家里住乡下用的压水井,最近发现梦见好多水井蚂蟥,请问这是什么蚂蟥,怎样可以把它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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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万元户》作者:池陌(完结)
晋江VIP完结/金牌推荐
总下载数:34 非V章节总点击数:1427042   总书评数:7395 当前被收藏数:22347 文章积分:322,640,704
林楚瑜一睁眼,重生到了1976年。
□□还没有结束,家里穷的连火柴都没有。
买布要布票,买肉要肉票,买茶叶要工业券……
这样的日子可咋过啊?
日子不好过,但梦想还是要有的,那就先成为万元户吧!
cp:糙汉兵哥哥X学霸型上进女
林楚瑜一睁眼,成了七零年代的农家女。
吃的是玉米饼,穿的是粗布衣,早上推磨做煎饼,白天去田里做农活!
林楚瑜小手一挥——发家致富奔小康!
盖几间像样的红砖瓦房、买一辆驴车拖货赚钱、养蘑菇倒卖给城里人,不知不觉,她成了村上唯一一个万元户!
再后来,三转一响买起来!大哥大滴起来!小轿车开起来!
这重来的人生越来越酸爽!只是,村里的男生都看着她脸红是啥道理?
容标签: 重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楚瑜,陆战 ┃ 配角:林楚青,林少安 ┃ 其它:70年代,穿越,年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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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正在施工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95427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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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七零年代万元户》《微博大V的娱乐圈日常》《第一神算》《明星私房菜[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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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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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1:22 编辑
01、001 老鼠药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
  和旧文一样,依旧入V前一天一章节,V后每天六千到万字,争取拿9000档全勤。
  旧文虽然偶尔会拖延半小时更新,但没有断更过一天,基本都是日万字。
  请大家继续支持啊!坑品保证!一定好好写完!
  刚开文,随即掉落红包哦!
  ps:更新时间和旧文一样,一般是凌晨12点-12:30左右,其他时间都是改错字,望悉知!
  天灰蒙蒙的,阴云高挂,稀薄的日光从云缝中散落下来,一半阴云一半晴雨,让楚瑜如处梦中。
  面前的水田,左边是烂泥,右边是栽种的密密麻麻的秧苗,秧苗约有五寸高,是该薅秧的时候了,楚瑜在农村待过,知道农村人勤勉,为了水稻亩产更好,种出的稻米更好吃,便会在春播后,待秧苗长到四五寸高时,把秧苗从地里扒出来再次栽种。
  这些事情她不陌生,她想不通的是,她明明正在出租屋里休息,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忽然,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楚瑜蹙眉,往裤脚一看,一排软体的黑虫子吸附在她腿上,弯腰细看,是蚂蟥!她吓得抓起边上的烂泥和秧苗,使劲往腿上砸,蚂蟥紧紧扒在她腿上,很难弄掉,楚瑜差点把腿砸断了,好不容易才把蚂蟥全部清理干净,这些蚂蟥已经吸得鼓鼓的,看得楚瑜后背发凉,好在这时的蚂蟥还不算壮,最大的也就指节长,要是遇到手指长的大蚂蟥,她在水田里坐了这么久,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楚瑜一秒钟也不敢待,连忙往田埂跑去。
  “姐!姐!”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往这里跑。
  俩孩子都穿着破旧的粗布衣,男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可身上那套洗的发白的灰色粗布衣已经短的不像话,露出整个小腿和脚踝,看起来很像六分裤,上衣也很紧巴巴的,即便是粗布衣服也能看出,身上落了一层黑泥巴。小女孩瘦的跟豆芽菜似的,穿着过分宽大的衣服,一看就是家里的姐姐传下来给她的。
  “姐,东西拿来了!”男孩说了一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楚瑜。
  姐姐?自己是独生子女,从来没有兄弟姐妹。
  楚瑜不敢声张,忍住心惊,问:“这是什么?”
  “不是你让我们找的老鼠药吗?”俩孩子眨着眼,有些不解。
  楚瑜一怔,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她的身体里陡然有了两个人的记忆,一个属于她楚瑜,另一个则属于林楚瑜。
  楚瑜自小跟外婆一起生活在农村,她没有父亲,仅有的母亲在城里打工,一年回家两次,每次匆匆而别,楚瑜青春期的时候也曾问过外婆,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她没有?外婆闻言只是哭,村里的谣言让她知道,母亲是未婚先孕有了她,父亲并不想负责任,一走了之。外婆死后,楚瑜哭了很久,觉得天都塌了,然而天并没有塌,日子还得接着过,楚瑜被妈妈带去了城里,长久的不接触让楚瑜和母亲的感情也很淡,后来母亲嫁人,觉得她是个拖累,干脆又把她送回乡下。
  楚瑜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能依靠的人,唯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她也算争气,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她上大学时,英语很热门,她凭着自己的意愿读了英语系,可谁知毕业后,英语系大学生遍地都是,楚瑜最后找了个培训班老师的工作,不算特别忙,但任务很重,为了帮孩子们提高成绩,她经常备课到半夜,就这样她成了培训班最热门的英语老师,老板为了留住她刚给她提高了工资。楚瑜闲暇时还会在晋江文学网写小说,有一份外快工资,应该说,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她正打算好好努力攒钱买房子,没想到一睁眼就来了这里。
  而林楚瑜生于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挨过饿受过冻,上学正巧赶上文-革和票证年代,这个年代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但不好过和不好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是城里人,不用种田,每月有粮票供应,平时也能拿到肉票,可农村人就不一样了,天天下地赚工分,吃粮食由生产队统一供应,年底收成好的生产队会抓几头猪来杀了,猪肉分到各家,到这时农村人才能吃到一口肉。
  林家原本日子还能过,林爸爸林保国和林妈妈秦美丽都能吃苦,两人拿的都是一天10工分,今年年初,大队评选今年的工分,能干的林爸爸刚被大队长升为12工分,引得全村人羡慕,怎料好景不长,林爸爸在扒河做工时,踩空摔断了腿,这一断就断了骨头,断了骨头需要做手术,至少要拿出几百块钱来,可怜秦美丽拿出全部家当,只不过9块钱,没钱治,秦美丽只好让娘家兄弟把林保国拖回家,这一来二去,林保国腿越来越严重,只能天天躺在床上。
  家里只有秦美丽带着几个娃赚工分,怎么也不够一家人吃喝的,更别说林保国还需要吃药,也因此,林家日子越来越艰难,林楚瑜和弟弟林少安,妹妹林楚乐为了能吃上饱饭,便来帮生产队薅秧苗。
  生产队有规定,拔一堆秧苗给一块饼,这一堆大概一米宽,7米长,三个孩子拔了很久,奈何早上只吃了几口稀饭糊,实在太饿,拔了一段时间饿得不行,说起没饭吃的事都直掉眼泪,其中最大的林楚瑜哭着说:
  “少安,楚乐,我实在太饿了,要么咱们姐弟三人喝老鼠药死了算了,这样也帮妈减轻了负担,咱们也就不用挨饿了。”
  她一哭,少安和楚乐也哭了,俩娃一合计,想起生产队经常会买药药老鼠,他俩跑去偷偷拿了一瓶来。
  “姐!你怎么不接?你不是说了我们三人一起死的吗?你把老鼠药分分,我们三人一人一口,死前吃点老鼠药垫垫肚子。”
  楚瑜这才肯定自己是穿越了。
  楚瑜虽然也在农村长大,可90年代的农村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到了2017年,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三层楼,每家都用着卫浴,有车在农村也是很普通的事情,比起城里的商品房,大部分农村人有钱以后,即便在城里购房也愿意继续在农村待着。
  可眼下这连饭都吃不上的1976年的农村,显然不是她熟悉的。
  现在才是五月初,再热也不可能把人热晕,想必原身是被活生生饿死的,只不知道她怎么穿越到了林楚瑜身上,楚瑜心里有众多不适,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手里这瓶农药处理掉。
  “少安,楚乐,姐改变主意了,不想死了!”林楚瑜说。
  “什么?”少安听了,竟一下子发火了:“你都说好了要死,现在又不死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回去挨饿吗?”
  楚乐吸吸鼻子,左看右看,没敢说话。
  林楚瑜神色认真地说:“少安,我想明白了,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我们死了,你让妈怎么?一下子没了三个孩子,她能受得住吗?”
  “妈还有大姐、二姐、大哥。”林少安依旧生气。
  “那你就没想过,我们死了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谁赚钱给爸爸治腿?”
  林少安哪里想过这些,只说:“我们死了,家里还能轻松一些,爸说不定就有钱治病了!”
  林楚瑜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子,只好把那瓶农药推给他:
  “行,要死你死吧,等你死了我看看你什么样再决定死不死!”
  林少安一想觉得自己吃亏了:“姐,你怎么这样?我死了,你一看就害怕了,哪里还敢死?”
  “这你管不着,你都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要是想死就把老鼠药喝了,不想死赶紧把老鼠药还回去,要是让人看到你偷东西,小心推你去游街!楚乐,咱们继续拔秧苗。”
  林少安听了这话,想了半天,拿着老鼠药往回跑。
  20分钟后,林少安回来了,气鼓鼓地继续干活,林楚瑜见了,笑了笑,心里却愈发沉重了,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苦,原身过不下去饿死了,她能过下去吗?想到这,她心里叹息一声。
  他们干了一下午,经过生产队验收后,得了3块饼子,虽说是饼,可并不是面做的,像是某种粗粮磨出来的,吃进去沙沙的,磨得喉咙疼,然而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美味了,林少安几口就把一块饼吃完,吃完又把林楚乐的揪去一半,兄妹俩吃了两块饼,这才活过来。
  林楚瑜见了,只揪了一口放在嘴里,把剩下的饼塞进衣服里带回家。
  三人洗去腿上的淤泥,等到家时衣服也就干了,林楚瑜浑身黏答答的,很想洗个澡,可回家看到面前的草屋时,心都凉了。
  这是农村最原始的草坯房,屋顶是厚厚的稻草,墙体是黄泥和草做成的泥坯,草房共有三间,一间堂屋是父母住的,左边一间是四姐妹住的,堂屋右边这间是俩兄弟住的,兄弟房边上,是一个简单的厨房,屋外用木板竖着扎成简单的围墙。
  林楚瑜推开堂屋的门,一股霉味铺面而来,林楚瑜环顾一周,屋里一目了然,泥土墙因为阴天的关系,湿气很重,草堆的屋顶能看到天光,墙上有两扇田字形的小窗户,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个柜子,再也简单不过。
  林保国正躺在床上,见了楚瑜,无力地问:
  “楚瑜,回来了?”
  “爸,渴了吧?”林楚瑜从水缸里给林保国舀了杯冷水递给他,“爸,喝点水吧!我这有饼,你先吃点。”
  高大的林保国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怎么没吃?”
  “我跟楚乐分着吃了,爸你先吃吧。”
  林保国点点头,吃了扑克牌大小,再也不肯吃了,说是留着给其他人做晚饭。
  林楚瑜出了门,心里直叹气,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年代待下去了,可没办法,好死不如赖活,捡到这条命是她赚到了,可不能这样轻易就死了。
  林楚瑜理了理原身的记忆,大概摸透了这个家的情况。
  林楚瑜妈妈秦美丽,父亲林保国,秦美丽共生了六个孩子,孩子多分到手粮食少,挨饿受冻是常事。
  眼下,秦美丽还没下工,大姐林楚青在学裁缝,不需要赚工分,现在还在老师家里帮人做衣服,二姐林楚香在小学当老师,按理说老师待遇应该不错,只可惜她是代课教师,虽然不用赚工分,但待遇一般,平时住在学校,只能顾上自己吃喝,顾不上家里,三哥林旭东跟秦美丽一起上工,勉强能拿7个工分。
  日头西下,上工的人陆续回来了,林楚瑜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晚饭做上再说,进了伙房,看了眼家里的草锅,还好她会生火,用草锅做饭可难不倒她,林楚瑜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盒火柴,便问林少安:
  “家里的火柴放在哪了?”
  “火柴?哪用得上这种稀罕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妈每天都去别人家借火。”
  林楚瑜想了想,拿了堆干草往边上去,她远远看到一个妇女正在门口生火,林楚瑜走过去,正要借火,谁知那妇女见了她,竟瞪了她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把用脚把火堆踩灭,进了屋。
  林少安见了,气道:“她又犯病了?姐,咱们别找她借,有这样的婶子算我们晦气!”
  林楚瑜这才知道,那女人是林楚瑜的三婶陈玉梅,陈玉梅的父亲是隔壁村的生产队队长,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对越过越差的林楚瑜家,自然是瞧不上,这不,连个火也不愿意借了。
  林楚瑜借了一个庄子,才不好容易借了火,她用干草包着一堆草木灰跑回家。
  林少安跟在后面,笑:“姐,我们学校跑步比赛,第一名都没你快。”
  林楚瑜失笑,不快点火就灭了,她可不想晚上没饭吃。
  到了家,林楚瑜把草灰放进锅底,轻轻吹了几下,很快,草灰再次燃了起来,生火成功了!
  林楚乐拍着手笑说:“姐!你太厉害了!”
  “那当然!姐给你们做东西吃!”
  “吃啥东西?”林楚乐舔了舔嘴唇。
  做菜可难不倒林楚瑜,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连火都要借,更别说其他的了,林楚瑜见状,有些犯难了。
  做什么好呢?
☆、002 进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感动!
  【每天凌晨12点左右更新】
  林楚瑜揭开米缸,看着空荡荡的缸叹了口气,这样的缸连老鼠都不屑光顾,家里没有米,面就更别说了,这年头面粉是精细粮,是奢侈品,农民家一般吃不起,更别说林家这种特困户了。
  最后,林楚瑜好不容易在厨房找了些山芋干,这年代别的不多,就山芋特别多,每年供应山芋时,家家户户会囤很多,林楚瑜舀了些玉米面,兑水后倒在热水中,做了玉米面稀饭,待稀饭烧熟把山芋干放进去。
  在后世,山芋干稀饭这样的东西属于稀有物,很多人开车去农家乐里吃也不一定能吃到这种味道,这年头,山芋干是正宗自家晒的,因为没用化肥,是真正的纯天然食品,晒干的山芋干有一股淀粉的香味,林楚瑜忍不住扔了几个放入口中嚼嚼,实在好吃!
  “姐,好香啊!”楚乐一副小馋鬼的模样。
  楚瑜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你不是刚吃过吗?”
  “还饿。”
  楚瑜捏了个山芋干给她,“再等等饭就好了。”
  楚瑜说完,去地里揪了些山芋叶,这年头国家不准农民自己经商,种地都种集体的,农民只可以在自家门边的地里种一些蔬菜,养几只鸡,种植和养殖的数量受到严格控制,基本上家家户户种的仅够自家吃的,如果你家种的蔬菜太多,养的鸡鸭鹅太多,不免让人有怀疑,觉得你是要把东西拿去卖,而卖东西在这年代,无疑是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再者,鸡鸭鹅要吃粮食,如今物资极其紧缺,人都吃不饱别谈家禽了,即使你家不喂粮食,也是上头不允许的事情。
  林楚瑜家门口有一块小菜地,种了丝瓜、西葫芦、辣椒等,虽然种类不少,但因为没有油,这些东西没人肯吃,现在山芋还没有成熟,叶子却可以吃,她把山芋叶切碎,也没放油,只煮了一下,再捏了点盐,就算一个菜了。
  林楚瑜家的东边是一条小河,边上有许多木桩,楚瑜走了一圈,发现很多木桩上长出了一排排黑木耳,林楚瑜心里一喜,这东西农村很多,没人当回事,但在林楚瑜眼里却觉得是个宝,她忙用刀子把木耳刮下来,抓了一大把回去,用热水烫了下,去掉木耳的异味,简单地加点醋和葱蒜辣椒做成凉拌的,这酸辣的口感闻得林楚瑜不由生了口水。
  就在这当下,做工的人回来了。
  秦美丽和林旭东回了家,远远看到厨房冒着烟,一股饭香从厨房传来。
  林旭东咽了口口水,自从林保国摔断腿,秦美丽就没什么心情做饭,加上家里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来来去去都是稀饭糊和咸菜疙瘩,因此,这段时间林家的孩子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楚乐直接被饿出了鸡胸。
  “妈,是大姐回来做饭了?”林旭东问。
  秦美丽走进厨房,却见林楚瑜系着围裙在盛稀饭,很快,她把饭菜摆好放在桌上,林旭东跑过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有四个菜!
  凉拌木耳、炒山芋叶子、咸菜疙瘩、凉拌野菜。
  稀饭做的是山芋干稀饭。
  见了这情景,林旭东两眼放光,他虽然比楚瑜大,但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天天饿肚子,现下做了一天活回来,见了吃的比亲爹亲妈还亲。
  “楚瑜,这都是你做的?好香啊!”林旭东馋的流口水。
  “哥,是我做的,你和妈把手洗洗干净吃饭吧!”
  秦美丽见了这几个菜,愣了下,别的倒还好说,只那木耳,农村人根本不当回事,很少有人吃这个。
  “楚瑜,这木耳在哪摘的?”
  “就在河边的木桩上,妈你放心,这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下场雨就会生出很多来。”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林旭东把林保国也扶了起来,大家喝了口稀饭,也不知怎的,虽然平常也喝过这种,可就是觉得今天的稀饭特别香。
  “楚瑜,你今天做的饭特别好吃!”林旭东夸赞。
  “谢谢哥,我自己瞎琢磨的,你和妈上工累了,多吃点,我们少吃点就行。”楚瑜说。
  秦美丽夹了筷子木耳,有些惊讶:“这木耳被你做的味道还不错。”
  “确实老好吃了!”几个孩子吃的贼香。
  林楚乐和林少安下午吃了饼,都懂事地没再去碰那大半边饼,秦美丽和林旭东多吃了一些,毕竟是明早要赶早上工的人,总不能让他们饿晕在田里。
  等他们吃完饭,林楚瑜正要刷碗,却见林楚乐拿起楚瑜的饭碗,用手指在碗内壁抹了一下,这一抹,就抹了一手指的稀饭糊,楚乐把手指放入口中咂咂,一脸享受:
  “姐,你做的饭真好吃!我每天都想吃你做的饭!”
  林楚瑜闻言,只觉得心酸。“你喜欢吃,姐每天都给你做。”
  楚乐闻言,歪着头笑了。
  过了会,大姐林楚青回来了,林楚青在老师那做学徒,学裁缝,这年头虽然有偷偷做衣服的,但毕竟少,林楚青的老师也是挂靠在大队里,以做衣服来换取工分,林楚青学徒这段时间也拿不到钱,只学到了手艺,晚上老师能管她一顿饭吃。
  “今天家里做了好吃的?一股子香味!”林楚青人长得大大方方的,穿的很干净,让楚瑜心生好感。
  “是你妹妹做的!”秦美丽笑呵呵说。
  秦美丽底子不错,五官端正深邃,也因此,林家这几个孩子长得都不差,只可惜因为常年做工风吹日晒,她皮肤有些粗糙,眼角有了深纹。
  “楚瑜长大了?”林楚青惊喜道:“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林楚瑜笑笑:“大家都忙,我一个人没事做,为你们做点饭是应该的。”
  林楚青叹息一声,又拉着楚瑜的手说:“你因为家里穷,半途辍学,眼看都要考高中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等我出师了能赚钱了,继续供你上学。”
  林楚瑜笑笑,应了一声。
  吃了晚饭天就要黑了,林楚瑜从锅底拿出一个大瓮罐子出来。
  “楚瑜,这是啥?”秦美丽问。
  “妈,家里柴火不够了,我用大瓮装了水放在锅底灰里,把水捂热了,留洗手洗脚用。”
  秦美丽闻言,欣慰地点点头,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子女都懂事,让她省了不少心思。
  一家人简单洗漱,因为没有热水,洗脸水一家人用,脚简单洗一下,在这样的条件下,农村几乎没人清洗下面,前世楚瑜听人说,以前城里人嘲笑乡下人,说乡下人不喜欢洗澡,也不洗下面,下面都能用锅铲铲出灰来了,当时楚瑜觉得这话夸张,现在亲身体会,这年头确实不太讲究。
  楚瑜找了点冷水简单对付下,把身上洗干净,这才回了屋里休息。
  才七点,为了省煤油,村里所有人都回家睡觉,往外看,一片漆黑,楚瑜躺在床上,想到前世今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怎么就穿来了呢?这年头就是有心做生意赚钱,也放不开手脚,要让她穿越到别的年代多好,80年代到处是新事物,90年代遍地是黄金,可70年代呢……留在楚瑜记忆里的只有文-革和改革开放,再退一步,穿越到70时代是她无法选择的,那好歹穿到77年以后吧?要知道76年是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文-革还没结束,三大元首会相继去世,唐山大地震也会到来,整个国家的气氛很不好。
  然而,她没有选择,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活下去的!
  临睡前楚瑜想,好歹先赚点钱填饱肚子再说。
  这两天楚瑜一直在想赚钱的方法,但这年头家里连自行车都没有,去哪都不方便,她只能因地制宜,靠农村仅有的东西赚钱,想到这,楚瑜忍不住抬头看着路边的桑树叶子,陷入了沉思。
  当晚,秦美丽一脸郑重地把楚瑜叫到屋里,她揭开竹篮子上的布,说:
  “楚瑜,明天你去城里把这几个鸡蛋卖了。”
  楚瑜看了一眼,大概有13个鸡蛋。
  “妈,这卖不了几个钱吧?”
  “卖不了也得卖,你爸没钱吃药了,家里也揭不开锅了,先卖了缓一缓急。”
  “好!”林楚瑜答应下来。
  当天半夜,楚瑜偷偷进了少安房间,把少安喊了起来。
  “少安……”
  少安吓了一跳,“姐,你干啥呢?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
  楚瑜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瞎说什么呢!你穿好衣服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少安披了褂子出来,小声说:“姐,你喊我什么事?是不是又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了?让我陪你给你揪树叶子擦屁股?”
  什么跟什么汗!
  林楚瑜失笑,低声说:“不是那事,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撸桑树叶子去城里卖。”
  “卖桑树叶子?”林少安愣了一下,“姐,私卖东西是犯法的,要被割尾巴,还要被批-斗的!”
  “所以我才半夜叫你起来,现在都1点了,咱们去撸点桑树叶子,一起背去城里。”林楚瑜建议。
  “可是这种东西卖给谁?”
  “你先别问,今天妈让我们去城里把鸡蛋卖了,咱们背一麻袋桑叶子去卖看看,你快点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林少安听了这话,不敢再犹豫,鸡叫后村里就有人起床,上工的人也起得早,要是真想卖东西,只能夜里趁黑弄。
  两人找到桑树,林楚瑜借着月亮光撸了十几片下来,林少安见了,急坏了:
  “你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你们女生真是笨!”
  说完,跟个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爬上树,林少安站到树上,撸叶子方便多了,他撸好一把就递给林楚瑜,林楚瑜把桑叶擦干放入麻袋里,两人撸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撸满整整一麻袋。
  就这样,趁天还没亮,林楚瑜和林少安拎着鸡蛋,抬着麻袋进城了。
☆、003 赚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质疑说,为什么农村每家种蔬菜,还会饿成那样呢?其实文中的情况都是我查过资料或者问过很多老人家的,以前的农村确实家家中点蔬菜,但许是当年没油没肉,米面又几乎吃不到,导致吃下去的东西根本不顶饿,再加上没油做菜不好吃,所以即便家里有那些东西,挨饿还是家常便饭。
  这一路,走得极其不易,天黑路差,很不好走,再加上楚瑜手里拎着鸡蛋,这鸡蛋可是林家目前最值钱的东西,她生怕把鸡蛋压碎了,而一麻袋的桑树叶子也不轻,少安一个人扛不了多远就累了,楚瑜只好腾出一只手帮他一起抬,可林家庄到城里大概要走20里路,两个半大孩子,差点把自己走哭了。
  好不容易,两人在九点多走到了县城。
  这个年代,鸡蛋等于可以流通的钱币,只要手里有鸡蛋,就不愁卖不出去钱,林楚瑜找到纺织厂的职工大院,站在门口,等着人经过,没多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小声问:
  “姑娘,你这鸡蛋要卖?”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跟做贼一样,楚瑜小声说:“是,婶子,我这鸡蛋是昨天鸡刚下的,特别好。”
  妇女明显心动,她家儿媳妇刚生了个孙子,正在坐月子,亲戚送了些鸡蛋过来,可这年月也没别的吃,坐月子的女人就吃红糖泡鸡蛋,这不,没出月子鸡蛋就不够吃了,偏偏儿媳妇奶不多,孙子经常饿得哇哇叫,她也没办法才想到买些鸡蛋回去,给儿媳妇和孙子一起吃。
  “你这……怎么卖啊?”
  “8分钱一个!”
  “8分?小姑娘,你不老实啊,人家鸡蛋都卖7分,你怎么贵了1分钱?”妇女皱眉说。
  “婶子,我这鸡蛋是家里挑出来大个的,小个头的是卖7分不错,可那不划算,我这鸡蛋大这么多,也就贵了1分钱。”
  妇女不买账,“贵了1分钱太贵了!我从来没买过8分钱一个的鸡蛋!”
  林楚瑜笑笑,依旧好脾气地说:“婶子,你看看我这鸡蛋,握在手里多实在,不像那些小的,打进锅里根本吃不到东西。”
  妇女承认她这鸡蛋确实大,但8分也确实是贵。
  不过她家儿媳妇急着吃,这年头鸡蛋也不好弄,想想,她只好咬牙说:
  “这样吧!你这13个我都要了,总共给你1块钱!”
  楚瑜想了想,点头道:“可以,那就一块都给您。”
  楚瑜闻到她身上有种奶腥味,心想她家里肯定有孕妇,便趁机说:
  “婶子,你以后还要鸡蛋吗?我家鸡每天都会下新的。”
  妇女瞥了她一眼,“你自己家不吃?”
  “哪里舍得吃鸡蛋?饭都吃不上了,您要的话,回头我再拿过来。”
  妇女闻言,点头说:“我要的,这样吧,3天后差不多时间,你要是过来,我就买!”
  林楚瑜忙点头,把收到的1块钱放在衣服内袋,生怕掉了。
  见她回来,林少安担心地说:“还好没遇到民兵,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游街批-斗的!”
  虽说只是1块钱的生意,但现在文-革还没结束,1块钱足以把你定罪了,听少安说,之前有个城里人吃了碗8毛钱的肉丝炒面,就被开会批判,说他是追求资本主义生活方式,是资本主义的走狗!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云云!
  林楚瑜因此十分小心,两人找了许久才摸到了城里交易货物的黑市,说是黑市,其实就是私自贩卖东西的地方,这里有的人在卖鸡蛋,有人在卖猪肉,有的在卖自家种的蔬果,放在后世,这都不是个事,可现在是76年,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林楚瑜和少安看了一路,都没人卖桑叶,楚瑜心里没底,不敢把东西摆在路边,便远远地摆在离黑市十来米的地方。
  他们等了一下午都没人买,楚瑜不觉有些泄气。
  少安叹了口气说:“姐,桑树叶到处都是的,谁会买这种东西?”
  眼看要天黑了,夜路不好走,林楚瑜决定把把桑叶抬回家,明天再来卖,两人刚想走,却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左看右看,最后装作不在意地问林楚瑜:
  “喂,小孩!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林楚瑜忙说:“3分钱一斤。”
  “3分钱?”男人皱眉:“太贵了吧!这东西田里到处都是的!”
  林楚瑜笑笑,也不气,只说:
  “田里确实很多,只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撸来的,这年头风声紧,你养蚕不易,我撸叶子也不易啊!”
  男人闻言咳了咳,他确实偷偷养蚕没错,也确实缺桑叶子,他家蚕多,桑叶子不够吃,也不敢大张旗鼓去乡下撸,要是被人发现肯定能发现他养蚕!事实上他也是去年才知道这年头很缺蚕茧,大城市的人喜欢丝绸衣服,上面的蚕茧一般都是公社上缴的,可这年头公社的指标硬,连基本的粮食指标都完成不了,天天顾着开荒种田,哪有心思去养蚕?因此公社上交的蚕茧基本都是为了应付,量很小,城里需求大,他在别人的指点下偷偷养在地下室,也赚了些钱,这时候蚕长大了,能吃了,桑叶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完全可以偷偷去撸,就是怕起疑,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一些。
  “你说你这麻袋有多少斤?”
  “40斤多点。”
  “1块钱我要了!”男人说。
  “1块?”林楚瑜想了想,趁机问:“你还需要桑叶吗?我村里有很多,每天都可以撸鲜的给你!”
  男人检查了一下,发现桑叶很新鲜,便说:“可以,你要有的话3天后咱们还是在这里交易,给我两麻袋。”
  “成!”
  林楚瑜拿了一块钱,放好后,便和少安一起把麻袋捆在男人车后座。
  天快黑了,姐弟俩连忙往家赶。
  路上少安问:“姐,我真没想到,桑叶居然还有人买!”
  楚瑜也没想到,毕竟这东西乡下到处都是的,乡下人也不当好的,只是她猜测既然自己能偷偷做生意赚钱,肯定早有聪明人跟她想的一样,那么这个季节,蚕正是肥壮的时候,需要桑叶,所以她才来碰碰运气。
  “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就赚了1块钱呢!”少安崇拜地说。
  看着弟弟崇拜的眼神,楚瑜只觉得汗颜,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么远,半夜起来撸桑叶,卖了一整天只赚了1块钱,1块钱搁在后世掉了都没人当回事,可在这年代显然是巨款了!按照现在的年景来说,秦美丽一天10工分,一工分相当于4分钱,也就是说,她辛苦一天,起早贪黑只能赚4毛钱,这样一想,她这1块钱确实是巨款了。
  楚瑜在路边给少安买了块2分钱的饼子,把剩下的钱放入口袋里。
  少安撕了半边给她,“姐,咱们一起吃!”
  楚瑜笑笑,和弟弟分了饼,姐弟俩步履轻快地往家跑。
  到了家,楚瑜把卖鸡蛋的1块钱给了秦美丽,秦美丽见了,心情不错地说:
  “回头我给你爸买药去!”
  林楚瑜回头看了眼林保国,觉得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家里多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病人,这个家的日子永远过不好,再说林保国是她爸爸,这对她而言是个极其陌生的称呼,楚瑜上辈子只感受过外婆的爱,对于父母之爱十分陌生,现如今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从心里觉得感恩,如果有能力,她希望能赚钱治好林保国的腿。
  家人都吃过晚饭了,林楚瑜和少安一起喝了些热水,就了咸菜吃,将就对付了晚饭。
  她没有把手里的钱给秦美丽,一来这点钱帮助不大,二来她怕以后做生意需要用钱,便把这9毛8分钱留在手里,打算等赚多了再告诉家人,她也嘱咐少安替她保密。
  晚上,林楚青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又说了村子里的情况,跟楚瑜拉呱,楚瑜这才对林家的情况了解多了些。
  原来林保国共有兄弟三人,他排老二,老大林保中,老三林保卫,楚瑜还有个姑姑叫林传芳,楚瑜的爷爷奶奶都健在,只是爷爷奶奶一直跟林保中一起生活,也住在楚瑜家边上,爷爷奶奶很偏心,当初林保中结婚时,爷奶为他们盖了三间瓦房,秦美丽和林保国议亲,以为林家也会这样做,谁知道爷爷林寿全直接说家里没钱,叫林保国和秦美丽住到河边这泥坯房里来结婚,且不说这泥坯房有多差,就说住在河边,在农村也是没人愿意的,农村人住在河边河坝上的,要么是跟村里人处不好的,要么是外来户,再说小孩跑来跑去住在河边也不安全,但结婚的日期已经定了,不可能反悔,最后秦美丽还是和林保国结了婚。
  要说林寿全和王秀娥夫妇要是真没钱也就算了,偏偏年底老三林保卫结婚,林寿全夫妇直接给老三盖了三间瓦屋,还到处嚷嚷说老三娶了生产队队长的女儿,是光耀门楣!这事让秦美丽心情很不舒坦,背地里偷偷哭了很多次,她结婚时一个子的聘礼没见到,就只给了三间没人住的泥坯房,对老大和老三却这样,秦美丽当下不高兴,自此和林寿全夫妻的关系淡了许多。
  林楚青替妈妈抱不平,又说:
  “楚瑜,你说,爷爷奶奶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替大伯和小叔家看孩子,却不帮我们家看,我小时候,妈妈上工没空带我,就把我放在水缸里,任我哭死了,奶奶都不过来看我一眼,后来你们出生了,我在家带你们几个弟妹,只读完初中没上学,他对我们这样,要是不靠着我们也就算了,恶心人的是,遇到好事没我家份,爷爷奶奶一有个头疼脑热就跑我们家来,叫我们家给钱,现在家里穷成这样,他们怎么好意思?”
  许是因为楚瑜不是原身,听了这些事虽然有些生气,却没有太大的波澜,最后应付了几句,就进入了梦乡。
  她是真累坏了,一天走了几十里路,这是前世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前世的人们为了健身都喜欢快走,可放在现在,大家见了走路就害怕。
  楚瑜晚上吃了半块饼,自觉不少了,毕竟前世的她为了减肥,经常晚上不吃饭,可没想到,睡到半夜,竟然活生生饿醒了,只觉得肚子里什么油水都没有,特别想吃肉。
  楚瑜饿得不行,根本睡不着,可家里除了咸菜也没别的能吃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准备小解,却忽然见到秦美丽开门走出去。
  楚瑜愣了一下,现在至少已经11点多,放在后世11点不算晚,可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六七点就上床睡觉,秦美丽不在家睡觉出去做什么?
  楚瑜没做声,跟在秦美丽身后往田里走。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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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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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04 薅麦秆
  作者有话要说:  茼蒿你们爱吃吗?这东西农村很多,现在有种植的,卖的还不便宜,我反正不喜欢这种味道,每次都觉得难以忍受。还有红莓,大家都吃过吗?
  楚瑜跟在秦美丽身后弯弯绕绕进了一块偏僻的田里,刚收过麦子,田里光秃秃的,没有农作物,但不远处的春玉米却在微风下摇摆,远远看,像是有影子在晃动,大半夜的,楚瑜吓得后背发麻,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虫鸣声,黑暗的夜空下,没有路灯,月亮发出微弱的亮光,使得楚瑜勉强能看清前面的人影。
  秦美丽来到一块农田后,左右看了许久,忽然弯下腰开始拔东西。
  楚瑜看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回过头往家里跑,15分钟后,除了林保国和林楚香,家里所有人都来了,秦美丽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直以为自己撞鬼了!
  半晌看到是自家的娃后,又责怪地说:
  “你们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啥?”
  “妈,我们帮你!”楚瑜走过去。
  “去去去!你今天往城里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快回去睡觉!”秦美丽一脸责怪。
  林楚青也过来说:“妈,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叫我们!”
  “你这孩子,你白天还要学裁缝……”
  林少安也摇摇头:“妈!你这大半夜的一个人也不害怕?”
  “怕啥?我比鬼还穷,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可怕的?”秦美丽说。
  林旭东还没睡醒,他白天干了一天活,正累着,但他好歹是男人,怎么可能叫妈一个女人在这做活?林旭东弯腰道:“妈!你养这么多孩子又不是摆设!凭你一个人能把这一块地的麦子都拔了?明天天不亮还要去上工,你能吃得消吗?”
  “这有什么吃不消的!妈能顶得住!”秦美丽依旧逞强。
  林楚瑜叹了口气,对秦美丽的性格有些了解了,说实在的,秦美丽作为母亲来说,很是不错,自己这么辛苦,日出做工,日落才回,回到家要做饭洗衣服,经常半夜才睡,还得照顾卧床的林保国,自己都这么累了,竟然舍不得让孩子受苦,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妈妈!
  林楚瑜做主道:“妈!大家一起拔!人多力量大,拔完回去还能睡一觉!”
  秦美丽无奈,也不再坚持,便同意了,连楚乐也跟着一起薅麦子。
  说是麦子其实并不确切,林楚瑜他们要薅的不是麦子,而是收麦子之后,剩的麦秆,这年头物资极其缺乏,没有煤炭,农村一般都烧稻草和麦秆,可就是这些在后世没人要的东西,现在却要靠生产队统一发放才有,生产队收麦子的时候,只收一大半,剩下二三十厘米高不收,按照一块地分给各家,林楚瑜家分到的就是这块地的麦秆,生产队不会把麦秆收好了给你,要各家自己去拔,林爸爸卧病在床,家里劳动力本来就不够,因此这麦秆拖到了插秧时都没拔,现下已经不能再拖了,秦美丽只得抽半夜时间,不耽误上工,来把麦秆拔掉,回家晒干了烧锅用。
  这麦秆是家里重要的物资,没有这东西家里就没法做饭烧水,极其重要。
  人多力量大,一家人一起拔,速度快了许多,楚瑜前世也会帮外婆种地,倒不陌生,只是这麦秆很短,需要弯着腰拔,还得连根拔起,一点也不浪费,实在不好拔的才会用镰刀从根割掉,林楚瑜弯腰做了一会,就觉得腰酸背痛。
  大半夜的,林家人聚集在一起割麦子,林楚青见状,忽然笑了:
  “妈,虽然咱家日子过得苦点,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也没什么矛盾,这样也蛮好的!”
  “就是!”说起这事,秦美丽就很自豪,天下再也没有比她幸福的妈妈了,至少目前为止,几个孩子都不错。“人穷不要紧,家庭一定要和睦,否则赚多少钱心里都不舒服。”
  “妈妈说的没错。”楚瑜笑着说。
  旭东忽然说:“也不知道二姐在学校怎么样了。”
  提起她,气氛似乎有些怪了,秦美丽干笑一声:
  “应该不错吧?毕竟是老师,地位高受人尊重。”
  楚青哼了一声,“她是老师,咱们也没指望她为家里做贡献,但你看她,这都多久没回来了?”
  “就是!”少安也气鼓鼓的,“也不知道二姐怎么想的,自从上次跟妈拌嘴以后就不回来了,妈,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得架?”
  提到这事,秦美丽半晌没说话,其他人倒没察觉,但是楚瑜很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事肯定有内情。
  “行了!都干活吧!提你二姐干啥?你二姐自己赚那点工资,能吃饱就不错了!”
  楚青哼了一声,道:“她啊!就只顾她自己!”
  楚乐脆声说:“二姐好久没回来,我好想二姐!”又拉着秦美丽问:“妈,二姐什么时候回来?”
  秦美丽没说话,楚瑜把楚乐拽到一边,楚乐还想说话,楚瑜忙把她的嘴捂住。
  之后一家人继续干起活来。
  为了缓和气氛,林楚青笑着说:“咱们来唱歌吧!”
  她起了个头,唱的是《北京的金山上》,楚青歌唱的不错,声音很脆,感染力很强,连楚瑜都被带动地跟着哼了一句。
  楚乐听得入迷,好奇地问:“三姐,北京在什么地方?很远吗?”
  楚瑜笑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对现在来说很远,对未来来说,也不过是坐飞机几个小时的事情。
  “我好想去看看北京天-安门!”
  “你?我还没去过北京呢!”楚青哼了哼:“当年我的梦想是考上北京的大学,结果……”
  楚青摇了摇头,现如今根本没有考大学这回事,学校里教书也没有以前那么认真,没有升学压力,大家都得过且过,要是能上大学该多好啊!楚青不止一次憧憬。
  楚瑜闻言愣了片刻,根据原身的记忆,今年,14岁的原身刚上初二,原本夏天就该考高中上高中了,结果因为没钱再加上觉得读书也没法考大学,就辍学了,这个年代,大家对上大学有很强的渴望,对知识的期盼埋在没一个年轻人的心底,只是,没有高考,一切都是徒劳的,这是每个人心里一辈子的痛。
  但楚瑜却知道,今年四-人帮就要被铲除,明年国家就要恢复高考,到了那时候,属于人民的好时代就要来了!
  “姐!你别灰心,总有一天,国家会恢复高考的!”楚瑜很有信心地说。
  听了这话,大半夜的,楚青竟四处张望,见没人才责怪地说:
  “楚瑜,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要是被人听到,就要怪你反-革-命反政-府,要说你是资本主义走狗了!”
  楚瑜笑笑,却坚持:“总之,姐你走着瞧好了,早晚是要恢复的!”
  真的能恢复吗?楚青边干农活边想,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就是能恢复,她离开学校这么久,也早就不能高考了,想到这,楚青不再对高考有任何奢望,只想着能早日学成出师,能赚钱帮林保国治病,让几个弟弟妹妹都能上学。
  一家人说说笑笑,唱着歌讲着笑话,拔了2个小时不到就把一块地拔完了。
  林旭东是干活的好手,他用麦秆搓成一条条绳子状的,把麦秆捆起来,再一捆捆往家背。
  所有人都跑了好几趟才把所有麦秆运回家。
  回到家,几人又把麦秆给铺在院子里,留明天晾晒。
  这时,楚瑜已经累得浑身是汗了,回到床上,也顾不上洗漱,姐妹三人倒头就睡。
  次日,楚瑜没什么事,就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虽然屋里都是泥土地平,不像后世铺的是木地板之类的,可即便这样,楚瑜也想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前世没有父母,要强惯了,不希望别人说林家没一个顶用的。
  楚瑜把家里收拾好,又张罗着炒了几个菜,她先去河边的木桩上揪了一捧木耳回来,泡开后做成凉拌的,又把家里的咸菜拿出来,用刀切成条状的,秦美丽腌的咸菜味道还可以,她腌了萝卜干和菜根,腌成之后的咸菜呈黑色,看起来不好吃,但吃起来很有味道。
  之后楚瑜又把瓜秧的杆子切成一段一段的,别看瓜秧的杆子貌不惊人,在后世也没人吃,但这杆子炒好了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
  瓜秧杆子有些涩,这味道需要用辣椒去遮盖,楚瑜因为赚了一块钱,允许自己奢侈地放了一次油,但也不多,就几滴而已,她把青辣椒切碎后,和瓜杆子一起放入锅中,滋……锅里噼啪作响,很是热闹,香味很快铺面而来。
  有油做菜就是香,这年头的豆油是纯粹的豆油,一股子香味,不像后世的油,闻起来跟水似的。
  瓜秧子炒好了,楚瑜把瓜秧子处出来,尝了一口,随即眉目弯弯地笑了。
  味道真不错!
  瓜秧子、咸菜、凉拌木耳,唔……好歹要做四个菜吧?
  楚瑜想了想,又去野地里转了一圈,春天外物疯长,野外的野草都有半人高,其他人忙着赚工分为大队干活,自然顾不上清理野草,楚瑜看了一圈,忽然发现一种熟悉的野菜——野茼蒿。
  茼蒿味道很奇怪,很多人说吃了可以防病,但楚瑜不喜欢它的味道,每次外婆吃她都捏着鼻子碰也不敢碰,没想到,林家庄十分适合种野茼蒿,野地里到处都是的,似乎还有被人割过的痕迹,楚瑜连忙挑选嫩一些的,割了一把子。
  楚瑜正想走,却忽然在一片绿中发现一种红色的野果。
  是红莓!楚瑜一喜,地里长了不少红莓,也就是土话说的插秧泡,跟草莓有点像,但外面是水泡状凸起的,这东西可以当水果吃补充维生素,但林家庄的插秧泡竟然没人吃,也真是奇怪!
  楚瑜摘了许多插秧泡回家。
  她把茼蒿处理好,又少放了几滴油,把大蒜切碎,往油里一烹,再把茼蒿放进去,翻炒几下后,好闻的蒜香味传来,茼蒿的味道马上出来了,楚瑜笑着闻了一下,随后把做好的菜摆在桌上,又把稀饭盛出来。
  她看了眼日头,应该十点多了,上工的人该回来了。
  正想着,林旭东跑进来,馋道:“楚瑜,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楚瑜笑道:“哥,我做了几个菜,你赶紧吃吧!”
  秦美丽见状,满意地点头,她端起碗要给林保国喂饭,楚瑜笑道:
  “妈,我来给爸喂饭,你先吃吧!吃完还要上工呢!”
  这年头,不像后世吃三顿饭,大部分人家都吃两顿,林家庄也是如此,秦美丽他们早上天没亮就要上工,晚了的话就要扣工分,10点左右回家吃饭,再回去继续做活,直到晚上才会回来吃晚饭。
  “好吃!好吃!”
  林旭东吃的满嘴都是,他吃一口茼蒿,就一口咸菜,又夹了口瓜秧子放入嘴里。
  奇怪!这些东西都是农村一直有的,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好吃?楚瑜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做出来的东西让人一整天都惦记。
  林少安见状,也不敢耽误,也不停往嘴里扒饭吃!废话!再不吃快点,可就要被林旭东这个大嘴巴给吃完了!
  楚乐也吃的开心,笑着对楚瑜竖了个大拇指。“姐,你做饭真好吃!”
  楚瑜笑着端过饭碗要给林保国喂饭,正喂着,少安惊讶地说:
  “姐,你咋摘蛇泡吃?这东西是有毒的!是蛇吃的!你吃了会被毒死的!”
  楚瑜一愣,“蛇泡?”
  “是啊!就是这东西!”少安把红莓端过来。
  楚瑜当下就笑了,她道:“少安,我们老师说过,这蛇泡是能吃的,你说的那些都是谣传!是假的!”
  难怪当年的小番茄很多年都没人吃,第一个吃小番茄的人一直以为自己会被毒死,已经交代了后世,有些事想想也是好笑。
  “真的吗?”少安半信半疑,在农村没有水果这种说法,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别的了,少安自然想吃,可大家都说蛇泡会毒死人的,上面有蛇的毒液,就连最调皮的小孩都不敢吃。
  楚瑜笑说:“不信,姐吃给你看!”说完捏了一个放入口中。
  一直到吃完饭,楚瑜都没有任何事,到了下午,见她还活得好好的,少安当下转身跑向野地里,揪了一小麻袋的红莓回来。
  楚瑜要被这个家伙笑死了。
☆、005 去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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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傍晚,楚瑜才发觉楚乐出去好久没回来,她疑惑地走出门,来到三叔家的瓦房前,却见楚乐正和一个小男孩说话。
  这小男孩十二三岁的样子,正是三叔林保卫家的老三林大力。
  林保卫共有四个孩子,老大林招娣18岁,老二林盼娣16岁,老三林想娣15岁,陈玉梅想儿子快要想疯了,却一直怀不上,好不容易在生完老三的3年后,生了林大力,林大力今年12岁,颇受陈玉梅夫妻的宠爱,也很受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喜欢,平时两老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就送给林大力。
  这不,老太太拿了块麦芽糖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林大力,笑着哄道:
  “乖孙!快吃糖!奶刚给你买的,可甜了!”
  “我最喜欢吃麦芽糖了!”林大力见了麦芽糖,一下子抢了过来,放在嘴里一直舔着。
  楚乐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一直咽唾沫。
  小孩子没有不馋的,尤其楚瑜家这样穷,楚乐自小就没吃过零食,见了糖怎么可能不想吃?
  她可怜巴巴地说:“大力哥哥,你的糖就给我舔一口吧!”又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角,求道:“奶,你让大力哥给我也舔一口吧!我也想吃麦芽糖!”
  老太太听了这话,陡然板着脸气道:
  “你这个死丫头,天天要吃要喝的!麦芽糖吃多了牙疼,你不能吃!”
  “那为什么大力哥可以吃?”
  “你这恶婆子!嫉妒心这么强,什么都跟大力比!大力是我金孙,哪是你这丫头片子能比的?”老太太没再理会她,站在一旁,笑着看林大力吃。
  楚乐拉着林大力的衣角想舔一口,林大力见了,陡然推了她一把,还吐了口唾沫,说:
  “给你舔?我妈说了,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全家都晦气!你们这种穷鬼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我的糖就是扔了也不给你们吃!”
  这当下,陈玉梅听了这话,笑眯眯地称赞林大力:
  “大力说得好,就她那死样还想吃糖!你家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有命吃糖?”
  楚乐坐在地上,听了这话,憋着嘴就要哭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全家都这死样子!到哪都晦气!”陈玉梅骂道。
  “你胡说!你最坏了!”楚乐满眼都是泪。
  林楚瑜闻言,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老太太和陈玉梅见了她,面色变了变,她们欺负楚乐不是什么大事,但长辈欺负晚辈,说出去到底不光彩,也不知道楚瑜看到没有。
  陈玉梅眼珠子转了转,假笑:
  “楚瑜,你这大白天的不去赚工分,在家偷懒啊?”
  林楚瑜面色不变地说:“三婶你不是也没出去赚工分吗?”
  陈玉梅面色一滞,只觉得奇怪,以前林楚瑜是个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被欺负被骂从不知道还嘴,这是怎么了?竟然牙尖嘴利的,气势还特别强。
  陈玉梅冷笑一声:“我不赚工分家里也有吃有喝!你家都穷的光裤子了,就这样还好吃懒做待在家里呢?像你这样的婆娘以后小心嫁不出去!”
  “放心吧,婶子!”林楚瑜笑了笑,“你这样的都能嫁的出去,可见这世上瞎了眼的男人还是很多的!”
  “你这死丫头……”陈玉梅伸手就要打她,却被林楚瑜弯腰躲了过去。
  老太太听了,板着脸骂道:
  “死丫头,怎么跟你三婶说话呢?你三婶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太没良心了,不知道领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楚瑜笑得真心,眉眼弯弯的,说:“就像你刚才说的,糖吃多了会牙疼,是为了我们好!我知道!”
  说完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林楚瑜板着脸把楚乐拉回家里。
  回了家,不管老太太和陈玉梅在外面怎么骂,楚瑜都当没听见,她板着脸对除了说:
  “楚乐,想吃糖?”
  楚乐含着泪点点头,她似乎知道自己不对,又低下头不敢说话。
  林楚瑜叹了口气,温声说:
  “楚乐,咱们人穷志不短,以后,姐一定会赚钱买很多好吃的给你,但现在,姐姐还买不起,姐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别人要东西吃,这是不对的!”
  楚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
  “可是大力哥哥不是别人啊,他是我哥哥,姐,你说奶给大力哥糖吃,为什么不给我?”
  林楚瑜看着她一脸稚气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只叹了口气说:
  “你奶是封建残余的老毒物,重男轻女呗!”
  “老毒物?”楚乐歪着头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姐,你说的可形象了!我奶那样子一看就很歹毒!”
  说了这话,姐妹俩都笑了。
  到了约定好送桑叶和鸡蛋的日子,林楚瑜和少安准备好桑叶和鸡蛋,鸡叫第二次就开始往县城赶去,这年头的人都讲诚信,约好了就必须要去做,楚瑜去了职工大院送了鸡蛋,又把桑叶送给养蚕的男人,和之前一样,赚了2块钱,之后便和少安一起回家了。
  把鸡蛋钱还给秦美丽之后,林楚瑜身上已经有2块钱的存款了,然而她深知这点钱远远不够。
  当天夜里,睡到第二次鸡叫,楚瑜忽然睁开眼,又跑去把少安叫了起来,这次少安没作声,悄声跟她一起出了门。
  “姐,今晚你又要做什么?”
  林楚瑜道:“少安,我听说咱们这里离市里也不远?”
  “是啊,姐,我们这属于交界地,离县城比市里远,走到市里大概也就13里路。”
  林楚瑜点头道:“少安,咱们再撸点叶子去市里卖吧?”
  “市里?”
  林少安有些心慌,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连镇子上都很少去,只有每月2次赶集的时候,会在秦美丽的授意下去镇上赶集买东西,市里对他这样的农村小孩来说,跟上海北京一样,是很遥远的地方。
  “姐,我还没去过市里呢,虽然不远,可到底是市区啊,跟县城可不一样!万一走丢了就回不来了!”林少安十分担心。
  楚瑜闻言,温声说:“少安,你别怕,姐会保护你的!”
  林少安哼了哼:“姐,我是男子汉,怎么可能要你保护?”说着,林少安哼哼唧唧地走在前面,“走吧!不就是撸树叶么?难不倒我!就我这爬树的功力,很快就给你撸一麻袋!”
  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一亮大家就要去上工了,楚瑜和少安便加快速度撸叶子,为了能早点做完,楚瑜也爬上一颗桑树,踩在树干上撸叶子,这次速度快,两人很快撸了一大-麻袋,便扛着麻袋往市区去。
  林家庄所在的县叫做新安县城,就是昨天林楚瑜卖鸡蛋的地方,现在他们要去的这个是临淮市区,临淮离林家庄要近一些,按理说应该走得更快才对,可今天的桑叶很沉,楚瑜和少安一人背一段路,下面换人接着背,背到最后已经累得连腿都伸不直了,可为了钱,楚瑜一直咬牙坚持,少安也没喊累,竟然咬牙坚持到了县城。
  楚瑜瞥了少安一眼,这孩子还挺能吃苦的,她是因为有前世大人的灵魂,知道穷比什么都可怕,知道要去赚钱,所以才有这份心性去吃苦,可少安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背着一麻袋桑叶子走十几里的路,实在是不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两人老道许多,他们直接去了黑市交易处,临淮市的黑市比县城大很多,卖的东西也丰富,从水产到米面应有尽有,就连卖豆腐的都有。
  “姐……”少安看到豆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直勾勾盯着那豆腐,说:“姐,咱们要是赚钱了,买块豆腐回去吧,这豆腐不要豆腐票。”
  “行!等卖出去姐买豆腐给你吃!”楚瑜爽快地答应。
  少安听了这话,干劲十足,一有客人经过,就把麻袋敞开给人家看。
  两人等到下午,也没有一个问话的人,少安早上就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便哀嚎:
  “姐,我看昨天咱们能卖出桑叶纯属是凑巧,应该没人做这冤大头了吧!你说卖不出咱们怎么办?总不能抬着桑叶再回去吧?实在不行,就把这桑叶给扔了吧?反正林家庄多的是!”
  楚瑜也很饿,但钱没赚到,她实在舍不得拿钱出来买东西吃。
  活了两辈子,楚瑜的经济状况都不好,前世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十分拮据,外婆精打细算的习惯很好地传给了楚瑜,使得楚瑜小小年纪就有危机感,一直打工赚钱,否则也不可能把大学读完,到培训班教课后,她不仅教一对一的初中生高中生,课余还一直在学习考试技巧,打算以后有机会就跳槽,教托福雅思考试的学生,她很努力,也小有存款,穿越到这里,楚瑜别的不心疼,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让她很痛心!
  越痛心,越舍不得花钱,楚瑜宁愿挨饿也要扛着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到了天黑,都没有人来买桑叶,楚瑜叹了口气,心道今天这桑叶真的是卖不出去了!
  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去,少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豆腐。
  林家已经半年多没吃过豆腐了,那样的美味,少安简直快不记得了,他盯着豆腐看了许久,最终收回目光,平静地低着头跟楚瑜一起收拾东西。
  其他摊位的人都陆续离开,卖豆腐的也推着一个木板车打算走。
  楚瑜哪里看不出少安的心思?也难怪他馋,昨晚楚瑜没在家,家里烧的稀饭都能照见人影了,稀得跟水一样,少安必定是吃不饱的。
  楚瑜想了想,走过去,笑问:“婶子,你这豆腐怎么卖?”
  卖豆腐的见了她,知道她也是农村人,便笑道:
  “姑娘,我这豆腐不要票,卖的要贵一些,你要的话2毛钱一斤。”
  “2毛钱?”楚瑜有些头疼,这年头猪肉也不过6毛4一斤,这已经是很贵的东西了,2毛钱就等于买一斤豆腐要花费秦美丽一天一半的工钱,这怎么不贵?只是楚瑜知道,林家没有豆腐票,这年代只要是不用票就能买到的东西都贼贵。
  “姐,好贵啊,咱们别买了!”少安有些不安,花2分钱买个饼和冰棒他都舍不得,别说是2毛钱了。
  “没事,你想吃姐就买,再说了楚乐昨天也嚷着要吃豆腐,再买一些给爸补补身子。”楚瑜说完,指着豆腐笑说:“婶子,你这豆腐发黑呢,跟别人家白花花的豆腐不一样。”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说:
  “谁说的?是因为天暗了,我这豆腐是纯大豆做的!”
  楚瑜笑笑:“婶子,我家邻居就在大队里做豆腐,我知道豆腐怎么做,你这豆腐一看就是掺了其他东西,不全是大豆,该不是做的时候把油给抽走了吧?”
  卖豆腐的闻言,吞吞吐吐地说:
  “我说姑娘,你不懂别瞎说,我这豆腐可是实打实大豆做的!”
  楚瑜见效果已经达到,便笑道:
  “婶子,咱们都是农民家的孩子,在一起摆摊也是缘分,你看这大傍晚的,你豆腐拖回家也容易坏掉,最后这点不如就3毛钱2斤卖给我?”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顿了片刻,但楚瑜说的没错,豆腐今天卖不掉回家就容易坏,还不如便宜点卖给这孩子,再说也不亏本,想到这,她笑道:
  “你这姑娘会过日子!行,你说3毛2斤就2斤!来,我割块好的给你!”
  楚瑜把豆腐小心翼翼地装在随身的纱布里带着。
  他们这一天没卖出去任何东西,却花了3毛钱买豆腐,少安都要哭出来了,直说:“姐,都怪我,吃什么豆腐啊!有这钱还不如给爸治腿呢!”
  楚瑜笑了笑,“少安,等你以后有钱了,随随便便都能住得起楼房开得起好车,每天都能吃豆腐的时候,豆腐就不那么香了,所以呀,趁你现在爱吃,姐就满足你一次!”
  林少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天天都能吃豆腐的好日子?那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林楚瑜笑了:“很快,相信我!”
  少安吸了吸鼻子,“姐,你对我真好!”
  林楚瑜摸摸他的头,上辈子她是独生子女,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现在想想,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也不错。
  林楚瑜揣着豆腐打算回家,两人正要走,却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小声说:
  “喂,你这桑叶怎么卖?”
☆、006 卖桑叶
  林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连夜赶路而来,又在这里摆了一天的摊子,为了怕被人抓到,中途还换了个地方,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她做好了没人买的打算,谁知竟然有人问。
  楚瑜心里一喜,忙说:“3分一斤。”
  男人直接说:“2分一斤,你要是有货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
  林楚瑜惊住了,这桑叶还真有人要?她忙多问了一句:“你买去养蚕用?还是打算卖给别人?”
  都是私下做生意的,男人也不怕她去告,便实话实说:
  “不瞒你说,这东西在临淮市这种穷地方根本没人要,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田里到处都是的?但现在风声紧,就是没人要的空地上的野草,那也是公家的,我要的量多,自己弄不过来,收去是为了卖去省会南江市,那边有不少顶着红帽子偷偷养蚕的工厂,正缺桑叶,因为蚕对桑叶要求高,不新鲜很容易死,所以他们才大量收购好的桑叶。”
  听了这话,林楚瑜趁机说:“我今天没准备,就五十多斤,你要的话我明早再给你拉来。”
  “行!”
  男人巴不得这样,他也是抽个中间利润,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一天能赚个两三块已经是巨款了。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楚瑜问。
  “你叫我孙哥吧!”男人说。
  “好,孙哥,那我到时候去哪找你?”
  孙哥说:
  “你要有的话,大后天早上直接拉去南城老路28号边上的废旧工厂给我,我在那里收。”
  “行!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楚瑜先把手里这袋桑叶放在孙哥车后座,孙哥给了一块钱,楚瑜也没说什么,只希望能做下一次生意。
  他一走,少安激动地说:“姐,还真卖出去了?咱们好歹把买豆腐的钱赚回来了!”
  楚瑜也激动,这两次卖桑叶,竟然没遇到什么事,很顺利就卖掉了,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十几里路要走,楚瑜顾不上别的,干劲十足地说:“少安,走!咱们回家做豆腐吃!”
  “好嘞!”少安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忙活了一天,晚上赶路比早上累多了,但没有桑叶背着,走起来比早上快了很多,这一路上,楚瑜的心情都很不错,虽然钱不多,却让她看到了希望,这重来的人生好歹有些盼头了。
  而且,从刚才孙哥口中,楚瑜也得知了一件事,就是在这个年代,虽然上头经常割尾巴,打击资本主义封建残留,就连国外的钢琴、小提琴音乐也给禁了,说那些是资本主义靡靡之音,这样的情形下,竟然也有聪明人顶着红帽子办厂做生意,可见,风气再严,也压不住人体内对财富和美好生活的渴望,这也让楚瑜心里舒坦了一些,她也在思索,既然别人能赚到钱,她好好摸索,发家致富迎娶高富帅,应该不难吧?
  这时候,整个县城都没什么化学厂,整个县只有一间化肥厂,水泥厂这类的更是少之又少,环境还没受到污染,抬起头,楚瑜看到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月亮洒下的亮光足以让楚瑜摸着路回家。
  76年,新安县城通往临淮市只有一条大路,这倒省了楚瑜不少麻烦,直接沿着大路走回家,否则,没有导航仪,放在后世绝对要迷路。
  这样想,两人在8点多就走到了村子口。
  路上黑黢黢的,所有人都睡了,村子里没有一点灯光,楚瑜走到村口的小桥上,发觉村口的西边有一个很大的厂房,里面有几间瓦屋里,竟然还有光亮,她问少安:
  “少安,那里是干啥的?”
  “姐,你糊涂了,那不就是养殖场吗?”少安低声说:“姐,你可不要去那里,那边都是北京来的知青,队长说了,他们身上有资产阶级的娇气,根本适应不了农村生活,还有几个人成分不好,天天搞资产阶级那一套,没事就搞音乐吹口琴啥的,你可别被他们传染了。”
  楚瑜笑了笑,少安有这样的思想她并不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的思想受环境和教育制约,在她看来,只要不去迫害别人,就已经是个不错的人了。
  “我知道了。”
  楚瑜没想到林家庄居然还有知青,只是觉得奇怪,以前看电视剧里,北京的知青不都喜欢去北大荒开垦种植,去黑龙江保卫边疆吗?怎么还有人来林家庄这种偏僻地方?
  两人顾不上别的,静悄悄往家去。
  他们蹑手蹑脚地推开栅栏的门,刚要进去,却见堂屋的木门陡然打开,秦美丽出来,厉声说:
  “你们给我进来!”
  林楚青听了话,从屋里走出来,也跟着进了堂屋。
  楚瑜和少安对视一眼,进了屋,却见林保国也还没睡,明显都在等他们。
  秦美丽气道:“你们去哪了?怎么一天看不到人,也不见你们上工赚工分?”
  少安嘟囔一句:“我一天才赚5工分,赚不了几个钱!”
  “你还有理了!你说你不上学又不去赚工分,你还想干啥?”
  在农村人眼里,赚工分可是天大的事情,这关系到一家人的吃喝住行,他们没别的祈盼,就希望能多赚点工分,年底多分几块钱,多分点粮食,能给孩子上学,家里吃饭。
  秦美丽很生气,“你们说,你俩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去城里玩了?你们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遇到坏人,那可怎么办!”
  楚瑜原想瞒着他们的,但现在一想,这是瞒不过去的,再说过几天她还得给孙哥送桑叶呢,到时候少不了需要林家人支持。
  “妈,你也别数落少安了,都是我的主意,我们不是去玩的,是让少安陪我去城里卖桑叶。”
  秦美丽像是被吓到了,忙说:“你俩跑去城里卖东西了?楚瑜你知不知道,卖东西是犯法的!是要被割尾巴的?”
  “我知道,妈,我们是偷偷去的,就跟卖鸡蛋一样,不被抓到就行了!”
  秦美丽气得心脏都疼,她又说:“你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游街再送到村子里劳动改造的!”
  “妈!我知道!”许是楚瑜活了两辈子的关系,对这事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游街就游街呗,只要豁得出去脸皮,也总比饿死好。
  楚瑜知道秦美丽的软肋,便趁机说:
  “妈,我也是没办法,你看我现在辍学在家,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赚工分也赚不了几个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不像姐心灵手巧会做衣服,我什么特长都没有,想来想去,还是要赚点钱上学才行。”
  提到这事,秦美丽果然哭了,自责道:“都怪妈没能耐,连孩子的学费也交不起!”
  林保国在一旁叹了口气。
  “怎么怪你?该怪的是我,我一个男人没能养活老婆子女,还让你受累!”
  楚瑜对楚青使了个眼色,楚青见状,忙说:
  “妈,我觉得楚瑜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我听我们老师说,现在很多人都在偷偷做生意,就是我们老师,也在帮人做衣服做裤子呢,一条裤子赚2块钱,妈,你说放在以前你敢想吗?”
  “什么?2块钱?”秦美丽吓一跳,“做裤子咋这么贵?”
  “可不是吗?我们老师从城里拿的纸样回来做,都是好看的流行款,村子里没有,很多人偷偷找他做呢,衣服一件1块5,裤子2块,我们现在都接裤子做,裤子简单,一会就做完一条了,我偷偷帮老师数过,他有时候一天能赚10块钱。”
  这事大大出乎秦美丽的意料,一天10块钱,什么概念啊!快赶上她一个月的收入了。
  “那要是一天10块,那一个月不就是300块吗?”秦美丽被吓到了,赚这么多钱在她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是要被割尾巴的!
  “是啊!所以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也就咱们这样的老实农民因为政策紧不敢赚钱,其实人家都偷偷赚呢。”
  “那你老师咋不怕被人告状?”秦美丽担心地说,要是被人告了,难保楚青不会受牵连。
  “老师是给城里人做的,比较隐秘,农村人想不到这些,你放心吧!我们做的很小心。”
  秦美丽听了这话,这才觉得林楚瑜卖卖桑叶简直就是小事情,比起一天赚10块巨款的,楚瑜一天赚个1块钱算的了什么?这样一想,她胆子也大了一些。
  楚瑜见状,便笑道:“妈,马上蚕就结茧了,我估摸着我这桑叶也就能卖最后一批了,等赚了钱,咱们去医院给爸治腿!”
  听了这话,秦美丽这才退让,林保国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可他们全家一年也剩不了几块钱,现在林保国吃药倒是花不了几个子,村里的卫生所打一针一天5分钱,最后再扣点工分,难的是要做手术的费用,据说要好几百,秦美丽听人说要是有门路的话,也用不了那么贵,可他们平民百姓的,哪来的门路呢?
  秦美丽终于答应,只一再叮嘱楚瑜要小心一些。
  楚瑜见家人知道,便把今天卖桑叶的事说给家人。
  楚青道:“2分钱?那咱们干脆多运点过去。”
  楚瑜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多运?我巴不得给他运一卡车去,只是咱们家连辆驴车都没有,这么重的东西,怎么扛过去?”
  这倒是个问题,秦美丽想了片刻,说:
  “你奶那有辆平车,可以运几百斤没问题,就是要苦了你们,得自己拉过去。”
  “这没事!”楚瑜不觉高兴,只要能多赚钱,她愿意吃点苦。只是想到今天王秀娥的偏心劲儿,楚瑜担心道:“奶能借吗?”
  “怎么就不能借?”秦美丽哼道:“再偏心也不至于一辆平车都不借吧?”
  几人商议好明天的事,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秦美丽把饭从草编的保温捂子里端出来。
  饭还透着温热,楚瑜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对了,我买了豆腐!”
  她小心地打开纱布,却见因为时间太久,豆腐有些散开了,但看到这发暗的豆腐,一家人很久没回过神。
  “是豆腐!”楚乐跑过来,眼巴巴看着:“豆腐好香啊!”
  是很香!连楚瑜这种不爱吃豆腐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口水,秦美丽见状,笑着说:“今晚太晚了,这豆腐留着明天吃!”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楚乐馋坏了。
  其他人也不停咽口水。
  楚瑜笑道:“妈,我去用酱油拌点碎辣椒和葱花,切一块豆腐下来咱们蘸着吃,剩下的留明天吃吧!”
  “也行。”秦美丽同意了。
  楚乐开心坏了,笑着拍手:“有豆腐吃咯!”
  楚瑜调了酱汁,这么晚了没有火,没法把豆腐蒸一下,好在这年头的豆腐很香,生吃也好吃,豆腐蘸了酱汁后,吃近嘴里有一股子大豆的香味,辣辣的,带着蒜香,楚瑜忍不住回味了很久。
  她都这样,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楚乐吃完还眼巴巴看着豆腐,想再来一块,被秦美丽吼回去了!
  当晚,楚乐睡觉说梦话都在说着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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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07 借平车
  秦美丽嘴里的平车就是农村经常用的驴车后面那块,俩轱辘上坐落着木板车,木板车两边都有扶手,有驴的人家加个驴赶路,就变成驴车,加个马就变成马车,这年头,马、牛、猪都是公有财产,私人养的很少,尤其是牛,十分稀罕,在这年代,牛是用来耕地的,是用来搞社会主义建设的,杀牛都是犯法的,因此这年头没有牛肉可吃,只有病牛或者要死的牛,会被杀掉,好好埋葬。
  没有牛,条件好点的人家会养驴用驴来赶路,林楚瑜家很穷,自然是没有驴车的,大伯林保中家有一辆,是爷奶之前买的,他们住一起,自然连驴车都是公用的。
  次日十点多,秦美丽下工回来,便去了林保中家里,她远远看见王秀娥,说:
  “孩她奶,我想借平车用用。”
  秦美丽知道王秀娥的性子,要是借驴车,王秀娥肯定舍不得借,之前林保国住院回来,秦美丽找王秀娥借车拉林保国回来,王秀娥愣是没借,秦美丽简直想不通,这林保国好歹是她儿子,偏心大儿子和小儿子也不是这么个偏心法,做的事让人能戳脊梁骨。
  王秀娥见了她,头都没抬地说:“没有!”
  “没有?”秦美丽一听急了,“车呢?”
  王秀娥道:“车你大嫂过会回娘家用。”
  秦美丽闻言,硬着头皮笑了笑:“那没事,我后天才用,大嫂今晚就能回来吧?不冲突。”
  王秀娥脸顿时冷了,嗤道:“后天也没车!”
  “后天谁用?”
  王秀娥冷着脸说:“后天你爹要推大力去七孔闸玩!没空借你!”
  一听这话,秦美丽的眼睛酸酸的,被人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甩脸色,秦美丽的好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作为儿媳妇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王秀娥一直看不上她,不仅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这段时间家里穷,王秀娥的态度越发不好,以前最起码面上好看些,没想到现在居然这样。
  宁愿推孙子去玩,也不借车给她家,这不是撕破脸是什么?
  秦美丽忍着泪意说:
  “老大家能用,老三家能用,怎么就我们家不能用?我做正事借你一下车你不借,推大力去玩你就能推?”
  秦美丽嗓门大,这话一喊,几家人都跑出来了,其实她一来找老太太,两个妯娌就知道了,俩人说什么她们也都听到,大儿媳赵开花不痛不痒地说:
  “美丽啊,你可别惹老太太生气,这车毕竟是她的财产,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就是啊!”陈玉梅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大力是老太太的金孙,老俩口推大力出去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玉梅说这话,赵开花也不爱听,林大力是金孙?敢情别的孙子就不是?他林大力算哪根葱,家里做农活用的车要推林大力出去玩?但陈玉梅是个泼辣的,她不想惹陈玉梅不高兴。
  秦美丽气道:“是!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谁都能借,就是不借给我们用!我不明白了,我家保国是不是捡来的?凭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们家,花钱的时候就想到我了?”
  这当下,林保中和林保卫也都回来了,林保中和林保国长得有些像,都是个头很高脸很端正的那种,遗传了林寿全的大高个,林保卫却是和王秀娥一个模子出来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1米7。
  秦美丽的话一说,其他两家的脸上就有些怪异了。
  林保卫呵呵笑:“二嫂啊,你也别这样说,给爹娘看病是你们应该做的!爹娘喜欢你们家,叫你们家多花几个子儿,也是看重你们,怎么,你还不愿意花了?”
  在农村,不孝是大罪,是要被人唾弃的,就是私底下矛盾再大,也很少有闹出来。
  这个年代更是这样,动不动就能治你个罪让你去劳教。
  秦美丽满肚子火,便道:“她小叔,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看重我们就叫我们多花?要我说,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和大哥,有好的都想到你们,给你们盖了瓦房,给我们几间泥坯房!这还不够明显吗?”
  林保中见有邻居围观,指指点点的,气道:“她二婶,你今天怎么回事!爹娘没钱,有钱怎么会不给你们盖房?”
  秦美丽实在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是,她没钱给我们盖房,但她有钱给老三盖房,一盖就是三间瓦屋,还有钱给你家闺女翠霞买缝纫机!就是没钱给我们家!保国腿断了,她一个子不愿意给,还叫我们家倒贴钱给她看病,这就算了,孝顺老人是我该做的,但也不至于我借个平车都不借吧?”
  秦美丽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是老实人,平时一句怨言都不说,任劳任怨,今天怕是被刺激到了,才一下子都爆发了。
  都是邻居,大家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偏心,秦美丽说的也在理,借个平车都不借,这也太过分了。
  王秀娥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干脆眼一闭,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
  “老天哎!夭寿哎!谁让我这老不死的老太太不顶用,我这儿子不孝顺,花几个钱给我看病也不舍得,干脆就让老天爷把我劈死算了!我活着干啥子!这么大年纪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
  她这话一说,围观的人便都指着秦美丽指指点点,秦美丽见状,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不停用衣袖抹眼泪。
  王秀娥见效果达到,便又说:“我养这二儿子有什么用?娶个老婆回家骂他老娘!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周围一个老太太忙说:“美丽,你可不能这样对你娘,你娘拉扯大三个儿子不容易!你平时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也就算了,都是老大和老三在养她,你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想到你娘,那你娘这心里肯定不舒坦。”
  秦美丽听了这话,不敢相信地盯着王秀娥,地上的王秀娥满眼都是得意。
  她不赡养王秀娥?哪次家里发粮食她不让儿女送给老太太?哪次老太太生病不是她给的钱?
  原来老太太对外是这样说她家的,秦美丽有苦说不出,到最后,一个子儿没花的老大和老三家,竟然成了老太太嘴里的功臣?
  林楚瑜远远听到这边有声响,但她没顾得上出去,因为她发现,她放在枕头下的2块6毛8分钱,竟然不见了!
  这是她所有的家产,是她好不容易才赚来的,为了赚这2块多钱,她来回走了八十多里路!
  林楚瑜急了,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钱。
  她忙问楚乐:“楚乐,你有没有看到姐姐的钱?姐姐钱塞在枕头下面怎么找不到了?”
  楚乐摇摇头,“姐,我没看到你的钱。”
  “那刚才有谁来过了?”
  楚乐想了想,“哦!三叔家的大力哥来过了,他来了之后一直乱翻,我让他不要翻他不听!”
  林楚瑜闻言,眉头紧皱,她跑出去一看,远远看见不远处有个骑着自行车的货郎,林大力正站在他边上,把钱递给他买了一大堆宝物来,货郎收了钱,想必料到这钱来路不正,试想一个农村的孩子,怎么可能有2块多钱的巨款?他拿了钱也不敢耽误,飞快地骑车跑了。
  林楚瑜急了,几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林大力的衣领,气道:
  “林大力!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林大力本就娇气,听了这话,说:“我没偷!”
  “没偷?”林楚瑜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在农村,再有钱人家也不可能给小孩好几块钱买零食,这可是70年代!
  林楚瑜面色一冷,拎着林大力的衣服把他往小河边拽。
  “行!你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扔河里!”
  林楚瑜当然只是为了吓他,林大力也是个怂蛋,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我说!钱是我拿的!”
  “拿?说得好听,你就是偷!”林楚瑜被气坏了。
  见不远处秦美丽被妯娌和婆婆指责数落,林楚瑜气不打一处来,她面无表情地拎着嚎啕大哭的林大力,往秦美丽那走过去。
  林大力哭得一脸都是鼻涕。
  陈玉梅远远见到自家孩子哭,迎上来,怒瞪着林楚瑜骂道:
  “是你欺负了我家大力?你怎么把大力弄哭了?你这杀千刀的恶婆子!我今天饶不了你!”
  说完,伸手就要去打林楚瑜。
  林楚瑜面无表情地挡着她的手,道:“我劝你放尊重点。”
  陈玉梅没占到便宜,便抱着林大哭装哭:
  “哎呦!我家大力啊,你被人怎么打的,哭成了这样?”
  她一句话没说完,坐在地上的王秀娥陡然跳了起来,她来到孙子边上,气道:
  “林楚瑜你这个短命的!你竟然打大力?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楚瑜动都不动,只冷眼瞅着她,也不知怎的,在她的视线下,一向张狂的老太太愣是没敢把打人的手伸起来。
  林楚瑜冷声道:“我没有打你孙子。”
  “没打?没打大力怎么哭了?”老太太不信,一脸怒相。
  林楚瑜道:“因为你孙子偷了我的钱!”
  “什么?偷钱?”
  陈玉梅看了儿子怀里的酸梅粉、麦芽糖之类的东西,哪里不知道林楚瑜说的是真的,然而这么多人都在,这事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啊!想到这,陈玉梅道:
  “偷钱?你咋冤枉我家大力?这钱是我早上给大力的!你以为我家大力跟你一样,一分零花钱都没有?”
  林楚瑜闻言,笑了,陈玉梅自以为是为孩子好,殊不知坑蒙拐骗那些人自小都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你给的?那我问你你给了多少钱?”
  陈玉梅一滞。
  邻居们忙说:“是啊,玉梅,你给说说,你给了大力多少钱?”
  陈玉梅瑟缩一下,硬着头皮说:“早上我给了大力1块钱!”
  林楚瑜冷笑,她很想找陈玉梅吵,然而在农村,给村民留下一个彪悍的印象并不是一件好事,将来给你说媒的人都没有,再者,农村人淳朴,也喜欢抱团,一个人这样说,其他人都会跟着这个人的说法,也就是说,楚瑜决不能给村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以后出什么事都没人为林家说话。
  想到这,林楚瑜放低姿态,看向邻居们,好声好气地说:
  “各位婶子伯伯,我家最近日子是不好过,我爹他腿断了躺在床上,一家人赚钱想给他治腿,我那点钱也是我娘给我存着的!一共2块6毛8分!可谁知刚才我回去一看,我枕头下的钱被林大力给翻去买东西吃了!大家可以看看!”
  林楚瑜指着大力手里的东西说:“这怎么可能是1块钱能买到的?”
  林大力手里拿着拨浪鼓、弹珠、酸梅粉、麦芽糖……一个网兜里放着十几样东西,虽说这年头钱不值钱,但这个木制的拨浪鼓也得值好几毛钱。
  邻居们不由齐刷刷看向陈玉梅,陈玉梅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眼神躲闪,看向别处。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不喜欢极品亲戚, 其实我也不喜欢,但是农村有点家长里短不和睦是很正常的,但是绝不部分农村人都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观察过,大部分家庭矛盾都来自于老一辈的偏心。
☆、008 斗极品
  陈玉梅忙补救:“是我……记错了!今早我给了大力好几块钱!”
  林大力在陈玉梅等暗示下,改口:“没错,是妈妈给我的钱,我没有偷你的钱!”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坏心思了,林楚瑜冷笑,懒得跟他们叨叨:
  “走吧!现在就去找人评理去,听说这年头偷窃是大罪,你一个孩子就知道偷东西了,以后还了得!”
  陈玉梅和王秀娥见了这情景,急了。
  王秀娥拉着林大力急道:“你个死丫头!你弟弟说了没偷酒没偷!”
  “就是!你家穷的叮当响,你说掉钱了就掉钱了?你有证据吗你?”陈玉梅耶拉住儿子。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秦美丽见状有些担心:
  “楚瑜,要么算了,有什么事情回家说。”
  她一向忍耐,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林保国躺在床上,真要是闹大了可没人帮孩子。
  林保卫自小就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孩子,嚣张惯了,见林楚瑜这死丫头竟然敢拉大力去见官,他急了,拿着锄头就要打向楚瑜。
  楚瑜见状,冷声道:“你打看看!我警告你,你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妈,你敢打我一下,我今天一定要报官要个说法来!”
  一听说报官,林保卫怂了,愣是没敢砍下去。
  王秀娥闻言,气道:“反了!反了!我儿保卫是你长辈,还要受你这死丫头拘束!保卫,给我打!打死了不怪你!”
  这话一说,林保卫彻底有了底气,拿起锄头就朝楚瑜砍过来,刚下工的林旭东听人说了消息,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奶个熊!欺负他家没人当家是吧?竟然敢打他妹妹!
  林旭东冲过去一把吧林保卫撞到地上。
  可怜林保卫着锄头还没砍下去,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锄头好巧不巧砸到他头顶,砸的林保卫当下就捂着头顶。
  “保卫!”王秀娥急了,心疼坏了,指着林旭东就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挨千刀的!竟然敢打你叔叔!你反天了你!”
  “谁叫他要砍楚瑜!”林旭东急火火看着楚瑜,“楚瑜,你没事吧?没被砍伤吧?你哪里疼告诉哥,哥给你做主!别以为咱爸没法打架我就打不过他们!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怕他们!”
  林旭东虽然才拿7工分,但17岁的他力气已经比拿十工分的人还多,要不是年纪小,肯定早就拿十工分了,林保卫不管个头还是力气都不如他,见了这样说,也不敢放肆了。
  而林楚瑜一脸无语。
  她忽然发觉,这个林旭东是个护短的妹控啊!
  说也巧合,就在这当下,生产队队长和会计指导员竟推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中年汉子往这边走。
  那汉子楚瑜看着眼熟,这当下,所有邻居也转头指着那汉子说:
  “这不是他七叔吗?”
  “是啊!七叔走在队长前面,你看还低着头,这是犯了什么错?”
  “一看就是在游街示众!难不成七叔犯了什么罪?”
  在农村,犯错很少进官找警察,尤其这个年代,一般犯点小错,生产队便会直接发配去地里劳教改正,再不行就游街示众,原本闹的正欢的王秀娥见所有人注意力都被七叔吸引去,也不撒泼了,反而收敛不少。
  生产队队长名叫郑长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外貌正直,是那种一看就让人信任的长相,农村生产队队长不好当,不仅要统筹整个村一年的工作,春天翻地播种插秧,夏秋收玉米播种收获,冬天筑塘修路,要让一村人都服你可不是容易的事,郑长卫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拿起喇叭就喊:
  “瞧一瞧!看一看!林家庄出了个偷粪贼!”
  要不是现场气氛太紧张,林楚瑜又跟王秀娥她们闹别扭,林楚瑜肯定要当场笑场,偷粪贼?偷粪?不至于吧?
  然而,没有人笑,大家都一脸凝重地看向七叔。
  “七叔偷大粪?”
  “应该是为了家里那点自留地吧?他家不是种了不少山芋吗?”
  “哎,真是糊涂,大粪是生产队共有的,是用来建设社会主义的!他真是自私,竟然要偷回家自己用!”
  “可不是!”
  七叔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这把年纪已经不去上工了,因为家里有点田,他希望产量能高点,便产生了偷粪的念头,谁知道被村里子人举报,这不,拖来游街了。
  七叔低着头,头扭向一边。
  郑长卫见了,厉声说:“大家看好了!千万要引以为戒!不要学七叔!革命觉悟低!为了自己,阻碍社会主义建设!”
  说完,继续用喇叭喊:
  “林家庄出了个偷粪贼……”
  怎么回事?”见很多人围在这,郑长卫走过来问:“婶子,林叔,你们林家门口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王秀娥见状,哭道:
  “长卫,你是不知道,我家大力差点被楚瑜给打死,这楚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脏东西上身,竟然说大力偷她钱!你来了正好给评评理!”
  听了这话,邻居们的表情有些微妙起来,这老太太平日里偏心大家都知道,可睁眼说瞎话这倒是第一次看到,任谁都能看得出这钱是大力偷的,老太太转眼就能颠倒是非,也是绝了。
  郑长卫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一脸不喜地看着楚瑜。
  “楚瑜,这话是真的?你三婶那天还跟我说,你这么大丫头不上学也不去赚工分。”
  林楚瑜依稀记得,郑长卫跟陈玉梅父亲关系不错,两人都是生产队队长,经常在一起吃饭,楚瑜知道郑长卫是听信了陈玉梅,可这年头做官跟后世不一样,这年头就是生产队长也要下地干活,越是队长做事越要公道,否则下次没人选他当队长,再者,郑长卫人品不算差,只要拿出理来,他绝对不敢颠倒黑白。
  林楚瑜低眉顺手地笑笑:“长卫叔,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得照顾我爸,就没去上工,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三婶要把这事说给你。”
  郑长卫听了这话,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便咳了咳说:
  “楚瑜啊,你孝顺长卫叔是知道的,只是冤枉偷钱是一件大事,这可不能随便说。”
  “长卫叔,你看我家都穷到什么地步了?我爸这腿再不治就废了!家里只剩2块6毛8分钱,平时一家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为了攒钱给我爸买药看腿,我把这钱塞在枕头里,谁知道大力去我家把这钱翻出来还买了一堆零嘴!长卫叔你自己看!”林楚瑜把大力推给郑长卫。
  郑长卫一看这么多零嘴,就猜到了事情经过,他还没说话,却见老太太陡然跳出来,指着林楚瑜骂:
  “楚瑜你这死丫头!你是不是要弄死你弟弟?你弟弟就是真花你这钱又怎样?都是一家人!你给钱给你弟花也是应该的!”
  “是啊。”楚瑜低着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奶,你说这话我认的,既然都是一家人,我给大力钱花,没什么,小事一桩……”
  她忽然转了性,弄得其他两家都有不祥的预感,尤其是老大家。
  楚瑜勾唇笑:“既然都是一家人,这钱我就不要了!但现在我家一分钱都没有了,就请大伯小叔家照顾我们一些,你看我爸这腿受伤了,作为一家人可不得出点医药费吗?我爸是大伯和三叔的兄弟,是你们家孩子的叔!别的我也不多要,医药费给几十块钱还是行的吧?”
  邻居们一听,当下点头,是啊,既然是一家人给点医药费也没什么!
  林保中和赵开花当下黑了脸,林保国腿受伤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事躲过去,怎么可能因为林大力偷钱就让他们给钱?再说了,钱是林大力偷的又不是他们家孩子偷的。
  赵开花当下说:“我们可没钱!你和老三家的事别扯上我们!林大力要是偷钱你就让陈玉梅赔给你们!可别找上我!”
  林楚瑜心里冷笑,关键时候都选择自保。
  陈玉梅听了这话,皱眉道:“郑队长,这事你可不能听楚瑜胡说!我家大力没有偷钱的习惯,钱不是他偷的,是我给的!”
  这时,一旁的林大力打了个哆嗦,看着七叔一脸惧意。
  林楚瑜见了,心里有了主意,她道:
  “林大力,钱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你要不承认,等最后查出来,小心推你去游街!”
  林大力毕竟是孩子,哪里经得起这种恐吓,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
  “啊……钱是我偷的!是我偷的!”
  陈玉梅闻言,看了大家一眼,急了:
  “大力你胡说什么!那钱是妈妈给你的!妈妈给你的!”
  一旁的林保中和赵开花动都不动看热闹。
  林大力哭得一脸都是鼻涕眼泪,他嚎啕:
  “不!妈,是我偷的!我从楚瑜姐枕头里翻出来的!我不想去游街!不想去游街!”
  陈玉梅气得直跺脚!这蠢货!他这么点孩子,就是偷钱也不可能推他去游街的!只要大力抵死不认,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可坏就坏在这孩子自己承认了。
  郑长卫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喜,陈玉梅一直说钱是她给的,帮着大力说谎骗他,他一个大队长做事要是黑白不分,会惹人诟病,陈玉梅这是存心要他丢官?
  郑长卫沉声说:“玉梅!你糊涂!孩子做错事是小,你带回去好好教育就行!可你竟然为了维护孩子帮他说谎!这是大错!你现在就去山脚下,把那10亩地的秧苗插上,算是对你的惩罚!”
  陈玉梅脸都黑了,10亩地的插秧?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领着大力正打算往家走,偏偏林楚瑜在一旁说:“三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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