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门,我司近期降妖驱魔阅读司公干。再不开门,唯你是问。是哪部小说里的?

有哪些称得上优秀的网络小说?有哪些称得上优秀的网络小说?趣读net百家号  有哪些称得上优秀的网络小说?其实网上优秀的小说比比皆是,就看你是不是用心去找了。小编看过的网络小说也不少了,感觉以下几部还算是比较优秀的网络小说:  第一部,《雪中悍刀行》  《雪中悍刀行》这部小说是烽火戏诸侯的力作,讲述的是江湖、庙堂恩怨情仇的故事。书中塑造的人物如徐凤年、姜泥、李淳罡和剑九黄等都堪称为经典。而且这部小说比较感人,如里面宁愿放弃自己追逐的剑道,也不背叛兄弟的木剑游侠儿温华。愿为爱人牺牲的洪洗象,还有痴情的曹长卿等等,都十分感人。虽说结尾有些悲剧意味,但是这部小说总体上也还算是一部优秀的小说了。  第二部,《全职高手》  《全职高手》是一部网游竞技类小说,但是即使不喜欢网游小说的朋友对这部小说依然情有独钟,主要是因为这部小说写的人物都很有意思,而且小说中前前后后写了不下一百个人物,但是每个人物都各有自己的特点,没有一个重样儿的,这些人物中的叶修、黄少天等主角更是读者朋友喜欢,所以说这部小说也可以算作是一部比较优秀的网络小说了。  第三部,《明朝那些事儿》  《明朝那些事儿》是一部比较早的网络小说了,读这部小说你不仅能够充分享受阅读的乐趣,还能够从中学到很多有趣的关于明朝的历史知识。不得不说,这部小说的作者的写作水平和历史知识都是超一流的,就是现在,谁要提到这本书,都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才华,所以这也是一部幽默风趣,当然也是一部优秀的网络小说了。  第四部,《蛮荒记》  《蛮荒记》是树下野狐继《搜神记》之后又一部洪荒流小说的巨著,紧接着《搜神记》中的一些人物和故事,《蛮荒记》做了更进一步的拓展。这部小说我当年读了也很是震撼,确实是一部优秀的网络小说。只是可惜树下野狐在这部小说之后就少有佳作问世了。  以上就是我读过的还算优秀的网络小说,就写到这里,谢谢,再见!  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趣读net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趣味生活,快乐读书,趣读共享。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图片】【入骨相思】16-05-31花千骨同人文之自升衙石玉青葱【花千骨电视剧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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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16-05-31花千骨同人文之自升衙石玉青葱收藏
这是一个有关画骨相互扶持、共同成长的故事。白子画在失去花千骨以后,发疯癫狂,即使花千骨转世复生,两人恩爱得携,他仍难免患得患失。如此,若是花千骨有失,他该如何自处?是倾覆天下还是牺牲小我?花千骨事事轻信于人、常常爱心泛滥,她是否能洞察世事,成长为堪配白子画的贤妻?这些都能在本文中找到答案。不立樊墙天广大,自升衙石玉青葱,这将成为画骨夫妇今后共同的持修之道。写在文前的话:(1)此文接小说长留海底部分,楼主看到的纸质小说是2014年第1版,另外还看了电子版,可能有部分混淆,罪过啊罪过。(2)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楼主尽量还原自己心中的画骨,不喜勿喷、不喜绕道。(3)楼主科研狗,时间较弹性,争取做到日更,因为毕竟手上有点儿存货,但每日具体更文时间不定。(4)此文无小三。(5)此文自仙侠奇缘之花千骨吧搬家而来。最后,尊上镇楼:
(二)白子画仿佛神游天外,良久才道:“咱们先回云山收拾东西,然后去凡间云游可好?”花千骨神思恍惚,想起了当年自己随师父下凡历练时的情形,那几乎是她前世最美好的时光了,一念及此,便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待得到了云山,白子画收了横霜,与花千骨分头去收拾了各自的东西。花千骨把自己的簪环裙袄打成了包袱,她服了归仙丹,回复了神身,但无神力,只些许有些微末法力,墟鼎也小得可怜。白子画看到她的包袱,伸手接了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墟鼎,又以指力在自己掌心割破了一道,鲜血伴着银色的仙晕在她莹白如玉的额上画下一个繁复的符文,之后默念咒语,广袖一挥,符咒变为金色,一闪即没。“师父?”花千骨抬头望着他仿佛更苍白的唇,问。“这血咒可以让你我时刻感应对方,当然,也包括让你可以开合为师的墟鼎。”“真的只是这样吗?”花千骨感觉体内仿佛有了一丝异样。“当然。”白子画自然不会说他耗费了三成仙力在她体内设下仙障来护她周全。花千骨知他素来少言,迫他亦是无用,只得作罢。白子画牵她踏上横霜,御起剑来,问道:“小骨想去哪?你尚未修得仙身,现下也该进些饭食了。”花千骨大眼转了转,道:“师父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来,小骨倒真的肚内饥馁,咱们找个就近的市镇食肆用饭吧。云山这些年,师父净给傻丫吃些素食,傻丫早就想开荤了!”“好!”白子画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髻——两百年的寻找、两百年的悔恨、两百年的相思,今日总算得了圆满。待得到了城外,白子画收了御剑术,用法术掩了两人的容貌气息,找了家酒楼用饭。桌上酒肉垒得满满当当,花千骨到底不似前世仅是个惫懒孩童,斯斯文文地吃着。白子画几乎没有吃什么,只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补上这几十年眸中、心底的空缺。好不容易吃完,两人寻得一间客栈,定了两间相邻的客房,设好结界,盥洗沐浴后准备就寝。白子画躺在床上,听着隔壁花千骨均匀的呼吸,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竟然沉沉地睡了。这些年非不得已之原因,他从来不敢入睡,因为所有睡梦的末尾一定是那惊天一剑,无边的绝望、痛楚的悔恨定会让他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绝情池水发作。如今诸事大定,他终于从数十年的殚精竭虑中放下心来,朦胧睡去了。白子画醒转时已是天明,闻听隔壁尚无动静,只得耐心等待。可直等到日上三竿,花千骨仍然无丝毫动静,白子画只得敲响了隔壁的房门。白子画凝眉,探知结界并无异样,拂袖开了房门,却见花千骨依然在踏上安睡。“小骨?小骨?”白子画唤了两声,见她仍无回应,便去探她脉象,得知并无异常,心下甚是骇异,将浑厚仙力缓缓渡了过去,以助她醒转。花千骨“嘤咛”醒转,甫一睁眼就见到白子画的俊颜、又感知自己竟然躺在他的怀中,面上微微红了一红,将头埋得更深了。白子画倒无他想,皱眉问:“小骨,为何如此贪睡?是否身体有何异状?”花千骨将真气在全身转了一遍,道:“小骨并无异状,可能是刚刚恢复记忆,这两日又多有劳累,所以乏得很了吧。”也是,她服下归仙丹后先至异朽阁、又赴长留海底,着实是有些累了,白子画见她确无大碍,便道:“小骨,你先梳洗,为师出去候着。”花千骨赖在他怀中不愿起身,带着晨起的慵懒,糯糯地道:“师父,一会儿让小骨再给您束一次发,好吗?”白子画怔了怔,心间泛起一片柔软,应道:“好,师父在房间等你,你梳洗好了便过来吧。”他太怀念她指尖在他发丝间游走的温柔、太怀念她暖暖的鼻息洒在他颈间的美好。起身走出房门,先叫好了早餐,白子画便在房中等他。一盏茶功夫,花千骨便来到房间,白子画自墟鼎中取出一柄玉梳递到她手上。花千骨看着那把玉梳,心中思潮万千——这正是当年绝情殿上她给他束发时的常用之物,这把玉梳,积淀了太多他们之间默默相处的静谧时光。大眼中蓄了泪光,摩挲着玉梳,道:“师父,原来你还留着它。”白子画垂下眼帘,从肩头握住花千骨拿着玉梳的手,道:“和你有关的一切,师父都留着。”“师父…”阳光温柔地穿过窗棂洒了进来,将屋里的所有镀上一道金边,映得一室旖旎。正在默默无语间,一只纸鹤破空而来,白子画忙将之收在掌心,微一感知,便知出自摩严的手笔。“是师兄。”白子画打开纸鹤。花千骨正待回避,却被白子画微一用力,带入怀中,道:“你已是我未婚的妻子,夫妻一体,无需如此。”花千骨坐在他腿上,面上红霞翻飞,尽量缩低自己的身子,依旧不看向纸鹤;白子画余光望了她一望,嘴角微弯,转头去看摩严的传信。原来摩严自落十一处得知了白子画和花千骨的消息,写信来劝导白子画回归长留主持大局,言下已不计较花千骨与他师徒相恋之事,甚至许他与花千骨一同回长留再从长计议。白子画将信内之事讲给花千骨听,末了,叹气道:“师兄倒是看开了,师弟玩世,这几十年他独自承担长留重任,怕是不易。”花千骨心下微动,轻轻抓住他的衣角,问:“师父,毕竟长留才是你的家,也是你担负了千百年的责任,要不,过几日,咱们一起回长留吧。毕竟师父曾教导我‘人有多大能力,便要承担多大责任’,小骨累了师父这许多年,现下更不能私心为了自己而置师父于不顾。”白子画摩挲着她的秀发,道:“小骨,师父累了,惟愿从心而已。”花千骨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良久没有言语。两人正沉浸在彼此的全心全意里,房门却被叩响,原来是店小二来送早饭。花千骨忙起身准备去开门——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本是她习惯了的。白子画却也站起身来,将她拉至身后,道:“让为师来。”花千骨小声道:“端茶倒水、捏腰捶腿,这本来就是做弟子的该做的啊。”白子画正色道:“可你不止是我的徒弟,更是我未来的妻子。”顿了顿,他浅浅一笑,又道:“今后小骨若是要为为师捏腰捶腿的话,也未尝不可。”白子画打开房门,接过了店小二手里的早餐,花千骨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想:“这师父,和之前不大一样啊~”一切收拾停当,又用过了早饭,两人相携来到外间的街市上闲逛。
(三)花千骨前世先是与父亲独居荒村,后又入长留修仙,今世更是被白子画在云山上护得风雨不透,于这凡间的世俗繁华甚少涉足,此一去便兴奋异常,白子画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蹁跹的身影、玲珑的腰身、姣好的面容,淡漠的脸上缓缓泛起了一丝暖意。转眼又到了午间,花千骨找了一家酒楼,两人临窗而坐,白子画轻酌慢饮、花千骨大快朵颐。忽听街面上乱作一团,似乎有大事发生。白子画五识通天,只一凝神便知晓发生了何事,正思忖是否要告知花千骨,已经有食客开始议论纷纷。花千骨本就年轻心热,一听之下竟然是太后染恙,皇帝遍寻名医不得,故此出了榜文,重赏寻医。花千骨大惊失色:“师父,此处是蜀国地界,不知太后是否是、是否是…”白子画深知她心意,点头道:“太后便是轻水。”花千骨闻言大急,抓住白子画手臂,道:“师父,我们这就去宫里看看轻水吧。”轻水之于花千骨的深意,白子画自然知晓,他点了点头,两人相携出了酒楼,寻得一无人之处,隐没了身形,御剑而起,只一盏茶功夫便到了皇宫内院。白子画掐指一算,便带着花千骨往轻水寝宫而去,待到宫门处,白子画拉住便要匆匆入内的花千骨,沉声道:“轩辕朗与轻水出身仙门,虽未修得仙身,但却寿数却较常人为高,现下轩辕朗已去世四年了,当今天子是轩辕朗的侄孙,轻水相思成疾,如今只有一日的寿命了,此乃天意,我们也不可随意扰乱天道,但她与轩辕朗有三世姻缘,相信假以时日便可再聚,你毋须过分忧虑伤心。”花千骨闻言面上凄然一片,道:“虽有三世姻缘,但就凡人来讲,下一世已没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便是前世再深厚的情谊,也两厢无知无识了…”白子画知她修为尚浅,堪不破各中玄机,只得开导她道:“世人轮回往复,本我不灭,此天地间大道耳。”花千骨偏道:“师父,是不是你早已勘破了生死,所以在中卜元鼎之毒时才那样决绝?”白子画被她触动情肠,握紧了她的小手,道:“师父本就知道你是我的婆娑劫,那时为师以为若能如此应劫而护你周全,也未尝不是一件快意事。”“师父,你…”花千骨万没想到他会如此作答,怔在当场。白子画玉面薄红,拉着她便往里走,道:“看望轻水要紧,快些进去吧。”花千骨被他拉得踉跄几步,心思一转,轻飘飘地嬉道:“师父,师父,你是害羞了吗?”白子画被她戳中心事,微有赧意,又想到她定然有许多着紧话要和轻水讲,便抬手在寝殿布下结界,又撤了花千骨身上的隐身咒,轻轻推了她一把,道:“你进去吧,为师在殿外等你。”花千骨点头应下,迈步走了进去。寝殿内焚着香,大概由于久病的缘故,十分昏暗。花千骨来到床前,细细打量昏睡中的轻水——两百年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花千骨几乎认不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在长留朝夕共处的轻水了。只一瞬间,花千骨眼里就蓄满了泪,虽然仙魔大战那时轻水以为自己恨了她,但她哪里知道,自己从未恨过他们任何一人,从未!“轻水!”花千骨压低了声音,轻轻唤道。许久,轻水睁开昏黄的眸子,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没看到什么,嘴角却牵扯出一抹凄笑:“千骨,我好像又梦到你了!”花千骨闻言心中更恸,抓住轻水干枯的手,哭道:“轻水,是我,真的是我!你没有做梦,我真的来看你了!”轻水定了定神,留下一滴浑浊的泪,道:“真的是你吗,千骨?你还肯来看我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来看你!”轻水哽咽难言,只是摩挲着花千骨娇艳的面庞,良久才艰难地道:“我害了糖宝,害了你,也害了尊上,千骨,你可还恨我?”花千骨泪流满面,应道:“我不恨你,爱一个人,总有些痴的,我明白。现今糖宝已经重生,我也能常伴师父左右了,你不再欠我们什么了。妖神之力现世乃是天道循环,是避无可避,你不可过分自责。”轻水挣扎着想起身,但终是不能,花千骨按住她,微微摇头道:“不可!”轻水苦笑道:“你现在与尊上在一起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我已命不久矣?”花千骨没有回答,轻水喃喃道:“自从阿朗离开后,我在这世上已无可留恋,惟愿死后与他重聚。”提到轩辕朗,轻水昏暗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起微光。花千骨摩挲着她苍老的手,垂首道:“你亦是修道之人,自然知晓天道往复,你与朗哥哥有三世情缘,今后必会相聚的。”轻水闻得此言,瞪大了双眼,喘息了一回,反握住花千骨的手,嘶声道:“真的吗?可如今阿朗已经等了我四年了,他一定会怪我。”四年而已,原来在相爱的人心里,即使必将重聚,等待也如此难熬。花千骨忽想到白子画,两百年的无妄相思、十几年的求之不得,他该怎样锥心刺骨、怎样心痛神伤?轻水见她神色一片黯然,还道她为己将死而心伤,出言慰道“千骨,莫为我伤心,当年为阿朗放弃修仙时我就知会有此日此时,好在我和阿朗终要重聚了,我心下安乐得紧!倒是你,现今终于和尊上在一起了吗?”花千骨点了点头。轻水放心得嘘了口气,道:“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那些年,千骨你魂飞魄散、无知无识,却不知尊上为你疯癫痴狂,险些堕仙。”从无人与花千骨说过那两百年间的事,一听之下,她惊道:“师父堕仙?!”“是啊!还好当时竹染以身祭之,换回了你的一魄,尊上才没有真的堕仙,可是在你转世前的两百年里,尊上在六界中遍寻你的一魄不得,时时失控发狂…”轻水之言实在出乎花千骨之逆料,她长睫一闪,流下泪来,道:“那道神谕本来是要保师父他万世无虞的,可我并没想到即使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也没能让他逃过一劫。”轻水咳了几声,道:“记得有一年尊上来皇宫拜托阿朗在人间寻觅杀阡陌和你的踪迹,阿朗见尊上形容憔悴,便留他在宫内叙旧倾谈。尊上与阿朗谈了半宿,不知怎地触动情肠,绝情池水伤痛发作,痛得几欲昏厥,神思迷离间将我宫里一个才总角的小丫鬟当成了你,好一通剖心沥血、倾诉衷肠,惊得我和阿朗几乎不相信他竟是那曾经孤高淡漠、远离俗世凡尘的长留上仙。”花千骨忽然想起那日自己给他治疗消魂钉之伤时白子画朦胧间的轻声呓语和那火热的吻,脸红了红,默默暗忖:“幽若说得没错,师父果然很热情奔放!”轻水喘了口气,接着又轻轻地道:“好在终于让尊上等到了,千骨。”花千骨帮轻水在胸口顺了顺气,道:“轻水,你歇一歇,莫劳累了。”轻水握住花千骨的手,缓了一缓,道:“千骨,不知你我还有多少相聚的时刻,如有机缘,记得来寻转世的我。”花千骨当然知晓天道难违,却也心下凄然,两人相对默默而泣。却说白子画候在殿外,半晌不见花千骨出来,见天色已晚,知她自恢复记忆以来体力不济,怕她太过劳累,挥袖打开结界,走进寝殿,却见床榻上两人已相拥昏睡了过去。白子画摇了摇头,扶花千骨到床上安睡,又将安神真气缓缓渡入花千骨体内,又诊了诊脉轻水的脉息,知她是体虚脱力,也输了些仙力过去调住她的气息,之后便在殿内寻了个角落,打坐入定。第二日清晨,花千骨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轻水宫里,又想起白子画尚在殿外等候,暗叫不妙,稍加整理,连忙向宫外跑去。白子画望着她惊慌羞愧的神情,不禁暗暗好笑,闪身来到她面前,道:“要去哪里?”花千骨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嗔道:“师父,会吓死人的啊!亏人家还以为你在殿外站了一夜呢!”白子画本欲与她说笑,却瞥见结界外檐下候着的阴差,知轻水恐怕命不久矣,但阴差忌惮他这个上仙,是以未敢上前。花千骨顺着他的目光一望,便眼见那阴差神色恭谨的站在结界外,不禁眸色暗了一暗,昨日她与轻水已经前怨尽释,今日实在不忍看那生离死别的撕心场面,拉住白子画的衣角,轻道:“师父,我们走吧。”白子画知她心意,挥手撤了结界,拉着她上了横霜,两人御剑而起。花千骨剑上回望,已见轻水的寝宫内哭声震天,怕是轻水已魂归幽冥了。花千骨倚在白子画怀中,想着前世与轻水的种种,不禁又默默流下泪来,白子画慰道:“生老病死,本是人间轮回常道,待机缘适当,为师带你去寻轻水与轩辕朗的转世。你现今身子虚弱,莫要太过悲伤,容易损了根本。”花千骨点了点头,道:“师父,我们能暂时在凡间找个地方住下,过些日子再去云游吗?”白子画知轻水之事毕竟使她伤怀,便点头应下,又问:“小骨想在哪里住下?”花千骨哪有心思理这些俗务,随手一指,白子画见是凡间吴越地界,便寻了个繁华之所,降了下去。
(四)两人先寻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变卖了一颗夜明珠换了金银,购置了一处还算雅致的宅院,便在城中住了下来。既安定了下来,白子画便教导花千骨开始修习仙术,毕竟当务之急便是修得仙身,如此两人才能长长久久地伴在一处。上一世花千骨机缘巧合之下得渡白子画的百年仙力才早早修得仙身,这一世她魂魄不全,身子孱弱,若直接渡仙力给她,恐怕不能支持,反而成拙。花千骨亦知其中利害,每日练功不辍,她服用了归仙丹,上一世习得的心法口诀、心法剑术都了然于胸,只需勤加修炼即可,可惜她身子不济,力有不逮,好在她性子极是坚韧,日夜苦练。白子画看在眼里,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前世他只在大义上点拨花千骨一二,其他都由她自行领悟,等到教导傻丫的时候,由于她天资鲁钝,所以务需亲力亲为的教导指点,现在看她如此勤勉,却由于身弱力衰而动辄受伤,想来都是由于他那悯生剑一刺方才到了今天的惨淡局面,焉有不让他痛定思痛、心碎神伤之理?!每每想着等她慢慢强健体魄、可以承受了,便渡她仙力助她修得仙身,但花千骨只言前世自己太过取巧,今世一定要凭一己之力突破知微的境界,白子画无法,只得每天悉心照料、多加指点。两人虽有夫妻之约,但现在修得仙身乃是第一要务,万不能有丝毫分心,所以二人仍然分房而睡、以礼自持。转眼间已过了三月有余,花千骨贪睡的毛病好了不少,身子也较之前强健许多,白子画甚是欣慰。此时正值夏日,冗冗长日,两人在院中树荫下一个抚琴、一个练剑,正在行云流水之际,忽听得大门上一声闷响,似乎有东西撞了上来。白子画微一皱眉,他终日与花千骨在一处,故而没有设置结界,所以才会被凡人如此打扰。花千骨收了剑,道:“师父,我去门口看看?”白子画替她擦了擦额上薄汗,拉住她道:“为师与你一同去。”两人打开院门,一对衣着褴褛的母女靠坐在门口,为母的已经晕厥过去,小女孩嘶声哭喊:“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白子画皱了皱眉,放开神识微一探查,知悉此二人并无异常,只是那为母的得了疫症,暂时昏倒了。花千骨哪里看得了这些,连忙帮小女孩扶起那妇人,道:“你娘亲好像病了,先扶她进来。”小女孩正四顾茫然,见有人帮忙,忙不迭的应了,一大一小两人便搀扶着那妇人进了院子。白子画并未阻拦,待得花千骨扶那妇人靠在廊下,便为她请脉,片刻后皱眉道:“是肠痈,但不是一般的肠痈,恐是时疫。小骨,你身子虚,务需小心防范。”说着走到厨下,长袖一挥,不知从何处摄来一些草药,将草药浸入药罐内,用掌力一催,转眼便化成汤药,分成大小两碗,转身给方才的母女端了过去。花千骨已唤醒了那妇人,见药已备好,便接了过来,让母女二人分别服下,让两人梳洗一番,又找了些吃食给小女孩,安顿她们在客房住下。她知白子画不惯俗物,便向那妇人问道:“姐姐,你们不是本地人士吧?是外乡来的吗?怎的生了重病?”那妇人闻言,拭泪道:“我们本是越州城外的庄户人家,但近日庄子里时疫四起,孩子的爹爹已然病死,我们母女到城中寻亲靠友,不料昏倒在贵府门口,给您添了麻烦。”花千骨笑道:“哪里,萍水相逢,便是缘分,我师父医道精深,你们且在此住上几日,待身体大好了再走不迟。”那妇人拉着女儿就要给花千骨躬身下拜,花千骨连忙伸臂搀扶,又想着白子画还等在屋外,便道:“你们才服了药,又奔波了许久,现下赶快休息吧,有事的话便唤我,我叫‘小骨’。”说罢,便转身出去,反身关闭了房门。来到院中,果见白子画已在廊下等她了。“师父,我问过了,她们是城外的村庄中人,庄子中起了时疫,死了很多人,她们母女便来越州投奔亲戚。按她说的,估计不过几日,这越州城只怕也会时疫横行了。”白子画点了点头,望天掐指一算,皱眉道:“此处的疫症并不是疫君顺应天意而布化,难道是妖魔所为?”“不管是什么原因,这许多百姓何辜?师父,我们得做些什么才好。”白子画携花千骨隐居在此已有些时日了,他刻意隐藏了师徒二人的气息,便是不愿多事,但如今事情找上门来,便不能置之不理,独留花千骨在宅中又放心不下,只好长袖一挥,在她身上下了一道阻隔疫病的符咒,道:“小骨,你与为师一起出去看看。”两人相携来到城中的繁华处,却见街上早没了昔日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来到一家药铺门口,倒见人来人往,白子画微一堪心,便知来往人群都已有家人染恙,他皱眉道:“小骨,随为师到城外一观。”白子画执起她的手,找了一处无人的所在,师徒二人御剑而起,来到越州城外,白子画掐诀向下观瞧,但见越州方圆百里皆是黑气缭绕。白子画袍袖一卷,将黑气尽皆笼在自己近侧,双手掐诀、默念净咒,银光一闪,喝一声:“破!”黑色瘴气立时消散,白子画凝眉道:“这恐是妖魔道中有人作恶,我破了他的法术,他必将受到反噬,此时要寻他的踪迹最是容易,小心了!”花千骨点头应了,白子画立于剑上,放开神识,寻其踪迹。忽见城东一处宅院里紫光闪烁,似有魔物,白子画催动横霜,降至院内,一手将花千骨护在怀中,一手持了横霜,朗声道:“何方妖魔在此为患?快快出来!”
(五)话音刚落,只听正堂中一声轻响,一道魔气破空而出,向花千骨袭来,白子画一掌劈空而去,魔气尽散,与此同时,一物穿破窗棂,向西北方向疾去。白子画冷哼一声,横霜出手,将那物生生钉在院墙之上。白子画携花千骨走到近前,收了横霜,捏诀使那物显了原型,原只是一只胡狼精。胡狼精瑟瑟发抖,口出人言道:“仙家饶命!”白子画怒道:“这满城百姓何辜,你不该害人性命!为何要催发疫症?”那胡狼精见了白子画手段,知自己实难是他对手,只得据实已告:“我本在这越州左近修炼,近日不意中得了一本秘辛,上面记有布疫症以拘禁、炼化凡人精元来修习的法门。我百年来都在越州修炼,从未有伤天道,此番是被邪法蒙了心智,实乃第一次为恶,请仙家饶我一命!”白子画掐指一算,知他所言非虚,道:“你所说的那邪法在何处?”胡狼精自墟鼎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呈在师徒二人面前。白子画接过,大手一拂,便知晓了书中所载,叹道:“果然是邪门妖法,有违天道!”但书册上只余胡狼精的气息,并无其他妖魔气息可以追寻,白子画祭起三昧真火,焚化了那本书册,转头对胡狼精道:“此番你散播时疫,已至79人魂魄尽散,染病之人更多,但念你修行不易,又是首次作恶,我废你一身修为,打回原形,你若有缘,仍可再次修炼,只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莫要再伤天害理了。”说罢,指尖银光一闪,先治好了那胡狼精的伤,又散了他的法力。胡狼精前爪抱拳,似有谢恩之意,绕着师徒二人转了三圈后向城外山林方向而去。花千骨见首恶已除,松了口气,拽着白子画的衣角晃了晃,道:“师父果然厉害,几下便为越州百姓除了这个大患!只是已经染病的百姓,怕还需要妥善救治方可痊愈。”白子画点了点头,道:“咱们先回去,延医治病的事儿为师自有计较。”花千骨又想起一事,道:“师父,那母女二人还在咱们家中,看样子总是要住上几日的,既然出来了,咱们给她们买些日用之物再回去吧。”白子画笑道:“怕是你久未出门,想出来透透气吧?!”花千骨嘿嘿一笑,拉着白子画的衣角就朝门口跑了出去。白子画望着她的背影宠溺地一笑,想自己堂堂长留尊上,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拖来拽去,若是给外人看去,岂非失礼之极?两人行至街市,花千骨先是给那母女二人买了些日用物品,又在茶楼叫了些茶点,对白子画道:“师父,你先在这儿等小骨一忽儿,小骨去去便回。”白子画已习惯了与她形影不离,听她如此说,不禁皱眉道:“你要去何处?怎的还要瞒着为师?”花千骨跺了跺脚,垂首忸怩道:“反正是些女儿家的事,师父就不要管了嘛,反正就在左近,小骨即刻就回!”说着,拔腿跑了出去。白子画微微叹了口气,但毕竟有自己亲自下的结界保她无虞,故此无需多虑,便安心喝茶相候。果然,不多时,花千骨便已折返,手中却空无一物。白子画斟了一杯茶给她,她一饮而下,不等白子画开口,就一本正经地道:“师父,我刚才出去买了些东西,但现下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你可不许对我堪心啊!”白子画失笑道:“怎么会?!在你心里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吗?!”花千骨扬了扬眉,道:“防患于未然总是要的!”白子画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柔声道:“小骨再略歇一歇,咱们便回家吧。”花千骨拿起白糖方糕大大咬了一口,道:“师父,这方糕味道不错,回去小骨也学着做给师父吃!”白子画却定定地望向她眸底,淡淡地道:“为师只喜欢你做的桃花羹。”是啊,一碗桃花羹承载了他们间太多的牵绊、太多的情愫和太多的过往,怎是这世上寻常俗物所能够比拟的?!花千骨灿然一笑,道:“师父喜欢,小骨每天给师父做!”两人又坐了一阵,便相携回到了家中。那母女二人因着连日劳累已经睡下了,花千骨将购来的物品轻轻放进客房,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转身出来,发现白子画正站在自己身后,便道:“师父,她们已经睡熟了,小骨去厨下做晚饭吧!”“她们可都无恙?”“呼吸绵长,神色安逸,想来已无大碍了。只可惜那女娃娃还这样小,便没了父亲。”花千骨神色黯然,叹道。“你若可怜她们,多留她们住些时日亦可,师父只怕你忙前忙后地太过劳累了。”“哪会?!师父,你看,小骨最近是不是身体好了很多,功力也进步了很多?”说着,还蹦跳了几下。白子画揉了揉她粉嫩的脸颊,无限宠溺地道:“确实如此,小骨乖!”“师父,你看我这么乖、这么可爱,是不是该奖励我什么?”“小骨要什么?”白子画不禁莞尔,上一世花千骨日日练功不辍,他便是随口赞一句也能让她高兴上半日;如今两人情意日深,她倒愈加撒娇撒痴起来了。可偏偏自己又觉得十分受用,每每更纵了她。花千骨半眯了大眼,踮起脚尖,脸颊微侧,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腮边。白子画会意,嘴角弯了弯,大手揽上她腰间,俯身在她颊上轻轻一吻。感觉他长长的睫毛拂过她的鼻翼,心下微微一动,花千骨突然笑了起来,将他推开,道:“谢谢师父,小骨这就做饭去了!”说罢,作势便要反身离开。白子画望着她灵动的大眼、明媚的笑颜,只觉心头忽地似有火起,燥热难耐。他微一用力,把花千骨重新带回自己的怀中,低头便向她的红唇狠狠地压了上去。花千骨未及反应,已经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还没出口的话语被堵在口中,吟成一声模糊的叹息。这一声叹息,就像一只燥热的小手,在他心上重重揉了一把。两人间流转的气息忽然灼热了起来,白子画的怀抱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中,凌厉的舌尖带着冷冽的气息探进了她的檀口,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处。花千骨的身子越来越软,仿佛要化在他身上,他的仙晕缠绕着她,就像无数温柔的手。无尽的缠绵、无止的缱绻,天地间好似蕴开了无边无际的蒸云桃花……良久,两人终于分了开来,花千骨倚在白子画怀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蛋酡红,喏喏唤道:“师父……”“为师在!”“杀姐姐说的对,你果然很是装腔作势、口是心非!!!”说着,轻笑着跑开了。白子画怔在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暗自解嘲:“是啊,自己这安忍千年的道心当真全部折在这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的小女子手中了么?!”
(六)半个时辰之后,花千骨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刚想如往日一般喊白子画出房吃饭,却又想起那熟睡中的母女,怕扰了她二人休息,只好来到白子画房门口,叩门唤道:“师父,师父,吃饭啦!”白子画玉碎的声音响了起来:“为师要炼化些祛疫散瘴的丹药,等晚些时候再散布在越州及左近以医好那些感染了疫病的百姓,为师已在这里布上结界,是以两个时辰内莫要进来,你自去吃饭吧。”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千骨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露风石上悲悯众生的苍凉身影,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想着那母女俩也该用些饭食了,便又去叫她们起身,与她们一同用过了饭食,花千骨便在院中与那小女孩玩耍了起来。“姐姐,你长得真漂亮,比我们村庙里的九天玄女娘娘还美呢!”花千骨谦道:“哪有?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桃。姐姐既救了我和娘亲,又收留了我们,长得还这么美,可不是天下的仙女下凡吗?!”花千骨摸摸她的头发,道:“小桃也很可爱呢,姐姐很是喜欢。”小桃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姐姐,刚刚救治我娘亲的叔叔去哪了?”花千骨闻言怔了一怔,哑然失笑,暗自忖道:“师父这二十二岁的面容,明明可以称得上是‘哥哥’,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叔叔’了?!”半晌才答道:“我师父他有事出去了,大约很晚才会回来吧。”小桃拍拍胸口,舒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虽然他救了我们,但我看到那位叔叔就觉得好害怕,还是他不在这儿我倒松快些。”花千骨暗叹了口气:“师父大人啊,您这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还是如此慑人啊!”花千骨与这母女俩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转眼间已月上中天,母女俩精神渐短,回房睡了。花千骨放心不下白子画,无奈他已将宅院设下结界,自己无法出去,只好在院中枯坐,等待白子画归来。三更时分,院内银芒大作,白子画从天而降,花千骨喜地扑了上去,拉住他的手,问道:“师父,可都妥当?”白子画点了点头,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柔声道:“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城内外的疫症即可消解。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花千骨嘟着小嘴,道:“师父不在,人家睡不着嘛。”白子画揽住她盈盈腰身,宠溺地道:“那师父现在送你回房。”一宿无话,第二日清晨,白子画又为那妇人诊了一次脉,病情已经好了大半,小桃和花千骨都放下了心。一晃又过了五日,母女俩身子已经大好,便来向白子画与花千骨辞行。白子画自然寥寥数语便转身回房,花千骨倒将母女二人送到了门口,又细细叮嘱了一番。那妇人忽然走进了两步,握住花千骨的手,低声道:“小骨姑娘,我和小桃便要走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姐姐请说。”“我见姑娘平日里与尊师极是融洽,但这男女有别、伦常有序,姑娘还当避嫌才是啊。”花千骨未料到她如此一说,一时间倒接不上话来,愣愣地站在门内。屋内正在水镜前观微的白子画叹了口气,捏诀弹出两道遗忘咒,打在那母女二人身上,消了她们这几日的记忆,站起身来,走到花千骨身边,唤了声:“小骨?”花千骨回过神来,默默转身,垂首道:“师父,我们果然是错了吗?”白子画挥手关了院门,将她拉进怀中,抚摸着她满头青丝,沉声道:“错了,为师者,德为先,必先正己身,故错惟在为师一人而已。”花千骨抬起婆娑的泪眼,又问:“师父,你不后悔吗?”白子画捧起她的脸,肃然道:“君子之德,比美玉焉,有瑕生内,必使其见于外,微瑕映瑜,指目何惧?!”花千骨见他淡漠出尘的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恍惚起来,颤抖着又问:“师父,你的千年清誉真的就这样为了小骨毁于一旦么?”白子画扬眉道:“小骨,这罔顾伦常的大罪师父早就认了!错了便是错了,为师惟愿清醒地错下去。”说罢,在她眉心淡淡一吻。拭干她面上的泪痕,白子画又道:“这几日有那母女在,你疏于练功,今日便将‘镜花水月’舞一遍给师父看吧。”这“镜花水月”旨在修心,现下她心绪不宁,舞此可清心矣。花千骨点了点头,拿起竹剑,忽然又道:“师父,你和我一起,好吗?”“好!”师徒二人,一持横霜,一持竹剑,一正一反,舞起剑来,一时间白衫粉裙相伴萦牵、仙晕异香升腾缠绕,灼灼美景直如惊鸿游龙。堪堪舞完一套“镜花水月”,花千骨收了剑,靠在白子画身上,微微喘了口气,叹道:“师父,小骨还是如此不济事。”“已经较之前进步很多了,有你的勤勉修习,再加上为师给你归导真气、调息五行,相信很快小骨就会和从前一样了。”白子画嘴上虽如是说,但他修道千年,见过多少修仙之人穷其一生也未有太大进益、更遑论能修得逆天而为的仙身了;可惜小骨甚是执拗,修仙这件事上也只好依势相时而动了。
(七)转眼又过了两月有余,花千骨勤修苦练,加上白子画的仙力导引,身体已是大有进益。眼见天气渐有秋意,天高气爽,花千骨按捺不住性子,整日吵着要白子画带她出去云游。白子画亦欲带她到天地间灵气汇集之处以增加修为,便答应了下来。两人收拾了行李物品,锁了宅院,又布下结界,便御剑冲天而起。灵秀蕴藉的水乡住得久了,花千骨便想去看看孤烟直上的辽远景致,白子画便带她来到雍梁之地。两人观山逛水了十几日,花千骨已渐显疲态,这日二人本在腾云,花千骨窝在白子画怀中昏昏欲睡,白子画低声道:“小骨,随为师去一妙处可好?”花千骨迷迷茫茫地应了声,便又转头睡了过去。白子画摩挲着她吹弹可破的粉颊,想着那处地方,唇角微弯,心念一动,催动云头,向雍州境内的一处深山而去。良久,花千骨嗅到一股甜香绕鼻而来,忽然觉得腹中饥饿,眉头一皱,便醒转了过来。星眸微张,就看到白子画的俊脸映在眼前,他手中竟还端着一碗桃花羹。“小骨,尝尝为师的手艺。”白子画伸手将她自塌上扶起。“桃花羹?师父做的?”虽然知道在云山时白子画已练就了厨艺,但忽见他亲手做了羹汤,而且还是桃花羹,花千骨惊讶不已,登时清醒了。接过桃花羹,浅浅尝了一口——师父做的桃花羹,与自己做的味道有些许不同,但是另一种幸福的味道。忽想起自己睡前是在云上,好像答应了师父什么,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这是哪里?花千骨这才四下打量,一看之下,整个人惊得呆住了。这是一个山腹中的洞穴,几个硕大的夜明珠被点坠在洞顶,散发着温和的光。洞壁上长满了钟乳石一般形状的晶石,却是透明的,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闪着银光。极目之处,水气氤氲,定睛一看才知是池小小的温泉,泉水泛着莹莹碧光。洞内的地面也生着一层晶石,虽然不若人力铺就的那般平整,但也算便于行走。洞内用屏风分割成几部分,还有几件简单而必要的家具陈设,不知是白子画从何处摄来的。洞内温暖非常,想来是白子画施了什么如春法术。半晌,花千骨方讷讷开口:“师父,这里真美,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白子画答道:“这是那两百年间为师寻你与杀阡陌时无意发现的,此洞美则美矣,难得的是又蕴含天地灵气,在此修炼一定能事半功倍。”神思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日他观微杀阡陌火凤的踪迹来到这附近,感知这里灵力充沛,便寻了过来。进了山洞,发现此处虽美得出人意表,但确无杀阡陌在此,便准备退了出去。一瞥间,望见洞内那池温泉泛着莹莹幽光,便知必有些古怪,走近了观瞧,才发现碧谭清可见底,潭底竟生着一株百年难得一见的月现灵草。月现草只生长在灵力充沛的福地洞天,白子画修行千年,也只是在《七绝谱》上见过。据记载,月现草可依据人心所想,造出幻境,使人陷入幻境,不可自拔。幻境么?白子画苦笑了一下,想起了那日仙魔大战时花千骨用卜元鼎炼化的幻境。以他的修为怎会轻易陷入幻境,无非是他怕了。修仙千年,看遍世事,他深谙人性,没有人会在拥有无比强大力量时任人宰割欺凌,他怕花千骨的神格终有抑制不住妖神之力之时,那时便是六界倾覆、生灵涂炭,所以他怕了。那可怖的力量,让他在举起悯生剑的一瞬间忘记了绝情殿上那个善良的小姑娘。蹲下身来,掬起清冽的泉水,本打算浣洗一番,水面上波光一动,一个白衣绿裙的身影慢慢显现了出来。“小骨……”他颤抖着想去抚摸那模糊的影子。忽然那影子一动,来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角,便如多年前一样,娇憨地道:“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陪小骨?”白子画明知这个小骨是月现仙草幻化而成的幻影,但面对这声“师父”、这个“小骨”,他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目光——寻找花千骨那一魄这许多年,除了那惊天一剑,他几乎不曾梦到绝情殿上他的小骨。不是没有怨过她、怼过她,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心痛神伤的活着、为什么连一个梦也吝惜赐予?!不知多少的为什么积郁在他胸中,真想将她抓过来问问,她当真如此恨他吗?!他,是师父啊。心神一动,手臂上剧痛袭来,绝情池水的伤痕又再发作,这次仿佛比之前每次的发作都来得凶猛,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神思渐渐模糊,他痛得全身筋脉暴起,但仍强撑着望向那个“小骨”,希望能在自己彻底昏死前多看看她,将那思念经年的娇俏身影刻在心底。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看了看左臂上那血肉模糊的伤疤,嘴角微讪,捏了个清洁诀整洁了自己,忍不住再次来到泉边——那个白衣绿裙的纤细身影,是他千年来唯一的执念啊!泉水粼粼,白衣绿裙的身影再次浮现,这次她端着一碗桃花羹,娇声道:“师父,这是小骨做的桃花羹,您尝尝看。”白子画的眼中隐有泪光,伸出大手,想抚一抚她莹润的面庞,但那终究是个幻影,他的手臂直直地穿过了她的身子,没有她那难舍的异香、没有她那温暖的气息,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冰冷而已。“小骨!”他痛苦地跪了下来,在虚空中似乎想要抓紧些什么,但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如此循环往复,醒过来又再次伤痛发作而昏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终有一日,他伤后掩藏不住自己的气息,被摩严和笙萧默找到了这里。摩严一见水底的月现仙草便已猜到了梗概,施法断了月现草的仙根灵脉,与笙萧默一起带着昏迷不醒的白子画返回了长留医治。那次恢复了许久,白子画才勉强复了功力,继续在六界中寻找杀阡陌的踪影。又过了几年,他再次路过此地,念及那个幻影,心下一恸,便封印了这个山洞。待到花千骨转世修行,他倒忽然想起此处灵力充沛,正适合她速速进益,于是便将她带到此处,又趁她熟睡,将这洞内修饰一番,如此两人便可以在此静心修炼了。正回思往事,花千骨却已吃完了一碗桃花羹,在洞中四处查看了起来。摸摸洞壁上晶莹的晶石,又躬身敲了敲长长的书案,接着又三步两步来到泉边,掬起一捧泉水,兴奋地喊:“师父,师父,这泉水好温暖、好舒服啊!”白子画应道:“这不仅是眼温泉,而且还蕴含丰沛的灵力,从明日起小骨每天都泡上半个时辰,定然大有裨益。”花千骨的小脸红了红,嗫喏道:“每天都要泡,小骨…小骨…”白子画才想起这洞中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虽说有夫妻之约,但到底男女有别,轻笑一声,挥手摄来几扇屏风,把泉眼围了个严严实实,道:“现下可以了吗?”花千骨涨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如此,师徒二人便在这洞中安顿了下来。转眼又过了五月有余,花千骨的进境果然一日千里,已达破望,只是每日在灵泉中沐浴时两人仍然尴尬十分,花千骨一缩进泉水中便不敢动弹,生怕弄出些淋漓水声来引得白子画绮思陡起。她哪知以白子画的通天五识,岂是她能遮挡掩饰得了的?!是以每日花千骨沐浴的时刻,也成了白子画最难熬的时刻——念兹在兹的佳人就在数丈远处的香汤内,只思及此便让他脸红耳热,免不得将那《清心咒》诵上个几千几百遍。山中无事,每隔十日或半月,白子画便带花千骨去左近的凡间游玩,花千骨在凡间的集市上买了不少零碎物品,倒是将这个仙气缭绕的山中洞府装点得愈加有小女儿气息。
(八)这一日,白子画打开洞口结界,准备带花千骨外出,忽然一只纸鹤破空而来。白子画微一感应,便知是笙箫默的传信,忙接在手中,打开一看,只寥寥数字:“人界多处疫病、兵灾,天道大乱,祈归长留。”花千骨就着他的手看了传信,却见信上的日期已是半月前的了,想是洞口的结界阻挡了纸鹤的感知,它只得一直在左近徘徊,直到结界重新开启才将信送到。白子画尚自沉吟,花千骨已急道:“师父,能让师叔这么急三火四地找你,想来定是难缠得紧的大事,咱们赶快回长留吧。”白子画却想得较她深远——妖神劫难已顺利得渡,按照自己的推算,六界当安定百年,为何又起变故?能搅乱天道,又让仙界束手无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弥天大祸呢?而花千骨修为已达破望之境,若在此种情形下回归长留,仙家人等是否又会因她而起风波?一念及此,心下便更是烦乱了。花千骨见他未曾搭话,忍不住又问:“师父?你是在因为要回长留而担心小骨吗?小骨不怕!兹事体大,师父既然贵为上仙,当为天下苍生计!”白子画皱眉道:“小骨,师父要推演看看发生了何事,咱们先回洞中。”进了山洞,关闭结界,白子画双手结印、放开神识于六界中细细搜索。果见人界有些地方疫病流行、有些地方兵灾陡起,但又并不似妖神出世时一片涂炭景象,事发之地较为星散。白子画想起数月前越州的疫症,不知和今次之事是否有所关联。倒是近几个月来这雍梁二州甚是安宁,故此师徒二人并未察觉。看来笙箫默所言非虚,但自瑶池大战后自己已弃了长留掌门之位,现今带着小骨,又该以何等身份出现在长留呢?这次事关重大,仅凭长留之力恐难成事,但以自己和长留如今在仙界的地位,恐怕再难复百年前那一呼百应的局面,到时又该如何是好?!而且花千骨现今法力微末,若遇险境恐难自保,自己若无法护她周全,到时又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无法定夺。花千骨见他良久未语,忍不住唤他:“师父,师父?”白子画睁开双目,叹了口气,道:“凡间确实有难,但事有蹊跷,为师打算与你先去查探一番,待探查清楚再与师兄、师弟商议如何应对。”花千骨点了点头,环视了一遍这住了几个月的仙洞,看来要暂时离开了呢。白子画摄来纸笔,写了封信说明己意,化做纸鹤,送了去长留,又唤了花千骨过来,执了她的手,谆谆道:“小骨,明天为师与你一同下凡,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你一定莫要私自离开师父,现下你法力不高,万不可在如之前一般事事用性命去拼,否则你要为师...为师...”他神色一暗,竟接不下话去。花千骨回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从他掌中传来的热意,眼内水意氤氲,点头道:“小骨知道,小骨都知道!”白子画心内一动,将她拉进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墨发,缓缓道:“小骨,对不起,师父本想将你密密收藏,不再让你经风历雨,不想却又要置你于危险中了。”花千骨轻轻摇了摇头,道:“师父,您早就教导过我,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小骨一直以此为念。”白子画叹了口气,道:“小骨,为师只想你快乐地活着、简单地活着。你不是说一直要做待在大树下的小石头吗?为师愿做你的大树,为你遮风挡雨,给你一方安隅。”花千骨仰首望着他,这是她上一世用尽生命都没能走近的孤高男子啊,如今却剖心沥肝地向她说出这许多倾心之语,使她如坠幻境。伸出小手抚了抚他如玉的侧颜,眸中神色一定,道:“师父,这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小骨都要陪在你身边,做你身边相伴的小树,与你一同经历风雨变迁!”两人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彼此的气息,心下无比安定。良久,花千骨挣脱了他的怀抱,轻声道:“师父,小骨去给你做桃花羹。”“好。”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白子画微笑道。望着她妙曼的身影,白子画的眸光暗了暗——避世这么久,如今纤弱稚嫩的小骨真的可以放下前尘,与他一同直面那些风雨吗?淡漠出尘了千年的仙人,也终于有了一丝愁绪萦绕在了心间。转眼便是第二日,师徒二人携了随身物件,再次封印了仙洞,御剑而行。花千骨虽已达破望之境,但毕竟道行与白子画差之甚远,御剑速度太慢,只得与白子画同乘横霜,她窝在白子画怀中,懒懒地问道:“师父,咱们去哪?”白子画凝眉道:“为师昨日观微到冀州有疫病之乱,咱们这就去那里看看。”“好,就听师父的。”“疫病非天道所化,有些蹊跷,小骨一定小心!”他抬手又在她身上下了一道护咒。花千骨笑道:“师父,你这前前后后在我身上已经下了十几道符咒了,你若再担心,只能把小骨收进你的墟鼎了!”白子画叹了口气,将手揽在她腰间,向自己胸前紧了紧,道:“小骨,师父该怎么做才能有你永远陪在身边?!”两人相依相偎,一个时辰后冀州城已在眼前,两人在剑上观瞧,果见城中有魔气环绕。白子画皱眉道:“果然有魔道中人为祸,不知是否与越州之事有所关联。”“师父,你看!”花千骨向城内一指。只见一道五彩光华冲天而起,驱散了部分魔气,但终究不敌,渐渐湮没了。“是仙门弟子,可惜法力不济!”花千骨悻悻道。“应该是玉浊峰弟子,看样子是布了法阵以驱魔气,可惜力有不逮。”“法阵?那人数应该不少吧?”“想来定然如此,看来各大仙派都已派了弟子来凡间消灾解厄了。”“那我们是否要与他们汇合?师父可看出了这城中疫症的缘由?”白子画不想花千骨与仙界诸人过多接触,怕她受不得众人的冷眼指摘——毕竟那日仙魔大战,师徒二人相恋之事已在六界中传得沸沸扬扬,而自己这两百年来疯癫欲狂地寻找更坐实了这背伦之事,仙界众人无不唏嘘。他本是最淡泊之人,既然从了自己本心,便再不将此事萦锁于心;但花千骨到底是女儿家,心细念重,到底不同些,近来她又修炼到着紧地步,还是莫要移了心思才好。一念及此,白子画摇了摇头,道:“看法阵,这些弟子修为不深,让他们跟着反是拖累,为师自有道理。”花千骨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道:“上次在越州是胡狼作怪,这次又有魔气,这妖魔二界不是都听杀姐姐的吗?如此行事,不似杀姐姐往日风范啊!他到底想干什么?”白子画摇了摇头,凡间如此浩劫,若皆是妖魔所为的话,杀阡陌应该有所知觉,他虽任性妄为,但亦不会纵手下做出如此有违天道的事。他耗费半数功力才修复了花千骨的魂魄、将她送入轮回,现在应该正在闭关,若无人禀报,恐怕对此事一无所知。“师父的意思是此事并非杀姐姐所为?”白子画点了点头。花千骨松了口气,问道:“那会是谁呢?”“为师尚无头绪,我在明、敌在暗,所以小骨更要加倍小心!”眼见一到了城门附近,白子画撤了御剑术,师徒二人相携进了冀州城中。疫症四起,城中人心惶惶,两人好不容易才寻了家尚在营业的客栈,准备住下。白子画施法术掩了两人容貌,走了进去,朗声道:“掌柜,请给我们夫妻准备一间上房。”掌柜的应了一声,马上就有小二将他们二人领到了房内。花千骨一路上俏脸微红,还沉浸在白子画那句“夫妻”中娇羞不已,白子画却已向店小二将城中疫症之事问了个大概。原来三月前冀州城便开始有疫症渐渐发生,无论如何延医问药都不见好转,如今疫症更是愈演愈烈,城中已有半数左右人口染病,境况十分惨烈。两人进得屋内,白子画俊脸微红,别过头去,道:“小骨,如今局势尚不明朗,为了你的安全,咱们暂居一室,你睡吧,为师在一旁入定即可。”花千骨悄悄瞥了一眼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暗笑,师父大人这面皮啊,果然还得再继续修炼个千年才好。轻轻应了一声,捏了个清洁诀,花千骨便自上床休息了。白子画抬手布好结界,也入定去了。
(九)转眼已是四更天,白子画神思回潮,走到花千骨床前,见她已睡得十分安稳,略略宽心,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摩挲着她沉静的睡颜。她定然十分辛苦了吧?身子本就孱弱,虽有法力,但与自己这样千里奔波,却从不叫苦,这隐忍的性子倒是和自己学了个十足十,今后真不知该怎样护她才好,如今局势晦暗不明,带她涉此险境,到底该是不该?!正思忖间,忽然感应到不远处似乎有灵力大涨,掐指一算,是玉浊峰弟子遇险。叹了口气,他闪身出了房门,想想仍不放心,又回手设了一层结界,这才循着灵力寻玉浊峰弟子去了。片刻之后,已寻到玉浊峰弟子布的法阵,原来这九名玉浊峰弟子白日驱魔不成,待到月上中天,便以血祭剑使灵力大涨,想要驱散魔气,扶正除恶。可惜魔气过于强大,仍是心余力绌,九人已身受反噬,尽皆重创。白子画见状,急忙运起仙力中断了法阵。九名玉浊峰弟子顿觉身上一轻,随后一股中正平和的仙力便渡了过来,舒缓了之前反噬的痛楚,又听得一个寡淡却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归摄心神,抱元守一。”九人闻言,立即打坐入定,将渡入的仙力随周身经脉轮转,只半个时辰便觉神清气爽,连功力也仿佛有所提升。九人中法力最强的致虚睁开双目,却见眼前矗立着一抹纯白的身影,如瀑的长发、清冷的容颜,银白的仙晕围绕着他,仿佛随时便要化风而去。致虚大吃一惊,万没想到会是他救了他们,急忙向身后的一众师兄弟们使了个眼色,翻身下拜道:“玉浊峰弟子多谢尊上出手相救!”“此处魔气甚重,你等不是对手,我自会处理,从明日起你等只需在城中救治已得疫病的百姓即可。”“弟子遵命!只是这城中疫症来头甚是诡异,尊上请务必小心行事。”白子画微微颌首,转身御风而去。耽误了这许多时候,不知小骨是不是已然醒转?若是她醒来看不见自己,是否会心焦?想着她美玉生晕般的俏脸,他的嘴角不禁弯了一弯。心下一片柔软,耳中却听得玉浊峰弟子的言语传了过来:“竟然是长留上仙救了咱们?!师弟,没想到尊上的仙姿竟如此卓绝,今日能亲眼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一个声音冷哼道:“什么‘上仙’、什么‘尊上’,不过是个背伦丧德之人罢了!因着他们师徒二人的私情倒搅得天下大乱、六界不得安稳,若不是他今日救了我等,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受我们的跪拜?!”之后便是人声嘈嘈,想来是已然吵作一团了。白子画叹了口气,这众口铄金,于他倒是无妨,但若是听在小骨耳中,不知她要怎样黯然失色了。回到客栈房内,花千骨果然已经醒来,她自恢复记忆以来,几乎时刻与白子画处在一起,如今似有感应,白子画离开才没多时,她便醒了过来。一见白子画进得屋内,她便扑了过去,小脸在他怀中蹭了蹭,问道:“师父,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和小骨说一声?”白子画抚着她馨香的乌发,柔声道:“事出仓促,师父来不及告知于你,倒是你,怎么才睡了这一忽就醒了?”花千骨嘟着小嘴,皱眉道:“没有师父在,人家睡不安稳啊。”白子画失笑道:“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花千骨扯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小脸微红,道:“师父,傻丫要你陪傻丫一起睡!”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些年的云山相守,傻丫年纪尚幼,生活难以自行料理,白子画只得夜夜与其同榻,方便照料于她。浅笑了下,白子画宠溺地扶她睡回了床上,自己也合衣躺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将安眠真气从她头顶徐徐灌入,只片刻功夫,花千骨又安然睡去了。白子画定定地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下忽然一阵燥热烦乱,叹了口气,只得又默念起《清心咒》来。转眼间天光大亮,花千骨悠悠醒转,微微舒展了下腰肢,才忆起自己尚在白子画怀中,忍不住悄悄抬眼,却发现师父似乎尚未醒来,不禁玩心大起,轻轻数起了他长长的睫毛。数来数去,却怎样也数不清,不禁有些薄怒,竟然伸出手指,抚上了他的睫毛。白子画玉碎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小骨,莫顽皮!”花千骨吐了吐舌头,收回了小手,嗔道:“师父,你早醒了?怎么不出声?”白子画用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青丝,缓声道:“为师为何要出声?”花千骨这才想起未问他夜半而出所为何事,便推了他一把,自己坐起身来,道:“师父,昨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白子画将昨晚玉浊峰弟子遇险之事草草向她说明,又道:“小骨,梳洗用饭后咱们便一起在冀州城四处看看,寻找魔气的源头所在。”花千骨点了点头,巧笑颜兮:“师父,让小骨为您束发吧......”待得两人收拾停当,用过早饭,白子画便御剑带花千骨来到城外,催动仙力,使一个“显影术”,希望找出此番事端的主使之人。一阵银光闪过,空中竟然毫无异状,白子画微一凝眉,御风而起,反手在花千骨身上布下结界,接着澎湃的仙力自掌心而出,画出一个法阵,自己立于法阵阵眼,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炷香时候,阵中金光大作,白子画低喝一声:“破!”只见天空突现异象,所有黑色魔气尽皆聚拢,向冀州城外一处林间而去。白子画跃回横霜,携花千骨一同往林中而去。
(十二)那冥魂全力一击,本有十成十的把握,却不料法力到处竟然如泥牛入海,只一愣间,便见花千骨身上金光一闪,反噬汹汹而来。冥魂本是至阴之物,遇到白子画布下血咒的至阳仙力,登时如冰消雪解一般,那冥魂连忙拼起残余法力,遁地而去。花千骨本就体亏神弱,遇此大变,心神难支,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此时笙萧默已撤回了阵中仙力,但见白子画面色铁青、双唇泛白,知他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反观花千骨却仅是受了惊吓而已,便将仙力缓缓渡入法阵内,道:“师兄,我来助你。”白子画拂袖轻轻逆转了他的仙力,道:“先去看看小骨!”笙萧默知他实是放心不下,只得叹一口气,反身去扶起了花千骨,诊了诊脉,道:“师兄放心,千骨只是心神激荡,晕了过去,可要我将她唤醒?”白子画松了口气,又怕她近日劳了神、受不得仙力相激,便道:“你先将她扶去歇下吧。”笙萧默笑道:“师兄,你待千骨可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耗费三成仙力的通灵护体血咒都下了在她身上,让我这个师弟好生羡慕!恐怕这日后啊,堂堂的长留上仙也要成为惧内之人了!”白子画冷哼了一声,笙萧默登时住口,安顿好了花千骨,便来相助白子画归灵修魄。师兄弟二人合力,丑时刚过,修魄之术便有大成,白子画将魂魄重新收入琉璃钵,交与笙萧默,道:“劳烦师弟行走鬼界一趟,让这些魂魄重入轮回。我与小骨休整几日,继续在凡间查探,今日见了修为如此之高的冥魂,此事只怕并不简单。”笙萧默点头应下,又道:“师兄,看千骨现今的样子,只怕是记忆虽复,但魂魄不稳,身子也当然孱弱些,你们若愿意,便回长留吧,毕竟那里的千年灵脉于她益处良多,修仙也进益得快些。这许多年过去了,大师兄早已放下当年的心结,此番我来冀州之前,大师兄拉住了我说了一车话,无非是要我劝你回来,我们师兄弟千年的情谊怎能说散就散了?!”白子画默然半晌,道:“我只怕小骨还未放下心结,待时机成熟,她放下前尘,我定携她回长留看看,到时是走是留,自有定论;至于六界,我担了这千年,怎能放下、无法放下、亦从未放下。”笙萧默点了点头,道:“师兄,就此别过,保重。”说罢,反身出了房门。白子画正待进内室去查看花千骨的伤势,耳中却听得笙萧默的传音幽幽地道:“师兄,你与千骨何时才算了局?我那两个徒儿可是时时喊着要吃你的喜酒呢,可看你这闷葫芦的性子,只怕是要等到海枯石烂了!”末了,还大笑三声,扬长而去。白子画俊脸薄红,轻咳了一声,来至花千骨床前,复又诊视了一番,见她果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在她一旁打坐疗伤。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映在了如玉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动了几动,沉睡中的小人儿渐渐醒转,她舒展了一下腰肢,感受着身旁的温暖,忍不住又蜷了蜷身子,想要汲取更多。朦胧间却觉面上微痒,不耐地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点水双眸。“师父!”略带埋怨的语调,软糯的娇音。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睡进了白子画怀中,此刻正被白子画执了她的柔发在颊上轻轻瘙痒。白子画轻笑:“可睡饱了?已是辰时三刻了,为师想着你昨晚粒米未进,现在怕是饿得狠了吧?”花千骨神识渐渐清明,忽又忆起昨晚的事,连忙问道:“师父,昨晚那冥魂后来怎样?师父的血咒当真厉害,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学学?对了,反噬!师父,你可有受伤?让小骨好好看看!那些凡人的魂魄可都修补好、送入轮回了?还有儒尊,他回长留了吗?”白子画听得头昏脑涨,抓住她上下其手的爪子,道:“有你那道神谕在,为师没事,你无需担心,其他亦都安排停当,如今你只需紧紧跟在为师身边就好。”花千骨闷闷地应了一声,苦着脸又道:“师父,咱们出去吃早饭吧,小骨已经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好!”白子画宠溺地在她额上一吻,拉她起身,让她自去梳洗。倚在床边看她翩然忙碌的身影,白子画的胸中充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昨晚冥魂的一击,仿佛又将他推进了那两百年的绝望里,那一刻,无望和心痛纠缠着他、撕咬着他,让他痛不欲生,如坠深渊。如今望着她笑靥如花的姣好面容,曾经无欲无求的孤高仙人陷落在这万丈红尘中无意回头。花千骨梳洗已毕,欢声道:“师父,咱们出去吃早饭吧!”两人来至楼下,叫了饭菜,花千骨正吃得欢畅,忽见有两名仙门弟子装束的人来找小二寻人:“小二哥,请问这客栈里可住着一位白衣公子?”说着,又比划了一下身高、体态。小二思忖片刻,道:“回两位爷,白衣公子倒是有一位,与二位所说的也十分相类,只是这位公子还携着妻子一同住在本店,不知是不是二位要寻的人。”这两名玉浊峰弟子是致虚遣来寻白子画的,听小二如是说,其中的一人不禁皱眉道:“是了,这便是尊上了,可他怎得还带了妻子?”另一人冷哼道:“这还用问?!那一定是昔年为祸六界的妖神,听闻这妖神已经转世成人,这两人逆伦忘德,如今还将这丑事昭然于世,当真是置长留、置我仙界的脸面于不顾!”小二听得云里雾里,正待告知二人详情,却听窗下桌边的白子画清咳了一声。
(十三)这一咳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何却有让人振聋发聩之力,那两名玉浊峰弟子忽感周身一震,颤抖着身子抬眼望去,却见白子画端坐桌边,正眼也未瞧他们,执筷为对面的女子夹了一筷菜肴。两名玉浊峰弟子身子一软,险些便当场跪了下来——长留上仙的积威之下,二人不禁瑟瑟而抖。好不容易蹭到桌边,颤声道:“尊上,请恕晚辈口无遮拦之罪!”白子画脸显愠色,正欲出言,忽觉手背一热,竟是花千骨的一滴泪落在了手上。“小骨?”歉意地望着她,手竟略略有些颤抖。花千骨眼沁泪花,却道:“师父,错了便是错了,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又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小骨但求胸中无愧,师父也莫要因我而再造恶业。”白子画叹了口气,敛去了周身威压,冷冷地向那两名玉浊峰弟子道:“寻本尊何事?”那两名弟子松了口气,回道:“致虚师兄遣弟子前来,是要告知尊上从昨夜起城中百姓的疫病全部不药而愈了。”白子画点头道:“想是昨夜我与那主使之人交手时重伤了他,他无力维继魔力伤人,才会如此。即是如此,你们的担子便轻了,几日后如再无异状,便可回归玉浊峰了。”那两名玉浊峰弟子应了,辞别而去。白子画见他二人去了,执起花千骨的柔荑,沉声道:“小骨,对不起。”花千骨泫然道:“师父,都是小骨的错,不该对你心生妄念,毁了你的千年清誉。”白子画站起身来,将她搂在怀中,让她的面颊紧贴着自己的胸膛,道:“小骨,你我之间不需如此。若你不喜这里,师父这就带你回云山去。”花千骨呼吸着他冷冽的气息,心下忽就安定十分,扬起小脸坚定地道:“师父本就是屹立于九天之上的仙人,本该守护天下、守护众生,怎能为了我而移了本心?!小骨既然要长长久久地陪伴师父,自然也要与师父同为天下安,请师父试着让小骨走进你、感受你,莫要将小骨永远当成孩子,牢牢护在羽翼之下,因为那样的小骨,绝非师父的良配。”白子画定定地望着她的翦水双眸——他的小骨,是真的长大了啊!两人四目相对,执手紧握,暖意流转,浑然忘了这天地万物,只觉心意相通、无所违逆。半晌,花千骨才抹了抹腮边泪痕,欢声道:“小骨这顿饭未吃得尽兴,师父该罚!”白子画莞尔道:“这便欺到为师头上了,当真大逆不道!”花千骨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师父,师父!”白子画宠溺地抚了抚她的俏脸,应道:“好,好,好,为师认罚便是!”花千骨大眼转了两转,娇声道:“师父,这冀州城中萧条日久,想来没什么可吃的可玩的,师父带小骨出城去转转吧!”白子画想着昨晚那手段颇高的冥魂受了自己血咒的反噬,想必伤得极重,若能一举而灭当然最好,但自己只能感知六界事物,于这飘荡于六界之外的冥魂却毫无办法,此时到不妨四处查探,希望能寻得些蛛丝马迹。且他心中一直悬有一事,昨夜的冥魂之事倒是提醒了他,今日便将此事一并办了。于是,便点头道:“昨日为师在城外见一片十里桃林,你我这便去游赏一番可好?”花千骨欢声道:“好,左右这几日都需留在冀州,现在是初春时节,正是赏桃花的好时节。”既无甚要紧事物,两人亦不御剑,信步行至城外桃林,但见灼灼十里、一片云蒸霞蔚,花千骨欢呼一声,便奔进了桃林。白子画望着她在林中曼妙的身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两百年前绝情殿上的温馨时光,唇角微弯,挥袖召出饮茶器具,烹起茶来。“小骨,过来饮茶。”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花千骨三蹦两跳地奔了过来,手中还捧着许多桃花瓣,笑道:“师父,等会儿小骨用这些桃花给师父做桃花羹。”接过她的桃花,递了盏茶与她,道:“这两日魔患事重,小骨的修行倒耽搁下了,如今你境界日进,为师再教你一套新剑法。”前后两世,白子画亲授的剑法也不过是一套“镜花水月”而已,如今听他如此说,花千骨雀跃道:“好!”说罢,伸手捏了个法诀,想自白子画墟鼎中取出日常所用的那把木剑。但见一阵五彩光华闪过,出现在手中的并非那把寻常木剑,而是一柄仙气灵动、剑鸣铮铮的仙剑,花千骨细抚剑身,喜极而泣,道:“师父,这是…这是断念?”白子画应道:“正是断念,小骨可还喜欢?”花千骨狠命点了点头,带着哭音问道:“断念不是已经残破不堪了吗?师父是怎么……?”白子画黯然道:“小骨当年说‘断念已残,宫铃已毁,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如今师父重铸了断念,小骨能原谅师父吗?”花千骨轻轻将手臂环在白子画腰间,柔声道:“小骨与师父之间,本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上一世,小骨的自轻自卑、师父的隐忍抗拒才使你我之间误会丛生,最后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一世,你我再无嫌隙,师父不是说好了要与小骨永世相守么?”白子画微微点了点头,抚着她柔顺的乌发,略带哽咽道:“好。”冰冷的唇蓦地袭了上来,花千骨不禁一阵轻颤,师父的气息,带着暖暖的桃花香,迷蒙了她的双眸,两人纠缠着、给予着,彼此攫取着、探索着,紧拥着对方,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十四)良久,略带喘息的两人终于分了开来,花千骨粉面薄红,垂首羞道:“师父,你不是说要教小骨一套新剑法吗?”白子画自墟鼎中取出横霜,朗声道:“这套剑法名唤‘若存剑法’,取‘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之意。如今你身子孱弱、法力不高,这剑法正可以补你之不足,是为师为你而创。看仔细了,为师只演示一次。”说罢,御风而起,白衣纷飞、横霜流转,便舞起剑来。花千骨望着空中几欲化风而去的白衣身影,仿佛回到了那年师徒二人泛舟江中的情形——两百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如今远在天边的那抹孤高身影终于走近了自己。堪堪将若存剑法舞完,白子画落下地来,看着神游天外的小徒弟,无奈道:“小骨,小骨,看清师父的剑法了吗?”花千骨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师父的绝世仙姿、师父的倾城容貌,果然不同凡响啊!“师父,这个…这个……”揉了揉额角,狼狈地不知如何言语。白子画轻笑一声,收了横霜,一手执起花千骨执剑的手,一手挽在她腰间,柔声道:“师父带着你做。”剑招转圜间尽是涓涓爱意,剑气流转间尽是绵绵情义,一套若存剑法使得二人更加心意相通、情似金坚。转眼间花千骨已将此剑法记牢,微笑着福了福,道:“师父,您为小骨当真用心,小骨这厢谢过了!”白子画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这便回去吧。小骨若要谢为师,那便好好将养身体、勤加修炼法术,师父方能心安。”说罢,挥手召出横霜,踏上剑身,向她伸出了手。花千骨将断念剑收进自己小小的墟鼎,携了他的手,踏上横霜,靠在白子画怀中,糯声道:“师父,回去后小骨给你做桃花羹。”“好!”嘴边化出一朵温莲,轻轻地应了。一路御剑,白子画放开神识搜索,却未见方圆数百里内有何成了气候的妖魔,稍稍放心。回到城中,花千骨自借了客栈灶间去为白子画做桃花羹,白子画便在桌边相候。正思忖着那冥魂的来历去向,却见一只纸鹤破空而来,原来是笙萧默的传信到了,展开观瞧,笙箫默言道昨日的那些魂魄已重入轮回,且收到各大仙派来报,凡间各地魔气尽褪,人间此番的劫数竟然解了。白子画万没料到如此棘手之事竟是如此了局,又想到那个被自己血咒重伤却不见踪影的冥魂,心底隐忧更甚——昨夜那冥魂纠缠住了自己和笙萧默,意在直取小骨性命,到底所为何事?!如今那冥魂在暗、自己与花千骨在明,今后定得寸步不离她身才好。想到此处,不禁暗自庆幸自己事先在花千骨身上下了通灵护体的血咒,否则昨夜便铸下大错了。正思忖间,花千骨已端着一碗桃花羹走了出来,微笑道:“师父,可等急了?”白子画收了纸鹤,道:“只要是小骨做的,为师多久都等得!”花千骨坐定,献宝似的将桃花羹放在他面前,捧着一张俏脸殷殷待他吃下。白子画俊脸薄红,微窘道:“小骨,你这般盯着为师,让为师怎么吃得下?!”花千骨嘿嘿一笑,不再看他,招手叫来小二,点了些菜肴。白子画松了口气,慢慢饮下桃花羹,将适才笙萧默所传之信向她言明。花千骨听了,差异道:“还以为要随师父在凡间斩妖除魔呢,没想到这样便了结了。师父,是不是昨日那冥魂便是主使之人?”白子画皱眉道:“想来如此,为师会传信给你师叔让他留意那冥魂的行踪,他虽昨日受了重伤,但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只是不知他为何与你为难。”花千骨思忖了半晌,也想不出何时得罪过冥魂,便是作妖神时也未见过,又恐白子画忧心,便打了个哈哈:“小骨也想不出,不过师父莫急,那冥魂已被师父重伤,以后也不足为患了!”眼见各色菜肴都已上了个齐全,花千骨转而向食,白子画在一旁除了为她端茶递水,便是用极尽宠溺的目光望着小徒儿。如此过了几日,冀州城平安无事,师徒二人便离开,花千骨又念着越州家中已许久未归,便央着白子画去越州宅中小住。白子画不忍逆她的意,便答应下了。这日两人在房内收拾停当,正待启程离去,白子画却感知一股熟悉的气息徘徊在房门外的结界处,他微感差异,拂袖打开结界,失声道:“师兄?!”
(十五)花千骨听他如此一声,惊得连忙抬头,大概是上一世被摩严吓得狠了,她两腿微软,不自禁地躲在了白子画身后。白子画已经数十年未见过摩严,此刻见他踟蹰着走了进来,一眼便望见他尽显疲态的面容,仿佛连面上那道长长的刀疤都柔和了些——虽然仙人之躯容颜不改,但摩严却仿佛沧桑了许多。 摩严瞥见白子画身后的花千骨,面色一怔,缓了缓,又道:“师弟,多年不见,你一切可好?”千年的兄弟情义,在这一瞬间仿佛晕染了开来:白子画又忆起了千年前摩严执着自己小小的手,行走在长留云雾升腾的山道上,口中对自己的殷殷关切;自己初登上仙之位,师兄千年不变的面容上露出的欣喜雀跃之情曾经使他那样的惊诧;当初他执意入蛮荒陪伴花千骨,师兄决然求死的神情又让自己何等的心惊——虽然他行事偏激,但毕竟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长留,从未为自己考虑过分毫。“子画一切安好,师兄费心了。倒是师兄,仿佛清减了许多。”白子画欲言又止,他心知摩严所来为何,一时难以决断。摩严望了一眼瑟缩在白子画身后的花千骨,目光又尴尬地落在别处,道:“千骨,糖宝如今在长留一切安好,如今修为日进,再有个三年五载,就可幻化为人形了。”花千骨万没料到他会与自己这般说话,一时间嗫喏无语。白子画忙将她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道:“小骨,见过你师伯。”花千骨脸红了一红,怔怔地向摩严施礼道:“弟子花千骨见过世尊。”摩严忙伸手将她扶起,道:“不必,不必,他日你与子画定是要共结连理的,不用与我这般客气生分。”上一世花千骨怕极了摩严,今日听他如此说,端的是大大出乎意料,不敢接话,只定定地望向白子画。白子画深知自己这个师兄千年来从未对是谁服软低头,这师徒逆伦之恋实是不容于他,现今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大大违拗他的本心,心下一软,道:“子画深知辜负了师兄千年的关切教导,都是子画错了,师兄不必为了我如此。”摩严知他心软,又道:“子画,近日魔徒猖狂,你能出手匡扶世道,师兄便知你仍放不下天下苍生。日前玉浊峰弟子回返仙界,已将你除魔之事传与各派尊长得知,近日天下大乱,诸仙正焦头烂额,见有你出手,便又有了以你为尊之意。且如今诚乃多事之秋,你与千骨便随我回长留吧。”白子画垂首望着花千骨的怯怯之色,知她不愿,正待答言,又听摩严续道:“长留是仙家福地,于千骨修仙大有裨益,她亦能与糖宝常常相聚。千骨若有危险,在长留山毕竟多了重保护,好过你一个人分身难继。子画,你毕竟位列上仙,护天下苍生、保八方安宁才该是你要做的,如今你二人恩爱得携,同归长留不是更好么?!”白子画摇头道:“师兄,子画担了千年天下苍生的重担,如今不欲再以此牵绊自身、违拗心意,但若长留、天下有事,子画定当全力以赴。”摩严看他神色,知他是为了花千骨方才如此,又道:“子画,如今幽若已继任长留掌门,你只需坐镇绝情殿……”白子画不待他说完,便道:“那是‘绝情殿’,子画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摩严万料不到他如此决绝,一时间倒不知如何说下去了。白子画将花千骨轻轻拉至怀中,又道:“师兄,莫要再劝了,我意已决。两百年前,我曾经为了长留、为了天下伤了她,现今我只想为了她而活。”摩严叹了口气,道:“子画,我知你道心未灭,大方无隅、大象无形,只是现下时机未到罢了。如今世道不平,风云乍起,你二人千万小心,如若有需要,尽管传信长留。”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忽又想起了什么,返身自墟鼎中取出一物,对花千骨道:“千骨,这颗浮世鲛珠是糖宝要我交给你的。”花千骨连忙接过,躬身道:“弟子谢过世尊!”摩严转身飘然而去。花千骨默然许久,才挥手将那鲛珠收入墟鼎,回身行至白子画面前,垂首道:“师父,其实世尊他…他…”白子画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为师识得你的意思,但这一次、只这一次,让为师从心可好?”花千骨将脸埋进他怀中,闷闷地道:“师父,你待小骨真好!”白子画抚着她的后脑,低声道:“你是该让为师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孩子啊。”花千骨抬起头来,嘟嘴道:“师父,你总当小骨是孩子,小骨快要十八岁了呢!”白子画微笑道:“是,是,是,可师父多少岁了呢?!”花千骨一拳捶在他胸上,顿足娇声道:“师父总是欺负小骨!”白子画轻笑一声,放开了她,正色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便启程吧。”说罢,两人携手出了客栈,找了个无人处御剑而起,直奔越州而去。
(十六)行了一个多时辰,越州已在眼前,两人降下云头,撤了御剑术,进了越州城,寻得那处宅院,施了清洁术,便住了进去。在人烟罕至的雍梁之地待得久了,来到这江南繁华所在,花千骨直如倦鸟归林,简直乐不思蜀。师徒二人在街市上闲逛,花千骨拉着白子画的衣袖,左顾右盼。如今距疫症之事已过了半年之久,越州元气已复,当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花千骨喜道:“越州城如今能复原如初,也有师父的一份功劳呢!”“你我修道之人,这本是分内之事。”花千骨突然正色问:“师父,何为道?”白子画顿住脚步,道:“道者,天地之始,万物之母,上善若水,夫唯不争,方可持盈。”花千骨反问道:“师父说‘不争’,那小骨这条性命不正是师父、杀姐姐、东方逆天而为所求来的吗?”白子画叹了口气,紧紧握了她的小手,道:“师父持修千年,惟此一事愿从心耳。”花千骨面上一红,道:“师父,明日便是小骨的生辰了,本以为要在冀州除魔,如今左右无事,师父陪小骨一起庆贺可好?”白子画亦早念着此事,当下点头称是。花千骨雀跃道:“师父曾说过以后自己的生日也同小骨一起过呢,师父该不会食言吧?”“为师当然不会!”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髻,想着她不知有何精灵心思,忍不住莞尔。“那师父陪小骨去买些食材吧,小骨想要给师父做一大桌美食呢!”复又拉住他的衣角,花千骨一挥手,豪气干云地道。于是,纤尘不染的堂堂长留上仙便随着自己的小徒弟进了聚满三姑六婆的集市,左手提菜蔬,右手携粮果,端的令人瞠目结舌。买了各色所需之物,又寻了一处酒家用了饭菜,师徒二人满载而归,一进宅门,花千骨望着他尴尬十分的容色,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隐隐于市,师父如今可算是入世修道了!”白子画叹了口气,拂袖将所购之物安置妥当,道:“天色已晚,今日小骨也累了,这便休息吧!”花千骨点头应了,自去梳洗,料理停当之后便进房休息了。可是躺在床上,想起前世盗神器前白子画陪自己过的那个生日,忍不住思绪万千,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正在情思缠绵间,忽听得一阵缥缈的琴声传来,想来是白子画感知她尚未入眠,便弹奏琴曲助她入眠。细听之下,他弹奏的正是那曲《谪仙怨》。可本来凄婉悱恻的惆怅送别之曲却被他奏出了别样意味,情思缠绵、动人心怀。白子画的琴声原本空灵寂寥,具形而无情,如今却溶进了浓浓情意,使人牵动情肠、难以自持。花千骨静静听着他的琴声,渐有朦胧之意,慢慢睡去了。屋外之人似有感应,住了琴声,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来至内间,抬手布下结界。凝神望着花千骨粉嫩安详的睡脸,想着那日冥魂的致命一击,当时自己是何等的心痛绝望——今后断不能如此了,思及此处,心念一坚,将一道安魂咒打入花千骨体内,扶她慢慢盘膝坐起,自己亦端坐于她身后,双掌熟稔翻飞结印按在了她背心之处,银光一闪,缓缓渡入她各大要穴。白子画剑眉微蹙,凝神运功,将仙力源源不断地化入她体内。如今花千骨恢复了神身,渡功升仙较前世容易了不少,只堪堪两个时辰便已大功告成。白子画撤功收势,让她躺好,又替她掖了掖,缓步出了房门——渡了这许多仙力给她,他自身便略有亏空,也需打坐调息才好。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花千骨如往常一般醒转,还未睁眼便觉好似与往日有些不同:窗外的鸟语虫鸣仿佛近在耳边,神识也更为清明,略一沉吟便知自己已达知微之境。连忙起身稍事梳洗,三步两步跑到白子画房门口,拍门道:“师父,师父!是不是你替我打通了仙脉?!”白子画尚在调息,便拂袖开了房门,道:“晨起露重,进来吧。”花千骨进得房来,见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便知道了一切,顿足道:“师父,不是说好了要小骨自己修炼仙身的吗?为什么这次师父还是要逆天帮小骨渡功避劫呢?这打通仙脉那样凶险,若是师父有个什么,要小骨情何以堪?!”白子画叹了口气,道:“如今世情纷乱,单是那冥魂就让为师险些再次失去了你,让为师如今怎能不为你打算?!小骨,难道那两百年对为师的折磨还不够吗?你当真忍心让为师再一次面对失去你的心碎神伤、疯癫欲狂吗?!”说罢,忽又莞尔一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仙身便算是为师送你的礼物吧。”听他如此说,花千骨倒无法搭言,半晌才道:“那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内功大有亏损,要不要闭关调养?”白子画微笑道:“怎会?!小骨那道神谕当真管用,为师只要再调息个把时辰便好。”“真的?”花千骨兀自不信。“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如今你虽达知微境界,但毕竟大部分仙力皆非己出,你也需好好调息,运化仙力才行。”“好,小骨这就去打坐练功两个时辰,然后便去给师父做饭,毕竟今天也是我师父大人的生辰嘛!”说完,三蹦两跳便出了房门,自去调息了。转眼间月上中天,花千骨已备了一大桌酒菜,扯开嗓子喊:“师父,师父,吃饭啦!”白子画的房门应声而开,一抹孤高无尘的白衣身影踱了出来,沉声道:“好!”花千骨见他面色复旧、气息大定,当下笑逐颜开,拉住白子画袍袖,欢声道:“师父,你快来看,小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呢,而且还备了一坛好酒。”说着,拉白子画在桌旁坐下,美滋滋地道:“师父,这越州虽然没有仙界的灵馔,却也物产富饶,今天小骨给你做了双色豆糕、奶白枣宝、绣球草菇、荷叶豆腐卷、珍珠核桃酪、首乌佛手酥、红豆膳粥,当然还有您最喜欢的桃花羹,另外小骨还备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呢。”白子画看着一桌美食,知她费了不少心思,慰道:“小骨辛苦了!”花千骨夹了一箸绣球草菇送到他嘴边,柔声道:“师父尝尝!”白子画轻笑,张口吃了下去,道:“这《七绝谱》中的《食谱》一篇,为师倒是甘拜下风了。”花千骨苦着脸道:“人都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父,什么时候小骨才能如此啊?”白子画笑道:“原来小骨是这般想的啊,这青出于蓝之事,天分与时间缺一不可,你若是随在为师身边千年万年,或许终有一日可登此界。”花千骨靠在他身畔,腻道:“有师父一直在我身边,小骨才不需要那么辛苦呢!”说着,又捧起那坛女儿红,为白子画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道:“师父,小骨敬您一杯,谢您对小骨的收留教导、细心呵护,谢您前世今生对小骨的矢志如初、不离不弃,所有的,都谢谢您!”白子画就着她的手尽数饮下杯中之物,却拦住了她的酒杯,道:“小骨,还记得你大醉三天三夜的那次吗?”花千骨嗔道:“这凡间的酒,哪里比得上瑶池玉液?!师父,你就让小骨喝一杯嘛~”白子画见她粉面薄嗔,不忍拂逆,只得道:“那便只准喝一杯!”花千骨连忙一饮而尽,笑道:“师父,无垢上仙说的对,你这师父的架子当真端得十足呢!”白子画怕她不胜酒力,忙夹了些菜肴喂她吃下,挡挡酒气。可惜好景不长,虽只饮了一杯,花千骨却神意迷蒙起来,眼见她醉意渐浓,白子画叹了口气:“这丫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酒量都是如此之差啊!看来以后再也不能让她碰这杯中之物了,好在今次只是人间的普通酒浆,醉上一晚便无大碍了。”见她连坐都坐不稳便,只是东倒西歪,白子画只得将她打横抱起,送她去房内安歇。孰料刚刚将她在床上安置停当,她便扯着他的袍袖坐了起来,醉眼朦胧地道:“师父,师父,小骨有生辰礼物要…要送给您呢!”
(十七)白子画只得在她身侧坐下,问道:“小骨有什么礼物要送给为师?”花千骨小脸满是得意之色,嘻嘻笑道:“你猜!”白子画失笑道:“这让为师怎么猜?!你若是不说,为师可要堪心了!”花千骨松开他的衣角,在怀中东摸西摸地找了半晌,方拿出一个绢袋,递在白子画手心,道:“师父,你打开看…看看,是不是喜欢?”白子画打开绢袋,见一根银白宫绦上系着一枚盈润如水的绳纹鹣鲽红玉玉佩,玉佩触手温润、隐隐有仙气流转,当是她时刻以仙力滋润的缘故,细细一嗅,一道若有似无的异香萦绕鼻端,原来这玉佩本非红玉,而是花千骨以己之血注于玉佩之内炼化而成。花千骨见他许久不语,耐不得,急道:“师父,你到底喜不喜欢?”白子画见她迫不及待的小脸,心下感动,猛然将她搂进怀中,柔声道:“小骨,真好!”花千骨酒后燥热,被他这么一抱,忍不住扭来动去,便要挣脱,白子画怎容她逃走,双臂出力,抱得更紧了。花千骨的头昏昏沉沉,只想睡觉,仍在向外推他。她柔弱无骨的娇躯在他怀中挣扎、沁人心脾的异香在他鼻端环绕,忽然间,他听到心中绷紧的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再也不能忍耐了,白子画低吼一声,翻身将她压倒在榻上,向她的樱唇狠狠地吻了下去!花千骨神识朦胧,愣愣地不知回应,任由他的舌在她口中扫荡、索取。越吻越深,仿佛永远没有餍足般……不知何时,白子画的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腰带,撕拽着、拉扯着,仿佛两人间的任何阻碍都是多余的。花千骨只觉全身愈加燥热,喃喃地道:“师父,小骨好热!”转眼间花千骨已经钗环散乱、衣衫不整,白子画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滑进了她半褪的襟口,感受着那一方柔软。室内一片粉红旖旎,两人的眼前再无其他,只余对方动情的眉眼、温热的喘息,白子画黯哑了嗓子,低声唤着:“小骨,小骨……”便在这无尽的缠绵里,花千骨腰间的宫铃突然落在了地上,一声脆响如暮鼓晨钟般灌入了白子画的耳中,振聋发聩。神识突然清明,白子画直起身来,看着身下小脸微红、茫然无措的小人儿,长叹了一声,理了理她额间的乱发,又替她整好衣裙,掖好被角,将安眠真气渡入她体内,再将那枚鹣鲽玉佩妥妥悬于腰间,便反身出门而去。来至中庭,望着天边的皎皎明月,白子画自嘲:“白子画啊白子画,枉你修仙千年,难道当真如此不能自持了么?曾自负的千年道心,如今稍加撩拨便荡然无存了。如此借酒趁虚而入,便是在凡间亦非君子所为!”回首望着花千骨的房门,却又觉丹田中好似火烧、四肢百骸莫不焦躁难耐,只得回至自己房中,默诵《清心咒》。第二日,花千骨直睡到日上三竿,坐起身来揉了揉余痛未消的头,想着昨夜的那个梦——梦里的师父还真是热情奔放啊!想着梦中白子画的所作所为,花千骨忍不住偷笑:人道“酒壮怂人胆”,果然不错,否则自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那样的绮梦啊!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听得白子画清冷的声音自外间传了过来:“小骨,醒了吗?为师熬了醒酒汤,你这便出来喝一碗吧!”花千骨捶了捶隐隐发痛的额角,暗道:“梦,昨晚的那些一定是梦,否则我家冰山一样的师父大人怎么会那样的热情似火?!”一边想,一边稍做整理,走出了房门,见白子画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廊下,忙接了过来,歉然道:“师父,小骨酒量实在不好,又让师父操心了!”白子画俊脸竟然红了红,只道了句:“快些喝了,早饭为师已经备在厨下了。”说罢,竟然反身疾步而去!花千骨莫名其妙——师父,这是害羞了吗?可是,师父为什么会害羞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的花千骨三口两口喝下了那碗醒酒汤,才想起昨晚自己仿佛只喝了一杯酒、只吃了一箸菜便醉得人事不知了,哀嚎一声,大叫:“师父,小骨今后再也不喝酒了!”用罢了早饭,花千骨执了断念剑在庭院中练剑,白子画便在廊下研习棋谱。一套若存剑法练完,白子画唤了她喝茶休息。花千骨一眼瞥见他腰间悬着的鹣鲽玉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将这玉佩送给师父的了。白子画见她一直盯着这鹣鲽佩,却以为她想起了昨夜的迷乱情形,面上不由得一红,道:“小骨,多谢你送为师这个玉佩,为师定当宝之、重之!”花千骨见他如此,忍不住得意洋洋地邀功道:“师父,这玉佩便是之前咱们在越州遇胡狼那日小骨买下的,这半年多来时时不忘用仙力润养,又炼化了一滴小骨的血在其间,如今尽染吾之精血气息,师父带在身上,便如小骨一直陪在身边一般。”白子画执了她的玉手,怜惜地道:“为何还要炼化自己的鲜血入内?!小骨如此损伤自身,可知为师会心疼?!”花千骨秀眉一扬,道:“只有一滴血而已,师父不必小题大做!倒是师父自己,为了小骨毫不顾忌自己的身子!小骨亦看过《七绝谱》中的《剑谱》,以断念当年的剑身损伤和灵力耗损,为了重铸断念,师父定然以血祭剑,方才使它恢复如初吧?!”白子画本欲隐瞒此事,未料到此时被小徒弟提起,尴尬十分,只得道:“你看重断念,为师当然无论如何都须为你修复它,何况它本就是因为为师才废去的。”花千骨微笑道:“断念尚且如此,这鹣鲽佩更是如此。那枚悬在腰间的掌门宫羽师父佩了三百年、修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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