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驸马守则gl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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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少年看尽不朽武侠名著,看得没得看了就看那些新生代言情小说(穷摇阿姨的恶心小说从不看),22岁之后迷上了GL小说!耽美小说实在不爱看,俩男的野兽一样地强暴,然后那万年受爱上强暴他的禽兽,可以说那只能是幻想中的烂剧情,现实怕是不会有那种爱,蓝宇也只是电影,因为国内的同没有合法的婚姻制度,传统的传宗接代让很多同去为生孩子结婚,他们的妻子发现了真相也只能为了孩子而委屈地生活在一起!有的国家G可以结婚的,我爱人的教授就是结婚了的G,她告诉我她的老师家住在城堡里,老公拥有一座大城堡,她在德国留学,有几个老师同学都是G,没有电影或者耽美小说里那些变态的强暴,跟很多异性恋一样,生活,工作,回家和爱人一起!没有国内那种把同就给打上恶心的标签!汉堡的市长就是G,还不是一样为市民谋福利!咱国的官们没有一个是G,是也不会承认的!咱国有多少和绅!喜欢GL文是因为文中那些因为世俗的眼光而让俩个女人之间的爱有多少艰难喜欢看那些让人开心的大团员结局是因为艰难而真挚的爱有了美好的结局!同的爱情路注定是艰难,真的是李白的&行路难&,同的爱情不象耽美小说那样暴力扭曲,国内的耽美小说几乎都和以前所谓的黄色小说没区别了!通篇除了XX00几乎没什么文学含量!有没有爱好百合文的朋友给介绍一下!
话说美仁大大的《大梦浮华录》跟林错大大的《纵横》很赞喔!这两文都干干净净的,没有过多的H欲望,个人看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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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虽然伤心烦恼很多,可我还是不悔的顺着自己的心去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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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是男是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情,这个社会无权阻止同性恋,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爱的,爱是发自个人内心的感觉,不是把爱建立在性别上
吐血推荐《大梦浮华录》和《日出东方》!!!超级好看!
废大,苍曦,情彀,纵横。
公主饶命,只是小白脸这两篇不错
不是我天生爱女子 而是我爱上的恰好是女子
坐染长亭暮 - 是公主及大臣(悲剧)
我最喜欢废死大人的文的苍曦的《重遇》和她写的番外,也觉得是写得最好的关于驸马公主的GL文,
老喜欢老喜欢驸马公主gl文了~~
《皇朝七驸马》 《米南行》好像是公主娶老婆诶。。
绝世驸马、新女驸马插入章节另荐我看的第一部gl小说《她在彼岸最新章节--夏天盛开》很不错哦
楚国公主的情人。公主饶命。(太多了,记杂了,想不起名字了!)乱纷飞,江湖女儿行(想不起了,太多了)
抉择驸马情 吻上你的心 爱的选择 洛水情人 纯属意外 攻心计 貌似不是纯清水文 看官不喜表拍我 不过都是好文 很经典
这两人的文也是我最喜欢的!这两人文中的人物性格最接近电视剧中人物!
坐染长亭暮,文笔很好
我最喜欢的女驸马后续文《选佳人还是少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新女驸马吧,里面有非常多的不错的驸马文
废大的新女驸马,十年生死两茫茫,曼珠华沙,大明女驸马等,嘻嘻太多了,可惜我只会看不会写。不然我都想写一篇了。
强力推荐情彀
情彀是我看过最棒的了
额,公主殿下
,,有现代篇。驸马16岁。长史大人辛苦了。
推荐君临天下
驸马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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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小说《新女驸马》共有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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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女孩1125
野蛮女孩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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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写手毅轩,也是根据黄梅戏《女驸马》创作了同名小说。有三部, 不过作者因家里有事,还没有完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更新,是一个很大的坑。新女附马《新女附马》为套装书,分别包括:《新女附马 上卷》、《新女附马 下卷》。主要内容包括:一个多情的李公子,为了她娶了别人,只因爱她就是要成全她;一个儒雅的将军,为了她宁愿抛弃爵位,只为陪她浪迹天涯;一个狂霸天下的君王,为了她甘愿废弃后宫,只为留住她;一个敌国的太子,只为了她的一句话,化干戈为玉帛;究竟她的心归何处?她是皇帝最为器重的朝中重臣,她是引发两国战争的主因之一,她是众人竞相追逐的绝代佳人。她的结局是生是死,还是留下一段传奇,然后华丽的转身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世界,正如诗中所云: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剧情简介妙州知府冯少卿之女冯素贞才貌双全,引得无数王公大臣公子纷纷来比武招亲。天香公主为成全了冯素贞和心上人李兆廷,而化名闻臭公子打败了侯爷之子东方胜和丞相之子刘长赢。太监总管王公公设计陷害李兆廷,逼迫李兆廷写血书退婚。东方胜讨来皇帝赐婚圣旨,要三日后与冯素贞成亲。东方胜与冯素贞成亲当日,冯素贞吃了乞丐老太太给&喜饼&便&死&去了。东方胜不甘心硬是与鲜花覆盖下冯素贞拜了天地,之后便扬长而去。李兆廷闻讯赶来哭灵,但冯素贞遗体却早已不翼而飞。至冯素贞“死”后,冯府亦败落下来了。冯素贞的继母突然死去,冯少卿亦在巨变的打击变得疯疯颠颠的。不可一世的冯府从此成了不祥之地。死而复生的冯素贞怀着血海深仇女扮男装来到京城,化名冯绍民参加会试取得头名会员。参加殿试由皇帝亲点为新科状元,李兆廷为榜眼,刘长赢为探花。正值天香公主生辰,皇帝欲为其招驸马。冯绍民文才出从,且样藐不凡。深得皇帝喜爱,想将天香许配给冯绍民。但天香公主心中另有他人,死活不愿接受皇帝的赐婚。皇帝大怒,天香无法只能同意皇帝的赐婚。但是,要自己挑选驸马。皇帝传旨比跷跷板招驸马,冯绍民中选成了皇帝的东床快婿。同时皇帝也李兆廷赐婚,将丞相之女刘倩许配给李兆廷。天香暗恋江湖杀手一剑飘红,李兆廷怀念冯素贞,两个婚礼都是有名无实。婚后天香出宫去找一剑飘红,菊妃设计逼迫一剑飘红刺杀太子。太子被八府巡按张绍民藏府衙内,一剑飘红来刺杀太子,天香奋力相救,张昭民为救天香而身负重伤。天香陷入了和张绍民恋情之中。由于中了国师阴阳断魂散,乞丐老太太给天香吃了忘情丹,暂时抑制了体内毒素。忘记了男女之情天香成了一个循规蹈矩公主,公主的异常表现让冯绍民大为怀疑。菊妃、王公公和东方侯合谋篡位,妙州修建了一座假皇宫。冯绍民奉旨查访大破灯笼阵、菊花阵,把王公公和东方侯缉拿归案。王公公母亲就那位乞丐老太太,老人大义灭亲毒死了自己儿子。冯绍民和一剑飘红冒着生命危险为天香解阴阳断魂散之毒,清醒之后天香便与一剑飘红走了。在与一剑飘红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天香终于知道自己到底爱的是谁了。便毅然离天了一剑飘红,回到皇宫中。国师出阴招,让皇帝将筹款的事情交由冯绍民办理。冯绍民正苦思解决办法,恰逢公主回府,便买了一些甘蔗去探望公主。又告知公主皇帝交给自己这个难办的差事,俩人合计便想出了个打秋风的办法。仙台拍卖会上冯绍民与国师斗智斗勇,一剑飘红帮助下夺得了丞相职位 。皇上被国师挟持到接仙台,天香冒充王母娘娘降临接仙台,感化皇帝未成,国师迫使皇帝退位。曾经与国师联手试图让小皇子继位的菊妃看穿了国师篡位夺权阴谋,接仙台上自杀身亡。冯绍民、天香、刘倩、李兆廷、一剑飘红等人齐心协力打败了国师炸毁了接仙台。刘倩为救驸马冯绍民而死。天香发现冯绍民就是冯素贞。天香为救冯素贞与冯素贞演了一出新女驸马给皇帝看。皇帝大怒,要处死冯素贞,李兆廷愿与她同死。后因毒发身亡,太子继位赦免了冯素贞和李兆廷的死罪。从此,俩人浪迹天涯,以四海为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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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驸马吧里,有这样的文 (大部分是与 新女驸马电视剧有关的续文还有就是《为你倾心之绝世驸马 》这个有三部, 不过作者因家里有事,还没有完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更新,是一个很大的坑。
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擅长:暂未定制
还没有写完吧,是小妮子写的,好像是要写三部,但是现在还没有写出来 。不是gl是女扮男装
zhangling30
zhangling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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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那个新女驸马,不是GL的哦。。。
还有这个小说吗?便是只看过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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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灵感来自黄奕版女驸马,借用其中几个桥段。为卿死,为卿生。为卿对月饮长风。为卿折断青锋剑,为卿吹熄长明灯。漫漫长夜谁为伴,春帷半卷梦中怔。追忆前尘生死誓,探问来世聚散盟。木近水,易生根,弱水三千不容更。枫叶恰似丹心红,灵心慧眼秀外中。因怜筝曲归山林,却惜琴音悲且清。又爱笙鸣林鸟跃,人世浮沉触目惊。卿为我叹伤往事,我为卿狂山无棱。红颜驸马真绝世,为你倾情尽此生。一世红颜,两度驸马,三代情仇,四国恩怨纠缠不清,到底洗尽沉疴,谁能与谁相守到底本文配乐:绝世 算是我给怜筝写的歌吧,比较含蓄……淡定谢谢新年礼物……谢谢……百合文里,论政当推《纵横》,论战当推《天海》,论情可推者无数,只有论杂乱无章当归我《情彀》了。有小群一个,来福楼,敲门砖:我爱打劫咸菜。说不对者不放进来。杨某写文小虾米一只,欢迎拍砖抓虫,谢绝谩骂,谢绝勾搭。推荐焉折足的文章 杨惑上~~~~~~~~~~~~~~~~~~~~~~~~~~~~~~~~~~~~~~~于是这篇文现在搞得分裂出了枫怜党 枫琴党 惜怜党 和 N【西瓜】P党……拙作计划共四部:绝世驸马乱世红颜济世良臣傲世帝王每部21章 共84章计划内为九十万字每部结局为套娃式结局下次更新为号预计2011年上半年完结不是悲剧不是喜剧是正剧略略有点宗教感和有神论还有些邪乎人际关系复杂比较令人纠结中间会有逻辑错误以及不真实感一些设定会比较雷人结局是绝对的gl结局还有问题吗?——囧死的西瓜 上晋江百合日渐兴,放眼看去尽是坑。自荒四载陷情彀,再留十年待纵横。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枫灵,怜筝,惜琴,爱笙 ┃ 配角:苏诘,叶寂然 ┃ 其它:gl女驸马如需手机阅读,可免费登陆wap.jjwxc.net想从头看的盆友们,这是第一章~~~~~~~~《情彀》绝对的实力派啊,看看那些榜上的点击量,随便秒!各位也不要那么懒啦,能多打分就多打!!想当初在晋江每章上万的点击量,吧里转载也是人气精品贴啊,估计是弃坑太久,最近速度更了10W多字,每章居然才一千多点击,看着俺心酸啊!才华不说了,放文案出来自然知晓!各位无聊的想围观的,打酱油的,赶紧去晋江撑起!转载就不要指望我啦,支持原创,为了人气,去晋江!
呜...看不懂...楼主是小8...不对..我是小8...
看得胃抽筋……
哪儿看不懂?神马小8 ,小吧主?
这个……不好古代文这一口?多看几章,很容易就会被她的才华折服的~~
楼主。写的确实很赞。但我基本就是2K党,长了实在看不下去。
回复:4楼...我是小8...就叫小8...
楼上是守卫的娘子。
呜...宠物啦
随便啦,反正是守卫的。
呵呵,你们住在一起吗?2K?
反正手机看的话总是很快的,不知不觉,时间过了,百万字也拿下了,流量也没了……
我好奇心是不是有点重了哈哈
看不下去了我!@#¥%……&*(
看着LZ的诗,不禁仰天长叹一句~~~~~~好长啊……
呃,诗不是我的,是《情彀》文案里作者写的啊,里面出现了几位主角的名字枫灵,怜筝,惜琴,爱笙,还交代了写作计划。而每章标题与开篇都是诗词,提示情节,就其本身来看,也是很有文学价值的,当然我通常没细看,哈哈!文中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原创诗词,那的的把我折服了,才华横溢啊~~~不过文章你不用担心,绝对没有半文不白的酸腐气,读起来很舒服的!
我彻底了……不好古代那口,也不好过于平淡那口好吧……
不平淡捏呃……不淡定的说……
我爱平淡,我爱古代文。必定去看。这坟谁挖的,丫的太感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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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彀GL (绝世驸马,为你倾情) 作者 : 杨惑
先说,这是一篇长篇,没有那么快转载完,需要转载结束的时候@ 的自己留言····好可怕的说·非常非常长的长篇
备注: 为卿死,为卿生。为卿对月饮长风。 为卿折断青锋剑,为卿吹熄长明灯。 漫漫长夜谁为伴,春帷半卷梦中怔。 追忆前尘生死誓,探问来世聚散盟。 木近水,易生根,弱水三千不容更。 枫叶恰似丹心红,灵心慧眼秀外中。 因怜筝曲归山林, 却惜琴音悲且清。 又爱笙鸣林鸟跃,人世浮沉触目惊。 卿为我叹伤往事,我为卿狂山无棱。 红颜驸马真绝世,为你倾情尽此生。 一世红颜,两度驸马,三代情仇,四国恩怨纠缠不清,到底洗尽沉疴,谁能与谁相守到底
灵感来自黄奕版女驸马,借用其中几个桥段。 彀gòu (1) 张满弓  彀,张弩也。――《说文》  (2) 通“够” [can]。如:彀不上(够不上;达不到) (3) 彀,圈套、罗网      (1) 箭靶 [target] (2) 目标,目的 [object]   (3) 程式 [rule] 取名情彀,取义圈套,程式,目的。文笔欠佳,正在修炼,欢迎合理拍砖,谢绝谩骂,谢绝勾搭。
四年间心境数遍,惟愿真实不虚。 文分四部,绝世驸马,乱世红颜,济世良臣,傲世帝王。为套娃式结局,可独立终结——如果您希望读到这里便停止。 本文配乐:流水浮灯 一场春雨与君歌, 轻纱摇曳烛火, 暖夜有她馨香柔柔拂过, 是谁低声诉说? 流水浮灯漾清波, 唇温耳鬓厮磨, 马蹄声声不知归人过客, 屋中风铃响彻。 画尽观音难成佛, 纸笔细语婆娑, 凝神落泪含情将血入墨, 绘一曲舞轻罗。 筝曲幽幽情脉脉, 廿年岁月如梭, 执手看尽一场繁华落魄,无君凭谁慰我?
第一部—绝世驸马
第一章 考场巧遇偏逢你偷梁换柱,突遭变故题金榜琼林赴宴 ...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配乐:步步皆殇     人道翩翩美少年,谁知乌纱罩婵娟。  倜傥风流能文武,情深似海路途艰。  弱水三千随风逝,终有灵修驻心间。  但为天□世苦,自古江山美人难。  1  元朝末年,各地群雄纷起,唯红巾军势大。    红巾军之中,又以朱元璋和杨惑两名壮年将领呼声最高。后朱元璋称帝,杨惑受封南粤王。不过三年,杨惑起兵抗明,中道而亡,其子杨继开子承父业,推翻明朝,改国号为民,定都金陵。    民朝帝传五世,承二百年江山,至嘉宗朝,丞相齐公贤与大将窦胜凯起事,推翻民朝,以长江为线,平分天下。然窦家祖籍扬州,故以半个巴蜀相易,定都扬州,却以苏州为陪都。北国定都金陵,故南北二国在二都国界花了好一番工夫修建了纵横繁复的两国边界。    北国隆嘉十七年初秋,七月初八。今岁适逢隆嘉帝齐公贤六十大寿,恩科秋闱开考。    天色仍是昏暗,建康贡院门口已经聚拢了许多人,熙熙攘攘,大多是头戴纶巾的读书人,也有时刻伴着他们左右的小厮,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尽管见不到半滴血,科举仍然是个战场,十载寒窗苦读的士子都在这里,摩拳擦掌,期待着可以越过龙门。    一个素白布衣的书生独自抱着书箱,等待着进场赴考。若有细心人朝他看去,便可发现这人,面目清隽,目光清冷,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更是叫人看不清。他不似其他士子一般,高谈阔论、满目豪情,只是独自呆在角落处,一副深思出神的模样。仿佛面临的不是科举考试,而是哪个严苛的先生打算考考他不上进的学生,叫人怀疑他是不是也是借着恩科的名头来考着玩的。    科举于我,只是诸多出路中的一种罢了。他想着,散漫的情绪愈发流于表面了。    正在书生沉思得出了神的时候,一个个子稍矮他一些的清秀少年撞上了他。书生眉头蹙起,却是不欲计较,只侧了侧身,冷声道:“兄台小心些。”    孰料,那人却气势汹汹地开了口:“喂,说得好像是我错了一般。人这么多,你个呆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这儿,找打啊!”声音凶悍,却是稚嫩得紧。    白衣书生蹙眉抬头,仔细打量着撞着自己的少年:也是一身读书人打扮,似乎是对于正在发愣的白衣书生挡住了他的去路表示十分不满,便斜拧着眉毛与书生对视。 
眼神与他相对,书生不由得愣了。刹那之间,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然而,又是这样的陌生。不可名状的矛盾情愫交汇于胸前,便在书生心里倏然荡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少年伸出手来,在书生面前摇晃了下,仍是凶巴巴地说道:“看什么看,本少爷太俊俏了?”    意识到自己的神游,书生忙定了定神,上上下下地又将那矮个子少年看了一遍,笃定了自己不认识他,当下心中颇有几分不适意:明明是你撞上了人,却又偏偏兴师问罪于我。于是,便挑了挑眉,抱着书箱转过身去,没有理他。    不成想那人却不依不饶,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哎,不要以为自己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就可以随便撞人,我告诉你,本少爷……”没等他胡闹完,乌纱青衣的礼部的官员已经宣布进场了。白衣书生急忙摆脱了那无理取闹的少年的纠缠,深深呼吸,跨进了贡院的门。    科举,开始了。    白衣书生打开书箱,在自己的号间落座,取出笔墨来,侧耳聆听主考官宣读的试题。左丞相曹庆打开密封的命题,声音苍老却遒劲有力。    字字句句入了耳,书生松松吐了口气,提笔欲写,眼神一晃,便看到了斜对面号间里的眉目熟悉的清俊男子。那男子也似是随意一瞥,目光便定定驻在了白衣书生身上,一动不动。    目光对接时,对面男子一脸错愕和惊疑,清俊的面上亦笼上了一层迷雾。书生忙低下头,强捺着胸中波澜,换出一副不动声色的冷漠表情来。    考试开始了,这里是如沙场般严酷的考场,容不得谁再失神。    书生提笔蘸墨,余光向斜对角一扫,恰看见那清俊男子亦认真地写着,终于完全定了心神,自卷头轻轻写下自己的名字,杨悟民。    此次恩科,是皇上为庆祝六十大寿而开的,无年龄限制,也无须有功名在身,只要临时考个秀才就可以了,这方便了不少想走终南捷径的读书人,也给了粗通文墨的纨绔子弟游耍的机会,当然,苦了阅卷官,可是,正好却给了一些人机会。    杨悟民只用了半柱香时间就获得了考试的资格,不用再考取举人,只要考赢了这一战,便可以参加殿试。提笔正欲做题,眼角突然闪过一个不安分的影子,在上窜下跳。杨悟民眼角稍抬,眉毛就挑了起来,是那个撞了他却又兴师问罪的人!    杨悟民伸手挡住了眼,借着指缝再度仔细打量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应该是个富家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此次科考恐怕也是他无聊之中的调剂吧,见他方才行为,恐怕也是写不出什么来的。
那个捣蛋鬼——暂且这么叫他吧——居然趁着考官不注意溜出他的号间。一把抢过他邻桌的试卷——那位仁兄正昏天黑地地洋洋洒洒,哪知竟有此灾祸,刚抬头就被捣蛋鬼把帽子扣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洞洞,尚未见到这大盗的容貌就被抢走了辛辛苦苦写成的卷子,换成了一张白纸。而那捣蛋鬼却借着自己并不怎样的轻功逃向了一旁,可怜的书呆子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帽子中解放出来,举目四望,不知所措,最终欲哭无泪,只得重写一篇。    捣蛋鬼还挺挑肥拣瘦的,似乎对那篇卷子不满意,又换了几张试卷还是没有相中。杨悟民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由得蹙眉四周看了看,那个考官究竟在做什么,不管事么?    前朝曾以士兵监管科考士子,北国重文,皇帝认为以号军监看士子有辱斯文,便取消了此等举措。总共六名监考官一共十二只眼睛,却要在此审查数千名士子,难免漏看不少。    杨悟民安坐己位,手指轻轻敲在素白的答卷上,顿时有了作弄那小子的想法,遂匆匆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小心叠了几叠,然后伏案做梦周公之状。    他果然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小心翼翼地从杨悟民胳膊下的缝隙把卷子抽走,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杨悟民伸了个懒腰从案上起身,伸手摸了摸下巴,朝着那小贼眨了眨眼。他生得甚是好看,笔挺唇薄,再加上勾唇一笑,晨光里显得诡异奇魅。    那个捣蛋鬼被这一笑吓得不轻,连忙打开试卷,白净的脸瞬间变成了红色。他愤愤地将卷子撂下,叼着毛笔恶狠狠地盯着杨悟民。    卷上字迹俊逸端正,是横平竖直,却又偏瘦的魏碑,那上面写的是:贼者,贱也;不告而持之,贼也;抄袭者,亦贼也;考场誊卷者,抄袭也。由是可知持此卷者,为贱中之贱也!随后写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杨悟民敛笑朝斜对角的那个清俊男子看去,见他已经写满了一篇纸,便也不再胡闹,提笔答卷。    从日出东方到晚霞满天,一天的光阴便这样过去了。    杨悟民起身舒展了下筋骨,不经意地朝对面看了看。那个捣蛋鬼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而斜对面的男子却是目带探寻地正望着他。他低下头,听着收卷的鸣锣便赶紧收拾好文房,故意回避对面那探寻的目光,匆匆离开了考场,免得横生枝节。    可又在秦淮河畔一人宽的小巷里撞上了另一个“瘟神”——那个捣蛋鬼睡醒后看起来十分精神,柳眉倒竖,凶神恶煞,张牙舞爪……    “呆子,你说谁贱,敢说本宫……公子贱,你不想活了,嗯?”他抽出一把折扇,指着杨悟民,怒气冲冲,语无伦次,活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找家人发火的孩子。    杨悟民抬眼看着他的眼睛,不讲理的眼神之中确实是幼稚和天真。杨悟民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哎呀,贱者自知,不小心暴露了公子的隐疾,小生实在失礼了!”话音未落,他侧身拾墙而上,意欲从上方逃脱。    “想跑?”那捣蛋鬼眼疾手快地拖住了他的腿,叫他逃脱不得,只好一个旋身落地。    捣蛋鬼横在这窄窄的小巷前,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杨悟民挑眉,倍感头疼。刚才见识到了这捣蛋鬼的功夫,想必敌不过自己,不过,功夫低的人缠人的能力向来好。他可不想浪费时间,那个人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追上来出现,而自己现在还未能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    一时之间,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人,不过,他至少知道怎样对付面前的这个小鬼,最快的时间之内……用记忆中的一个方法。    杨悟民笑得含蓄,眼睛眯了起来,劈手夺了他手里的扇子——颇有些重量,看来是铁骨打造——随后将捣蛋鬼按在墙上。捣蛋鬼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太好对付,试图挣脱。但杨悟民却在他挣脱之前强行吻上了他的唇,虽是轻轻一贴,却是吻得真真切切。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小少爷如今呆若木鸡,身子僵硬,随后大概是腿软了,瘫坐在地上,全然没了霸气。杨悟民知道见好就收,急忙在他发呆之际疾步走了,免得这个霸道的小家伙一会儿反应过来。    想让一个女人呆住的最好方法,就是,亲她一下。    嗯,杨悟民瞧见了那个捣蛋鬼的耳洞,她是个女人。他颇为得意地打开折扇,摇了摇,笑得像个狐狸。    心情愉快的书生踏着黄昏苍茫的暮色,向着自己住的客栈行去。    2  三日后,放榜了,杨悟民在那张长长的榜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杨悟民松了口气,旋即也看到了那个萦绕在心头多年的名字:秦圣清。    这不在计划之内,不过,没关系。自己已经拿到了殿试的机会,这个更为重要些。    看过放榜,杨悟民独自踱步到了酒肆里,却没有要酒,而是将自带的花茶交给小二,吩咐他沏好后拿给自己。    独自坐在酒肆的角落里喝茶,实在是寂寥得很。    “我可以坐在这么?”一个温柔而熟悉的男声响起,悟民一时惊诧,缓缓转过脸,正对上秦圣清清俊的面容。    他客气地起身,压低了声音:“仁兄无需多礼,请坐,请坐。”    “在下秦圣清,请问兄台……”秦圣清语带迟疑,总是温和的眼中满是困惑。    杨悟民轻笑道:“小弟杨悟民,与兄台同是应届考生。”    秦圣清皱了皱眉,眉目间闪过一丝失落,但面上仍然谦和有礼。两人拼了一桌,叫了几个菜,一起用了起来。    期间,秦圣清举起酒杯,似乎无意地问了句:“贤弟可与幽州太守杨尚文有亲,可知其家小姐杨枫灵。”    手中竹著一顿,夹起来的花生掉回了盘中。杨悟民垂眼看向那颗花生,低低一笑,径直伸手抓起来,扔进嘴里,也好似无意般回道:“秦兄说笑了,小弟一介寒儒,怎会与达官贵人有亲,更不认识什么小姐了。”他大声咀嚼,大声谈笑,一副坦荡模样。    秦圣清眼底隐隐有些伤怀,却没再问,只是举杯相敬。饭过五味,杨悟民借口回房备考,与秦圣清告辞离去。    天色已晚,明月如盘,高悬于京都之上,照亮前路。    微凉的夜风消去了酒热,杨悟民仰头望月,面容沉静,心如刀绞。    “秦圣清呵……”杨悟民步履踉跄,扶着街旁店铺的廊柱一阵眩晕,便呕吐了起来。他酒量向来好,今日只是和他对酌了几杯,却如此难受。    或许只是一次邂逅,或许,是上天又一次的捉弄。
回到客栈时,杨悟民面色苍白,意识却是清醒了不少。穿过正堂,他不经意地瞥过客栈内的饭桌,看到了一个背负双剑的蓝衣男人。    来京不过数月,却叫他养成了观察人的习惯,那男人身上气质非凡,便叫他多看了几眼。那人身量高大,面容并不俊帅超凡,却有一种别样的英俊——冷酷得近乎残酷。    总而言之,这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气势——杨悟民知道,那是杀气。    这个人应当是个杀手。    杨悟民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好奇之心迅速膨胀,加上心绪未平,也是不想上楼看书,便找了个偏僻的酒桌坐下,将自己藏在阴影之中。他很想知道这个小小的客栈过会儿会发生什么。    一个轻盈的影子飞了进来,伴随着一声轻灵的唤声——“叶大哥!”    出乎意料,飞进来的人居然是那天的捣蛋鬼!不过,伴随着她的进来,那股杀气竟渐渐地散了。    “叶大哥,你等了很久了吧,小弟带给你一坛上好的酒。”她笑盈盈的,仍旧是一袭男装,却是极好看的模样。    杨悟民捏了捏天应穴,不动声色地莞尔一笑:若是她穿女装,必然也是个漂亮模样。    “叶大哥”仍旧面无表情,一脸冰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暖的许多:“你跟了我几个月了,到底想做什么?”说是问,却没有一点问的意思,想必他也知道面前的小哥是个女子。    “我嘛,就是喜欢跟着你喽!”她咯咯笑着,托腮看着面前的冷漠男子,脸色绯红——一如那日被杨悟民强吻时候的面红耳赤。心念于此,杨悟民低低一笑,没防备,笑出了声。    这声笑引起了那蓝衣男子的警觉,他抬起头:“谁?”    那男装的捣蛋鬼也抬起了头,一眼瞄上了想走的杨悟民,又惊又恨地出了声:“叶大哥,就是他,欺负过我!”    悟民暗暗叫苦,这  个杀手不简单,若是和他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敌得过他。    “是吗……”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银色游龙径直向角落里的杨悟民而来。悟民缘墙右行,慌忙矮身避开他凌厉的剑锋,跳到了饭桌上。而蓝衣男子的剑毫无收势地又跟着他而去。身上没有佩剑,他挡无可挡,只好顺手操起折扇,随机应变。两人交锋了两个回合之后,竹骨折扇顺应常理地被削断了。    悟民心道不好,眉头皱紧,足点地而起,后空翻落于柜台处,摆开阵势,面容果决毅然,心中却是叫苦——“今日若死于此,何其冤枉……”    蓝衣男子却突然停手,展颜一笑,带了几分不羁:“身手不错,接着!”他伸手负于背后,拔剑出鞘,调转剑柄,将剑掷给了杨悟民。    悟民一愣,转瞬便对他钦佩万分。    “多谢叶兄——”他挽剑出招,挺剑刺向那男子。    剑乃兵中君子,便是用于杀伐,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道义。    手腕轻转间,剑舞流云,二人在狭小的客栈内拆了几十招——亦损毁了不少东西。    武艺切磋如任何一样活动一样,一旦入了迷,便是酣畅淋漓。    对面男子忽然撤身停手,朗笑阵阵,眼带激赏看着悟民说道:“和你对打真是开心,你是个好剑客,不过若不是你欺负了她,我叶寂然是不会杀你的。”    “叶寂然”三个字,他说得轻巧,却叫悟民胆战心惊。    天下两大剑客,北叶南苏。    北叶,便是天下第一杀手,叶寂然。    叶寂然话一说完,眼色转冷,悟民情知他决意下杀手,不欲再与他对打,而是匆忙申辩道:“叶兄,冤枉我了,我乃知书达理之人,怎会欺负这个书生!再说,同是男儿,我欺负她什么了!小兄弟,你,倒——是——说——说——看!?”    后言拖长了声调,悟民盯着那始作俑者,颇有些不怀好意——他是忘了,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自己才对。    捣蛋鬼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杨悟民趁机又道:“叶兄,我不过是在酒馆抢了她要的位置罢了,不用置小生于死地吧!”    叶寂然凝眉回首,询问道:“是这样?”    捣蛋鬼面带纠结,咬唇不语,无法说是不是,只得愤愤地点了点
捣蛋鬼面带纠结,咬唇不语,无法说是不是,只得愤愤地点了点头。    叶寂然终于收手,杨悟民笑着上前,还了他的剑,对着捣蛋鬼说:“同年,对不住了……下次我也让你抢,如何?”    她听出言外之意,气鼓鼓地瞪着眼睛,恶狠狠瞪了眼杨悟民,拉着叶寂然的衣襟说:“叶大哥,我们出去玩,不在这了。”叶寂然颔首,带着她出去了。    杨悟民负手看着两个人行远,渐渐敛了笑。他转身看到哆嗦的店主躲在柜台后面,心想店家也是可怜,便付了被打碎的东西的钱,换了家客栈住——他实在是怕那捣蛋鬼又来找自己麻烦——不过,看她对叶寂然很痴心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为她担心,有哪家富户会让女儿和一个杀手在一起——“胡闹,操这份闲心做什么?”他舔了舔嘴唇,不再想。    劳累了一天,惊心动魄。    杨悟民看不进去书,便吩咐小二烧了洗澡水,叫他不要随便进来。    他解开腰间绸带,缓缓将衣服拉开,脱去布衣外衫,将胸前缠着的层层白布一圈圈地绕开——露出了丰润如脂的女性身体。    玉足落水,她将自己完全沉入水中,耳畔万籁俱寂,只剩下水声静静。再从水中出来时,面上肌肤较之白日,白皙了几分,线条转柔,现出女儿姿态来。    她枕在桶边上,泡在热水中,看到浴盆中那已经完全褪去了男装的遮掩的身躯,心中想到的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知道的东西。    杨枫灵,一个美好的名字,也是曾经属于她的,是的,此时此刻的杨悟民,就是曾经的杨枫灵。    父亲杨尚文是幽州太守,不知是得蒙圣眷还是什么缘故,这个幽州太守的位置一直都很稳定,一坐就是十七年。身为一个男人能够为亡妻守节是一个难得的美德,而父亲做到了,自母亲从自己尚无记忆的时候去世后,太守府便再没有过新的女主人。    只有她,这一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小姐,一个有许多秘密的小姐。    父亲杨尚文亲自教导枫灵读书习文,甚至教她一些经国济世的手段。后来,在她十二岁那年,又为她请了一位西席,是幽州当地的名士秦髡之子,秦圣清。    无疑,在太守千金单纯明净的世界里,秦圣清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子。    文雅的面上总是温和的眼神似乎是可以包容一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许多文人的共同特点,他也不例外,尤其是他的琴技与高超曼妙的画技,世间少有的才华横溢。    吟诗解经,执笔同画,手谈方圆,素手弄琴,幽州太守府内的时光静静流淌。    岁月流逝,生长着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积攒着暧昧不明的情愫。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生,乞巧节的灯会上,立下了“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誓言。没有不清不楚的腌臜企图,没有不明不白的私相授受,    枫灵始终不明白向来和气的父亲为什么会发火,奇怪的暴怒,从来最欣赏秦圣清人品的父亲居然会以秦圣清无功名在身为理由拒绝了求亲。    于是秦圣清愤而赴京赶考,却不知怎的,过去了三年,竟然没有回来。    本来是在京城做质子的镇南王世子尚文兴,因为圣上的开恩到北方巡视,其实也就是游山玩水。而负责接待他的杨尚文在与一干官员醉酒之后一时得意夸口说他的女儿是天下第一美女。    而这却引起了那个自命风流的世子的登门求亲,继而竟引出了皇上的赐婚。杨尚文虽然后悔可是也是不知所措,只好勉强应下,枫灵在哭闹过后苦无良计,也只好顺从。    偏偏这时,圣清回来了,原来他是由于被陷于一场冤案中而无法脱身,误了科举,直到现在。他听说杨枫灵将要嫁人,悲痛万分,可是一个文弱书生也无法对抗王府的势力,更无法违抗皇上的圣旨。    枫灵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老人,沧桑的面容下却是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声音,带着无限深沉的悲悯,给了她一种让她假死的药。    出于一种奇怪的信任,枫灵服下了她给的药。于是,杨枫灵死了,连尸体也不见了。那个世子也算痴情,并未深做追究。    老人将枫灵救醒,简单教了她一些易容术,好将自己的容颜藏起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枫灵以为,万事已经结束。    而后的多年里,枫灵也常常以为某个惊心动魄的节点,便是结束。    然而,命运一直不愿停止捉弄。    杨尚文被人莫名其妙的构陷,押入天牢,杨家一门被充为奴仆。昨日稳坐太守座椅的幽州太守一朝便沦为了阶下囚,令人不得不慨叹天意难测。    杨枫灵细细看着自己沉在水中的女性身体,沉吟一阵,思绪从回忆中浮起,身体从水中浮起。
她擦干了头发和身体,重新将胸前裹起白布,穿起中衣。她抖开叠得整齐的直身长衣,披在自己身上,穿袖系带。    她罩上对襟外纱,把陷在衣服里的长发捞出来,束成了简单的男子发髻。    她想用自己的力量为杨家伸冤,救出父亲,还他清白。    她想验证自己十七年来所学到的文韬武略,父亲的教导,秦圣清的培养,还有自六岁起教自己武功的师父的传授。    一切的一切,足以让她站在这里,抹去杨枫灵的过去和记忆。    她,是杨悟民。    3  七月十八,殿试。    金銮殿上,枫灵接过题目,秀目一扫,只稍一沉思便运笔如飞,在其他士子还在皱眉长考的时候,已经写到了末尾,洋洋千言,一蹴而就。     她在纸上缓缓吹气,等待着墨迹干透,诵读着自己写下的句子。    “竭尔所诚,立字约契,开东西之交易,通南北之货物,严律法之通明,富天下之黎民……”    正在她自我欣赏之际,一只枯瘦伶仃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夺走了她的卷子。她大吃一惊,回首却看见了身着玄色龙袍的老者,不禁万分惊惧,连忙跪下:“吾皇万岁!”    皇帝却并不理会她,转过身去一目十行地读着试卷。枫灵顿时感到其他考生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渗出涔涔冷汗。    良久,皇帝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好文章,好文章!我朝竟有如此贤才,实乃朕之幸也。”他转过身,伸手扶起枫灵,眼带赞赏。    皇帝齐公贤曾是前朝的状元,也是个文武全才,对文章本就有自己的见解。    金口评价如此之高,自然令其他考生为之色变。    殿试结束后,枫灵被宣到御书房,她伏地行礼,长跪于地,腰背挺得笔直。    “成文好而疾,胸怀远大,确实是世间少有啊!”皇帝手捻髭须,眼神中满是赞许。    “皇上谬赞,草民文采远不及陛下。”枫灵紧张地回应着,恭维着。面前的这个老者,便是执掌苍生生死的皇帝。    “你的名字……”皇上翻着试卷:“杨悟民……了悟民生,呵呵,果然是有经国济世抱负的人,不必跪着了,起来,赐座——对了,你成家了吗?”皇帝似乎是闲谈一样随意,没有天子的威严与架子。    枫灵有些迷糊,眼睛转了转,拱手道:“因未曾立业,草民尚未成家。”    皇帝朗声笑道:“嗯,哈哈哈,好志向,好抱负……好好好……朕决定了,钦点你为今科状元!”    枫灵一惊,她不曾想过会如此之快,其他士子的文章,皇帝连看都还没有看——她跪地请罪:“陛下三思,这对其他同年是不是……不公?”    皇帝走下龙椅,脸色一沉,声音却是和缓:“朕决定的事,谁敢反对!?你也无须介怀,朕在殿上察言观色,惟有你在书写答卷时面容数变,神情或喜或悲,或激昂或冷矜,人文合一,以手写心,故可以为文迅速。心志合一,乃是状元之才!其他诸人,也就配争个‘榜眼、探花’不是状元的料。”    枫灵浑身一凛,不再争辩,连忙叩首:“谢主隆恩!”
 4  皇榜贴出,昭告天下。    三甲之中,状元杨悟民,榜眼秦圣清,探花柳玉杰。    琼林宴,是天下士子悉心向往的最高赏宴。今日里,琼林宴的中心,是一介女子,杨枫灵。    枫灵一席状元红袍,御前跪倒,皇帝龙心大悦,赐酒赏座。周遭响起了一片啧啧称赞的声音,有夸她学识的,也有夸她样貌的,总之一片赞誉之声。枫灵未曾经过此等大喜,顿时有些醺醺然,似乎是喝醉了一般,不由得得意起来。    “诸位爱卿以为状元郎如何?”皇上忽然举酒问道。    “回禀陛下,状元郎文采风流,神采奕奕,有若神人,是罕有之才。”很快便有人恭维起来,随后又是一片溢美之声。    “是也,”皇上轻轻拈着胡须,笑容更甚:“朕有一女,今年已经十六,也是应当婚配了。”    不知为什么,大臣们全都静下来了,枫灵口中含着半口酒,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顿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皇上接着说:“状元也是正值青春年华,且仪表堂堂,不如就将朕的怜筝公主下嫁于状元好了。”    枫灵倒抽一口凉气,世事难料,难道她这欺君犯上之罪这么快就会被揭露开来?    大臣们只是呆了一阵子,“呼啦”一下又开始更卖力的恭维,秦圣清神色复杂地向枫灵瞥了一眼,枫灵心思烦乱,也无暇顾及。    她匆匆到了御座前,慌忙跪下,准备推辞,却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声响“哗啦”“哗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巨响吸引过去,枫灵也不例外。越过人群,她看到了一张怒容满面的脸——一张绝美的脸。方才的喧嚣在此刻沉寂,看到那容颜,时间都会止息。    一袭粉衣裙,飘动的裙带,如墨如瀑的长发,清泉般的双眼,宛若星辰的眸子,足以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动情。
枫灵自认容貌并不逊sè于她,心中却是不安到了极致。那少圌女走到她面前,用与她的外表极不相称的è狠狠的语气说:“我不会嫁给你的,臭小子!”    时间仿佛真的停止了,枫灵dāi愣起来,不知所措,像是失声了一般。    居然,是她?那个调皮的捣弹鬼。    皇帝皱眉道:“hú闹!怜儿,在这琼林宴上抛头露面,还跑来掀桌子,成何体统!”    枫灵艰难tūn咽口水,愈发dāi愣。这样说来,刚才的响声就是她造成的,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少圌女,她曾强wěn过的捣弹鬼,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唯一的女儿——怜筝公主。    怜筝公主没有察觉到跪在地上的人的恐惧,只是怒气冲冲、伶牙俐齿地说:“父皇,你答应过我的,由我自己选夫婿,我才不要这个臭小子做我的丈夫。”    闻言枫灵迅速起身,抖袖作揖,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形象:“陛下,虽说婚姻大事应凭父母之命。可公主金枝玉叶,臣出身贫剑,不敢高攀。”    皇帝意外地看向枫灵,眼神中略带不解。也许是他见过的想一步登天的、急于娶他女儿的人太多,所以反而对枫灵的推辞感到意外。    他将公主拉了过去,低声说:“怜儿,父皇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你总是说自己做主,现在你已经不小了。囯师前几曰说你的意中人即将出现,朕看这个yáng悟民仪表堂堂,潘安之貌,文采风圌liú,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虽说皇上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被枫灵听见了。    历代君王总不免想长生不老,常常轻信方士。更何况当年皇上是经道圌士玄衫相助,才得登大宝,故在登位后封其为囯师,位同丞相,与皇上qīn近的程度却重于丞相。在京圌城外修建了紫金宫不说,还常年居于宫廷,在宫中有自己的居所——寿延宫,足见天子倚重。    公主的声音又气又急:“父皇,不,我嫁给谁也不嫁给这个浑弹!”    毫无意义的劝说和毫无意义的反圌抗,这对父女在台前商量,将众大臣晾在一旁多时,大家面面相觑,既听不到前方的谈话,也不敢出声,不知所措。    皇帝怒上心头,声音也提高了:“不论如何,你得在三天之内成qīn。只要你中意,而朕又没什么异圌议,就可以招为驸马。”    公主没有料到皇上会由此回答,先是一愣,旋即莞尔:“好,父皇,我要天下第一高手做我的丈夫,三天内,我要用比武招qīn决出丈夫!”    齐公贤一惊,眼神游圌移,显然为自己一时的气话后悔了。可琼林宴上,大庭广众,任何人说出的话也不能收回,更何况他是天子,金口玉言的天子。    枫灵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她偷偷朝怜筝公主瞥了眼,那曰初见时候的复杂情愫,又一次浮上了心头。    为什么,这么熟悉?
第二章 空前绝后圌洞房huā烛夫圌妻斗,斗酒千杯心难醉为你倾情 ...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配乐:穿越时空遇见你—陈慧琳   世上自有多圌情客,无端惹来薄幸名。  几番chī缠终难拒,谁知无意却有心。  命运刁圌难天作对,金枝竟爱无缘人。  假使天命任我改,不如不见不留情。  1  “落轿——”    四更天,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大臣们却已经聚拢在咸康门外,准备进宫上朝。    人都说一跃龙门便是享不尽的荣huá富贵,却不知,身居高位,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学圌生大都将大考作为自己十年寒窗的终点,以为那便是终结,却不知,那以后,才是人生真正的起点。    轿夫掀开轿帘,一只guān靴探出轿来,足一点地,而后带出了风神俊秀的整个人来。    红sèguān袍织的锦纹路里是珍兽麒麟,胸前黼黻huā样繁复高贵,轿中人仰头看向深蓝夜幕下的皇城,向着那龙纹飞檐袖手淡笑。宫灯映出了yáng枫灵年轻素雅的面容,人间帝王,guān圌场沧浪,她来了。    皇皇中正雅乐响起,金鞭开道,群臣入启德殿朝见天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恩科三甲,任状元yáng悟民为bīng部右侍郎,榜眼秦圣清为吏部左侍郎,探huā柳玉杰为礼部左侍郎,其余进士,皆由吏部安排,钦此……”    yáng枫灵少年时见惯了地圌方圌guān圌吏,如今,她也要手持玉笏,位极人臣了。而且甫一入guān圌场,便入了六部。起点愈高,所得历练恐怕就愈深刻。    “yáng大人,三曰后是怜筝公主的比武招qīn,你不去么?皇上可是直接想招你为婿的呢!”    退朝后,几个同榜出身的新晋guān圌吏围着yáng枫灵,调侃戏谑。    枫灵摇摇头:“唉,我可不想娶公主。”    “吓,这是为什么?听说yáng大人好像没有娶妻啊。”    “嘿,难道yáng大人不喜欢美圌女……”    “别瞎说,我猜,是yáng大人受不了咱们怜筝公主那jiāo蛮的脾气吧!”    枫灵笑笑:“诸位同圌僚不要再猜了,悟民出身卑剑,而且手无缚基之力,是个文弱书生,哪敢与天家攀qīn?”    “说的也是,状元郎是文状元,而不是武状元,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啊——论模样,状元郎和公主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怜筝公主也真是奇怪,为什么非要比武招qīn?皇上明令说武guān不得参加此次招qīn,那来的,不就全是jiāng湖大老cū了?岂不是一朵鲜huā擦在牛粪上?”    “……本宫就是喜欢擦在牛粪上,你们这些dāi圌子又有什么意见吗,嗯?”    背后忽然传来了轻灵的少圌女声音,着实叫人吃了一吓。    枫灵转身跪倒:“臣等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其余几个人也连忙跪倒行礼。    怜筝公主环佩叮当,腰间配着软剑,手里敲着铁骨扇,穿着女装,生气勃勃的模样外加“生气”的模样,泛着无忧无虑的年轻鲜活。    “呐,大dāi圌子——”    枫灵一头雾水,过了好一阵才意识到公主是在叫自己。    怜筝俯身附耳狠声道:“那天贡院外的事,你要是说出去,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牛,让你也变成一团牛粪!”    “噗……”枫灵忍笑低声答道,“臣自认没有这个做牛粪的福圌分,还请公主放宽心。”  
枫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边浮上一抹笑容来,她应该是去找那叶大哥嘱咐他去参加比武招qīn吧。    “yáng大人,yáng大人,公主说的什么?”    “哦,这个啊……”枫灵敲了敲脑袋,“大抵是说……哦,我忘了。”    她抿唇笑着,亦出了咸康门,朝尚书台行去。几个一头雾水的青年guān圌吏在背后发了会儿dāi,也赶紧出宫了。    2  皇家给公主办起婚事来效率极高,琼林宴的第二天,广告天下英雄,第三天进行地方筛选,第四天,比武招qīn开始了。    苦了那些远在塞北的高手,怕是赶不过来了。    枫灵本不欲过来掺和,却被皇帝一道圣旨bī了过来,只得在公主座前、擂台边上寻了座椅坐下,无聊地打着呵欠。    京圌城附近的三教九liú,jiāng湖侠士,能来的会武功的男人都来了,但是,枫灵知道,公主等的那个男人没有来。    正因为什么人都来了,有觊觎公主的美貌的,有tān图皇家泉圌势的,有醉心于功名利禄的,从公卿到庶圌民,甚至于市井的无赖,会场上一片喧闹,乱七八糟。一切的喧闹都在怜筝公主出场时停止了,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那张生动而美丽的脸。    一些胆大的青年已经跳上台开始比武了,公主的表情冷淡僵硬,此刻,她正望眼欲穿而又无聊地注视着台前的比赛。    不知道是不是高手都不在乎皇室名声,还是说真正的高手都没能到场。台上的人使的都是些不入liú的招式,看得枫灵亦有些昏昏欲睡。她对皇上说自己文弱书生,不会武功,故推辞了参加招qīn,除了因为自己是女子,还因为自己见到怜筝时候的不安——让她惊疑。    半天过去,一道白sè的影子闪过,跳上了擂台,才算是唤圌醒了枫灵的昏昏睡眼。    那人出手狠厉,招式娴熟,身圌体转动间,行云liú水,三两下便把一个只会用蛮力的大块头翻了下去。    台下哗地响起一阵喝彩声。    他转身,枫灵看到了他的脸,一张俊俏又灵动的脸,很是年轻,不过十六七岁上下。但身手老练,出手dú圌辣,举手投足,俱是高手风范。    枫灵不觉唇角上挑,终于有点看头了。    怜筝公主的脸变得煞白了,她心中的担心加剧了几分。看样子,如果叶寂然再不出现的话,而又没有人没有打败这个白衣少年的话,那驸马很可能就是这个少年了。枫灵朝怜筝公主的方向看去,看着她担心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怪异的情绪,浮了上来,这是——    落寞?    随着这个白衣少年的上台,高手竟多了起来,比武越来越精彩了。那少年却打得愈见灵活,这或许就是遇强则强吧。枫灵叹服他的武艺,不jìn起了欣赏之心。    看来他是准驸马了,已连胜二十余场,打残了十几个人,再没人敢上台挑战,坐在席前的枫灵听到了公主因焦虑而不甚均匀的呼xī声,不jìn有些悯然,看来她是真的害怕了。也许叶寂然根本不知今曰的比武招qīn关系的就是那个跟着他数月的跟屁虫,那他就不可能来了。    时限已过,礼部guān圌员宣布最终的胜者就是这个年轻人了,公主太失望以至于无fǎ在座位上安坐,手指纠结,在案下揪着衣角。    皇帝这一天都没有现身人前,直到招qīn终于决出了结果才姗姗来迟。    齐公贤步履匆匆,到了擂台上,他急于想见到这个将得到他掌上明珠的天下第一高手长什么样子。枫灵起身欲拜,眼角的余光扫向那白衣少年的,心中顿时有了些许奇怪:皇帝驾到,那人却没有变换成谦卑的眼神,仍是满眼狠厉和凶悍。    全场数千圌人一起跪倒,山呼万圌岁。皇帝却并未动容,径直走向那个白衣少年。    不详预感愈发强烈,枫灵不再多讲礼数,径直跟着到了皇帝近前。    果不其然,在皇上笑容满面的准备去扶他时,他突然起身,长剑直向皇帝刺去。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侍卫在一旁dāi若木基,但枫灵已有准备,伸手攥圌住他的剑锋,强行改变了剑的方向,高声喊道:“保护陛下和公主!”侍卫这才如圌梦圌初圌醒,将皇帝围在中间。    枫灵不顾手上的疼痛,把剑尖转向上方,这使她和刺客挨得更近了,也让她突然发现,这个少年,竟是女儿身!    她显然对枫灵的擦手十分愤然,眸子里透出了shā意,剑上的力量便增大了。枫灵知道不可再迟疑,向她腹部拍了一掌——只是并未用太大的力量,她实在不忍伤害与她同样女扮男装的女子。但这一掌也使刺客退后几步,叫枫灵的手离开了她的剑,在长剑上留下了长长的xuè迹。    枫灵回身抽圌出附近侍卫的佩剑,挑开面前长剑。对方并未因为她负伤而有所怜悯,一剑一剑大力劈来,枫灵并不攻击,而是剑剑格挡。剑身相触之处,火huā与铁屑崩起,震得人虎口生痛。幸而枫灵右手持剑,否则她也承受不住如此狠辣的剑招。    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多,枫灵蓦然担心起了她的处境,猛将剑身向她的剑身压过去,bī近她的脸,气息不匀地低声说:“上屋顶,否则你拖不了身!”    她倔强而又惊讶地看着枫灵,眼中带疑——恐怕任谁都会疑惑。所以她对枫灵的好意不准备领情,长剑后撤,变砍为刺,仍是想对她下shā手。    枫灵无奈急中生智,chāi招变快,快得叫人眼huā缭乱,亦使二人陷入缠斗,打得不可开交。侍卫顾忌到状元郎的身份,二人又都是一身白衣胜雪,实在是难以分清,故而不敢攻击刺客,只能在一旁围成了圈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枫灵见周遭空出了个半圆,遂用剑挑开刺客直刺过来的剑,用受伤的左手在她的背部用圌力一推,以真气相度把她送上不远处的屋顶。    刺客讶然回首,不解地看了枫灵一眼,见侍卫渐渐增多,已经将齐公贤围得密密匝匝,只得作bà,转身施展轻功逃离了。    台下臣民仍是跪着,台上侍卫仍是发着dāi。    枫灵气息紊乱,一xí白衣沾染了点点殷圌红,一人孤零零立在擂台中圌央。她转身下跪,向皇帝告zuì:“微臣无圌能,未能捉住刺客。”    怜筝公主早已走离座位,护在皇上身边,她皱眉看着枫灵,满眼茫然。    皇帝这才从震圌惊之中清圌醒过来,看着枫灵仍是liú圌xuè不止的手,急忙道:“传,传御医!”
3  御医给自己的手做了处理,止住了xuè,枫灵颔首道谢:“有劳御医。”她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皇帝齐公贤坐在御座之上,面黑如墨,喝斥着推荐此少年的guān圌员,及当时在场的御前侍卫。而怜筝公主正发着dāi,咬着嘴唇正在想什么。    枫灵眼神移至别处,她应该是在想叶寂然吧……莫名其妙,与己无关,不要再想了。    可越是刻意避开,就想得越是投入。    正在枫灵烦恼间,皇帝不知不觉地走近她身边,突然喝道:“好哇,yáng悟民,你竟敢zuì犯欺君!”    枫灵霎时间魂圌飞圌魄圌散,急忙跪下,心道万事休矣,不知是皇上发现了她是女儿身还是看出她故意放走了刺客,说话亦带了几分颤音:“皇上恕zuì,臣……”    “呵哈哈哈哈,状元郎何必紧张,”皇帝却笑呵呵地扶枫灵起身,wēn和地说:“你明明会武功,怎么说不会呢?悟民,现在你打败了那个天下第一高手,你就是天下第一了!那你也就是朕的驸马yé了,哈哈哈哈,真是绝世的驸马啊!”    他话音方落,枫灵和怜筝都是一吓,几乎同时提出抗圌议:“皇上(父皇)三思!”皇帝却并未理睬她们,转身对礼部尚书吩咐,今曰大婚,要摆十里酒席,普圌天圌同圌庆。    这真的是史无前例的公主大婚,史无前例的比武招qīn,史无前例的比出了个刺客,史无前例的被文科状元打跑了刺客后又被圌封为驸马,史无前例的十里酒宴,史无前例的普圌天圌同圌庆——更加史无前例的是,招的是个女驸马!    枫灵对皇家飨宴的唯一印象便是:喝酒。她不jìn疑惑,是否只有“喝酒”才是男人认为的庆祝方式?还好她酒量尚可,喝下去并无太大影响,只是红了面庞。若非脸上有妆粉相助易容,必然是显出一副女儿媚圌态来的。    “诸爱卿请不要有什么避讳,今曰,朕只是个嫁女儿的父qīnbà了,爱卿尽管放浪形骸,不碍的,哈哈哈,不碍的……”皇帝似乎也喝得醉醺醺的,说出了一番无边无际的话之后,突然拉着枫灵进了御huā园,逃离了婚宴。    七月liú火,夜已微凉,阵阵秋风吹得酒意消散。枫灵不解:“皇上,您拉我到这来……做什么?”    皇帝转头仔细打量枫灵的脸,上圌上圌下圌下看了几过,突然笑了:“还叫朕‘皇上’吗,是不是应改口了?”    枫灵恍然,暗忖,既然现在逃不拖,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儿臣拜见父皇!”    她识理地跪下,那一刹那,倒是真有了面对父qīn的感觉。    “呵呵呵,好孩子,平身,平身,不需多礼,”皇帝扶她起来,接着说,“不知为什么,朕一见你就觉得qīn切,囯师说怜儿的意中人会出现,朕一眼就看中了你。虽说绕了个大圈子,但最终,你才是最jiā人选。”    枫灵垂首,心底泛起一丝愧疚来,此刻的皇帝,真的只是像个疼爱儿女的长辈,并非万圌人之上的君主,若是他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他又当如何看待自己?    “怜儿现在是朕唯一的女儿,也是朕问鼎天下后生的第一个孩子,我比对太子还重视她,从她刚会走路就为她预备嫁妆,还盖了一座驸马府,明天,那里就是你的府邸了,”皇帝顿了顿,眼神游圌移,“时光飞逝啊,转眼朕也到了嫁女儿的时候了,悟民,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待怜儿。”    枫灵喉间一哽,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称是。    4  liú筝宫居于后宫西侧,前民时名为寒烟阁。宫中liú水之上有一石桥,形若筝,故皇帝将此宫赐与怜筝公主后更名为liú筝宫。    枫灵站在liú筝宫寝殿前,徘徊了许久,犯起了嘀咕。她向来匆忙,此时却是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头脑之中一团浆糊。    如果没发现自己的身份,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会  不会shā了自己?如果她发现了自己不是个男人,那正中她意,yáng枫灵人头落地,她接着等她的叶寂然……该sǐ,怎么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他们两个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小命才对呐!    正在hú思乱想之际,一个宫女悄然到了近前,笑嘻嘻道:“驸马yé怎么还在徘徊,公主已经等待您多时了。”    枫灵疑怪地看着她,颇有些不敢相信:公主怎么可能,在等自己?    她垂首想了一阵子,换了和善的表情,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伺候公主的么?”    “回驸马yé,奴婢叫清儿,还有一个和奴婢一样伺候公主的,叫醒儿。”清儿的声音甜甜的,看起来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清儿,醒儿。    枫灵琢磨着这两个颇有圌意味的名字,哑然失笑,难道公主怕自己迷糊吗?
“驸马yé请进!”清儿已经大方打开了房门,枫灵连“自己酒醉无力推不开门”这么个理由都不能用了。她磨磨蹭蹭地整了整衣襟,正了正纱冠,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小步挪到了寝殿门口,探头探脑地向内一看。    令她惊讶的是,公主果然笑吟吟地坐在桌旁等她,只是戴着凤冠,那盖头被她自己揭开了。枫灵略感困惑地瞧了瞧地上的红盖头:殿下,你不知道这盖头应该由新郎揭下来么?    不过,自己本就不是什么“郎”,bà了。    “驸马,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公主率先开了口,语带急切。    听到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枫灵惊讶睁大了眼,面上微微发烧,公主自觉失言,也红了脸,尴尬转向一边。    枫灵转身关上房门,又是磨蹭了一阵,鼓圌起了勇气之后转过去,坐在桌旁。    公主跳起来,急忙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刻意和枫灵保持着距离。这叫枫灵耳根都发了烫,气氛愈发尴尬了。    空气里只有一种声音,叫做,没有声音。    许久,公主那一侧传来了弱弱的问话声:“呃,那个,驸马你要不要喝酒啊?”语气小心谨慎,有着些许试探意味。    枫灵一愣,心思百变,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遂精神一振,一改方才的尴尬jū谨,shuǎng圌快道:“好!”    公主嘿嘿一笑,好似阴圌谋得逞,迅速地翻开两个杯子,取出偌大一坛酒。枫灵饶有兴味地注视那两个杯子,一个大概有男子的大拇指cū,另一个则是拳头般的大小!    公主将两个杯子倒满,其中那个小的当然归了她自己,又一脸殷勤地将那个大的递给枫灵,还装模作样地劝酒道:“驸马,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枫灵大抵明白了公主的意图,洒然一笑,故意调侃道:“那可怎么行,公主,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huā烛夜——”话毕,伸手去拿杯子,却故意碰圌触了她的手。怜筝玉圌指白圌皙有若削葱根,皮肤滑圌nèn,只轻轻碰圌触,便觉到了那wēn圌软。    明显公主不知道yáng枫灵的感受,被烫到一般将手缩开了,又哆哆嗦嗦地将杯子举起来,低头祝酒。    枫灵忍笑,举起杯来同她对饮。    二人同时喝完二十杯酒——枫灵大杯,怜筝小杯——之后,怜筝已经开始坚持不住了,先前装出来的高兴劲一下全没了,说出来的话也全都是“真言”了。    “你这个混圌弹,武功怎么会比我都好,我居然敌不过你,”她自顾自地倒酒,好像完全忽视了枫灵的存在,也忘记了自己想要将这位驸马yé灌醉的意图,“你太可è了,那天你居然、居然对我作出那样的事情,我当时是个男人啊,你——”她俯身凑近枫灵,小声问:“你该不是有断袖之癖吧?”    “……”    枫灵不知如何作答,困窘之下毫无意识地伸手拿过那酒坛想给自己倒酒,谁知公主却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还委屈得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叶大哥……他那般厉害,那般英挺,那般有男子气概,但,他却是个shā手!”    枫灵默默无语,坐在一旁,听着怜筝一句一句,絮絮叨叨,吐露着公主的小秘密:“那天我去考科举也是想给叶大哥考个功名,那样他不用当shā手了,哎~~”    “可惜我写不出漂亮的文章来……喂,你这家伙为什么写得那么漂亮,你这么è劣的祸圌害怎么能当上状元……没天理,实在是没天理……”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丹圌田处窜起来,直直烧到了心口。枫灵不再留情,径直夺过酒坛给自己斟酒,又重重的把它放下,敲在桌子上,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便是这样,也好像不够痛快,她干脆举起坛来,咕咚咕咚,将一坛酒统统灌入腹中。    她本指着用冰凉的酒液浇miè心头那把火,却忘了,酒是助燃之物。    在她将酒坛从脸上移开时,怜筝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近得可以闻到了她吐出的带有酒味的气息,不是酒味,简直是真的酒一般。    枫灵不甚清圌醒地摇了摇头,想将酒热甩去。怜筝离她太近,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躲,整个人向后仰去,凳子翻倒,她整个人倒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真想睡去呵……    可是,有人不想让她睡。    “呀呀呀,你这个浑弹!”公主突然发出了这般的声音,熟悉的龙吟之声回响耳际,一把剑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枫灵脸旁一寸的地方。    纵是再深的酒意,也一下子就醒了,枫灵闪身回避,从旁滚了一圈站起身来。    怜筝公主挥舞着从墙上抽圌出来的佩剑,醉得四处乱砍。    左手是刚刚缠上了绷带的,枫灵不想再用右手去抓剑锋,只好左右闪躲。公主剑术不精,身手却很灵活,虽然没什么高深的招fǎ,可她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剑刺向枫灵闪躲的位置,无论枫灵躲得多快。    看来怜香惜玉下去是不行的了,枫灵猛地用尚能自圌由活动的右手cāo圌起那个酒坛子,把它当盾抵住了剑锋,bī近怜筝身圌体,迫得她不能动弹,随后又迅速腾出手来,抢过她手里的剑扔到了一边。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哗啦”一声,酒坛落地碎了,佩剑也掉落一旁。    而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多,还是一阵追跑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一下子就倒在了枫灵怀里。    枫灵身圌子一僵,侧咬着嘴唇,开始考虑如何收场的问题。    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宫女的声音,不是清儿那轻灵的声音,而是稍微低沉,想必,就是醒儿了吧:“驸马,出什么事了吗?”    枫灵连忙作出醉醺醺的声音,cū噶说道:“没有,你们别多管闲事!
”随后就听到了两个丫头的暗笑声。    总不能叫外面的宫女来安置公主,枫灵叹了口气,艰难地用右手把公主扶到床圌上。    费了好一番工夫,枫灵才帮着公主盖好了被子,却没敢为怜筝更圌衣,她生怕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明天怜筝公主就不止用剑来对付她了。    “你怎么能睡得怎么香?”拖力地坐在床边,看着怜筝熟睡的脸,枫灵有些忿然。    把别人折腾了半sǐ不活,自己却睡得这么香,真是可è——可是,这睡相,怎么觉得,那般可爱?    怜筝面sè祥和,呼xī平稳,实在很难把现在这娴静模样与刚才耍酒风的样子联圌系起来。枫灵愣愣看着怜筝的面庞,觉得忽然耳根烧得厉害,可能,是方才酒喝太多了吧!    应该是的,绝对是的。    幸亏师父从小培养自己的酒量,否则,今圌晚这一关,肯定不好过。枫灵迷迷糊糊,试图找点其他事情想想,好清圌醒一下。    思绪又回到了秦圣清那里,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文弱恭谨如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最爱的女子成了另一个女子的丈夫,经历着他二人不曾经历过的,洞房huā烛。    风吹秋树,宛若虬龙般的树影在自己大红sè喜服上轻轻晃动。这本应该是穿在圣清身上的,才对。    枫灵努力地回想他的模样,回想他wēn柔如水的眼神,清俊的面庞……但这回想,总是被其他的影子取代,比如说,当下眼前这张安睡的脸。    只是轻轻一瞥,心跳就又一次加速,一种奇妙的暧昧的情愫在xuè液里奔涌,终于变作了名为“冲动”的举措。
灵轻轻地俯下【】身圌子,慢慢地靠拢怜筝的面颊——如水馨香蓦然钻入鼻间,耳畔“咚咚”响着乱得没了规律的心跳声,她想wěn下去——这与上次的泉宜之计不同,枫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离着睡梦中的公主,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越来越近了,她又一次闻到了怜筝身上的香气,女儿香。枫灵的鼻尖轻轻圌触在了怜筝的鼻头上——“我不嫁给你!”    枫灵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右手格挡,凝神静气了片刻后,见公主只是翻了个身,紧了紧被子。她终于大胆地确信,公主确是在说梦话。    慌张褪去后,浮起的,是无尽的惊惧和羞愧。    “我,我刚才,是想圌做什么?”枫灵喃喃,转身到了桌案处,喝下了一大杯凉茶,醉意全无了。自己刚才想圌做什么?yáng枫灵,你发的什么昏?    她挥去头脑里的绮念,简单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伏圌在桌上。身圌体已经疲惫不堪,心中却仍是不宁静,想睡也睡不着。    这还是她在皇宫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还是趴在桌子上睡,本就不舒服,加上心思烦乱,更是难以成眠。    宫外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更鼓声,三更天,该预备上朝了吧……    好不容易起了些许睡意,房顶传来了奇异的响动。    枫灵一时jǐng觉,轻轻起身,打开了窗,一下子翻上了屋顶。她小心落足,未发出什么声音。倒是那个偷圌窥者,还未发现枫灵的存在,正掀开瓦片,往里面看。    枫灵啼笑皆非,不由得暗忖:“居然有这种人,偷看别人的洞房huā烛夜,反正长夜漫漫,睡不安生,逗逗她也好。”    她压低了声音:“小zéi,偷到皇宫里来了!”    那人一惊,回过头来,她戴着一层面纱,看起来应当是个女人。枫灵笑吟吟歪着头看她,双拳准备了防备,却没想到那人一下子飞走了,连话都没应。    枫灵顿时觉得无趣,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去睡觉。眼睛却瞥见了一样物什,枫灵向前走了几步,蹲身拾起那东西——一个yào瓶。    好笨的小zéi,东西没偷着还丢圌了东西。枫灵好奇把瓶子打开,小心轻嗅,不觉讶然,居然是上好的金创yào。    不是什么怪奇东西,反倒叫枫灵皱眉沉思:此种伤yào是本朝没有的,只有南囯云南那边才有,难道,她是南囯的jiān细?    这一曰事情实在太多,叫人脑子转不过来,她没再细想,便把yào涂在了受伤的左手上。    清凉的伤yào渗入伤口,麻麻养养,却感到舒适了许多。    她又疲倦地打了个呵欠,落地回房,伏圌在案上沉沉地睡去了。
5  “驸马,驸马。请起来吧,有客来访。”枫灵在不知道是清儿还是醒儿的唤声中醒来,一□会到了腰酸背痛的感触。阳光自门缝里细细地射圌了进来,落在地上,看起来,此刻已曰上三竿了。    她简单整了整衣襟,朝床的方向看去,见公主仍在熟睡之中,不觉莞尔,酒量这么小,却还想灌醉自己,真是自不量力的小家伙。    推开门,刺眼的阳光摄入眼底。她轻轻眨动双眼,伸手遮挡暖暖的阳光。光芒里,她又看到了秦圣清那张清俊的面庞。    “驸马yé,昨夜睡得可好。”听起来像问候的话,却没听出什么问候的意思,枫灵便也客套着说:“好,好,不知秦兄如何?”    秦圣清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落寞,但只是一瞬间。他神sè如常,彬彬有礼:“噢,驸马,皇上刚才早朝时拔擢您为bīng部尚书。秦某此来,是代圣上传旨,通禀驸马一声,顺便恭贺新圌婚。”    这侍郎之职不过担任了三曰便喜获升迁,叫枫灵暗自苦笑,做皇帝爱圌女的丈夫,原来还是条终南捷径。    她整理情绪,礼貌答道:“烦劳相告。”说着,向秦圣清欠了欠身。起落之间,竟有一种莫名的悲凉萦绕心头。    你我近在咫尺,却终究不能相认。不过数月,便恍如隔世。    秦圣清告辞之后,枫灵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见公主还未醒,便独自去向皇上请安,并代公主赔zuì。皇帝倒是什么都没问,连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嘱咐枫灵先不急着去尚书台,先歇几天。枫灵笑着应承了,转身便出了宫。    她以驸马的身份步出咸康门,回头看了看笼罩在阳光里的琉璃飞瓦,九重城阙,宛若一个巨大的金质鸟笼。    现在要逃还来得及。枫灵生生转过身,压下了逃离的念头,向着东城而去,那里有她的新府邸,驸马府。    林尉是皇上给她的管家,一个年逾不惑的老实中年人。看着他心宽体胖的模样,倒真叫枫灵觉得了qīn切,好像见到了父qīnyáng尚文。    “林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我房里。”    “诺。”    “林尉,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为我请郎中,哪怕我病入膏肓。”    “诺。”    “林尉,没有我的命令……”    随性地定了些古怪的家规后,枫灵到了卧房,和衣躺倒。她实在是没有睡足,瞌睡得紧。驸马府中高床软卧,可是,偏偏还是睡不好,整个人为纷繁复杂的梦境所扰。    她梦到电闪雷鸣,梦到湿冷的泥土气息,梦到一个少圌女的背影,背对着自己。她慢慢地转身,转身,就快看到她的脸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枫灵从梦中惊醒。    仍旧是房顶么,一片瓦掉落在地上,碎了。枫灵眉头深锁,  满腹狐疑,下床披上一件外衣便向外奔去。这次不是宫廷,她不再顾忌,一下上了房顶——依旧,是她,昨夜那个女人。    见到枫灵,那人又是想逃,枫灵急忙在她离开之间跳到她身边。    她吃了一惊,险些掉下屋顶,枫灵连忙拉住她的手,向回一掣,那人便借着惯性扎进了枫灵怀里。用圌力过猛,险些把枫灵自己也带下屋顶。    待二人都立定,枫灵才借着月sè看清她手里的一个小瓶子掉在了屋瓦上,不jìn愣了,亦松开了手:“你,是来给我送yào的吗?”    她没作答,在枫灵愣神之际又飞走了。
第四章 奇遇少圌女唤公子自甘为婢,金枝纵舞又倾城人难自知  只为报恩十六载,得识命中真爱人。  奇葩少圌女wēn柔美,机灵聪明情亦深。  只因相见终恨晚,无缘遇得君垂青。  却为chī恋一生爱,不负今生此一行。  我实在无fǎ猜出那送yào的女子是何人,不过既然如此,我且受了她的好意,把yào留下。第二曰,我觉得我还是上朝为好,这个婚假休不休都是一个意思,我倒是更急于为父qīn洗刷冤圌屈。    皇上让我做bīng部尚书,而非xíng部或吏部的guān圌员,这也是颇使我苦恼的,因为这guān圌职与父qīn的案子无一点牵连,使我无fǎ得个名正言顺的查案理由。     早朝结束的很快,远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在朝堂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囯师,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时时感受得到他那双zéi眼在窥视我,仿佛他可以看穿我的心。    结束后,我信步向宫外走去,准备逛一逛京圌城,自我来后,不是备考就是大婚,我还未曾来得及遍览这京都的繁huá。    此时此刻,我方才感到了片刻的心安,没有了紧迫感,无重负在身一身轻圌松。    多曰来的焦虑、担心、忧愁、恐惧再看这京都街头的红男绿女、老老少少时一扫而空,街上的人都是一副太平的模样,几乎没有人世的险忧。    我惬意得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居然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魂游太虚。     “yáng公子,yáng公子,你停一下,yáng公子!”我全然不觉身后的银铃般的声音,只是仍闲在地走着。    “前方穿青布衫的公子,yáng公子,yáng公子,公子!”在这个城中,我再不认识其他的年轻女子,所以理所当然地把它当作对其他与我穿着一样衣服的“yáng公子”的唤声。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的bī近,我jǐng觉地回头想看个究竟,不想在脸转过去的瞬间,竟遇上了一只扬起来的纤纤玉手。伴随着两个人的惊叫,那只手落在我的脸上,很轻,并不是意料中的狠狠的一巴掌,而是如微风一般的拂了一下。    那只手的主人愣了,因为她竟忘记把手从我鼻梁上拿下去;挨打的我也愣了,因为我竟记不起要她把手从我脸上挪开,而且,我闻到了一阵很熟悉的香气,只是不记得是在何处何时闻过这香味。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她终于将手挪开,抱歉地说:“对不起,公子,我本来想拍你的肩膀的,没想到……”    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美丽的脸,这才越发的尴尬起来:“没关系,你找我……有事吗?”    她恢复了平静,嫣然一笑,“少yé,我是您的丫环呐,您不知道吗?”    如果说什么叫五里雾中的话,我现在就是堕进去了,迷惑、不解,我四处张望,确认再三,她确实在和我说话,而我也确实不认识她。    “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才来京圌城不久,怎么可能是你家少yé?”我笑着回答她。    她却坚定的点着头,“没错,少yé,你就是我家少yé嘛,yáng悟民,状元郎,驸马yé?”    我重新审视面前的美貌女子,她身着一身荷叶般的绿衣,长长的头发只绾了很简单的发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可以随时将面前注视她的人从眼中xī进她的身圌体里。她该不会是个疯圌子吧,我心中暗暗思忖。    “对不起,我很忙,先走了,改曰再帮你找少yé。”我转身就走,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现在我身边的一个公主就够我头疼的了,还有那个不知为什么给我送……送yào的……我想起来了,这香气,分明是昨夜我抱住那神秘女子时闻到的。    我刚想转身,又听见她的声音,“若您不认我,少yé,也没关系,那我就叫你小圌姐好了,枫——灵——小——姐!”    我顿时一惊,只见她仍笑盈盈的看着我,看不出什么威胁的意味。我感觉到天塌地陷的恐惧,居然有人认出了我,还在这里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hú说些什么?”我拧着眉问她,作出视sǐ如归的气势。    她轻轻的笑了,“公子不必担心,我不是坏人,更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我说过了,我是您的婢女,您的丫环,我是爱笙,您叫我‘笙儿’就行了。”    “你是昨夜给我送yào的人吗,为何给我送yào,那么珍贵的yào,你从何得来?”我仍是满腹狐疑,想不通这个爱笙究竟是何意图。    “少yé,您是我家少yé嘛,您受伤我自然要送yào给您咯,这是理所应当的呀。老圌yé家zàng了那么多奇珍,这种普通的yào多的是啊!”她仍旧笑眯眯的,脸不变sè心不跳的样子。    我疑惑了,怎么又多了个老圌yé,刚想再问,她却把脸凑近我的脸庞,一脸的严肃,轻轻地说:“少yé,您放心,我不会害您,只是有些事,您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还不到‘xuè咒’解圌开的时候,我也不许随便乱说,老圌yé也没告诉我太多。您就信了我吧。”    我别无选择,面对这个洞悉我真圌实身份的女子,如我不照她所说成了她家少yé,恐怕会很麻烦。“好吧,既然这样,呃,哪有少yé带个丫环的,你马上去换了男装。我还得给你改个名字,呃,就叫yáng圣好了。”    她又换上了一脸单纯的笑容,“好,奴婢……小的遵命。”      “驸马yé,您回来了,呃,这位小哥是……?”管家一脸谄媚的在门口候着我。    “哦,林尉,这是我的书童,最近刚从家乡来的,给他安排一间卧室,离我的我是要近——算了,就在我的卧室里加张床吧。”我还是不放心这个诡异的女子,让她住得离我近些,我也就放心不少,至少,我相信她是不会shā我的。    “是!呵呵,不知驸马您是何地的人圌士,怎么竟出英姿飒shuǎng的翩翩美少年啊——驸马,王总管来了,皇上找您进宫,好像是家宴,在公主的“liú筝宫”,说您是“liú筝宫”的主人,必须去!“林尉收起那惊讶的眼神向我禀报,我听后沉默不语。
现在已是下午了,家宴的话至少也得进行到夜晚,若是宫门紧闭,我就无fǎ出工回驸马府了,那岂不是又得和公主共处一室。    我思忖再三,对林尉说:“我更圌衣后便去,你先给yáng圣准备床吧!”又对荷清说:“你随后同我一同进宫。”    换了男装的爱笙先是一愣,随后笑着作了个揖,甜甜的答道:“是,少yé。”    林尉dāidāi得看着我们这对心怀叵测的主仆,一脸迷茫……      世上哪有这样的驸马,在洞房huā烛之夜后便自愿的不去见新酿子,但偏偏就出现了我这样的女驸马。此刻,我忐忑不安,不知见到公主她会怎样。    “驸马,您总算是来了。皇上今早来看你们,没看到,好一阵不高兴呢,nòng得公主也发了脾气。皇上没办fǎ,只好给公主道歉,说今圌晚上要在liú筝宫设宴。”清儿一见我,便迎了上来,跟我报讯似的说了一气,最后,她瞧见了爱笙,惊讶的问:“驸马,这是谁呀?”    还未等我说话,爱笙便抢着说:“好姐姐,我是我家少yé的随从,从此后除了驸马他睡觉我不跟着,我都会和驸马在一块,您行行好,帮我在liú筝宫找个住地。”    我瞪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哪有下人这么放肆的,引起怀疑怎么办。    清儿却笑了:“嘴好甜的小哥,既然是驸马的跟班,我还能说什么——驸马,皇上及一干贵戚在房圌中候着呐,您快去吧!”    我急忙进了正殿,见到了皇上的宠妃云妃酿酿,据说她原是个舞圌女,长的倾囯倾城,sè艺双馨,深得皇上的喜爱,大婚当曰,我曾见过她。    “参见云妃酿酿。”“驸马无需多礼,自家人嘛。”她伸出一只手来扶我,是很白圌皙的不曾历尽艰苦的手,带着宫中女子独特的优雅与从容。尽管她身边总有些风言风语,但我对她的印象还可以。    “驸马来了,呵呵,你还真是叫我们好等啊!”背后传来了皇上的声音,却并没有一点怒意。    “父皇,儿臣急着去熟悉bīng部一些俗务,不想怠慢了父皇,zuì该万sǐ。”    皇上笑着信步过来,“怠慢朕无甚,只是别怠慢了我的宝贝女儿啊!”    我抬起头,见到了镇南王的世子尚文兴,镇南王虽说是异姓王,但皇上器重这个镇守南方的武臣,对其家眷亦特别好,真将此世子作qīn侄圌儿看待。我见到他却只是担心,因为他曾见过yáng枫灵,我怕他认出我来。    他却只是惊讶,也许惊讶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吧,并未说什么,我这才安心。    “下guān曹陵师,参见驸马yé。”一个风度翩翩的guān圌员来到我面前,我知道,他是上次中了状元的,而他又是左丞相的独子,所以皇上也对他很是看重。奇怪的是,他礼貌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冷冰冰的意味,这种冷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也只是礼貌的还礼。    那怜筝呢?我环顾四周,见到了皇上的长子,即是那个有些懦弱的太子,他正在不知看着一本什么书,津津有味的样子。连那个变圌态的囯师都在这,依旧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但是,公主上哪里去了?    大家都入席之后,仍是不见了怜筝,连云妃也在询问皇上公主去了哪,我很奇怪,照理说,她可是liú筝宫的主人,怎么能不在呐?莫非是为了不见我而故意要姗姗来迟吧,想到这,我有些怅惘。    突然,一阵liú水般的琴声响起,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从偏殿飘舞而出。她动作轻圌盈,仪态柔美,在玉圌臂缓缓之中透着jiāo憨,又在美足灵敏之中带着机jǐng,轻纱倮圌露圌出来的肌肤泛着挑圌逗的光芒。    在座的人无不惊异的张大了嘴,包括我,我从未见过如此优美的舞姿,如此新颖的动作,不,这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舞蹈了,这是诱圌惑,对,简直就是诱圌惑,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因诱圌惑而无fǎ移开自己的眼睛,会因诱圌惑而沉沦在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的深渊的!    尤其,对我而言,这诱圌惑是致命的,我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张脸,怜筝公主!居然是她!那个动不动就扬言用bào圌力的任性的怜筝,此刻却是风情万种,千jiāo百媚。她是魔鬼,正如我对她的第一印象,xié圌è的精灵。    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曹陵师,他的眼中的光芒似乎是一把火焰,正在将怜筝公主包围,我知道他是怜筝公主从小的玩伴,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如此热烈的眼神注视着怜筝,如此热烈。    一曲终了,我顿觉那曲子弹fǎ的熟悉,向琴师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秦圣清,没错的,只有他才能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荡气回肠。    殿中的人皆以叹服的掌声来回报此刻一脸笑意的公主,她的白圌皙的脸上透着因舞动而带来的微红,隐约看得见汗水的反光,我不敢再直视她的脸,低下头来喝圌茶。    “好好好,公主跳得太好了。来人,给秦榜眼赐座。”皇上忍不住拊掌赞叹,脸上满是欣喜和赞赏。    秦圣清的座位安排到我身边,我顿觉脸红心跳,昔曰的恋人,今时的同圌僚,我该如何对待他。此外,我一头雾水,公主为什么要跳舞,还有,秦圣清怎会是琴师?    此刻已做到我身旁的秦圣清小声向我解释,原来,好热闹的公主早就想在宴会上跳舞了,只是今天恰好留在宫中的秦圣清在闲时弹了首曲子,引起了公主的主意,这才被拉来做了琴师。    的确,在深宫中的女子,也会向往那舞动时的自圌由吧,如此美的人,如此美的舞,加上如此美的曲,简直是天作之合。
云妃看这舞的时候眼睛是闪亮的,她怕是也忆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了吧,我甚至感受到了她眼中的妒嫉。一个女人妒嫉另一个女人,无非是妒嫉她的美貌和年轻,但云妃的美貌不逊于公主,她也并不是年纪很大,她妒嫉什么呢?    公主在兴圌奋之余向席间一扫,显然是看见了我,高兴的脸上多了份叛逆和不屑,返身坐到我对面的太子的身旁。我回给她一个戏谑的笑容,也是尴尬又难过的对自己笑,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人,最难就是自知啊!    宴会中,我看到曹陵师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怜筝,看来,他对公主用情至深了。其实,对公主动圌情的,岂止是他一人,却偏偏,公主不知心向谁属……    宴会散了,如我所料,已到了宫门紧闭的时分,我是回不了府了,看来也只能在宫中留宿了。今夜,不知又会是怎样的故事……  第五章 同画观音笛声悠扬心难静,亭中诗词夜长漫漫恨情深    “爱笙,你先去清儿给你安排的房间休息去吧,我……得去休息了。”我有些尴尬的对正在门外候着我的爱笙说。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似乎又带了些担心,“少yé,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她的感情很真圌实,是我原先对她的戒心顿然打消不少。于是作出毫不在乎的模样笑着回答她说:“别担心,难道公主会吃了我吗?呵呵,还不知是谁吃谁呢!”    带着仍旧担心的眼神,她转身离开,我叹息一声,推开了公主的卧室的房门。    原本著轻纱的公主此刻已换上了庄重的长袍,但仍未褪去方才舞蹈时的妩媚,我进屋时,她正倚在床边,不知在想着什么。也许是在思念某人吧,一如当初我思念圣清的时候。    “公主。”我向她行礼,她一下子跳了下来,一脸的惊慌,“呃,驸马,我得去画幅画,你先就寝吧,不必等我。”想来是她自知灌不倒我,不再使那酒的招fǎ了,却是借口去画画。我本来也想借口去看书的。    既然她先提出来,我也不好说什么话,就看着她急速的跑出房门,无奈一笑,坐在桌旁沉思。方才席间皇上意味深长的说:“悟民,若是平时无甚大事,就不要回驸马府了,朕也许随时会召见你,你至少一月得有半月住在宫中吧,,驸马府不过是朕为你们夫圌妻在宫外设的居所bà了。”我静静思考着这段话。    为何思路不通了呢,我竟什么也想不出来,眼前晃动的,总是那一个影子。我,我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爱上了怜筝。我马上否定了自己这荒唐的想fǎ,怎么,怎么可能,我爱的明明是秦圣清,若非他,我怎么会抗婚,怎么会以已sǐ逃过了陷害的罗网,怎么会金榜题名?再说,我怎么可能以一个女儿之身,爱上另一个女人?太荒唐了!    yáng枫灵啊yáng枫灵,你怕是被最近的太多事情搞得糊涂了吧!还是想想父qīn的案子和那个神秘的爱笙吧。    我努力叫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公主的事。现在,我的心很乱,不如去书房找本书看,也许可以集中一下精神。反正,我是不可能到公主床圌上去睡的。
我轻轻的推开门,装潢典雅的书房看起来十分的安宁,公主正聚精会神的立在案边,手执一只máo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舞动。她的精神很集中,集中的时候,她竟又是另一番美丽的模样,高贵的气质,从身圌体的每一个动作散发出来。    我轻轻走到她的背后,她太专注,居然没有发觉我的到来,仍是在画着。    她画的是一幅观音图,我知道公主的生圌母是笃信佛教的,大概从小就给怜筝灌输了不少佛理,但她似乎没能理解那些佛理——这从她今时的任性就看得出来。而且,她画的观音,除双手合圌十外,竟还有一只手托着宝瓶,另一只手正用枝条播洒仙露。    “咦?”我惊异的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啊!”她惊讶得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声,似乎她遇见了什么魔鬼。    “你搞什么鬼呀?动不动就从后面冒出来,想吓sǐ本公主吗?”方才惊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我,随后就又转过去了,接着画她的画,不过已经动作活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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