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都星点坏,当年心主灾家常见孝冲,最怕哭声来。凤尾星灾是什么意思思帮忙解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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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仆之妻作者暮序|凌玉程绍禟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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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仆之妻作者暮序|凌玉程绍禟小说在线阅读
重生后,凌玉给儿子讲故事,讲着讲着被这个忠义之士程绍禟叫过去...来来来~媳妇,我们好好聊聊!凌玉和程绍禟的爱情故事--《忠仆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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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门遇贵人
酒楼里飘出的饭菜香充斥着凌玉的鼻端,她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双腿无意识地迈出一步,直到肩膀被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撞到,她陡然醒悟,低着头避到一边,看看掌心那三个铜板,终于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三个铜板,最多也就只能买三个馒头,小石头一个十岁的孩子也能一口气吃掉三个,更不必说家中还有一个病倒在床的婆母。
她揉了揉额角,默默地将三个铜板收好,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先找份差事,不拘是什么,至少先把温饱问题解决再说。
有手有脚还年轻,总不至于会饿死才是。况且,早前更艰难的境况都能熬过去,相信这一回也不会例外。
&大妹子,可要来碗阳春面么?三文钱一碗管饱。&街边卖阳春面的中年妇人笑呵呵地招呼。
凌玉停下了脚步,略有几分迟疑,最终还是豁出去问:&三文钱一碗面,那我只要汤不要面条,能不收钱么?&
对方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怔忪须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这些年带着一老一少艰难求生,凌玉早已将自尊啊颜面啊此等于她而言太奢侈之物扔到了九霄云外,故而这会儿也是相当坦然地迎上老板娘的视线。
那老板娘瞅了她片刻,终于无奈地道:&不收,坐下吧!&
凌玉本已经做好了被骂被赶的心理准备,倒没想到今日出门遇贵人,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了?不要了么?&老板娘没好气地问。
&要要要,肯定要!&凌玉动作飞快,挑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望着对方手上那碗冒着热气的面汤,眼睛简直像是要放光。
待老板娘把那碗汤放在她面前,她也不怕烫,捧着大碗公就&咕咕碌碌&地灌了几口,只觉得这碗面汤,实乃平生喝过的最好喝的汤了。
接连灌了大半碗面汤,她才注意到碗里还有些许面条,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她充满了感激。
只有濒临绝境之人才深深地感受到,旁人哪怕一点点的善意也是何等珍贵,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先后两回被亲人推向了绝境之人。
依依不舍地放下空空如也的碗公,她舔了舔唇瓣,神色添了几分难得的不自在。
&不够么?不够自己来盛。&刚好招呼完另一名客人的老板娘见状,随口道。
&不,够了够了,多谢大姐!&若没有接下来的打算,凌玉必是会厚着脸皮喝个饱,只是&&
那老板娘有些怀疑,左看右看都不觉得此人仅喝了这么一碗面汤就会饱了。
凌玉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忽听前边一阵争吵声。
&岂有此理,撞坏了我的东西不赔就想跑?!&
&赔?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什么人么?那是得了当今圣上金口夸赞的刘家老爷的外甥,别说只是撞倒你的几个烧饼,便是踩平了这整条街,也没人敢哼半个字!&
凌玉望过去,见前边卖烧饼的摊位一片凌乱,一名家仆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脚便踩在撒落在地的烧饼上,还用力碾了几下,他的身后,是一名神情倨傲的华服男子。
&什么刘家这般了得,竟连他们家一个外甥也如此嚣张!&临桌有客人压低声音问,便是凌玉也被挑起了好奇心,竖起耳朵听着他们小声议论。
&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怪道连得了皇帝金口夸赞的刘家也不知道。&
&说到底,这刘家也是有些运道,不过是在皇后娘娘仍落泊时给过她一口饭吃,不曾想竟有这天大的福报!&
看着那对撞了人家摊子的主仆扬长而去,烧饼摊子的老板却是一脸敢怒不敢言,凌玉暗地摇摇头,收回了视线。
穷苦百姓遇上此等&贵人&,除了自叹一声倒霉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周遭,议论之声却没有停止。
&可不是么,可谁能想得到,一个牙婆子手里的穷苦丫头,日后&&啧啧,真真是那老柳家祖坟冒青烟了!&
&柳家村出了位皇后娘娘,整条村的人背脊也挺得比旁人要直。&
&当年穷得揭不开锅的老柳头,这会儿都成了国丈,一家子都住在京中大宅子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当年他把女儿卖掉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好日子。&
&吓,这算什么!如今,连皇后娘娘幼时洗衣裳的河、背过的竹篓、用过的木盆、走过的山路、吃过的野果子&&样样都像是镶了金似的。&
&真是生儿不如生女啊!&想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柳家村,有人发出一声感叹。
贫家农女出身,一跃而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得皇帝独宠,亲生儿子又被册为太子,这泼天的富贵,别说&鸡犬&,只怕连那蟑螂蚂蚁也比别人家的傲气几分。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老板娘也忍不住说了句,随即又玩笑般对凌玉道,&若是你们家也曾如那刘家老爷一般,对娘娘施恩,这会儿也不用穷得连吃碗面条的钱都没有了。&
凌玉也笑着道:&您还别说,我那死鬼男人当年就是为了保护娘娘才丢了命的。&
&哎哟哟,这可是护命之恩哪!大妹子,只怕你们家也要有一场泼天富贵了。&老板娘哈哈一笑。
&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还夸过我那死鬼男人是忠义之士呢!&凌玉又加了一句。
&哈哈哈,你还真会开玩笑!&周遭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谁也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凌玉笑着耸耸肩。
这年头,说真话倒是没人相信了!
只是,她也没有心思多说,想到家中还在饿肚子的一老一少,舔着脸冲着老板娘道:&阳春面三文钱一碗管饱,我这里有三文钱,你给我装一碗,能让一个饭量极大的成年人吃饱的。&
到底心虚,而且久不曾冒过头的羞耻也浮了起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简直如同蚊蚋一般。
老板娘惊讶地微张着嘴,少顷,再度叹了口气,只道了句&你且等着&,便去准备装面条了。
见对方连自己如此荒唐的要求都没有拒绝,凌玉更觉羞愧。
若是对方态度恶劣些,她倒还觉得自在,反正这些年她也没少受人白眼遭人谩骂,可偏偏人家半句难听的话也没有,明明如此亏本的生意,依然认下了。
她忽地觉得鼻子有点酸,连忙别过脸去,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掩饰开始泛红的眼眶。
突然,前方不远一个熟悉却又略带几分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待对方缓缓转过身来,那张熟悉的脸庞清晰地显现在眼前,她陡然大喝一声:&程绍安,你这杀千刀的小贼,把老娘的钱还回来!!&
那人像是被她这声吼叫吓了一跳,待见她如一阵风似的朝自己冲来,再细一看她的容貌,顿时一个激零,当机立断转过身去,撒开脚丫子便跑。
&程绍安,你给老娘站住!!&扎小人诅咒了五年之人终于现身,凌玉怒火中烧,使出吃奶的力气追了过去。
&哎,大妹子,你的面!!&装好了面条的老板娘一回身便见她有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快走出几步想要叫住她,却发现不过瞬间的功夫,便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迹。
&真是个怪人!&她摇摇头。
却说凌玉憋着一口气直追,这些年带着一老一少艰难求生,四处奔波,早已锻炼出一身好脚力,追出了大半条街也不带喘。
见前方那人慌不择路地冲进了胡同里,她二话不说便追了进去。
&程绍安,你这畜生,你连自己亲大哥拿命换回来的钱都偷,亲娘也不顾,倒还有脸活着,你&&啊&&&见对方被追得直喘大气,速度越来越慢,她加速脚步正要追上,忽地脚底一滑,她还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往后仰重重地摔到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后脑勺更是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进去,痛得她哼也哼不出声。
最后一点意识彻底失去之前,她只来得及在心里叹这么一句。
凌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黑乎乎的一片,一摸身下,是硬梆梆的床板,暗道:难不成有好心人把我送回家了?
片刻之后,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内的布置,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屋里的布置有些像程家村的家,可那个家早就已经毁在战乱当中了。
忽地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之事,她心中一惊,当即摸了摸后脑勺,别说伤口,竟是连痛都不痛一下。
她又不死心地在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拍拍,好好的半点异样也没有。
她皱起了眉,心里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正想起床点灯看个究竟,忽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房门更是发出一阵被人轻轻推开的&吱呀&声。
她心口一紧,下意识就往枕头底下摸去,却发觉空无一物,她放在下面的匕首不知所踪。
找不着匕首,本还算镇定的她顿时就慌了,婆母病了好些日,至今下不了床,儿子石头从来不会夜里起来,这个时辰潜进来的,必然又是些不怀好意之人。
她心惊胆战地下了床,连鞋也来不及穿,飞快地闪到柜子后面,发现桌前的板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拿在手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屋内移动着的黑影,待那黑影离得她越来越近,陡然高举起板凳,狠狠地往黑影头上砸去&&
第二章亡夫
眼看着就要砸到那人头上,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骤然出手一抓,稳稳地抓住了板凳。
&你这偷鸡摸狗,欺凌弱小的恶贼,放开!!&凌玉用力想要扯回板凳,可对方力气着实太大,她扯了扯,竟是半点也抽不动。
双手无法还有双腿,她立即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就往对方下裆踢去,誓要将此等恶贼踢个断子绝孙,好教他们知晓,她可不是好惹的!!
哪料到那人竟然还能险险地避开她这一脚。
她不死心地又想踢过去,男子低沉的喝止声随即响了起来:&小玉,你做什么?!&
小玉?!凌玉被这个久远的称呼弄得懵了懵,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人扔掉板凳,大掌往她腰间一捞,牢牢地将她困在怀里。
&放开!!再不放开我喊人了!&凌玉当即回神,死命挣扎着。
&你怎么了?&
&放开,你放开我!!&凌玉又怕又恨,拼命拍打着对方。
&小玉,是我,我是绍禟,程绍禟!&那人见她挣扎得太厉害,也生怕她真的闹起来吵到了家人,连忙道。
&程绍禟&三个字传入她耳中时,她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
那人搂着她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脸对着昏暗的月光:&看清楚了么?我是绍禟,是你的相公程绍禟啊!&
凌玉借着月光朝那人脸上望去,待那张脸清楚地映入眼中时,瞳孔陡然瞪大。
&原来我真的摔死了&&&她喃喃地道。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小玉,小玉&&&
凌玉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屋里已经点起了灯,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床沿,见她睁开了眼睛,明显松了口气:&可还觉得有哪处不舒服么?&
她下意识地避过他欲探自己额头温度的手,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程绍禟如何没有察觉她的防备,满是不解,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趟镖比较顺利,故而比原定归期提早了些。只是白日在路上耽误了些时辰,才回得晚了,不曾想惊吓到你,是我的不好。&
大半夜突然发现有人进屋,凭是谁都会吓一跳,更何况还是小玉这般年轻女子。
想到这,程绍禟更感歉疚。
凌玉死死地盯着他,良久,缓缓地望向地上,见地上清晰地映出两道人影,秀眉拧得更紧。
有影子?这是不是说明她大难不死?可是,程绍禟呢?这个已经死了多年之人突然出现,难道见鬼了?可鬼会有影子么?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程绍禟?&
程绍禟有些哭笑不得,可还是无奈地回答:&是,我是程绍禟,如假包换的程绍禟!&
&可是,可是&&&凌玉更觉得懵了。
她的相公明明已经死了好多年啊!
突然,屋外传进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她唬了一跳,便见程绍禟起身道:&想来是小石头醒了在闹,我去瞧瞧。&
&等等&&&凌玉想要抓住他问个究竟,可程绍禟着急看看将近三个月没见过的儿子,步伐匆匆,也没有留意她的话。
凌玉连忙趿鞋下地,追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不知不觉便停了下来,满目尽是不可思议。
皆因她发现,自己身处之地,的的确确就是位于程家村的家!
她用力在胳膊上掐了一记,&咝&,会痛,说明一切并不是梦。
&娘,是不是小石头醒了?&那厢,程绍禟站在王氏门外,压低声音问。
王氏认出他的声音,有些意外他竟然回来了,不过再一看看怀里咂巴着小嘴哭得鼻头红红的孙儿,唯有将满腹惊喜压下,隔着门回了句:&这会儿快要睡过去了,你也先回屋睡吧!有什么待明日再说。&
程绍禟应了声,一转身,便对上了妻子复杂的眼神。
凌玉觉得眼前的一切着实太过于诡异。
她摔了一跤,原本应该死了的,可却又意外地醒过来了,不但毫无损伤,而且还出现在本应在战乱中毁去的家中,她那死去多年的相公唤着她&小玉&,对面屋里响着婆母的声音,还有儿子的哭声。
可是,她的儿子明明已经十岁了!
难道,她摔了一跤,把自己摔回了数年前。又或者,她早就应该摔死了,却是不知阎王老爷那里出了什么错,竟然没让她喝孟婆汤,也没让她投胎,而是直接让她重回到了数年前。
应该可以这样认为的吧?她给自己找着理由,可随即又觉得这个理由着实太过于荒谬。
程绍禟拿不准她的心思,见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月光下的身影纤细单薄,不由心生怜惜,语气愈发的温柔:&这会儿夜深了,你想必也累了,先回屋睡觉,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凌玉迟疑须臾,点了点头。
不管了不管了,先睡一觉,说不定明日醒来,一切就回复正常了呢!
她如斯安慰着自己。
两人又一前一后回了屋,凌玉坐在床沿处,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程绍禟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又取出他用的汗巾,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来。
目光交接间,凌玉便听他道:&赶了一日路,我先去洗洗,你且睡吧!&
言毕便走了出去。
她看着房门被人推开又轻轻阖上,缓缓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帐顶,努力梳理发生在自己身上之事。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硬物刺入后脑勺那一刻的剧痛,脑袋都穿了个窟窿还能活么?可她偏偏活了。不但活了,还出现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见到了不可思议之人。
程绍禟&&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已经埋藏心底多年的名字。
带着一身水气的程绍禟刚进来,便听到自家娘子喃喃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可从她口中念出,却是蕴着那么一股百转千回的味道。
他微眯着双眸,望向床帐里的起伏,也不知是不是朦胧夜色带来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娘子有些不一样。可若要他具体说说有哪些不一样,他却又说不出来。
阴影挡住了视线,凌玉顿时回神,侧过头一望,便看到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程绍禟没有错过她的动作,心里的那股异样感更浓了。
两人同时开口,程绍禟诧异,清清嗓子道:&你先说吧!&
凌玉拥紧薄被,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瓣:&你要睡这里么?&
话音刚落,她陡然醒悟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记耳刮子。
这问的是什么蠢话?!
程绍禟也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话,一时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唯有&嗯&了一声,想了想,终还是不放心地问:&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凌玉正为自己的犯蠢懊恼,一听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就是觉得头有点儿晕,怕是着了凉,唯恐传染给你。&
程绍禟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一边说,一边伸手探她额上温度,男子带有薄茧的温厚大掌覆在额上,凌玉才反应过来。
&是有点儿凉,明日到县里抓副药,服上几帖想来便无碍了。&说完,又熟练地替她掖了掖薄被,未等凌玉再说什么,他便如同哄儿子睡觉一般隔着薄被在她身上轻拍了拍。
&夜深了,先睡吧!&
这种被人照顾着的感觉对她来说很是陌生,她恍了恍神,油灯便被人熄灭了,屋里顿时便又陷入黑暗当中。紧接着,她身侧位置便躺下了一个人。
她反射性地往里面缩了缩,尽量拉开与男人的距离,双手更是死死地攥着,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不会伤害她,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尽管如此,可她脑子里却不停闪现着那一幕&&黑暗中,陌生的男人狞笑着朝她扑来,撕裂她的衣袖,死死地将她压在身下&&
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腰肢突然被沉稳有力的胳膊搂住时,她的心跳几乎停止,险些抑制不住恐惧尖叫出声。
&小玉?&她抖得这样厉害,程绍禟怎会感觉不到,以为她冷,连忙将她拥住,却发现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着的,当下大惊,连人带被便紧紧地抱入怀中。
凌玉不停地颤抖,双手越攥越紧,一遍遍无声地提醒自己:他是她的相公,他不是坏人,他不会伤害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丝丝暖意慢慢渗透她的体内,有人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也许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觉中,她渐渐平复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堕入了梦乡。
怀里传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程绍禟一直拧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怀中沉睡的容颜,再一想她今晚的种种异样,神情若有所思。
难道在他离家的这两个多月,曾有恶贼潜进家门?
第三章早作打算
凌玉是被头皮上的痛楚惊醒的,乍一睁眼,便对上一张流着哈喇子的稚嫩小脸。
她初时还有些懵,瞬间回神,一下子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身边的小家伙。
即使是&缩小&了这般多,可她依然不会认错,这个冲她露出&无齿笑容&的小不点,正是她的儿子小石头!
这么说,昨晚那些是真的了?她没死?回到了程家村,她的相公程绍禟还活着,婆母没有卧病在床,儿子还是个流哈喇子的小豆丁?
&娘&&&咬字并不清晰的稚音突然在屋里响了起来,她侧头望向正朝她张开双臂求抱抱的儿子,再深深地打量屋内的一切,忽地一笑。
管他呢!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活着就好!
这世间上,再没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来,娘亲抱抱小小石头,哎呀呀,真沉手,小坏蛋,不许扯娘亲头发,疼疼疼,快放手快放手!&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屋内便响着女子的痛呼声及稚儿咯咯的软糯笑声。
凌玉好不容易从坏小子的手中抢救出自己的长发,有些气不过地在儿子那肉脸蛋上捏了一记,小家伙无辜地冲她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
她轻轻握着小石头的胳膊,透过眼前这张肉嘟嘟的脸蛋勾画他几年后的模样,想到那个还只得七八岁的他,抡着棍子如同暴怒中的小老虎一般,死命地追打着前来找茬的二流子。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已经知道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娘亲了。
&只盼着这一回,你亲爹可以长命些,至少可以活至你长大成人。&她低喃。
小石头不懂娘亲的心思,咿咿呀呀地叫着,偶尔冲她咯咯地直笑。
&傻小子&&&凌玉疼爱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我来看着他,你先去洗漱吧!&男子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她身子一僵,这才察觉程绍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边。
&好。&她应了一声,看着男人将小石头搂到了怀中,动作不失温柔地替小家伙擦了擦脸。
许是不满意抱着自己的怀抱不及娘亲香软,小家伙&呀呀&地唤了几声,小手直拍着亲爹的胸膛,像是要把对方推开。
&臭小子,小小年纪便开始嫌弃亲爹了不是?&程绍禟轻轻握着儿子的小胳膊,故意板着脸道。
回应他的,依然是那&呀呀&的不满稚声。
凌玉有些失神,许是年代久远,她已经有些想不起上辈子,估且称为上辈子吧,上辈子他们父子相处的情形。
程绍禟身为县城里镖局的镖师,每隔一段日子便要出镖,一去数月甚至大半年是常有之事,他们夫妻本就是聚少离多,自然他们父子也没有太多时间相处。
直到后来程绍禟进了齐王府当侍卫,虽说在家中的时候比当镖师时要多,但也是会隔三差五领差事外出,一去短则数日,长则也有数月之久。
十六岁嫁人,十七岁产子,二十二岁守寡,满打满算,她与他也只有六年夫妻情分,可论起与他相处的日子,着实称不上多。
她摇摇头,抱着空木盆走了出去。
当她梳洗完毕再回到屋里时,已经不见了那对父子的身影。
她简单地对镜挽了个发髻,凭着记忆打算先到菜园子摘些菜。
说是菜园子,其实就是在院子东边辟出一块空地来,种上些蔬菜瓜果。这些,也就是程家每日餐桌上的菜肴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院里响着年轻男子惊喜的叫声,凌玉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便看到一张让她恨极的脸。
她紧咬着牙,若非有一线理智犹在,此刻她便要扑上去,将此人千刀万剐,以泄积攒多年的心头之恨!
上辈子程绍禟死后,不久程家村便卷入战乱当中,她们一家人担惊受怕四处逃命,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容身之处,打算安定下来重新过日子,而这个身为家中唯一的成年男丁,本应担起顶粱柱之责的男子,却偷走了家中的银两不知所踪。
甚至,他偷走的银两,还是齐王府给的抚恤金!
再一想到上辈子初经战乱,离乡背井身无分文,上有被气病在床的婆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子,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迫与绝望,她便恨得牙根发痒。
程绍安正逗着兄长怀中的侄儿,忽觉背脊一凉,满腹狐疑地转过头去,便对上了自家大嫂那吃人的目光。
妈呀,好可怕!
他打了个寒颤,一下子便缩回了握着侄儿的手。
程绍禟乃是习武之人,勉强也算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自然也察觉到凌玉的异样,暗地吃了一惊,再看看举止可见心虚的兄弟,浓眉皱了皱,抱着儿子朝她走去。
&可觉得好了些?娘在灶房里准备早膳,你身子不好,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哪有媳妇起得比婆母要晚的,程绍禟提前替她想好了借口,王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凌玉一听便明白了,感激地冲他点点头:&好多了,劳你挂心。&
她这般客气,倒让程绍禟又多看了她一眼,心里那股异样感也更加浓了,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
小石头一见娘亲便张开胳膊朝她扑去,凌玉并没有抱他,只是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对儿子他爹道:&他如今在学走路,你不必总抱着他,让他自己慢慢学着走几步才是。&
程绍禟一愣:&已经可以学走路了?这般快?&
他总感觉儿子出世还没多久呢,居然已经在学走路了么?
&哎呀,大哥,你也不想想自己出门多久了,小石头不但会走路,还会说话了呢,只是不怎么肯说,要哄他才行。&一旁的程绍安插话。
程绍禟脸上浮现几分愧色。
他错过了儿子的成长&&
&你大哥要为了整个家奔波劳累,自然不如二弟你这般空闲,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凌玉瞥了他一眼。
程绍安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再不敢说话。
凌玉也不再理他,握着儿子的小手摇了摇,对程绍禟道:&我把家里收拾收拾,你且照看着他。&
程绍禟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堂屋,转身问弟弟:&我不在家中的这段日子,家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譬如有贼潜进来之类的。&
&有贼潜进?没有啊,你不在的时候,家里一切正常。&程绍安挠挠头,不解他为何会这般问。
没有么?见他不似撒谎,程绍禟皱眉。
却说凌玉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再到灶房里,便见到王氏在里头忙活的身影。
上辈子她们婆媳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了,两人相互扶持着熬过了最难难的那段日子,只可惜先后被信任的小辈背叛,气急攻心之下,王氏本就已经不怎么好了的身体更加急转直下。
如今&&若是上辈子的她真的摔死了,留下婆母与儿子这一老一少,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难道还要靠着多年后冒头的程绍安良心发现不成?
她顿时便忧心忡忡起来。
&起了?身子可好了些?年纪轻轻的可得学会保重,若落下什么病根子可不是好玩的。&王氏一转身便看到门口处的她,随口道。
&好多了,娘说得是,我拿些水先去浇浇菜。&她将心中担忧敛下。
&去吧,我这也快好了。&王氏往灶里塞了把柴,头也不回地道。
待她浇完菜,把家里收拾好,王氏也做好了早膳。
一家人用过了早膳,程绍禟便道:&娘,我想带小玉到县里看看大夫,您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买回来的么?&
&不用,我已经大好了,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正哄着儿子唤娘的凌玉一听,连忙拒绝。
她的身体根本没什么事,那不过是昨夜随口扯的谎罢了。
倒是王氏道:&去瞧瞧也好,把身子养好了,来年再给小石头添个弟弟。至于买什么回来,我倒没什么要的,只一条,小石头过几日便要满周岁了,虽说穷人家不讲究,可到底是咱们家的长孙,这抓周礼总得办上一办的。趁着这回你到县里,干脆便把抓周礼上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全吧!&
&娘放心,这个我记得。&儿子的周岁,程绍禟又怎会不记得,自是应下。
婆母都发了话,凌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把儿子交给王氏,又听程绍禟问程绍安可需要他带什么回来。
程绍安眼睛一亮,正要数出一直想买却又因为囊中空空而无法得到之物,却在看到凌玉瞪过来的眼神时将满腹的话咽了回去,最终只能闷闷地道:&不用了&&&
凌玉松了口气。
这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之人,身上藏不了几个钱,想买什么也买不了,如今一听有人帮他买,还不可着劲要求?
这年头挣几个钱容易吗?哪能随便乱花。
既然计划好了,夫妻二人便先回屋准备,凌玉将水囊装满水,又用油布包了几个馒头以便在路上吃,刚收拾好,程绍禟便递给她一个钱袋子。
她顺手接过:&这是什么?&
&此次押镖的工钱一共三两八十个钱,我给了娘一两,如今便余下二两八十钱,你且收着。&
凌玉有些意外:&这回怎的这般多?&
&这回的主顾比较大方,打赏了不少,总镖头便让兄弟们都分了。&程绍禟解释道。
凌玉想了想,又还给他一两:&你今日要到城里置办抓周礼,身上怎能少了钱。&
程绍禟摆摆手:&不必,我身上还有些,已经够用了,总不会连东西都置不齐。&
凌玉听罢,很干脆地收了回去。
钱可是个好东西,没有它可是万万不能的,上辈子吃尽了身无分文的苦头,这辈子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她凭着记忆在床板上这里拍拍那里摸摸,终于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果然便藏着一个盒子。
她取出盒子打开一看,顿时便眉开眼笑。
将钱袋子里的二两八十钱倒进去,又仔仔细细地数了几遍,一共三两八十九个钱。不多,但对&昨日&还吃不起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的她来说,已经一笔小巨款了。
程绍禟看着她抱着钱盒子的欢喜模样,顿时觉得养家糊口的压力更大了。
凌玉没留意他的心情,脑子飞快运转,仔细思量。
若一切还是按着上辈子的发展,这程家村最多也不过五年便要毁了,故而根本住不长久。到时又再要逃难,粮食之类自然带不走。
先不管日后是在他乡从头再来,还是待天下大定后回到原籍,想要重新把家建起来,也少不了花费。
思前想后,最重要的还是&&钱!
她偷偷地瞅了程绍禟一眼,心里敲起了边鼓。
只盼着这辈子他能长命些,若是万一,真的只是万一又抛下她们母子早早去了,她也得提前留个后着才是。
第四章错过了几百两
&都收拾好了么?该启程了,早去早回才是。&见她坐着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程绍禟提醒道。
&收拾好了,这便走吧!&凌玉利索地将钱盒收好,刚拿起小包袱便被程绍禟接了过去,她也随他,只是刚走出门口便又停了下来,不等程绍禟发问,快步重又回到了屋里,搬来薄被压在装钱盒的暗格上。
她轻抚着下颌,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过于刻意,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遂又将薄被移开,将草席抚平,左看右看,确信让人瞧不出异样了,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还是得到县里买把铁锁把盒子锁住才是。&她自言自语般道。
别怪她这般小心,实在是上辈子先后两回被人偷走家财,已让她悔断肠子,这会儿对钱财,总觉得不管把它们藏在何处,都不能完全放得下心来。
程绍禟看着她这连串动作,若有所思。
&走吧!&凌玉没有在意。
夫妻二人出了门,走在村里的大路上,入目尽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路上偶尔遇到相熟的村民,听着那或是&绍禟媳妇&,或是&石头他娘&的称呼,她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所有的一切确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死了又重活,大概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眷顾了。
程家村离县城并不算远,脚程快的话不到一个时辰便也到了,若是驾车,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村里唯有老驴头有辆牛车,平日去县城会提前在村口等进城的村民,顺便载他们一程,今日他们夫妻来得不巧,老驴头刚刚已经驾着车走了。
程绍禟是个习武之人,又是天南地北地去,这点脚程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有些不放心自家娘子。
偏凌玉还以为自己是个曾背着孩子逃难的妇人,纵是接连走大半日的路也不在话下,这一点路程更是不放在眼里。而程绍禟见她一脸不以为然,也便相信了。
哪想到走了半个时辰不到,凌玉便气喘吁吁,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有如千斤重。此时她才醒悟,那个一口气跑几条街不带喘的,是上辈子的她,而不是这辈子这个生完孩子未满一年的自己。
&上来!&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正犹豫着是不是歇息一会儿再走,忽见程绍禟半蹲在身前,侧过头来冲她道。
她愣了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摇头拒绝:&不必了,我还能走。&
程绍禟皱眉,坚持道:&上来。&
这人怎么这般固执?青天白日的,让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凌玉气结。
可一见他那副大有她不上去就坚持到底的模样,她终于还是泄气了。
罢了罢了,有人自愿当免费人肉轿夫,也不怕被人取笑自己被媳妇儿压在背脊上,她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想到这,她顿时就坦然了,先取过程绍禟臂弯上的包袱拎在手上,而后直接便趴到了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赶路。
被人这般背着走路,在她记忆里还是头一回,山风拂面而来,清清凉凉的,也赶走了身上的炎热。
她怔怔地望着背着她迈着沉稳脚步的男人,眼神有几分恍惚。
不管哪辈子,这个男人待家人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尽管话不多,但侍母至孝,友爱兄弟,疼爱儿子,对妻子也算体贴。
譬如这会儿,寻常男子哪个会愿意让一个妇人这般压在背脊上,也就他似是完全不当一回事。
可惜,就是短命了些!
她叹了口气。
这个宽厚结实的背脊,充满了力量,仿佛可以替她挡去一切不怀好意与伤害。她想,若是他上辈子能活得长久些,有人与她分担,也许她也就不会过得那般辛苦了。
环着男人脖颈的手无意识地收缩了几分,她暗暗下定决心,便是不为旁的,也要为了让自己下半辈子过得稍轻松些,这个男人的命,她也一定要想法子保全了!
女子的低叹清晰地响在耳畔,程绍禟眉头又拧了起来,不由得暗暗反思,难不成是因为这回自己离家久了些,娘子对他起了疏离,连带着也添了些不满?
他自来便不是多话之人,而对凌玉来说,有着五年的&寡妇生涯&,对这个夫君早已起了陌生感,故而两人一路沉默,竟是半句交谈也没有。
被程绍禟背着走出了好几里路,忽见前方路边停着一辆马车,一名脸长长的瘦削中年男子半蹲在车前,他的身边则是一位身材圆润的妇人,正不耐烦地冲他道:&还没有修好么?&
&再等等,他娘的,这破车,早知就换掉它好了!&男人骂骂咧咧,许是久修不好,实在没忍住又往车上踢了一脚。
&踢踢踢,再踢我瞧着修到天黑也修不好!&妇人见状急了。
休息了这般久,凌玉自觉被消耗的体力全部回来了,加上如今又遇到外人,她也不好再这般被背着,轻轻挣扎了一下,小声道:&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走便好。&
程绍禟这一回倒没有再坚持,顺从地将她放了下来,又冲她道了声&你且等等&,便朝着前方那二人走去。
&这位兄台,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么?&
凌玉听着他主动开口问,并不意外。
这男人的性子便是如此,又或许是习武之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仗义豪情吧!但凡能帮的都会主动搭把手。
不过,她耸耸肩。
大概在他心里,这世间上也没几样是不能帮的吧?
她的视线缓缓地又落到三名挨站马车旁,瘦瘦弱弱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身上,又再望望那名身材圆润的妇人,一下子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牙婆!
如今世道不好,到处都听闻有饿死人之事发生,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不得不卖掉换几个钱是常有之事。不说别处,便是境况稍好的程家村,也不泛卖儿卖女的人家。
而对被卖的孩子来说,日后前途命运如何,却是无法预料的了。
福气大的如未来的皇后娘娘,一样也是小时候被父母卖给牙婆子,机缘巧合进了齐王府,由齐王府一名普通的婢女开始,一步一步成长至日后的齐王侍妾、侧妃,再到后来的柳贵妃、皇后。
只这天大的福分,岂是常人所能有的!
这三名小姑娘,想来便是牙婆从附近村庄里买来的了。
想到上辈子那个传奇般的柳皇后,凌玉又忍不住往那几名小姑娘处望了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个子最高的那位有几分眼熟。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着那小姑娘,见她虽是面黄饥瘦,可却有着一双相当水灵的眼睛,五官乍一看也是稀拉平常,只仔细瞅瞅,又似有几分不俗。
她想,这小姑娘若是好生养一阵子,想必会是个美貌小佳人。不过如今身不由己,前途命运都掌握在旁人之手,容貌过人未必是什么好事。
那小姑娘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望了过来,目光交接间,凌玉只觉得那股熟悉感更浓厚了,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
下一刻她又觉得莫名奇妙,穷苦人家的丫头,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那还能是什么模样的?
将这个奇怪的念头压下后,她朝着小姑娘友善地笑了笑,对方似是怔了怔,随即飞快地低下头去。
凌玉不解,但也不在意,而那厢,在程绍禟的帮助下,马车很快便修好了。
&大兄弟,这回可真是多亏你了!&瘦削中年男人连声道谢,便是那牙婆子亦是一脸感激。
&举手之劳不值什么。&程绍禟接过凌玉递过去的汗巾擦了擦手,淡淡地道。
&这位是尊夫人吧?好俊俏的模样,大兄弟好福气。&牙婆子早就注意到了凌玉,见状便笑着道。
有相公在身边,凌玉只需要扮演一个听话的小娘子便可以了,故而便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有几分羞涩的浅笑,任由程绍禟与对方客套。
&二位可也是要到县城里去?&中年男人问。
&原是顺路,不如我载二位一程?&
凌玉侧眸望了望那辆并不算大的马车,再看看那三名沉默不语的小姑娘与那圆润的牙婆子,对它是否能再容得下两个人表示深深的怀疑。
程绍禟想来也有同样的怀疑,婉言谢绝。
那两人见他执意不肯,大概也想到自己这小破车恐怕真的载不下了,故而也不再勉强。
那三名小姑娘先后上了车,牙婆子与那中年男人又再三向程绍禟道了谢,这才驾车离开了。
看着那马车越行越远,很快便化作一个墨点消失在眼前,凌玉却忽地灵光一闪。
柳侍妾!!不,皇后娘娘!!
长得最高的那位小姑娘,不就是未来的齐王侍妾,再后来的皇后娘娘么!
&&&说到底,这刘家也是有些运道,不过是在皇后娘娘仍落泊时给过她一口饭吃,不曾想竟有这天大的福报!&
上辈子在阳春面档处听到的话忽地在耳边回响,她顿时懊恼得一拍脑门。
好歹上辈子到齐王府寻相公时,她也是有幸见过这未来皇后的真容的。方才怎么就不早些想起来呢!若早想起来,日后那&一饭之恩&不就成了自家的了?
&你怎么了?&程绍禟不解她这副捶足顿胸般的模样。
&没,就是突然间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几百两。&
第五章败家郎
&错过了几百两?&程绍禟更加疑惑了。
凌玉自然无法对他明言。
总不能跟他说,方才那牙婆子带的三名小姑娘当中,有一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只要跟她套了近乎,再施予一点恩惠,日后就算不能飞黄腾达,至少得个几百两回馈必是有的。
几百两啊,足够寻常百姓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她两辈子见过的人加起来也不少了,论理当年在齐王府偶尔见到的&柳姑娘&,算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乍一看,还以为瞧见了神仙妃子,月宫里的嫦娥,以致后来得知这位&柳姑娘&乃是农家女出身,她怎么也无法相信。
据说皇后娘娘是十三岁的时候被家人卖了的,方才那小姑娘瘦瘦弱弱的模样,怎么瞧也不过十一二岁,不过穷人家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瞧着比实际年龄小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只是,如此印象深刻的一个人,这辈子面对面地瞧着,她居然久久没有认出来,以致白白浪费了一个富贵的机会。
这到底该说她没有那个&富贵命&呢,还是该说&柳姑娘&这颗珍珠如今被禾秆盖得太严实?
她越想越是懊恼,可对着程绍禟的追问,却只能含糊地回了句&没什么&,怕他再问,忙又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说罢,率先便往县城方向走去。
程绍禟满腹疑惑,只到底也不是那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
凌玉走出一段距离,悄悄地望了身边男人一眼,忽地想起,上辈子这个男人不就是为了保护方才那位小姑娘才丢了命的么?
她记得那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日子,那人跟她说接了差事需要离家一段日子,至于具体要去多久才能归来,暂且无法定论,若儿子问起,便说爹爹回来了就带他去骑马。
那个时候,已经五岁的小石头最喜欢的就是让爹爹带他去骑马了,可是程绍禟着实太忙,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分给他。
与他夫妻多年,他数不清有多少回临时领差外出,故而凌玉也不在意,只如同往常一般替他收拾了行囊,叮嘱他一路小心,再亲自将他送了出门,便紧闭大门安心侍奉婆母,教养亲儿,静候他的归来。
只可惜,三个月后,她等回来的只有一坛骨灰。
对他在外头的差事,她从来不曾过问,而他也从来不提,她自然也不清楚这份导致他丢了命的差事,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是后来他生前交好的同僚私底下告诉她,他是在奉命保护柳侧妃的过程中丢了命的。
再多的,那人便不肯说了。
皇族权贵之事,自然不是她一个平头百姓所能掺和的。况且,领了人家的俸禄,自然便得全心全意当差,因公丢了性命,大抵只能叹一声学艺不精时运不济了。
而齐王府很快也送来了一笔不算少的抚恤金,算是尽到了&主家&之义。时也命也,她们这些亲属自然也没什么好怨恼好不忿的。
走出一段距离,她还是没忍住问:&方才那三位小姑娘,你可瞧见?&
&嗯,瞧见了。&程绍禟不明白她为何会提到那三人,想了想,以为她只是好奇心起,难得地解释道,&方才修车时与那男子闲聊了几句,那位妇人是名牙婆子,男子是她的夫婿,那三位小姑娘是他夫妻二人买回来的。&
&那三位姑娘表面并不见任何伤痕,神情言行中亦无对那对夫妻的畏惧,虽说神色可见不安,但想来多是出于对未知前程的彷徨,故而这几桩买卖应是出于自愿。&
凌玉一愣:&原来如此。&
程绍禟又是一声&嗯&,再无他话。
夫妻二人再度沉默赶路,凌玉却总忍不住偷偷往他那边望去,看着那棱角分明的坚毅侧脸,忽地觉得,这个男人倒真称得上是心细如尘了。
她确信方才他全心全意地修着车,并不曾三心两意去留意人家姑娘,最多也不过刚过去询问是否要帮忙时瞄了那三人一眼,或者那三人上车离去时又多看了看,就这么几眼的功夫,他就判断出这般多信息了?
她突然有个想法,这男人一开始这般主动地上前帮忙,不会是怀疑那对夫妻拐卖人家小姑娘,本着探个究竟的心思才上前询问的吧?
毕竟如今世道正乱,并不乏拐卖妇孺赚黑心钱的恶贼拐子。
她方才这般问,其实也不过一时头脑发热,想问问这个男人对未来的皇后娘娘,如今牙婆子手上待售的丫头片子有什么看法,毕竟这男人上辈子可是因那姑娘而死,身为妻子的,明知不该,可心里也总是难免有点小疙瘩。
夫妻二人很快便到了县城。
青河县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比不得富庶的大县城,但相比不少隔三差五便传出饿死人消息的贫困县要好上许多。凌玉觉得,青河县的相对&平静&,最主要的原因想来便是此处有一个还算是比较为民着想的县太爷。
待一年之后,县太爷之位换了人,青河县便会是另一个模样了。
她摇摇头。
好歹上辈子她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识虽算不得多,但或多或少也知道,乱的可不只是底下的小县城,往上一级甚至几级的州府省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上头的都乱了,一层传一层,由上及下,早晚会搅成一锅粥。否则,上辈子她又何需四处逃难。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皇子争权,百姓受难,若再加一个无心政事的皇帝,这天下能不乱么?百姓能有好日子过么?
&咱们先去书斋把抓周要用到之物置齐,你瞧着如何?&程绍禟瞧她并不见疲态,把水囊递给她,示意她喝口水解解渴,这才征求她的意见。
凌玉一连灌了几口,这才把水囊还给他,拭了拭嘴角:&也好。&
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对看惯了一身臭毛病偏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的她来说,更希望儿子将来能跟他爹习武,长得壮壮实实的,干活一把手,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千万莫要似他的阿公那般。
两人到了位于东街的书斋,程绍禟挑了本《三字经》及一枝毫笔,凌玉见他左看右看,并没有直接结账,倒像是在找着什么,不解地问:&你在找什么?&
&帖子?&凌玉一怔,看着他将寻到的帖子和那本《三字经》、毫笔一起结了账,又向书斋老板借了笔墨写好了帖子。
她双唇微微动了动,脸上尽是无奈。
这帖子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写给何人的,除了她的亲爹外不作他想。
穷人家哪有这般多的虚礼,不过是个抓周礼,见着面时口头邀请两句便可,若是离得远了,也托人说一声便是。
也就她爹这个酸秀才是个例外!
两人从书斋出来后,她忍不住低声抱怨道:&写什么帖子,白花那银子钱,托人顺道跟他说一声便可以了,何需这般费事!&
&不可!爹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讲究此道,何苦为了几个钱而惹他老人家不高兴!&程绍禟摇头,并不赞成她的话。
凌玉轻哼一声:&你这字给他写帖子,岂不是又要招他念叨么!&
想到自己那手&烂字&,程绍禟的神情难得地添了几分赧然。
没法子,谁让他读书少,偏老丈人又看重是否他亲笔手写,字再难看,他老人家也只能忍一忍了。
虽然心里不满,但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亲爹,凌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想到亲爹对程绍禟的诸多苛刻,心里难免添了几分愧疚。
两人走得几步,便见前方有间杂货铺,她打算进去买把铁锁及绣线。
&我到对面买些东西,你若先买好了,暂且在店里等我片刻。&她正挑着绣线,听到程绍禟这话也只是随口应了下来,并没有问他买什么。
待她把东西都挑好,硬是磨着店老板同意少收了一文钱,程绍禟便也回来了。
&你这是买的什么?&见他手上拿着几个油纸包,她好奇地问。
&白糖糕、绿豆饼、桂花糖,还有一包茶叶。&程绍禟如实回答。
&什么?&凌玉瞪大了眼睛,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买这些做什么?这、这得花多少银子钱啊!&
糖、糖、糖,还有茶叶,哪一样是便宜的?!
&白糖糕是给娘和小石头买的,岳母喜欢绿豆饼,茶叶是岳父的,桂花糖则是留给你的,一共花了大概一两二十文。&程绍禟回答。
&一两二十文?!&凌玉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花了一两二十文买这些不等用的?你可知道这些钱够咱们一家子用多久了?你、你怎的还有这般多钱。&
见她脸色相当不好看,程绍禟顿时有几分无措,堂堂八尺男儿,脸上却带着几分如同孩童做错事被大人发现般的小心翼翼:&是镖局里的兄弟还给我的酒钱&&&
&酒钱?你还&&&凌玉只觉得心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若非顾忌这是大街上,只怕当场便要发作了。
&你这个败家郎!&
他居然还有钱借给别人吃酒!!
她终究没忍住,陡然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从牙关挤出一句:&把你的钱全部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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