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张良列传的列传第十的犀首是个怎样的人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於齐,而习之於鬼谷先生。
  出游数岁,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苏秦闻之而惭,自伤,乃闭室不出,出其书遍观之。曰:“夫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虽多亦奚以为!”於是得周书阴符,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求说周显王。显王左右素习知苏秦,皆少之。弗信。
  乃西至秦。秦孝公卒。说惠王曰:“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高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并兼。”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
  乃东之赵。赵肃侯令其弟成为相,号奉阳君。奉阳君弗说之。
  去游燕,岁馀而後得见。说燕文侯曰:“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云中、九原,南有呼沱、易水,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於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
  “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毙,而王以全燕制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发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军军於东垣矣。渡呼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於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於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於此者。是故原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
  文侯曰:“子言则可,然吾国小,西迫彊赵,南近齐,齐、赵彊国也。子必欲合从以安燕,寡人请以国从。”
  於是资苏秦车马金帛以至赵。而奉阳君已死,即因说赵肃侯曰:“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高贤君之行义,皆原奉教陈忠於前之日久矣。虽然,奉阳君妒而君不任事,是以宾客游士莫敢自尽於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君乃今复与士民相亲也,臣故敢进其愚虑。
  “窃为君计者,莫若安民无事,且无庸有事於民也。安民之本,在於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而不得则民终身不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绝人之交也。原君慎勿出於口。请别白黑所以异,阴阳而已矣。君诚能听臣,燕必致旃裘狗马之地,齐必致鱼盐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园,韩、魏、中山皆可使致汤沐之奉,而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高拱而两有之,此臣之所以为君原也。
  “今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韩弱则效宜阳,宜阳效则上郡绝,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孰计也。
  “夫秦下轵道,则南阳危;劫韩包周,则赵氏自操兵;据卫取卷,则齐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东,则壁举兵而乡赵矣。秦甲渡河逾漳,据番吾,则兵必战於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
  “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彊於赵。赵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秦之所害於天下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後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於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必中於赵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
  “臣闻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士不过三千,车不过三百乘,卒不过三万,立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敌之彊弱,内度其士卒贤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固已形於胸中矣,岂揜於众人之言而以冥冥决事哉!
  “臣窃以天下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於秦。夫破人之与破於人也,臣人之与臣於人也,岂可同日而论哉!
  “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则高台榭,美宫室,听竽瑟之音,前有楼阙轩辕,後有长姣美人,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夫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以求割地,故原大王孰计之也。
  “臣闻明主绝疑去谗,屏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故尊主广地彊兵之计臣得陈忠於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以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会於洹水之上,通质,刳白马而盟。要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锐师以佐之,韩绝其粮道,赵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韩魏,则楚绝其後,齐出锐师而佐之,赵涉河漳,燕守云中。秦攻齐,则楚绝其後,韩守城皋,魏塞其道,赵涉河漳、博关,燕出锐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关,齐涉勃海,韩、魏皆出锐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清河,燕出锐师以佐之。诸侯有不如约者,以五国之兵共伐之。’六国从亲以宾秦,则秦甲必不敢出於函谷以害山东矣。如此,则霸王之业成矣。”
  赵王曰:“寡人年少,立国日浅,未尝得闻社稷之长计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从。”乃饰车百乘,黄金千溢,白璧百双,锦绣千纯,以约诸侯。
  是时周天子致文武之胙於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将龙贾,取魏之雕阴,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之至赵也,乃激怒张仪,入之于秦。
  於是说韩宣王曰:“韩北有巩、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彊弓劲弩皆从韩出。谿子、少府时力、距来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韩卒之剑戟皆出於冥山、棠谿、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革抉簠芮,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蹠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夫以韩之劲与大王之贤,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为天下笑,无大於此者矣。是故原大王孰计之。
  “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皋。今兹效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而受後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臣闻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後。’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异於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贤,挟彊韩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
  於是韩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剑仰天太息曰;“寡人虽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诏以赵王之教,敬奉社稷以从。”
  又说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郪,东有淮、颍、枣、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枣,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曾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輷輷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彊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挟彊秦之势以内劫其主,罪无过此者。魏,天下之彊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称东籓,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臣窃为大王耻之。
  “臣闻越王句践战敝卒三千人,禽夫差於干遂;武王卒三千人,革车三百乘,制纣於牧野:岂其士卒众哉,诚能奋其威也。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此其过越王句践、武王远矣,今乃听於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效实,故兵未用而国已亏矣。凡群臣之言事秦者,皆奸人,非忠臣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时之功而不顾其後,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彊秦之势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原大王孰察之。
  “周书曰:‘釂釂不绝,蔓蔓柰何?豪氂不伐,将用斧柯。’前虑不定,後有大患,将柰之何?大王诚能听臣,六国从亲,专心并力壹意,则必无彊秦之患。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
  魏王曰:“寡人不肖,未尝得闻明教。今主君以赵王之诏诏之,敬以国从。”
  因东说齐宣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北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泰山,绝清河,涉勃海也。临菑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於远县,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气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彊,天下莫能当。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窃为大王羞之。
  “且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当,不出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後。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径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後也。是故恫疑虚猲,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
  “夫不深料秦之无柰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群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彊国之实,臣是故原大王少留意计之。”
  齐王曰:“寡人不敏,僻远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馀教。今足下以赵王诏诏之,敬以国从。”
  乃西南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彊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地方五千馀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彊与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则诸侯莫不西面而朝於章台之下矣。
  “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彊则秦弱,秦彊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则鄢郢动矣。
  “臣闻治之其未乱也,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已。故原大王蚤孰计之。
  “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用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卫之妙音美人必充後宫,燕、代橐驼良马必实外厩。故从合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
  “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衡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雠者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彊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彊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诏之。”
  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於秦患,不可与深谋,与深谋恐反人以入於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不见胜也;内与群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然如县旌而无所终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
  於是六国从合而并力焉。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
  北报赵王,乃行过雒阳,车骑辎重,诸侯各发使送之甚众,疑於王者。周显王闻之恐惧,除道,使人郊劳。苏秦之昆弟妻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侍取食。苏秦笑谓其嫂曰:“何前倨而後恭也?”嫂委?蒲服,以面掩地而谢曰:“见季子位高金多也。”苏秦喟然叹曰:“此一人之身,富贵则亲戚畏惧之,贫贱则轻易之,况众人乎!且使我有雒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於是散千金以赐宗族朋友。初,苏秦之燕,贷人百钱为资,乃得富贵,以百金偿之。遍报诸所尝见德者。其从者有一人独未得报,乃前自言。苏秦曰:“我非忘子。子之与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时,我困,故望子深,是以
  苏秦既约六国从亲,归赵,赵肃侯封为武安君,乃投从约书於秦。秦兵不敢闚函谷关十五年。
  其後秦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欲败从约。齐、魏伐赵,赵王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
  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是岁,文侯卒,太子立,是为燕易王。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丧伐燕,取十城。易王谓苏秦曰:“往日先生至燕,而先王资先生见赵,遂约六国从。今齐先伐赵,次至燕,以先生之故为天下笑,先生能为燕得侵地乎?”苏秦大惭,曰:“请为王取之。”
  苏秦见齐王,再拜,俯而庆,仰而吊。齐王曰:“是何庆吊相随之速也?”苏秦曰:“臣闻饥人所以饥而不食乌喙者,为其愈充腹而与饿死同患也。今燕虽弱小,即秦王之少婿也。大王利其十城而长与彊秦为仇。今使弱燕为雁行而彊秦敝其後,以招天下之精兵,是食乌喙之类也。”齐王愀然变色曰:“然则柰何?”苏秦曰:“臣闻古之善制事者,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大王诚能听臣计,即归燕之十城。燕无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己之故而归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谓弃仇雠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齐,则大王号令天下,莫敢不听。是王以虚辞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霸王之业也。”王曰:“善。”於是乃归燕之十城。
  人有毁苏秦者曰:“左右卖国反覆之臣也,将作乱。”苏秦恐得罪归,而燕王不复官也。苏秦见燕王曰:“臣,东周之鄙人也,无有分寸之功,而王亲拜之於庙而礼之於廷。今臣为王卻齐之兵而得十城,宜以益亲。今来而王不官臣者,人必有以不信伤臣於王者。臣之不信,王之福也。臣闻忠信者,所以自为也;进取者,所以为人也。且臣之说齐王,曾非欺之也。臣弃老母於东周,固去自为而行进取也。今有孝如曾参,廉如伯夷,信如尾生。得此三人者以事大王,何若?”王曰:“足矣。”苏秦曰:“孝如曾参,义不离其亲一宿於外,王又安能使之步行千里而事弱燕之危王哉?廉如伯夷,义不为孤竹君之嗣,不肯为武王臣,不受封侯而饿死首阳山下。有廉如此,王又安能使之步行千里而行进取於齐哉?信如尾生,与女子期於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柱而死。有信如此,王又安能使之步行千里卻齐之彊兵哉?臣所谓以忠信得罪於上者也。”燕王曰:“若不忠信耳,岂有以忠信而得罪者乎?”苏秦曰:“不然。臣闻客有远为吏而其妻私於人者,其夫将来,其私者忧之,妻曰‘勿忧,吾已作药酒待之矣’。居三日,其夫果至,妻使妾举药酒进之。妾欲言酒之有药,则恐其逐主母也,欲勿言乎,则恐其杀主父也。於是乎详僵而弃酒。主父大怒,笞之五十。故妾一僵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而不免於笞,恶在乎忠信之无罪也?夫臣之过,不幸而类是乎!”燕王曰:“先生复就故官。”益厚遇之。
  易王母,文侯夫人也,与苏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苏秦恐诛,乃说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为。”於是苏秦详为得罪於燕而亡走齐,齐宣王以为客卿。
  齐宣王卒,湣王即位,说湣王厚葬以明孝,高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破敝齐而为燕。燕易王卒,燕哙立为王。其後齐大夫多与苏秦争宠者,而使人刺苏秦,不死,殊而走。齐王使人求贼,不得。苏秦且死,乃谓齐王曰:“臣即死,车裂臣以徇於市,曰‘苏秦为燕作乱於齐’,如此则臣之贼必得矣。”於是如其言,而杀苏秦者果自出,齐王因而诛之。燕闻之曰:“甚矣,齐之为苏生报仇也!”
  苏秦既死,其事大泄。齐後闻之,乃恨怒燕。燕甚恐。苏秦之弟曰代,代弟苏厉,见兄遂,亦皆学。及苏秦死,代乃求见燕王,欲袭故事。曰:“臣,东周之鄙人也。窃闻大王义甚高,鄙人不敏,释鉏耨而干大王。至於邯郸,所见者绌於所闻於东周,臣窃负其志。及至燕廷,观王之群臣下吏,王,天下之明王也。”燕王曰:“子所谓明王者何如也?”对曰:“臣闻明王务闻其过,不欲闻其善,臣请谒王之过。夫齐、赵者,燕之仇雠也;楚、魏者,燕之援国也。今王奉仇雠以伐援国,非所以利燕也。王自虑之,此则计过,无以闻者,非忠臣也。”王曰:“夫齐者固寡人之雠,所欲伐也,直患国敝力不足也。子能以燕伐齐,则寡人举国委子。”对曰:“凡天下战国七,燕处弱焉。独战则不能,有所附则无不重。南附楚,楚重;西附秦,秦重;中附韩、魏,韩、魏重。且苟所附之国重,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齐,长主而自用也。南攻楚五年,畜聚竭;西困秦三年,士卒罢敝;北与燕人战,覆三军,得二将。然而以其馀兵南面举五千乘之大宋,而包十二诸侯。此其君欲得,其民力竭,恶足取乎!且臣闻之,数战则民劳,久师则兵敝矣。”燕王曰:“吾闻齐有清济、浊河可以为固,长城、钜防足以为塞,诚有之乎?”对曰:“天时不与,虽有清济、浊河,恶足以为固!民力罢敝,虽有长城、钜防,恶足以为塞!且异日济西不师,所以备赵也;河北不师,所以备燕也。今济西河北尽已役矣,封内敝矣。夫骄君必好利,而亡国之臣必贪於财。王诚能无羞从子母弟以为质,宝珠玉帛以事左右,彼将有德燕而轻亡宋,则齐可亡已。”燕王曰:“吾终以子受命於天矣。”燕乃使一子质於齐。而苏厉因燕质子而求见齐王。齐王怨苏秦,欲囚苏厉。燕质子为谢,已遂委质为齐臣。
  燕相子之与苏代婚,而欲得燕权,乃使苏代侍质子於齐。齐使代报燕,燕王哙问曰:“齐王其霸乎?”曰:“不能。”曰:“何也?”曰:“不信其臣。”於是燕王专任子之,已而让位,燕大乱。齐伐燕,杀王哙、子之。燕立昭王,而苏代、苏厉遂不敢入燕,皆终归齐,齐善待之。
  苏代过魏,魏为燕执代。齐使人谓魏王曰:“齐请以宋地封泾阳君,秦必不受。秦非不利有齐而得宋地也,不信齐王与苏子也。今齐魏不和如此其甚,则齐不欺秦。秦信齐,齐秦合,泾阳君有宋地,非魏之利也。故王不如东苏子,秦必疑齐而不信苏子矣。齐秦不合,天下无变,伐齐之形成矣。”於是出苏代。代之宋,宋善待之。
  齐伐宋,宋急,苏代乃遗燕昭王书曰:
  夫列在万乘而寄质於齐,名卑而权轻;奉万乘助齐伐宋,民劳而实费;夫破宋,残楚淮北,肥大齐,雠彊而国害:此三者皆国之大败也。然且王行之者,将以取信於齐也。齐加不信於王,而忌燕愈甚,是王之计过矣。夫以宋加之淮北,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一齐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鲁、卫,彊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二齐也。夫一齐之彊,燕犹狼顾而不能支,今以三齐临燕,其祸必大矣。
  虽然,智者举事,因祸为福,转败为功。齐紫,败素也,而贾十倍;越王句践栖於会稽,复残彊吴而霸天下:此皆因祸为福,转败为功者也。
  今王若欲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则莫若挑霸齐而尊之,使使盟於周室,焚秦符,曰“其大上计,破秦;其次,必长宾之”。秦挟宾以待破,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伐诸侯,今为齐下,秦王之志苟得穷齐,不惮以国为功。然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言说秦王曰:“燕、赵破宋肥齐,尊之为之下者,燕、赵非利之也。燕、赵不利而势为之者,以不信秦王也。然则王何不使可信者接收燕、赵,令泾阳君、高陵君先於燕、赵?秦有变,因以为质,则燕、赵信秦。秦为西帝,燕为北帝,赵为中帝,立三帝以令於天下。韩、魏不听则秦伐之,齐不听则燕、赵伐之,天下孰敢不听?天下服听,因驱韩、魏以伐齐,曰‘必反宋地,归楚淮北’。反宋地,归楚淮北,燕、赵之所利也;并立三帝,燕、赵之所原也。夫实得所利,尊得所原,燕、赵弃齐如脱鵕矣。今不收燕、赵,齐霸必成。诸侯赞齐而王不从,是国伐也;诸侯赞齐而王从之,是名卑也。今收燕、赵,国安而名尊;不收燕、赵,国危而名卑。夫去尊安而取危卑,智者不为也。”秦王闻若说,必若刺心然。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若言说秦?秦必取,齐必伐矣。
  夫取秦,厚交也;伐齐,正利也。尊厚交,务正利,圣王之事也。
  燕昭王善其书,曰:“先人尝有德苏氏,子之之乱而苏氏去燕。燕欲报仇於齐,非苏氏莫可。”乃召苏代,复善待之,与谋伐齐。竟破齐,湣王出走。
  久之,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苏代约燕王曰:“楚得枳而国亡,齐得宋而国亡,齐、楚不得以有枳、宋而事秦者,何也?则有功者,秦之深雠也。秦取天下,非行义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
  “告楚曰:‘蜀地之甲,乘船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积甲宛东下随,智者不及谋,勇土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王乃欲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远乎!’楚王为是故,十七年事秦。
  “秦正告韩曰:‘我起乎少曲,一日而断大行。我起乎宜阳而触平阳,二日而莫不尽繇。我离两周而触郑,五日而国举。’韩氏以为然,故事秦。
  “秦正告魏曰:‘我举安邑,塞女戟,韩氏太原卷。我下轵,道南阳,封冀,包两周。乘夏水,浮轻舟,彊弩在前,錟戈在後,决荥口,魏无大梁;决白马之口,魏无外黄、济阳;决宿胥之口,魏无虚、顿丘。陆攻则击河内,水攻则灭大梁。’魏氏以为然,故事秦。
  “秦欲攻安邑,恐齐救之,则以宋委於齐。曰:‘宋王无道,为木人以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绝兵远,不能攻也。王苟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戟,因以破宋为齐罪。
  “秦欲攻韩,恐天下救之,则以齐委於天下。曰:‘齐王四与寡人约,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齐无秦,有秦无齐,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阳、少曲,致蔺、石,因以破齐为天下罪。
  “秦欲攻魏重楚,则以南阳委於楚。曰:‘寡人固与韩且绝矣。残均陵,塞鄳?戹,苟利於楚,寡人如自有之。’魏弃与国而合於秦,因以塞鄳?戹为楚罪。
  “兵困於林中,重燕、赵,以胶东委於燕,以济西委於赵。已得讲於魏,至公子延,因犀首属行而攻赵。
  “兵伤於谯石,而遇败於阳马,而重魏,则以叶、蔡委於魏。已得讲於赵,则劫魏,不为割。困则使太后弟穰侯为和,嬴则兼欺舅与母。
  “適燕者曰‘以胶东’,適赵者曰‘以济西’,適魏者曰‘以叶、蔡’,適楚者曰‘以塞鄳?戹’,適齐者曰‘以宋’,此必令言如循环,用兵如刺蜚,母不能制,舅不能约。“龙贾之战,岸门之战,封陵之战,高商之战,赵庄之战,秦之所杀三晋之民数百万,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晋国之祸,三晋之半,秦祸如此其大也。而燕、赵之秦者,皆以争事秦说其主,此臣之所大患也。”
  燕昭王不行。苏代复重於燕。
  燕使约诸侯从亲如苏秦时,或从或不,而天下由此宗苏氏之从约。代、厉皆以寿死,名显诸侯。
  太史公曰:苏秦兄弟三人,皆游说诸侯以显名,其术长於权变。而苏秦被反间以死,天下共笑之,讳学其术。然世言苏秦多异,异时事有类之者皆附之苏秦。夫苏秦起闾阎,连六国从亲,此其智有过人者。吾故列其行事,次其时序,毋令独蒙恶声焉。
  季子周人,师事鬼谷。揣摩既就,阴符伏读。合从离衡,佩印者六。天王除道,家人扶服。贤哉代、厉,继荣党族。[北宋] 等
[民国] 等
中华书局1982年版史记扉页
《史记》一开始称为《太史公书》,由(太史公)编写的书籍。记载了自至年间共三千多年的历史。全书包括本纪 12 卷、世家 30 卷、列传 70 卷、表 10 卷、书 8 卷,共 130 篇(卷),52 万 6500 余字。该书原稿约在西汉末年消失,目前存世最古的史记残卷是藏中国六朝抄本,目前存世最古的完整史记是藏版史记及日本藏版史记。
《太史公书》首创的撰史方法为后来历代“”所传承,与后来的《》、《》、《》合称“”。作者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对后世和的发展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太史公书》同时是一部优秀的文学着作,称其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太史公书》最初无固定书名,或称《太史公记》、《太史公传》、《太史记》、《太史公》。《史记》本来是古代史书的通称,从时期开始,“史记”由史书的通称逐渐成为“太史公书”的专称。
司马迁着《史记》,其史学观念在于“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司马迁探求的天人之际,并非承认天的神秘力量反而重视天人之间关系的演变,从而了解“古今之变”的关键,探求出历史动态发展变化的层面,最终完成“一家之言”。而他的撰述动机,主要有以下三方面:
司马迁为了继承其父编订史书的遗志,完成撰述《史记》的宏愿。司马氏在时世为史官,春秋时期虽然失去官职,司马谈却把修撰史书视为自己的神圣职责,一心继承先人久绝的世业—,重现撰述《》的精神,整理和论述上代历史。《·经籍志》说:“谈乃据《》、《》、《》、《》、《楚汉春秋》,接其后事,成一家之言。”可见司马谈有意继续编订《春秋》以后的史事。汉武帝元年,进行大典,司马谈身为太史令,却无缘参与当世盛事,引为终生之憾,忧愤而死。他死前将遗志嘱咐儿子司马迁说:“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着矣……”司马迁则回答道:“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可知司马迁乃秉承父亲的遗志完成史着。而《史记》以“封禅书”为其八书之一,即见其秉先父之意。
司马迁想继承《春秋》精神。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说:“先人有言,自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继《春秋》、本《》、《》、《》、《》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何敢让焉?”此正暗示其有明道义,显扬志业人物的使命。《春秋》的下限,到获麟之年,此后的史事就没有完整的史籍记载。司马迁是绍继《春秋》,并以汉武帝元狩元年“获麟”及元年改历下限,撰写史记。然而,司马迁继承《春秋》,不仅是要形式上承继周公以来的道统,反而是重视《春秋》的性质,他在《太史公自序》说:“夫《春秋》,上明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之大者也……《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可见司马迁对“春秋之义”和“”心仪已久,这是他要承孔子的真意、秉承《春秋》褒贬精神,撰述《史记》。
司马迁要肩负职责。据《·百官志》载,“”只是六百的小官,职责仅在于管理图籍,掌管星象,最多也只是记录上代及当代事情,并无着述的责任。然而,司马谈和司马迁明显不满足于“拾遗补蓺”。司马谈早有整理上代历史的计划,可惜却“发愤而卒”,临终前叮嘱司马迁,认为“自获麟以来,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甚多,身为太史令,有完成论载上代历史的任务。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也指出身为的职责说:“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不述,隳先人之言,罪莫大焉。”因此,司马迁一心秉承先人世传及“述往事以思来者”的责任感,决意撰述《史记》。在《报任安书》中亦透露着述《史记》的目的,他说“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可见他不但要完成太史令的责任,更要尽史学家的职责。
认为 《史记》当中有一大部分甚至是极大部分并非司马迁所作,而是司马迁抄篡古书所得,《序》和《论赞》部分基本可以肯定是他自己所作,但仍然有可能为其父亲所作,无法加以考证。
简牍。《谍记》、《五帝系谍》、《》、《秦记》、《》、《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司马兵法》、《春秋历谱谍》、《》、《》、《》、《》、《》、《》等;
档案。司马氏世为史官,司马迁当任太史,因此能见到汉初档案如诏令、记功册等,并且用作写史的资料;
见闻。比如文中有诸如“吾闻之周生曰,‘舜目盖重瞳子’,又闻项羽亦重瞳子”、“吾闻冯王孙曰:‘赵王迁,其母倡也……’”、“公孙季功,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等;
游历。比如文中有诸如:“余尝西至崆峒,北至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五帝本纪》);“余登庐山”(《河渠书》);“吾过大梁之墟”(《魏公子列传》)等。
《史记·夏本纪》
《史记》内容记载自传说中的以来至时期以来的历史,共分成〈〉、〈〉、〈〉、〈〉和〈〉五个主题,加上最后的〈太史公自序〉又细分成一百三十个章节。其中,〈〉是“天下”统治者的事迹,“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着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以表格的方式排列整理事件次序或历史动态,“并时异世,年差不明,作十表。”;〈〉的内容有关历代典章制度,“礼乐损益,律历改易,兵权山川鬼神,天人之际,承敝通变,作八书”;〈〉描述影响深远的家系或贵族事迹,“二十八宿环北辰,三十辐共一毂,运行无穷。辅拂股肱之臣配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呈现的是历史上各类人物的历史表现与社会的种种样貌,“扶义倜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于天下,作七十列传。”。不同于以往的史书,《史记》的写作方式首开之先河:以描写人物的生平为主,年代先后为副。至此以后,尚有《汉书》、《三国志》和《后汉书》等史着仿效该体,让纪传体成为以后官方史着所采用的主流写作方式。《》云:“司马迁参酌古今,发凡起例,创为全史,本纪以序帝王,世家以记侯国,十表以系时事,八书以详制度,列传以志人物,然后一代君臣政事贤否得失,总汇于一编之中。自此例一定,历代作史者,遂不能出其范围,信史家之极则也。”
至于文章内容,《史记》的文章可分成两个部分:前面的正文是人物的生平描述,这部分皆以代表性事件或逸事衔接交杂而成;正文后面会加上作者的评论或感想,通常以“太史公曰”为起头,内容或有作者的个人经历,或有对人物的评价,或有收集资料的过程,但仍以评论题材人物的性格与行事为主,这也唿应在自序中“究天人之际”的写作目标。
《史记》全文一百三十篇,自司马迁殁就有十篇散失。当时补缺而知其名者有十八家之多,但唯存博士之作。但其中有些也有可能更有后人补之,如《孝武本纪》摘抄于《封禅书》,褚少孙虽才识不足也不至于如此。另有唐补《三皇本纪》。
《史记》有丰富的思想内容,不虚美不隐恶,善写奇节及壮采伟行,也善于讽刺和暴露现实,有所寄托,善写悲壮,笔锋带感情,抒发愤思,爱憎分明,被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史记》长于叙事,善于铺叙及渲染气氛,把历史事件和人物事迹故事化,故事情节曲折跌宕,制造戏剧场面,气势雄奇,富于变化,有浓烈的艺术感染力。
《史记》善于描写人物,刻划人物心理活动,用对比、衬托手法强化人物性格,选择历史人物一生中最有典型意义的事件,来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并善于细节描写,以琐事烘托出人物的性格,用符合人物身份的口语,表现人物的神情态度和性格特点。
《史记》文词精炼,词汇丰富,语言精切浅白,有精粹的语言艺术特色,善用虚字,语气传神,并善用与。句式则灵活多变,长短错落,骈散并用,具参差之美。
现存最早的史记残卷为日本藏时期的抄本残卷。最早的完整版史记为藏版《史记集解》及日本藏版黄善夫三家注史记。
白话文则有韩兆琦译注的《新白话史记》(简体字本由出版,繁体字本由出版),张烈等人译注的《史记》(简体字本由贵州古籍出版社出版,正体字本由台湾古籍出版社出版)。
其他工具书则有哈佛燕京社编《史记及注释综合引得》、黄福銮编《史记索引》、李晓光、李波编《史记索引》、锺华编《史记人名索引》、段书安编《史记三家注引书索引》、仓修良主编《史记辞典》等。
现罗列历代重要如下。
藏国子监版《史记集解》
日本藏版黄善夫三家注史记(简称“黄善夫本”)
、年间南北监刻本(简称“监本”)
汲古阁刻本(简称“毛刻本”或“汲古阁本”)
年间刻本(简称“武英殿本”或“殿本”)
年间整理,金陵书局刊行史记集解索隐正义合刻本?百三十卷(简称“金陵局本”)
初年编辑,影印百衲本史记(简称“百衲本”)
卷    
目    
补,极少数版本收录此篇
有一说认为可当为《秦始皇本纪》的上篇
虽非皇帝,史记作者以“在权不在位”之名将之编入。
不列名义上的本纪,理由与项羽同
一说原篇已阙,从《汉书》补。由于此说缺乏证据,故信从者少
原篇名为‘今上本纪’,原文已阙,据《》补并改篇名
卷    
目    
秦楚之际月表
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
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卷    
目    
礼书,已残,仅存篇首“太史公曰”以下的引言。取的《礼论》及《议兵》来代替正文
乐书,已残,仅存篇首“太史公曰”以下的引言。取《礼记》《乐记》来代替正文
律书,一说已佚,谓篇名“兵书”
(后),(母),(后),((后,后废)),(后)
荆王,燕王
曲逆侯,安国侯,辟阳侯
梁孝王,梁共王(梁孝王长子),梁平王(梁共王子),济川王(梁孝王子),济东王(梁孝王子),山阳哀王(梁孝王子),济阴哀王(梁孝王子)
十三子为王:子:河间献王,临江哀王,临江闵王;子:鲁共王,江都易王,胶西于王;子:赵王,中山靖王;子:长沙定王;子:广川惠王,胶东康王,清河哀王,常山宪王。
六子中的三子:子:齐怀王;子:燕剌王、广陵厉王
、、、、、、、、、、(、剧子、、、长卢、吁子)、
魏公子无忌
(劫)、(刺)、(刺)、(刺)、(刺)
、燕王、阳夏侯
舞阳侯、曲周侯、汝阴侯、颍阴侯
北平侯、汾阴侯、广阿侯、故安侯。(补:、、、、、、、)
、、平原君
阳陵侯、信武侯、蒯成侯
建信侯、稷嗣君
万石君、牧丘侯、建陵侯、塞侯、、
魏其侯、武安侯、
卷一百十一
、(补:尝从之裨将:(已有传)、、、、、、、、、、、、、、;尝从之裨将:、)
卷一百十二
卷一百十三
南越王、文王、明王、、苍梧王
卷一百十四
闽越王、东海王
卷一百十五
卷一百十六
、、、、、、
卷一百十七
卷一百十八
淮南厉王、淮南王、衡山王
卷一百十九
卷一百二十
卷一百二十一
:、、;:;:、;:;:、、。
卷一百二十二
、、、、、、、、、、、、
卷一百二十三
、、、、、、、
卷一百二十四
卷一百二十五
、、、、、
卷一百二十六
、、(补:、、、王先生、)
卷一百二十七
〔未阐述诸侯国之俗、仅记司马季主之事、可能是未完稿。〕
卷一百二十八
卷一百二十九
、、、、、、
卷一百三十
据《》记载,司马迁的外孙,宣布了《史记》,后因怨望被宣帝腰斩。
司马迁的《史记》在汉魏期间属于禁书,官民不得自由阅读,即使是王公诸侯亦没有此权利,而且删去《史记》的《孝景本纪》、《孝武本纪》等10篇,其他篇章亦多有篡改。今日《史记》的版本,与司马迁的原稿差别很大。、曹叡等君主都曾痛批司马迁诽谤。例如在他的着作《典引》称,永平十七年某日,汉明帝曾在云龙门召见他、、、杜矩、展隆及郗萌等人,派个宦官拿了篇司马迁的《秦始皇本纪》,询问他们是否觉得司马迁的史论有不对的地方,班固指司马迁引述贾谊:“假设子婴有中人之才,秦的社稷还可以保住”,这番话相当有问题。
汉明帝刘庄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其后派人召见班固,再次问他对司马迁的看法是否故意投其所好,班固否认。这时汉明帝指,司马迁这人思想很有问题,不是忠臣,汉武帝治过他的罪,他就在史书里把汉武帝写得很不堪;虽然别人都说浮薄无行,但总比司马迁强。
魏明帝曹叡亦曾批评过司马迁,认为司马迁因为受过而着《史记》贬损汉武帝,令人痛恨,但大臣却肯定司马迁善于叙事,乃良史之才,不虚美,不隐恶。王肃称汉武帝听说司马迁写了《史记》后,阅到《孝景本纪第十一》和《今上本纪第十二》后,不禁勃然大怒,命人削去了书简上的字,并把这些书简扔掉了。由于汉武帝的毁损,流传到曹魏时代的《史记》,其中的这两篇《本纪》,只有目录,而没有具体文字。王肃称司马迁对汉武帝的撰写“不隐恶”,令汉武帝恼羞成怒,故迫害司马迁。
此外,自死后,文学家因同情董卓被下狱,太尉为此向求情,但王允指当年汉武帝不杀司马迁,结果司马迁却写下诽谤汉武帝的《史记》,流传后世,影响极坏。如今朝政不振,事态多变,类此蔡邕的士人绝不可让他们在皇帝身边记录重大事务,否则将来受到非议的,只会是那些反董的士人,由此可见时人对《史记》的看法。
历代对《史记》的评注主要有三家,的《》,唐的《》和的《》,合称“史记三家注”,常与《史记》共同刊行。
中相关的原始文献:
的《史记志疑》是有清一代史记研究的集大成之作。近代有日本学者的《》较为着名。当代有韩兆琦的《史记笺证》,以三家注和《史记会注考证》为基础,是史记注释详尽之作。以下罗列历代部分重要注家。
滹南遗老集
得树楼杂钞
史记注补正、望溪文集
春秋大事表
读史记十表
白天山房杂着
殿本史记考证
史记功臣侯表考证
清代三大史学名着
清代三大史学名着
清代三大史学名着
三书正讹、月表正讹
史记左传雕题
龙城札记、锺山札记
惜抱轩笔记
铜熨斗轩随笔
校刊史记札记、舒艺室随笔
求阙斋读书录
汉书注补正
史记汉书琐言
史记新证、汉书新证
中华人民共和国
文学方面,唐代、,宋代、三苏,明代,清代的散文,均受《史记》影响。后世的体制,以及在之后用论赞表达作者见解的形式,都源于《史记》。而《史记》人物及相关历史事件,成为后世小说、戏曲、诗词的写作素材。
批评《史记》,说它“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此其所蔽也。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
对《史记》不满,《·二体篇》:“晋世干宝着书,乃盛誉丘明而深抑子长。其义云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事,靡有遗也。”又“及干令升史议,历诋诸家而独归美《左传》。云丘明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事,靡有孑遗。斯盖立言之高标,着作之良模也。”
曾说:“自战国以下,辞人属文,皆伪立客主,假相酬答。” 刘知几甚至说《史记》将寓言、神话、传说当作史料,“至于《离骚》辞,称遇渔夫于江渚;《高唐赋》,云梦神女于阳台。夫言并文章,句结音韵。以兹叙事,足验凭虚。而司马迁、之徒,皆采为逸事,编诸史籍,疑误后学,不其甚邪!”。
在《尺牍新抄》中表示:“垓下是何等时?虞姬死而弟子散,匹马逃生,身迷大泽,亦何暇更作歌诗?既有作,亦谁闻之,而谁记之欤?吾谓此数语者,无论事之有无,应是太史公笔补造化代为传神。”
在《黄氏日抄》中说:“凡看卫霍传,须合李广看,卫霍深入二千里,声振华夷,今看其传,不值一钱。李广每战辄北,困踬终身,今看其传,英风如在。史氏抑扬予夺之妙,岂常手可望哉。”
《史记·太史公自序》明言:“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又云:“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百三十篇。”这两句话明显有矛盾之处。关于“麟止”之意,历代解说亦不尽相同。一说指汉武帝元狩元年(前122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一说指汉武帝太始二年(前95年)“改名黄金为麟趾袅蹄。”(均见《·武帝纪》)两事相距28年。
:《汉文学史纲要》
《史记·太史公自序》;“几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为《太史公书》。”《》卷二十九《述作篇》云:“《太史公书》,刘子改序班叔皮传,可谓述矣。”
《史记·龟策列传》褚先生补
《·正失篇》云“谨案《太史记》,燕太子丹留秦,始皇遇之益不善,燕亦遂灭”。
《·问神篇》
在《太史公行年考》中,根据《三国·魏志·王肃传》,谓《史记》之名始于。杨明照《太史公书称史记考》指出《史记》名称,始于东汉灵献之世。(《》第二十六卷)
《吕思勉集》,p256,花城出版社,2011.8
自司马迁创“太史公曰”以来,后代史家多响应。《史通·论赞》载“班固曰赞,荀悦曰论,东观曰序,谢承曰诠,陈寿曰评,士隐曰议,何法盛曰述,扬雄曰撰,刘昞曰奏,袁宏、裴子野自显姓名,皇甫谧、葛洪列其所号”范晔还把《后汉书赞论》编为四卷,希望“有赏音者”。
《· 司马迁传》说:“十篇缺,有录无书”,魏人提出十篇亡书篇目,即〈景帝纪〉、〈武帝纪〉、〈礼书〉、〈乐书〉、〈兵书〉、〈汉兴以来将相表〉、〈日者列传〉、〈三王世家〉、〈龟策列传〉、〈傅靳列传〉。《·古今正史篇》云:“至宣帝时,迁外孙杨恽祖述其书,遂宣布焉;而十篇未成,有录而已。”其自注云:“张晏《汉书注》云十篇迁殁后亡失,此说非也。”
《·班彪传》曰:“司马迁着《史记》,自大初已后,阙而不录。后好事者颇或缀集时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继其书。彪乃继采前世遗事,旁贯异闻,作后传数十篇。”《注》曰:“好事者,谓扬雄、刘歆、阳城衡、褚少孙、史孝山之徒也。”《·古今正史篇》则云:“刘向,向子歆,及诸好事者,若冯商、卫衡、扬雄、史岑、梁审、肆仁、晋冯、段肃、金丹、冯衍、韦融、萧奋、刘徇等,相次撰续,迄于哀、平间,犹名《史记》。至建武中,司徒掾班彪以为其言鄙俗,不足以踵前史;又雄、歆褒美伪新,误后惑众,不当垂之后代。此可见新室美政,为彪父子刊落殆尽,而今《汉书》述新室事,绝不足信也,可谓秽史矣。于是采其旧事,旁贯异闻,作后传六十五篇。”
在〈太史公自序〉末注引三国之言,说《史记》亡十篇,“元、成之间,褚先生补续,作〈武帝纪〉、〈三王世家〉、〈龟策〉、〈日者列传〉,言辞鄙陋,非迁本意也。”《·正史篇》亦载:“元、成之间,褚先生更补其阙,作《武帝纪》、《三王世家》、《龟策》、《日者》等传,辞多鄙陋,非迁本意也。”〈龟策列传.正义〉则认为褚少孙补十篇,《廿二史札记》卷一“褚少孙补史记不止十篇”认为褚少孙补缺不止十篇。
《廿二史札记》卷一“褚少孙补史记不止十篇”则认为“今《史记》内各有‘褚先生曰’以别之。其无‘褚先生曰’者,则于正文之下另空一字为识别。此少孙所补,显然可见者也。其有不知为何人所窜入者,如:《楚元王世家》叙其子孙至宣帝地节者。”
陈寿《三国志·魏书·王肃传》:“汉武帝闻其述《史记》,取孝景及己本纪览之,于是大怒,削而投之。于今此两纪有录无书。”是以今本《孝武本纪》,可能已非司马迁的原着,而是后人抄录《封禅书》补缀而成,亦无“褚先生曰”,更非褚少孙所补缺。
《史记》在过度强调戏剧性的张力上也常出现漏洞。例如刘邦突围荥阳的时间上出现矛盾,〈秦楚之际月表〉记载:“汉三年七月,王出荥阳”,而〈淮阴侯列传〉却记载:“六月,汉王出成皋,东渡河”,竟直接到、的营区夺军。《淮阴侯列传》载:“晨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上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置之。”清人《史记志疑》对此表示怀疑,他认为“疑史笔增饰,非真实也。”事实上,宋人《粱溪漫志》已云:“凡用兵之法,敌人动息,尚当知之,岂有其主夜宿传舍而军中不知,其斥候不明可想见矣。周亚夫屯细柳,天子先驱至不得入,今乃使人晨入其卧内,称汉使者至麾,召诸将易置其军而犹不知,信方起乃知独汉王来,大惊。则其军门壁垒荡然无禁,所谓纪律果安在邪?设或敌人仿此而为之,其败亡可立而待也。项羽死,高祖又袭夺其军,夫为将而其军每为袭夺,则真成儿戏尔。信号能申军法,恐不应至是也。”
《茅鹿门集》卷三:“今人读《游侠传》,即欲轻生;读《屈原贾谊传》,即欲流涕;读《庄周》、《鲁仲连传》,即欲遗世;读《李广传》,即欲立斗;读《石建传》,即欲俯躬;读《信陵》、《平原君传》,即欲养士。若此者何哉?盖各得其物之情而肆于心故也,而固非区区字句之激射者也。”
见韩兆锜《新译史记读本》卷五。
如汉卫宏、魏王肃、晋葛洪,皆从亡缺之说。但古今以来的学者,梁玉绳、范文澜、余嘉锡等皆予以驳斥。
《·司马迁传》:“迁既死后,其书稍出。宣帝时,迁外孙平通侯杨恽祖述其书,遂宣布焉。”《汉书·宣帝纪》:“(五凤二年)十二月,平通侯杨恽……不悔过,怨望,大逆不道,要斩。”
《汉书·宣元六王传》:“成帝时,东平王宇来朝,上书求 《太史公书》。”
梦断三国:袁绍篡位阴谋破产记.罗三洋着.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第128页.ISBN:978-7-
《史通》外篇《杂说》
班固《》:“恽母,司马迁女也,恽始读外祖《太史公记》”
班固《》:永平十七年,臣与贾逵傅毅杜矩展隆郗萌等,召诣云龙门,小黄门赵宣持秦始皇帝本纪问臣等曰:“太史迁下赞语中,宁有非耶?”臣对:“此赞贾谊过秦篇云,向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绝也。此言非是。”
班固《》——即召臣入,问:“本闻此论非耶?将见问意开寤耶?”臣具对素闻知状。诏因曰:“司马迁着书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不周于用,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至是贤迁远矣。”
陈寿《》,帝又问:“司马迁以受刑之故,内怀隐切,着史记非贬孝武,令人切齿。”对曰:“司马迁记事,不虚美,不隐恶。刘向、扬雄服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谓之实录。汉武帝闻其述史记,取孝景及己本纪览之,于是大怒,削而投之。于今此两纪有录无书。此为隐切在孝武,而不在于史迁也。”
范晔《》,王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并受谤议。”邕遂死狱中。
李长之:《司马迁的人格与风格》(上海:开明书店,1948)。
藤田胜久着,曹峰、广濑薰雄译:《《史记》战国史料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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