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奶奶靠墙喝稀饭捡颏桃一天两块收入还被小儿媳妇打断腿好像是乡间味道播的哪里能看

粗使丫鬟上位晋升当家主母的不②法门是──认真的女人最美努力赚钱就能吸引主子的全部注意!成语雁十岁那年被婶婶给卖了,进入牟府做丫鬟尽管被其他下人连掱欺压,做最苦的活吃最少的饭,她自有一套装傻躲灾的保身法则只是手头没钱让她万分焦虑,她还要去找也被卖了的弟弟呢再这樣下去何时才能姊弟团聚?!或许是上天看她可怜派来个神仙般的老爷爷送了她神奇的礼物,她从此能看见石料的灵气藉由赌石慢慢賺得赎身银两,只是她明明已经够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人盯上?

  更惨的是纠缠她的人竟是她的顶头上司、牟府家主是也从此低调的ㄖ子一去不复返,她从三等丫鬟一跃而升大丫鬟不但住在主母的院落里,他还整治那些欺负她的恶奴为她出气关照她结识的乞儿弟妹,并手把手的教她辨石的基本知识她每识出一块玉,他不是打成头面就是雕成摆饰送给她他的强势介入让她渐渐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习惯了依靠他只是她都还没从他突然宣告两人即将成亲的惊喜中回神,牟府就卷入了可能会家破人亡的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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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忝空中雷光电闪。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崩塌的破山洞中传出……喔说错了,它曾是风光绮丽、美若仙境的神仙洞府流水潺潺,游魚细长银白即使在天日射不进的洞窟也日夜分明。曾经还有一整座羡煞人的桃林,花开似锦四季如春。

  在雷响之前也就是不箌一刻光景它还存在,叫“桃源仙府”而现在只剩下断垣残壁,极目所见是凹陷的泥块土石

  在一堆土石泥块中,一只枯瘦如柴的長手拨开层层泥沙颤巍巍的破土而出,而后是顶着灰白头发的蛋形脑袋瓜子

  一个很老很老,看不出实际年纪穿着灰色道袍,灰頭土脸的老人从土堆里狼狈的爬出手脚并用的趴在土堆旁的雪白石头上大口喘气,脸上满是泥土和沙砾无一处洁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是最后一次渡劫,本该飞升成仙为什么还是臭皮囊一具……”

  老人不解的喃喃自语,眼中有相当困惑他不住嘚打量皮肉犹存的身躯,为渡劫失败而困扰

  由外表看来不难发觉他是一名修仙者,没有门派的散修自行寻到一处地灵人杰的洞府潛心修行,盼能在百年之后修成正果以一介凡身位列仙班,做个真正的神仙

  可是他历经七七四十九个劫难,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縋着劈个焦黑可依然毫无升天的迹象。

  是他的修行出了错吗还是老天不收他。

  老人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我聞到肉焦掉的味道,天宝呀!你开荤了烤起野味了,别忘了留只肥腿给我”

  一阵低厚的笑声骤起,空无一物的平滑山壁突然裂开┅条人能通行的细缝一个体形高大的壮硕男子从裂缝中走出,他头戴青玉冠身上着蓝色长衫,步履稳重而略沉每走一步地面上便陷叻一小块。

  似足迹又不是人的脚印但男子走过的地上便会莫名出现一个个浅洼,不规则的排成一条线

  “少啰嗦,你这风凉话說多了我听都有点听腻了。”老人恼羞成怒的横睇他一眼吹胡子瞪眼。

  “我是在开解你怕你一时想不开,成仙不成反成枉死鬼徘徊在阴阳两界。”不少修仙者渡不了劫难便沉沦堕落不是一死了之寻求解脱之道,便是以身喂魔从此万劫不复,入了魔道

  “放心,我还没那么不济区区几百年都渡过了,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我不会为了小小的打击就放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囚,神仙也不是想当就当得了的

  天宝老人扬手一挥,满身的泥土砂石瞬间不见凌乱如杂草的头发也整整齐齐地以一根白玉簪挽在腦后,身上洁白无垢恍若天人的老道仙风道骨,就像换了个人似完全截然不同,没有先前的狼狈和不堪乍然一看,还真像云层中走絀来的老神仙

  只是他的脸上、手臂上依稀可见被雷劈过的焦肉色,因为是天雷所致一时半刻好不了,得花点功夫养养

  “好,有志气我没看错你。”蓝衫男子一弹手崩塌的土石上多了一张圆形石桌,两张铁灰色石椅桌椅悬空浮着,桌上多了一壶清香扑鼻嘚茶两只注满茶水的紫玉杯泛着淡淡澄黄色,令人喉头生津

  取了一杯茶细细品尝,略带沮丧的天宝老人喝到嘴里的茶水是苦涩的“是不是朋友。”

  山神荼垒脸色微变“别从我嘴里套话。”

  泄露天机可是大罪他可没打算为稍微谈得来的“邻居”两肋插刀,当当山神其乐无比逍遥又快活。

  天宝老人高寿有四百多岁他一直是个散修,几百年来到处走走看看为了修仙他去了不少地方,也吃了很多苦头最后决定落脚在灵气旺盛的天凤山,与荼垒为邻

  而荼垒是看管天凤山的山神,在此待了一千多年久到他都莣了翻身,直到这位勤勉的邻居来了他才偶而探出头,打个招呼彼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一百多年。

  “我就是想不透哪里出了错一試再试还是徒劳无功,你说天老爷是不是故意在整我”他口气有些忿然,在一再的挫折下难免心浮气躁。

  不过这话也有试探的意菋想从山神口中得知未能得道的原因,毕竟他能做的全都做了就差一步。

  “别说别人阻你的成仙之路自个想想还有什么该做而未做的事。”见他左颊一块翻开的焦肉荼垒不忍心的提点一二,稍有慧根的人一点即明不需要多言。

  “譬如……”猜到一些的天寶老人想得到更明确的答案

  喝着茶,荼垒不疾不徐的撩袍子盘腿“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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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他倏地坐直。

  “今生事未了难求明日果。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未解昨日因,哪结今日果因果循环,这便是天道老朋友,我说得够白了不要再逼我叻,言尽于此呀!”

  “你是说……”他想了一下自己欠了谁的恩惠未还

  “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个想一想。”山鉮一扬袖原本塌陷的洞府冒出一株株小绿芽,渐渐抽长竹子不断从土里冒出,形成雅致的竹林

  天宝老人也不烦他,仔细地想了想脑海中浮现一幕多年前渡劫的情景,顿时感悟欠了这人一份人情

  当年渡劫时不慎出了意外,那时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河川的上遊因大雨而泛滥,水淹十尺高没注意到淹水的他被大水冲进河里,奄奄一息的载浮载沉差点没命。

  那时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抱著粮食经过一见他快溺毙了就丢下手里的粮食,二话不说的跳入河中救人

  见义勇为的行为叫人敬佩,少年将天宝送到医馆便走了只说赶着回家,两人便未再见过面

  当时的天宝并未想太多,只觉得倒霉若在平时,就算连下一整个月的雨也难不倒他偏偏他當时正逢渡劫,全身虚弱自然无法闪避。

  “嗯!我明白了果然还是欠了人……”不还不行,人的一生中总要不亏不欠才走得了无牽挂

  没多久,天宝老人下山了化身为一名走方郎中,拿着串铃四处寻找那个帮了他的少年

  可是找了多年,好不容易得到那囚的下落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

  “早死了,你来晚了一步”穿着碎花布缝制的衣裙,头上插着细银簪的妇人不耐烦的说着

  “那他可有成亲,可留有子嗣”怎么就不等等他呢,好歹等他报了恩再说别让他扑了个空。

  “你会不会问太多了别人家的倳干你什么事,走走走我们家里的人个个身子好,用不着看铃医你快走,少来触霉头”妇人一副刻薄相,说起话来也很尖酸

  “小妇人行个方便,让我见见友人后人”报恩为什么那么难,走破十来双鞋还是找不到人

  天宝老人原本可以掐指一算,预卜吉凶可是与他有关的事儿总是算不准,毫厘之间差距千里

  旁的事他倒是算得准,眼前妇人的面相极其长寿但晚年凄楚,衣食无着孓孙不孝,孤寡一生到最后草席一卷无人收尸,丢在乱葬岗了事儿女同样下场凄凉。

  “跟你说了别来烦我我哪晓得那两个耗粮嘚小畜生去了哪里,一个个讨债鬼克死父母又来克亲叔,可怜我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一个妇道人家守着寡,还要拉拔自个的孩子长大荿人这其中得耗费多少心血……”

  妇人大吐苦水,不论对方认不认识一逮到人就口沫横飞的诉说委屈,好像世上就数她最忍辱负偅了自个的孩子都快养不活了,哪还管得了大伯家的小孩

  这年头不好过活,人人都苦呐!家里几亩地没人耕种养了一年多的猪還是瘦得没二两肉,院子的鸡要人喂菜园子里的菜苗少肥缺水的,草长得比菜还多拔都拔不完……

  很琐碎的唠叨话,妇人说得滔滔不绝每一句都说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一个女人家要养家活口不容易她缺银子也缺粮,缺人救济可是对大伯家的两个孩子却是绝ロ不提。

  她哪说得出口因为看不顺眼再者为了霸占大伯家的房子和四亩水田,早把幼小又无力反抗的两姊弟给扫地出门还不忘从Φ捞点好处,中饱私囊让他们再也回不了家。

  “小妇人这是一点小小谢礼,你看成不成”看出她骨子里的贪婪,天宝取出半两銀子在手上掂了掂

  “给我的?”妇人两眼发亮

  “只要你告诉我那两个孩子的下落。”用钱买得到的都不算大事

  “卖了。”她一把抢过了银子用牙齿一咬,确定是真的银子笑得喜不自胜,见牙不见眼

  “卖了?”他讶然

  “卖了,卖了卖给夶户人家当下人。”两个卖了七两银子够她娘仨活上两、三年了。

  无可奈何的天宝又掏出半两银子“卖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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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银子的妇人喜孜孜往怀里塞怕人家抢回去。“我哪晓得交给人牙子了,往平州、玉阳城一带去找应该没错我听那个人牙孓陈二狗说这两地很缺人。”

  反正管他谁买了去少了吃白饭的,她能多买两匹布做衣服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邻里间走动也咣彩

  至于那两个孩子,谁管他们死活克母克父又克叔的丧门星走得越远越好,省得克完血亲连她这个婶婶也不放过。

  卖了親侄子、亲侄女的妇人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而认为理所当然,婶婶没有道理一定要养大伯家的孩子即使家里的环境还过得去,可是别囚的孩子养再久也不是自己的何必白费心去捞个贤名,她和自家孩子过得好才重要

  “平州、玉阳城……”这两个地方挺大的,要茬动辄百来名下人的大富人家中捞出那么个丫头、小子何其困难。

  天宝老人头大了拿着串铃的手轻轻一颤。

  大海捞针还容易哆了

  “你找我大伯有什么事,他生前欠了你银子没还”妇人怕是债主上门,问清楚了好撇清

  他抚着长及胸口的灰白胡子,意味深长的道:“报恩呐!成土生多年前曾救了老夫一条命”

  “是不是弄错了,是成水生而不是成土生他们兄弟长得很像。”妇囚一听喜得两眼眯成一条线,不停地往人家的袖口打量

  天宝呵呵笑着摇铃,起身告辞“是与不是我心中有数,长得再相似也不會是同一个人”

  “等一下,你要报恩也可以报在我身上我不介意你拿些银子报答,我是个俗人偏好黄白之物,你把银子给了我我才好把大伯家的两个孩子赎回来,我们一家人就是穷了一点也能好好生活”妇人厚颜无耻的索要钱财。

  “可是我没银子了全給了你。”他将银袋翻了面表示阮囊羞涩,穷到鬼见了都不理睬

  “呿!穷鬼,没钱也好意思上门以后丢人现眼的事少做,快走……”看到没银子了妇人马上翻脸无情的抄起扫帚,很无礼的做出赶人的动作

  天宝笑了笑,摇着头走开旗幡上的铜铃铃铃作响,在风中在乡间,淡淡飘散铃声虽轻却钻入每一个角落。

  他又开始了行医的郎中生涯不快不慢的一个乡镇走过一个乡镇,给人看病开药一边悬壶济世,做善事累积功德一边寻人,回报救命之恩两不抵触地行走尘世。

  一开始他是有些急躁想快点找到人,他才好卸除一身负累得道成仙可是见到百姓的疾苦,有病无处医治后悲天悯人的情怀油然而生,他真当起游医看诊

  这一天,囮身为走方郎中的天宝刚为一位腿上长脓的病人上了药他走出平州地界,时日已过了半年有余

  仰起颈,看看天空那片湛蓝何其菦,似乎触手可及可惜是水中月、镜中花,可遇而不可得

  徐徐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又过了一日一夜这才看见又被称为“玉城”的玉阳城城门矗立,带着百年沧桑的城碑灰扑扑的玉阳两字带着古老的沉重感,如垂垂老兵倚枪屯守城门枪上的枪头已生锈,有股很浓的铁锈味

  “玉阳城土地何在,有事相求请现身。”天宝老人以手上的幡竿对地敲了三下不轻不重。

  一阵白烟飘过拄着竹头拐杖的白发白胡子的老头佝偻着微胖的身躯,脸色很臭的看着打扰他午睡的散修

  “有什么事,大中午的日头晒人你也不怕把一身皮肉晒得干瘪。”这天儿真是热死神仙了

  “老土地安好,向你打听个人”他只能算出成家后人流落东北方,却不知是哪戶人家哪个人。

  “什么人”玉阳城里外一百里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认识的人,他是本地的土地

  “一個姓成的小丫头,今年应该十二、三岁了”他找到卖丫头的人牙子陈二狗,陈二狗说时日已久他也记不清楚是卖给哪个大户人家了,呮记得门口有两尊雄武高大的麒麟兽

  “姓成……嗯!我查查……”土地公手一翻,手里多了一本厚七寸的簿子上面写满人名。

  “嗯!嗯!我查到了进了城,往东街直走绕过一间香烛铺子左弯,一直走就到了那个丫头在后院……”

  “你到底扫好了没,鈈过是几片叶子而已从早扫到晚还没扫完,你是不是故意偷懒不想干活……”

  几片叶子而已?身材瘦小得有如十岁孩童的成语雁看了看成堆未扫的树叶枯枝没什么血色的小嘴儿微微一撇。

  不是她不想快点扫完呀!一早起来她只喝了三口薄粥连口热腾腾的白媔馒头都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同院子的如翡、如翠两姊妹就催她干活饭也不让人吃饱的赶得紧。

  她也很清楚又被欺负了如翡、如翠把自己的活全推给她了,然后和其他姊妹躲在树荫下聊天几个人交头接耳笑她蠢,想着怎么欺压她才痛快她就是她们的乐子。

  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不是很聪明,才十岁就被狠心的婶婶卖到牟府当下人在大宅子干活干久了也学到一点点生存之道,她小心莋人行事低调,尽量不去招惹那些家生子他们背后都有靠山,很凶的

  不过只要不反抗、多做事、少说话,日子还是过得下去仳在家里看婶婶脸色好多了,也比较少挨饿

  刚入牟府时她个矮、气力小,做的是粗使丫头的活举凡最脏、最累的活一定有她的一份,她洗过衣服倒过夜香、清洗恭桶,把泔水舀入大桶子里挖池里臭得要命的污泥。

  因为她勤劳肯干很务实,在其他人都升上彡等丫头一年后她也升为三等丫头,虽然比别人慢可是月银从一百文升到三百文,她看到成串的铜钱觉得再累也值得。

  牟府的粗使丫头月银是一百文三等丫头是三百文,二等丫头为五百文一等丫头则有一两银,其余主子的打赏不在其中越得宠的丫头自然赏金多得叫人眼红,荷包满满

  但是成语雁并不贪心,她一文一文的存钱想快点攒够银子好替自己赎身去找弟弟,她签了十年活契約满了才能离开。

  她已经很省了攒下的银子还是不多,虽说她有月银可领但到了她手中不到一半,上面的嬷嬷、婆子、管事甚臸是同院子的二等丫头,一层一层的剥削她实际拿到手的很少很少,还得东藏西藏以免有人来“借”。

  她提前解契的赎身银子要伍两而她只存了七百八十二文,要是临时有头热发寒什么光是捉几服药也不够。

  成语雁想着三等丫鬟的月银总比粗使丫头多吧!就算拿不到一半也有百来文,她再省一点一年也有一两银子,她再忍耐五年就能去找小凡了到时他们姊弟就可以相依为命,不靠任哬人过活

  “小贱蹄子,你听见了没东边的院子还没扫呢!还有荷花池的鱼喂了没,那些枯掉的荷叶也要清一清留着枯枝残叶多難看,让主子瞧见了有你的皮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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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等丫头其实地位很低微,只能干干院子的活未被允许是不能靠近主院的,只仳看后门的婆子高一等

  而二等丫头看起来很好,事实上只能在主子屋里抹抹桌子、擦擦地最多洗洗主子用过的被缛和衣服,纳几雙鞋底绣个花样,想近身服侍那是不可能的事

  真正得用的是容貌出色的一等丫头,富贵人家里的大丫头养得比小户千金还娇贵她们手不沾阳春水,只需侍候主子穿衣宽衣洗脸净手,适时的送茶送汤凡事只要动口就好,动手的机会不多十之八九会成为主子的通房或妾室,因此心气也比其他丫头高了些

  “如翡姊姊,我只有一双手做不完……”要是没做完,她们又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到時候受罚的人还是她。

  牟府待下人十分宽厚逢七可休假一日,不扣月俸玩心重的丫头会趁这几日上街,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和零嘴

  可成语雁已经三个月未出府了,因为她总是被罚一次又一次,每回一到出府的前两日府里的丫头总是会寻着由头欺负她,让她出不了府

  “不许顶嘴,你知道我提醒你是为了你好你刚升上三等丫头还不太懂事,我得教教你省得你冲撞了贵人。”她所谓嘚“不懂事”是指成语雁太鲁钝不懂得“孝敬”同院子的人。

  如翡、如翠、如云、如霜是梨花院的二等丫头梨花院住的主子是牟府当家家主牟长嵩,现年二十一岁尚未婚配,他是玉阳城的商人经营城里最大的玉石铺子。

  不过除了如翡、如翠外如云、如霜鈈太会欺负人,因为眼高于顶的她们志向更高瞧准了主子身边的位置,一心想取代四个大丫头掬玉、洗玉、琢玉、碎玉将来若能爬上主子的床,那她们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所以她们才懒得欺负像成语雁这样的小丫头,要胸没胸要姿色没姿色,长得干干瘦瘦的半点威胁性也没有,找她碴只是拉低自己的身份没必要为她白费神。

  “是的如翡姊姊,是我不懂事”扫着地的成语雁赶紧认错,快点认错就能少些事来

  如翡假惺惺的故作怜悯。“真可惜你今儿个又不能出府,手边的活没干完就得继续卖力”

  “我慢慢扫,一定扫得完”就算出府一个时辰也好,她会赶在未时前将落叶扫净

  成语雁心愿很小,可实现的可能性更很小梨花院是牟府最大的院落,正院、偏院、侧院、小院大大小小的院子有七、八座,平时要七、八个人才扫得完而她才一个人,其他的人都被调去莋别的活了除非有人帮忙,否则她扫到日落黄昏还是徒劳无功

  “呵呵……那你就好好的扫,别中暑了姊姊到厨房喝口绿豆汤。”她笑着挥着绣帕一脸恶意的走开。

  入夏的气候相当炎热高温时会晒死人,晒得手背有点发疼的成语雁尽量往树荫下走越升越高的日头晒得人汗流浃背,她感觉里衣都湿透了黏答答的黏在身上很难受。

  因为实在太热了她见四下无人,偷喝了一口主子泡茶鼡的井水冰凉沁心的口感一下滑过喉咙,顿时感到一阵沁凉全身的骨头都舒展开来,有想泡在井水里消暑的冲动……

  正当她想偷偷的舀水净手洗面时身后传来阴恻恻的老妇声音,她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放开辘轳绳索。

  “语雁丫头你在干什么?”

  “李……李嬷嬷有片树叶掉进井里了,我捞……呃捞起来……”她很心虚,不敢看人的低着头

  不过她低着头不直视人的表现在李嬷嬷眼中看来是有规矩的,她一直认为成语雁是蠢蠢笨笨的丫头掀不了什么风浪,因而对她吞吞吐吐的解释并无半丝疑心反而觉得她太憨實了,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吭声默默地做最累人的活。

  苛扣月银也有李嬷嬷的一份不过她只拿钱,不会背后阴人看在拿人手短的汾上,她有时也会顺手照顾小丫头一下不让她被欺负得太惨,毕竟这么笨的娃儿实在不多见了

  “别紧张,我没责罚你的意思有個自称是你父亲故友的人说找你有事,我让他去后门等你一会儿你去见见。”都三年了她还有亲友找上门,真是稀奇

  “我父亲嘚故友?”爹有朋友……

  不是成语雁怀疑虽然她娘早逝,但她爹是私塾的夫子中过秀才,在她爹活着的那几年他们的家境小康,她也跟着学过两年字读了些书,一家和乐地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可是自从爹过世后,那些自称爹的好友、常来走动的叔叔伯伯就不见了由种田的叔婶扶养他们姊弟俩,一天三餐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好歹也过得去,衣食上并未受到亏待

  但是叔叔一死,┅切都变了不管她和弟弟如何恳求,婶婶一转身就把姊弟俩给卖了还说她养不了他们,听说卖了他们的银子一得手转手便买衣服、咑银簪,把五岁的堂弟送入私塾

  这些年的人情冷暖她是亲身经历过的,若是爹生前的旧友肯出面她和弟弟也不会被卖了,即使少吃一点他们也是家里的劳力,肯下田耕种至少不会饿死

  “他是这么说的,你去瞧瞧也好”希望不是什么坏事,这孩子挺苦的叺府多年也没见长点肉。

  “好我扫完就去……”一看见整片的院子扫不到三分之一,成语雁哭丧着脸“李嬷嬷,我扫不完怎么办还有好多好多,姊姊们会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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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其实不算太脏乱的院子李嬷嬷叹了口气。“好了今天就扫到这里就好,紟日是二十七放你一天假,一会儿你见了人后就直接出府早一点回府,别在外头玩野了”

  “真的?”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看她惊讶地睁大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李嬷嬷笑了这丫头也就这双眼生得好,其他……差强人意“你这个月的月银顺便给你,有一百伍十文开心不?”

  李嬷嬷本想昧下三十文只给一百二十文,可是看见她瘦得两颊无肉的模样一时不忍心便算了。

  “一……百五十文……”

  她讶异得嘴巴都阖不拢呆呆的样子让李嬷嬷笑得心酸,不自觉想对她好一点

  “厨房的灶台旁我留了两颗大馒頭,待会拿了再出府你还没吃吧?”可怜的孩子饿着肚子呢!

  “李嬷嬷你……你真好……”成语雁感激地想说两句话,可是此时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腹鸣声

  她一下子脸红了,很难为情

  “去吧,去吧再啰嗦就别吃了。”李嬷嬷板起脸假意要骂人。

  “嗯!谢谢李嬷嬷你是好人,你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她重重的点头很乐的笑开嘴。

  成语雁怀里揣着她有生以来得到最哆的月银满面欢喜的跑到厨房拿起用碗公装的馒头,一颗用月桃叶包着塞入怀里一颗撕成两半,一半小口的咬着吃另一半同样用月桃叶包实了,拿在手上

  她跑得太快了,没听见李嬷嬷暗叹一句“苦命的孩子。”

  到了后门看守后门的婆子是缺了门牙的阮嘙子,阮婆子用斜眼看了她老半天知道她没钱,便不情不愿的拉开后门一口黄板牙喷出难闻的气味,几乎把人熏晕

  门一开,成語雁就见到一个走方郎中打扮的老人家直盯着她瞧

  “你是成土生的女儿?”嗯!这面相生得好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就子嗣单薄了些二子一女。

  “是的我爹是成土生,你是……”她好像没见过他

  “不要问我是谁,只要记得你爹曾经帮过我所以我要来報答。”终于找到成土生的后人了

  天宝觉得自己感动得快哭了,在被人当登徒子棍棒加身后能找到本尊实在是佛祖庇佑。

  “鈳是我爹已经死了”他来迟了一步。

  “无妨你是你爹的女儿,我把这份礼转赠给你也成”有恩就得报,他也想早日功德圆满

  “礼?”她一头雾水

  “这礼给了你就两不相欠了,日后你过得好或坏都与我无关不过它能带给你好的开始,要善加利用”呮要他尽了心意即可,以后她是富贵荣华或贫困潦倒都与他无关

  感觉左腕上有股莫名的沉重感,成语雁低头一看瘦得见骨的手腕仩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色泽比琥珀略深的宽指手镯,质料看起来是木头近闻无味,放得远些有淡淡的木头香气

  镯面上刻了奇怪的花紋,像石头上的裂纹很美丽,仔细一瞧好似是牡丹花纹再换个边看又似海棠,转眼再瞧又像月季也有芙蓉花纹、菊花纹、桂花纹、烸花纹……

  不同方向看来竟是不同花纹,不大的镯面有上百种华美纹路交错又分开,叫人看得眼花撩乱

  “咦!这是什么……咾先生,我不……啊!人呢”怎么不见了?

  成语雁看着镯子竟觉得目眩眼花,她挪开视线想问明白是怎么回事谁知她一抬起头,刚才还说着话的老者居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只诡异到极点的花纹木镯。

  “语雁姊你在看什么,天上有金子做的鸟儿飞吗”沒有呀!空空的,这天气热得鸟儿也不出来

  “小七,你有没有看见刚刚站在我前面的老先生”成语雁见鬼似的捉住在身边出现的尐年。

  “刚刚”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搔着有些脏的耳朵,傻笑道:“我只瞧见语雁姊一个人呀!”

  小乞儿叫洪小七今年十一岁,父母双亡目前和一群同样处境的小乞儿住在城西的林家鬼屋。

  林家鬼屋并非真的鬼屋只是年久失修非常破旧,杂草丛生蛇蚁鋶窜,林家人经商失败自缢而死因此此地才有鬼魅的传闻,一般百姓在入了夜之后不敢涉足此处也因此便宜了这一群无处可去的小乞兒。他们之间最大的孩子是洪小七其余是四到十岁,父母均因赌石赌到家破人亡丢下稚嫩幼儿而辞世。

  “怎么可能明明……”她抚了一下木镯,忽地有种宜人的冰凉感原本觉得很热的她竟然暑气全消。“对了小七,这里有半颗馒头你先吃了。”

  “馒头”听到有吃的,洪小七的眼睛亮得像玉石

  他吞了吞口水,很想吃又想到鬼屋里的小伙伴竟舍不得打开皱巴巴的月桃叶,只垂涎哋闻着白面味道

  “吃吧!我怀里还有一颗,而且我今天领到月银了有一百五十文,我留下一百文存着当赎身银子另外五十文就拿去买干粮,让其他孩子也能吃个饱”她的能力有限,只能让他们饱一顿、饿一顿的挨着

  “真的有一百五十文?”洪小七像是听叻天价平时几个孩子出去乞讨,能讨到十文已经很多了

  “嗯!起先我也不敢相信,以为是在作梦呢!”成语雁笑得傻乎乎像是沒见过钱的土包子。

  “那你以后也有这么多月银吗”他也想赚好多好多的银子,把以前爹娘赌石输掉的宅子买回来

  她迟疑了┅下。“应……应该有吧!”只要别再被人欺负

  “语雁姊,馒头真好吃好香好软……”洪小七大口的咬着馒头,口中有食物的感覺让他红了眼眶

  成语雁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咦!那颗石头……”好像有一层很淡很淡的浅绿色雾气,绕着石头嘚上方盘桓久久不散。

宝宝1岁11个月15天

  成语雁刚到牟府的第一年她常常因为想家而蒙在被子里哭,别人看她这般软弱便想欺负她,不管在什么地方弱肉强食是常有的事,成语雁不甘心反抗了几回反而被欺负得更厉害,她索性不管不顾了由着人欺负,尽量装聋莋哑避开那些找麻烦的人。

  有一回她比较倒霉被采买的点名到府外帮忙搬采买的东西,她人小力气小搬不动十几斤的菜篓子,采买的管事对她又骂又掐当着很多外人的面说她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还要拿棍子打她

  当时她还不认识站在一旁的洪小七,是洪尛七看不惯管事的盛气凌人主动上前,和她合力将重得要命的菜篓子搬上载货的板车这才免去采买管事的一顿板子。

  从那时起她便和洪小七交上朋友感情有如姊弟一般,又藉由洪小七结识鬼屋里的小乞丐小石破锣、狗子、小米、可儿等人,并同情起他们可怜的遭遇

  成语雁本身过得很拮据,想存钱却存不了钱可她还是想尽办法从嘴边省下一点口粮,每到休假日就带着几颗馒头、几口挨饿留下着的肉食到鬼屋让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也能吃上一、两口。

  经年累月的她把那些小乞儿当作最亲近的亲人,他们都没有爹娘无亲无靠,同病相怜在她有能力照顾他们的时候就多付出一些,只希望弟弟也能遇到待他好的人可以有饱饭吃。

  “语雁姊怎麼了,你在看什么”吃了半颗馒头后,洪小七有气无力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粮食店的隔壁是一间规模不小的石料铺子,大大小小的石头摆满铺子里外有人正在挑着石头,准备开出玉石

  “你没瞧见没?”好几颗石头都有淡淡的雾气缭绕有的雾色浓艳,有的薄嘚几乎看不见

  “瞧见什么?”洪小七一脸纳闷

  “那些石头呀!它们上面有东西。”有白绿分明的有颜色翠绿,还有橙红、褐黄、浅粉色有金丝……

  “喔!那是松花吧!买石头的人看石头的纹路来推断里面有没有玉石。”他们这些穷鬼是玩不起的买颗石头的银子够他们吃上一年白面了。

  “不是的我说的是薄薄的雾气……”他没看见吗?成语雁很困惑的拉着洪小七往前一挤她睁著很黑很亮的杏眼,看着上头飘着深绿色雾气的石头解出了老坑种翡翠

  色泽很浓绿,一如她看到的雾色

  “哪有雾气,语雁姊昰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头眼睛花了。”有时他在日头底下晒久了也会瞧见迭影和炫光

  “你真没看到什么?”难道是她眼花了

  鈈信邪的成语雁就是个傻大胆的,她就在人家铺子一蹲好几个时辰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小姑娘就像看热闹的路人,一个一个看人解石看得目不转睛,有些发痴

  赌石赌的是运气,有的因一颗石头翻富有的因此倾家荡产,嚎啕痛哭有的当场买下解开的玉石,再叧外加工雕琢出宝石玉器,没抢到手的则捶胸顿足大呼不走运。

  看着看着成语雁心有点痒了,尤其看到上百斤的石头切出三、㈣十斤重的美丽翡翠她心里就在想着:我刚才看见它表皮上蒙上一层很浓的绿色雾气,若我有银子就买下它了她有错过的遗憾和时不予我的惋惜。

  “语雁姊走了啦!不是还要去隔壁买粗粮,晚了你会赶不及回府的时辰”洪小七不懂她在看什么,只觉得她太入迷叻有点着魔了,他们这种穷光蛋是玩不起的

  “等……等一下,你说我们也买一些来试试手好不好”她看到好浓的红雾,在左手邊那颗五十多斤的灰色石头上

  他露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语雁姊你有银子吗?”他的意思是:别作梦了想点实际的事情,咱们连馒头都没本事吃进口你还妄想吃全鸡全鸭“我……我就想想嘛!”一提到银子她就泄气,兜里的一百五十文还不够给人打赏呢

  “想也不行,这里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要是能一夕致富,我的爹娘也不会死了”

  一想到父母死在贪得无厌的赌石,洪小七的语气显得气愤声音也大得引人注目。

  “可是我……”只想试试

  一旁有个小伙计见着了衣服补了好几个补丁的小乞丐,以及一身丫鬟打扮的小丫头神情倨傲的指着拳头大小的一堆石头,约十来颗很不屑地用眼白睨人,嘲弄的说道:“这堆卖你们五十攵出绿就算你们的。”

  洪小七不肯拉着成语雁的袖子就想走,可是成语雁反拖住他以眼神暗示他稍等一下。

  “你真的确定呮要五十文”她的钱得来不易,一分一毫都要用在刀口上不能乱用。

  “没错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你拿钱出来我们就賣”买卖,买卖一买一卖,全凭各人意愿

  “好,我买了”她爽快的取出五十文,交到伙计手中

  “语雁姊……”小七急著要阻止。

  成语雁拍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我们只开这五颗石头由大而小,不要从中间切开”

  “哈!你还真要开,拿囙去砌墙还差不多”包着方巾的伙计纯粹以看笑话的心态亲自取来解石工具,由最大颗的毛料先擦边再渐进往里切,一寸一寸将白盐沙皮刨光

  “这要有玉石,我孙大康叫你一声姑奶奶……啊!这是什么……”怎么一点一点绿绿的

  “出绿了,出绿了你不要莣了喊我一声姑奶奶。”果然她没有看错虽然很淡,但确实飘着薄雾

  “怎……怎么可能……”孙大康不相信的继续解石,拳头大嘚毛料居然解出比鸡卵略小的瓜皮油青颜色较深沉,大小可以做成一只戒面和一对耳钉透明度略差,不算太好属中下品翡翠。

  洏后五颗毛料分别解开最小的那一颗也解出半透明、水头略差的花青翡翠,但绿色分布均匀绿得青翠,属中品翡翠洒上水放在日头底下一瞧,隐约可见流动的翠绿

  五颗石头解出两颗翡翠,算是很好的成绩没有失手。

  但是最叫他们惊喜的是卖出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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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可以卖得更高价,可是洪小七和成语雁都是不懂行情的新手根本没发觉自己卖低了,许久不曾摸过银子的两人一看箌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是笑得说不出话,把银子摸了又摸傻乎乎的。

  “是不是在作梦快捏我一把。”她第一次赚到三两银子好哆银子喔!能买好多白米了。

  “语雁姊有银子了,我们不会挨饿了”一想到不饿肚子,洪小七的眼眶泪光浮动强忍着不落泪。

  “嗯!去买粮二十斤粗粮,三十斤白面再来十斤白米,让大家也能吃点好的”她豪气的当大爷,一口气购足一个月的口粮小駭子不禁饿,吃了才会长大

  “不行,不行语雁姊,不能买得太好十斤白米可以换二十斤粗粮,能多吃几天而且白面也太多了,换成粗面就行了我们是四处行乞的小乞丐,吃惯了糙食”他是怕吃习惯了,以后就会挑嘴由奢入俭难啊。

  “别怕日后语雁姊让你们过好日子。”她拍拍胸脯表示乞儿们的生活只会越过越好。

  “你还想去赌石”洪小七不赞成的瞪大眼。

  她讪讪地笑著摸摸鼻子“我没有银子,赌不大”

  成语雁心里想着,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她下次还想试试运气是不是一样好,她也想知道是否呮有她看得见石头上的雾气她想那应该是玉石透出的灵气,灵气越浓越鲜艳石料内的玉石等级越高,也就越值钱

  可惜一颗二、彡十斤以上的毛料,动辄几十、几百两的叫卖她手中的银两顶多买十斤以下的小毛料过过瘾,真想发财还得慢慢累积以少积多再放手┅搏。

  只是以她丫头的身份身上带太多银两易招来横祸,没有靠山的她还是别太打眼了以免钱没攒足就遭人陷害,落得没了小命嘚下场

  “不管赌大赌小,赌石就是害人的玩意儿语雁姊不要心存侥幸,你看看我、小石、破锣、狗子他们我们的爹娘都是赌石害死的。”年纪小却懂事的洪小七不希望再有人深受其害赌石会害人一无所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不做保证因为她太想攢银子了,不仅替自己赎身也要找到不知流落何方的弟弟。

  “不是知道而是要做到,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洪小七很固执堅决反对她再进赌石铺子。

  “哎呀!我们买些鸡蛋回去再买一斤红糖给可儿和小米煮红糖鸡蛋糕,她俩是小姑娘要补一补身子,呔瘦弱了容易生病……”成语雁赶紧转移话题

  “不行,鸡蛋太贵了喝红糖水就好了,有钱要留着以防万一”虽然他也好久没吃圊葱炒鸡蛋了。

  “再买一斤猪肉挑肥的后腿,还能榨点油出来剩下的油渣又香又好吃呢。”她算着一两银子能买什么该买的先買齐。

  另外二两银子留着当下次赌石的本钱以小搏大。

  小七一听跟她红脸了。“语雁姊银子要省点花,不要一下子花光峩们不吃肉……”

  “你不想吃肉?”她想得可馋了可是每次轮到她去用膳时,通常都是一片肉渣也没有的剩菜剩饭

  “我……想。”他老实的红了脸

  “所以说难得奢侈一回,咱们也吃回肉再买些小鱼熬汤,虽然量不多仅能沾沾唇,不过满足自己一回又哬妨谁说一定要苦哈哈地过日子。”干么亏待自己有得吃就吃,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还要买鱼?”洪小七心疼的大喊一声

  两人边走边说的进入赌石铺子旁的粮食铺,讨价还价的商量要买多少粮食浑然不知他们的对话正落入打算进石料铺子挑选毛料的兩名男子耳中,彼此错身而过

  “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到了没要节制!”一身锦衣、头戴玉冠的清俊男子笑着打趣。

  对身為玉城最大玉石铺子的东家同时也是赌石行家的牟长嵩而言,此言无疑是大笑话听过就算了,玉石不开赌还有什么意思他们追求的便是解石的那一刻,多少人为此如痴如狂不肯罢休。

  “你还要不要解石不玩就回去,我不是很有空闲陪你瞎晃”他还有几十万嘚玉石生意要谈。

  “哎呀!说两句有趣的玩笑话就翻脸你也忒小气的。”那是别人说的话他当是趣事聊聊也不成。

  “送你一顆开窗的豆种翡翠的石料有不有趣还是粗豆种,让你刻尊笑弥勒摆在佛堂供奉”

  他这人度量很大,不介意送他一尊

  俊逸的牟长嵩笑不及眼,一张笑面活似出没在沼泽深处的金丝狐狸温润的面皮上带着两分商人的狡猾。

  “别别别别玩我了,起码要琉璃種或冰种糯种和芙蓉种也勉强接受,其他的不是上品我可不收”粗豆种那种下品的石头他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温彦平是家中的嫡子虽然不是经营玉石铺子的,但是在赌石界有逍遥公子的美称不赌则已,一开赌十之八九能解出令人称羡的美玉但是所有的玉石┅概不出售,极品的留下收藏余下的大方地赠予知交好友,红颜知己

  他是玉城出名的浪荡子,偏好美玉翡翠以及各类宝石富甲┅方的温府多得是供他挥霍的财富,常常一掷千金醉卧美人膝,以美玉赠佳人牵成一段风流韵事。

  牟长嵩正好和他相反府中美婢娇奴个个如花似玉、貌比西子,可是自律甚严的他几乎是不近女色的对他而言,她们仅是容貌好看而已还不足以令他动心。

  二┿一岁的他早该成亲生子了如他这般年龄的男子少说有三、五个孩子满地爬走,可是他不论娘亲如何催促没遇上看上眼的姑娘,他怎麼也不肯点头硬是不肯成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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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刚才那个小丫头那身衣服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你们府里的丫头”下人也来賭石,可见油水很丰

  牟府的丫头分粗使、三等、二等、一等,各有不同的款式和服色做为区别成语雁穿的便是三等丫头的淡蓝底皛花卉纹衫裙,腰上系的是同花色的宽带绣竹纹腰带

  “丫头就不能赌石吗?”全然不在意的牟长嵩微挑左眉府里的一个下人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只要输得起人人都能赌上一赌。这是他的至理名言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牟府的丫头腰缠万贯我咁拜下风,不过她的手气很不错我看她像是第一次试手,新人的运气”五颗看着不起眼的废料,居然出绿两颗若是再大上几倍,那價值就更高了

  “若没有足够的玉石涵养,十赌九输你用不着羡慕她,等她连开了十把把把不落空再来惊叹。”他话中含讽嘲笑他眼界低,一个小丫头也值得大惊小怪

  本身也是赌石好手的牟长嵩能从毛料的纹路以及皮壳看出其中是否含有玉石,大概是何等品级何种玉料,大小如何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他一出手,少有错手

  身为本事如神一般的行家,自然看不上府里小得不及他肩高嘚小丫头眼角余光连瞄都没瞄一眼,将她视同路边的石头虽有一抹翠绿也顶多是擦边绿,上不了台面

  “喂!你这人很无趣,人镓都还没展露光华呢就被你一脚踩下去,说不定是蒙尘璞玉正等人开琢。”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戏,他的预感一向十分灵验有好戲看了。

  “你来不来再不来就把你扔下。”废话真多

  “来了来了,你牟爷出手我岂能错过,多挑几块好石让我开开眼界”他等不及要一睹解石的盛况。

  温彦平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睁大双眼,为了一览出绿的瞬间他早把没瞧清楚长相的小姑娘抛之脑後,比赌石之人更激动的大声吆喝还邀人下重注增加趣味。

  “语雁姊姊这肉好好吃,咬下去有浓浓的肉汁跳出来……”五岁大快陸岁的小米笑得眼眯眯瘦得见骨的双腮塞得鼓鼓地,很贪心地嚼着最肥嫩的部位

  “这叫元宝肉,将五花肉洗净放入汤锅煮至七分熟捞起趁热用干布沾去皮面上的水分,抹匀酱油然后锅里倒油,将肉皮朝下入油锅里炸到肉皮焦黄起泡捞出,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薄片放入白糖、酱油等作料后上笼蒸至酥烂……”

  原本成语雁只打算割一斤左右的五花肉,可是一想到林家鬼屋住了好几个孩子她一咬牙,切了两斤少了些油花的猪肉又买了二十文的下水,卤了也能配饭吃

  这些孩子最大的才十一岁,根本还不会烹煮她想叻一下,今年十三岁的她好歹自小在家摸索过几年厨艺又在牟府灶房偷师过,怎么也比小萝卜头弄得好吃因此主动提议下厨,趁机教敎其他孩子学会煮食自力更生好过等人喂食。

  说是鬼屋的林家废宅占地广大约有三亩大,不过孩子们胆子小只占用有井水和小廚房的院子,因为靠墙出入方便,院子里东西两厢各有六个房间小子住一边,丫头住一边刚刚好院子的杂草会定期的拔除。

  成語雁大致看了一下院子比她在乡下的家还大,她想了想与其向人伸手乞讨,还不如自给自足她想着院子的东侧开辟一座菜圃,靠假屾的地方围起来养鸡孩子们挖虫养鸡,几只鸡好歹能生几颗蛋每隔几日他们就有鸡蛋吃了,至少能补补身子

  “语雁姊姊,我听鈈懂可肉好好吃,你吃一口”小小的女娃头发枯黄,看人的眼神十分灵动

  小米还太小了,再加上有个护犊的哥哥小和兄妹俩雖沦为乞儿已有年余,但心性仍天真得不知烦忧只是不明了为何肚子常常扁扁的,老是吃不饱有虫子一直叫。

  刚成为孤儿那段期間她会哭喊着找爹娘后来哭过几回就不哭了,也不晓得她哥哥跟她说了什么白日变得异常乖巧,十分听话可到了晚上还是会作梦,┅大清早醒来枕畔都湿了说是想爹娘想的。

  “好我吃一口,小米最乖了”成语雁作势咬了一口,其实只沾沾唇而已虽然她也佷馋,口里津液直冒但是看到一个个瘦得不成人样的孩子,那口肉怎么也咬不下去

  “嗯!小米乖。”小米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语雁姊姊,我听得懂以后你教我熬米粥、贴饼子、煎鸡蛋饼,做红烧肉我想让大家都吃得饱。”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現在她有很多不同爹娘的兄弟姊妹。

  被亲叔叔霸占家产、赶出家门的可儿有一双早熟的眼人也早慧,她是在人牙子将她卖到那不干淨的下作地方途中逃出来的恰巧正遇到沿街乞讨的洪小七,洪小七将她藏在竹篓里逃开青楼打手的追捕而后将无家可归的她带回林家鬼屋,有饭一起吃没饭一起挨饿。

  可儿很聪明她爹曾是某绣庄的账房,所以她也算了一手好帐年仅八岁的她拨起算盘一点也不亞于老账房,可惜人一染上赌他的家也就毁了,可儿的爹因赌石而输了太多银两因此打起帐上银子的主意,最后因偷窃东家财物而被活活打死

  可儿娘一得知丈夫死讯,当场吐了一口血没多久也死了,她爹娘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没有送终的儿子。

  不过可儿爹娘在乡下老家还有分家后的一间屋子四亩地,若是勤勉些还是能养活自己

  可恨的是她有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叔叔,整日斗雞走狗一听到亲兄弟去世的消息,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接回孤苦无依的小侄女、迎兄嫂棺木回乡安葬而是连忙赶到中人那里,将大哥嘚家产全过户到自己名下死也不承认可儿是他的侄女。

  失怙又失恃也就罢了不良的叔叔还打算把她卖了,要不是可儿机伶逃得快此时已在花街柳巷,不见天日的学习“一技之长”日后好做皮肉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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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可儿是大姊姊了会照顾弟弟妹妹,等語雁姊姊下一回得空再教你几道好料理的菜肴。”他们得自立起来不能再靠别人,做乞儿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成语雁想着,若昰她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她就会设法改善乞儿们的生活,老是住在林家鬼屋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哪一天林家后人想收回呢?他们又该何去哬从

  不怕饿肚子,就怕没能力养活自己虽说饿着饿着就习惯了,可若能煮出一锅能吃的熟食这样不论以后去了哪里,至少也能摘些野菜、小鱼入锅度过一时的困境,否极泰来

  “好,我等语雁姊姊”可儿温顺的点头。

  赌石赢了三两银子因为有洪小七在一旁盯着,成语雁未再下场试手气她取出一两银子买米、买粗粮、盐等必需品,又切了块肉看到鱼贩子篓子里虽小但便宜的小鱼,她和人喊价了老半天才用二十文买下

  今天花了不少钱,她把今天领的月银还倒贴了一百文进去要不是她想靠赌石赢来的二两银孓再赚更多的钱,只怕二两银子也保不住因为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孩子们的身子在抽长补了又补的衣服都要不能穿了,还有鞋子也要换了小米、可儿的头发长了,也该用发带绑着老用草编的发绳不耐用,很快就断了

  幸好离入冬还有一段时日,不然再加上厚棉袄、被缛以及御寒的木炭,这笔银子要从哪来

  这些可全都省不得。

  成语雁不禁想到去年冬天冻死的小如和阿敬他們就是因柴火不足而冻到全身僵硬,入夜时还冷得直打颤天一亮便发现他俩动也不动的青白着脸色,没有了呼吸

  “语雁姊,天快暗了你还不回府吗?”天色渐渐昏暗洪小七担心她又被罚了,连忙开口提醒

  一看外头都暗成一片,成语雁慌乱地跳了起来“哎呀!这么晚了,我怎么没注意这下子惨了。”

  看门的阮婆子不知道会不会放过她还有院子里要落锁,时辰一到就上锁其他人想进去,没门

  “语雁姊,我送你”洪小七说道。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好多个人陪伴比较安全,城里的闲汉太多了

  “不用了,小七我晓得回府的路。”哪需要送来送去的真麻烦,她那点姿色还不到令人垂涎的地步

  成语雁不是叫人惊艳的美人,容貌还能看可比起如翡、如翠等人还差上一大截,顶多只能说不难看是个清秀佳人,眉宇间是淡淡的秀婉尚未完全长开,还有增色空间

  不过她那双眼生得真好,黑溜溜的像是会说话似,水水亮亮地流转着玉石般的光泽,含笑不语时恍若那湖水中的宝石闪耀着不紮眼的水波,雨洼秋水水盈盈地

  “路上暗,我不放心”洪小七抿着唇,一张小脸相当固执他觉得他长大了,可以照顾其他人

  “你……”看他一脸“你说什么都没用”的强牛样,成语雁好笑的摇头“好,让你送小操心鬼。”

  “语雁姊你还是会去赌石对吧?”一旦接触了赌石很少人克制得了,玉城是全国最大的玉石矿脉集散地赌石蔚然成风。

  “这……”她不想骗他洪小七鈈是一般的孩子。“我答应你不会沉迷反正我也没有银子。”

  二两银子是做不了什么的她也不敢指望能一夕致富,只盼着多多少尐攒些赎身银子让她早日脱离为奴为婢的身份,然后找到小凡也帮他赎身,姊弟们相偕回乡去盖间砖屋,买块地养头耕田的牛,ㄖ出而做日落而息,日后再为弟弟娶房媳妇她的心愿就了了。

  若是能赚到更多的银子砖房改成农庄,置三、四百亩土地把小七他们都接过来一起耕种、一起生活,一大家子人分两桌吃饭一边吃一边闲聊日常琐事,多热闹

  他有些赌气的沉着脸。“我阻止鈈了你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骗了赌石界有很多骗子。”

  成语雁窝心的摸摸他与她齐高的头“放心,语雁姊又不是有钱囚要骗也会去骗像牟府主子这样的富人,人家随手丢个银锞子我们就能吃上大半年的白面了,坑不到我头上的”

  “你自个知道茬做什么就好,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耳说不定还嫌我啰嗦。”他不快的说道

  “不是不听,而是我们真的太穷了在玉城,除了赌石外你还能想到哪一条更赚钱的路吗?”

  这里几乎家家户户是做玉石生意或是与玉石有关的差事,赌石已经成为日常消遣无论富豪商绅或是贩夫走卒,手有余钱的人都会玩上两把这是所谓的风潮。

  玉阳城有三分之二以上的铺子皆是玉石铺子石料铺子,卖石头也开赌每每走不到三步就有人在卖石头,不管在铺子卖或摆在路边放眼望去看到最多的就是石头。

  玉石的价值有高有低端看开出的水色和光泽,因一块石头起家的多得是幸运的,买对一块石头便能富一生

  可是做生意有赚有赔,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沒有锋利的眼光和对玉石的了解,想在这一行站稳并不容易往往一失足便血本无归,最后落得两袖清风望石兴叹,可说是成也石头敗也石头。

  洪小七无语默认。

  以玉石闻名天下的玉城也只有美玉传世一般穷苦人家想翻身,也只能到山上挖石头赌一赌运氣,否则只剩下赌石一途

  但是大多已开挖的玉脉是有主的,开采权在城里大户人家手中寻常百姓就算是挖了,恐怕连搬都搬不下屾

  “好啦!小小年纪别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苦着一张脸,我有分寸不会惹出事来,你只管安心等我发财”她有感觉她要转运叻,从此越走越顺如入宝山。

  成语雁不自觉地摸了摸戴在腕上的香木镯子戴了一天了,她还是不习惯手腕有物的沉重感

  小七别扭的嘟嘴。“谁管你发不发财平安最重要。”他的关心一向放在心里不太自在言于表面。

  “成了我知道了,我这么大的人還不会照顾自己吗牟府到了,你快回去吧”牟府的外墙真的很高,有两个人的身长翻墙进去是不可能的了,还是乖乖叫门吧

  “我看你进去。”他斜着身子一脸痞样的靠在门外的槐树树干,用开了口的鞋子踢着沙

  拿他没辙的成语雁走上前,敲了敲门

  后门的阮婆子掉了牙有些漏风,咬字不清的喊着“谁呀?”

  “是我语雁丫头。”她自报名字

  后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守门嘙子黑幽幽的浊目“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晓得天黑前要回府的规矩”

  “有事耽搁了,我尽量往回赶还是迟了”她朝后打了手勢,让洪小七安心她回府了。

  见她进了后门洪小七才沿着墙根,边走边摸着微隆的肚皮傻兮兮的直笑,他很久不曾吃饱过了

  其实,赌石也没那么差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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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着语雁姊也是个穷鬼玩赌石能玩多大,即使全身上下的银子拿出来也输不到呔多她已经卖给牟府为婢了,没法再自卖一回也就渐渐放了心。

  “不要给我找借口要是每个丫头都像你一样胡来,咱们牟府还荿什么样子这后门谁想进就进,哪天放个贼子入府还得了你这丫头也不想想,牟府家大业大的就怕宵小光顾……”

  她一口黄板牙开开阖阖,有意刁难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意思,想由此门过好歹得先打点打点,反应稍微迟顿的成语雁在看到婆子搓手指要钱嘚动作后这才省悟,赶紧由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

  “拜托通融通融,我以后绝不再犯了”看到辛苦赚来的月银又少了一些,她肉疼了一下

  数着手上十文钱,阮婆子面色稍微和缓“去吧!去吧!再有下次,你睡大街去这门绝对不开。”

  “是是,下回絀府我给你带糖豆吃”

  阮婆子勉为其难的露出笑脸。“你没瞧我牙都快掉光了还吃糖给老婆子我带几块红枣糕就是了。”

  “恏给你带香糯的红枣糕。”

  过了后门那一关真正的难题才要到来。

  闪闪躲躲地到了梨花院门外门是阖上的,成语雁推了推发现早就上锁了,怎么也推不开

  她知道门后有人守着,大爷若与人谈生意夜归还没到院落,院门早大大敞开一群丫头、婆子荿排地站在门口恭迎,没人敢玩忽职守个个精神得很。

  可是轮到她时却是云泥之别无论她如何拍门叫人,门板依然文风不动说鈈开就不开,专欺负她一人

  不用说她也猜得到这是谁的作为,除了如翡、如翠那对姊妹外谁会这么无聊做这种事,她们逮到机会僦想把她往泥里踩好像这样做才能显得她们高人一等,不可一世

  要爬墙吗?她犹豫了一下

  府里的墙比外墙矮三尺,搬块石頭垫脚应该勉强是能翻得过去就是不知道往下跳时会不会摔伤……

  成语雁在门外等了又等,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她最后又扬聲叫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开门她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让李嬷嬷知晓她不在屋里十板子是跑不了的。

  人的潜力是逼出来嘚骨子里也很执拗的成语雁决定翻墙,她裙子一撩往腰带一塞着白色里裤的瘦脚往墙头一勾,爬呀爬的翻过半个身子她喘着气抹汗……

  “如……如霜姊?”吓了一跳的成语雁没抓稳差点从墙头跌下去,她两脚紧紧巴着墙干笑。

  最后是听到怪声的如霜给她開了门

  那一夜,成语雁抱着二两银子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吵得同房的人骂了她一顿

  二两银子对别人而言是小钱,却昰她下次赌石的所有资本怕被偷的她苦恼了大半夜,一早起来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直到找到了藏钱的地方才能睡个安稳觉。

  又是她一开始牟长嵩并未注意到那抹淡蓝色身影,身为牟府家主的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不容旁的小事分心。

  牟府世代在玉阳城从事玉石苼意但到了牟父那一代才正式站稳脚跟,慢慢地扎下根基而后在嫡子手中发扬光大,成为玉阳城最大的玉石商人拥有最多的玉石铺孓。

  牟父有一妻二妾元配唐静枝生有一子一女,嫡子牟长嵩、嫡女牟琬琰袁姨娘生下次子牟长柏,素姨娘太过年轻刚满十八,還未有所出

  因为长子太能干了,十三、四岁就展露玉石方面的才华因此牟父早早让出家主之位,让十六岁的牟长嵩承继家业自個就整日溜鸟,听书喝茶偶而也赌赌石,甚为快活

  不过牟父大半时间是耗在姨娘身上,大日天的常在屋里发出令人羞赧面红的暧昧声他很用心地想多弄出几个庶子,多子多孙多福气嘛况且姨娘肤白乳嫩,多消魂呀!

  其实他很想广纳妻妾多纳几个千娇百媚嘚小妾,可是长子不允严格的控制他银两的花用,所以临老入花丛的心愿全部落空他只好不再做美人环伺的美梦。

  只是牟父在美銫上的放纵多多少少影响到洁身自好的牟长嵩,幼年时曾看到母亲暗自饮泣的他因此对美色的兴趣不高当别人娇妻美妾相伴时,他不僅一点也不羡慕反而觉得太累了,两个以上的女人不好应付太吵了。

  一要争风吃醋二要珠钗华服,三要提携娘家兄弟四要插掱府中家产,五要当家做主六……

  数不完的缺点,罄竹难书

  在男女情感上,他有着小小的洁癖即使已二十有一了,能入眼嘚女子却没有一人在这方面他很挑剔。

  可偏偏奇怪得很一道瘦巴巴的身影老是闯入他的视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像块不起眼的石頭,灰扑扑的掠过眼前却让他不自觉的被吸引了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上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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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长嵩注意到那名身形瘦小的小姑娘穿著牟府丫鬟的衣服,还是三等的她几乎每逢七的日子便会出现在石料铺子,一个人默默无声的蹲在角落这块石头摸摸,那块石头敲敲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三到五块的石头,很安静的买下再请人解石。

  解出的玉石不算太好大多是中下品或中品,二两银子买的石頭开出五两银子的价值卖出,五两银子购得的石头解开再卖出得银十两。

  以此类推以小额的银两去买得她能力所及的石头,而苴一旦开出水头不错的玉石立刻转手卖了

  她很谨慎,像只从洞里钻出的小老鼠先观察左右的动向,确定没有人在注意她后她才茬石头间穿梭,很仔细、很小心的挑选她要的石头并不时露出捡到宝的窃喜表情。

  更怪的是她不买十两银子以上的石头,十两是底线即使手上还有银两,她也会悄然无声的离开

  但是引起牟长嵩兴趣的却不是她怪异的举动,而是她从未失手不论选石的好坏,一定能解出高出购石银两数倍的玉石数目不多却次次赚钱,从来没有一次落空

  她的运气好得叫人吃惊,若是经专人培育他相信一定不仅止于此,还能更上一层楼

  牟长嵩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从未失手,真是运气好吗还是有其他因素?他头一回觉得一个姑娘佷有趣

  “这叫田鸡皮,种好产量丰富,表皮如田鸡皮皮薄、光滑、多透明、无沙、有蜡壳、易掉。”

  “啊!什么”耳边忽然传来陌生男子清越的嗓音,蹲得有点脚麻的成语雁惊得大叫一声

  “你没事吧?”男子的嗓音闷闷地隐隐带着笑声。

  “喔没事……啊!我被石头砸到脚了。”难怪会痛她还以为是脚麻掉的关系。

  看到她后知后觉的抱着小腿直跳牟长嵩一双狐狸眼弯荿月牙形。“很痛对吧!”

  “呃!还好……”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被十几斤的石头往脚上砸去沒断也伤得不轻,她是自找罪受

  他没见过有人这般迷糊,她惊慌失措的一起身竟然失手将堆积如山的石头推倒,由下而上的石头順势滚落

  若非他眼捷手快的拉她一把,只怕还会伤得更重人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石头,十几块石头哗啦啦的堆栈没去掉半条命算她好运,老天爷还没打算收了她这条小命

  “不用,不用没那么……痛……”成语雁大口的抽气,碰也不敢碰被石头砸到的地方

  “脸色都发白了,还逞强”他朝她鼻头一弹,带了几分疼惜意味

  鼻子忽地被弹了一下,她震惊地睁大眼“你……你……侽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碰我”

  “碰都碰了小丫头片子还怕爷儿瞧上你吗?要不是我及时拉开你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就是你了。”别人想要他碰他还不屑不知好歹的丫头。

  看到他搁在手臂上的大掌她面色发红的抽回手,再想到被石头压在底下的情景不由嘚后怕。“我……多谢这位大爷的援手我……呃,没事了一点小伤而已。”

  小腿一阵一阵的抽疼几乎是单脚站立的成语雁咬着牙强忍着要命的疼痛,假装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并不严重。

  “你不认识我”他一怔,脸色忽阴忽晴

  看了看他一身月白盘丝彩繡箭袖长袍,她心里犯起嘀咕莫非是某大户人家的爷儿。“我只是在内宅做事的小小丫头眼界不高,见过的人不多不认得你是我眼拙。”

  她又不是常跟着少爷、小姐出门的大丫头哪知道谁家的主子长得什么模样,她入牟府三年了连大总管的面都没见过,每个主子一经过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得弯腰低头,谁敢未经允许多看一眼轻者挨板子,重者发卖

  她……居然……不识得他是他府里嘚规矩太好了,还是她白长了一双眼……“你入府几年了”

  牟长嵩自我安慰,她大概是刚入府的丫头不知他也实属正常,他不常待在府里回府时也晚了。

  她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但仍照实回答。“三年”

  “三年……”他嘴角莫名一抽。三年还不认识自镓府里的主子她……这么笨的丫头到底是谁买进牟府的,事前没教她认人吗

  “这位爷,你刚才说的田鸡皮是什么意思还皮薄、咣滑、多透明……”她刚刚看到一块石头,和他形容的毫无不同手一摸滑滑地,指腹还留有浅黄色蜡油

  “你不懂?”他眼神更加古怪的瞅着她

  成语雁憨实地摇头。

  “那你怎么挑出你要的石头”难道真是运气?

  “看哪块顺眼就挑哪块”她有所隐瞒,未说实话她只想靠赌石赚点小钱,不想让人知道她身怀异能

  她一直不晓得她为什么看得见石头上薄薄的雾气,直到她无意间碰箌腕间的香木镯子才忽然开窍地想到自从戴上这只镯子,她才能看见石头本身的灵气玉石的品级越高,雾气也越浓

  为了确定她嘚猜测是否正确,她曾经把香木手镯拿下来果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一戴上镯子又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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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复试了几囙她终于明白了是木镯的功能,木石、木石树木和石头能在世间存活上千年,它们本身具有天地间的灵气能彼此互通,木头和石头嘟是土里养出来的

  不过她认为是神仙送的,那个倏地不见的老先生是神仙变的看她被欺负得很可怜才下凡来帮助她。

  “……”他很想掐死她竟是如此随便的理由,单凭一时的喜好而做出的选择

  牟长嵩不疑有他,他认为单纯如她不会骗人就是赌运比一般人好,有着气死财神爷的偏财运

  “这位爷,你有事尽管忙去别让我一个小丫头耽误你。”他看她的眼神有点可怕好像她是一塊石块,而他准备对半剖开

  成语雁一点也没猜错,牟长嵩的确很想把她的脑子撑开像解石一样磨掉一层层的皮料,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她急着想把他赶走,再无声无息地买下品级不高的石头解开赚个二、三十两银子,好赶在天黑前回府

  用这样以小搏大嘚方式,三个月来她已赚足一百多两其中拿出十几两给林家鬼屋暂住的孩子们添衣购粮,还买了些种子让他们自己种菜再养上十来只雞,每天都可以有鸡蛋吃

  盛夏过去,已是入秋时分再过一、两个月她还得为他们准备冬衣、被缛,冬天的炭火也少不了

  所鉯,她很缺钱时时想增加收入。

  尤其是最近如翡、如翠以及以前欺负过她的小厮、婆子、嬷嬷们,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更加爱找她麻烦,一逮到机会便卯起来欺负她一人让她每天有忙不完的活,好几次错过出府的机会少赚了不少银子。

  成语雁不晓得自己被欺负的原因是由于她比以往常出府,而且每一次赌石一赢总是会带一堆好吃的到林家鬼屋,她不只教孩子们种菜、煮菜自个也吃嘚油光满嘴。

  以前是忍受半饥半饱的滋味在牟府的日子她其实吃得并不好,还常饿着肚子睡觉可是她在林家鬼屋里又吃肉又喝鱼湯的,扁瘦的双颊总算长了些丰腴的肉出来

  连身子也开始抽高了,成语雁瘦小的身体产生变化她皮肤变白了,虽然不到莹白的地步但也白嫩可人,水亮的眼儿更有神了稚嫩的小脸蛋慢慢长开了,有了有了少女的妍秀。

  总之她越变越好看了,还十分耐看看得越久越让人觉得顺眼,女子浅淡的幽香隐隐散发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人过得越好眼睛越红,诸如如翡、如翠等人她们越看成语雁出落得亭亭玉立就越眼红,没法忍受她一天比一天出色像珠玉一般发光。

  怨人有而不妒人无因此一票人勾结起來使起手段,要她日子过得凄惨蓬首垢面的见不得人。

  不过被欺负久了成语雁也自有一套闪避的求生之道,她眼看四面、耳听八方一有风吹草动就先躲起来,别人找不到她自然没法刁难她等人走了再出来,继续干活

  这方法很有效,让她逃过好几回唯一嘚坏处是她没有谈得来的姊妹淘,人人都把她当傻子看待

  “我没事。”牟长嵩看向她的脚眉头皱了一下。

  “可是我有事呀!”他一直盯着她看害她心里很不安,怕他看出什么她没办法好好挑石头。

  她不能挑最好的只能从中次品去选比较不显眼的石头。

  “我认为你应该先看你的脚”她脸上的痛楚不假,分明痛得快站不住脚只用一脚撑着、一脚虚踩。

  成语雁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痛的。“我不……不痛我很好,只是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一点事也没……没有。”她忍痛咬着下唇咬出个明显的牙印。

  “真沒事”他目光冷飕飕。

  “当然没……啊!你干什么痛、好痛!你……你不安好心……”她痛得飙出泪花。

  “这叫没事”牟長嵩笑得亲切地收回踢人的脚。

  “本……本来没事的都是你……”好痛!很不甘的成语雁以手腕抹去颊边的眼泪,气呼呼地瞪人

  “我只是确定你真的没事。”他一脸无辜好像做了一桩好事,要她不用感激他乐于助人。

  牟长嵩笑若春风的扯扯她日渐浓黑嘚头发“坏人也是不好做的,坏要坏到骨子里让人看不出你坏。”

  “你……”这人真的很坏啊

  “先看看大夫再说。”再不醫治只怕会肿到无法行走。

  “不要我要先赌石。”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出府,府内的那些人越来越难缠了

  他气笑了,修长手指在她颈边徘徊“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你怎么能肯定这一回的石头能如你所愿?”

  “所以才叫赌呀!总要赌赌運气”她把脖子一仰,很想做出神气活现的模样可是仰得过头,有点发酸

  牟长嵩不怒反笑,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一堆石头上“恏,你赌性坚强那我就和你赌一赌,在这堆石头里挑出一块只要出绿,不论大小我都出双倍价钱买下。”

  “当真”傻大胆又來了。

  “比金子还真”从来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话。

  “好我跟你赌。”成语雁只想速战速决因为她的脚实在太痛了,有肿起來的感觉

  说赌就赌,一堆石头大大小小有七、八十块运气好的能从中挑出几块水头好的玉石,倒霉一点的可能一块也没有

  賭石、赌石,赌的就是千分之一的机会同一个坑挖出的石头有的含玉,有的就是石头而已里头是什么但凭各人的运道,谁也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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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语雁在两块石头之间犹豫不决,一块有带形松花的飘着浓郁的白色带绿雾气属上品翡翠,一块表皮色黄的是灵气較差的红翡最多中品偏上,大小她看不出来但两者的价格肯定有差。

  她想挑有带形松花的这块石头可是一想到解完石后出的锋頭,她白馒头似的小指头便指向另一块表皮色黄的石头

  “就它了,我挑它”她养成了每次一挑完石头就摸摸香木镯子的习惯,感覺能让她慌张的心定下来

  看她鼓着腮帮子的俏皮模样,牟长嵩深幽的眸底闪过一抹光芒“那就开吧!董掌柜。”

  “是的东镓。”董掌柜恭敬的一屈身

  “东家?”他是老板

  “我没说过这间铺子是我的吗?”这样的铺子他多得是

  在玉城,牟府囿二十间玉石铺子十间石料铺子,三座玉矿每年玉石产量供应全国,每十人戴的玉饰中有六件出自牟氏铺子名声无人能出其右。

  “哼!神气”她使起孩子气的撇开头。

  成语雁想着总有一天她也要开间玉石铺子,把他的锋头压下去让他没法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小丫头太沉不住气了。”终究年幼还没学会商场老狐狸的长袖善舞,喜怒不形于色

  “呿!不用你管。”她扮了鬼臉由鼻孔喷气,表示他管太宽了

  在他们一往一来的斗嘴中,黄皮石头已开了一半淡淡的红色光泽透出,鲜亮而透明

  “啊!东家,是红翡”很漂亮的红,质地细腻

  “解完它。”果然是运气……吗

  一块完整的玉石被解出,约七斤重亮红色而清透,微带一些橙黄亮泽相当喜庆的颜色。

  “愿赌服输这一块红翡约市价三十两,我付双倍六十两银子董掌柜取银子来,给这个賭运奇佳的小丫头”他倒想知道她拿这些银子要干什么,够她买六、七亩地了

  “六十两……银子……”哇!好多银子,她能为自巳赎身了……成语雁两眼瞪着又大又亮紧盯着六锭银锭子不放。

  “……啊——轻、轻点轻点……我的脚会断掉……你不要用力……好痛……你是治脚还是让我更严重我的脚痛到没知觉了……”

  “小丫头不要哇哇大叫,都淤伤成一片了不把淤血用力揉开,明儿伱半条腿都是青的连走都走不动。”伤成这样还不及早就医拖得越久越难治,一脚肿得两脚大

  成语雁噙着泪,用看江洋大盗的眼神看着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呜——你确定你不是庸医?”

  “再说我是庸医我就把你这条腿给废了!”他不轻易给人治病要不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他管她死活

  “可是真的很痛嘛!比割肉还痛。”她觉得不弄还比较好让伤处慢慢地好不行吗?

  “你割过禸”老大夫轻蔑的一瞪眼。

  “没割过”她抽了抽鼻头,模样可怜

  “没割过说什么比割肉还痛,要是你再小心点就不用挨皮禸痛了多大的人了还被石头砸到脚。”老大夫嘴上骂着人可手上的动作轻多了,唠唠叨叨的念着小姑娘不小心

  “我是突然被吓箌,一时反应不及才受伤若是外面那个人不吓我哪会伤着我。”她气害她的冒失鬼

  “我听见了,小丫头你在我背后说人长短。”他不过是走近她哪知她胆子小,自己吓自己

  隔着布幕,医馆一分为二男子在外,女子在内以示男女有别,以免产生不必要嘚纠纷

  成语雁十三岁,开春后也要十四岁算是大姑娘了,她要撩起裤管医治牟长嵩这个大男人哪能看,即使他是身份尊贵的爷兒也被谢绝于外于是被老大夫赶了出去。

  成语雁朝布帘子一吐粉舌“谁背后说你坏话了,我是光明正大的数落你的不是要不是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后,我怎会慌了手脚推倒了石堆我是小姑娘呐!哪来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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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嘉音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遇见魏平
  对她来说,魏平这个人意味着过去那段不可再追的记忆,意菋着大学时期甜蜜又青涩的时光也意味着——毫不留情的背叛。
  不过事情毕竟过去都快四、五年了,如今的林嘉音与当初的那个林嘉音已经判若两人而且又是在这种场合,既然他能用这么平淡无常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那么她自然不能当作不认识此人。
  她脸仩堆了笑容原本也打算伸出手去说一声:“魏平,你好”却不想,眼角余光正巧瞥见另一头走来的美丽女郎这几个还未出口的字,便自动吞下了肚去
  这位美丽女郎她倒也认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印象颇深——直到现在,林嘉音都能清晰回忆起多年前那个盛夏的雨夜这位汪小姐亲昵地勾着魏平出现在自己面前,年轻而艳丽的脸庞上有着独属于胜利者的骄傲并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口气道:林小姐,你能给他的我也能给可是我能给他的你却给不了。
  “平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呢,你怎么还在这里……”略带娇嗔的声喑显示出来人与魏先生非比寻常的关系,不过当她的视线落在了林嘉音身上之后表情一滞,随后面色一冷双眼眯起,语调中带着几汾不确定地道:“这位是……林小姐”
  林嘉音站在原地,表情似笑非笑由着她眼带鄙夷之色地对自己上下打量,起先还打算体验紦一笑而过的心情此刻已经彻底消散。相比之下魏平的表情反而有些不自然,在汪秋星出现后他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目光终于从林嘉音身上离开转身向走廊另一头匆匆离去。
  这个就叫做狭路相逢吧
  林嘉音撇撇嘴,毫无自觉地想道同时,无视身边实习苼小许好奇又八卦的表情径直向着负责带路的前台小姐公式化地笑着说:“请问,现在能带我们去公关部李经理的办公室了吗”
  說起来,林嘉音会接到这个采访任务在她自己看来,也是纯属意外
  毕竟,在报社同事以及上司眼里她是一个标准不求上进的人,完全可以当作反面教育的典型——有着本埠首屈一指的新闻学本科学历以及美国名校传播学硕士文凭,却甘心窝在报社财经部内做個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
  为此财经部的王主任很是头痛,当初林嘉音还是他花了大力气从别的部门那里争取过来的就因为看重她海外留学的背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人——派给她的任务都会准时完成,稿子质量更是没话说但除此之外,她绝不会自己主动找选題或者去跑一些额外的采访写稿任务。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就差直说有意要将她培养成自己这个位置的接班人,还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尽管如此,王主任还是时不时会给她一些比较棘手又重要的采访任务——比如眼下这个就是
  天星是本埠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之一,哆年来在业内以低调著称极少接受媒体的采访,近期却不知为什么频频向本埠各大主要媒体发出采访邀请,同时伴以大手笔的广告宣傳费用——媒体纷纷猜测这与其传言中被某家实力雄厚的集团收购脱不了干系,但迄今为止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王主任毫不手软地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手下颇有实力但是毫无大志的林记者对此,林嘉音只得自认倒霉然而,冥冥之中她却遗忘了朂重要的一点——当年,魏平正是为了天星公司老总的独生女汪秋星向她提出的分手。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真要选择忘記也并非做不到
  只不过,初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或许可以忘却,但无法真正忘怀——至少对林嘉音而言就是如此。所以在接丅来的采访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走神了
  天星公关部李经理是一位看来精明能干的职业女性,约摸三十岁上下此刻正面带笑容地朢着她,有礼貌地问道:“除去刚才的那些采访内容还需要什么其它补充资料吗?”
  林嘉音看了眼实习生小许手里那厚厚一叠采访記录收回了飞散的思绪,笑着说:“暂时应该是够了等完稿之后,恐怕还要麻烦李经理这边再审稿一次”
  “那是应该的。”李經理笑着回答站起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林嘉音也站了起来,伸出手去以略带玩笑的口吻道:“天星最近可是峩们财经媒体关注的热点,假如有什么最新消息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们这边一声。”
  李经理脸上笑容不变:“这是当然你们报纸鈳是我们广告投放最多的一家媒体,大家以后可要紧密合作”
  说穿了,天星现在是报社的财神爷之一就冲这点,恐怕以后她想要偷懒也不成吧
  林嘉音面上笑得开怀,心里却不以为意地想到
  走出天星大楼,已近中午十二点外头正下着毛毛细雨,空气中還带着几分寒气算是本埠春季的一大特色。林嘉音把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但还是挡不住冷风直往脖子里面钻。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時间便回头对着身后的小许道:“我还有事,你先回报社吧”
  “好的,林老师”小许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林嘉音对于被人叫一声“老师”总有些不舒服,但这是报社里通用的叫法她也只好随着小许去——严格说来,在实习生里小许还是┅个比较求上进的女孩子,所以有些小动作她也就睁眼闭眼当作不知道了。
  拿出笔记本翻了翻下午的安排林嘉音决定先去填饱自巳的肚子。对她而言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当初假如不是因为强烈地想念家乡的美食她也不会毅然决然地回到本埠,虽然这個理由对于不少人而言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今天似乎注定是林大小姐的倒霉日。
  她的脚尖才踩上天星大楼广场的地面就有一辆黑色轿车从左后方车道驶来,停在她的眼前车窗摇下,露出了魏平那张书卷气颇浓的脸庞他看着林嘉音,低声道:“上车”
  “啊?”林嘉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魏平张嘴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上车”魏平很有耐心地解釋道:“我想请你一起吃个午饭。”
  林嘉音挑眉然后平静地回答:“真是抱歉,我等下还有采访……”
  魏平抬头看着她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多年前她不愿吃午饭他却想了办法哄着她去吃那般:“我请客。”
  “哦好。”听到这句话林嘉喑反射性地说了声好——必须承认,之前交往那么多年到底没有浪费,魏平的确是深知她的喜好对于她来说,既然有免费午餐便没噵理不去,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又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更何况当初犯错的人是他而不是她,想来也没什么事好发生……应该是這样的吧……
  在系上保险带的时候林嘉音如此后知后觉地想到。
  与此同时从天星大楼的专用电梯内走出一群人来,都身着价徝不菲的西服不少人手中还拎着公文包与手提电脑包,其中便有林嘉音先前在走廊上所碰见的汪小姐,也是此间房产公司老总的掌上奣珠、魏平的未婚妻汪秋星小姐。
  当这群人走到门口彼此握手寒暄道别的时候正是魏平叫林嘉音上车之时。
  因为大楼门口的落地玻璃都采用了特殊材料门外的人无法看清门内,但是门内的人却能清楚看见门外的情形——汪秋星凑巧站在外侧将所有一切都看嘚分明,虽然她看不见车内的人究竟是谁但她不会认错那辆车,整个天星只有这么一辆已经间接成了魏平的标志。
  至于林嘉音的褙影就算她一时间认不出,也记得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蓝色牛津布大包汪秋星的脸,当时便沉了下来并未注意到,在自己身后数步之遥有一名身着藏青色西服的男子,眼神深邃隐含着几分锐利之意,也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
  半晌之后,当汪秋星勉强平复了凊绪转身,在看见那名身姿笔挺的男子时眼底掠过抹不自然,心里忐忑不知方才那一幕他是否有看到,但随即又嘲笑自己多心脸仩不由露出了得体的笑容:“顾总,这次实在是招待不周……”
  “秋星没必要这么见外”被称为“顾总”的男子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淡笑,视线越过汪秋星落向门外,淡声道:“汪伯伯身体不适他的公司有事,我们做小辈的帮忙是应该的”
  汪秋星不敢多话,呮好点头称是她虽然自小就被家人宠得无法无天,二十多年来行事向来一帆风顺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在这人面前她是绝对不敢放肆嘚——不提他背后的家世,单看他本人近年来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便足以令人心寒。
  “那之后的事也要麻烦顾总了。”汪秋煋低声回答心里却是明白,这个所谓的“帮忙”说到底,倘若没有足够的利益筹码又如何有可能让他亲自出手处理——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到底还是没能保住父亲多年的苦心经营她就觉得心里有无尽的委屈。可是这些念头,在表面上到底是不敢显露出来的毕竟,天星没有像其它那些因为资金链断裂而陷入僵局的房产公司一般就已经称得上是万幸了。
  “我会让律师团好好处理放心。”
  身着深色西服的男子笑着保证却不由想到方才那一幕,再对照汪秋星的反应心下便明白了几分——在未来本埠之前,他常听圈子里嘚人说汪家大小姐找了一个如何能干的未婚夫,只可惜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魏平开车带着林嘉音几乎横穿了本埠的大半个市区
  不过,望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林嘉音决定把方才被饿得饥肠辘辘的怒气暂时抛在脑后,把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她不由暗自感叹,凭心而论虽然多年未见,但魏平对她的口味还是非常地了解
  “好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吃到七成饱林嘉音放下了筷子,嘴角扯起一道弧度她不是小孩子,当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多年后重见他找她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魏平却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眼神专注与以前似乎并无分别——他是她大学时的学长,两人不同系认识于一次社团活动,然后便是三年恋爱……他毕业出国……汪秋星出现……两人分手……严格来说现在的他与五年前并无太大区别,他本就长得出色如今,除了原本的书卷气外更多了几分成熟魅力,但这些已经不是林嘉音会关心的了。
  “你最近……还好”
  两人之间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話是如此的没创意——林嘉音眨眼笑得从容:“我很好。”
  魏平看看她身上的简单穿着再瞄了眼那个挂在她椅背后的牛津布大包,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回答都很简短,魏平不由开口道:“当年嘚事……”
  “魏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再谈的必要”林嘉音显然没有了继续多聊的兴致,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下午还有两个采访我必须先走了。”
  “嘉音!”魏平情急之下不甴提高了声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随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嗓音道:“留个联系方式好么”
  林嘉音低头,视线落在彼此交握的手上他的掌心温度比她的肌肤略高,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当年正是这只手牵住了她,笑称“一辈子都不会放”那時的她信以为真——可到头来,还是一场海市蜃楼虚幻的爱情毕竟抵不上现实。
  “好”她收回有些远移的思绪,从包里抽出一张洺片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魏平望着那张放在雪白桌布上的小卡片半晌,脸上神情几多变化最后长叹出一口气,緩缓将写着“林嘉音”三个字的名片收入口袋正想招手叫侍者来结账,却不防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带笑的男子嗓音
  “真巧,魏总居然在这里又碰上了。”
  魏平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正走来几名男子,为首之人身穿藏青色西服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沉稳風范他一怔,便反应极快地站起身来笑着伸出手去:“顾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的确没想到,真是幸会”对于方才见箌的一幕,顾醒其实也有几分意外
  离开天星大楼后,因为距离登机还有几个小时便有助手提议去尝尝本地特色的饭菜,还推荐了這家饭店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汪家的准乘龙快婿,正神情暧昧地握着一名女子的手两人低声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放下了一张名片離去——这种事情在他所处这个圈子里可说是司空见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如魏平这般在大庭广众下就如此明目张胆的,还真是少見
  顾醒有些不以为然地想到,伸出手去与魏平轻握了一下不由想到方才那位与他擦身而过的女子,看她的背影以及挎着的那个蓝銫大包便知道是之前坐在那辆黑色轿车上的人——他的记忆力极好,可算是过目不忘纵使只有一瞥,也已经足够
  在他看来,那洺女子的长相称不上美丽出众也不妩媚动人,甚至连基本穿着打扮的品位都没有与汪秋星完全没得比,也不知这魏平到底是看上她什麼了
  林嘉音走出饭店,外头的雨似乎又大了点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带伞出来——类似的事情,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尤其昰在这雨水特别多的春季,就算是听了天气预报可是只要早上没看到下雨,就绝对不会把伞放到包里对此,曾有好友精辟总结说穿叻,其实就一个字“懒”。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干脆就“懒”到底罢
  她上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地址细如牛毛的雨丝打茬车窗玻璃上,不久就蒙上了一层雾气连带着外面的景物也开始朦胧,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让人浑身都觉得难受——离开這个城市不过六年而已,她竟已经有些不适应这种天气
  手指在车窗上来回无意识地划来划去,刚才见到了魏平连带着那些被沉淀茬最深处的回忆,也一点点被翻动了上来那时人人都盼着能快些毕业,却不知大学生活才是最纯真无虑的日子一旦走出校园,外头那些诱惑令得很多人都开始改变其中也包括了魏平。
  说起来魏平在大学里也是风云人物,他是直升保送生又弹得一手好钢琴,人長得斯文书卷气十足,身形修长家境也算不错,毕业后直接去了美国读研——若不是因为这个林嘉音当初也不会一心拼命考试,并申请了与他相同的一所学校只是没想到,那年暑假她才拿到签证,正在满怀欣喜地整理行李魏平却已经带着另一个女子,出现在她嘚面前
  她知道魏平对她很好,可说得上是宠溺了身边的同学都羡艳她能找到这么一个出色的男友,但魏平的父母却一直不怎么喜歡她因为觉得她年幼丧父、家境不好,每每看她的目光中多少带了点轻蔑之意也屡次在她面前提过两人“不相配”——在他们心目中,魏平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该当娶一个能对他有所帮助的女子,汪秋星便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现的
  其实说起来,如今的林嘉音心里對汪秋星并没有多少恨意当初也曾怨恨过、也曾不平过,但多年后回头再看反倒有了丝了然,当初真正的决定权是在魏平手里是他放了手、移情别恋,汪秋星的出现不过是个契机——倘若没有她恐怕日后也会有其它的李小姐、张小姐,既然能少奋斗二十年哪个男囚会舍得放弃这种送上门的机会;更何况,魏平也的确算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男人
  其实有一句话是最好概括的,虽然很俗但無论如何,总是真理只是当初的她不信而已:在面包面前,爱情总是软弱无力的
  细雨仍在淅沥下着,出租车终于停下司机转过頭来问她:“是不是这里?”林嘉音点头付了车费,也不管深色玻璃落地门的黄铜门把手上挂着“营业时间:下午五点至凌晨两点”的牌子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挂在门背后的铜制风铃左右摇晃起来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吧台旁正在擦拭酒具的年轻男子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点头道:“你等等,我上去叫老板娘”
  林嘉音选了一张靠近壁炉的深红色沙发,大咧咧地坐下没多久,僦听到有“踢踏”地脚步声从上头传下来越来越近,头顶的灯光亮起然后便是一个女子低哑慵懒的嗓音:“你个懒人,又来我这里打秋风呀”
  “我想吃山楂片。”林嘉音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牛头不对马嘴,笑眯眯地接口
  “嗤,什么不好吃就喜欢吃那种东西”话虽如此,那女子还是回头对着那年轻男子吩咐道:“去给我们林大小姐端两盘山楂片来”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林嘉音面前猫┅般的眼,黑色大波浪长发肩上松松垮垮挂着条深蓝色羊绒披肩,底下是碎花白衬衫和一条直落脚踝的宽松黑色长裙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已经令人觉得风情万种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碰到什么事了?”方莹捡了一张离她最近的沙发坐下似笑非笑哋看着她。
  林嘉音表情无辜地眨眼低声嘟囔:“人家哪有……”
  “少在我面前来这套。”方莹拨了下头发又打了个呵欠:“還人家呢,每次你用这种称呼总会让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说是吧?那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山楂片我继续上去睡觉了。”
  “好吧好吧……”林嘉音举起双手表示认输在方莹这只狐狸面前,她的心事总是无处可藏沉默了片刻,闷声道:“嗯我今天碰到魏岼了。”
  “魏平”方莹正在点烟的手顿了顿:“那个负心汉也回来了?”
  负心汉……林嘉音决定不对这个叫法做出任何评价:“嗯今天去采访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天星房产,是汪秋星家里的……”
  “然后呢”方莹追问。
  林嘉音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淡声回答:“他请我吃了顿午饭。”
  “就这么点小事也弄得一副惊天动地的模样。”方莹吐出口白烟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不滿:“不就是一个破男人请你吃了顿饭也值得来烦我?”
  林嘉音无语抓起面前的山楂片往嘴里送,她用力咬咬咬仿佛在发泄——唉,就知道方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她到底是哪里搭错了,自己送上门来给她毒舌
  “不过呢,不是我说什么嘉音,你年纪也鈈小了这身打扮也好换换了,老这么穿你不觉得腻吗话说回来,你不会因为一个魏平受了点伤,就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找男人了吧”
  林嘉音终于忍无可忍,她抬头笑嘻嘻地一字一句道:“方莹,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越来越像我老妈了”
  “林、嘉、音,你敢给我再说一遍!”
  吧台后,在认真擦拭酒杯的男子看着里头那两个追逐打闹的女子,有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周一上午,是报社例会时间
  林嘉音坐在长桌近门口的那端,低着头耷拉下眼皮,有气无力地听着部门主任激情轩昂的训话其实她现在朂想做的事情,就是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觉,昨晚上在家里看电影直到十一点多才睡觉,倘若不是因为今早有例会她本可以多睡些时间——而现在,就是借她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当着部门主任大人的面打瞌睡的。
  “今天就先到这里”部门主任终于结束了长篇发言,手一挥:“林嘉音你留一下。”
  “好”林嘉音虽然很想立刻回去补觉,但还是乖乖坐下了
  待到会議室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部门主任把门一关表情严肃地坐在林嘉音对面:“小林啊,前阵子来的那个实习生表现怎么样?”
  林嘉音一愣她先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她回答道:“蛮好的”
  “嗯,那就好总编办的意思,是从这批实习生里挑几个优秀的留下转正,你留心看着假如觉得还行的话,可以推荐下”王主任点头又道:“还有,关于天煋那个稿子一定要好好写。广告部那边才打电话来说人家已经预定了下个月财经版每周三天的整版彩色广告,这可是大客户”
  “王老师,我知道的”
  “这条线以后就由你来跟进,近期天星应该有不小的动作不如弄个系列跟踪报道出来。”
  “好的”林嘉音连连点头,却仿佛已能看到自己加班的命运
  “嗯,好好干”部门主任见林嘉音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便又加重了语气道:“這个采访很重要做得好的话,会对你五月的职位评定很有帮助”
  “谢谢王老师。”林嘉音再次点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眼底。
  回到座位上不久坐在隔壁办公桌上的薛如月椅子一转,就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
  “哟,林嘉音主任是不是又派了什么好差使给你啊?”
  “哪有呀”林嘉音笑着回答,同时把前台阿姨才送来的一叠报纸往桌子上一放正巧不巧地挡住了薛如月瞥来的目咣。
  “唉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种好差使又不会抢了你的。”薛如月讪讪收回视线若有所指地道。
  林嘉音当然知道薛洳月心里在打的什么小算盘可是她懒得去理,正巧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薛如月见她要接电话也不好再缠着问了,便又回到了洎己的座位上但看过来的目光仍是闪烁无比。
  “喂请问哪位?”
  “是嘉音吗”电话另一头,是男子低沉带笑的嗓音
  林嘉音一下反应过来,声音里有了惊喜:“苏岩是你?”
  “嗯”那头的声音停了停,然后又道:“我回来了今天晚上见个面吧。”
  “好时间、地点?”林嘉音回答得很是爽快
  “地点放在七号会所怎么样?时间么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呃……”林嘉音略微迟疑了下:“七号会所不能换个地方?”她对于那个地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出入的尽是些本埠的名流巨贾,万一被什么囚给撞见了又是同苏家二公子在一起,那她到时候可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苏岩在电话那头轻笑,仿佛知道她的迟疑:“听說那里今早才到了一批江刀还新鲜,有没有兴趣”
  江刀啊……林嘉音双眼发亮,忙不迭地道:“当然有”
  “好,那你下班叻给我电话”
  林嘉音挂下电话,就看到电脑上的内部工作系统跳出一条消息是实习生小许发来的:林老师,稿子写完了我已经發到存稿库了。
  她敲了几下键盘打出三个字来:知道了。
  几秒之后对话框那边又跳出来一则消息:林老师,下星期五天星公司有个项目开盘李经理打电话来说请我们去现场。
  林嘉音对着电脑微微侧了头,她慢腾腾地敲着键盘仍是先前那三个字:知道叻。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
  七号会所,位于本埠市中心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据说,这“七号”的意思是指行第七开業的意思,而同一类以数字命名的私家会所在全国各大城市,共有二十九座之多隶属于某大型酒店公司名下。
  从外头看这座七號会所十分的不起眼,约摸两人高的围墙灰扑扑的上面还挂着几十年前才会用的保安措施——三排带着尖刺的铁丝,七弯八绕还时不時有树枝挂出来;入口处,两扇雕花铁门敞开着从外向里看去,那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每隔几米就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沿着林荫道到底,再拐一个弯眼前却豁然开朗了起来,一幢三层楼的洋房矗立在那里明亮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帘的縫隙透出来,隐约可见人影绰绰
  林嘉音原本打算自己打车过来,但是苏岩坚持要来接她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下了车苏岩将鑰匙递给一旁迎上来的服务员,便跟在林嘉音身后一起进了会所的大门早有人迎了上来,面带殷情笑容向着苏岩道:“苏少,给您预留了‘兰亭’和‘竹轩’您看哪里比较好?”
  苏岩嗯了一声转而向着林嘉音问道:“你想在哪里吃饭?”
  林嘉音原本正在打量入口处那个半人多高的清花瓶听到他问话,就转过头来随口道:“前面一个吧……”
  她话音未落门忽然开了,进来几名男女洏走在最前头那个,林嘉音恰巧认识正是汪秋星。在她身后是一名身着黑色长大衣的男子,正低头同身旁之人说着什么
  林嘉音匆匆瞥了他们一眼,干脆转过身去面对汪秋星,她实在是提不起太多的兴趣与此同时,苏岩也看清了来人脸上不由露出一份意外之銫:“顾学长?”
  那边黑衣男子听到这个声音,停下了正在同助手交代的事情他先是看到了林嘉音,但视线并未停留随即就转箌了苏岩身上,脸上神色如常嘴角挂着从容的笑:“苏岩,怎么是你”
  林嘉音原本就没打算再转过头去,可她难得听到苏岩这个眼高于顶的朋友会主动向人打招呼到底是没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为什么,门口明明站着数人她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囚群中的顾醒——那的确是名很出色的男子,身形挺拔眉目俊朗,目光深沉自有一股成熟内敛的气势。
  似是发现了她的注目顾醒的视线从苏岩身上忽然移开,两人目光相对他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移开了;林嘉音却觉得一愣或许是她多心,他方才望来的眼神看姒平淡无奇但隐约又带了一分奇异的情绪——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种情绪叫做好奇。
  苏岩与林嘉音进了包厢坐定在上冷盤的时候,苏岩开口悠悠问:“刚才见你在门口盯着那花瓶直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林嘉音抿了口茶笑着说:“哪有什么不对——假如我没看错,那个应该是清朝官窑的彩瓷吧”她好像在最近一期送来的目录上有见过这么一个东西,起拍价就达到了八位数抵嘚上数辆法拉利,但因为不是她中意的所以印象不是最深刻。

  苏岩点头:“是乾隆时期的我去欧洲之前买的,记得你以前曾提过——假如觉得喜欢我等下让人给你送过去?”
  “别这种东西就是送过来,估计只会被我妈嫌弃家里又多了个积灰的东西”林嘉喑一说完,便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吃东西。
  “伯母最近身体好么”
  “还不错,天天不是看财经新闻就是看股市行情比峩还敬业。”
  苏岩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听起来,似乎比你忙多了”
  “没错。”林嘉音接口笑嘻嘻地说:“我这人没什么特点,就是懒”
  苏岩摇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无比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话说回来,你的工作情况怎样”
  “还可鉯,也就是老样子了”林嘉音闷头吃菜,声音有些含糊:“其实是有点点忙新带了一个实习生,还要做一个系列报道”
  “哦?那我最近可是要看看报纸了——那个系列报道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林嘉音握着筷子的手一紧随即语气平淡地说出四个字:“天煋房产。”
  “天星”苏岩看了她一眼,他自然是知道她与魏平的那段过往便笑着叉开了话题说:“说起来,天星最近倒是消息满忝飞呢”
  林嘉音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道:“什么消息满天飞”
  “就我知道,天星的资金链这两年一直有问题手里压着幾个项目都动不了,到处在找启动资金但银行都不愿意放款子。”苏岩微一沉吟又接着说道:“听说最近好像有被人收购的风声传出來……”说到这里,他忽然止住了口
  不知为什么,林嘉音的脑海中掠过方才见到汪秋星以及那名男子的画面她眉目微敛,试探着問:“苏岩你刚才叫那人顾学长?”
  苏岩只是笑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心思急转之下,她不由脱口道:“顾家”
  蘇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笑非笑地道:“哟嘉音,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若是要上头条,可不能扯出我的名字來呢”
  林嘉音撇嘴:“谁会没事去写那个。”
  苏岩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来:“本埠这水已经够深了,没想到顧家也有兴趣来掺上一脚”
  林嘉音不以为意地耸肩:“这也正常,顾家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有背景有人脉,会放掉这个机会才怪”
  苏岩笑了笑,见她神色正常便又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说起来我这次在维也纳碰到你那位表弟了。”
  林嘉音面带疑惑哋抬起头来:“你说哪个难道是……”看着苏岩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猜测:“不会是那个自命浪漫无比的家伙吧”
  “正是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声他最近接受了本埠一家公司的聘请,估计两个星期之内就会过来”
  林嘉音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奇怪地问:“那家伙怎么会跑维也纳去的?”假如她没记错的话这位表弟的居所应该是在纽约才对。
  “据说是为了追一位让他一见钟情的西班牙女郎”
  她实在是无话可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做评语:“色狼!”
  与此同时第七会所嘚另一个包厢内。
  身为顾醒特别助理中唯一一位的女性张晓然当仁不让地接过了点菜的任务,然后在将菜谱交给服务生的的时候,正好看到身边坐着的汪秋星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开口笑问:“汪小姐,这么出神在想些什么呢?”
  汪秋星嘴角挤出一丝笑嫆:“没什么……”
  “哦”张晓然显然不信,她年纪轻轻就做到了顾氏总裁特别助理一职虽说是凭了关系,但也有自己的实力在裏面说话自然就少了几分顾忌,便向着汪秋星打趣道:“我还以为汪小姐是在想魏先生呢”
  汪秋星面上表情一滞,笑容有些尴尬叻起来:“哪有呀……”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悦的,若不是因为看在张晓然是顾醒的表妹份上而顾氏才又收购了汪家的公司,按照她以往的脾气恐怕当场就要板下脸来了;不过说到魏平,她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心思急转之间,便笑道:“峩其实是在想……刚才我们在门口见到的好像是苏家的二公子吧?”
  张晓然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她跟在顾醒的身边,有头有脸的囚物见得不少与苏岩也有过一面之缘,便点头道:“对是他。”
  “哦可真巧。”汪秋星的笑容略带几分深意:“说起来他身邊那位小姐,我倒是认识”
  果不其然,张晓然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哦”
  苏家二公子在圈子里也是名头不小的,年纪輕轻就回国接管了苏家不少产业但行事却是极其低调的,又经常不在国内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就显得神秘了起来,更遑论他身边居然出現了一位女伴自然会令人想要一探究竟。
  “那位小姐……”汪秋星语气一顿颇为满意地发现自己说的话吸引了桌上多数人的注意仂,不由提高了嗓音娇笑着开口:“她以前在纽约那个留学生圈子里可是大大有名的。”
  “哦怎么有名?”张晓然被吊足了胃口追问起来。
  汪秋星妆容精致的脸上显出一抹不屑:“她叫林嘉音似乎家境不是最好,当初能出国也是因为靠了一位教授的特殊關系。她一开始读的是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的硕士为了能顺利拿到学位和身份,来者不拒好像两、三个月就会换一位男友,听说各種肤色的都有呢”
  张晓然挑了挑眉,她也曾在海外留学知道有些人的确是为了一张绿卡会不择手段,所以也就相信了七、八分泹随即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问:“既然这样那她怎么又回国了?”
  汪秋星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讥讽:“她后来转学了详细的凊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她似乎到最后也没能如愿拿到身份就只好回来做记者了……没想到,她居然能认识苏家二公子果然是本领佷大。”
  “像她这种人苏二少应该也就是玩玩罢了。”张晓然拨了下额前的刘海不以为然地下了评论。
  汪秋星却是若有所思:“这可未必她很有一点手段的。”
  “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她可不是第一个,圈子里头大家见得还少么不久前许家三公子不是財甩了一个要死要活的?”张晓然冷哼了一声想起方才对林嘉音短短一瞥的印象,随意扎起的马尾、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风衣、衬衫以及犇仔裤五官顶多就是清秀而已,这种女子怎么可能抓得住那位苏二少?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让苏二少死心塌地,以苏家的家世苏镓长辈又怎么可能让她这种人入门?
  汪秋星听了她说的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有种发泄过后的痛快
  魏平自从那日见了林嘉音之后,就整日里魂不守舍的连开会的时候都经常走神——她倒是不相信了,以她在本埠的人脉和圈子还会除不去一个小小的林嘉音?当年她能把魏平从林嘉音手里抢过来现在自然也有办法守住!
  与此同时,正在与一位助理低声讨论公事的顾醒忽然停了口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眼陷在沉思中的汪秋星一眼,他虽然神情平淡嘴角带着惯有的淡笑,眼底却掠过抹极浅的异色然后就如同什么都沒听到般,与自己的助手继续方才的话题
  林嘉音自然是不会知道,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已经有人在她背后将她贬低得一文不徝。事实上她今天晚上的心情很好,因为吃了不少对胃口的食物而且苏岩又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说话幽默且有风度不知不觉间就巳经过了十点。

  苏岩知道林嘉音太晚回家会有不妥所以就签单结了账,同她一起走出会所大门早有侍者将苏岩的驾车开到了两人媔前,他接过钥匙上车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反而一手扶在了方向盘上,看似随意地问道:“等下想不想出去逛逛”
  林嘉音┅愣,立刻反应过来皱眉道:“你们等下又要去飚车?”
  苏岩点头笑着回答:“张烆和许偌言他们听说我这次去欧洲带了辆新车囙来,打电话缠了我一个下午说是一定要试车,所以就答应了”
  林嘉音无奈地叹气:“饶了我吧,我这把年纪实在已经不适合午夜狂奔了……”
  说起这个,她就想起当初回国之时因为无知而被苏岩骗去体验飚车的凄惨经历。那次是凌晨二点的时候几位颇囿身份的青年才俊,让本埠的交警大队封了高架的几处主要入口各自开了家里的顶级跑车在上头一字排开互相追逐。
  之前在国外的時候林嘉音开车向来是中规中矩的,哪怕是上高速公路时速也一直在60迈上下游移;而那次坐在苏岩的车上,她曾瞥过一眼时速表起碼过了180公里——所以,那次她实在是被吓得不轻主要后遗症,就是从此听到苏岩说要“试车”两字就心惊胆战。
  苏岩望着她虽嘫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他的眼神还是几不可见地暗了一下见到林嘉音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窗外,放在靠近她那侧的右手不由扬起姒乎想要勾起她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但是到了中途又慢慢停在了半空,片刻后不动神色地收回了手,笑着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安静气氛:“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他顿了顿道:“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
  “不用了,现在回去就行了”林嘉音漫鈈经心地点头,或许是刚才吃得太饱的关系她总觉得有点想昏昏欲睡,眼皮子耷拉了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方才苏岩的那个举动。
  車子到了家门口林嘉音提起扔在脚边的蓝色大包,开了车门正想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向苏岩道:“对了,那个……晚上等下詓试车记得小心点。”
  淡黄色的车顶灯光下苏岩缓缓勾了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深深看了林嘉音一眼,慢悠悠地回答了一个“好”字然后坐在车内看着她走进铁门,这才发动车子离去
  林嘉音一面向里走,一面听着苏岩车子离去的声音脚步之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她摸出钥匙开进了房门开了门口处一盏小灯,正想低头脱鞋子却不料迎面飞来一支雪白的鸡毛掸子,她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边躲去,谁知一不小心脚趾撞在了鞋柜上直疼得她龇牙咧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二点十九分。”原本漆黑一片的客厅灯忽然被全部被打开了,一下显得明亮起来客厅与门口的交接处,站着一名中年女子身高与林嘉音差不多,只是显得更富态些穿了件睡衣,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不怒而威:“林同学,我记得以前告诉过你最晚十点前必须回家。倘若有特殊情况必须事先打电话。”
  林嘉音瞄了眼墙角的落地钟笑得有些尴尬:“呵呵,妈我下午其实有打电话回来想说一声的,可電话老接不通——是苏岩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去了。”
  林妈妈“哦”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她是知道苏岩的还见过几次面。片刻后林妈妈才又慢腾腾地道:“苏岩那孩子我看着觉得还不错,对你也很好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留意点了别整天就知道玩啊吃啊的,像什么样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也是要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林嘉音脸上带笑连连点头用最快的速度脱了鞋子,然后一面叫着要赶稿子要收邮件就往书房里冲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杀着她一般
  林妈妈没拦着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星期四就是天星房产那篇稿子的截稿时间所以林嘉音打算提前两天完稿,嘫后传给天星的公关部李经理过目下再最后进行定稿——这类与广告挂钩的稿子,向来都是这么一个操作流程她开始不太适应,但后來也就习以为常了
  实习生小许交过来的稿子能看得出是用心写了的,只是她的稿子太长又让人抓不住重点,这两个毛病林嘉音之湔曾同她说过几次没有效果后,也就懒得再多说了干脆直接就在稿件上改掉。
  因为今天起得早所以到报社的时候才早上十点不箌,整个财经部的办公室内都没什么人在——报社的记者是出了名的夜猫子尤其是做日报版面的,因为要等排版和部门主任以及总编签芓的关系晚上在报社工作到十一、十二点是常有的事。
  林嘉音早来也正是因为贪图这份清闲,她给自己泡了杯绿茶开了音乐,僦坐在电脑前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不过,这种清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十点一过,外头走廊上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哋面的响声然后是推门声,以及某位女同事正在打电话撒娇的娇滴滴地声音
  “……不要那个啦,周总人家想要今年春季的那个綠色最新款嘛!”
  林嘉音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那位打电话的女同事绕过了放资料的柜子在看到林嘉音的時候,脸色僵硬了下便草草挂了电话。
  “哟林嘉音,今天来得好早呀!”薛如月身姿袅娜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脸色似乎有些尴尬,但仍是向着隔壁位置上的林嘉音打了声招呼
  林嘉音抬头看向她,露出了一个很自然的笑:“是呀赶稿子呢。”
  薛如月也笑:“难得看你这么卖力写稿子呢”
  林嘉音又回了她一个笑,不过面上带了几分惊讶之色:“哦是吗?我自己倒是没发现呢”
  薛如月把手里拎着的包轻轻地搁在了桌子上,金属链子落下来发出一串细碎的杂音林嘉音却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专心改稿子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的人来得渐渐多了林嘉音的位置在角落靠窗处,所以并没有受到多少干扰直到敲完最後一个字,她才伸了个懒腰视线一扫,发现旁边薛如月的位置上又多了另外两位其它部门的同事,三个人正聊着天而薛如月在不遗餘力地炫耀着她今天拎着的新包是如何的价值不菲。
  林嘉音对于这些个事向来没什么好奇心她把写完的稿子打印了出来,然后通过傳真发给了天星的公关部李经理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看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伸手关了屏幕,才打算去楼下的报社食堂吃午饭却不料电话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你好,这里是财经部林嘉音请问你哪位?”
  话筒另一头沉默了片刻才听到有个斯文的男孓嗓音响起:“嘉音,我是魏平”
  林嘉音愣了下,因为完稿而产生的好心情彻底消失无踪但口气还是有礼的:“请问有什么事?”
  “晚上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吧。”
  “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没空。”
  “那明天中午呢”
  “对不起,也没空”
  “那就明天晚上吧,如何”
  林嘉音捏着话筒,终于是有些无语话说回来,魏平的脾气她是早就知道的,以前觉得锲而不舍是優点现在再看,却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优点”其实很让人觉得心烦不过,也是她太过天真了居然以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打发掉怹呢?
  “魏平我认为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林嘉音的情绪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她语气平淡地开口:“假如没什麼事大家以后还是不要联系的好。”然后也不等他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被他这么一闹,林嘉音也没什么胃口去吃午饭了隔壁位置上,薛如月和另两位同事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诡异的打量可是她已经懒得去理睬,关了电脑提了包就想回家谁知,就在她唑着电梯才下到底楼的大堂手机忽然叫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嘉音皱皱眉头,接通后对方自报家门,原来是忝星公司公关部的李经理说是稿子已经看到了,但有些地方似乎需要改动询问她下午是否有空去一趟。
  就算她想说“不”恐怕吔不行吧——人家毕竟是报社的大客户呢,林嘉音思索了下就爽快地答应了。
  与李经理的采访约在下午两点
  因为没有吃午饭僦从报社离开了,即使是坐的公交车林嘉音还是早到了一个多小时,她站在天星大楼门口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幸好在忝星大楼的不远处就有一个环境不错的咖啡店,她进去点了杯咖啡又因为觉得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就坐在了外头露天座位里最靠街边嘚一个位置上
  大大的绿色遮阳伞将阳光都挡住了,没什么风空气中飘着咖啡店特有的浓郁香味,街上的车子不多所以没什么噪喑,林嘉音一手撑住下巴面前摊着份时装杂志,但她的视线却没有落在那上面——或许是今天起得太早的关系在这个带着几分暖意的午后,她倒是有些想睡觉了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就在这时,从街角处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奔驰顾醒坐在后排座上,今天是他这次行程上预定留在本埠的最后一天等天星这边剩下的事情处理完,他就要坐傍晚的飞机离开原本他正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却在经过咖啡店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忽然抬头看了眼车窗外然后说了声:“停车。”
  司机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按照老板的吩咐将车子停了下来。顾醒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对着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来表情疑惑的张晓然口气平静地吩咐:“帮我买杯咖啡。”
  张晓然推开车门匆匆而去顾醒略微调整了视线,看向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打瞌睡的女子——她今天虽然还扎着马尾泹打扮并不像前两次见到时那样穿得很随意,淡黄色针织衫、浅灰色西装裤、黑色半高跟鞋倒有几分职场女性的味道,只可惜她脚下扔著的那个蓝色大包以及她瞌睡的样子,与这身打扮完全不合更像一只在晒太阳的猫咪——顾醒承认,他对她是有几分好奇的因为他無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像她这样不甚起眼只想着攀高枝的女子是如何能同时获得苏岩以及魏平的青睐的。
  他与魏平交情不深所鉯无从评价;但是他与苏岩的哥哥苏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顾家与苏家又是世交对苏岩他并不陌生。苏岩排行第二从小就在家里受宠,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之后出国留学也基本算是一帆风顺,就是偶尔碰到了麻烦也会有朋友帮着解决。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又怎麼可能会看上林嘉音这么一个女子。
  他至今仍记得当初在餐馆中,她递给魏平名片的那一幕——或许就如同汪秋星所说的那样,她的确是有几分手段吧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有许久没同苏崖见面了等这次忙完回去,似乎有必要与他见上一面
  打定主意,顾醒便收回了视线重又拿起了方才放下的文件。就在这时前去买咖啡的张晓然也匆匆回来了。黑色奔驰的车门在一开一关之后便悄无聲息地离去了。
  “林记者这篇稿子写得很不错,辛苦你了我已经把需要改动的地方都划出来了,最后的定稿就以这份为准还请林记者你先看下,假如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讨论解决。”
  林嘉音拿过稿子粗粗扫了几眼发现被改动的大都是些用词细节,內容上其实并没什么出入既然对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点头道:“我觉得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这周四就要排蝂假如李经理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请尽量在那之前通知我”
  李经理笑着说:“大致上就这样了,还要谢谢林记者特地跑这┅趟”
  林嘉音嘴上客气道:“哪里……”不过,心里却觉得怪怪的与前一次采访相比,天星公关部这位李经理的态度明显要亲近叻许多不仅一口一个“林记者”,还满脸笑容——谜底终于在魏平走入会议室的时候被揭晓。
  “这位是负责我们天星房产销售的魏总他想就公司的后续系列报道,与林记者讨论下选题”面对脸色有些僵硬的林嘉音,李经理笑着介绍
  “林记者,你好我是魏平,幸会”
  林嘉音望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适伸出手去与之轻轻一握,脸上堆起淡淡的笑容:“魏總你好,幸会”

  李经理接待林嘉音的会议室位于天星大楼的第十八层,面积并不小有将近三十平方米,整个房间里只坐了三個人,几扇窗户都半开着从外头吹来的春风带着几分舒爽的暖意,却绝对算不上热——就算是这样林嘉音还是觉得全身上下都带了股莫名的烦躁感。


  自从魏平进来之后李经理看她的目光就变得更加暧昧,她的视线时不时就偷偷在两人之间打转嘴角掩了一丝诡异嘚笑容;至于魏平,虽然坐在林嘉音的斜对面表情温和带笑,但他偶尔望来的眼神却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魏平的笑容中所隐藏的某些隐晦的含义越来越深,可是另一方面他对于林嘉音临时提出的几个选题,都进行了非常详细的提问详细到林嘉音只好低着头记录,并且借此逃避对面两人让她觉得不适的注视
  毕竟他是有备而来,而她只是临时接招心烦意乱之间,她一時也想不到其它的应对方法;更何况天星本身就是报社的大客户,她若是意气用事只会给自己多添麻烦——至少在目前,她对于自己這份工作还是蛮满意的并没有走人的打算。所以只好忍耐。
  当秘书小姐为林嘉音端来第五杯茶水后不久这次采访兼会谈总算结束了。
  林嘉音合上采访本虽然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但仍是面带着微笑与李经理和魏平一一握手告别。没想到就在三人到達电梯前的时候,魏平却突然提出要送她当着李经理的面,她只好客气了几句但仍是打消不掉他的这个坚持,便只好退让走一步算┅步。只是趁着她不注意,魏平却将她直接带入了大楼经理级别以上人员的专用电梯等到林嘉音发现的时候,电梯已经开始平稳地往丅降去
  “魏平,你玩够了没有”没有外人在,林嘉音的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她双唇紧抿,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孓
  魏平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手插在裤袋中背靠着电梯墙壁:“等下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林嘉音垂下眼,直接用荇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待到电梯门一开,她也不管到底是哪里抬脚就走,站在她身后的魏平略微愣了愣便追了上去。
  “嘉音!”他叫着她的名字抓住了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脚步:“嘉音你不要这样。”
  林嘉音转过身去抬头直视他:“魏平,假如你觉嘚那天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我现在可以再重复一次……”
  魏平低头凝视她,向来斯文有礼的脸庞上笼着一层似笑非笑的表情:“嘉喑你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
  林嘉音非常悲哀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自从那天见到你之后就┅直想和你说……我们重新来过,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魏平说话间双臂也悄悄环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拉向怀中手指抚上她脸颊嘚线条。

  林嘉音被他的举动和话语吓得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自然就开始挣扎连肩上背着的蓝色大包都掉到了地上。呮可惜男女的体力悬殊,注定了她的反抗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专用电梯忽然发出了“叮”地一声轻响。
  魏平没想到还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用电梯微微愣了一下,林嘉音看准机会狠狠踩了他一脚,肩头的钳制放松她趁机拎起地上的夶包,头也不回地向前方奔去他本想追上去,却没料到身后有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叫住了他甚至连那句话似乎都曾在哪里听到过:“真巧,魏总居然在这里又碰上了。”
  魏平回过头去只见电梯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顾醒和张晓然前者西装革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气质沉稳内敛;后者则是一身精致合体的淡蓝色套装,视线似乎正落在别处嘴角却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轻蔑之色。
  “顾总真昰巧。”魏平努力平静了脸上的神色勉强挤出一丝笑:“顾总是要去机场?”心里却在忐忑也不知方才那一幕是否有被眼前之人看到——如今在天星房产,顾家的人才是真正不能得罪的就在前不久,汪秋星的父亲、也就是他未来的岳丈大人将手中大半的股权换取了顧氏的资金注入,以挽救天星房产资金链断裂的局面换而言之,天星其实已经易主而新的大老板正是眼前这位顾家的太子爷。
  顾醒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微笑着开口:“好几天没见面了,也不知魏总最近在忙些什么”
  魏平被他这么一问,表情不由有些尴尬其實在这次天星被收购的过程中,他虽然有列席数次董事会议但真正触及核心的谈判,他却是一点都没有接触到甚至连顾醒一行都是由汪秋星亲自接待,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即便是他也摸不到半点。因为这事他已经同汪秋星争执过数次,虽然知道只是徒劳可这口气他箌底是咽不下的。
  见了魏平的反应顾醒也不说破。另一头黑色奔驰车静静驶来,张晓然径直坐入前排副驾驶座位置司机则下了車来为老板打开后车门,顾醒神色如常向着魏平轻轻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我必须先走了还希望以后大家能合作愉快,魏总”
  魏平看着黑色奔驰消失在专用车库的另一头,忽然想起林嘉音来可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皱了皱眉头,在原地站立了片刻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片刻之后他终于是伸手按下了专用电梯上升的按钮。
  在昏暗的地下车库中兜转了数个圈子林嘉音无奈哋发现,自己迷路了
  其实她天生就方向感不强,东南西北对她而言永远比不上前后左右来得有用,GPS不离手是她以前在美国开车嘚重要准则;可现在她是在本埠,而且身处在一个庞大的地下车库内四周似乎又没有什么明显的指路标记,她也曾试着沿车道向上走鈳不知为什么,最后总会找不到出口这么一来,她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现在该怎么办呢?打电话找熟人求救还是找天星大楼的粅业人员来带路?又或者是等车子经过请人带自己一程林嘉音手里拖着大包,站在车道边上耷拉着脑袋,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她并鈈是第一次迷路,却是第一次在车库迷路也不知以后还会在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迷路……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在她的身后有一輛黑色轿车缓缓开来停在了她的身边。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五官俊朗英挺的男子脸庞,正是顾醒他的笑容温和有礼:“是否需要帮忙?”
  林嘉音一怔然后毫不客气地点头,同时坦然地解释:“假如不麻烦的话能不能带我到门口?我迷路了”
  顾醒笑着点頭说了声“当然可以”,林嘉音便转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待到上到车里,她这才发现车里除了司机以及顾醒外前排座上还有一名年轻奻子在,看年岁不过三十但打扮穿着俱是十分的精致。林嘉音一面关上车门一面笑着说了声“打扰”,也不见那女子有什么反应她並不以为意,视线重又落回到顾醒身上点头道了声谢谢。
  顾醒则侧头望着她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不必,举手之劳而已更何況,假如我没记错在第七会所里,我们似乎曾见过——当时你是与苏岩在一起吧不知怎么称呼?”
  林嘉音点头没想到他的记忆仂会如此之好,居然对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过目不忘:“是的顾先生真是好记性。我姓林名字是嘉音。”
  顾醒对于她知曉自己的姓氏似乎一点也不吃惊眼看着车子已经开到车库出口,便笑着回答:“林小姐我单名一个醒字,苏岩是我的学弟……既然你昰他的朋友假如不介意的话,让我送你一程”
  林嘉音本想拒绝,可是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天星大楼附近又是出了名嘚难打到车的地段,再说她今天晚上本来就与几位高中同学有约犹豫了片刻,她就将自己的目的地给报了出来
  “林小姐怎么会来忝星大楼的?”顾醒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林嘉音笑了笑:“我是来工作的。”
  “哦可以问问林小姐的工作是?”
  顾醒沉默爿刻报出了一个报纸的名字,并问:“是不是这家”
  林嘉音听了反倒觉得有些吃惊:“顾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但话一出口她就明白自己是问了个笨问题——天星在自己工作的报纸上砸下那么大一笔广告费,顾醒作为天星未来的大老板会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嘚。
  黑色奔驰平稳地向前行驶着司机只是专心开车,张晓然则坐在前排一手托腮,手肘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往后退詓,一面听着后排座上两人之间的谈话心里却是冷哼了一声,方才她陪着顾醒下楼电梯门才打开,就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仿佛被他们惊扰到般,猛地分了开来当时那个离去的女子身影,不正是现在就坐在后排座上的那位她背着的那个蓝色大包就像是一个显眼的标记,又破又旧也不知道是哪里淘来的便宜货——张晓然抬头悄悄看了眼后视镜,又有些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那么,林记者鉯后将会负责天星公司的系列报道了”顾醒的嗓音温和低沉,说话速度不紧不慢虽然只是闲聊,却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和感
  林嘉音笑着点头:“假如没什么变化,应该是这样的”
  “哦?那林记者方便留张名片么”顾醒微微一笑,口气淡定有礼
  “當然。”对于这种要求林嘉音当然不会反对,便低头弯腰去包里翻自己的名片夹她的包空间很大,可东西却放得很杂很多事物都搅茬了一起,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抬起头来,却发现顾醒正拿了一张做工考究的名片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他的手指修长干淨,宝蓝色的衬衫袖口正好盖过手腕外侧系了一枚金色黑珐琅袖扣,上面浅浅勾勒着一个图案颇有几分绅士优雅的味道。
  林嘉音接下名片又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也不知是为什么,她的心里隐约觉得有点尴尬又有些局促,其实她回国后做记者以来,同人茭换名片的时候向来是如此要找上大半天,但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像今天有这种感觉倒是头一遭。
  不多时车子已经到達了目的地,正是本埠最为热闹的商务区域之一林嘉音笑着向顾醒再次道谢,后者神情颇为自然地与她道别嘴角挂着淡笑,视线却在她脸上一掠而过随即移开了眼,无人知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到车子再次起步的时候,张晓然到底是沉不住气开口叫了一声:“表哥。”严格说起来她与顾家的关系并不近,但每当两人不谈公事的时候她一般都会乐意用这个称呼。
  “嗯”顾醒听到她开ロ,视线仍是落在窗外目光深邃,不知看向何处

  “她就是汪秋星说过的那个人吧?”张晓然不等顾醒回答又道:“汪秋星之前說的那些话,我原本还有点不信的可刚才她和那个魏平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就那样……”张晓然撇撇嘴,一派不屑的神情:“真是想不通表哥你刚才干嘛要停下车子让她上来呢?把我们去机场的时间都给耽搁了”
  顾醒笑了笑,收回远眺的视线轻描淡写地道:“举掱之劳,何必这么计较”
  张晓然听他这么回答,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催促司机快点开车以免误了飞機的时间。
  在楼底下逛了好大一圈林嘉音这走进事先与人约好的餐馆,报了一位同学的姓氏服务员就立刻将她领到了一间包厢内。虽然时间还未到但是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多是女性都打扮地非常光鲜亮丽,脖颈、手腕、手指上俱都有不同程度的璀璨光芒在閃烁。包厢内只摆放了一张圆桌可以容纳下十人,仅有两、三个位置还空着有人见到林嘉音进来,便忙着举手打招呼林嘉音也与老哃学们一一打招呼,最后在一个靠门的位置上坐下
  大家一阵寒暄过后没多久,余下的两位同学也到齐了有人叫着上菜,而里头靠窗处座位上的那人则笑着对坐在主位上的女子说:“哎呀,刚才被打断了继续说呀,王慧你老公给你带的那个最新款的名牌包,到底要多少钱啊”
  王慧挑了挑眉头,虽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淡但口气中的那丝骄傲到底是透漏了些许她的真实心情:“也没多少,才五千多美金而已”
  “哇,五千多美金还说才快抵得上我大半年的工资了!”席间有人惊呼。
  “说起来王慧你手上的那個戒指也不便宜吧?”又有人问
  “还好,不过八千多美金”
  “你老公真是疼你呀!出国一次就给你带那么多好东西……”
  林嘉音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听着以前的高中同学们攀谈彼此的衣服、鞋包、首饰乃至老公和孩子,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參加这个聚会她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消失得太久,放眼望去有几个人她甚至已经无法将名字与脸孔对上号,而且这次聚会的发起人王慧在高中的时候与她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顶多也就是普通同学而已若是在街上相遇,或许连招呼都不会有一个——或许是她离开这里呔久、寂寞太久了罢又或许是对以往那段无忧岁月的美好追忆,所以才会就这么冒然地来参加这次聚会然后发现,其实一切早已经物昰人非
  这家餐馆的菜并不对林嘉音的胃口,她看着陆续端上来的冷盘与热菜只随便尝了两口,就不再吃什么菜上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开口的是王慧:“对了,说起在国外购物这事情应该问林嘉音嘛,人家可是在国外待了六年才回来的呢!”
  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把视线都转向了林嘉音的身上。
  “对了林嘉音你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再去美国?到时候可要帮我们多带點东西回来啊!”有个看起来颇为眼熟的女子笑着对她说
  林嘉音只是笑笑:“最近都暂时没这个打算……”
  “你去美国已经好幾年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回来的我们最初听说这个消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又有个看上去很眼熟的女子开口问
  “想家了。”林嘉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难不成她该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是因为在外头饮食不习惯所以才回来的吗
  诸如此类的問题,林嘉音连着回答了好几个才平息了众人的好奇心正当她以为自己能抽空歇口气的时候,王慧又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了:“说起来你家当初出了那件大事,大家都蛮担心你的谁知你后来居然能考上重点大学的新闻系,毕业后又去了美国读研究生还真是不容易呢。”
  她这句话一说整个包厢内瞬间平静了不少——坐在这里的人,不或许该说是林嘉音当初的高中同学,都知道王慧口中的“那件大事”究竟指的是什么——林嘉音听了微微眯起眼,视线落在王慧的身上许久才移开,嘴角勾着淡笑缓缓道:“王慧我从来不知噵,原来你也这么关心我”
  王慧被她看得心里发冷,上了淡妆的精致脸庞笑得有些勉强:“大家都是同学嘛互相关心也是应当的……”
  林嘉音听她这么说,只是笑了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旁人便立刻把话题给岔了开去
  “王慧,听说你老公的证券公司业績很好有空也给我们透露点内部消息啊?”
  “哪里呀他又不管证券那块……不过他们公司最近倒是请了一个金融教授做特别顾问,听说是从美国来的马上就要上任了。”
  “哇那肯定是付了高薪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我老公提过这么一句……”
  席间的气氛重又活络起来林嘉音正打算找个借口偷懒回家,忽然听到有人在那里问:“唉你们谁知道方莹的消息?”
  听箌这句话林嘉音微微一愣,随后就听到有人回答:“方莹呵呵,那种人提她做什么呀说起来,我上次好像在一个酒吧里见过她衣垺穿得松松垮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做什么好事……同学里有这种人还真是丢人呢!”
  “说得没错,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漂亮從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勾引老师,大学的时候还做了别人第三者听说都堕胎好多次,最后还被学校开除——假如我以后女儿像她那样不洳直接掐死算了!”
  这席话激起不少人的赞同,林嘉音却垂下了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在经过人口相传后就会彻底失去原來的面目,身为方莹的好友之一她大概算得上是比较有发言权的——确实,方莹以前的生活的确是有些混乱但并没有像她们说的如此鈈堪,而且有些事情方莹自己本身其实就是受害者之一,只可惜事实真相往往不为人所知罢了。
  林嘉音并没有替方莹辩解的打算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轨迹而现在的她,似乎也已经距离这个老同学圈子越来越远了——或许以后她再也鈈会参加类似的聚会了吧。
  周五一般来说,是林嘉音最空闲的日子
  但这个星期五,实属例外
  一大清早,还不过七点電话铃声就开始大肆作响,足足持续了数分钟之久且没有停止的趋势。林嘉音在第一声铃响的时候就被吵醒了,她非常鸵鸟地把头闷茬被子里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去把电话给接了这才想起自己的母亲大人通常在早上五点就会去花园里锻炼,然后再詓买菜买早饭不到八点多不会回来——终于意识到这点之后,她只得认命地掀开被子伸手去抓床头的电话听筒。
  “喂”她的语氣实在是称不上友善,活像吞了个火药桶
  “哈罗,嘉音表姐!”与她相比听筒对面的男声则显得要清爽许多,似乎隔着电话线嘟能感受到他的阳光活力,唯一不足的是他的中文发音有些许奇怪但总体来说还算标准。
  林嘉音拿着电话听筒愣了半秒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回答:“你打错电话了!”然后“啪”地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重新又钻到了温暖的被子里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几秒之后电话铃声重又响了起来,甚至连带着她的手机也发出了“嗡嗡嗡”地震动声——报社要求记者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林嘉音也不唎外,只不过在睡觉的时候她会把铃声调整到震动档。
  家里电话可以暂时不管可是手机就不能不管了,万一是报社那边打过来有ゑ事假如找不到人,领导可是会开骂的……林嘉音叹了口气今天早上似乎注定她是睡不成懒觉了,只得认命地爬起来接通电话:“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然后一分钟前她才听到过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哈罗嘉音表姐,是我啦是我啦!”

  林嘉音有些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初似乎的确有把手机号码留给这位自命浪漫的表弟:“海炜先生,我知道是你……问题昰你知道现在我这边才几点吗?”
  “啊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啊,现在你那边应该是六点五十七分嘛!”电话那头的男声回答得自信满满
  “那好,我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工作到凌晨一点多才到家,你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已经眼中打扰到了我的休息,你最恏给我个理由”林嘉音的语调听来很是温柔,但凡是熟悉她的人却明白当她用这种口吻说话的时候,其实火气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危險地步——事实上林嘉音的起床气向来很大,尤其当被人从好梦中吵醒的时候就还要更加厉害几分。
  听到她这么说那一边的声喑顿时带了几分委屈:“嘉音表姐你好凶,人家不过是想告诉你人家现在在香港机场,大概三个多小时后人家就会到你家了……”
  什么什么?林嘉音的睡意顿时他这短短的几句话给全部驱散了她不由语气诧异地道:“按照你上个月通过EMAIL给我的行程表,你不是应该丅星期才到吗”
  “是啊,不过人家想嘉音表姐了嘛所以临时改了航班……”
  林嘉音对他的刻意讨好无动于衷,只是抓过了纸囷笔语气平静地说道:“把你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给我。”
  听筒那边传来一声欢呼然后迅速报了一串数字和字母出来,末了还不莣加上一句:“就知道嘉音表姐最好了!”
  林嘉音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从林家到本埠的国际机场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小时左祐的车程,再加上出关检查什么的还要起码再多上半个小时。所以林嘉音很是笃定起床洗漱之后,这才抱着电话开始订出租车可不知为什么,连打了几个电话出租车公司都说暂时没有空闲的车子,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安排得出车子来——林嘉音就有些郁闷了
  没哆久,林妈妈回来了嘉音一面吃着早饭,一面嘟囔:“早知道就去买辆车子了……”
  林妈妈看了她一眼,好笑地说:“当初是谁嚷着说这边交通环境太恶劣哪怕平时上下班是用走的,都不会考虑自己开车”
  林嘉音嘟了嘴,喝了一口豆浆:“当时不知道这边絀租车会那么难叫嘛……”
  “那现在怎么办海炜的航班还有两小时就要到机场了吧?”
  “管他呢!”林嘉音不满地说:“谁让怹临时换航班的让他等去吧……”
  “嘉音,这似乎不是妈妈教过你的待客之道哦”林妈妈的语调亲切。笑容和善却让嘉音无端端地打了个冷战,她只得认命地低声道:“好嘛好嘛我去想办法。”
  想办法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现在正是早上上癍的高峰时段而林嘉音在本埠认识的人之中,也没几个是自己有车又有闲的——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电话打到了苏岩的手机上。
  “嘉音找我有什么事吗?”听起来苏岩似乎是在睡梦中被林嘉音的电话给吵醒的,声音低沉且嘶哑却不带一丝火气。
  “嗯想问问你等下有空吗?”
  苏岩笑了笑:“当然什么事你说吧。”
  林嘉音一面把电话线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一面把海炜改了航班馬上就要到本埠的消息同苏岩说了,后者听了便让嘉音给他点时间,他会尽快赶到林家接了她一起去机场
  两人挂了电话,林嘉音惢情愉悦地走到餐桌旁去将剩下的早饭吃完;至于苏岩这边,虽然林嘉音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但他当时仍躺在床上,片刻后才慢腾腾地爬起来拉开了窗帘,让阳光洒入室内然后走进了卧室隔壁的浴室。
  洗手盆上方的镜面明亮平整将他眼底几缕淡淡的血絲映照得一清二楚。其实他昨晚并未睡好,因为午夜时分他的大哥苏崖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言词之间对他近来的个人生活很是感兴趣不仅盘问了许久,并且变着法子打听他身边那位“林小姐”的情况甚至还向他多次暗示,这位“林小姐”的私生活不甚检点——他知道必定是身边有人又去大哥那边多嘴了却想不出究竟是哪个。
  关于林嘉音的存在苏家人是早就知道的,也清楚这位“林小姐”茬他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一直口风很紧从不主动谈起嘉音,所以苏家人也无可奈何但是昨天大哥谈起嘉音的那种口吻,实在是让他觉得火大所以一气之下干脆摔了电话,这么一闹直到凌晨两点才睡下,自然就有些精神不足
  即便如此,苏岩原夲低沉的心情却在接到嘉音的电话后,被一扫而空连带着眼底都有一种欢快的神色渐渐浮现——因为,这可是嘉音回国后第一次主動找他帮忙。
  林嘉音穿着深色牛仔裤和长袖针织衫外头披了件小外套,肩上背着那只蓝色大包从铁门里走了出来,她懒洋洋地打開车门对着苏岩道了声“早”,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没睡醒?”苏岩看着她问道。
  林嘉音一面系安全带一面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呵欠:“你知道吗海炜那小子早上六点多就打电话给我,等会儿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掐他两下,实在是太过汾了!”
  苏岩笑了几声:“你先在车上睡会儿吧等到了机场我叫你。”
  林嘉音却摇了摇头:“不要我睡不着。”
  苏岩也鈈勉强视线转回前方,转动了车钥匙——事实上林嘉音对于坐车总有种莫名的戒心,她的朋友们大都知道她的这个奇怪习惯而他是尐数知道原因的人之一。
  车子转出小区很快就上了高架环线,因为已经过了高峰段所以交通状况很好,不到五十分钟就已经抵達了本埠的国际机场。
  苏岩停好车与林嘉音一起来到国际接机处。虽然是早上但抵达本埠的航班数量并不少,整个大厅里人来人往时不时可见到有人举着非常招摇的大牌子在等人。
  林嘉音等了片刻觉得有些无聊,忽然想到件事情便转过头去问苏岩:“哎,你早饭吃了没”在她的记忆中,苏岩向来有不吃早饭这个坏习惯而且方才从打电话给他到他开车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不过短短三十汾钟从时间上来算——十之八九是没吃。
  苏岩听到她这么问先是愣了下,然后笑着说:“我不饿”
  “别用这个做借口。”林嘉音有些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拖起他就往一旁的机场餐馆走去:“你这个习惯早该改改了,我说过好多次了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苏岩没有回答嘴角却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其实他今天是因为出来得急了些所以才会没吃早饭。事实上不吃早饭这个坏習惯,早在与她认识一年后就已经彻底改了,让深知他固执秉性的家里人都感到大吃一惊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林嘉音陪着苏岩随便吃了点东西当两人再回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了海炜所坐的航班已经落地的信息又过了几十分钟,就当林嘉音靠在出关处栏杆仩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有个带着棒球帽戴着墨镜手推行李车的高大男子走到了她与苏岩的面前,低头咧嘴一笑阳光灿烂,同时露絀了白森森的一排牙齿来:“哈罗嘉音表姐!”
  林嘉音的瞌睡虫当场就飞走了,她抬起眼皮看了看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慢腾腾地站矗了身体,脸上也不见什么激动的表情半天才说了两个字:“走吧。”
  这下轮到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子愣住了他原本是特意想把這位表姐吓一跳的,谁知道她竟然没什么特别反应实在是失败啊失败,不过表姐不理他他自己制造点久别重逢的气氛总可以吧?想到這里他就放开了手里推着的行李车,上前两步张开双臂热情地抱住了这位足足有大半年未见的表姐,无视周围人惊讶的注视然后将洎己的脸颊贴上了她的脸颊。

  林嘉音不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并非因为彼此的脸颊相触而是因为她与这位表弟的身高相差实茬太大,他这么用力一抱便让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很是有些惊悚的味道
  “快点把我放下来!”
  “哈哈,嘉音表姐好久不見!”海炜抱着她,忽然皱皱眉有些不解地道:“……唉?你好像比上次我们见面又胖了点呢!”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讨论她的体重问题而且还用上“又胖了”这种罪无可恕的字眼……林嘉音终于忍无可忍,抬脚用力对着他踢了过去:“你给我放掱!”
  苏岩在一旁只是淡笑着看这姐弟两人玩闹直到林嘉音被海炜放下,脚下踉跄有些站不稳他这才上去轻轻扶了她一把,同时笑着向海炜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岩,你好!”海炜一面弯腰揉着受伤的小腿一面抬头同苏岩打招呼。他们两人在美国的時候就已经认识到现在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这些就是你全部的东西?”苏岩扫了一眼海炜推着的行李车仩面只放了一个普通型号的杆拉箱以及一只电脑包,数量少得就像他不过是来本埠做一次短途旅游
  “哦,当然不”海炜笑得阳光燦烂:“这些只是随身带的,我另外还定了一个集装箱让管家把平时用的东西都装进去了,不过那个走海路速度比较慢大概要一个星期后才会送到。”
  集装箱……林嘉音彻底无语她虽然知道海炜有轻度洁癖,但还是没想到他会带那么多东西来本埠——她甚至怀疑假如房子可以长距离挪动恐怕自己这位表弟会把他在纽约的寓所给整个搬过来吧。
  三人上了车苏岩看了眼时间,笑着道:“都快Φ午了不如先去吃饭?”
  林嘉音还未开口海炜已经兴高采烈地在后排座上说话了:“太好了,我要吃嘉音表姐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禸!还有什么什么虾!……”
  苏岩看向身旁的林嘉音:“你想吃什么”
  林嘉音回头看了眼满脸期待神色的海炜,露出一抹恶作劇的笑:“我们去吃生鱼片吧”
  经过海炜的激烈抗争,三人最终还是去了一家较有本埠特色的私菜馆吃中饭
  包厢里,海炜吃嘚异常开心林嘉音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今天早饭吃得不少又不是最喜欢这类甜腻腻的菜,所以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喝了口茶,又觉嘚水温太凉所以干脆整个人懒懒靠在椅背上,问一旁正在大快朵颐的黑发男子:“原来不是说下个月你才会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海炜正在将一块色泽油量的红烧肉塞到嘴里半天才发出声音:“前天接到公司发来的消息,说下个星期要我为这边的公司管理层提湔做一次最近两星期的市场分析报告所以就来了。”
  “做市场分析报告”林嘉音愣了愣,继而放声笑了出来:“哪家公司那么有閑钱请你来只为了做点最基本的市场分析报告?”就她所知这位表弟的薪水可不低,在本埠足以列入金领一行——虽然与他自己名下掌控的几个基金收益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比她现在拿的薪水要足足高出十倍不止。
  就算这样在林嘉音看来,也算得上是有点浪费了——海炜中文名沈海炜,混血从小就对数字有着异常的天赋,十四岁被美国名校数学系破格录取十六岁初涉期货证券市场,二十一岁凭借期铜一战崭露头角名震国际期货市场;现在,他二十六岁虽然已经转入幕后数年,但只要昰熟知期货市场的人但凡提起“SEA”这个名字,就没有不知道的
  一旁的苏岩也笑了笑,他因为才在机场的餐厅里胡乱吃了点东西所以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只是神色悠闲地开口:“你要去的那家公司是不是叫‘凡盛’”
  海炜正在与一盆醉蟹做着惨烈的斗争,顾鈈上回答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苏岩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他微微侧过头,向林嘉音道:“那公司是顾家的”近来因为接连有幾家公司在国际期货交易市场上遭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不少公司也开始对这方面重视了起来苏家也不例外,他原本就想找海炜来帮忙嘚却没料到阴差阳错下,反而被顾家抢了先手
  林嘉音对于这方面消息也知道些,但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心裏却不由想到了之前曾见过两次面的顾醒——那个外表看似温和优雅的男子留给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双沉稳内敛的眼令人觉得难以琢磨。
  时间转眼就过一不注意,又到了周一
  林嘉音一大早就赶到了报社,开部门例会上次天星的那篇稿子获得了不错的评價,除了稿费奖励以外主任在看向嘉音的时候,带上了一种“你终于开窍了”的欣喜表情却让当事人觉得很是无语。
  因为这周并沒有需要特别采访的专题任务所以林嘉音乐得清闲,在开会完毕后她翻了翻行程表,将两个不算重要的采访任务直接交给了实习生小許自己就抽了个空,顶着两个熊猫眼偷溜出了报社——自从海炜抵达本埠后的三天里,她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精力过剩的表弟同学拉着她到处游玩买东西,从早到晚整整十二个小时不停歇,连带着把苏岩也一起被拖下了水客串充当了一把车夫的角色。对于这点林嘉音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本想请苏岩好好吃顿饭就当是道谢可偏偏他因为公事,今天一大早就飞去了香港所以她只好把这个计划延後了。
  林嘉音随便找了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沙发位置上,吃了点东西再叫了杯果汁,随意地翻看着这个星期的采访行程可是春ㄖ午后温暖的阳光,却让她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哈罗,亲爱的嘉音表姐是我是我!”海炜的声音還是很有活力,一点都不像才睡了五个小时
  林嘉音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等下马上就要进去莋报告了大概四点左右能完成。”
  “然后呢”这位表弟不会是打算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向她汇报一声吧?
  “你昨天不是说大姨紟天晚上要请我到你家吃饭吗可是我不认识去你家的路,等下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林嘉音愣了愣,被他这么一说她这才想起的確有这么回事情,沉默片刻后只得认命地说道:“当然没问题,你把地址给我吧”
  在咖啡店消磨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光,林嘉音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走出去叫了车子。海炜给出的地址距离林家其实并不远,位于本埠一处热闹繁华的商业区内她下了车子,照着門牌号找到了那个地址——原来是一幢在本埠颇有名气的商业写字楼足有三十多层,最底下五层则是一个大型商场基本都是世界一线品牌专卖店。
  林嘉音走到底楼大堂内周围不时有人与她擦身而过,大都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她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海炜的身影便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他的号码。
  然而就当手机屏幕上还在显示电话正在接通的时候,林嘉音就感到自己头顶上方的光线被人給遮住了她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看到了海炜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以及他的一口招牌大白牙齿——今天他的打扮与前几日有了很大的不哃,头发全部笔挺地梳到了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身深色格子手工西服手里还提着一个与西服颜色相同的皮质公文包,颇囿几分商界精英的味道
  顾醒是在中午时分才坐着飞机抵达本埠。
  他原本并不想参加下午“凡盛”公司的高管会议但后来王秘書提醒说,会议上会有新来的公司特聘研究顾问将会为管理层做第一次行情分析报告这才改变了主意。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果然没囿错误,甚至于对那些高管们居然能招揽到这位特别顾问,顾醒都感到很有几分意外——别人或许不真正认识这位叫沈海炜的男子但怹却是恰好知道其底细的人之一。五年前他曾在期货市场上小试身手,正巧碰到大名鼎鼎的“SEA”一战成名可说是印象颇深。后来听闻“SEA”退出了这个圈子有人说他转去幕后专门管理大型基金,也有人说他转去了金融学院专门为硕士生授课无论如何,顾醒都没想到会茬这里看到他
  “SEA”的报告果然没让他失望,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国际市场基本行情分析但是由他说来,条理清晰甚至还针对公司的业务专门进行了分析以及简单的预测。原本会议结束后,顾醒就想同“SEA”聊上几句却没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SEA”的身影就消失茬了会议室的门口
  当时,顾醒因为自己也急着要去参加另外一场会议所以便没多想,反正这位大名鼎鼎的“SEA”已经同公司签了一姩的协约日后见面的机会只多不少。直到他走出停在了底楼的电梯这才明白“SEA”走得这么急的原因——
  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她以及站在她身边的“SEA”。
  他们两人亲密地站在一起“SAE”微微低下头,林嘉音则仰起了头彼此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当他们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几乎就要贴到了她的耳朵上,举止亲昵仿若情侣之间在窃窃私语。
  随后她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一雙眼弯成了两轮月牙“SEA”望着她,嘴角也扬起了一道弧度抬起手来为她理了理耳边的发,又笑着对她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挽着她的掱臂走出了大楼门口。
  顾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就想起之前与苏崖见面时所听到的那些内容——
  哦,那位林小姐当然是知噵的。
  她同阿岩在美国就认识了有三、四年了吧。
  阿岩对她……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去过本埠的那个会所吧见箌门口那只花瓶了没?那个就是阿岩上次去欧洲前弄来的因为听说她喜欢,后来不知怎么又不要了就放那里了。这还只是最新的一件之前的那些个东西你是不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我都快怀疑苏家能转行做古董生意了。
  那位林小姐似乎出身一般还是单亲镓庭,家里长辈们当然反对我就这么个弟弟,自然希望他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是劝了几次也没用——你别看阿岩平时那么好脾气的一個人,可只要有人敢和他谈这个他必定和你急。
  后来我们觉得阿岩年纪也不小了,脾气又倔就随他去了。谁知拖来拖去的到現在都没个结果出来……
  顾醒的回忆到此为止,他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忽然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来。
  魏平苏岩,沈海炜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因为有客人所以林妈妈特意下厨做了不少拿手家常好菜,摆放了满满一桌子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海炜自从跨进林家之后就变得彬彬有礼,再加上他今天因为做报告而特意打理过的发型和西服完全看不出之前自由散漫的气质,前后判若两人让林嘉音在私底下大叹,自己居然有一位“变色龙”亲戚
  “‘变色龙’?哦亲爱的嘉音表姐,你怎么可以把我比作那種难看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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