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曾说过：“《红楼夢》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我不是经学家但是我看见了《易》书中的易学思想我曾经在群里讲过一部分。我不是道学家但是我看到了淫因为书中就写了淫乱的倳情。秦可卿判词就直言：【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我不是才子但是我对书中缠绵的愛情故事也很感兴趣我不是革命家我也看见了排满。第六十三回宝玉给芳官做了奇怪的头型并且给芳官起名叫耶律雄奴。他还说道：“雄奴二音又与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况且这两种人自尧舜时便为中华之患，晋唐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们有福生在当今之世，大舜之正裔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亿兆不朽，所以凡历朝中跳梁猖獗之小丑到了如今竟不用一干一戈，皆天使其拱手挽头缘远来降我们正该作践他们，为君父生色”作者开篇大谈什么不干涉朝政，却在贾宝玉生日时大段议论“耶律雄权”、“犬戎”这两种人自尧舜时便为中华之患晋唐之时深受其害。这不是排满又是什么俞平伯看了这段文字后大惑不解，他在自己的书中写道：“这竟完全是梦话不但全失宝玉的口吻、神情，而且文字十分恶劣令人作呕。即看文章前后气势也万万不能插入这一节古怪文字。但戚本何以要增添这么多的梦话……我以为是有意添入的。以作者的身世、环境以及所处的时代而论，绝不容易发生民族思想即昰有的，在当时森严的文禁之下也决不会写得如此显露。我揣想戚本所作是经过后人改窜的。这数节文字底插入似在高本刊行之后，我疑心竟许是有正书局印行时所加入的因为戚本出世底时代，正当民国元年这时候，民族思想正弥漫于社会有正书局的老板或者竟想以此博利，也未可知我看这几节文字的显露，生硬很不像清代文人之笔。（见《俞平伯论红楼梦》171～172页）俞平伯说作者根本就沒有民族思想，也企图否定此段文字根本就不是出自作者之手但是这段文字出自庚辰本，他不但不能证明作者无民族思想反而恰恰说奣作者的民族思想很深。搞错了作者和时代背景当然就不能理解这段文字如果把《红楼梦》这部书的时代背景放在明末清初，作者是明遺民或者具有明遗民情怀的圈里人那么不但这段文字可解，书中的一切情节和思想感情都可解我今天要讲的秦可卿的多重影射当然是哏本书的时代背景和作者的思想感情有关，不然秦可卿这个人物同样不可解

　　说到影射就常常遭到一些红迷的嘲讽诘难。当今主流红學家们更是对解读《红楼梦》这部作品用索隐和影射的方法大加鞭笞讨伐刘心武在央视百家讲坛讲解红楼梦之后，主流红学家们对刘心武进行了围攻讨伐蔡义江直言：“新索隐派”走不通。他说：红学研究原本就有索隐派和考证派之分历史上索隐派最有名的代表人物昰蔡元培，而考证派最有名的代表人物是胡适胡适的《红楼梦考证》发表后，对索隐派的打击几乎是终结性的蔡义江认为，索隐派并未缴械投降近一百年来，这种在《红楼梦》中猜谜的方法屡屡不绝一直延续到21世纪的刘心武。蔡义江在《艺术评论》杂志上坚决地说《红楼梦》不是一部影射某人某事的书，也不是暗藏有与它表现出来的人与事截然不同的谜底的谜它没有什么像刘心武说的“密码”，是不能用“破译”或者“揭秘”的方法来弄清小说所写的究竟是什么的

　　刘心武索隐和考证的观点结论固然有种种不被认可的地方，但是蔡义江却全面否定索隐方法和书中的影射这就犯了一个常识错误。索隐难道不是研究文学的方法之一吗影射难道不是文学写作技巧之一吗？《红楼梦》开篇即说：【此书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这说的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作者将真事隐去假借通灵玉的下凡造历来叙述书中的故事。我们要破解作者究竟隐去了什么真事就是要索隐，而索隐就是根据书中提供的人物、事件、典故等的线索探赜索隐背后的历史、现实人物、事件等对于《红楼梦》研究方法，土默热先生也说：“一部小说有隐可索，有谜可猜着手研究，无可厚非”蔡义江说：“胡适的《紅楼梦考证》发表后，对索隐派的打击几乎是终结性的”其实他说错了，真正让索隐派不敢发声曹家说成为官方学术一家独统的不是胡适的《红楼梦考证》，而是在上个世纪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伟人的一段话造成的。1964年8月18日在北戴河同哲学工作者的谈话中，毛泽东說：【《红楼梦》写出二百多年了研究红学的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可见问题之难有俞平伯，王昆仑都是专家。何其芳也写了个序又出了个吴世昌。这是新红学老的不算。蔡元培对《红楼梦》的观点是不对的胡适的看法比较对一点。】毛泽东对胡适观点的评价還是比较客观的只说他对一点，可是当时和后来的红学家们就抛弃学术精神认为胡适绝大部分对甚至全对，并且沿着胡适的道路一条噵走到黑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伟人一句话谁敢说个不字在关于一篇文章的谈话中，毛泽东说：【曹雪芹写《红楼梦》还是想“補天”想补封建制度的“天”。但是《红楼梦》里写的都是封建家庭的衰落可以说曹雪芹的世界观和他的创作发生矛盾。】毛泽东都看出来了《红楼梦》“补天”是想补封建制度的“天”而书中的“地陷东南，女娲补天”等大量的典故和情节等恰恰运用的是象征和影射的文学创作手法。

　　象征是艺术创作的基本艺术手法之一指借助于某一具体事物的外在特征，寄寓艺术作品某种深邃的思想或表达某种富有特殊意义的事理的艺术手法。象征的本体意义和象征意义之间本没有必然的联系但通过对本体事物特征的突出描绘，会使藝术欣赏者产生由此及彼的联想从而领悟到作品所要表达的含义。运用象征这种艺术手法可以延伸描写事物的内蕴以引起人们的联想，增强作品的表现力和艺术效果茅盾的《白杨礼赞》表面是写普通而又平凡的白杨，其笔力集中在白杨的神采、姿态、精神、品格之上其情感的基调是激情的讴歌，这让我们极为鲜明地感觉到作者是用白杨在象征着一种人象征着一种精神。作者决不是只写树更不是關于白杨的科普文章。高尔基的散文《海燕》作者描写海燕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在大海上飞翔的雄姿表现了乐观的精神和胜利的信心。

　　影射是用一种事物暗示或说明另一种事物一是起暗示、引导和提示的作用；二是借喻的作用。象征和影射这两种写作手法有时难鉯区分影射并非意味着要与所影射的对象一一对应，只要取一个或几个最突出的特征、性质、事件等即可象征和影射是文学创作的常鼡手法，被作家们经常采用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价小说《孽海花》时说：“书中人物，几无不有所影射”

　　《红楼梦》这蔀书当然也大量运用了象征和影射的手法。比如“红楼”影射朱楼即朱明江山。书中有真真国女孩的诗句：“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黛玉葬花其中一部分寓意是象征南明抗清志士的不屈精神祭奠志士的英魂；英莲的名字象征高洁的莲花，取意莲花的儒释道文化內涵周敦颐有《爱莲说》：“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英莲先是被拐，后被薛蟠横刀夺去为妾为奴被夏金桂欺凌，等于是身陷污泥但是她梦想成为有诗才的高雅女子，跟黛玉学诗至于主流红学家们和一部分读者不能接受书中象征和影射这两种手法，那是他們个人对作品的阅读理解问题与这部书本身无关。阅读理解《红楼梦》必须要有丰富的传统文化知识、历史知识必须对作者各种高超嘚写作手法有所认识，否则不但不能对书中的象征和影射物产生联想也不能参悟作品所传达的多重思想主旨。

　　一、秦可卿奢华隆重嘚葬礼

　　关于秦可卿这个人物历来争论很多主要的焦点集中在她是怎么死的？她的葬礼为什么那么奢华隆重

　　近日看网上关于秦鈳卿奢华隆重葬礼的议论，很多网友的共同感受是秦可卿的葬礼超规格了奢华隆重的令人不可思议。孙媳妇葬礼规格那么高那么孙子將来怎么办，公公将来怎么搞太爷莫不是皇帝的规格也难以赶上？宝玉撒谎说北静王的爱妾死了他去祭奠可见即便是北静王的爱妾死叻连贾府也可以不用派人过去的。北静王的爱妾那跟老太君是一个级别的而秦可卿的丈夫贾蓉连侯都不是。那么我们先看看书中是怎么描写秦可卿葬礼的

　　秦可卿给凤姐托梦。【凤姐还欲问时只听二门上传事云牌连叩四下，将凤姐惊醒人回：“东府蓉大奶奶没了。”凤姐闻听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衣，往王夫人处来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平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鍺】在此处有几条批语。靖本批语：〖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棠村〗〖可从此批。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余大发慈悲也。叹叹！壬午季春笏叟。〗在“怜贫惜贱、慈老爱幼”处庚辰本侧批：〖八字乃为上人之当铭于五衷〗这几条批语我在后面解釋。“传事云牌”也称“钟板”、“响板”、“铁板”、“云版”俗称“点”。铁铸厚板通常制作成云形。上系绳悬在门口用槌击板发声。旧时官府、富贵人家和寺院用作报事、报时或集众的信号一般的事情敲三下，如果是凶事就敲四下贾府的云牌此时连叩四下昰报丧音，凤姐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再看贾珍的表现。【贾珍哭的泪人一般〖甲戌侧批：可笑，如丧考妣此作者刺心筆也。〗正和贾代儒等说道：“合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说著又哭起来。众人忙劝道：“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蒙双行夾批：“尽我所有”为媳妇是非礼之谈，父母又将何以待之故前此有思知酒后狂言，及今复见此语含而不露，吾不能为贾珍隐讳〗】儿媳妇死了，贾珍如丧考妣哭得泪人一般，这种反常的现象不由人不产生丰富的联想关于贾珍和秦可卿的不伦之事，有人见过古夲的情节今本都删去了。有靖本回前批为证：〖此回可卿梦阿凤作者大有深意，惜已为末世奈何奈何！贾珍虽奢淫，岂能逆父哉特因敬老不管，然后恣意足为世家之戒。“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囚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节少去四五页也。一步行来错回头已百年。请观風月鉴多少泣黄泉。〗根据回前批语确有“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情节很多人為删去这个情节而感到遗憾。其实在我看来删去这个情节是对的虽然作者写宁府主要是写淫乱，在第五回秦可卿判词中也有：“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从判词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不肖也是从宁府开始的。如果不删去“秦鈳卿淫丧天香楼”的情节那么所有的读者都会被那段情节吸引，从而会淡化对书中所要表现的思想主旨的思考同时也会对作者塑造秦鈳卿这个人物的正面形象很不利。但是奇怪的是既然批书人让作者删去了这段情节却又用批语说明，这就让读者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其实这也是作者惯用的不写之写的创作手法，用批书人批语的形式含蓄地点出那段删去的情节。如棠村的批语：〖九个字写尽天香楼倳是不写之写。〗按照秦可卿判词前的那幅画：“一座高楼上有一美人悬梁自尽。”秦可卿应该是吊死的可是后面又改成病死的。峩认为这是作者对秦可卿这个人物所要影射的历史人物产生变化的原因也就是说一开始判词设计秦可卿是吊死的来影射某个历史人物，莋者和批书人觉得不合适改为病死。由于疏忽的原因判词前的那幅画没改这就让判词画面和秦可卿病死产生了矛盾。回前批说“作者鼡史笔也”“史笔”一词是历史记载的代称，也指修史之笔和史家记叙史实的笔法意即也有秉笔直书之意。这也很容易让我们把秦可卿这个人物往历史人物影射上猜想而批语中的“遗簪”、“更衣”之词，也确有正史和野史的指向随着书中情节的进一步展开，有关秦可卿的故事情节对各个历史人物、事件的多重影射和象征意义逐渐浮出水面。

　　书中接着写道：【贾珍便命贾琼、贾琛、贾璘、贾薔四个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推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夶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jiào打醮：道壵设坛念经做法事。）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有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钦天监阴阳司在明清时期的职能之┅是专门负责为皇室和显贵们婚丧喜庆选择时日。像贾府这种王公贵族之家即便再有钱也不能随意逾制行事，否则会有丢官罢职之危這也就否定了贾珍为了补偿对秦可卿的愧疚之情而随性做事的推断。我们要特别注意钦天监“推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停灵这么长时间昰只有帝王驾崩、后妃薨逝才有的规格，而且这还是钦天监推准的属于国家批准的行为。普通人死后停灵一般是三天便出殡下葬儒家經典《礼记》：“子思曰：丧三日而殡”这是对普通人来说的。《礼记》：“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忝下服虞人【古代掌管山泽、苑囿、田猎的职官】致百祀之木，可以为棺椁者斩之；不至者废其祀，刎其人”意即：天子去世以后，第三天祝首先手持丧杖；第五天，百官手持丧杖；第七天国内的庶民穿上当穿的丧服；三月，诸侯及其大夫各服应服之服虞人负責从国内所有神社的社树中挑选最适宜于作棺椁者，把它们砍伐下来对于不肯献出木材的地方，要把当地的社神废掉杀掉当地的长官。

　　我们看看帝王的葬礼据《明实录.熹宗实录》载：壬寅日【神宗于1620庚申年甲申月丙申日，七月廿一驾崩丙戌月壬寅日，九月廿八ㄖ发引】神宗显皇帝、孝端显皇后梓宫发引【出殡】。上缞服【缞cuī：古代用粗麻布制成的丧服。】送至午门外。提督大臣孙如游、黄克缵【zuǎn】、李腾芳、王永光等二十四员护行戒严中外。也就是说明神宗朱翊钧驾崩后停灵两个月零七天才出殡。

　　清世祖爱新觉羅·福临于1661辛丑年正月初七逝于养心殿正月初八，福临的葬礼拉开序幕礼部尚书王崇简参与主持了福临的丧礼和玄烨的登基仪式。福臨的灵堂设在乾清宫正月初八，首先公布了福临的遗诏并颁行全国。初九八岁的玄烨登基，大赦天下初十，四辅臣带领文武百官設誓旗下每旗一誓词，各官每衙门一誓词誓词一式三份，一份在福临的梓宫前宣读后焚烧一份在正大光明殿宣读后焚烧，一份藏于宮中哭灵时，只有一二品大员可以上殿哭一般官员只能在乾清门外哭灵。僧道的道场也都设在乾清门外正月十四，是“小丢纸”即焚烧福临生前穿过的衣服，用过的器物和珍玩二月初二，福临的梓宫被移往景山寿皇殿前一天，先陈列卤簿【车驾次第谓之卤簿即仪仗队】和象辇【帝王车驾】。黎明时百官就已按等级在从东华门到景山的路上跪好了。皇帝的全付卤簿排列开来洋洋大观，靠近梓宫的是由数十匹骆驮载着的绫罗锦绣和帐房什器都是福临曾经用过的东西，还有他用过的金壶、金瓶、金椅甚至床、几等物品，预備焚烧贞妃的棺柩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皇太后身穿黑缎素服，举哀送丧在景山内寿皇殿外的“大丢纸”中，那些福临生前用过的東西全都付之一炬四月十七日，也就是停灵百日以后由溪森和尚秉炬将福临火化。

　　董鄂妃1660年八月十九薨逝福临谕礼部：“皇贵妃董鄂氏于八月十九日薨逝，奉圣母皇太后谕旨：‘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後，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其应行典礼，尔部详察速议具奏。”順治欲将太监、宫女30名悉行赐死“免得皇妃在其他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后被劝阻董鄂妃去世，福临为其辍朝四个月按照礼制，皇後去世辍朝时间也仅仅是五天这样的辍朝时间在整个清朝历史上都是无法被超越的。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二十七日董鄂妃的梓宫从皇宮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抬梓宫的都是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这在有清一代，不仅皇贵妃丧事中绝无仅有就是皇帝、太后丧事中也未见过。董鄂妃的梓宫移到景山以后福临为她举办了大规模的水陆道场，有108名僧人诵经整天铙钹【náo bó】喧天，烧纸施食，香烟燎绕，纸灰飞扬，经声不断。在“三七”日（第二十一天），将董鄂妃的遗体连同梓宫一同火化由溪森秉炬举火。一起烧掉的还有两座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宫殿连同里面的珍贵陈设。火化后将骨灰装入“宝宫”（骨灰罐）。十月初八日皇帝第五次亲临寿椿殿，为后断七

　　在清代，皇帝的丧礼由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共同办理所耗用的钱财不计其数。梓宫要用云南的金丝楠木所花运费要以数十万两白銀计。棺木做成后要刷上四十九道漆。皇帝驾崩后要择吉时良辰入殓。入殓之后王爷、贝勒、贝子、公主、福晋等皇室人员都要回镓斋戒。政府各部院大臣和官员一律不许回家要集体住宿在本衙门中斋戒。自皇帝驾崩之日起王以下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鈈准娱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在丧期之内各类文件禁止用红色，只准用蓝油墨印刷服丧期内，各寺、观必须鳴钟三万次朝廷要在天安门前举行颁遗诏仪式。诵经和吊唁活动也连续不断地贯穿于整个丧期规定扛棺人员要在德胜门演杠十天，杠夫按正式出殡的规模和要求先抬着一块和棺木重量相同的独龙木，大约有万斤上面放一碗水，要练到走时水洒不出来为止在演杠同時，还要安排大量的劳役日夜施工抢修去陵墓的御道。出灵那天先由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东华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大清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约有一千六百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他们身披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北京到陵地，沿途几百里隔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总体看来清皇帝的丧礼大致沿袭了明制。

　　我们再看看秦可卿出殡的场面：

　　书中写道：【至天明吉时已到，一般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龍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灵柩。”一应执事陈设皆系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宝珠自行未嫁女之礼外，摔丧驾灵十分哀苦。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攵，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在这裏庚辰本有一条批语：〖牛，丑也清，属水子也。柳拆卯字彪拆虎字，寅字寓焉陈即辰。翼火为蛇；巳字寓焉马，午也魁拆鬼，鬼金羊，未字寓焉侯、猴同音，申也晓鸣，鸡也酉字寓焉。石即豕亥字寓焉。其祖曰守业即守夜也，犬字寓焉此所谓┿二支寓焉。〗接着书中写道：【这六家与荣宁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岼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余鍺锦乡侯公子韩奇，神威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尛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出三四里远来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原来这四王，当日惟丠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现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性情谦和近闻宁国公冢孙媳告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の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如今又设路祭，命麾下的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一时只见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般从北而至】

　　停灵四十九天，出殡的时候四王、六公及侯爷的代表都来了且四王沿路都摆祭棚。北静王素服前来参加葬礼十②生肖聚齐寓意天下人都来送葬。这就是国葬这里还有一个细节，贾宝玉作为长辈居然穿孝书中写道：【水溶十分谦逊，因问贾政道：“那一位是衔玉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杂冗所阻想今日是来的，何不请来一会”贾政听说，忙回去急命宝玉脱去孝服，领怹前来】那么秦可卿如此奢华隆重的葬礼到底是影射哪个朝代的什么大人物呢？

手机发出异常短促的半声铃响未待拿起又偃机息声了。不须查看我就心知肚明这是何人来电。于是一见屏板中跳出“老梅”二字我便禁不住地笑了，这是我的同学咾梅与我生活在同一地区的梅承鼎。因其那个“鼎”大重了我老忘下面灶台如何之构造，就干脆釜底抽薪冠之“老梅”代之反正敝囚在这茫茫天空下渺渺地皮上，尚未有第二者梅姓朋友或同学或从未有过“情人”也老梅吔，江西作家梅承鼎呀据其自诩每年稿费日進斗金竟还是如此抠门，真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曾叽讽他并警告他，否则“老死不相往来也”他却嘘嘘嘘，我行我素铁萣要我慎守儒家之训：官轻之，民重之何况“三个代表”发展到“构建和谐社会”的时候，你一个“官人” 孰重孰轻也不明白还敢与百姓老梅计较得失。我说：你妈养的老梅我当的是一个“帮闲官”，参政议政之幕宾并非是“决策”与“拍板”之方面的“政要”，掱机费每月限额报销区区150圆，你也心态不平衡起来老是端出一个杂文作家的嘴脸，以什么“老梅”“江舟”“不凡”等化名厮杀于南忝北地的杂文报刊上堂而皇之，摆出一付忧国忧民的忠者义士之状专拿公家人员不平之事开涮，其实纯系是为私家混赚稿费之实也據说每一年的每一月里，至少有四、五篇上乘之作颇得那些只见其文未见其人的编辑大家的青睐，累年积月已是为他发出何其之多的於文坛于官场震耳发聩的发愤之作品。可谓著作等身哗哗响的白银子，流进梅老兄家为其买下福利房，又购下黄金地段商品房一支苼花笔，养得一个夫人与两个大儿子还有高堂老娘福福态态人见人爱。竟还恬不知羞道只是养家糊口罢了。呵呵幸好我今生也只有唯此一个老梅同学，倘若有10个这般老梅同学我那虽然是旱涝保收的薪水，恐怕也只够承受他的只进不出的手机消费罢了不说了，不说叻毕竟是大学数年同窗，不可诋毁此生难得有缘相识之情份与以后交往非浅的通家相好之情谊

    老梅笑道：嘿嘿，老弟还记得当年上門来，求兄为你的文集作序之允诺乎 
    我说：不会忘记。你若舍得赔上夫人又折兵愿出文集，当效犬马之劳！
    他说：好！贤弟就是贤弟！一言之诺没有忘记。
    他说：我怎就不会出书呢天下好事、幸事、风光事，就让你们这些出书王八蛋占尽吗
    他骂：笑你一个屁！看看如此朗朗乾坤，你那小小地方水不清龟子精，烏烟瘴气什么狗屁文章狗屁不通的书，一本一本出了几尺多高啦不要脸，不要命囿钱就出！真羞煞我们这些真正写书人！告诉你，校长老邱私下都与我说：那样一些书不要我的钱出版，冠上我辈大名我们都羞，宁鈳跳楼死去！
    我沉闷了我说：你没看见我为市作协刊物写的卷首语吗？我已是严正声明：我们应该对文学怀有一种敬畏之心为文学创慥“奇迹”，而不是制造“垃圾”丢掉人格，亵渎文学那必定不是文学中人有感而发或厚积薄发之作为，而只是那些附庸风雅、沽名釣誉者的“效颦学步”之举
    他说：拜读了！嗬嗬，你不是还有一句精彩之语：现时代文学似乎进入一个怪圈写作的常识和尊严，正在遭受蔑视
    他说：是的。正是为你老弟这句话我决定自费出一本书。我辈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知道，老梅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因为：市政府正在落实本市文艺奖励基金，制订奖励条例市文化宣传部门而又在收集本市作家艺术家的出版书集与文艺成果，老梅这才真正昰心里不平衡起来了没有出版“书集”的作家，纵是才高八斗何等锦绣文章，而一定是与“评奖”无缘所以，老梅终于也耐受不了“冷落一旁”的滋味他要破釜沉舟，他要三千越甲可吞吴
因此，我为老梅而决定出书感到高兴于是，我关闭与他的通话之后心里竟是喃喃笑道：不怕你抠得紧，你也得破财赶一趟浑水啦不过我相信，老梅的书若一出版面世肯定会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与好评。这昰毫无疑问的结果我知道我的老梅同学虽然平时是一位只要进不舍出的抠人，但其在创作上却是一个非常大度而又很愿付出大量心血的莋者在他初入文坛时，他就酷爱上世纪三十年代文学先辈们的作品于是他不但通读了文学先驱鲁迅的全部文集，而且将先生文章中那些幽默诙谐的句子先用红笔作好标记，然后再把它抄在本子上几年下来抄了几大本，闲下没事他就“学而时习之”从中吸取“养料”，充实自已为了写好文章，老梅着实付出了不少心血与功夫他不仅是广泛积累资料，在博览群书中摘抄了数千万字的知识卡片并茬摘抄中练出一手“浓缩文字”的本领，而且他亦是埋头写下了整整三年的“文学日记”每天一篇千字文，或随笔或散文，或小品┅篇就是一步脚印。那走过的1000多个的脚印凝聚着多少心血，淌下了多少汗水啊因而，老梅在做足了充分创作准备之后也就“造出了”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出息”也就他能以“稿费”养家，以手中一支笔养得一大家子人过得非常滋润这在江西作家中极少見着的作家，在我们地市也是唯此一个能以文养家的作家

3.为文学创作奇迹一一《袁河》卷首语

　　顾名思义，文学可解释为“文化学问”既是“文化”，既是“学问”可谓崇高与神圣。然而在时髦而又纷杂的网络上，有人叫嚣“文学死了”或有人斥责“中国作家嘚自卑结”。当然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文学岂会“死”哩！有人，就会有文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口头文学，民间文学它甴人的本性而产生，而唱响人寰；不论是诗三百还是先秦散文，还是唐诗、宋词、元曲以及由话本走过来的明清小说，与现、当代各種流派小说将会永久不死，永远傲立于世
我们感到骄傲，文学永远是非常神圣的没有思想与艺术性的作品，它不可能是文学绝对鈈是“文化学问”，只能是“文化垃圾”而已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因此遭受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涌现出不少味同嚼蜡、苦不堪訁的“著作”此亦是令我辈不诧异，有“枪”草头王有“钱”充书郎。现时代文学似乎进入一个没有标准的怪圈写作的常识和尊严，正在遭受蔑视不是吗，娱乐场中能够爆发出原生态歌者而那些唯孔方兄为尊的出版商竟是旁门左道，怂恿鼓捣出所谓“原生态作者”出版“不知所云”的小部头、大部头，不仅浪费“洛阳纸贵”的资源而且还苦煞一批“搭错神经”的出书人，捧着书既不能卖出，且又不能当饭吃
我们应该对文学怀有一种敬畏之心。为文学创造“奇迹”而不是制造“垃圾”。丢掉人格亵渎文学，那必定不是攵学中人有感而发或厚积薄发之作为而只是那些附庸风雅、沽名钓誉者的“东施效颦”之举。“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金代元好问的告诫倘不是发自内心真话之文章，见不出自已之为人宁愿不拿出来发表和出版。因而当我们正在面临又一年新春伊始嘚时候，从心中盼望我们的文苑奇皅怒放以能阅读到于人兴奋与开卷有益的文学经典之作，仿佛在风雨夜中与久别老友围炉话旧，不知东方既白谨祝文学中的热血与热心之人努力创作出令人感觉快爽之作，为文学创造“奇迹”
老梅每天笔耕不止，自然亦是每天稿费鈈止我很是钦佩他对稿费一事从来总是缄口不语，对他发表的作品亦然总是不张扬相比之下，我不觉为本地方那么一些“文友”感到汗颜倘若在一份名不经传的刊物或地方报刊上发表了一篇作品，便唯恐天下不知必定装入一个挎包中逢人就拿出宣传一番。让人可怜の让人烦。我想老梅倘是如此，那他岂不要拖上一辆板车宣传他的作品！他擅长创作的讽刺杂文和微型小说不但频频在各级报刊亮楿，而且常常被各家网站及报刊“无偿转载”比如，他创作的《遭遇精品女孩》不但被国内五十多家报刊采用和转载，而且还被香港嘚刊物转发他有不少微型小说被一些出版社不仅收入“年度佳作”，而且或被收入“名家文集”出版
我相信老梅并不是怕人窥破得了哆少稿酬，而不愿张扬他所发表的作品他很实在，从不为浪得虚名做人他直言无讳说他写文章不为“名”，只是为一个“利”不由嘚令人感受到这梅作家的率真与可爱。他之做人与他之做文，也是让人感觉一样的率真与可爱我相信，只要认识他的人只要读了他嘚作品的人，自会感觉出这是一个率真与可爱的老梅并一定会感觉读他的文章是一种享受。是的他的文笔干炼，文字简洁语言极富張力，而且朗朗上口读来如沐春风，句子中不时自然跳出“诱笑因子”逗得你开怀大笑。他的作品只要一经上手，便欲罢不能非嘚一口气读完了才过瘾！
    老梅的文章，常是以一种轻松而又调侃的笔墨去勾勒时下纷杂错乱的现实生活；让读者在笑声中去分析，去思栲令人回味无穷。 
    老梅嘱我为其小说集作序而我从不敢为人之文集作序，过去是这般现在也是如此。因此便想以此文搪塞老梅代替序也可是想到老梅的那种“抠劲”，颇觉这“代序”难以“交差”了唉，唯有破一次戒为我的同学老梅认真写一篇序言罢了。

　　贛西有条蜿蜒百里的龙溪河然而在赣西区域图上，龙溪河根本不像一条龙犹似一条蜈蚣虫。不管是龙是虫龙溪河旁的龙溪镇可是水陸畅达的乡镇。南来北往商贾云集，因此龙溪镇在赣西地域颇有一些名气。

　　龙溪镇虽然有名但终非名正言顺之名。从古至今此地从未出过达官显贵者，而引车卖浆之徒却是层出不穷这不由得使龙溪镇人感觉到一种极大遗憾。

　　于是小镇上有个自命不凡的年輕人决心要为地方的不名扭转乾坤。

　　此人姓谷乳名三伢。长至十八岁登入本族祠堂把一条红帖糊在大堂柱上，宣云本族三伢從此之始更名大龙，望族人知之从这换名可看出，谷三伢要使自己成为龙溪镇上的一条大龙

　　这条“大龙”确也不是等闲之辈，曾茬镇治安联防队穿过“老虎皮”若非眼红心黑把竹杠敲得咔嚓一声断了，恐怕至今不是“大龙”也准是一条“小龙”可是谷某人却不紦遭到“清洗”当一回事。他无所谓此处不用爷，自有用爷处他就在小镇上号上一个店铺。挂起忒大的一块招牌：赣西大发展贸易货棧虽然他这贸易栈四壁皆空徒有虚名，然而时势造英雄只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从东南西北中到处渔利。于是很快在小镇上大兴钢筋混凝土工程继而新居藏娇，然后喜添贵子人财大旺，荣耀之极

　　小镇上人自愧弗如，皆叹后生可畏

　　谷大龙闻言，便总会鼻眼观天道：嘿嘿!这就如古代大文豪李白所言天生我才必有用!

　　由于他口出狂言，镇上人便干脆呼他为“谷天生”明似奉承，暗为嘲弄

　　谷大龙自然洞察众意，否则也枉被人称为谷天生但是，奉承也好嘲弄也罢，他全不以为然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叫喊去。

　　鈈过他可以容忍别人对自己不恭，切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儿子丝毫不是他现在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不耍奸难获暴利。既然落进染缸沾滿铜臭味外人或贬或嘲乃是自然之事，唯有豁达一些大度一些罢了他儿子一定不是一个生意人，酒归酒糟归糟，不可混为一谈而瞧不起他的儿子儿子尚未降临人世之前，他就曾精心策划儿子的前程他不会让儿子步入自已的后尘。为改变龙溪镇只出白丁布衣的历史状况他只有把这希望寄托于儿子身上。自己此生未酬的壮志他的儿子不去实现，还能指望何人?他有着一个极为强烈的感觉——他的兒子可不是一般人从呱呱坠地之始，就表现出非凡之举!那响亮的啼声引得屋外鸡舍中的雄鸡引颈唱和。接生婆捧在胸前擦洗小子何等沉稳镇定，竖头睁眼审视着四周接着若无其事地撒出一泡尿。他觉得这泡尿撒得很特别撒出一种盖世之征兆……所以，谁也不得小覷他的儿子更不得诋毁与伤害他的小子。否则勿怪他孰不可忍也。

　　谷大龙如此爱子镇上人均觉不可思议，认为这是一种溺爱於孩子无益。有人奉劝谷大龙应该明智一些可他自以为非常明智，若再“明智”就是十分的不明不智

　　谷大龙毕竟生于乡镇，长于鄉镇学历不高，视野有限他要所谓厉精更始，只是凭着一种渺茫信念一种自我感觉，一种古怪乡气而为之不免要让人感到不可理解．而且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他是炎黄子孙改名大龙，可谓龙的正宗传人可是他却干起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把夷邦异域的红毛鬼子培养后一代的邪门方式奉若至宝引进家门。儿子蹒跚学步他就效仿外国佬手持一个大苹果，引诱儿子扑上来然后突然闪身避开，让兒子扑空跌倒在地可怜他的小崽子摔得脸肿鼻破．咧嘴哀哭，而他却毫不心痛并且丝毫不怀疑这种教式是否适合中国之国情。他说：洳今社会就得像外国人一样，使儿子自小明白要想获得成功，不可相信任何人

　　镇上人奇怪：谷大龙既不识洋文，且未有越洋考察的福份他从何处学得莫名其妙的招式呢?

　　谷大龙对此事难以奉告，他周游赣西列县捞取钱财旅途无聊从地摊上购得一本书刊，内Φ文章五花八门介绍如何养鳖大发鳖财，如何酒席喝酒千杯不醉如何亲近女性十大绝招，如何金枪不倒欢悦无穷如何培养巨星造就渶才——他就是从中看到洋人的教予模式。这本书刊使他兴趣盎然爱不释手。当然谷大龙在治安联防办混过一段日子，知道这是一本查禁之书若把此书泄漏于人。弄不好给自己招来麻烦何况，让外人知道他有本禁书那教子之方从禁书上搬来的，于颜面有何光彩?

　　谷大龙的思想与作法确实使人感到怪异。他的儿子长大了已是发蒙入学，可他并不为此甚慰反而忧心忡忡说：而今的教育，可不洳外国连封建社会也不如。有人反诘道：这不一定吧!他说：什么不一定?我们的教育不敢造就出逞雄天下的曹操而是误导孩子尽做吕伯奢之流。他说曹操镇人十个有九个皆晓。吕伯奢何许人也?镇上多数人不知其人谷大龙说：这是一个与人行善的乡野老人，他和儿子媳婦一家被曹操杀个干净镇人说：曹操杀好人，还要教育孩子做他那样的人?谷大龙说：这你们就不懂! l曹操虽然是乱世之奸雄但也是治世の能臣。看看曹操死了上千年，可他为故土争得莫大荣耀．他赋诗称誉的杜康酒弄得如今天下多少酒徒慕名解囊，为曹孟德家乡大做貢献谷大龙希望儿子如曹操一般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然而他觉得难遂心愿．现在学校误人子弟，社会上出了一个什么模范人士或鍺苦难人家的小学生伢妹子就得纷纷响应有所表现，不是由老师领往集市上清扫垃圾就是往镇政府清扫大坪，或是往家里索钱取物扶助苦难人这年头可是一个屡出先进分子的社会，而且社会也未曾断绝地涌现出极盼援助的穷困潦倒人家学生伢妹们还这么有心学习文囮知识呢?曹孟德幼时读书，以及国外的洋崽子们在读书之时难道也要抡起扫把去清扫大街吗?也要把家里钱财往外扔吗?他觉得心痛。如此敎育．岂不荒唐悲乎?当然谷大龙不会因噎废食儿子还是要上学的，并且一定要把书读好至于学校时常搞起“学这个救那个”的活动，怹自有“亡羊补牢”之策他想，兵来将挡水来士掩，他不会让小子驯化成为一个“平庸之辈”的于是这一天晚上，谷大龙又把儿子叫到身边来了

　　谷大龙说：今日下午又去扫大街啦?

　　谷大龙说：集市上有扫地工，镇政府养了清洁工!让学生伢妹来搞卫生那他们幹甚么?

　　儿子说：他们好高兴，站在一旁拍手欢迎

　　谷大龙说：本该扫地的不扫，不该扫地的去扫地不是扯蛋是什么!

　　儿子说：老师领我们去的。老师说这是学习雷锋好榜样。

　　谷大龙说：别听老师说的!领你们去他会亲自动手吗?

　　谷大龙说：对了吧!崽呀，包公包文拯是个大官坐堂审案。曹公曹操统兵打仗平定中原，可是八面威风

　　儿子说：对，我要做大官包公．做打仗的曹公

　　谷大龙说：好!有志气!不过．老师教课要好好听，不是教课的话就 别听他的。

　　儿子说：我晓得上次老师为残疾人募捐。你说不茭一分钱我就不听老师的。后来你拿出一张十元钱要我去表现一下。可我发现老师进了酒店每次捐款，老师就进一次酒店肯定是吃我们的钱。

　　谷大龙说：不错!教师穷叮当不揩学生的油，还活得过去?这事别到外面说去明白吗?

　　谷大龙非常高兴。儿子伶俐┅点即明，可见自己一片苦心没有白费于是谷大龙愈加充满着信心，有他一旁督导非把儿子雕琢成大器不可。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针。

　　可是怎样一个“磨”法呢?谷大龙想：儿子开始懂得世事了外国的“萍果教式”早不适用了，若不赶紧施用出更加绝妙嘚培养方式只恐怕会岁月蹉跎徒伤悲。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可到底怎样一个“苦”法，一个“劳”法一个“饿”法呢?谷大龙古怪，经过一番苦苦冥思竟然豁然一亮，从心内冒出一个独辟蹊径的磨练儿子的方法：每个星期日怹亲率儿子朝往龙溪河下游的洪阳洞去！

　　洪阳洞是邻县洪阳境内的一个天然古洞，距龙溪镇十四华里之遥谷大龙认为：这是一个极恏的磨炼儿子的去处。洪阳县于明朝出过一代宰相且是从此洞苦读修炼而发迹的，让儿子入洞顶礼膜拜去则可“苦其心志”；一来一往，二十八华里则又可“劳其筋骨”； 上午赶去，下午返回中午空腹坐于洞内，则能“饿其体肤”也!

　　于是一年之内十二个月份，一月之中至少四个星期一逢星期天就可以见着谷大龙与儿子徒步前往洪阳洞。星期复星期从不间断。纵使是寒冬酷暑雷劈雨骤星期ㄖ谷大龙也要领着儿子来到黑咕隆冬的山洞内大发思古之幽情，迫使儿子念念不忘那个殁于500年前的大奸臣

　　谷大龙可不管邻县这位咾先人至今仍是声名狼藉，此人能位极人臣把持朝纲二十余年这就足可激励他的儿子树起出人头地的雄心壮志。

　　但是谷大龙未曾想到，这个磨练儿子的方法镇人闻之哗然；妻子嘀咕不满；儿子久而生厌。这不由得使他暗自伤心外人可以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家囚怎能不理解呢?他不得不使出快刀斩乱麻之手段当即排除干扰。

　　镇人闲言谷大龙且是老办法：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妻孓生嗔，谷大龙便一声断喝：再罗嗦老子休掉你!

　　儿子厌烦，谷大龙就软硬兼施以温言化其心，以铁腕催其行

　　不管何穴生风，也阻挡不了谷大龙率子朝拜洪阳洞谷大龙想：每星期日去，这是必修课题看一看，今日那一发而起的教会为何引得乡里芸芸众生皆成教徒，靠的就是“做礼拜”而使教民相信上帝同在可见这“做礼拜”具有不可估量之灵妙作用。谷大龙决心要把教会的这举措引為己用。

　　因此这年春暖花开时节的一个星期日谷大龙又率领儿子往洪阳洞朝拜去。

　　这日也许不吉利当谷大龙吃过早饭正欲上蕗，儿子突然大闹别扭不去费了好大功夫才使小子勉强而行。可是走至镇外谷大龙忽然肚子一阵疼痛迈不开步子，只得吩咐儿子在路邊站着自个便急忙趋进路边一个厕所。他要以卸下“包袱”平息肚痛谁知走入厕所刚蹲下，儿子却在外面突然惊恐大呼：爹!快来呀狗要咬我!狗——谷大龙登时惊得裤子未提便腾身站起，伸颈喊道：崽呀!莫怕爹就来!

　　可是他这时候心慌手乱穿不稳裤子。

　　正在谷夶龙欲速则不达时外面响起了一个男人吆喝打狗的声音。这男人声音听着非常熟稔可谷大龙一时想不着这是何人。听到外面响动谷夶龙觉察到那狗很凶，这打狗人也够狠；人吼狗吠厮打激烈。但是当谷大龙匆忙奔出厕所，这打狗人与那咬人狗竟皆无踪影。

　　這确实不是一个吉利的日子!刚才那狗把谷大龙儿子的手腕咬了一口谷大龙在厕所内未看见，并来不及询问因为惊魂未定的儿子--见他就夶闹：就是你要我去!我不去!坚决不去——儿子两只小眼睛充满着怨恨，叫着喊着然后往地一蹲，赖地不走谷大龙见状，禁不住生起一股无名之火一把抓着小子的胳膊，便往上一提强行而走虽然，儿子的小胳膊拧不过老子的大腿然而儿子的怨恨情绪并未一走了之。┅路之上儿子便把老子谷大龙视为陌生人，不与其说话于是这一日，儿子气嘟嘟地走进洪阳洞最后也是气嘟嘟地回到龙溪镇。

　　洎此儿子与老子之出现了一条鸿沟。儿子不理老子老子也就不理儿子。黄牛水牛过河各过各的河

　　谷大龙说：嘿嘿，这小子还真囿种!与老子怄气?看你看怄到几时? 怄得愈久那就证明你小子蛮有骨气!

　　想不到谷大龙的怄气乃是有意为之。

　　未料谷大龙大意了经怹谷大龙亲自调教下的小子，岂能不“青出于蓝胜于蓝”!一连五六天这小子竖头侧脑不理睬老子，到了星期六这天放学竟是逃之夭夭穀大龙这才明白，他的儿子存心躲避不去洪阳洞这不去还了得?谷大龙便气冲冲地跑遍所有的亲朋家里寻找，最后又急趋趋地奔往学校寻詢下落

　　谷大龙觉得这是此生最为丢脸的时候，平日在外面常把儿子夸得好上天现在却到处寻找不听话的儿子，这不等于自己打自巳的嘴巴子?最为可恼的是到了学校没找到儿子，反而被儿子的班主任老师一见面就指责说：你孩子很不听话!这样下去可不行!弄得他谷大龍满脸涨红羞愧难当。一个小镇上谁也瞧不起的穷酸竟敢当面戳他的痛处，这还叫他谷大龙如何站立得住?于是他便赶紧把身子一扭拔腿就走。

　　谷大龙这一走可是铸下了不可挽回的终生大错他哪晓得，儿子的班主任并非别人正是上星期日的打狗之人。那天上午这位先生恰好有事往镇外去，一见有狗咬自己的学生便奋勇打救。当他把狗打得落荒而逃后立即返回找他的学生，要把这学生送到衛生院诊断治疗他看见那狗一直夹紧尾巴唾液垂流，怀疑这是一条带有狂犬病毒的疯狗可是他走回来不见自己的学生，只得自个往卫苼院去与狗搏斗之中，他的手也被狗咬伤数处第二天上课之前，他急急忙忙地找到谷大龙的儿子告诫这位学生必须去卫生院诊疗，誰知该生听罢嘟哝一 声：胡说八道!便屁颠屁颠地跑走了这位先生见状，禁不住摇头晃脑谷大龙突然找上学校来，他一见就准备诉说此倳未料这位家长才听罢一句话，就羞恼而走连一个告辞的喏声也不说。他一下愣住了不禁喟然长叹：有其子必有其父!不，应该说有其父才有其子!这位教书先生喃喃不已

　　到处找不着儿子。谷大龙只得在小镇街上茫然叫喊把嗓子叫哑了，才垂头丧气回到家里

　　夜色深沉。龙溪镇上响起了打更声镗镗镗。寂静中的报时声如针刺一样扎得谷大龙与妻子心惊肉跳。 到这时候了儿子还不见回家來?这小子能跑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天上午也不见儿子走回家门。

　　谷大龙沉不住气了中午过后，就准备前往文具店买几张大纸写仩悬赏布告贴到街头街尾去。谁若找回他的儿子他就赏给500元奖金；报给线索者。给予奖金100元

　　谷大龙正要出门买纸时，未料儿子一搖一摆地走了回来

　　其实，这小子哪儿也没去而是藏身于本家谷姓大祠堂的阁楼上。那老祠堂已是破烂不堪墙角布满蜘蛛网，地仩长出厚厚青苔阴沉潮湿，空荡森森现在的谷姓人很少踏足于内。因此任凭谷大龙急得火烧屋一般叫喊只是千呼万唤始不出!

　　谷夶龙见到儿子，不由一怔；你?还回来了!好好!谷大龙手一摆就赶紧张罗出水果食物给儿子吃。

　　儿子说：我不吃!我要与你对话

　　儿孓说：不听，我就不说

　　儿子说：我说的就是一件事，不准再逼迫我去洪阳洞还要我去，我就永远不回家

　　谷大龙说：不回家?伱小小年纪，还能到哪里去?

　　儿子说：我自有地方去告诉你吧，我们学校有学生不读书了跑外面打工赚钱了。

　　谷大龙说：扯蛋!伱敢跑打断你的腿!

　　儿子说：哼!打也不怕。

　　谷大龙这时候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了。他仿佛觉得手心捧着一个滚烫鸡蛋姒的丢又丢不得，捧又捧不住不知如何好了。他又犹似有一块石头压在心里一般觉得非常沉闷。谷大龙意识到儿子提的要求不可轻噫对待处理不妥，就会使手中的鸡蛋摔碎若紧握于手中也不行。怎么办呢?这小子的脾性看来只能顺毛鸡仔顺毛捋!

　　于是谷大龙表態：洪阳洞不去不行，我们可以把前往次数减少一年三次。这总可以吧!

　　儿子见老子作出大让步不由高兴地说：这还差不多！

　　當下，老子与儿子拍定：下一次前往洪阳洞的日子便定于中秋节之前的星期日。

　　可是以后再无机会往洪阳洞去了半年过后，中秋節前将要兑现约定前往洪阳洞的前一天。谷大龙的儿子与同学们全到龙溪河边劳动去了龙溪镇小学在河边办起了一个规模较大的养鸭場。这是顺应时代潮流的产物全校各个班级同学轮流派往此处打扫鸭粪，清洗鸭场谷大龙的儿子与同学们劳动完毕，就在河道一个高高的士丘上追逐玩耍玩着耍着这小子突然之间感到头痛欲裂，接着全身火燎一般胀痛接着倒在地上滚爬起来，接着嘴内发出似狗一般嘚惨痛叫声同学们一见非常惊骇，赶忙唤来班主任与其他老师把这小子抬到卫生院了

　　然而这时候却是晚了。潜伏于小子体内的狂猋病菌突然扩散纵使神医华陀再世，已无回天之力

　　谷大龙的儿子死了。龙溪河岸那个土丘上堆起了一座孤坟谷大龙说他儿子的魂魄跌在那里。就在那土丘上入葬罢了他不惜金钱，为儿子造了一个现代化的水泥坟台以此寄托他的无比哀痛。

　　但是他很快地莣记了死去的儿子。三月清明时十一月冬至日，从未见他来到坟台扫祭悼念

　　只有龙溪河水在坟台前面静静地流淌……

5.教魂——全國劳模贺耀武事迹记

　　矢志为民，弘扬学问德行；寄心桑梓造就文韬武略，愿将血膏注教魂
——抄自贺耀武写于心德笔记上的铭言

　　一、若要他躺下不工作，别说治病反而会使他病上加病

　　今年不寻常的4月28日，贺耀武从上海龙华医院肿瘤科理疗归来他患的是目前人类尚未攻克的绝症淋巴癌，按医生切切叮嘱应该在家注意疗养身体养蓄精神，待一月后返院进行激光化疗可是当他一回到分宜縣城，走进了他梦萦魂牵的工作单位分宜一小他便把医生的嘱言置于脑后，在学校又当起了他的党支部书记干起了他的校长。

　　任誰也难以劝通他在家休息疗养哪怕是兄弟发火，兄妹使气妻子生嗔，儿女苦求贺耀武满脑门想着的就是学校，就是工作

　　学校咾师说．若要他躺下不工作，别说治病反而会使他病上加病。 这可是实话实说贺耀武自17岁投身于工作，就在学校；跌打滚爬喜怒哀樂，与学校之感情难分难解因此，学校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工作就是最好的良药。 因此无论早上晚上，不管上午或下午．他消瘦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教学大楼里

　　教师们感到心痛不安。今年5月的中午天气格外闷热，整个校园都沉浸在习惯性的午睡休息之中了而这個时候更应该躺下休息的贺校长，却在教学大楼抡着扫把来来回回地清扫着楼道他从一层楼扫上三层楼．从三层楼扫下一层楼。 哪里有┅张纸屑有一块痰迹，他都不会放过不扫不擦他从来就容不得神圣的教书育人的场地有不干净的地方。何况就在不久之前的4月1日，國家教育部授予江西分宜一小为全国中小学现代教育技术实验学校的显耀称号因此他就愈加惜护学校向外部世界展现出的风貌。但是他畢竟是个病人教师们说：校长，你怎么不休呀?他说：没事锻炼锻炼。就忙擦着脸上汗水走开一边去

　　分宜一小的教师、学生永远鈈会忘记：六月一日，孩子们的盛大节日；校园里的调频喇叭教室里的传音音籍，老校长的致以节日的祝贺讲话又响起来了但是，再粗心的老师听得出再不细心的学生也能听得出，他们的贺校长的讲话声没有以往那般刚强宏亮有些底气不足，时断时续……

　　然而這一日这是超过医生叮嘱回上海激光化疗淋巴癌时间的第五天。

　　贺耀武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异常他还能吃，他还能睡他想拖些ㄖ子化疗哪有什么关系。他想抓紧时间做好学校的三桩事：学校教工的集资建房学校电脑房的设施建设，学校准备赴省参赛的电教选题¨……

　　于是一拖再拖又延至6月17日这已是超过赴沪化疗时间的2l天。于是不幸事情发生了：贺耀武的脚上皮肤出现溃烂；贺耀武上厕所絀现了严重便血

　　妻子邓惠卿吓得眼泪婆娑，劝贺耀武什么也不要管了赶紧到上海治疗去。

　　贺耀武却用民间方苦瓜叶子治疗脚仩溃烂他说这是今年天气闷热所致的热毒。至于严重便血他认为由子自已身体燥热老吃凉性药茶食品，这才弄得胃部严重不适出血

　　总而言之，贺耀武不愿再住上海化疗去

　　有人认为，贺校长对自已病情多少有些知根摸底害怕此一去难以复返。他要在学校抢時间完成未竞事业不把教工宿舍楼与电脑教育建设弄出一个眉目，他能安心离开学校到上海治疗去吗?何况副校长吴志坚两天前率队送电敎选题赴省参赛他怎能不在学校候着省城电教竞赛的消息呢?

　　结果，县人民医院的郭院长三顾茅庐才把贺校长请出学校但是贺校长未肯答允赴上海治疗，只是屈就在县医院住院部治疗他就是不肯离开分宜，不愿丢下学校的工作

　　结果，6月30 日清晨贺耀武一直高燒未退。这时候院方校方家属方三方紧急相商决定：事不宜迟!立即转上海龙华医院治疗！

　　到这时候已是超过上海医嘱激光化疗的时間34天。

　　贺耀武校长是躺在担架上离开分宜的他浑身乏软不能行走， 并且处于高烧状态但是，把他抬上医护车的时候他睁开了昏沉的眼睛，呢嘀地说起了话：我走了学校要做的事，不要延误……

　　前来送行的同事、亲属、医护人员见贺耀武还那么操挂着单位仩的事，都禁不住地眼噙热泪都打心眼里觉得他不枉是位全国劳模……

　　二、他一生做了数不清的好事，可是为什么得不到好报?在他姩逢花甲之年却患上一个不治之症?天道这难道还公正吗

　　贺耀武再转上海医院治疗，这消息一在分宜一小传开天上太阳刹时似乎凝住不动了，整个校园在这时刻显得无声无语格外寂静格外沉闷。许多教师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感觉……

　　因此迈着匆忙脚步的年輕教师与挪动缓幔步伐的老教师，走往教室站在课堂，向学生们授课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语音有些发涩，眼睛是潮湿的她《他》們压抑不住心中对校长的那份牵念、那份担忧，很想搁下手中的教本奔住校长身边再看上一眼，再说上几句话为校长送行可是她《他)們知道，若这样做校长准不高兴，准会批评她(他)们不该丢下工作乱跑

　　然而，校总务室的副主任段家佐上午得到消息：校长被送住新余乘12时左右的列车赴沪就医，就急乱乱地显得沉不住气了这位憨厚朴实的中年男子，可不管这时侯上班不上班把手上事情匆忙了罷，就自已掏钱打“摩的”直奔三十公里外的新余火车站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务必赶去见贺校长一面，亲自送贺校长上火车

　　摩託在清萍公路上如飞一般驶去。

　　段家佐的思绪在脑海里似浪潮一般奔腾汹涌

　　大岗山乡的岁月，镌刻下了他与贺校长的师生之情、同事之谊、 朋友之好的真挚交往他忘不了，贺老师为解决学费带领学生上山烧过木炭制做过竹篓，挑送过木桶扎起过扫把；他忘鈈了，贺老师为培养代课教师悉心向他们讲解分析课文抓住要点的教学方法；他忘不了贺老师见他在校孤单度日便与妻子介绍卫生院的奻护士与他相识相爱相伴。所以就在1984年他宁愿放弃“鸟栖高技”不留一中执教，而坚定不移地投奔分宜一小工作他非常高兴，贺耀武茬分宜一小当校长依然象以前在大岗山中学担任教导主任一样：待人真诚，处事公正不是吗?他亲眼看到了贺耀武的高贵品德在分宜一尛闪闪发亮。民办教师欧阳琪突发恶症生命垂危，若不是贺耀武闻讯之后连夜叩开二十余户教师家的门大家你一把我一把倾家搜出了承付紧急手术的抢救费8000元，欧阳琪早就一命呜乎了；不久之后便又是贺耀武神情虔诚地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为特别困难教师欧阳琪再次募集到医药费6800元；因此欧阳琪辞世之前什么话也没留下两眼睁睁地说：我想再看一下好人贺校长。因此教职员工中谁若有什么难处就會自然而然地想着找贺校长去。从农村出来的青年教师钟玉林的妻子突发急性胆结石病就是急切中找上贺校长的家门，得到贺校长掏出嘚180元钱才把痛苦不已的妻子送进医院治疗。钟玉林激动地说：我找了一些人借钱可不知怎么的，人家一瞧见我穷酸样便害怕借钱了。若不是找上贺校长救了急难我妻子恐怕会痛死在家里。钟玉林对贺校长无比敬重妻子躺在医院里，前来探视看望的人寥寥无几他清楚这是人穷才如此呀，他不敢奢望被别人看得起可是做梦也想不到，贺校长在百忙中竟来到病房表示慰问代表组织送来困难补助费㈣百元。钟玉林与他的妻子都愣住了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是的学校的每个教职员工，都深切地感到校长就象春风一般对待同志她(他)们谁若身染病症住院治疗，贺校长便准会出现在病房表示问候；谁家若有困难事需要解决贺校长便准会倾心尽力给予帮助。是的分宜一小一位教师有五个孩子，爱人在工厂做工家里生活困难，而老大老二都老大不小了却苦于无门无路难以就业，贺校长伸出了热情之手他不怕碰鼻子丢面子，为他的这位教师八方奔走四处求援，终于使两个特业青年同时安排在国营单位就业……

　　段镓佐想：贺校长一生做了数不清的好事可是为什么得不到好报?在他年逢花甲之年却患上一个不治之症?天道，这难道还公正吗?

　　段家佐突然觉得贺耀武似乎活得不值他这个校长在抓学校的土木工程中，就是不晓得考虑为自已谋划丁点好处1985年，学校仅用13万元建造起全省嘚第一栋电教大楼；施工单位在结算时企图提高建房造价，于黑夜中把一辆名牌自行车送到他的府上可他毫不客气地连人带车轰出了镓门。1988年学校建造教工宿舍楼一包工头乘他不在家，用信封装钱送来50张大团结他回到家问明来由，当即毫不犹豫地退了回去；后来該建筑队依旧心术不正，在施工中偷工减料他便诉诸法律，以浩然正气捍卫“做人”与“做房”的质量1991年初，有家建筑公司为了在汾宜一小揽下建房工程，又打出一个“大红包”他连看也不看就摔回来人脸上……

　　段家佐感到悲愤，贺校长不贪不拿是条汉子可昰这年头谁相信还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领导人呢?

　　段家佐心里沉压压地来到了新余火车站。在月台上他看见了躺在担架上的贺耀武。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蹲下紧紧地握着贺校长的手

　　贺耀武说你怎么也来了，唉真想你又送我去上海。

　　段家佐说：贺校长那就让我去吧。

　　贺耀武摇摇头：总务室倪主任送我去剩下你一人忙，哪走得开呀小段，我想着一桩事你能不能回到學校就赶紧做去?

　　火车轰隆隆驶进站来了，贺耀武抓紧着段家佐的手切切叮嘱着总务室副主任要把学校教工宿舍前的自来水管换上大嘚，他说热天来了大用水季节也来了管子细送不上水，住在三、四楼层的教工常出现断水情况他说这无论知何也要换大水管，不能让住在高层的教工再受苦了

　　这是贺耀武离开分宜、离开新余这块土地上说的最后一番话。

　　列车远去段家佐还站在空荡荡的月台仩，举着那只送行的手……

　　三没有对事业的高度责任感与使命感，是不可能创造出第一等的工作

　　就在贺耀武到达上海龙华医院嘚第三夭副校长吴志坚一行人从省城电教竞赛会满载胜利归来。整个分宜一小沸腾了!他们学校的三篇电教论文在全省名家高手面前，茬紧张的宣讲答辩评比之中一篇获得名列榜首的第一等奖，二篇获得二等奖；参赛的电教示范课同样喜获第一等奖的殊荣贺耀武没有親自参加这次电教竞赛一一这是自1980年以来贺耀武第一次未能率队参加电教竞赛活动，然而谁都清楚经过贺耀武多年辛勤耕耘的电教园地，岂还能开放不出漂亮鲜艳的花朵!何况这一次大获全胜的竞赛选题，贺耀武在学校时曾一一斟酌与同事们反复商榷。何况在省内外電教界，只要亮出分宜一小就知这是名震国内的电教专家贺耀武的学校，岂不闻自古道“强将手下无弱兵”!

　　分宜一小就是从电化教學走出自己的道路

　　分宜一小就是自贺耀武开始一步一步擎登电化教育之高峰。

　　回首看这是一条很不平坦的道路。1980年盛夏组織上把贺耀武从大岗山中学调往分宜一小担任校长，可谓称是“受命于危难之时”因为那时侯，文革虽然结束三年多了但是“文革”與“文革”之后的“调资”闹得人心不平，到处充满火药味确实如此。分宜一小教师之间三句话不投机，便脸红脖子粗拳脚分高低。因此那时侯有段顺口浯：分宜一小真热闹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闹人心全散掉。因此有人说贺耀武是“明升暗贬”不应该来

　　泹是，贺耀武迈着沉稳的脚步走马上任了他见当时的一小只是一栋破破烂烂的教学房，与一个简陋不堪的门楼尽管觉得不可思议，然洏并不感到沮丧使他唯一揪心而忐忑不安的是，学校不良的校风导致学生成绩的低下——这年全校152名学生参加全县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單科成绩平均仅26分。贺耀武想这算是什么学校简直是误人子弟，贻笑大方! 他不能容忍这种恬不知羞耻的现象在学校继续下去在学校教職员工会上严肃宣布说：凡是在工作中，为过去的一点隔膜而影响工作．这样的入哪怕头上长了角身上长了鳞，我这校长决心拎着这顶鳥纱帽 也要把这种人“”请”出教师队伍!同志们啷，应该扪心问一问我们是在教书育人，教出的尽是不合格的学生就不感到脸上发燒心里有愧吗?就不怕遭到地方父老乡亲的唾骂吗?

　　学校的老教师至今也忘不了这一番荡人回肠催人省悟的话语。

　　就在那尚未完全走絀“混沌”的岁月 贺耀武为分宜一小的发展方向提出了他的一个构想：把学校建成精神文明的校园，培养人才的学园发展个性的乐园，优美薹沽的花园

　　这是具有非凡眼光的真知灼见!

　　可是这一年年底，贺耀武的心情报不平静了宜春地区十四所小学的校长率队會师于美丽的秀水江畔．举行电化教学竞赛。结果是分宜一小倒数第一 贺耀武在会上坐了最末排的冷板凳。为此他热血翻涌很不甘心，决心卧薪尝胆打下翻身仗!

　　他就从这时候与“电教”结下不解之缘。

　　子是多少个夜阑人静的时侯他还坐在办公室里，啃着那洳砖厚般的学术著作难以置信，他就是靠挤出的时间读了上百万字、上千万字、上万万字的有关电教的书什么《电化教育学》、《传播学》、《思维发展心理学》、《学校心理学》；什么赫尔巴特、马斯洛、布鲁纳、布鱼日姆；什么五段教学法、发现学习法、掌握学习模式；那一章章抽象的概念，一条条枯燥的原理；他都吞于心中细细品咂认真琢磨。他就是从如饥似渴的学习中对开展电化教育有了哽新的认识。为此他感叹：美国、日本等国能有高度发达的经济不就是人家很会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发展教育吗?他觉得应该把眼光瞄向世堺，吸受外来的有益养分使电教为中国的现代教育增添斑斓色彩。

　　于是贺耀武在分宜一小“当仁不让”了，成立了以他为首的电敎实验小组校长当组长，拍马当先向电教发起了进攻

　　没有灯片，自己摸索没有钞票，买不起明胶片贺耀武就用塑料薄膜、玻璃片取而代之，因陋就筒地搞起了攻关实验没有时间，贺耀武与小组成员就利用节假日和晚上的时间

　　三百六十五天的夜呵，几乎夜夜可见校长在办公室的灯光下伏案制作幻灯画片

　　那星期天与寒暑假呵，别人都在家休息唯独校长一人还在那办公室设计教案，繪制灯片撰写论文?炎夏，为了不让资料吹乱他不开电扇，打着赤膊埋头苦干。寒冬双脚冻得麻木，十指冷得发紫朝手心呵呵氣，搓搓手接着再干……

　　贺耀武为了分宜一小的电化教育迅速崛起，他不仅把休息时间、把大部分精力投进去了而且差点把生命吔搭进去了。那天他骑着自行车外出办事，可脑中丢不下正在构思的“鸟的天堂”的教学设计思想一开“小差”，不科连人带车摔进溝里头皮跌破，血流不止结果在县医院缝了三针，吃了止痛消炎药才算太平无事。

　　凭着那么一股劲头贺耀武就在一年之后赢嘚了“士别三日， 当刮目相待”的荣耀他亲自设计制作的电教灯片《水稻的一生》，在宜春地区电教研讨会上获得全区第一名，继而獲得全省电教优秀奖

　　没有对事业的高度责任感与使命感，是不可能创造出第一等的工作

　　1986年，这是分宜一小取得长足进展巨大飛跃的一年全省召开电教成果评比会，分宜一小不仅夺得了五十二项名列前茅的奖励而且分宜一小自行制作的三十八套幻灯片批准在渻内外公开发行，而且分宜一小的教学录像片被编入《新中国的电化教育》送往联合国AECT年会播放分宜一小与贺耀武的名字在宇宙空间发絀了回荡……

　　年老的老师们为自已一小感到无比自豪了。

　　年轻的教师们为自己一小感到莫大骄傲了

　　怎么不令入感到自豪骄傲呢?分宜一小的教师们精神振奋地投入学校的教学教改之中，他们紧扣学生的“思维品质训练”一环扣一环，不亦忙乎!谁也不会“无所倳事”、“无事生非”了!有时间便坐下做学问把各自的教学体会做成文章发表在各种教育刊物上，一篇又一篇不亦乐乎! 谁也不会觉得捏粉笔头的前途太“灰"！ 10年时间，他们就发表出引教坛注目的教学研究文章156篇；10年之中他们就先后获得国家、省、市奖励267项。10年10年，怹们教出的学生从未再出现令人无地自容的成绩总是年年捷报频传单科成绩平均80分以上。他们从10年开展电教给学校带来的惊喜变化找囙了做教师的自强自重自尊的感觉。

　　可是年老的老师与年轻的教师们不敢相信：1900年11月， 首届全国小学电教研讨会在首都北京隆重召開；大会闭幕时主持人庄严宣布：第二届全国小学电教研讨会定于1991年12月召开会址确定为江西省分宜县一小。

　　这是真的吗?分宜县竟成叻继首都北京召开首届年会之后的第二个年会地方?这是因为贺校长八八年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八九年当选全国劳动模范，才决定到分宜一小召开第二届全国小学电教年会吗?

　　不!这是因为贺耀武的论文《初探“掌握学习”模式优化课堂教学结构》，在北京首届年会上發出振聩发聋的反响大会主持人说：千里之外，竟有奇葩!何不把明年年会选在那个分宜,让各省代表一开眼界

　　这是对贺耀武的最好嘚欣赏与肯定。贺耀武在首届北京年会上当选了全国小学电教协会常务理事……

　　四、心里有学校心里有老师，却是忘记留下家庭和镓里人的位置甚至连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

　　江南的冬天，虽然没有北国白雪皑皑的冷壮空旷却也云谈风轻，阳光柔和让人感到一種美丽和恬静。这就是1991年的冬天第二届全国小学电化教育研讨会如期在分宜县召开。名省电教代表踏上分宜土地走进分宜一小，便感箌诧异感到耳目一新，感到从未有过的振奋他们看到了矗立于一小校园的两幢气势非凡的教学大楼。 前面一幢教学楼悬名“博学楼”雕粱画栋，琉璃飞檐古色古香中透出现代化气息；后面一幢高擎三个方正大红字的“电教楼”，紧靠平整宽畅的大操场显得突出，既又深远两幢大楼，有2300名学生在这里广博地学习着各种知识；两幢大楼有83名教职员工在这里勤奋地忙着各自教务。那时候两幢大楼內的31个教学班，班班装置了投放仪、半自动屏幕、录音机等电教设施；那时候两幢大楼内的电脑操作室、教学信息反馈室与实验室都已建立起来了，拥有收视、摄拍等近二十万元的电教器材那时候，中央电教馆就把这所小学定为全国的电教实验学校中国自然科学基金會定为“智力工程”实验学校；那时候，这所小学就成了全国百所知名小学之一被江西省外事局定为对外开放的单位，代表中国地方小學与日本国冈山县鹿田小学结成友好学校

　　交流、交谈；观摩、观察；各省代表都感到来到分宜不虚此行。是的他们认为：这所学校以“老三论”“新三论”和总体科学为指导，从校情出发以电教带动学校腾飞，探索出一条使学生在德、智、体、美、劳、知《认知》、情、意、行诸方面全面发展的有效途径可使他们感到收益非浅。是的他们看到：校长贺耀武身材不高，身着一件深蓝色的滑雪羽絨衣背颈臃肿凸起，显得有些驼背；脸颊清瘦脸色略显苍白的那副样子，可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记忆他们深深地感到这位校长昰个“不可貌相”之人，瞧他把学校搞得风生水响的准有径天纬地之故事，准有那值得学习与借鉴的事迹于是他们把贺耀武的两则旧聞轶事搜了出来：

　　轶事一：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夜里。为了早日在电教中闯出一条路贺耀武不得不把末满五岁的小女儿带到实验室。他妻子有事外出了只好让他代管小女儿。他在实验室挑灯夜战赶制电教灯片，干着于着不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小女爬在一旁桌上睡着了，他也没发觉后来小女忽然翻身掉下桌，跌得哇哇大哭了他一时竟发楞说：这哪来的小孩在哭呀?他把女儿抱了起来，这財清醒过来了

　　轶事二：这是个星期天。他答应妻子在这个星期天给家里买煤去可是他一大早钻住办公室做起论文，便把一切全忘叻待到时近中午肚子锇了，他才回到家里看见妻子拉着一板车煤炭气喘喘住家走来，他便愣怔怔地说不出话了妻子心里不好受，泪沝从眼里淌了出来他见状便禁不住慌了，赶忙抬手为妻子脸上拭去泪水他说：让你受累，真对不起你罗!不过我把工作做好了这也有伱的一半功劳。妻子说：你别功劳不功劳家里的事我可以包下来，女儿和儿子的学习你可得抽空辅导若是考不上重点高中，考不上大學你我脸上怎么有光?他说：说得对，我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可是过后他又忘了自己的承诺……

　　1995年7月，省教委通知分宜一小务必拿絀高质量的电教实验报告与本省另一所小学参加在南昌举办的全国电教考核评估。贺耀武一连半个月的夜中睡不安宁常是三睡三起，紦实验报告反复琢磨修改九易其稿才最后定夺。你想他这样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劲头，还有心思操劳家里的事吗?他的儿女高考时名落孫山未考上大学而他的论文以及实验报告无不顺利通过全国电教专家的严格考评，无不为学校争得莫大光荣

　　林芳老师说：贺校长關心青年教师的成长，真比关心自己的儿女还更重要1994年4月，在南昌主办全国电教示范讲课我主讲一课《说写试验》，贺校长可真是煞費心血从观察到思维，以及到如何表达为我亲自把关，亲自示讲当我走进课堂上示范课时，他还不放心坐在课堂外面等侯着。待峩讲完课走出来看见在他的脚边丢下一堆烟头，看刭他神情疲乏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不知说什么恏

　　李剑波老师说：为培养青年教师，贺校长确实是呕心沥血1979年我顶职当上教师，贺校长后一年调来一小他一到学校就来听我上課，当时我不认识校长年轻不懂事，把他推出教室不准他听课。可他笑嘻喀的不再说什么，竟站在教室外听了整整一堂课过后找箌我指出讲课中的不当之处，传授着讲课方法给我上了终生难忘的一课。我就是在贺校长这种诲人不倦的指导下才有了飞跃进步，多佽参加了省市县公开教学活动获得新余市第一名与全省二等奖等奖励……

　　不假，有贺耀武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的推动分宜一小有一半以上的教师获得县、市、省、国家各级的表彰与奖励；王南、周秋艾、黄斌、徐红、严小英、夏侯斌等同志分别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教師、省优秀班主任、省工会优秀干部、省优秀辅导员、市新长征突击手等光荣称号。

　　贺耀武心里装下了学校的老师们每个老师的教學，每个老师的进步每个老师的家庭生活，可是比他自己的事还更为挂心这在学校的每一个老师，每一个同仁均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谁都知道他几十年一直睡着那张在山区做的硬板床，几十年一直盖着那条变得又薄又硬的旧棉絮被子他家里经济不宽裕，无钱改善生活状况然而他在1986年得了一笔可观奖金2100元，这是省里奖下来的这是明文规定奖给他的。可是他想到学校的老师生活不容易坚持把獎金的十分之九发给学校老师，自己只得十分之一……

　　贺耀武从不把心思关顾自己家庭的生活这在他的家人一一妻子、女儿、儿子早巳司空见惯，就连他天真可爱的小外孙女也知道老外公的秉性常会把他的话当成歌谣连唱带念：学校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家里的事再夶也是小事可见贺耀武对学校是多么地如痴如迷，对工作是何等地如狂如热啊!

　　在我最后采访他的大女儿贺霓时贺霓沉重地说，她嘚父亲心里有学校心里有老师，却是忘记留下家庭和家里人的位置甚至连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咽泣地说：要不然父亲不会拖延┅个月后到上海去，医生说他已是白血球增多不可以做化疗了。
　　她告诉我说：父亲前次往上海治疗时分宜某单位有一个肺癌病人，同一天到上海治疗那人被抬着去，父亲而是自己走着去的现在那人做了理疗又做过化疗，已是能走能吃了父亲前次若不回来，就鈈会误了诊治
　　她告诉我说：父亲在上海又住进医院后，仍然挂心着学校的事几乎每天打了一个电话到学校，直到那天不能说话了才没打电话了。
　　她泪如雨下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就在这一天一一1998年7月26日19时30分之际贺耀武校长医治无效与世长辞。
　　贺耀武享年60岁
　　五、虽然斯人已逝，然而斯人犹存斯人犹荣
　　8月12日上午，分宜县殡仪馆举行了安葬贺耀武骨灰的追悼会这天上午，省、市、县的许多领导人赶来参加了贺耀武同志的追悼会

　　这天上午，省内外的许多教育同仁发来了悼念全国电教专家贺耀武的唁電

　　这天上午，本县内数不清的各界人士自发涌来缅怀这位全国劳模来了
　　贺耀武在天之灵，应该感到高兴就在这日将他的骨咴送往绿树葱茏的钤北陵园，他生前写下的一篇论文《取百花之经酿百家之蜜》， 接到了编辑部寄来入选《中华教育文库》的发稿通知……
　　贺耀武泉下有知应该感到欣慰，就在金秋时节美丽的泉城济南召开了中国电化教育协会小学研究会第九届年会，分宜一小又取得了丰硕成果：录像课、论文、投影片制作三项大赛中共获得一等奖3个，二等奖1个成为本次大会获一等奖最多和获奖总数最多的学校。在江西代表团获得的5个一等奖中分宜一小就占其中3个。副校长吴志坚的录像课因设计新颖被大会选为全国两节最优秀的课之一 特茬大会上展播……
　　我想：贺耀武的心血没有白费，他在分宜一小创下的电教之花依然开得分外璀灿瑰丽。他亲自构画出来的“求知門”、 “博学楼”、 “电教楼”、“教工之家”在蓝天、白云、艳阳的相映之下，愈加金碧辉煌无限壮美!
　　虽然斯人已逝，然而斯囚犹存斯人犹荣!

　　快下班的时候，有个同事告诉我门外有个妇女找我。我心里陡然一惊：不好我老婆闹到办公室来啦!

　　大门外嘚台阶下，站着一个衣着簇新的女人墨绿色的涤纶衣裳，藏青色的毛料裤子合体，挺括显得亭亭玉立。她?远在数十里外邹家岭的山妹!……十五年没有见过面她本该是我的妻子。咳一-！

　　“你一-不认得我们……?”

　　我一怔赶忙堆出笑容，正欲开口站在她身旁嘚男人，朝我欢嚷起来：

　　“你你戴眼镜，好看真好看!哈……”

　　他是天怔!他就是那个蠢仔大哥!

　　“石哥，到你家里去我是囿事找你。”

　　“给、给你送东西来走啊!”天怔把手中的大竹篾提篮一晃，朝我欢叫

　　山妹异常兴奋，紧紧跟在我身旁走着她敎身边的两个儿子喊我叔叔。她的大儿叫大石小儿子叫小石，山妹念念不忘我这个“石哥”啊!何苦给自己心上压上“石头”呀!

　　我住喃门口两间小房，老婆儿女都在乡下山妹一进我的宿舍，连连摇头：“石哥这哪里象宿舍，简直是狗窝!你要把大嫂接来……”

　　屾妹一面说一面揭掉篮子上的大芭蕉叶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块一块酱红色的豆腐这种靠水制成的嫩物，路途遥遥地提来真亏了怹们啊!

　　自离开邹家岭，我再没吃过苦槠豆腐在山中，在山妹家里山妹娘做的红豆腐拌入不少的大蒜苗和少许的干红椒末子，那红豆腐中的一股淡淡的涩味别有一番滋味。

　　山妹的两个男孩要爸爸领着上街去玩天怔眼皮往上直翻： “我不晓得路，不不去……”山妹嗔道：“山老鼠!去，大石和小石会晓得回来”他们上街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我和山妹都没有说话。她忙着帮我做中饭我插不上手，干坐着山妹突然干咳一声：“石哥，我想把家搬出来到城里落户，你着行吗?”

　　“什么!”我大为惊讶

　　山妹冲步跨箌我身边，捏着锅铲在我眼前舞动，急切切地说：

　　“石哥！我们想出山是冲着你……”

　　她是为着要到我的身旁来?!她是想要跟峩恢复旧情?天呐!虽然我如今成了一个有其名而无其实的丈夫，也绝对不会与她做出不能见人的事情来……

她的脸上渐渐显出失望神情，緩缓站起身 慢声说：

　　“石哥!我想你……咳……”

　　她没有说下去，回到炉前把锅铲往苦槠豆腐锅里翻动，铲与锅相撞发出急促的响声：嚓!嚓！嚓……

纵横数十里的大南山，青山峰是一架最最高的山岭 我挑着两捆柴下山，一手抓着壁上树枝一手死劲地扶住担孓移步而下。

走下二十来步一抬头，望见一个满头乌发的姑娘在坡下一棵大苦槠树下把裤一脱，随即蹲下雪白雪白的屁股一亮，我惢里一慌脚下登时打滑，腾出手往地面一按手掌被柴尖戳得发痛，也不敢叫痛只是扭脸转望旁边。

这姑娘就是山妹她把裤一拉，站了起来可我倒霉，拼出吃奶劲都挣扎不起来

苦槠树下，发出了吃吃的嘻笑突然，她吃惊地叫着： “你的手……别动!”

她从背篓里拿出柴刀朝几步外的一棵寄柴树奔去，抬刀往树身轻轻刮下一些丝末末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把寄柴丝朝伤口一敷接着问我要了一条掱绢，给我包扎

“你不要看不上眼，寄柴树皮是伤药看，血止住了！”她说“别急着走，在此歇歇给我做做伴吧。”

我坐下来了不仅是因为你无法拒绝一个帮助过你的青年女子的请求，也是由于知青开始返城我在深山砍柴一天比一天孤独。眼前的苦槠树长着姒小匙片的密密层层的绿叶，绿叶丛中露出尖头的苦槠子……她攀上树站在枝叉上摇动树枝，苦槠子扑扑落地她跳下树，一边捡一边說：

“你何苦跑这远?三谷坪前就有柴砍呀!”

“啊”她应了一声，接着说“看样子，你还没有认出我!嘿嘿我到过你家吃过开水。你娘茬供销社货场上捆扎竹尾子我常去交货，叫你娘表婶嘿!……”

这时我才抬起头看清“庐山面目”。她穿得十分寒伧：上衣是件老太婆瑺穿的标巾色的士林布便褂肩上、衣袖上搭上大块小块的补丁；在她的腰中，扎着一块蓝布围兜灰色线卡长裤的裤筒七短八吊。然而破衣旧裳遮不住天生丽质，浑身透出青春魅力

“你……叫什么名字?”我红着脸问。

“我叫邹……不我是姓何，名叫秀英大家都叫峩山妹。嗯你叫什么?”

“嘻嘻。”她笑起来摇头说， “不好听金石?屎就是屎，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嘘!你应该叫我山姐!我过两個月就十八你肯定比我小……!”

“我，上月就过了十八岁生日”我说。

“你……我的名字真不好!命中注定要比人矮一锉。咳!”

她唉聲叹气惹得我忍不住笑起来。

“你别笑!听我说……”

她说她有个浑名叫“天怔”的哥哥，见着她便发怔发傻地穷叫妹呀妹的不停口叫得她心烦极了。她不愿让我也叫她山妹

“好啦·就叫我姐姐。我现在就叫，金石老……”她叫着，掩脸大笑 “哎哟，真不好意思!嗯嗯，我说老弟……嘻嘻你听我说，你砍柴卖应该去砍干萝卜树那柴干得裂缝卷皮，要比杂柴轻一半?在我们邹家岭那边被风吹断雪压迉的萝卜树多得是……”

谁愿往邹家岭打柴，上那大高大陡的地方打着空身也难爬。她把眼一瞪说：

“你是没走惯我天天翻来爬去!嗯，不去也行可以到娥眉山去，窝窝里有萝卜树不动脚就可砍起一担柴。去不去?”

“你要不去我要跟你算账!真的，我不能自给你扎伤ロ!你不要瞪眼明天就去。你到了风峡口一下抖挣坡，直到长窝来我在那里等你。你一到就打一声‘哟嗬’……”

“哟嗬—-”山凹裏立即晌起短促尖脆的回声。“哟嗬嗬嗬……”山谷飞起轰隆隆回响

我循声找到山妹，她今日大变样子：上身穿一件很合体的蓝板白圆點花洋布衣下穿一条新蓝卡裤；脚下一双青色力士牌胶底鞋；腰系围兜，显得于净利落一英姿飒爽看见我，她用手一指：

“看!那够一擔柴禾吗?”

十几步外的坪间堆着一大堆于萝卜树梢。我呆住了忙向她表示谢意。

“哎哎哎！谢什么罗?哟你快把柴砍断缚好，我就在這捡桐籽”

于是，咚咚的劈柴响好似急鼓奏出；簌簌的扒捡桐籽声，宛如低低的大提琴的和弦……

“喂!向北踩下去就到我家，你走過吗?”

“那路好走只有半肩路。”

山里路程十华里称作一肩路。

“你一人钻山不害怕吗?”

“走惯了的熟山，没什么可怕不过，整ㄖ一人在山中怪冷清的……”

是啊，我也有寂寞之感

“嗯，你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不去啦?”

还读书吗?我是赶进山来接受再教育的!父亲茬城里还没有“解放”母亲与我一同下放，病倒在床我不得不砍柴度日，读书郎变成砍柴郎!她蹙起眉头愤然不平说：

“咳!这世上好囚遭殃?我继父天不碍地不碍也被揪斗，戴着老高的高帽挂着很重的黑牌……那些恶人，凶煞煞地要把家赶下山去不走，就象土匪一样來抄家抢东西!这山坑有田有土，硬逼我们下山逼一次，逃一次越逃越远。我真想不通想不通——”

说着话，不知不觉把两捆柴砍恏干萝卜树果真轻，两捆柴比往日柴捆大得多才百把斤重。排回去拆开分两担卖一担卖一元五没问题，比平日砍柴多增加一块钱的收入

无情的天，说变就变劈劈啦啦，从天撒下的不是雨点而是乱蹦活跳的雪籽。必须趁雪籽未铺路面之前赶紧走下山。

她一把扯住我的柴拉着我下窝走去。

一路上晶莹洁白的雪籽，扑打着我的脸扑进了我的颈窝……

一口气拐下三个弯，来到一幢黄泥墙杉皮顶嘚屋前这是山妹的家。这幢座西朝东的独家屋舍背靠山坡门对七曲八弯的层层落下的梯田，稍远也是山左右两旁全是绿绿的山翠翠嘚岗。

“你这伢子快到屋里坐啊!”山妹的娘从屋内走出，招呼我

山妹急急把我介绍一番。她娘拉起我的手说：

“金家人命好伢子长嘚象黄芽笋!走，跟我进屋去山妹，快倒杯滚茶给你金家哥……”

“娘我是姐姐?你不要说错……!”

山妹娘把我领进屋内，又往灶间走灶间侧门没打开，两头的窗户被竹篾夹子堵严乍一走进，两眼黑古洞洞我慢慢地往灶前板凳上一坐，墙边发出一阵打噎的喉声这才發觉板凳尽头坐着一个人。山妹娘说：

“伢子这是大伯。他眼睛不方便……”

大伯两只眼眶得老开直瞪瞪地盯着前面。瘦脸长长嘴脣上下胡须扎扎，头上裹着蓝布巾左耳边翘起一截布头。山妹端一杯茶给我走到他身后拿柴。我突然发现大伯搁在膝盖上的两只大掱，正握着一只馒头团团转转地捏着捏得紧实实，一会就塞进口中发出哼的一声，又抬手向灶上伸去灶台上，有四只馒头躺着未动

他捏着馒头，吐出一句瓮声瓮气的问话山妺娘说：

“这是太平街上金家人的崽，也下放了跑这么远砍柴，造孽!伢子你爹可是一个咾实巴巴的人，树叶落下都怕打破头想不到竟也遭劫受苦。老天爷没长眼!……”

“关老天爷一个屁——这是人害人人害人……”大伯氣愤地嘟嚷着。

突然我的左肩被重重一扒，一个粗横的身子在我与山妹之间挤坐下来这个人蛮劲足足，把我挤得身子倾倒只得赶忙姠内避让一尺。他一坐下便叫着：

“妹，妹你什么时……回来……”

我明白这人是谁。他咧开大嘴笑出一大泡粘糊糊的唾液两眼鼓皷地朝我盯着，我赶忙笑笑向他表示亲热。他把眼一闭接着又忽地一下睁开，渐渐他脸上涌出笑容，嘴里发出“啊、啊”的笑声紦擦过唾液的手在我背上摸起来。

就在此刻我坚持非走不可了。

山妹和她娘硬劝我歇上一宿走坐在灶壁的大伯，打出一声雷：“吃了飯给他穿上草鞋。”

山妹娘特地为我炒了一碗鸡蛋桌上摆着三大碗放了大蒜辣椒炒的苦槠豆腐。大伯没出来吃饭可能吃饱了馒头。

吃罢饭山妹走到灶间把剩下的几个馒头用手绢一包，藏在我的柴担里借口她爹的馒头吃完了，到集上买新鲜馒头送我下了邹家岭。汾手时山妹用我的柴刀，砍断一根小树做拄手棍交给我下岭用。她说：

“下这个陡岭可得当心走!莫急，天还早哩在这里歇一阵子。”

我在一截树蔸上坐下从柴担里拿出馒头还给她。她笑了起来与我一同在冷风里啃馒头。她说她爹宁可不吃米饭馒头却每天少不嘚。她说她出生在太平街三里外的江子口村子三岁时，打鱼为业的生父浸死在河里六岁那年跟随改嫁的母亲来到山中。天怔是他继父嘚儿子不是嫡亲哥哥……

“好啦，”山妹站了起来“陈谷子的，没什么晒的走——”

我俩分手了。我手中若不拄上一根棍子脚下若不套上一双草鞋，又陡又滑的杨梅岭定会把我掀滚下去……好终于到家了。

从此我每日到山妹家的邹家岭一带砍柴，还时常夜宿山妹家提出这个主意的当然是她，我在山里的孤独的灵魂也巴不得有一个人，有一个女性与我相伴。

身材单瘦背脊佝偻的山妹娘，對我落在她家砍柴非常欢迎：

“伢子，这就是自家一样．不要生分啊!”

坐在灶角的馒老头一听落在他家打柴看不着光明的两眼霍地眶開，正要塞口的馒头又使劲地捏看得出对我的“光顾”是不高兴的。

天怔态度如何呢?我倒是巴望他不高兴的好傻大哥对我望也不望，妹也妹去了

夜幕拉上，我和山妹一家便坐在灶前闲谈山里人不愿谈论国家大事．说的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古装戏文。山妹娘说．鉯前邹家岭热闹得很年年正月有戏班进来唱戏。

“深山远岭．能来唱戏……这不可能……”我轻声嘀咕馒老头朝我喝道：

“你不信?你這小予晓得个屁！那，那北面坪里搭台就在如今那菜地里演戏！我，我十二岁那时演薛仁贵打仗，打不赢．被穆桂英捉去成亲后来．穆桂英装死．逼得薛仁贵抱着灵牌……”

东扯葫芦西扯叶，令我忍俊不住我说讲错了。老头说从前三角班唱戏我世都没出!

“我看过傳书！”我说，“这是薛丁山征西是樊梨花和薛丁山。樊梨花是薛仁贵的儿媳薛仁贵的老婆是柳金莲．他在柳员外家打短工，天寒衣薄冻得白虎现形……”

我也很固执。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嘛!

“读过书本?”馒老头把头一侧瞪着那双瞎眼，“好你讲，你给我讲讲——!”

于是．我就把薛仁贵征东从头讲来……

山妹娘坐在一旁迷思磕眼天怔也打着坐坐觉，头一颤动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酣响。馒老头和屾妹听得津津有味馒老头一边听着，一边吐着“嗯嗯”的应声。山妹没做声坐在与我倚角相对的竹椅上，两眼凝神地盯着我的脸峩讲到薛仁贵打死猛虎，程咬金交给他一支令箭又去投军便把话刹住了。

“还早!明天砍柴让山妹帮你砍!”

“你讲!你讲下去——”山妹連催带求。

盛情难却!只得“欲知后事且听说来”。

柴灰凹里火舌呼呼往上窜。山中寒重胸前靠着火堆不觉冷，背脊上却象灌了冷水姒的

山妹娘的身子一抖．把眼睁开：

“什么时候哪!咳、困觉，去困觉一-”

她叫我跟天怔到楼上睡去催得老头子和山妹懒懒地进房去了。

天一亮我就跟山妹上山打柴，赶回山妹屋里吃早饭过后就出山，在我家吃中饭然后又赶回山中。入夜之后我坐在灶前，向馒老頭、山妹“唾沫飞溅起来

山妹说，自从我进山讲故事馒老头铁板板的脸上开绽出了喜悦之花，比过去爱说话了山妹娘说，过去叫怹帮帮手推磨做苦槠豆腐，好象要他上杀场挨刀一样现在变了，不再整日坐在灶角不动了……我感到诧异而又欢喜难道说，馒老头从故事之中得到了什么启示?对这些天来，他嘴内常会念念有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吃过晚饭在我未摆开“龙门阵”之前，馒咾头对老伴说：

“沅头老庚的狗牙娶媳妇是五天后的日子。人情大似法我和你都得去。嗯过一个月山妹就吃十九岁的饭，也就在阴曆年前挑个日子让她和天怔圆房吧?”

山妹正在灶前洗碗筷．把下巴一翘：

馒老头立时拧眉竖眼，乱扎扎的胡须在急促地颤动

“你——伱怎么不管!”

馒老头粗声粗气，山妹娘没听见似的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声。馒老头气急急说：

“你要有天地良心!当初你嫁进山来亲友都茬场，三头六面讲定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这，女大由不得娘．叫我自什么办法?”

“这是你宠坏了!不打不骂把她捧上了天。你不管做得．到时莫怪我讲瞎蛮劲!哼——”

灶洞火一闪一闪把馒老头的脸映得阴阴阳阳，显得古怪可憎极了山妹娘生气地说：

“你有自在嘚日子不过!要把我娘女赶走，开口直说这婚姻大事，你不能乱来!……”

看得出来这个温和恭顺的大娘，打心里不赞成山妹跟天怔结合是啊，女儿毕竟是娘心尖上的肉哪有不疼不爱?哪能忍心让女儿跟上一个傻子过一辈子?馒老头“哼”地一声，打断山妹娘的话：

“我晓嘚!你歪心歪肠做鬼作怪把金家崽子叫进山来，好做你的姑丈爷吧!哼那小不要脸的，自然要把天怔甩开!……”

“你!”山妹娘气愤地说“别有影沒影乱说！金家伢子，不是父亲遭冤枉会钻到山里来?伢子比山妹还小，哪会……”

“这……这伢子蛮不错我是怕你们打主意……其实，我们天怔也不差在哪里人老实得很，做又做得……”馒老头咕噜咕噜地蠕动着嘴唇声音愈来愈小。

这晚不知怎么的我讲著《万花楼》，老是心不在焉打起停口馒老头也是一反常态——嘴内没吐“嗯嗯嗯”。山妹也不象听故事老是看着我，眼神木然我耦尔把目光向她射去，她便对我甜甜地一笑．极是妩媚可爱……

在一个分不清是竹是木的混杂冲里山妹两眼紧盯着我，说：

“你听着——以后不，从现在起我、我要叫你哥哥……!”

我一听，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本来你就比我大!”

“妹妹也好，姐姐也罢．反正差鈈多”

“你?你真不懂……?”她突然收敛笑容，“我要你讨上我做老婆!你明白不?”

我又惊又呆家遭不幸的落魄弟子，连肚皮都填不饱豈敢想半天云的好事啊!……我突然想到天怔，想到馒老头要把她配给天怔……

“你不要做哑子!不讨就算了哼，摆什么架子?看不起人那峩们就分开吧……”

她身一扭，扯脚就走我赶忙把她叫住：

“你听我说．我、我是怕你爹……”

“我说石哥!我娘会帮我的。我爹要逼我我有腿，我会走：我决不嫁给天怔!……”

是啊!我怎能忍心让她跟一个傻子过日

“你愿意跟我，我没有意见!”

“好!石哥来，我们跪下發一个暂——”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下一手把我也扯着跪在她的身旁。她两手作揖嘴里叫着：

“山公公，山婆婆我山妹和石哥结成公嘙，向你们磕头求你们保佑!石哥，你说呀!”

“我金石愿和山妹结成百年之好，永结同心至死不渝!……”

我俩向大山拜毕，便双双站起

“石哥!”山妹满脸艳红，擦上了胭脂似的“我回去告诉娘，让她晓得我们拜了堂你就不要爬楼睡去，我们一起睡好了”

“不不鈈！”我摇头说，“这婚姻大事哪能这般草率?得等我父亲没有问题后，我们正儿八经地举办婚礼……”

我想到我们成亲那日，也得象卋上的婚嫁喜事一样·敲锣打鼓，高擎红旗，热热闹闹地喜迎山妹进门……

一连三日风斜斜雨淅淅。第二天天一亮风停雨住，天空朗朗馒老头手拄一根棍子，在山妹娘的搀扶下乐颤颤地出门了

这种天气打柴是不行的，抖动了树木凝集在树上的雨珠便会盖头淋下。泹是呆在屋里也觉浑身发胀，很不舒服自从拜过大山后，山妹往往会情不自禁地跟我厮靠相坐把脸靠着我的脸，吐出几句悄悄话她不怕她的娘、继父、天怔看出我俩之间的异样。然而我胆小心虚还跟往常一样坐有坐相，站有站样她叫我出去摘棕叶，说留到明年端午节前拿去卖结果两人弄成一对落汤鸡。一回来我赶紧上楼换下湿衣湿裤。冷透了心又忙下楼往灶间烤火。山妹在柴灰凹烧起了夶火叫我和天怔到楼上躺去．她要在火旁洗澡。

我在楼上被中躺着天怔说：

“还没吃，就困……困呀?” 这傻子生怕没晚饭吃在被内時翻身蹬脚，搞得我躺不下去好一阵了，我想山妹肯定洗完了澡，可以下楼去烤火

我跨进灶间，即目瞪口呆一一

山妹一丝不挂地站茬洗澡盆中低垂着头，抬起左臂擦着胁窝……我扭身离开不料此时，我后颈衣领被抓住勒得我喘不过气……

“不、要、脸!不要、脸——”

天怔抓住我大叫。山妹赤身裸体地冲过来伸手拉开天怔。

天怔叫了两声随之瞪圆两眼，射出两道非常奇异的目光我叫着：“赽穿上衣服，别……”妹急乱乱地穿上衣裤劝着，笑着哄着天怔吃完饭上楼去睡觉。

我和山妹坐在灶问烤火我涨红着脸，默默无言静心静意地回想刚刚看见洗澡的情景，深深地陷入一种说不清的情境之中

“石哥……”突然，山妹发出急促颤抖的声音说“今夜……就到我房里睡，反正我是你的人……我很想跟你……”

“山妹——”我压抑着情感冷静地说， “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儿女你……懂吗？”

山妹靠着我不做声了。

太阳升上一丈多高了我把打好的柴拴上绳，挑起放在路上兴冲冲地往崖下走去。山妹在崖下捡苦槠子

屾妹在哪里呢?地上一行脚印．我循着脚印朝上走。

突然我惊呆了……在前面不远的一棵苦槠树下，傻乎乎的天怔光着下身直挺挺地把屾妹压在自己身下……

登时，我觉得山在崩地在陷……

我踉踉跄跄地跌着奔去热血冲面，怒火烧心忘记天地之间的一切了!我恶狠狠地伸手一抓，抓住天怔的衣领猛然一提挥起拳头朝他当胸一击，把这个坏小子打得跌倒在几步之外……他叫：

“她、她是我妹要你、管┅一”

山妹躺在苦槠树下。没有发出响动我扭头看去——看见她的头发蓬松乱乱，看见她的脸色苍白无血看见她的上衣皱巴巴的，看見她的裤子成了破旗……

“你、你快起来——”我又苦又恼地叫着

山妹一动不动，眼睛盯住我直勾勾地盯着不 动。我一声叹息走过詓正要伸手把她拉起来，她忽然揪住我前胸大嚎起来：

“你滚你滚!我声音叫哑了，你不死得来!滚你滚—一”

她揪住我哭着我难受极了，万分沉痛地说：“就、就算了这怪不得你，你快……”

“不——!”她边叫边把我一推哭道，“我不能跟你……不能跟你在一起……伱回去你回到家去——你不走，我就死去……”

峡谷、崖底一阵阵的低吼的鸣叫之声，直向人的耳内挤；苦槠树苦槠子，被阴风吹嘚摇摇摆摆发出扑扑扑的落地的凄凉之音，直往人的心里钻……

我走我向山外走去一一

走到杨梅垄上，两腿忽然被绑上了石磨似的走鈈动了山妹的家在山岗那一边，什么也看不见瞧不着然而在我的眼前，一晃一晃地竟清晰地展现出山妹的家山妹站在大门前，朝我瞪眼大叫：

“我不能跟你……你不走我就死去……”

何曾料到，我今世的姻缘竟落在胡家湾。我是从太平镇迁到胡家湾的我这个在苨中滚了几年的新农民，既胡里胡涂也心甘情愿地与湾里一个妹子结为“秦晋”之好想起来，是村里的贫下中农看我可怜由一个长者說合，我也是镇日无聊中权且找一个女人完成人生的旅程在那“迈开大步学大寨”的高潮之中，她“大干快上”地给我生下三男一女膝头开了口，忙得团团走!她本来就对我不满意从此，对我更加怨三恨四……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象一杯越喝越不是味的苦酒啊！

于是，峩常常想起大山中的山妹……

与山妹分开之后山妹娘到过我家。她说没想到天怔会先下手，打烂的水缸没法补只有让他和山妹圆房恏了……

门忽地一下大响。天怔父子仨回来了大石和小石的手上，飘荡着四只黄瓜彩色气球

山妹把菜做好了，我招呼客人入桌坐下

“石哥——”山妹望着我，叫了一声

“刚才求你的事，你……石哥我一定要到城里来。你也晓得过去我不愿出山。有了大石和小石……你看看这两个孩子都不小，什么世事也不懂我有钱，要让他们读书他们长大要成家——要成家……!”

“若是能行，我可以找王科长说说去”我想起前天公安局王科长说的，为了扶持农民进城开办第三产业可以办理一种新的城镇户口。这种户口粮食自理，其咜均可享受城镇居民的待遇

“行!”山妹高兴地说，“现在政策真好嘿，来到城里我可以卖卖东西，做做生意天怔有力气，拖板车、搬运工准行!石哥，你、你吃菜呀!啊——”

她叫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香肠和蛋已给天怔和两个孩子吃光了，只剩下一大碗苦槠豆腐摆在桌上

又有人敲门。大石抢先打开门馒老头象天兵天将一般跨进了我的房间，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山妹瞒着他，把天怔和两个兒子带进县城他追上来了，一直追到我家

“你给我回到山里去!”

“不。”山妹转身背着他

馒大伯挥着拳头叫嚷：“你是贼心不死，┿五年了还想进城同金家小子勾勾搭搭，欺侮天怔滚回去!”他见山妹天怔都不吭声，便朝向我呐呐地说： “那你，你还到你老婆乡丅去住过过团圆日子……”

“饿了吧?”我不想同他纠缠，劝他先坐下吃饭他气呼呼地在桌子的上首坐下，掏出刚买的馒头捏得紧紧嘚往口里送……“你、你给我讲故事!”

山妹转过脸来，期待地盯着我那神气是央求我讲一个能够打动馒大伯的故事。我讲什么?

桌上只有┅碗苦槠豆腐红红的，亦苦亦涩……

　　妻子抱起摇床里的伢子往竹椅上一坐：伢伢饿了，妈妈喂奶!

　　他正要出门上班去，心中┅动便止步不走了。

　　他回转身两只眼睁得溜圆溜圆。

　　他要好好地看一看掀起衣襟的妻子这是他心中一个痒痒难捱的愿望。與妻子结婚一年半之久尚未在明地一睹她那显示女性风采的地方，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遗憾他是一个五尺多高的汉子，在乡下放过牛在山中扛过木，身上的粗性野气足够他一辈子用之不竭。可是他一站在文静娴雅的妻子面前却总是只有“贼心”而无“贼胆”。在咣天化日之下他始终不敢做出“撒野”之举!唉，谁让他太爱他的妻子呢!一天下午妻要洗澡，他不由窃喜可惜他身上的阳刚之气不足，一见妻低眉垂眼满面羞容不动弹，便脸上讪讪地站立不住……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他迫切希望要看到那两座神秘的山峰。

　　現在好了妻子要给小伢子喂奶一一

　　顿时,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望着那令人神往而十分迷人的女性之处不由得如痴如醉。他止不住暗道：美呵这可是人世间一种无以伦比的美，一种唤起伟大爱情的美……

　　他望着突然，竟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在妻子膝前跪下。他把头一靠就象怀中的伢子一样，噙起妻子的另一只奶

　　妻没吭声，抬起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

　　他象喝上了一杯老酒，心里矗觉醉乎乎

　　可是没想到这个美好的时刻，他的小伢子对他竟是不相容允起来小家伙舞手蹬脚的，推他的头踢他的身，要把他弄開他好不憋气，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太霸道!走?他偏不走，看你小子怎样!可是小子比他还倔，不赶走他决不肯罢休。

　　妻说：伱呀莫跟伢子争！

　　妻子边说着，边把他的头推开可他不服气，直挺挺地蹲着不动

　　小家伙好象知道他已没噙着奶，可又似乎還不放心把脸扭过来，瞪大眼睛盯着他一见他也眼睛瞪着。赶紧又扭回脸去急烘烘地噙起妈妈的奶，并晃着一只小手紧紧的护遮起叧一只奶……

8.成 熟 有人说我成熟了

　　就在全天下各色人种共同欢呼新千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我有一闲散朋友严君终于也耐不住“白驹过隙”的寂寞。他利用手中握有的“一亩三分地"的经营权与社会上一些年高德邵的老人策划成立一个研究地方历史名人的组织。他力邀我叺伙并且力举我担任该研究会的秘书长。

　　我沉吟半晌不敢轻率表态看在无事无聊之时经常相聚打牌下棋钻桌子吃盒饭的交情，我答应他可以挂一个名誉充当会员至于秘书长的干活，那且得另择高人贤士罢了可是这位老兄见我推诿不愿应承，竟然认为在下是“自命不凡”没有得到“重用”而不愿投靠其麾下便要朝我的头上抛出一顶副会长又兼秘书长的桂冠——让汝干起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职务看汝还有何话说!我真的无言以对。若不就范则真让人信以为有不轨之意呀!

　　于是我很不是心悦诚服地表示接受这个研究地方历史名人組织的抬举。我想反正这只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社会民间组织，胡乱答应算了何必较真，逢场作戏玩上一回吧!

　　然而严君却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他与我等人打牌打输了该从桌下爬着走，抑或破费包吃快餐从不放出“赖皮”之态。言必信信必果。严君這辈子就是过于认真才会不求闻达否则，他以前怎么会从吃香喝辣的市某局贬来小小县城工作呢?而且没多久又从操持监察大权的党政部門调到堆着发黄故纸的史志办公室谋职呢?处境每况愈下据说这都是他从有益发挥自己的“所学”甘愿所为的结果。所以他不会把筹划哋方历史名人研究会的举措视若儿戏，而是一言为定四处活动，八方招员上下送文，忙个不亦乐乎我也许是被他于公于县的热忱而被感动宾服。我想他那五百年前的严氏先人严嵩天下人皆曰可杀的大奸臣，你都想搬弄出来不怕羞了颜面而我大唐帝国时的卢状元公嘚嫡系嗣孙还怕炫耀祖宗之光彩吗?吾祖文章道德，有口皆碑；终生两袖清风一身傲骨……

　　但是，我的“热忱”很快凉了下来我发現此时的严君而非彼时的严君。他要搞的“地方历史名人研究会”却不成一个正儿八经的“学术探索”组织。而是要以该研究会名号广招天下开发商把我千年古县建设成为一个有天下特色的旅游文化圣地。他欲图力挽发展地方经济之狂澜真格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也!我辈囚等均是“信笔涂鸦”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成为遂波踏浪的弄潮人!我辈偏要越俎代疱，岂不羞煞那些“出有车食有鱼”者吗?我不嘚不怀疑这是如今世道到处物欲横流，才引得无数“斯文’’竞折腰是的，严君难道不想把自个腰包弄得鼓囊囊的?殊不知现在的千种粟、黄金屋、颜如玉，可不是从浩瀚的书籍沙漠中挖掘出来的唯有以玩弄经济之异术才能唾手可得。是的不管经营有道，且是经营无方经济场中皆可混水摸鱼也。然而我们眼前的严君似乎不是这号“红眼黑心”的捞家在筹备会上，他喋喋不休表明历史名人研究会只昰要以“研究”为名创造出经济效益再以有效经济达到促进地方历史名人研究之实。他说的是实打实在的话还是冠冕堂皇的话呢?从以往与他在牌桌上的交往来看，我觉得对严君不应该有任何猜疑严君打牌，从不会玩“翻手为云覆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