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用剑的武侠小说和拐的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有南江


  先来一张本书的封面。

  下面是概述与正文。

  西周末年,周幽王戏诸侯于烽火之中,恰是时,西北蛮军压境,内部诸侯皆有篡位之心。

  幽王姬宫涅死后,幽王之子姬宜臼自申国归来即位,申后主持大政,封周平王,东迁定都洛邑。

  此时此刻,外攘尚未安,周皇朝内部各路诸侯已是征伐连连,眼见大权旁落,蛮夷压境,平王广纳贤士,欲保周天子之令,复周皇朝夕貌。

  西周灭,东周始,庶民万册,平王立天命,诸侯百八强。

  时逢乱世书生气,百载不灭武卿风!

  平王提庶民,且看五名豪杰如何在这乱世之中斩天立地,复正统,霸九州。

  血邪屠恸渡沙场,青丘零刃葬南江。

  羽扇闻鼓临阳末,楚月何堪问鼎凉。

  策马横枪风旗盛,星陨独镇古尘苍。

  归期刀末乱狞王,河山万里平蒿方。

  独剑敢横弑宫玉,青锋亘点断戎狼。

  千秋峥嵘忆文武,铁骑纷沓血安邦。

  浮生流梦故卿言,周八百载残英眠!

  且看各路英雄如何谱出一曲悲壮山河的传世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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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漫黄沙,席卷天地,有如末日一般的景象不断的缠绕在这片不知何时就已存在的沙漠之中,久久不能消散的黄尘在暴风的卷席之下越发的狂烈。

  究竟是什么,能让这原本安详的自然一派恐惧的景象;让这无尽的黄沙似火一般的燃烧,战栗。

  西凉荒漠之上,一声怒吼断喝莽原,似乎是在为什么所悲鸣。

  那一声源自荒漠之中的怒吼在这自然地威压之前却又是显得是如此的孤独?

  在那怒卷天地的沙浪之中,金色的身影傲然挺立,似那千年不倒的沙漠古杨,苍劲,高大,那声怒吼由他口中传来,声势虽弱,却是坚韧无比。

  还有,对面有着数十万的戎狄联军!他,只有一人!紧随其后的,只有那数千劲旅的血红色尸体。

  一身金色的光芒与这漫天尘沙相互交融,那金光之中,一柄巨大的剑影傲立其中,却叫敢与天地自然争相上下。

  那无尽的恐惧力量正是由那柄大剑传出,带动着毁天灭地的攻势,将那黄沙尽数绞缠,巨大的暗红色剑芒堪破天际,直指苍穹。一人一剑,敢战天穹,敢伐万军!

  “西出秦关,你便无须再回!”他不断的呢喃着这一句话。

  “镐京毁了!我大周三百年基业啊!!姬宫涅,你因一女人,葬送的,却是整个大周!”

  他终究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脏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黄莽之中依旧雀跃,吼出了这句话。

  风沙逐渐平息,沙粒似乎为这人所慑服,恐怖与压抑渐渐散裂开来,如碎玉洒落,沁入黄莽之中,最终归于平静。

  风暴与安宁只有一息之差,但无从知晓的是,那场风暴,又有谁能够撑得过去呢?

  浑厚的声音再次使得原本沉寂在地的沙粒再次震了一震,对方的犬戎数十万军队只感到一阵强悍的气息席卷而来,强忍住那一阵阵或真或幻的奇特感觉,皆是望向了金甲人手中的剑。


  “哇啦....瓦伊呀,呀呀!”

  数十万戎军见得眼前的金袍人大剑一出,皆是突然失声,一时间,慢慢荒原之上又是响起了那戎地艰涩的声语,使这原本就猛烈翻腾的黄沙再一次轰烈澎湃。

  “镐京灭,天复何存焉!”

  终于,那声音再一次响起,对着面前数十万戎军冷声而言。

  对面的军旅看着那对足以嗜人心魂的瞳光,所有人的心脏,都在砰砰作响,一颗心的尖跳声或许不足以让人所察觉,但数十万的心脏同时跃动,却可以奏成最为恐怖的声响。

  对面数十万戎军铁骑迫于此人威压,皆是负戟而上。“轰轰”的铁骑声响彻云霄,誓要与眼前这人共分莽色。

  眼看那金甲之人就要淹没在那数十万计的铁马金戈当中之时,一声大吼从那不远处传来,铁骑声威,风旌旗扬。一个硕大的“周”字出现在了那黄莽边缘。

  听得这声怒嚎,那金甲铜剑之人缓过头,见得那旗帜所扬“周”字,嘴角一撇,随后又是转过身,望着越来越近的犬戎军旅,轻喝一声,只听得那古剑作响,一时间,卷起千尺黄沙,与那数十万军旅厮杀起来。

  大周三十万军马已到,皆是铜甲覆身,不顾这那炎日灼身,不过几息时间,疆场之上,一铜一黑两色盔甲的军队相互冲杀,带起漫天的尘土。

  那犬戎领头之人见周军突至,不由得紧皱眉头,奈何杀意渗人,最终他也是举起大刀,怒喝一声,便是冲入了敌群。

  洛子阳一剑挥出,暗红剑芒在那犬戎军队中不断的冒出诡异的寒气,在另一旁,一名全身黑袍加身,面色苍白的男子也是在那戎军之中敛袖而出,袖挥所指,便是卷起一团黑雾,眨眼之间,那被黑雾所弥漫的戎军便都是瞬间倒地,再也起不得身。

  洛子阳见得那边黑气升天,大喝一声,道:“镐京情势如何!”

  那旁黑袍男子闻得此言,本是凌厉的双目骤然一暗,又是盘起一团黑气,运足真气吼道:“姜戎联军已破镐京,幽王死于骊山。”

  洛子阳听得这话,虎目一红,手中大剑红芒越盛,一边砍伐着眼前的戎军兵士,一边吼道:“好,哈哈,好一个妙招,调我离都,却是中了那虢石父的诡计!”

  闻得这话,那鬼巫黑隐飘过黑雾一团,旋即游走到了洛子阳身边,轻声言道:“周已灭,诸侯皆有反心,我们......”

  话音未落,洛子阳双目一瞪,望着那边犬戎军队的大统领,紧紧咬住牙关,双手举起手中大剑,向着那犬戎统领驰奔而去。

  洛子阳身过之处,便是留下一摊摊的血迹,只见得那些戎军兵士如同稻草一般,在洛子阳的剑刃之下,纷纷化作漫天血雨,落于黄沙。

  那头领见得洛子阳已近身前,当下便是唧唧哇哇的大吼,举起手中的长戟,欲要挡住洛子阳的杀招。

  “破!”洛子阳见得长戟突来,口中浊气一吐,轻喝一声,只听得“砰”的一声,双兵交戈之处,亮起一道耀眼的火花,紧接着,那头领只见的剑芒越来越盛,连呼救都没来得及,便被洛子阳斩为了两截。

  “呜哇呜哇!!!!”那与周军征伐正酣的犬戎军队忽然见得头领以死,不由得到处弥漫起了戎地之语的悲鸣声,又见洛子阳一剑当关,当下都是丢盔弃甲,皆皆落荒逃窜。

  茫茫黄沙之中,尽管大获全胜,三十万周兵劲旅却是无人出声,洛子阳跟黑隐立在那三十万军队之前,洛子阳大声吼道:“周朝已灭,我洛子阳承王恩尽还,今日起,封剑密都,誓死不过西秦之关!”说完,扶着手中的大剑,面向东方,轰然而跪!

  一边的黑隐见状,眼色靡靡,依着洛子阳的样子,也是拜跪在地,三十万军团皆是面朝东方,也不知何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吼了起来:”临行北望,莽原千军苍茫,唱,行歌一曲,伴画角清香。”

  闻得这靡靡之语,那三十万大军喟然而拜,一阵阵黄沙卷起,却是这些亡国军士的血与泪,军角依旧在悲鸣:叹斜阳,西凉雁,远山暮云长,黯怀故都,望离殇!曲方唱吧,这些铮铮铁骨的热血军汉,都是泪垂莽原,不能自己。

  良久,洛子阳才是紧抿嘴唇,拭去眼际的请泪,起得身来,望着那三十万大军前方的一人说道:“青离将军,你可知鲁钺如今在何处。”对面那玉面男子手持蓝色折扇,听得洛子阳的问话,当下敛容而道:“青离不知。”话语之间,尽是萧索。

  洛子阳闻得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接着问道:“镐京一役,葬人几何。”这话一出,那青离跟黑隐的身子都是不由得一阵颤抖,好一会儿,青离才是缓缓说道:“狄戎四十万军马,尽数葬于镐京,姜戎联军焚火炬城,周都大将全死,许,邢,卫,晋等国高手尽出,也是捐躯在那处,现今的镐都,唯一剩下的,便只有一座废墟。”

  洛子阳听了这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青离将军,如今周廷已灭,这三十万大军你又将如何分配。”

  青离闻言,自不说话,只是那眉头紧皱,料想到他也是没有丝毫办法,洛子阳见状,也不作怪,道:“若你不嫌弃,你便携这三十万劲旅前往楚国郢都见那楚武王芈侣,就说是周廷洛子阳相荐,想必他不会拒绝你的。且如今周已灭,凭青离将军的能力,必定能在这百八诸侯当中杀出自己的一番作为。”

  听得洛子阳的这一番话,青离目光微红,面容苦涩不能自言,好久才是缓缓说道:“青离拜谢洛子阳大人。”说完,也不作拖沓,翻身上马,对着洛子阳跟黑隐拱手而道:“大恩来日再报!”

  洛子阳跟黑隐也都是微微一笑,是以点头,青离见状,当下挥马向东南方向,转至三十万军队前方,运足气息,大喝道:“三军进关,前往楚国郢都!”

  此言一出,三十万军马皆是应承一声,清啸撼天,又不过几息时间,只听得“轰轰轰轰”万匹骏马飞驰,又是一阵冲天的黄沙。

  待得那兵马尽数消失后,洛子阳反过身,将手中的大剑猛地插入身下的黄沙之中,对着身边的黑隐道:“又不知鬼巫作何去留呢?”

  黑隐闻言,黑袍之下的身子微微一抖,道:“无碍,我将褒姒与其子寄在密城的一户普通人家中,正打算将他们娘两送往鲁国恒侯那里,远滨之地,或许能平安过这一生了吧。”

  听得这话,洛子阳只得微微点头,两人对着那无尽的莽原,东不远,冲天的烟芒熊熊燃烧,染红了半边天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那夕阳渐没,洛子阳返头对依旧伫立在那旁的黑隐说道:“大周,已经完了吗?”

  黑隐却是紧紧的闭着双眼,点了点头,不像应承,也不似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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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一楠见杨观云伏法,心中欣然,此人一倒,宋国微子起则是无内应之人。洛邑城中,杨观云被捕一事不过柱香时间便是传遍了所有士卿之耳,一时间,人人自危。

  冯羽正一脸愁容的听着外边铁骑铮踏声,此时,这个年近五十,权倾朝野的冯太保正召集满门客卿于堂座,似是在商讨着什么事。

  “砰砰”两声,太保府大门突然被猛烈的敲击了起来,果不其然,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听得那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冯羽此时变得无比的焦躁,自己官拜太保,今夜竟会陷入此般境地。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客卿,众卿也都是满脸的惊容,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胆敢在太保府前放肆。

  那众卿之中,只有一人,约莫三十五六年纪,一席白色袍衣,面冠如玉,腰别青锋,发簪高盘,并未与其他人一般慌张,只是紧紧的锁起眉头,手捧清酒,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众位有什么办法?”

  那冯羽虽说是见着那些人的慌容,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如是的问道。

  众人似乎是未曾听到冯羽的声音,惹得这位太保一阵狂暴,青色长袍一阵乱舞之下,那一桌的物事都是被他摔打在了地面上。

  这一下,众卿见得冯太保的样子,皆是唯唯诺诺,不敢在做声。

  “你们这一群废物!”那冯羽见的这些人竟是如此的不可靠,不由得心生怒意,旋即大骂了起来:“我屈身请你们入我府幕,今日一碰大事,却都是此等模样,真的是......”

  说到最后,竟是说不出话来。

  “砰砰”的敲门声仍在继续,如同地狱的追魂鼓一般,敲击着众人的心脏,殿内此刻却是一片寂静,无任何人敢做声。

  “呼!”一声长长的呼气声在这时候传入了众客卿的耳际,众人望去,却正是那自品美酒的白袍人。

  冯羽此时也是感觉到了穷途末路之感,他望着那名白袍人,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妄卿可有妙计?”

  那白袍人听得冯羽的问话,如玉雕的脸庞之上闪过一丝笑意,答道:“唯有尽力!”

  这四个字一出,满堂哗然,冯羽也是一脸的喜意:“妄卿让本太保如何行事。”

  那白袍人竖起食指,先是摇了摇,随后便是站起了身子,说道:“这君处臣子,也是必依一理一据,若两者皆无,安可定太保之罪焉?”

  一席话说话,冯羽眼中光芒大放,自己因闻得那杨观云被捕,却是忘了这茬,当下便是上前来,捉住那妄卿的双手,殷切的问道:“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大人只管开门则矣。”那妄卿一句话说出,冯羽却又是犹豫了起来,这门一开,就等于断自己后路。

  正当冯羽思索的时候,那外面已有人喊了起来:“太保若再不开门,我等就要强行破门了!”

  这一话传来,冯羽的身子不由得再得抖了一抖。

  那妄卿似乎是看出了冯羽的难处,当下再说到:“太保只管放心,妄人也算是怀有几些术数,若要做那口舌之辩,困理于情,想必还是没问题的。”

  冯羽闻言,只得咬了咬牙,对着那门外猛地一挥手,“吱呀”一声传来,那扇朱漆大门已经完全洞开,百来铜甲军涌入大厅,压得一干卿客竟是说不出话来。

  那冯羽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见得那铜甲军如此有序,想必必定还有一个大人物要来,旋即躬身道:“不知哪位遣虎贲军来我太保寒邸,还请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轻柔的踏地声便是从那百来虎贲军后面传了过来,一身漆黑的长衣,苍白微醺的脸庞,发束低收。

  见得那人,冯羽脸色不由得一变,心中不由得暗道:“怎么是这宦臣。”不过嘴中还是应承道:“不知临公公今日来这所为何事。”

  “哼。”临一楠也不多说话,鼻息轻吐,便是敛起脸容说道:“那杨观云可是比你老实多了。”

  “哦?”冯羽似乎是不知情的样子,一脸疑惑的问道:“不知临公公说那杨太师如何如何,所谓何事啊。”

  临一楠闻得此言,也便不再做声,只是静静的望着那冯羽,感受到临一楠冷漠的目光,冯羽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临一楠的杀意,那白袍男子一脸从容,走上前去,一手搭在了冯羽的肩膀上,刀削般的面容之下尽是笑意,冯羽正感到临一楠身上寒气逼人,突然感到肩上一热,一股暖流入心,却是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那冯羽转头一看,却是那妄人,冯羽突见这人却是如此镇定,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旋即对其使了个眼色。

  那妄人如是会意一般,站到了冯羽的身前,直视着临一楠,一时间,两股肃杀之意同时传来,一旁的虎贲军倒没什么,倒是那些个客卿,哪见得这种阵仗,皆是站立不稳,瘫倒在了地上。

  “阁下何人?”临一楠皱起了眉头,望着眼前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袍男子,如是的问道。

  那白袍男子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临一楠手中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嘴角微抿,旋即笑着说道:“在下妄人,乃当朝冯太保座上客卿。”

  临一楠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为何从未打听到这个人的存在,如此耀眼之人,不可能不会被自己所知。

  定了定神,临一楠才是接道:“今日我奉王命擒冯羽,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那白袍人闻言,不由得敛起笑意,说道:“平王有命,我等本不敢不从,但如今见临总管此般模样,一无凭二无据,就要擒当朝太保,似乎也是于之不合吧。”

  临一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作应答,眼中猛然精光大放:“那你们是要拒抗王命了?”

  白袍人也是与之对视,眼瞳之中,柔光不减,却也不落下风,依旧轻柔的说道:“王命本天授,但天之一道,也从不下罚于无罪之人,今日平王为天,你我等为庶,平王遣你擒我太保,本事天意,但无理之咎,怕也难服人心。”

  这一番抢白,让临一楠显得有些焦躁了,黑袍中的手不断的握捏着,身上杀气暴涨,那白袍人自也不惊,场中两人已是完全对峙起来,却是苦了一旁的众多客卿,有几人想要跑走,却被虎贲军的青铜长戟所拦滞,皆是不由得暗暗叫苦。

  冯羽此刻心中大喜,指不定,眼前这个妄人还真能救自己一命。不过想想这人的背景,拥有此般实力,却也是情理之中。

  临一楠见得那白袍人丝毫不惧自己,不由得轻喝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你要理,我便给你理!”

  话音刚落,临一楠只是袖口一抖,一卷竹雕撰文抖落了出来,随后,便是举起右手,擒住那竹篆,展开在了众人面前。

  见了那上面扭扭曲曲的文字,却是前朝之文,在场之人,除却虎贲军中一些武夫之外,却都是知道上面所言之事。

  待得众人细细读完,所有人都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篆书上所记载的,却是当朝太保,恰恰便是当年幽王宠妃褒姒的兄长。

  前朝之事,本就忌讳在大堂之上公开要论,幽王废申后,立褒姒为后,姬宜臼本是申后之子,前朝储君,却在后来被褒姒之子姬伯服篡去储君之位,后来申国侯不满此事,才是开出大军,联合狄戎,打破镐京,以复正统。

  那白袍人猛的见到这个东西,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是泛起了一丝迟疑的色彩,临一楠见了那白袍人的样貌,轻蔑一笑,道:“我今日擒这人,便是护我正统皇室之尊。有何不可?”

  说完这话,临一楠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更何况,这逆臣一直与那燕顷侯,镇北将使走之甚亲,那顷侯自不用说,狼子野心,昭然若现,若这还不足以定罪,那还有何理可服!”

  冯羽此刻双目失去了神色,这些东西,竟然都被这临一楠搜刮了出来。

  就连那些客卿,也是脸色苍白,这些事情,他们自然都是知道一点,却不料平王查处得如此迅捷。

  妄人见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临一楠,冯羽却是在后面叫苦不堪,自己的身世,当朝之人不可能有人知晓,这临一楠是如何得知的。

  临一楠此时理据在手,看着那妄人,道:“阁下可以让开了吧,今日我只擒冯羽一人,若有人拦,休怪我手下无情。”

  听了这话,那些个客卿都是犹如大赦一般,看着临一楠如同再生父母,虽说都是噤声不语,那脸色却是好转起来。

  谁知那妄人闻言,并不作让,反而是向前一步,说道:“实在对不住,我身负使命,这人绝不能死。”

  临一楠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言道:“若你不让,那便得罪了!”

  说完这话,临一楠怒吼一声:“虎贲军众听令!”

  “蹬蹬!”听得临一楠的命令,那百名虎贲军很快组成了自己的方阵,原本偌大的议事堂瞬间被覆满,虎贲军紧紧的将冯羽跟那妄人围在中间。

  冯羽的脸色已经完全失去了人色,他紧紧的拉着妄人的衣角,却是连呼吸声都变得若不可闻。

  妄人却是如同毫不在意一般,左手拿住冯羽的衣角,右手却是缓缓的模向别在腰间的那剑的剑柄。

  “你们还想拦我么?”语气不轻不淡,却是异常的渗人。

  临一楠紧紧的盯着他的动作,当他的视线转移到那柄剑的时候,终于是脸色变了,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剑柄之上镶刻着的古朴游龙。

  不敢迟疑,临一楠见状,立马怒喝一声,突然之间,双手煞那间被鲜血染红,一股股流动着的鲜红色液体紧紧的缠绕在他紧握着的拳头之上。

  “邪血诀!”很显然,那自称妄人的也是知道这一招,此刻,妄人的右手也是握住了那游龙剑柄,手掌与冷兵器接触的那一刻,一股强悍的劲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那些客卿早已是树倒猢狲散,不见了踪影,那些虎贲军,各个也是沙场杀戮而出,但面对此人,却无一人是其一合之将,剑未出鞘,却已经是恐怖如斯。

  临一楠自然也是顾不了太多,对着那环绕的虎贲军吼道:“你们先行退去。”又是暗自想道:“今夜料理了这两头巨象,其他的小虾以后慢慢解决!”

  那虎贲军自然知道,这等高手的对决,自然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遂都是通通的退了开去。

  “哼!”那妄人轻哼了一声,然后拿住冯羽,龙剑微出,一道寒光行将过来,带动丝丝寒芒,临一楠低吼一句,双手血意愈盛,右手血流如虎动,“蹭”的一声,便是化解了那一剑的攻势。

  “今日在下且不跟临总管叨唠,有朝一日若有幸再见,我妄无道必定亲身领教!”

  银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之下倏然远去,看着那如同流星一般的速度,心底暗惊,当那妄无道三字传来的时候,临一楠身躯一抖。

  中土名疆冲天昂,游龙剑出风雨扬!妄无道,越国剑道第一家,二十岁横行天下,无一敌手,没想到匆匆十载即过,越国也是被吴国所吞。

  这个不可一世的剑道高手,若猜测无错,自然是拜入了顷侯之下,联想到那顷侯姬庄的样子,自不用言,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客卿,自然也是不惧平王。

  即便是自己,依刚才的形势所看,想与他一战,也无法十足取胜把握。

  门外虎贲军也是看到那名银色身影的远逝,都是暗自摇头,此等强者,世间罕见。

  也就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众虎贲军也是相继望去,只见门临一楠正自从门口走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意,如同修罗地狱出来一般,这些人自然都知道,这是使用邪血诀的后力。

  临一楠右手紧紧的握住那门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后便是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虎贲军说道:“走,去城门。”

  此刻,在那洛邑城门口,郭须服与几十名虎贲军好手正伫立在那城门之前,郭须服显得有些紧张,周室中兴,如果临一楠可以除去那些平素与虎贲军作对的人物,虎贲军必当如日中天,自然也不用整日看着那些内廷管些个日常杂事的人的脸色。

  “哎!”想到这里,这个虎贲军统领也是叹了一口气。

  正值此时,只见得那前方不远处马蹄声隆隆震耳,月色之下,赫然正是好几驹并驾,轰隆隆的朝城门直趋而来。

  只见那数匹战马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冲至城门口,那为头之人或许是见得虎贲军在此,自也向后挥了挥手,随后猛地一勒马,一时间马叫声,人吁声四起,后面数十匹战马皆是停滞,自顾的卷起一阵阵黄尘。

  郭须服用手挥了挥卷起的尘土,那几十个虎贲军守卫见了统领,也是迅速的围拢上来,那些马匹见得生人儿,顾得嘶叫了起来。

  借着月光,郭须服看着那带头的一个浑身青铜盔甲的人物,先是抱了一拳,旋即说道:“虎贲军统领郭须服奉王命镇守城门,今夜无论何人,都不可出城,违者斩!”

  一席话说得振振有威,那领头人见了,自然也是下马相见,用手命令了后面的一群人物,那后面的盔甲之士也是相继安抚着自己的战马,好一会儿,才是安静下来。

  黄尘此时已是尽数散去,郭须服也是才看清楚那领头人的原貌,却是宫中平王左侍,季霖。

  那季霖也好是一威风样貌,国字脸,眉宇带怒,鼻梁微翘,一双薄唇紧抿,发头紧束脑后,天庭浑圆,赫然也是一武功好手模样。

  见得郭须服,季霖也是拱手而让,说道:“平王右侍季霖拜见郭统领,今夜事出仓促,还请郭统领相让一回,日后必当感报。”

  郭须服闻言,自然是不肯放路,临一楠千叮万嘱他不可放任何一人出城,眼见对方这些军马死士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自然越是不敢松懈。

  当下便是紧了紧手中的大剑,面带笑意的说道:“季右侍还请不要强人所难。”虽说是面带笑意,但手已经放到了那大剑剑柄处。

  那季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微微的眯起了眼,眼见己方人仅有十数个,对方虎贲军却有近百之多,也知今夜不能出城,即便相差悬殊,他也是准备放手相搏。

  再说这右侍季霖,素来与平王有些出入,虽说是平王右侍,却也不像一个忠诚的主,尤其是今晚欲要逃路,郭须服自然是能料到些什么事。

  “哈哈。”两方军马正对峙间,另外一人却是自西路而来,却是那平王左侍,吕应岚。两人见得这人,皆是皱了皱眉,不知这不速之客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两位统帅好心境啊,竟在这月下畅谈。”那吕应岚接着如是的说到。

  郭须服这下显得有些索然,左右侍向来敌对,今夜却是都跑来这里,难不成,想到这里,郭须服望了一眼那吕应岚,眼中划过一丝玩味。

  吕应岚似乎是感觉到了郭须服的异样,便是匆匆下马,摆手言道:“郭统领万不可随意揣测,今夜本是我左侍军镇守洛邑关口,却不知为何昨日大王召见下臣说今夜虎贲军会驻守城门,我只是顺道来看望一下,却没想到......”

  说完,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一旁正紧咬牙关的季霖,郭须服也是猜到了吕应岚的想法,等他说完,也是再度望向了那季霖。

  季霖自然是知道吕应岚打的什么算盘,右侍若死,这平王身旁,他便能独揽右侍军匹,到时候,在这洛邑城中,他便可以与那虎贲两分军权。

  可事已至此,自己也是无路可退,扭头看了一眼后头的十数个死士,手中剑待拔出,后方死士也是纷纷效仿,欲要把剑而出,郭须服见状,也是手中剑待出,虎贲军中长戟纷动,眼看一场战斗便要开始。

  吕应岚却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双方军旅,自不作言,就在这战意盎然的时候,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顺风而来,陡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心悸。

  众人正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两方军旅之中一阵骚动,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城门口已经站立了一个黑色身影。

  “该死。”季霖最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一黑色长袍在那风中飒飒作响,随后便是看到了那张苍白的面孔,不由得暗骂了一句。

  临一楠怎不知季霖心中所想,他自然知道右侍早有反心,此刻亲眼见到,也是一阵萧索,强自凝了凝神,说道:“季右侍好兴致啊。”

  季霖知道今晚在劫难逃了,这临一楠武功之强,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不由得怒咬银牙,正欲拔剑相向,只听得那边上左侍吕应岚大吼一声:“大胆!”

  话音刚落,吕应岚却已如大鹏展翅一般,飞身向那季霖而去,双爪作鹰状,俯身之速,快若闪电,未及他人反应,吕应岚大手已是破其剑鞘,生生的将那长剑折成几段,随后爪心向上,一把掐住了那季霖的喉咙。

  “呃~~”喉咙骤然被抓,只能发出一阵阵嘶哑的挣扎声,那后面的死士见了,纷纷拔剑,欲要救自己的主公。

  却未及出剑,只见临一楠身体骤涨,口中大吼一声,似虎奔燎原,一怒之吼,竟是生生的让那些死士呆了一呆,当得他们反映过来之时,虎贲军的长戟已是生生相对。

  “时...应岚,放下他!”临一楠见大势为自己所掌控,于是便对那吕应岚说道,话语之间,带有少许歉意。

  那吕应岚应承了一声,右手用力一抓,生生在那季霖的喉咙处撕出四道血痕,随后季霖便是瘫倒在了地上,感受到颈间的痛楚,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吕应岚。

  吕应岚依旧一脸笑意,临一楠跟郭须服看着这名季右侍,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这三人的样子,季霖自然是知晓他们的计划,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悔,随后便是凄厉的笑了一声:“原来,哈哈,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临一楠见了他的样子,双眼精光四射,如是的说道:“没错,季霖,如果当初不是见你私入镐京废墟,我也绝对不怀疑到你。”

  季霖听完这话,不由得苦笑一声,仍然带着不甘的说道:“呵呵,我原以为,镐京废墟只有我一人知晓其中隐秘,没想到...没想到你这宦臣...”

  听得这话,临一楠也不以为怪,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吕应岚,使了一个眼色,吕应岚会意,大步走到季霖面前,说道:“季右侍,我本以为你可以辅我大周完成中兴基业,却没想到,你因那姬庄一席话便是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季霖一听,不由得大怒道:“中兴周业?哈哈,你们看看吧,如今诸侯纷争四起,周天子名存实亡,真正拥戴姬宜臼的,又有几个人呢?再看顷侯,西征戎狄,内定大燕,与这姬宜臼相比,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听完季霖连大王也不称,直呼平王之名,其中意味,不消多说。

  听的这一席话,临一楠也不违逆,而是顺着他的话语说道:“顷侯确有霸主之风,但你要知道,国存之本,在于文治,平王之下,庶民相安,若非诸侯割据,我堂堂大周,岂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季霖被一番话语说的无言以对,只得作罢,反而是望向了那吕应岚,苦笑了一声,道:“没想到你的武功竟是如此高强,一招便能败我。”话语之中,尽是失落。

  吕应岚依旧保持着微笑,道:“你难道不知道那所谓的左侍早已被临总管毙于天牢之中了么?”

  一席话,犹如晴天霹雳,季霖乍然闻言,不由得一阵心悸,再次看向吕应岚的时候,那吕应岚却已经是换了一个模样。

  “噗!~”见得吕应岚突然改头换像,季霖心中一阵阵的颤抖,胸口一阵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渗没在了地面的黄土之中。

  再看那吕应岚,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貌,面容饥瘦,如同难民一般,稀疏的头发希拉的垂着,颚骨高耸,却是一个行将入土的老人。

  “原来是你。”好容易才恢复过来,季霖脸上笑意越加的凄惨。

  那年迈老者也是勾勒出了一个笑意,说道:“我怎可看着宜臼的江山落在他人的手中。”

  临一楠跟郭须服自然是早就明了,那临一楠转过身,对着那老者说道:“时老,这季霖,您看怎么办。”

  “呵呵。”那被称作冷老的索然的笑了一声,说道:“这国兴国亡,天命轮回,我一个耄耋老人,又岂能左右。”

  临一楠闻言,顿时会意,对着那虎贲军挥了一下手,说道:“压入天牢,过日刑场与那一干人等共处极刑!”

  郭须服大脸之上一阵欣喜,应承了一声,便是率领众虎贲军压着那一众人等离开了去。

  此刻天际已临破晓,初春的朝早依旧寒冷,那时老转过身,先是望了一眼洛邑城那高耸的城门,随后便是转向临一楠,说道:“周历到如今已有四百年有余,自文王始,代代相传,行中兴大任,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啊。”

  话语之间,甚是寂寥,临一楠自然也是了解,看着眼前这个朽木一般的老者,笑着道:“这个是自然,但我临一楠也算是申后两代家臣,若不能尽自己毕生之力,来年入土后,也是不安。”

  “变化太大了。”那时姓老者如是的说道:“想我时玥当年也是宣王之臣,后辅幽王,宠褒姒而弃忠臣,我对那姬宫涅也算是仁至义尽,最后服于申后,现在,一把老骨头了,却还在为了平王奔波。”

  临一楠听了,也是一脸萧索样,说道:“时老严重了,若能定天下而后安,又有何不可呢?”

  时玥闻言,布满皱纹的老脸也是蔓延了笑意,道:“哈,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再帮这大周折腾几年,临总管,提庶一举,是你提出来的么?”

  临一楠听了,敛起了面容,回答道:“是的。”

  时玥得到答案后,并不作答,只是轻言道:“自古庶民不允从政,如今你却敢逆天威而顺民意,临总管,大隐隐于市,我大周卧虎藏龙之辈,平王若能得其二三,天下便可定矣!”

  临一楠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再看那城墙之上,一道霞光铺洒,显得越加的耀眼。

  第三章:新宫有策,泛泛乃得(1)

  话分两头,在那洛邑城郊乱林竹石时间,那梦惊啻也是安然的睡过一宿,第二天,林内暖燕鸣叫,便是将他唤醒了来。

  初春乍寒,梦惊啻醒将过来,也是感到身上一冷,然后便是紧了一紧身上的衣物,只感到脸上一阵轻松,再也无那恶臭残留,暗自想道必是临一楠取走那些个秽物。

  当下起身,那简陋的桌子上面也是摆着一些御寒饱肚的食物,当下也不顾他,肚中稍饿,便是一手一把抓将起来就往嘴里送。

  一边吃着食物,然后推开了竹屋小门,却是暖阳新泥,夹杂着些许草木,让人甚是清爽。

  “诶啊~~”毕竟少年心性,见得这等好景,也是不由得舒展了一下身子,立于竹阶之上,混自想道:“这就是临总管的居处么,倒也真是一番好光景。”

  望着乱林之中,杳杳不见边际,自是无奈的嘟囔道:“这又如何是好,这临总管将我一个人弃在此处。”

  索然想到这里,又似发现了些什么,这梦惊啻于是一屁股瘫坐在了那软阶之上,自顾想到:“我还是在这竹屋之中等临总管罢了,就那么几日光景,倒也悠哉。”

  想到这里,将那手往这怀中一摸,幸好,那些个碎银子没被临总管给拿去,不然还想过些时日还给那小柳子,若他硬是不要,我便买些美食来填一下我这五脏庙。

  却又是感觉到怀中一阵硬邦邦的东西,赶紧拿了出来,正是《周易》,梦惊啻不由得心中一喜,幸好还有这东西作陪,不然这几日怕是乏味的紧。

  且看洛邑城中,也是风云四起,洛邑洗牌之日,就在今朝。

  现下,在那定鼎宫中,文武百官皆是垂手而立,那平王自顾端坐在那龙椅之上,龙目悠然的望着坐下百官,毅然不言。

  那临一楠跟时玥都是顾于其左右,两人皆是三朝元老,其资历更是非同凡响,特别是那时玥,与那平王相比,这耄耋老者往那一站,便是不怒自威,百官静默

  那平王今日心情甚是舒畅,那平常如同监视自己一般的左右侍今日完全不见了踪影,那与反国有染的杨太师,冯太保,今日也是不见人影,心下当即大喜,却也不显于形状。只是心中暗暗的感激这临一楠跟时玥。

  见朝中一片寂静,姬宜臼先是咳嗽了一声,百官皆是唯唯诺诺,他们自然是知晓昨晚发生了何事,却都是不敢进谏,看这事,平王是打算效仿前朝,行那中兴之治了。

  “今日召各位爱卿前来早朝,是有两事与汝等相商。”说完这些话,龙目微眯,右手食指轻轻的敲打着那龙头,又不作言。

  见得大殿一片静谧,那百官之首一人说话了:“大王但说无妨,若有需要臣等之处,自当以命相报。”

  此言一出,平王眼神便是望向了那人,却看那说话者一脸沟壑,鬓发泛霜,五十相貌,眼神炯炯,正是当朝三公之一,乐子丰,乐太傅。

  这乐太傅为人向来低调,在本朝也是不显山不露水,以往朝中之事,都是听那杨观云跟冯羽之言,今日听得他突然说话,平王心中一动,便是说道:“乐太傅严重了,寡人今日所言之事,其一。”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呼吸都是紧紧的屏住,细听王言。

  “便是下月初九午时,将反臣杨观云,冯羽及其党羽压至刑场,凌迟处死,由是临一楠总管监刑,时国老敕罪。”

  一席话既出,满朝官员都是屏息以待,临一楠见得百官模样,自然也是抿嘴微笑,见如今当朝三公,已处其二,洛邑之变,不过一夜之间。

  “这第二件事嘛。”见得群臣唯诺,不置一词,姬宜臼再次说道:“便是通报各位,寡人左右侍郎有辱寡人王命,已被寡人于昨夜清剿,自今日起,左右侍军禁卫,皆听由虎贲军统领郭须服之命。”

  此言既出,那台前算是一阵骚动,然后只见那武官之中,一浓眉大眼的壮汉披甲而出,正是郭须服,出的场来,旋即单膝跪下,大声道:“下臣龚谢大王厚爱,必当视大王如己命,虎贲军统,来日必当为大周浴血而战。”

  那郭须服猛然闻得左右双侍万计禁军突为己友,顿时喜形于色,不言而明。

  姬宜臼见状,也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郭须服见状,便是退了下去,眼看周遭各路武官羡慕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暗喜。

  姬宜臼见得朝下依旧骚乱,撇嘴一笑,随后大说道:“今日就此两事,各位爱卿有事则报,无事退朝。”

  大王既然发话,下臣们自也不敢多说,旋即都是下跪拜王,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

  姬宜臼也是起身往那王殿左堂走去,临一楠跟时玥则是紧跟其后,待得入得后堂,选了一塌安坐,姬宜臼才是长长的缓了一口气,看到临一楠跟时玥依旧站立着,便是对着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落座,两人见得大王此般,也是各自找了个地方,席地坐将。

  “哈。”姬宜臼见得两人安坐之后,便是轻笑了一声,接着道:“今日大臣之中,竟是无一反言,倒也是出乎寡人意料啊。”

  临一楠自然懂得平王心意,道:“大王昨夜铁血制人,这百官本就是墙头草的主,见大王势归,必然以君臣之礼相待,以安王心。”

  说完,喜意跃然脸庞,姬宜臼听得这一席话,重重的坑了一声,说道:“真是多谢临总管跟时国老了。”

  临一楠则是匆匆伏地,说道:“大王言重。”

  再看那时玥,依旧一副老样子,如同古井无波的脸庞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双睿智而又清亮的眼瞳之中,才是不时的泛起一丝波澜。

  或许是习惯了时玥的样子,姬宜臼也不放在心上,随下说道:“临总管,今日时国丈重出,不知那件事,可否对他言明。”

  临一楠听得平王的话,当下说道:“已字字抱禀国丈,只是不知国丈作何想法。”说完,便是望向了时玥。

  那时玥也是丛然的反应了过来,听得两人的话,当下便是说道:“若真如临总管所说,潜龙自《周易》而出,且是申后卿点,那老朽必然全力支持。”

  这话说完,那姬宜臼跟临一楠皆是松了一口气,正待说话,时玥又言道:“不过,我尚未曾得晓那少年是何等作风,潜龙者,皆是天命所授之辈,若是一登徒子弟,则枉我周之天命,负国风,未免有些失仪。”

  “嗯。”听完时玥的一席话,姬宜臼也是思索了起来,说到现在,临一楠也至今未曾让那潜龙与自己会面,自然心下也是一阵疑惑。

  见得两人此般模样,临一楠哈哈大笑了一声,说到:“大王,国丈且放心,臣下亲眼看着他长大,对于其作风自然有独到的了解,若两位心存疑虑,不如这样,国老,您已入耄耋之年,今日午后不如前往下臣那竹林小间,亲测一下其忠义德行如何?”

  时玥听到临一楠这话,自然也不以为意,当下便也是点了点头。

  洛邑城中之事,不过一夜一朝时间,便是传入了各大诸侯的耳中,其中,又以燕顷王最后愤懑,自己苦心安排在周廷的人突然被这样连根拔起,不由得一阵气及。

  若自己再能亲临周廷一次,那平王想必也得卖点面子,可惜这燕地与洛邑相隔千里,何况自己前些日子才被召去一次,若再行前往,不免显得有些不遵王礼,以免给某些诸侯留下口实之风,遂是也只得作罢。


  第三章:新宫有策,泛泛乃得(2)

  其他诸侯各国也都多多少少与那周廷内官有一丝丝的联系,但此刻却是突见天威震怒,也都是有苦自知,不敢贸然探风,大诸侯欲要伐周,却又都是姬家本姓,都是不愿出兵,省的将来为万民所指,至于各路小诸侯,更是安宁,甚至连一些小打小闹都是不再发生,这周廷天下,却是有隆起之势。

  黄河道上,两匹快马不断驰骋,卷起那九曲之水一阵阵的激荡,沿河而上,前往的,赫然是燕国的方向。

  “呼~~呼~~”一略显肥胖的身影在一匹骏马的身上不断的喘着粗气,正是那日叛逃出城的冯羽。

  再看那夜,自从妄无道带着那周廷太保冯羽逃离洛邑已经过去了两天,此时的冯羽,却是不再有那太保的不世之风,更像是一条落水恶犬,由自的在那马背上叫苦连天,最后便是卯足了最后一点气力,将那飞驰的骏马强行的停止了下来。

  “吁~~~”紧接着,便是前方骏马的嘶叫声,这冯羽面色赤红,显然是被这奔波的日子给折磨得太惨。

  再看前方那白袍之人,剑眉星目,好不俊秀,待得他返回头来,看着冯羽此刻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是翻身下马,行至冯羽面前,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砰”的一声,只闻得那冯羽略显肥胖的身躯一把落在了那沙石滩之上,溅起一地水花。

  “哎哟。”冯羽冷不防的被那些碎石击中腰身,还是不由得呻吟了一声,然后便是抬起头望着妄无道,苦笑着说道:“我说~~我说剑侠大人...咱..咱能慢点行进不。”

  妄无道见得冯羽这种不堪的模样,“哼”了一声,便是拉起两匹快马,望了望天际,也是快要入夜,便是一个人独自前行起来,边走边说道:“休息一个晚上,明早出发,争取明天入暮前抵达蓟城。”

  冯羽闻言,有如大赦,也是挣扎着起身,跟着妄无道,不多时,两人便是来到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妄无道将两匹骏马栓好,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冯羽说道:“我去林间弄些猎物回来当晚饭,你去那一边搞些个干燥木柴,用来生火。”

  说完,也不管冯羽答不答应,便是走了开去。冯羽见了妄无道竟是不留一点情面给自己,当下便是暗骂了一声,但也只能拖着肥壮的身子极端不情愿的去拾掇柴木。

  这两人一直是顺着黄河道行走,周遭也是乱林无数,冯羽也曾问过为何他们不行淮河一线,相对而言,那里与燕国要近得多。

  但是这个在周廷蒙蔽双目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那淮河道上的卫国此刻正值战乱,若要经过那里,自然少不了一番折腾。

  这妄无道也亏得是艺高人胆大,白袍加身之下,便是窜入一处密林,想着要弄点猎物回去做食物。

  黄河一遭,洪水泛滥不堪,入得密林来,妄无道便是发现了那些个泥土被冲刷的痕迹,自然是黄河冬日潮涨之时所冲洗出来的,潮湿之地,更易生出蛇虫等物,饶是他一武林高手,面对那些细长的毒物,也是小心非常。

  妄无道本就是越国第一剑,曾几何时,前周第一剑洛子阳曾是与他相邀在那昆仑山上大战一场,妄无道凭借自创剑法《天绝三式》险胜洛子阳,那个时候,他才是加冠之年,洛子阳却已经是成名已久。

  现如今,自己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抛却了年轻气盛的他,更显英气,虽说没了少年时代的英姿风发,却多了一份沉稳大气,剑术也是愈加的强盛,他那腰间游龙剑,便是出自越国赤家铁铺,玉晶锻成,煞是恐怖。

  妄无道一边回想着自己过去的风华,一边无奈的取出游龙披荆斩棘,欲要开出一条道路出来,却就在这时,耳际一阵寒意闪过,星目不由得一眯,游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出一道厉芒,便是生生的断绝了那一股令人胆颤的凉意。

  随着剑芒的消散,一条细长的五花斑斓的毒蛇瞬间断成了两截,残肢依旧不断的抽动着,可见这一剑之威。

  “阁下何方高人,但请现身一见。”妄无道手持游龙剑,一袭白袍涌动,在这夜风之下,犹自衣袂飘飘,煞是漂亮。

  他自然之道,五花蛇生长于巴蜀一带,今日在黄河这边突见,必定是有人控制,遂是对着空寂之地吼了一声。

  见对方毫无反应,妄无道自也不在意,只是冷哼了一声,游龙剑身突然寒芒暴涨,一阵无形的剑气瞬间笼罩住了自己的全身。

  紧紧的咬着牙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乱林之中任何一处骚动都躲不过这绝世剑侠的感知。

  刹那之间,如同萤火的光芒微微闪过,却是被妄无道的杀机紧紧锁住,那火光自己逃不出去,似乎是念了一声什么一般,一条条粗大的七彩蜈蚣从那地面之上不断的涌现,约莫百来之数,妄无道见那人此般行径,自然不齿,随即大声说道:“这点微末之力,也敢在我妄无道面前献丑?”

  话音刚落,游龙剑尖如电一般叱咤几声,随即便是落入地面,无数道诡异的寒芒闪过地面,“窜窜窜”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几息时间,那地面上的毒物皆是四肢朝天,却都是一命呜呼。

  “中土名疆冲天昂,游龙剑出风雨扬!妄兄果然不愧名为中原第一剑,在下领教了!”一道诡异嘶哑的声音从妄无道的后方传来,妄无道猛然转身,游龙剑一阵嗡鸣,寒意稍生,便是映出了那人的脸庞。

  枯瘦,干燥,如同被吸完了血的枯尸一般,在这夜里,形同鬼魅,普通人见了,若不吓死,也得破几天胆,这妄无道可不是常人,见了那鬼一样的身躯,也不作怪,竟是“嘿嘿”一笑,游龙剑在手,却不出击,只是说道:“巴蜀鬼巫黑隐,来这黄河道上作甚呢?”

  来人果然是哪巴蜀中人,江湖人称鬼巫,真名黑隐,一手控毒之法可以说是独步天下,杀人于无形之间,为人甚是高调,即便是遇上诸侯,也自不礼让。

  反倒是南疆各路小诸侯遇到此人,也都是礼让三分,若敢嬉笑于他,冷不防便可要了那一诸侯家命,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这人的恐怖,可见一斑。

  “谔~~谔~~”那黑隐听了妄无道的话,只是嘶哑的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在这诡异的密林中显得越加的恐怖:“其实,在下来这里,是有一事与剑王相商,只是那前些日子剑王事多,所以没有叨扰。”

  妄无道蓦然听到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略带不满的说道:“你在跟踪我?”

  “不不不。”妄无道话音才落,那黑隐便是匆匆的反对,随后便是说道:“在下只是在暗中帮阁下料理一些宵小罢了,您看那叫冯羽的,晋,宋,许多少诸侯看他不爽,趁他现在像条狗一样的,不要了他的命,更待何时,而且,剑王您事务繁多,多少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

  妄无道听了黑隐的这些话,自然也是料到了几分,不屑的笑道:“你是为了那《镐京废墟》来的吧。”

  话音才落,那黑隐身躯便是一抖,随后说道:“跟剑王说话就是爽快,恕在下失礼,《镐京废墟》确实是有那狄戎及前周陨落的心法,当然,我也不会跟剑王抢夺,毕竟还要借着剑王在那燕顷王的面前多说两句好话,也让我进那里中寻且一寻,有没有我巴蜀遗落的功诀。”

  跟编辑说了,每日可以两更,5000字,各位可以养肥再看,记得留个言吼吼。。

  第三章:新宫有策,泛泛乃得(3)

  妄无道知道这黑隐必是觊觎那废墟之中的不世功法,镐京一战,宫内豪杰为守王都,却是狄戎一火燃尽镐京城。

  随后便是幽王窜逃,被逼死于骊山之下,那镐京鬼城之中,却是隐秘重重,妄无道拜入顷王门下,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不然凭他一身傲人本领,怎会与那等诸侯相勾结。

  妄无道细细想来,也不作声,那黑隐似乎是还有些事情要做一般,见得妄无道久久不言,旋即便是说道:“妄兄但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我等也不知如何开启那镐京迷雾,不过我倒是希望妄兄若得其中消息,还请知会在下一声。”

  那黑隐说完这话,又似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对着那妄无道扔将而去,妄无道见来物凶猛,正待用手接住,却又想到巴蜀之地奇毒之怖,便是任由那东西甩在了地上。

  黑隐见状,嘶哑一笑,说道:“妄兄不用担心,那黑卷里面乃是我苗疆苦心研制的冰蚕丝,若将其绑入游龙剑内,日后与敌人对战,可冻敌血脉,缓其攻速,还望妄兄切莫拒绝。”

  果然是这样,妄无道不由得暗暗一笑,心绪便是不断翻转,眯着眼睛望着躺落在地上泛着冷光的物什,好一阵才是俯首将那东西拿了起来。

  看到妄无道的模样,黑隐暗自一笑,脸上却是面色不变,说道:“多谢妄兄抬爱,在下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妄无道也不作多言,那镐京废墟他自己也是知之甚少,不如将这冰蚕丝先拿来用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自然也是对着那黑隐笑着道:“那就多谢黑兄了,若有那废墟情报,必当通报阁下。”

  黑隐闻言,旋即拜了一声谢,便是夺身而去。

  妄无道见得黑隐离开,默然叨念了一声,也不作怪,双耳微动,一剑劈了开去,那左方一草丛内发出一声闷响,妄无道随即走了过去,掀开草地,一只成年兔子犹自在抽搐,轻哼了一声,提起兔耳,也是离开了这座密林。

  天色已经完全入暮,这一边,冯太保此刻也是在一块空地之上生起了篝火,火焰轻轻的跳动着,偶尔一阵春风吹过,带动着些许火星,噼噼啪啪的木柴断裂声也是随之响起。

  他正自顾的想起在那洛邑城中的事,真的是如同黄粱一梦,前几天自己还是在那朝廷之中作威作福,官拜太保,今日却是有如落荒之犬一般,逃往燕国,真的是世事难预料,想到此间种种,不由得暗自苦笑。

  索然无味,便是从怀中取了一块皮革,轻轻的舒展开,火光照耀之下,皮革之上却是一道道井然有序的文字,其上还有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配图,常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张普通的字画皮草,但冯羽却知晓这东西的重要性。

  那燕王姬庄之心,只要是当朝之人,也都是心中明了,其都远在北疆,周朝王室不仅管不到,他便可以自己招兵买马,自立为王。

  且看燕朝这十数年内已是吞并周遭小国,那燕国国势,比东周正统却是强大了不知多少。

  若只要时机一到,捉住周王室的一点漏疑,届时振棋一挥,天下诸侯皆归旗下,起兵夺王权,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这皮革之上,皆是记录了周王室的兵马布置,将领详情,只要将这东西交予燕王,寻出周朝软肋,再假以时日,燕侯姬庄便可以无道之名夺取大统。

  想到这里,冯羽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若真如此,自己也算是大功臣之一,若他日燕侯拜王,封自己一方土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当他心里若明若嘘的时候,那一袭白袍也已经是闯入了他的眼际,旋即匆匆忙忙收起那皮革,往怀中一塞,正这时,妄无道也是来到了这火旁,手中还提着一只已然剥去了皮的兔子。

  妄无道自然是看见了冯羽的这一番小动作,但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意图早已向燕王禀明,届时镐京废墟一开,自己自然是开山辟宗,这天下俗事,也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了。

  那冯羽见了那兔子,喉咙处一阵梗塞,妄无道见了,自不多言,从地上捡起一条树枝,将那兔子尸体摊了开来,置于篝火上,然后望着冯羽说道:“今夜就于此处歇息罢。”

  冯羽也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时间,天地静谧,只有那潺潺的流水依稀流动着,妄无道抬头看着那初春的星宇,嘴角微翘。

  又是一夜无事,次日上午,那竹林小屋中,梦惊啻依旧在竹林阶梯上微微闭目,身子疲倦的躺着,膝盖上还放置着那卷《周易》

  “这都三日过去了,临总管却还不回来。”闭着眼,最终不知何时嚼着一根竹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不由得暗自想道:“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梦惊啻也是坐不住了,心下便是打算回洛邑城中打探打探,思索过后,也不作逗留,便欲回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传了过来,却是那竹林外围响起了一阵兵刃交戈声,不由得惊滞了一下,又回想到刚才所思,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声,不会是临总管吧。

  刚想完,也不顾他,便是匆匆的跑向了那兵击声的源头,刚来到那地方,只见一块平坦开阔的竹地上,一名老者正自顾在那兢兢战战的发着抖,却是那几名身披青铜铠甲的军士与几个布衣男子在那不断的打斗,虽说暂时还没出人命,却是悬之又悬,险象环生。

  那梦惊啻见状,自然不消多说,自小受那临一楠的影响,自然是知道是非曲直,眼见那耄耋老者身躯抖得越加的利害,梦惊啻也不及多想,夺身而去,自不顾那边的兵士相斗,便是欲要抱起老人。

  刚来到老人身边,梦惊啻也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后背汗毛倒竖,遂是大惊,才来得及返头,却是不知其中一个兵士已经是挥动手中的大剑横横的砍向了自己,再看那老人,已经是全身发凉,旋即一咬牙,猛地抱住那老者,双脚一发力,便是躲过了那一剑之势。

  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感到耳际生风,梦惊啻眼看着这老者双眼失神,暗自猜测是躲不过那一剑了,只得咬了咬牙,紧紧的搂住那老者,将背部裸露在那剑身面前,正自紧紧的闭着眼睛,暗自却是怨念道:“吾命休矣。”

  正呆鄂间,却是听得耳际风声不断,良久,也不觉背上那痛楚感,兵器交击声也是骤然消失了一般,不由得睁开了眼,却是怔怔的对上了那老者的双眼,那老者眼中依旧浑浊,却是没有了那恐惧的神情。

  梦惊啻心中也是一阵奇怪,于是便转头望去,那些个兵士与布衣都是不见了踪影,若不是老者依旧在自己的怀中,真觉得是一场梦境一般,不过总算是脱离了危险,当下也来不及细想,便是匆匆的站起身子,扶起了那老者,见得那老者瘦弱的身子犹自在轻轻的颤抖着,那高耸的颚骨,一脸的皱纹昭显了这老者的年迈。

  “您老没事吧。”梦惊啻扶起老者后,如是的问道。

  “......”不见作答,只有身子还在颤抖,只是抖动的柔缓了不少。

  可能是受了过多的惊吓,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吧,梦惊啻如是的想着,念及如此,梦惊啻自然是搀扶着那老人,也不见老人反对,便是朝着那竹屋走去。

  第三章:新宫有策,泛泛乃得(4)

  老人算不上太重,梦惊啻与他也是一路无言,不多时便来到了那竹屋之前,搀扶了那老人进了房间,又将其弄到了那仅有的小床第上,随后便是转身,砌了一杯热茶,递到了那老者面前。

  此刻那老人也似乎是平静了不少,颤颤的双手接过茶杯,缓缓的往嘴唇送去,一杯热茶下肚,老者便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便是带着感激的神色望着梦惊啻,梦惊啻见得老人恢复了过来,心中也是一阵顺畅,便是在那竹床一边座了下来。

  那老者悠然自顾的喝着茶,梦惊啻才是真正的打量起来,这老人一身灰色深衣,依稀有着朦胧的图纹,发苍肤白,想必也是一个大家中人,梦惊啻虽说没在红尘打过滚,却也是在临一楠的指导下有了不少见解。

  眼见茶水见底,梦惊啻于是又起身砌了一杯,递给老者后,便是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那老者闻言,眼中自然是恢复了清明,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没事。”

  听得这老人说话的声音也是正常了起来,梦惊啻不疑有他,旋即想起自己还要前往洛邑一探,看着老者打扮,想必也是城中之人,当下便问道:“老人家,还不知如何称呼,是何处人士。”

  那老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咳嗽了一声,然后便是望着梦惊啻道:“老朽姓于,乃洛邑城中一介布贩,今日出城采货源,不知路遇歹人,结果落得个货散人逃的下场,唉。”

  说完这些,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梦惊啻的眼中不由得也是一阵忧伤,这老者看年岁已近耄耋,却还在为生计而奔波,联想至此,心中也是一阵不忍。

  犹自定了定神,便又是再度问道:“那老人家,不如您先在这竹屋中休息两日,两日后,我送您去洛邑城。”

  那老者闻言,眼睛大亮,随后显得有些拘谨的说道:“这...不会叨扰到你吧。”

  梦惊啻闻言,笑了一声,说道:“这个自然不会。”

  见得梦惊啻应允,那老者也不作拒绝,只是眼神望向了桌上的那些个食物,梦惊啻见状,便是会意过来,想必这老人是饿了。

  旋即便是起得身来,从那桌上取下食物,端到了那老者面前,于姓老者见了食物,便是一把抓住吃了起来。

  看着于老此般模样,梦惊啻暗自的摇了摇头,却是想到了世间竟是险恶至此,本以为自己在那西凉宫中那虢煜便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今日见这于老模样,比自己还是惨淡数倍,心中一阵索然。

  不多时,于老已经是将那盘中食物吃的个一干二净,梦惊啻不由苦笑一声,眼见得那仅有的食物都已吃完。

  只得便是放下盘子,又见得那老者脸上有些许倦意,当下说道:“于老您先在此歇息歇息,我去打点水跟野味来。”

  那于老似乎是困极了,对以梦惊啻歉意一笑,梦惊啻便是扶着那老者,躺在了那竹床之上,然后便是自顾的走了出去。

  出的门来,却没有发现此时已近正午了,肚中也是有点饥饿之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透过窗幕看到老人已经睡熟,便寻思着去弄点食物。

  可怜这一从未出过西凉宫的假太监此刻遇到这点问题,却是无奈了,不过好歹与临一楠交流过一些日常杂物,也是知晓如何捕猎。

  自顾漫无目的的走着,终于是听到了潺潺的流水之声,心下当即大喜,朝那水声源头走去,走不过多少时间,一条清流自那竹林深处涌来,见得清泉,梦惊啻犹自的将脸沁了下去,一股凉意袭来,清爽的感觉瞬间涌来,甚是舒畅。

  如今水有了,再者就是那食物该如何解决了,这清流之中,自然不可能有大鱼,只有那些小小的鱼尾儿自顾的游淌着。

  看着那些小鱼儿,甚至不及小拇指大小,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些鱼儿逃窜速度却是快得惊人,梦惊啻手才接触到那水面,那鱼儿似乎就有了感知一般,三三两两的迅速的逃了开来。

  梦惊啻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些个光景,也真是难为了他,又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年迈老者,脑海灵光一转,便是计上心来。

  只见他取下自己的两只布鞋,在地面上随意找了一根残裂的竹枝,小心翼翼将其中一只布鞋的后底给捣烂,然后用些许竹枝将两只布鞋插穿了起来。

  这时,那捣烂后底的布鞋与那好布鞋的鞋口相接了起来,顿时那一双布鞋相连犹如一个小小的笼子一般,也留不下太多缝隙。

  看到了这个形状,梦惊啻嘿嘿一笑,又在那溪边找了一块潮湿的地方,湿地生虫,这些简单的道理他也还是懂的。

  拿起一根竹枝,猛力的掏了起来,泥土四散,挖了不过寸许深度,便是看见一条条红通通的蚯蚓在那自顾的弯动着,梦惊啻见到蚯蚓,心底大喜,掏了那么几条三分之一食指大小,三寸左右长度的,便是回到了布鞋笼处。

  看着手上不住翻滚的红色蚯蚓,也幸得这些玩意算不上太臭,梦惊啻便是猛力的双手大开大合起来,不一会儿,那些蚯蚓都是变得不那么好动起来。

  随后,梦惊啻又从自己的衣物上面硬生生的扯下一根细蚕线,将那些蚯蚓一只连着一只缠绕了起来,又在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头,将绳线的两端分别系在了两块小石头上面,然后将其中一端的石头放置进了那“鞋笼”的最里端,另外一颗则置于后端。

  做完这些个事,梦惊啻拍了拍手,脸色一片灿烂,望着那溪流之中犹自盘旋翱翔着的鱼尾儿,嘴角抹起一丝笑意。

  最后便是将那“鞋笼”缓缓的放入了水中,那石头跟那水也正好受力,待得那“鞋笼”探到了最底端,溪水之上只留下了几根土黄色的残竹,以便后来取笼之用。

  看到这里,梦惊啻旋即“哈哈”一笑,便是端坐在了那溪流的边上,一把躺了下来,这捉鱼儿可要禁得起耐心,他自然也是了解,随手在边上抓了一片竹叶,又是自顾的含在嘴里,哼起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曲调。

  日渐西斜,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已经见那夕阳余晖稀散,梦惊啻见状,心里念叨着时机已到,遂是轻手轻脚的来到那竹枝面前。

  看着那一群群小鱼儿欢快的啃食着早已残碎的蚯蚓,当即嘿嘿一笑,右手轻轻的伸将了过去,碰的那竹枝,随后便是猛力的一提,“哗”的一声,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响了起来,梦惊啻提着那“鞋笼”,好不高兴,再看那笼中,竟是有着百来尾小鱼,更是喜形于色,当下也不顾他,将那“鞋笼”中的水沥干,然后用那一旁的清水清洗了一下脸面,便是哼哼唧唧的提着那一鞋鱼儿回去了。

  好半天,终于是到了那竹屋门口,正喜滋滋的准备推门而入,却惊讶的发现临一楠不知何时已经是抵达的竹屋之中,那于姓老者也是正跟他谈笑风生,似乎是感觉到了梦惊啻前来,那于姓老者便是转过了头,看着梦惊啻,一脸的笑意。

  第四章:糟糠不解,残阙峰帘(1)

  楚国地域何一大字了得,自前周被犬戎所灭,原本便已是心有芥蒂不甘于周室之下的楚武王芈侣便是陈仓暗度,兴国之力,自定都城于郢。

  又是来的毗邻汉水,却是无水祸之灾,遂也国势发展迅猛,东接吴越,西临巴蜀,也算是人杰地灵之地。

  特别是楚国那绝无仅有的陶艺技术,更是天下人为之惊叹,连东周王室之中,现下陶瓷器具皆是楚地所造,究于此,这长江霸主,就是那周朝皇室,也不敢小觑。

  当然,地广人稀也造成了楚国穷山恶水之地也甚是不少,在那汉水下游,便是八百里荒山,自古人烟稀少,武王芈侣也因见得此今乱世,不宜大兴土木,便也不去顾那等蛮荒之地,那八百里荒山,由是成为了那野兽虫禽的地盘。

  不过说来也怪,那郢都之下不过百八十里,便是楚国的另外一座大城,名为景陵,那也是那八百里荒山底下唯一一座通往外路的城市。

  看那景陵,绕围那洞庭湖而建,却也是一渔业大都,往往那些个荒山之中偶尔有些尚是穷鄙的人来此处兜售点枯柴,换取些许米粟,以作家用。

  如今已是春中,这楚地早已是暖意生潮,午后的阳光扑打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景陵城中,自然是熙熙囔囔,叫卖声犹自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个鱼贩,叫卖得甚是卖力,毕竟有时候有些自北地所来商旅,财大气粗,却是极少品尝得到那淡水鱼的美味,乍然见到,必然出手阔绰,鱼贩之中,自然也少不了某些精明之人,抓住了一些机遇,便也可以成为一方土豪。

  但毕竟这些人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处于那一种青黄不接的阶段,在看这一位一身酸气的儒生,便是如此。

  在那些大声的叫卖声中,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正犹自背着一身的枯柴苦丧着脸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身蜷体缩,似乎是背不动那一身木柴,但又不算太矮,即便是低着身子,却也是将近七尺身高,看上去冠冠玉立,若不是那身柴火,自也惹得一些女子的注目。

  不过待得人近眼望去,那脸庞被阳光照耀之下,却也不失灵气,长长的眉毛之上,还是生着一颗红色的小痣,鼻梁微耸,人中细长,那一双薄唇微微起合着,貌似是受了太多的累,

  再看下巴,却是傲然坚挺,似乎是很不甘自己的处境,发短至肩,披洒起来倒也随意,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清亮的眸子,若有明眼人看见,自然是会起一种怀才不遇的抑郁之感,那一对黑瞳之中,夹杂了太多无法让人言喻的东西,隐忍,不屈或者是无奈。

  那青年男子正自顾的走着,一双黑瞳也是环视着那边上的间间客栈,看哪里需要这些木柴,走不多久,便是看到了一座装潢还算不错的栈肆,待得走向前去,“出云客栈”四个扁平浑圆的字体出现在了那男子的眼前,紧了紧牙关,便是向后走去,也希望那后门之处有需要柴枝的人。

  来到后门,却未上锁,轻轻的敲了一下门,旋即问道:“有人么?”声音有如洪钟,清亮却又不唐突,算不上动听,却是有一种自然的浑厚之美。

  一句问完,却也不见有人回应,倒是传来了一阵优雅的类似和音的诗词之音。

  “多方图笑掖庭中,烽火光摇粉黛红。”

  那儒生闻得诗词,眼神中变得亮堂了许多,听得这前两句,却不再闻到后句之音,犹自便是取下了身上的柴火,铺实了身上的衣服,对着那虚掩的门中轻声说道:“自绝诸侯犹似可,忍教国祚丧羌戎。”

  这首七言之诗自然是一首言朝之诗,出自那远蜀东屏先生之手,讽刺的却是那幽王为佳人而导致被那姜戎覆国一事,若是在那东周洛邑有人敢言此诗,那是株连九族之罪,不过在楚地,却丝毫不在意。

  外面这位酸儒做完这两句,言随风至,那门中之人似乎也是听到了这两句,不由得“咿呀”了一声,不过一时间,那虚掩的后门便是打了开来,酸儒入目的却是一个壮年男子。见那壮汉一头无发,一根小小的辫子独自的梳理盘扎着,双目发狠,气壮如牛,那儒生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酸儒好容易才是定住了身,随后便是挺直了身子,蓦然见得这壮汉,只见那壮汉眼中含怒,不由得心下一惊,当下便是矮下了身子,对那壮汉还是拱了拱手,两人由自对峙着的时候,那门内却又传来了那诗词的靡靡之音,道:“外面是哪位公子,可否有事?”

  声音入黄鹂鸣柳,声意盎然,端得煞是动听,这酸儒自幼呆在深山之中,在那外头也只是听闻那些个泼妇骂街,倒吐苦水的杂呀声,乍然听到如此动听之音,旋即便是呆立在原地,不知所言。

  那壮汉见得眼前这个穷儒一脸讶然,满脸横肉的脸庞上便是一阵抖动,当下重重的嘿了一声,那酸儒乍然受惊之下,才是反应了过来,得晓今日来此地的要事,慌忙对里内说道:“在下是那荒山之中拾柴之人,今日偶遇此间客栈,便想过来赠个柴枝,讨点油水。”

  说完,便是望向了那壮汉,犹自不言。

  那壮汉听得真话,再看了看这儒生后面的枯枝,“嗯”了一声,也不顾他,便是打开了那扇木门,随着“吱呀”的声音响起,那儒生便是拿起地面的枯柴,走了进去。

  进的门来,方才发现这里便是杀猪屠畜之地,不由得鼻中微微一息,自小只尝那生汤寡水的他,怎可闻得这些个肮遢的气味,当下便是作出了此状。

  见得那酸儒进的门来,一个浑身紧束的女子便是迎了上来,上下打探了一番,随后便是面带笑意的望着那儒生清亮的眸子问道:“方才便是你作那诗下阕?”言语之中,俏皮无比,并不像那儒生所想的那有教养的子弟,却又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触。

  那酸儒也是看着那女子,年方双十,一袭青色的深衣,一头秀发盘簪而束,颇有一种莫名的气场,且看那一张玉容,前额光滑,双目稍稍下落,看到此处,便断定这名女子绝非湘楚人士。

  见得如此异域疆边的女子,那儒生只有自顾“嗯”了一声,然后便是努力的撇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古人训风被这女子扰乱。

  但却是一阵香味袭来,带着淡淡的那林中幽香,想必自然是那世外桃源出来的俏人儿。终于又是忍不住望了过去。

  再是细看颚骨,微微凸起,秀发遮耳,瑶鼻粉唇,下吧尖圆,此时,这女子正犹自歪着脑袋望着这名打扮得如同乡村野夫一般的男子,不由得也是有些好奇。

  两人正四目交视间,一声重重的咳嗽声自那后方传来,却正是那名壮汉,似乎是看见这女子跟那酸儒交集,颇有些许不爽之意。闻得这一声咳嗽,那儒生却是先惊醒过来,再想到自己此般模样,心下当即一阵羞愧,脸色也是变得有些怪异。

  那女子自然也将反应了过来,嘻嘻一笑,看着那壮汉道:“你看看,人家只不过是来送些柴火而已,哥哥你也忒小气。”

  原来那壮汉正是这女子的亲兄长,也难怪他一见这直眼看着女子,便一阵阵的不爽。

  那酸儒得知此情,慌忙礼让而过,对着那壮汉鞠了一礼,道:“恕在下眼拙,未曾认出兄长,还望见谅。”

  第四章:糟糠不解,残阙峰帘(2)

  看来也是,这壮汉一脸横肉,肥壮不已,看上去竟是如此恐怖,再看那姑娘,却是如同夏日清荷,亭亭玉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娘胎中生出来的。

  那壮汉乍然听得那儒生这话,心下也是不以为意,当下指着那地面的枯柴说道:“这些个薪物一共多少币。”

  听这话,似乎是在下逐客令了,那酸儒又是撇了一眼那女子,见她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看到眼上,思念及此,自然是苦笑一声,旋即说道:“可否换一抖米粟。”

  那壮汉听了,脸上横肉一抖,便是走进了那后屋之中,趁着这空挡,那儒生便是又撇了撇那女子,正碰上那女子正对着他巧笑若妍,心中一阵颤抖,慌忙别过头去,见这酸儒摆起了一酸腐样子,那女子双眉一皱,正待说话,却只那壮汉已经出得门来,手中还提着一把米粟,随后走到那些挂肉面前,用力的扯下几块成人手臂大小的家禽肉走到儒生面前一同递了过去,道:“你还是快走吧。”

  话语粗犷又不带丝毫情感。

  那儒生听得这冷淡的话语,自然是见怪不怪,又猛不然的见得这些肉类,不由得一惊,正欲接手,却又想起那些圣人之训,看着那些鲜红的肉类,慌忙摆手,也不及那壮汉反应过来,只得连连当下拱手,当下便是返头而去。

  正欲推门,只闻得后方那曼妙的声音再度传来:“嘿,那儒生,我叫黑洛丹。”那儒生自然身形一定,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只见他暗自的摇了摇头,便是推门而去。

  出的门来,也是定了好一会儿,见得门内不再传出话语,苦笑一声,往那街道走去。

  那门内的两人见得那腐儒离开之后,那壮汉不由得用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他边上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不及顾防,只得任由那手拍在自己的头上,旋即“哎哟”了一声,然后望着她的兄长,一眼的盈盈泪光,颇是悲人。

  那壮汉见得女子此般模样,自然是懂这女子必然又要撒娇,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洛丹,为兄知你喜欢玩乐,但此般玩法,我也怕是已惊动旁人,何况我们还负有任务在身,实在是不宜如此嬉闹下去。”

  那叫黑洛丹的女子见得兄长一脸无奈的样子,也不作怪,只是“嘿嘿”一笑,说道:“就知道你是害怕爷爷。”

  似乎是被女子说中了,那横肉男子老脸一阵惭愧,见得兄长此般模样,黑洛丹也不再戏于他,旋即便是说道:“好啦,我知道了,咱这就走,洛海哥哥。”

  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拍了一下那灵气盎然的额头,呢喃道:“我还忘了那些伙夫还晕倒在那烹房内呢。”说完这话,便是冲进了屋子,只听得一阵稀稀拉拉的声响传了出来,那黑洛海不由得再度苦笑,他这妹子,年逾二十了,却还是如此贪玩。

  且看那酸儒,一路走了出来,心下却是一阵不舒服,似乎那女子的容貌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中,又似是心中有些梗塞,想到自己如今的这般处境,不由得暗自道:“李询啊李询,你好歹也是读那经卷书十数年之久,安可对一女子起那等轻薄之意。”

  念及至此,好似自己竟是十恶不赦一般,忍不住脸上一阵火烧,匆匆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却又是来到了那出云客栈门前,又是心中忍不住念想:“这些日子,却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她。”

  念头一过,心中又不安起来,上周圣训有言:“婚前不薄女,婚后不负女,此为君子倾慕之道。”凡此种种,一时间再度涌上心头,这李询不由得狠狠的摆了摆头,心中念叨着那些圣人古谚,便是向着城外八百荒山内走去。

  方及走出城外,才是看到天色已入暮,当下不及细想,便是加快的脚步,官道之上,一袭青衣匆匆行走,那背影不知不觉便是藏入了夜色之中。

  “总算是到了。”那荒林一条溪水之旁,流水潺潺的声音与风吹乱林的声音相互交错,颇具一股春意,那李询的家便是在此处。

  说是家,却是只有他孤身一人,今夜的月色甚是明澈,望着那月色之中一栋矮小破烂的茅屋,这个时候已经冒出了袅袅硝烟。

  李询借着那点月光,此时生得一点小火,正慢慢熬着今天从那出云客栈中以柴枝换来的小粟,里面除却几尾鱼苗,却是没了其他东西。

  只见那李询右手持勺,左手拿住一卷几近破烂的篆刻文,睁大了眼睛望那些如同蚂蚁一般的字体,那前篆之上,依稀能够认清两个字:《连山》。

  “始生之者,天也,养之成者,人也。”那李询一边是呢喃着几句,一边便是思索着万物归于天生,万生却是归于人养这其中的一番道理。

  只见得那李询此刻脸上没有任何俗世的气息,一心的扑在了那《连山》之内,“能养天之所生而勿樱之谓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为故也。”

  这句的意思自然是非常明了,使万物生长而不触犯它们的是天子。天子的作为是保全天性和生命。只是这命之一言,又怎么妄自判断呢。

  那不断的呢喃声从那破烂的茅屋之中传了出去,这静谧的夜幕之下,竟是卷起了丝丝清白的雾气,颇是迷人。

  不多时,那李询念及了这部《连山》,心下也是一阵舒爽,胸中也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郁气,然后便是看了看那瓮中的棕色米粟,也是泛滥了起来,自然是已可食用,当下便是拿起地面上一只残破的瓷碗,盛了一碗,喝将起来。

  不多时,那一瓮中的米粟已然见底,随后便是拿了出去,在那溪流之中冲洗干净之后,便是扔至一旁,悠然的躺在那溪边草地之上

  天上明月依旧,星辰闪烁之间,这位儒者却是心中不由嗟叹起来,一来是自己的身世,其二呢,则是报国无门,油然愤懑。

  想自己当年也算是一国公卿子弟,十岁之时因前周不治,诸侯肆虐,自己所处的那一无名小国遂是被那鲁国所吞并,全家死于战火之中,匆忙之中,父母临终托孤给了家中的管家。

  那管家便是带他逃到了荒山之地,教自己习文章,养天乙,自然也是一番教诲,却不料五年前那管家患上风寒,也不及治疗,便是撒手西去,唯独留下这一卷厚重的《连山》,自说是习尽此书,前往周都,堂前拜天子,自当可以大展宏图。

  如今匆匆五年已过,这《连山》他也是解得个七七八八,只可惜这身上毫无余钱,要说跋山涉水从这景陵城行至那东周镐京,且不说那些歹人强盗,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怕是碰到一个普通人都是斗之不过,那怕是人还未到,却已经是惨死在那官道之上了,此般前去,岂不是天人说梦耶。

  念及至此,心中抑郁不止,望着那透彻的皎月也是不那么顺眼了,当下便是立起了身子,大吼了一声:“天道奈何与人悖,习尽群书王不知。”

  这一猛然的悲愤之言,在这空旷之地不断的回转蔓延,煞是凄凉。

  “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烛也,四时无私行也,行其德而万物得遂长焉。老天,你自称是天道无私,却又为何要戏弄我整整二十六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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