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风沁海,此刻夜未央…是什么意思呢?

问世、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最消魂梅花三……三弄……”颤抖着声回答。
  随着话音刚落,四下一片寂静。
  “好一个‘生死相许’!未央阁竟有这等人物!”翰帝略带震惊的感叹,“不知公子是否认识写这诗的人?”这一句倒是压低了声音。
  摇摇头,认识吗?不认识。
  只觉得挺合那画的,就随手写了上去。记得那是小时候,“她”最喜欢唱的。那时候不明白歌词的意思,到懂得的时候却是她出车祸的消息。
  飞蛾扑火,明知道结果,却还要……被身后人更搂紧了几分,他怎么了?有点莫名其妙。
  “未央阁?”眼神掠过人群,落在远处苒儿她们所在的地方,“还望尹老板告知,是谁人所画?”
  对着台上施了施礼,才回身对上岩王,“王爷恕罪,这诗本是一首曲子,谁人学得提于画上亦无可厚非,民妇实难回答王爷。”
  像是要看穿苒儿话里的真假,最后不发一言的坐回位上。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少了那些暗中窥窃,鄙夷妒嫉的视线,这次表演也算过的去。看惯现代繁华,千奇百怪,这些伶人舞妓的表演只让人觉的烦闷。
  不过余晖三皇子的那出剑舞,不失为一处亮点。白色劲衣少了伶人的柔媚,多了份男子的刚劲。一招一式都融合了武功的剑招,不托泥带水,干净利落。应该是学过武的,而且武功似乎不弱。那张艳丽的脸不同与潇妃的儒雅,更有一翻北国冰霜的气质。
  嗯,有点开始欣赏他了,这样的人,将来一定非常耀眼。
  突然,眼前的景象被一只厚实的手遮住,“该睡了。”
  嗯?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转了个方向继续,却发现楼台上早失去了白色身影。
  “可惜了……”难得看人舞剑,就这么错过了。
  “下次我舞给你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概就我们两个能听到。
  有些奇怪的对上近在眼前的慑人俊颜,原来……他们都会武功。如果,刚才拿剑的换成身后的人,应该……更美吧?
  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可不能让他反悔。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要舞剑,可是,却让我很高兴,剑舞一直是现代武术里最让我喜欢的,再配上一首柔韧的曲子,效果一定会更好。
  满足的闭上眼,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宴会好像过了很久,大概也快结束了吧。说是为三国国君洗尘,其实却是各国各项艺技的比赛。到目前为止,似乎是余晖三皇子的舞,戚翰的术艺(类似于魔术),稳居上风。看来,沐衡国是无意与此类之争。只是遣了戏班演了一出地方名曲,虽然曲艺唱功都是上承,可在众多节目里,并不十分突出。不知这衡帝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听说节目胜出者可向另三国国主提出一个要求,而三国之人可向他提一问题,若是答对,则三国必须满足对方所提的任何要求。若答不出,则恰好相反。
  这,好像是例次盟会,最精彩的地方。只是多年来,还没有人,能一次答出三国所提的问题。
  ……“看来,今年的头魁非我们余晖莫属了。”台下众官看席上,几人窃窃私语。……
  ……“那当然,咱们三殿下的剑,可是和他的容貌齐名。”理所当然的附和。一时间,众思纷纭。……
  “大皇兄,你以为如何?”不甚在意地问道,眼神在扫过某处时怔愣,疑惑不解。
  “未央阁。”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盯着手中的杯子,眼里的幽光一闪而逝。
  “大皇兄,未央阁真有那么厉害?不过是跳舞,我就不信,宫里那么多的舞伶没有一个会比不上的!”
  “未央阁很平常,但多了个若夜公子,再平常的都会成为稀世罕物。”像是感叹,也像是自言自语。
  “不错,听过他的‘鸣潇’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琴合一,什么是境外无物。”
  “三哥,还记不记得上次在船上……”曦云阳开了个头,却没说完整。
  “六弟,你是说夜岚?不错,当今世上也只有他的玉笛才有能力与鸣潇一较高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沉浸了许多。
  曦云睿不解的瞄了眼两位过份安静的皇兄,刚想开口,却听:“澜帝,是不是也该你们上场了?朕早就听闻,未央阁七苓合舞为天下众舞之冠,是不是也该让大家开来眼见?”衡帝似笑非笑眼神掠过我,声音不大,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终于要上场了。……
  ……“七、七苓?听说这次曦澜请了未央阁的人,我还以为是人误传,没想到是真的!”激动的声音又怕惊了上位人,压抑的有些抖颤。
  “可不是!未央阁的规矩,有钱还进不了,更别说想一睹七苓容姿。今天可真是……”
  “不止,好像若夜公子也来了!”
  “什么?!你确定!这……”……
  没想到这些当官的也是八卦制造者,一点也不比三姑六婆逊色。还是说,七苓真那么出名?
  “不错,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听公子一曲?”像是没听到那些私下嘀咕一样,翰帝放下手上的茶盏,神色不变的看着我。
  “那是那是!传说听若夜公子一曲,能令人不思茶饭,余音绕梁,不绝与耳。朕仰慕已久,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到我余晖一游?朕定当奉为上宾。”猥亵的瞥了我一眼,另有深意的笑了笑。
  皱了皱眉,虽然语气正常,可那眼神真让人讨厌。没想到一国之主竟是这么一副德性,真难想像,他竟有三皇子那样的儿子。
  身后人轻巧地挡住晖帝的视线,冷冷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余晖芷兰,天下闻名。”下颌轻轻的在我头顶蹭了蹭,只以台上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夜儿若喜欢,下次我陪你去看。”就当没看到突然脸色苍白的晖帝和石化的四个人,还是予青厉害,脸色丝毫不变。
  摇了摇头,“芷兰虽然名冠天下,可惜色媚有余,幽香不足。未央阁的‘轻拂尘’,一点也不比它们逊色。”芷兰是美,美在色泽清丽,姿态惑媚。只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醉人,在降低戒心的同时,却是致命的一击。因为,它们会慢慢的渗入,一点一滴的累积。
  “‘轻拂尘’?!是、是尹莫山庄的‘轻拂尘’?”激动兴奋的声音是晋王的。
  忽略他眼里的火焰,不置一词。
  三帝的眼底同时掠过一道精光,只是含意不明。而早在翰帝道破我身份的时候,台下的那些人,眼神从不屑、鄙视,多了份好奇。
  刚才的声音不大,除了这里的几个人,应该没有人能听到。当然,会武功的,和有心的,例外。既然想知道我和尹莫山庄的关系,当然要付出代价。想要鱼儿上钩,饵,就得足够大。
  轻拂尘,又名木莲。叶片形如河芋,色透而翠。遇水生长,离水枯萎。水色随叶色变而变,叶有三层,色有三层,由里到外依次是水银、幽绿、靛紫。待三色叶韵长齐,花枝便脱壳而出。花形初使如兰,后渐渐蜕变成牡丹的复萼,蕊色为银,花瓣则剔透晶莹。随水流光而转,使人迷醉的移不开眼。另外,轻拂尘亦是尹莫山庄的“四灵”之首,除非是庄主,就是山庄的三位少爷,也不能轻易得见。因为若空气污浊,碰触之人手沾腥味,它,必枯无疑。而我,不过觉得它与莲花有些相似,在娘提起的时候要了唯一的一颗种子。现在,山谷的小湖里,大概都是它们的天下了。
  暝稍稍抬了下手,便听有人高呼:“宣,未央阁七苓!”
  所有的视线,随着七道颜色不同的人影移动,想要看清来人的容貌,可惜被一层薄纱遮挡,朦朦胧胧。我一直都知道,身边的孩子们,不论是小梅她们或是苒儿若儿,都是各有所长的美丽女子。或静或动过灵或雅,都让人移不开眼。而这轻纱,更添神秘之感,也难怪他们都有惊艳的神色。
  “七苓参见皇上!”跪下行了礼。
  是皇上,而不是四位陛下。唉,苒儿若儿的教育也太成功了。
  “谢皇上。”翩然起身,视线则不由自主的聚在我的身上,满溢的担忧与喜悦显得矛盾又和谐。
  “开始。”不甚在意的下令。
  “等等。”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开口阻止。
  “嗯?夜儿有话说?”手臂轻转,抬起我的头,低声问。
  看着黑眸里的淡笑与不解,点了点头。放松身子,窝回他的怀抱。抬眼对着侍立一旁的予青:“青公公,麻烦将我的琴取过来。”
  “这……公子……”为难地看向我的身后。
  “暝,就一曲。”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不否认是有撒娇的嫌疑,“之后,我会乖乖的吃东西。”是吃东西,不是吃饭,而且我也没说吃多少。
  “一碗荷叶莲子羹,还有晚上的药。”像是看穿我的想法,没有商量的余地。
  身后有人不小心的呛着,咳嗽不止。
  再看了眼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咬咬牙,点头。
  予青很快便回了来,手上捧着的,正是那架熟悉又陌生的鸣潇,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抬了张雕有精致图腾的琴案。
  待一切落定,稍稍正了正身,当然还是靠在他怀里。以我现在的体力,其实单是弹琴也还是勉强了。暗自喘了口气,扫过台下各人各异的脸上,忽略那几道锐利的鄙视与嫉妒,对上七人的目光,笑笑的点点头。
  其实最让我不解的是潇妃的态度,他好像一切理所当然的模样,没有妒忌,也没有不甘,眼底尽是莫测的笑意和……恨。
  我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可他隐在深处的恨,到底是为什么?又或许,他的演技太过高明。
  琴案的高度适中,手正可以轻松的触及琴弦。挑弦,稍稍试了几个音,缓缓地阂上眼。这样,可以省下些许精力。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远离,剩下的只有我自己,和手里的这把琴。把思绪融入跳动的音符,我似乎能感受到灵魂的共鸣。
  舞的起势,是祭祀舞步的首曲。抬手,结印,柔韧的身姿如风般轻盈,氤氲水幕盈盈升起,缭绕萦回。七人身形似乎不停地随着曲音而变,又似乎从没有变过。轻纱薄雾,缥缈而又虚幻。似梦非梦,似幻是真,都已经不重要。朦胧飘逸,像浮云,寻找着回家的路,遇风雨,风雨无阻。在排舞的时候,我就让她们用上了七彩琉璃,舞幕是一张白色的银镌蚕纱,调整不同的角度和手势,流离折射出的颜色和形状就各异。投影在蚕纱上的景象就形成了漫天飞舞的云彩。穿过蓝天碧空的阻碍,她们只想寻找回家的路途。迷惘和失措是绝望,是勇气。相互扶持,她们只盼牵手依偎。像是用了千年万年,又似乎只在一瞬之间。落幕是天女散花,是鹊桥相会,是嫦娥奔月……
  又或者,什么也不是。
  神话,在这一刻,成了永恒。
  可我,又想留下什么……
  指尖流转的琴弦早已停下,而我只是窝回身后人的怀抱,并没有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很静,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俩人。现在的我,大概是浑身脱了力,一时竟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睡吧,我在。”耳边低沉的呢喃莫名的让人安心,或许是该休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我该好好的想想,想想……
  一切,都出乎意料。
  不明白,只不过犯病而已,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那么不切实际。
  我和“他”不该再有交集的,可是,现在算什么情况?手抵着下巴,呆愣的望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白色的蝶尾兰,张着硕大的蝶翼,开的满园。
  白色,铺缀整个院落,尤如寒月冬雪,浸润天地精华,随风摇曳。入眼的,除了皑皑如雪的纯粹,真的,什么都没有。幽风,带来淡淡的清香,是如此的熟悉,只让人沉醉其中,无可自拔。
  十年前,似乎也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整天躲在那片纯净的白色里,看看蓝天,数数白云,偶尔,也会想想,曾经的白色天堂,染上了血红的残阳,如火,如荼,不灭,亦不散……
  其实,芷兰有两种颜色,而白色,恰巧是最好的制药材料,只不过这药不是寻常的药。一次吃下去,是退脚酸软无力,似有千万只蝼蚁在啃噬。如果一天闻一点,再喝一些特别的补品,那么,它就成了无色无形的牵魂,世上最好的神经麻痹药物,却只对腿脚有作用,算不上是毒。唯一的特点,就是不可逆转,无药可治,算得上是排名前十的奇药,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若不是有爹爹这么个用药高手,恐怕我到最后都会以为自己是中毒了。
  周围很安静,静的只剩下掠耳的风声。宴会结束以后,苒儿按我原来的吩咐,留下若儿和小七带着其他人回了未央阁,还有很多事,是耽误不得的。
  玉瑾暂时交给了小七,若儿,也不知一早跑哪儿去了。
  说早,其实也不早,予青说早朝也已经结束。不过,说到早朝的时候,他的脸色还真是奇怪,什么颜色都有,还不忘偷瞄我,眼神尽是震惊和疑惑。
  没心思追究原因,因为我被人逼着吃东西。说逼,倒是有些夸张了,毕竟是昨天自己答应的。
  醒来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哪里,霸占了一天的怀抱,怎么也不会认错。后来推说想自己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龙霄殿,就把他“赶”到御书房去了,而我,无意中发现了这里,就呆着,懒得再走。
  二十年一次的盟会,听说要持续十天,而过几天就是未央阁的阁会。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好像要发生些什么。
  “公子……”突然的低唤拉回跑远的思绪。
  “嗯?”慕然回头,“青公公,什么事?”
  “公子,您直唤奴才予青即可。”还是那不卑不亢的声音。
  失笑的摇了摇头:“青公公,于私,你为长,于公,你是皇宫总管,无论怎么算,我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
  “好了。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才,我不喜欢。”属下还能接受,至于奴才,还是免了,“对了,找我有事吗?”
  有点不安的皱了皱眉:“公子,几位娘娘和公主想见您,现在正在外殿正厅。奴…已经差人去禀报皇上了……”
  “不必。皇上应该很忙,这种小事,不要打扰他。”抬手制止,虽然我没什么用,但这些小事还是能应付的,“外殿在哪?她们怎么不进来?”这话问出口就觉得不对,她们是皇妃,当然是我出去见,哪有让人家来见自己的道理?无奈失笑,还真是不懂规矩。
  “公子,外殿是龙霄殿的前殿。因为皇上曾说过,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靠近龙霄殿。所以,这里除了定时打扫的宫女,平常就只有皇上。”
  “那我们走吧。”总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等我这个平民百姓吧!
  “是。予青推您过去。”行了个礼,走到我身后。
  “谢谢。”点点头,又麻烦人了。
  “不、不,公、公子您……”慌乱的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应该的,你别紧张。”真有趣,那张正经的脸总算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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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好大的架子!墨姐姐,他跟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红色宫装女子,有一张艳丽皎好的脸。黑发高高绾起,是时下贵族女子多用的发式。
  “呵呵,人家现在可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又怎么会把咱们放在眼里?潇妃你说是不是?这里好像就你见过那人,不知他的容貌和你比较,如何?真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他不是最宠潇妃你么?怎么突然又多出个若夜公子呢?”鹅黄色的繁复宫装,上绣精致华丽的枫叶图案。虽然是关心寻问的语气,却是轻蔑嘲讽的斜睨着对坐的俊雅男子。
  “秋妃言重了,皇上喜欢谁,宠幸谁,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过,皇上心里有谁,这些年,各位姐姐都心知肚明不是?”丝毫不把秋妃的挑衅放在眼里,仍是优雅非常的喝着下人送上的茶。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莺儿你再去内殿瞧瞧,听说公子身体不好,若今天不便就改日好了。”柔柔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坐在首位的青墨色妇人淡雅的吩咐身边的宫女。
  “是,娘娘。”领命退了下去。
  “唉呀!母妃!我说无聊嘛你偏要我来!”曦云霓毫无形像的坐在厅椅上,大声的嚷嚷。好不容易禁足被放了出来,她还没玩够呢!不过这若夜公子的确厉害,单单一首曲子就摆平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她。
  “五皇姐,你还想回净幽殿啊?”
  还没踏进大殿就听到一个陌生清脆的女孩儿的声音,像是在取笑什么人。
  “公子,那是七公主,名唤云若。”刚在想她是谁,予青就回答了。
  “晴妃的女儿么?”低声的问,像在问身后的人,也像在问我自己,终于还是要见面了。
  “云若,你别拆我的台,要是你也会想出去的。你知不知道我们碰到谁了?呵呵!尹莫山庄的少爷哦!”
  “真的?那个听说盛产天下奇珍,灵株异草的尹莫山庄?还是、还是少爷?!”激动的声音早失了刚才的取笑,羡慕兴奋的问。
  奇怪,山庄这么出名?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对哥哥们比较感兴趣。
  “公子,尹莫山庄以神秘出名,庄里的花草听说都美的像是虚幻似的,而且传言有让女子容颜美貌,青春永驻的奇效。还有,山庄的三位少爷都是有名的俊美男子,所以……所以公主才会这么…呃,高兴。”
  呵,原来如此。点点头,示意予青通报,毕竟这宫规,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是。”应了一声,对候在殿门口的侍卫挥了下手。
  咳,也不用这么响吧!
  在守在两边的侍卫帮助下,予青推我进入外殿。
  雪戎下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玉笛。十年了呢……
  入殿的一瞬间,周围都很安静。敛目低头,不知道,都有谁在。
  “夜岚?你怎么在这?”熟悉的惊呼不意外的在我进殿时响起。
  无奈的揉揉额角,就知道会这样,这丫头总是莽莽撞撞的。
  “予青见过墨妃,绯妃,秋妃,晴妃,潇妃五位娘娘,见过五公主,七公主。”弯身行了个礼,脸上是一惯的没什么表情。
  是怕我不认识吧,所以故意把他们的名号都喊全了。
  淡笑的抬头扫了眼坐在上位的五个人,都齐了呢。对上曦云霓一脸不敢置信的惊愕,不禁又觉得好笑,微微点了点头。
  “若夜,见过五位娘娘,两位公主。”
  “免礼。予青,今儿个怎么得空?皇上呢?”
  嗯,看到予青他们好像都吃了一惊。不过,墨妃这话问的倒是奇妙,我可不信他们不是知道澜帝不在才来的。
  “回墨妃,公子身子虚,皇上让奴才多上点心。”
  “你就是若夜?”大殿静了一会,“哼!不懂规矩,见了本宫等,居然不跪。”是秋妃吧,倨慢高傲的一点都没变,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呵呵,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生,妹妹就别计较了。”
  “母妃,夜岚的脚不方便,你们别为难他了。”皱了皱眉,起身挡在我的前面。
  “五皇姐,你认识他?哼!母妃,父皇也真是的,怎么会看上他!长的这么丑,还是个残废!”抓着身旁一直未出声的绿衣女子,似撒娇的说。
  顺着她的手,我看到了她,十年不见,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陌生。
  大概只见过她三次吧。第一次,是刚出生,她,想杀我;第二次,是八皇子满周礼,她,不屑一顾;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是“他”的生辰,她却惊恐。
  呵呵,这一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再看到扯着她的袖子的女孩儿,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前一句,是云霓的声音,后一句轻喝,是她身边的晴妃和坐在首位的……墨妃。
  “我又没说错!明明是个男人,偏偏这么不要脸的来迷惑父皇,恶心!”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是的往后退了几步。
  “住口!云若你太没规矩了!向潇妃和若夜公子赔罪!”墨妃的脸上终于难看,严厉的喝斥。
  “母妃,我没错!”不理会自己母亲的低喝。
  “晴妃娘娘,小孩子,别苛责了。”淡淡的看了眼,自顾的喝着茶,毫不在意。
  气氛有点怪异,怎么回事?还有,小丫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被“他”救了一次,怎么成了“迷惑”?她也太看的起我了。
  失笑的看了眼端坐的五人,他们故意的一唱一和,恐怕要失望了。
  “云若,你别太过份了!夜岚是我朋友!”
  “哼!朋友?不--”
  “够了!晴妃,我看你该好好管管云若了,不然又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像是想到什么,声音带了些许惋惜。
  “是,墨姐姐,我知道了。”闻言身子突然一颤,“紫馨,带公主回去。”
  “是。公主,请。”一直侍立在旁紫衫宫女应声。不经意的抬起头,只看到那身熟悉的侧影。虽然是微低着头,但她的身份不低,看来当年的事对紫馨并未有什么影响。
  “等等。”若再不说些什么,待会儿又要被若儿说没用了,而且,我不太喜欢背上莫名其妙的黑锅。
  抬眼对上那双不屑和鄙视的黑眸,“公主,恐怕你有所误会。”顺手接过予青递上的茶,不理会那五人突然发白的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除了“他”,予青从不伺候别人。
  大厅里的人其实挺可观的,除了那七个主子,还有各人身后都跟着两三个宫女。潇妃是个例外,除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刘海,还有一个面相清秀,大概十七八岁的小侍童。当然,我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肯定不止,可是,实在是看不出这世界人的年纪,因为他们的外貌和年龄不成正比。还有大约十多个内侍,如果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也进来凑热闹,那么也许可以来个不算小的聚会了。
  所以相对来说,我就显得孤立无援。毫不在意的坐在轮椅上,接受各人的不屑与厌恶。在看到予青的时候又都不自觉的收敛。
  当然,如果不把挡在我身前的人算在内的话,可能会更有看头。
  轻扯了下云霓的衣袖,示意她退开些。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退开了些,不赞同的看着对坐的那些人。
  “霓儿回来!这样成何体统!你是堂堂曦澜公主,别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牵扯!”秋妃一脸怒容的呵斥,在看到其他几人脸上的怀疑和不解的眼神,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而被我阻止,停下脚步的曦云若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里满是憎恶。
  “母妃,夜岚是我和云阳的第一个朋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够了。”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们就不能安静些?
  “公子?!没事吧!”予青担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夜岚?!”云霓一声担忧地惊呼。
  摇摇头,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抬头看了眼脸色各异的人,有兴灾乐祸,有惊恐不安。而一旁的潇妃,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这出闹剧似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揉揉太阳穴,“云霓。你是不是还想试试若儿的催泪散?”想当初,若儿嫌她和林玉如太吵,就弄了些不轻不重的药来作弄她们。
  “呃,夜岚你--好吧!我不管了,你慢慢玩吧。”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理那些人的脸色,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
  放下手上的杯子,嗯,是未央阁的水寒清,采深山水露而酿的清茶,味醇厚香郁,却是淡而唇齿留香。
  侧身看向坐在右手侧位的人,“公主方才所言,在下不解,还请明示。”不过一夜之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哼!装着一副清高样,本公主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怎么敢做不敢认?也是,就你这模样,父皇最多是玩玩而已。要知道,这些年父皇最宠的可是潇妃,你,还没那命!呵呵!”挥开身边紫馨的阻止,满身的娇纵,“更何况,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舍弃的父皇,你以为你又凭什么能让他对你认真!你——”
  “够了公主!”一声清喝阻止了欲脱口的话。
  曦云若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相信一个小小侍女也敢喝止自己。
  紫馨毫不退缩的对上她震惊的眼眸:“公主,九殿下是您的弟弟,更何况……更何况死者为大,您不该这么说他。”
  “来人!七公主累了,带她下去。”墨妃一脸凝重的冷声下令,一时间,大殿的气氛犹如紧绷的弦。
  “哼!”故作不在意的甩手走出大殿,可是微颤的身形泄漏了主人的不安与恐惧。
  压下上涌的各种疑惑,和渐渐浓烈的心绞之痛。“各位,在下无意与宫廷生活,这次进宫只是一个意外,一月之后,在下自会离去,各位尽可放心。”手,纠紧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下身体不适,各位自便。”示意予青带我回去,身体很难受,胸口的疼痛越趋剧烈。
  出了门,略顿:“云霓,谢谢。还有,我在这里叫若夜,你该懂我的意思。”虽然希望不大,但身份还是不想这么快就被那些人拆穿。
  不再看身后那些人的脸色,径自离开。有予青在,他们跟本不敢阻止,何况,这里是龙霄殿的地方。
  躺在精致华丽的宽大龙床上,身下是特意铺撮的银色绸丝柔毯,绣镌着细碎的金银双色兽鸟彩绘,周缘是淡紫色透明丝缕滚边。羽被是不知名的白色绒毛,柔软滑腻的触感只让人觉的温暖。
  轻合上眼,心痛的感觉并没有解缓,方才怕被予青看出来,所以压抑着不敢放松,倒也还能忍受。可是现在,再没刚才的顾忌,痛觉直刺脑海,穿锥骨髓。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抵不上心底深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想起方才那翻景象,不免觉得可笑。
  如果,如果她们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被舍弃的小孩儿,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澜帝,你目的究竟何在?如果是为了燧玺,你又有什么理由让我陷入后宫之争?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还是,你想坐在边上,看这一出出的好戏呢?
  一个月,应该很快吧,但心底暗涌的不舍和欣喜又是为什么?是贪恋他一时的眷宠,还是不舍那虚幻的疼惜?又或许,是放不下这十五年来越积越浓的思念吧,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仅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可是,却甘愿沉沦。
  就当,是为这一世,唯一一个活着的理由;就当,是结束之前,最后的心愿吧……
  “咳、咳……呜……”手拽着随身的丝怕,紧捂着嘴,想阻止喉口不断上涌的温热液体,血腥的气息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意图缓解胸口的疼痛。
  如果,就这么死了,或许就能解脱了……
  白老头,当初真不该答应你这赔本的生意。以小磊的性子,就算他不再怨恨我,也不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若真有什么危险,以他的手段,更不可能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关心则乱,只怪当初一时心急,才会跳入白老头设的局。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
  “夜儿,怎么--”声音一顿,只觉一道劲风飞掠而来,身体毫无意外的被拥入怀,“该死!为什么会这样!”压抑的低吼随着被他掌风扫落的各种饰物的声响,近传入耳。
  “皇上,出什么……奴才该死!”予青慌张的声音响起,在看清眼前情况,心惊的跪了下。
  “咳、咳……我……”
  “乖,别说话,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冰凉清香的液体滑入喉口,渐渐代替了上涌的血腥。
  陷入左掌的手指被他轻柔的执握在手,温润的暖流随着他抵在胸口上的手,不断的沁入心脉。无力的靠在身后人的怀里,眼皮沉重的不想再动。又逃过一劫……
  “夜儿……”圈在腰上的手渐渐紧扣,似乎还有些微的颤抖,呵呵,是错觉吧……手指轻轻动了动,想要回握,却牵扯了掌上的伤,“痛……”
  “别动,上些药,过会儿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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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除了还有些无力,其他的都没什么不适,左手缠了几层白纱,倒也不怎么痛了。
  深深吸了口气,熟悉的气息告诉我,现在还被他抱在怀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稍稍后仰,那张绝艳冷傲的脸,就这么跃入眼帘。
  十年的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记忆中冷酷无心的桀傲,却变得柔韧。除去几天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似乎都是以平常人的身份对我,会笑,也会宠溺。那双冷冽的黑眸不再冰冷,渐渐地染上了温度。黑濯深邃的像是无尽的夜空,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
  不对!忽然回神,“你、你……”该死,他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敢偷看不敢承认?”凑近耳际,微带戏谑的轻笑。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有些痒。
  “你、你耍诈,装睡。”脸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原故。他真的是澜帝?我很怀疑。
  “哦?这么说,我该继续睡了?”盯着我的脸,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自在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无奈地暗自叹息。算了,被取笑就取笑吧,谁让自己理亏呢,不过,他的脸,真的很好看。
  咦?眼角瞥见层层纱帽外低了一截的身影,那是……
  “青公公,你跪着干什么?”想推开他坐起身,无奈那人力气太大,只好将就着被他坐拥在怀。
  “回公子,予青护主不力,请公子责罚。”
  护主不力?有吗?难道……是因为我?
  挑了挑眉,肯定又是身后人搞的鬼。
  “我身上是痼疾,不关你的事,快点起来。”手肘向后轻磕了磕,没有他的话,谁敢有动作,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下次。”冷冽的声音虽轻,却带无形的威压。
  “是,属下谨记。”
  “何事?”手搭在我的腕上,冷淡的问。
  怔怔的看着他的手,修长的指,手掌似乎就比我的手大好多,有些粗硬的厚茧,应该是练武所致。但,但是,他现在是给我诊脉吗?可真,他是皇帝,难道还兼职医生?
  终于等他撤回手,揉揉我的发,像是舒了口气。
  “回皇上,两位王爷和众位殿下在外殿等候已久。”退身而立,低头禀报。
  “退下!”虽是一惯的冰冷,我却知道他在生气。
  “皇上--”突然周身寒气一凝,予青倏然住口。
  皱了皱眉,又发生了什么?我睡很久了吗?
  “皇……咳,暝,我没事了,你先去处理外面的事吧,耽误不得。”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么喊他,按理我好像要称呼他为“父皇”的。虽然,这个可能几乎为零。
  “无妨,朝上的事他们两个游刃有余。”伸手提起因我们坐起而滑落的被子,直到将我全身裹住。
  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没什么力气阻止。听他的语气,晋王他们好像是为朝堂以外的事而来的,会是什么呢?
  “你先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你别担心了。”只要心绪波动不大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病发时例外。
  “不,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满身的血!”手紧紧拥着我,隐隐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轻柔的端正我的脸,眼睛深深地望进我的眼底,“你的话,我不能信,也不敢信。”
  呆滞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黑眸,有一时的怔愣。在他的眼底,我看到的只有认真,没有任何虚假。这个发现,让我莫名的心慌。
  故作冷静的移开眼,“我……”我的信誉真那么差吗?若儿她们不信,现在就连……也不信,我还真是可怜呢。
  只听一声无奈的叹息,“要我去也可以,但是你要乖乖的睡觉,不论听到什都不能说话。”
  咦?他这话不仅矛盾,还强人所难。先不说我自己能不能睡觉,那我睡着了要还能听到什么东西,也只能算是梦游了。虽然想不通,还是点了点头。
  满意的揉了揉我的发,松开了一直紧锢的手,起身离开了床。
  纱帐外,予青应声而入,低头敛目替他打理一身复杂华贵的龙袍。
  这个时候,我是万分庆幸我的衣服是简单利落,不用穿那么多层。不然单是衣服就能花费半天了。
  “呀!暝你干什么?”一时失神却被他轻松抱起,慌乱中,手本能的环上他的脖子。
  看到我的动作满意的失笑出声,“你不是说去处理外面的事吗?”
  “那是说你,不是我。”不是说让我睡觉的吗,怎么……原来,刚才说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是指这个,这人,也真是。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说不准又给我来个大惊喜,还是绑在身边安全些。”
  “你……好吧,随你。”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理他。
  蹭了蹭,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睡自己的。闭上眼,就当没听到他那低沉浑厚的笑声。唉!待会儿被那些人看到,我就真的百口莫辩了,看来这所谓的“男宠”,我是当定了。
  对了,他刚才说昨天,难道我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呵,看来我这“睡功”又进了一层,比……灏…在身边时睡的还久。大概,这身子,真的快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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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弟(儿臣)参见皇上(父皇)!”
  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殿中的人,迳自抱着我在唯一的主位上坐下,“平身。”冷冷的语调平淡无绪。
  随侍的一些宫女侍臣,不知何时已然退下。
  “谢皇上(父皇)。”一时,大殿静的冷寂,无人再出丁点声响。
  为首的是两位王爷,退左侧而立。几位皇子公主也依势退身立于一旁。看来人都到齐了,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他们的一家人的私聚。
  闭着眼,安静的享受着怀抱的温暖,被银羽裹的密不透风的我,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殿中的人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不定。而他更是毫不理会,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似是在哄我睡觉。
  翼王看了眼身后异常安静的众人,在晋王不住的挑眉示意下,终于跨出一步,拱手立于殿中:“皇兄,不知这次与余晖国的联姻是否为实?”声音不大,刻意压低了些。
  挑了挑眉,却并未回答。
  “皇兄!联姻就联姻,你又何必扯上我啊!云烬他们三个还不够……呃……”震耳的声响在上位人狠戾一瞥下消音,周身的寒气让他们打了个寒颤。“皇、皇兄,够、够了……”晋王压下音调,夸张的退了几步,两手不住地抚着自己的手臂。
  很冷吗?我好像听到某人牙齿打架的声音。联姻?曦澜需要这种政治手段?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你们,有意见?”虽然是问句,却是不容反抗的威慑。
  “皇兄,这次晖帝携子女而来恐怕早有此打算,只不过,他的目的,应该是您不是我们。”翼王沉声分析,一针见血。
  “对啊对啊!皇兄,反正你后宫那么大,多一两个也没什么影响,干脆两个都收了,一了百了。”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样,高兴的得意忘形。
  呵呵,他这话说的还真对,不过,余三皇子那样的人物,应该不会随晖帝的意。至于被送为质子的五皇子,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若儿好像挺喜欢他的,如果有机会就帮他一把吧,这样的他,有点像十年前的自己。不然,也不会随手就送出了“水珏”。
  “是吗?既然皇弟不想取妻,朕下旨着你下嫁,如何?”不仅不慢的慵懒冷语,抚在背上的手却并未停歇。
  “呵……”把脸埋的更深些,忍不住轻笑出声。让堂堂王爷下嫁,也只有他想的出来。
  “夜儿觉得如何?”低下头,故作正经的在我耳边轻声地问。
  声音不大,却让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咦?不是不让我说话的吗?既然是你问我,也就不是我违反约定了。
  “咳咳,那、那个,若夜公子,在下似乎应该没有……得罪过您,还请,还请口下留情。”
  呵呵,就算现在看不见晋王的表情,也能猜个大概。
  稍稍动了动身体,但并未睁开眼睛。一直到现在都没听到大皇子他们的声音,不过刚才那声压抑的轻笑应该是云霓的声音。
  “如果是晋王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成全的好。”清柔稚嫩的嗓音在沉浸的大殿上幽幽回荡。
  前些天,因为喉咙有点干涩,所以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嗓子都有意压低了些。今天好了点,一时无意,也就未加掩饰。
  “九弟!”一声惊呼突兀的响起。好像是曦云阳的声音,不过,他这声“九弟”是在叫谁,我记得朝上最小的是八皇子。
  “六皇兄,你怎么了?”身旁的曦云睿疑惑的扯了扯失神的盯着父皇,不,或许该说是父皇怀中的人,脸色震惊愕然的皇兄,“什么九弟?”
  曦云阳震惊的无法回神,所以并没有回答。
  翼王仍然是一脸无波的淡淡神色,晋王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
  曦云烬,曦云情的怔忡也是一晃而过,若有所思。其他三人,仍是满脸疑惑。
  咦?怎么一下子又安静了,我也没说什惊天动地的话啊!
  “云阳。”身后人一声冷冷低唤,打破惊愕疑惑的思绪。
  “父皇恕罪!只是……只是方才若夜公子的声音让儿臣想到了一个人……”惶恐却又冷静的回道。
  “是,儿臣谨记。”身子一颤,行了个礼,恭身退回自己的位置。
  “联姻之事,朕意已定。曦澜公主下嫁余晖三皇子,至于娶,云烬、云溱、云阳,你们自行决定。三日后,朕自会下旨。”冷冷的看了眼殿下的人,他决定的事没有更改的余地。
  唉,暗自摇了摇头,生在皇族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婚姻不能自主。幸好,我不会有这样的处境。只是,他只说曦澜公主,却并未确定。若是现代,表亲不能通婚,云霓就不用嫁,但这里,就说不准了。不过以云霓的性子,不会乖乖听话的。
  “父皇,儿臣、儿臣有话说。”曦云霓虽大大方方的站在殿中,低垂的头却不敢抬起,声音也有些发颤。
  身后这人,有那么可怕吗?平常活泼娇纵的云霓居然也有安静的时候。
  “准。”手轻搁开我散落额际的发,拢了拢微敞的银羽,不曾抬头。
  “求父皇恩准,儿臣……不想嫁。”
  “三皇子……是儿臣的表兄,就算、就算不是,儿臣也不想嫁。因为……因为儿臣……”话到最后,竟变的吞吞吐吐,脸上早已蕴红一片。
  “咦?小五,难道这次偷溜出宫碰到喜欢的人了?唉!那人还真可怜,竟然被你看上。”晋王一脸惋惜的感叹,还不忘摇头。
  “哎呀!被本王说中了?哈哈!小五你看上谁了?跟皇叔说说,或许还能帮上你哟!”取笑的朝眼前的人眨眨眼,一脸戏谑。
  “我……我……”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害羞,曦云霓一脸通红,终于深吸了口气,“父皇,儿臣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自己选择,儿臣,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后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信念,坚定的眼神让人动容。
  当然,也有例外的。
  “放肆。”仍是一惯冷然的语调,却让殿中的人不由的跪下。
  “父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喝止。
  “够了。”冷眼一凝,“云若,你也这么想?”
  “父、父皇,儿、儿臣也是。”曦云若颤巍巍的跪在云霓身旁,昨日的嚣张跋扈早已荡然无存。手不自主的绞着衣袖,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咬牙道:“父皇,儿臣不要去余晖!难道,难道父皇您忘了,当初九弟就是在去余晖的路上才--”
  “住口!”衣袖一挥,右侧的翡翠毓琉屏风随手化为粉末。
  猛然睁开眼睛,却见殿内除了为首的两位王爷躬身而立,其他人都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云若年幼,一时失言,还望父皇开恩,饶她一次!”大皇子曦云阳求情道。
  “父皇恕罪!”一时众人求情声音不断。
  有些怔愣,他一直都是冷酷淡漠的,从来不知道一句简单的话能让他动怒。
  对我,除了柔软温和的笑容,无时无刻的宠溺,这几天还真没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神情。就是惯有的冷傲,都不曾有。
  他给我的感觉,总会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和灏相比较,有时候竟会把他们重叠。
  或许是太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对自己的特殊。
  潜意识里,逃避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十年前,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人……
  怔怔的仰视他的脸,这样一个人,我不该去亵渎的……
  哪怕,是他的陷阱……
  “夜儿!夜儿!看着我!”
  猛然的摇晃让我不得不回神,渐渐聚拢的思绪对上他焦虑后悔的黑眸。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吓到你,对不起……”轻柔的紧拥着我,低沉的细语不住的滑入耳中。
  我似乎听到了很大的吸气声,被拥在怀里的我看不到身后众人的表情,但我想,应该是呆若木鸡,毕竟有谁见过堂堂一国之君向人低声下气,还道歉的?何况,是向来冷酷无情的澜帝?想到这里,忍不住失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自己是开心的。
  “没事,我没那么胆小。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生气。”看来,当年的事,并不是没在这皇宫里留下痕迹。
  “咳、咳……”曦宇大咧着嘴,在接收到上位人警告的冷鸷一瞥时急急回神,无奈的用咳嗽掩饰方才自己的失态。
  扯了扯他的袖子,跪了这么久,也该让人起来了。手
  却被他顺势握在掌中,轻轻的磨挲着。
  抬眼望向殿下仍跪着的两人,黑眸微凛:“予青。”
  “即日起,七公主入净幽殿思过,带下去。”
  “父皇!”声音颤巍不已,却不敢再多言,“儿臣……遵旨。”微带哽咽的谢恩,随着进来的侍卫退出大殿,身形有些摇晃。
  那个净幽殿很恐怖吗?她怎么一副见鬼似的样子。嗯,待会儿记得问问。咦?云霓怎么还跪着,不肯放弃吗?也是,以她的性子,才没那么容易妥协。虽然她总是喜欢和若儿吵吵闹闹,看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她娇纵却不蛮横,高傲又不失纯真。同时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儿,生于帝王家,很多寻常百姓家的乐趣,却是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如果,她真有喜欢的人,或许该帮她一下,虽然不一定有用。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
  “皇姐,快起来啊!父皇……”曦云阳担忧的低声劝解,试图让她打消现在的想法。
  “父皇,求父皇成全!儿臣只希望将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儿臣……儿臣不想成为皇朝政治的……工具。”此时的云霓让我觉得很陌生,她就那么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睛很清澈,闪亮的像是黑夜里唯一的星辰。
  “放肆!云霓,不许这么和你父皇说话!”一直沉没的翼王脸色凝重,沉声的呵斥。
  殿内的气氛一时紧绷冷冽,静默地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暝一直未开口,冷淡的脸上仍是一惯的面无表情。银羽下的手不时的拨弄着我的手指,似乎心情愉快。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虽然白皙,却是握剑掌兵的手,润泽带点酥麻的粗糙,似含无尽的力量。而我的,是一双软懦,近乎透明的病态苍白的手,就单是执笔握琴,也会红肿酸痛。所以,人比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人。不过,这好像是五岁以后才有的事,算了,再想也没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吧,我还想去找若儿呢。
  扯扯他的衣襟,示意他低下头。凑近他的耳朵:“你在逼婚吗?哪有这么做父亲的?如果不想你以后的外甥是傻瓜的话,还是打消现在的想法为好。”
  “哦?那夜儿你说怎么办?”该死,有必要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吗?还故意用别人都听得到的声音。
  侧头躲开了些,真的好痒,刚才他的唇好像……碰到了我的耳垂,咳,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耳朵好烫!
  “呵呵……”低沉的笑声就这么传入耳中,贴着他的胸膛还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跳。
  “二、二哥?!那、那是皇……兄?”晋王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兄,脸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震惊。相对的,翼王就镇定多了。
  而其他人,除了大皇子面色还算正常,余下的比晋王还不如。瞪大着眼,一脸呆滞。
  无奈地暗自叹息,都是一群没见过场面的小孩子。
  动了动身子,稍稍正了正身子,无力的靠在暝的怀里。遮在脸上的银羽也顺势滑落,所以,我看到了他们难得的失态。
  两声不同的惊呼同时响起。
  疑惑的眨眨眼,有那么吃惊吗?
  “夜、夜岚?!你、你是未……未央阁的若夜公子?”像是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似的,犹豫的问出自己的问题,既而又象想到什么,失神得嘀咕:“怪不得……”
  点了点头,其实在进宫之前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云溱,你刚才……”
  “咳,三皇叔,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低头躲开晋王疑惑的眼神,曦云溱的眼神有些心虚。
  呵呵,其实曦云溱没必要替我掩饰,既然灏是翼王的手下,那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身份?抬眼瞄了一下殿下的人,却见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
  干什么?我做了什么了吗?疑惑的望向身后的人。
  “我刚才的问题。”
  刚才?哦,那个啊!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是,云霓,你那什么眼神啊?这么哀怨,好像我欠了你几百万的模样。好吧,算我怕了你了。
  “以曦澜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和余晖联姻,所以,你是另有目的,对不对?”扯住他搁在身前的一缕黑发,泄愤的有些用力。谁让他故意捉弄我。
  低下头,宠溺的在我的脸颊上蹭了蹭,低沉的轻笑道:“不错。”
  脸上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不自然的躲开他的视线。天,难到他忘了下面还有那么多人吗?整了整思绪,哼!走着瞧!
  “如果非要以联姻的借口才能达到你的目的,又何需众位殿下出马。你只要办个宴会什么的,邀请一些大臣的子女参加,当然,还有余晖的公主和皇子,不就可以了?”
  “若夜公子的意思是……”曦昃一脸的若有所思。
  “暝,如果我没猜错,联姻是晖帝提的,对吗?”窝回温暖舒服的怀抱里,含糊不清的问。
  “夜儿真聪明。”只用我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的回答。
  “对!这样就可以让晖帝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哼!本王早受够了他那副有恃无恐的丑样!”
  “皇兄,臣弟也认为,这方法值得一试。”翼王颇为认真的说。
  “父皇,求父皇成全!”
  抬眼看向众人,冷然的眼神丝毫没有刚才的温度,“此事云烬你看着办。”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儿臣告退!”一行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云霓偷瞄了眼身后的人,还不忘向我眨眨眼。曦云睿则是一脸的疑惑和好奇,其他三人脸色各异,却都复杂难懂。
  等所有人都退出了去,晋王便大大咧咧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端过予青呈上的茶一阵牛饮。“呼!皇兄,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娶那个花痴女呢!不过那个三皇子还真不简单。”
  扫了眼无甚形象的某人,翼王一旋身,优雅的在侧首位坐下。
  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很好。摇头拒绝暝喂过来的甜汤,有些困了。
  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只把我调整了更舒服的位置,无声地安抚着。
  “皇兄,离盟会结束还有七天,他们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嗯。昃,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虽然冷淡,但多了些许人气。
  “是,臣弟明白。”
  “嘿嘿!皇兄,可不可以找你怀里的宝贝商量些事啊?呵呵……当、当我没说……什么都没说……嘶!冻死人了……”最后几句像是自言自语,轻的听不真切。
  意识模糊之间好像还听到些什么,可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管安心睡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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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眼前的这盆植物色泽透翠,叶肉肥厚,晶莹欲滴,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玉瑾算是逃过一劫,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枯死了。呵呵,不愧是小七,任何植物到她手上,只要没有彻底枯萎,不出半月都能让它起死回生,就算习性刁钻的玉瑾也不例外。
  现在的生活很平淡,却很满足。每天都是在暝的怀里醒来,毫无意外的,肯定会有一大堆的东西摆在坐前的桌子上。有一次实在好奇,我就问他:难道你都不用上朝吗?而他却是不可置否的捏捏我的鼻子,别有深意的笑笑。
  后来听予青说,早朝早就结束了。
  但我却陷入深思,按理说,如果他去上朝我肯定知道。因为我虽然嗜睡,却是很容易惊醒,哪怕是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唯一例外的,是在遇上灏以后,那段日子,除非是睡足了,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我,整天睡的天昏地暗。可是现在……
  也曾怀疑过龙霄殿的熏香,却又被我当即否定。吃了近十年的灵药奇草,寻常的安神药物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况且我也没有闻出,熏香的味道有什么不对的。所以也就没再多想。
  揉揉酸瑟的腰背,微微仰头。天空是淡淡的水蓝色,透着薄薄的云暮,遮住了刺目的夕阳,撩着晚霞独有的昏黄。静谧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前天的阁会,我并没有去,以苒儿和七苓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世人失望。少了一个若夜,又有什么不同?
  这里是我们刚进宫时,住的偏殿。若儿和予青都被我寻了借口支开,小七早在阁会前就让我遣回了未央阁,毕竟,这儿是皇宫。
  若儿说,二哥已经联络上,所以我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出宫一趟,有些事,还要和二哥商量。
  繁华的皇宫殿宇,让天下世人向往,可它何常不是一处最完美的囚笼,最华丽的战场。而我,又何常不知道,每天在抱着我哄我入睡以前,他都会去一趟潇妃的凛潇殿。只是我,从来不曾提起。
  每天能够在他的怀里睡的安然醒来,已是我唯一的奢求。
  心,刺刺的痛着,碎裂成片化成茧,途留黯然伤逝,一愿情殇,早已注定粉身碎骨。
  手腕上突然的灼热猛的让我回神,灏……你又在哪儿呢?
  想你,似乎早已成为习惯,心会酸涩的泛疼,也会温暖的让人依恋、沉沦……
  我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可是对于我,你和他从来都不是矛盾。
  一个是刻印在灵魂深处,永远不能磨灭思恋;一个是此生最初给予的念想,习惯依枕的怀抱。
  不明白,早已冷却的心,居然还有如此执着的一天,仅管疼的,痛彻心扉。
  小磊,或许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这一生注定孤独……
  伸手,一瓣红樱随风而落,飘在掌心。五瓣花萼,层层叠障,淡淡的粉色透着偶尔的纯白。凝视着手心里的红樱,缓缓低下头,似乎还能闻到途留的余香。
  斜了眼身后的花丛,唇角个微扬:“岩王爷,好兴致。”
  “夜岚,别来无恙。”徐步走到我的身侧,略带嘲讽的道。丝毫没有跟踪被发现的尴尬。
  不置可否的暗自挑眉,我记得,我和他应该不熟。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跟着我到这儿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以为,澜帝真的在乎你吗?你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等他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又何必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距人于千里之外呢?嗯?”
  侧首躲开他突然伸出来的手,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意思,冷淡自傲如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轻浮无礼的话。
  讪讪的缩回手,不屑的笑道:“怎么?被说中了?聪明如你,不可能不懂,为帝者,最不可能拥有的,就是心。”
  “多谢王爷关心。”轻轻吹了口气,手中的花瓣便颤颤然地随风飘落,幽幽地散入花丛,途留指尖余香,久久不肯消退。
  沉默一会儿,突然道:“跟我走,跟我回戚翰!我能给你澜帝能给的!也能给你澜帝给不了的!跟我走!”倏地靠近,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肩膀,丝毫不容拒绝。
  好疼!肯定又於青一片。暗自咬牙,真是的,堂堂一国王爷居然脑筋不太正常。
  “放开。”眉头不自觉得凝结,若儿快回来了,要是被她看到现在这副情景,说不准又要吵闹一翻。还有,真的很疼。
  冷了下思绪,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向后退了两步,“我不会道歉。”
  挑了挑眉,愣是压下想要揉搓双肩的冲动。道歉?我可消受不起。
  “王爷,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严格说来,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且那几次,你的眼神也和他们一样,尽是不屑和鄙视。不管你想怎样,今天这出戏我一定奉陪。
  悠然转头,故意错开他那灼热的视线。不可否认,戚成岩若生在现代,一定是个出色的演员。暗自感慨,耳边却是让常人辨不出真假的话。
  “第一次遇见你,我的确是厌恶。一个半大的小孩,却会仗势欺人。更何况,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子枫居然会真心的对你笑。所以,我更加看不起你。但是,你那对什么都毫无所谓的笑脸就这么不经意地印在了我的脑海,还有你那双世上独一无二的眼睛,清脆醉人的嗓音,想忘也忘不了。”略微一顿,像是要压抑些什么,衣袖颤动。
  “第二次见到你,你却是另外的身份。虽然仍然排斥、讨厌你,可是还掺杂其他一些情绪。可是……可是为什么!第三次见到你,你居然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安心的被澜帝抱在怀里!你!”狠狠的盯着我,突然上前,在离我一步之距的地方停下:“夜岚,别糊涂了!澜帝的目的是未央阁!他看上的是未央阁举世无双精密的机关设制,还有那个幕后神秘的绘图高手!”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跟我走吧,我——”
  “王爷,恐怕你有所误会。”打断他的独角戏,差点儿忍卜不住失笑。他也太看的起我了,虽然我不太喜欢动脑子。尽管,我知道,他说的很对。
  “时候不早,王爷请回吧。”偶尔一阵轻风略掠过,带了点湿润的花香。
  岩王,你的确是个人物,只可惜,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夜岚,更不需要别人施舍的感情。
  一辈子,有一个能让自己心痛、心牵的人就足够了。
  一个人,一颗心,又如何能承载额外的感情,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千古情恨,只唯伦轮回为偿,红尘战场,注定敢爱的人一身伤。
  “你——”欲开口的话,却被突来的声音打断。
  “哦?原来是若夜公子,真是巧。”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些得意的调侃。
  唉,无奈的暗自叹气,今天真不是外出的好日子。
  “呵,公子客气了,本宫可不敢承您的礼。”斜睨了我一眼,一甩长袖,桀肆的侧身在我眼前站定,“想必这位就是戚翰岩王了。”
  “本王倒不知,曦澜潇妃竟有听壁角的嗜好。”
  “呵呵,岩王言重了,本宫只是凑巧路过。至于王爷的一翻深情肺语,本宫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刘海,你听到了妈?”故作严肃的问跟在身后的人,眼神却一直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
  “回主子,奴才什么也没听到。”赶紧上前一步,谄媚的回道。
  “夜岚,三天后,我等你的答案。告辞。”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丝毫没把另外一人放在眼里。
  不明白最后他那一眼的含义,答案,其实现在就可以给他,只不过,他没有给我时间。
  “若夜公子,真想不到您的魅力就是异国的王爷也逃不开。本宫还听说几位殿下,也是对您另眼相看。不过可惜啊,咱们澜帝陛下是最清醒的那位,恐怕公子要失望了。”抚着身上毫无灰尘的衣袖,转身,一脸骄意的笑着,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好了,本宫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不然这一折腾,明儿可又得睡到日上三岗了。回宫。”
  “不送。”对着潇妃的背影,淡然的说道。
  回给我的,是一声轻笑,得意嘲讽的轻笑。
  笑声,似乎在耳边停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竟不知手心已一片红晕,红的生疼生疼。、
  自嘲的笑了笑,夜岚啊夜岚,前世无坚不摧的那颗心,今世怎会如此脆弱?不过是几句话,竟也能让你的心,滴血了呢……
  “少爷,我回来了!时候不早,你也该吃东了!”突然入耳的声音使我猛然一怔,回过神,看了眼略有薄怒的人,心,暖了很多。
  “若儿,准备一下,我们出宫。”含笑的看了眼呆滞后又兴奋异常的若儿,手扶推着轮子,率先出了去。
  一时闪神,手略微一顿,笔尖黑色的墨滴在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开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搁下笔,看了眼尚未写完的字,顺手将镇纸玉案压了上。
  离开桌案,轻轻推开阖着的舱棂,突然透进的冷风,不由打了个颤。
  平静的湖面泛着幽光,宽阔的湖水载乘着各色画舫、游船。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静静地呼吸,湖水特有的失润气息。
  其实早就料到,若真要出宫他们定不会阻挠,但没想到的是,这一路顺利地竟无一点阻碍,只因为,手心里握的这枚,白色龙纹玉饰。玉质是罕见的鸾山寒魄,流畅精致的细美雕纹,滑润沁骨的冰冷触感,不论哪一点都说明这玉的不平常。
  而他,却随手给了我,只说是方便让我在宫里行走……
  这艘画舫是前些年七苓一时兴起置办的,恰巧彤和青她们今天得空,所以硬跟了出来。只不过都被我留在外室,不然这会儿定是吵吵嚷嚷。
  算算时间,二哥也快到了。
  “少爷,怎么又在吹风了?”略带责备的声音随着推门而入的人响起。
  唉,苒儿定又皱眉了,可是,我真的需要一些空气,胸口堵的难受。
  随手搁下手里的盘子,将大敞的窗子阖小一半,转过身理了理我身上的雪戎。“少爷,虽然在宫里这几天你的身体有些好转,可还是大意不得。湖上的风不比岸上,寒气重。”
  “嗯。”淡淡点了点头,落在舱外的眼神并没有收回的打算,“苒儿,有爹娘的消息吗?”虽然娘有时会玩的忘了时间,可是一月至少一封‘家书’,是从未少的。过了今天,就满一月了。
  回身倒了杯茶,“没有,夫人定是碰上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看了眼苒儿递上的茶,碧绿的叶芽正随着水晕晃当,一片悠闲。是谷里的茅尖。
  也许吧,何况有爹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湖,都这么热闹?”喧哗的闹腾声好像不止从不远处的那艘华丽官船上传来,更多的是湖岸上那一众的围观者。
  “少爷不知道?”疑惑的看着我,“那是宫船,今天是宫中众位、余晖国两位殿下和一些官家少爷小姐出游的日子。”
  怪不得那些百姓像是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原来都是在看他们传说中的大人物。不过,单是他们出色的外貌,也足够引人眼球。
  游湖?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
  “离他们远些。”太吵了。
  “是。但是少爷,见过二少爷之后,你得吃点东西。”
  看了眼认真的苒儿,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去见二哥吧。”
  如果我没猜错,这会儿二哥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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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儿!”刚撩帘子出来,就听到二哥似大石落地般一声惊呼。
  抬眼对上二哥略微激动的神色,歉然的笑笑:“是我,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啊,当初走的急,未留只字片语,只怕他不单是在为我挂念,还……
  “怎么?现在才担心二哥是不是生气?会不会太晚了?”皱眉看了我一眼,在身旁的椅子上坐定。
  用眼神制止了一脸不满的青青,心里不由苦笑,说真的,难得能有一个疼宠自己的哥哥,我还真怕他生气。
  “傻九儿,二哥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二哥只怕你受到伤害,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受不得颠簸。”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如果被娘知道,二哥就惨了!”
  看着二哥故作害怕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不会,娘才舍不得,最多给我多找几个嫂嫂罢了。”
  “你这小鬼,连二哥都捉弄。”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未央阁,世人喻为‘乐神’的若夜公子居然是我的弟弟——小九你。”少了平时的儒雅,此时二哥的眼里是我不熟悉认真和……震惊。
  “咳,咳咳!”喉咙有些麻痒,忍不住咳嗽出声。
  “少爷!”彤和青青惊呼道,竟是不知所措,二哥脸色一凝,伸手摸上我的脉。
  苒儿皱着眉:“二少爷,还是让少爷回内舱吧,少爷受不得湖上的风。”
  “好。苒儿,去端些暖身的热茶或汤来。”也不管我愿不愿,劲自吩咐。
  “是。”点点头,回身对一旁的两人道:“彤,你和青先出去,看着点绿儿。”
  “知道了。绿苓也真是的,不就一幅画嘛,至于那么认真?比起阁里的十二月卉,它也不过是张涂了墨的纸。”青青不以为然的嘀咕,随着苒儿走了出去。
  彤看了我一眼,也福身退下。
  推着我回到内舱,“九儿,这些丫头可都不简单。傲云客栈的《沧海图》居然被说成‘废纸’,天下间恐怕找不出几个。”
  “二哥,你错了。在她们眼里,除了自己看得顺眼的,其他都是‘废物’。”
  “不尽然。”含笑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辟如,青苓方才提到的‘十二月卉’。二哥我,可是好奇得很啊!呵呵!”
  揉揉额头,就知道。
  “二哥,那不过是十二幅普通的花卉图。”
  “普通?九儿,如果我所料不错,未央阁里应该少了一幅《梅月》,对吗?”淡淡的笑笑,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倒了杯茶,轻啄了口。
  嗯?二哥怎么知道?除非……
  “二哥,你别再捉弄我了。”有些措败的摸摸鼻子。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二哥就暂且原谅你上次的不告而别和故意‘隐瞒’二哥你是若夜公子的事了。不过九儿,你总该满足二哥一些‘小小’的要求吧?”放下手里的茶杯,满意的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叹。
  “二哥,你想怎样?”头又开始痛了,这是那个儒雅沉稳的二哥吗?
  “呵呵,九儿,也没什么。二哥只不过想要你的几幅而已。哎,你先别急着推托,也别告二哥你不擅丹青。”斜睨着我,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那……这样吧二哥,回头让若儿带你去画苑,你自己挑几幅上眼的。虽然只剩下十一幅,不过应该还能入眼。”现在的我,根本没什么精力画画,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二哥,我有一点不明白,《梅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当初画苑遭劫《梅月》被盗,苒儿她们毫无踪迹可寻,前些日子又听岩王提起,而今……
  “这事说起来倒是巧合。”起身走到窗前,“去年三月,我因朋友之邀前往江洲,有天晚上……”
  听完二哥的话,眉头不由地皱了皱,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有什么理由让人窥窃?若是为了钱就更说不通了,十二幅图为何只要《梅月》?
  “九儿,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画那幅画的?”转过身,一脸认真的问。
  “……那年,雪下的很大,谷里的寒梅开的特别的娇艳……”
  一朵朵遇雪怒放的白色梅花在风雪中傲然枝头,风成就了她的身,雪驻炼了她的魂。
  突然就想起了她,和她最喜欢的那首诗……
  “爹娘不在,我就趁着若儿她们不住意偷溜出去,一时心血来潮,提起笔,随手画了画。”只不过,“画中梅是以……曦澜滦洲陆路为枝,山脉为叶,河泊为萼。”
  那令人厌恶的三天,却是走过了滦洲山塞要道。当然,还有很多是这个时代的人尚未发觉的……
  “对!就是这个!九儿你可知道,整个昊辕大陆从未有人能画出一幅半寥的山河地图!更何况,是把地图用完美的花卉水墨显于纸上!怎能不让有心人窥视?”此时的二哥眼里是满溢的震惊和佩服,接着却被担忧取代。忽然一笑:“不过,有爹娘和哥哥们在,谁也别想动我们的宝贝九儿。”
  心,暖暖的,轻笑了笑:“二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断定画苑主人和若夜公子是同一个人?”
  “呵呵,九儿,不是二哥断定他们是同一人,而是因为你是若夜公子,二哥才会这么认为。”在我身旁坐定,“不瞒九儿,二哥也曾去过未央阁,只不过走的不是正门。”一派悠闲,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画苑阁局与水居相仿,所用笔墨和摆设更是一模一样。所以我就猜想,未央阁的两位神秘人物必是同一人。而且,九儿啊,你的字很特别,这种字迹可是和《梅月》上的提诗分毫不差哦!”不知什么时候,方才未写完的诗稿正被二哥拿在手上,笑笑的望着我。
  嗯,看来几个哥哥都承袭了爹爹的聪明,不像娘。
  “好了二哥,咱们不说这些了,今天找你,还有别的事。”正了正神,心不勉有些堵。
  “‘燧玺’的事,我都知道了。苒儿若儿把你担心的都和我说了。但是九儿,你身体弱,这些事交给二哥处理就好,你要乖乖的。宫里不比外面,危机重重。澜帝的居心尚未可知,你……”
  “二哥,你别担心了。等宫里的事了,我们一起回家。”轻笑地打断二哥,有些事,不是那么说的清的。
  而我,也不是无知孩童。既然二哥你不想我担心,那我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燧玺”既是皇族至宝,他们又岂会轻易放过?先不论它是否真与未央阁有所关联,恐怕今天与二哥碰面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苒儿端着盘子,步履无声的进来,在我们身前各放下一盏青瓷:“二少爷,这是少爷酿制的百果酒。少爷,茶。”
  茶?比药还苦的,也能叫茶?看了眼手边的青盏,再看看二哥。只见他放下方才拿在手里的那张宣纸,轻尝着果酒,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满脸的享受。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嗯。”点了点头,“苒儿,出什么事了?”刚才好像听到船外有些声响。
  “没什么,不过是几只自以为事的苍蝇而已。”
  咦?能让苒儿讨厌的,难道是宫船上的人?可是,那也不只几只吧!
  对上二哥似笑非笑的眼,“咳,二哥,我真的喝不下。”眨眨眼,满脸的无奈。
  叹了口气,“算了。九儿,若是不舒服要及时告诉二哥。”
  “嗯。”笑着应允。
  苒儿已然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什么也没说。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苒儿和二哥仍是不为所动,只是眼里的不奈却是不容忽视。
  “哼!真是给脸不要脸!那若夜公子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的玩物,你们还真以为自己傍上大靠山了!屈屈几个青楼的丫头也敢拦本公子的路,你们可知道这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周二公子,记得嘴巴擦干净了再出门,不然,本姑娘不介意替你好好洗洗!”小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咬牙切齿。
  “什么人?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青苓也不放在眼里!敢侮辱公子,就得有胆量承担后果!你不过是小小相府的公子,占着有个得宠的‘皇妃’哥哥居然不把你身后的那些个正主儿放在眼里,在这里乱吼乱叫算个什么东西!”
  没有听到彤说话,外面也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够了周子悉!你还懂不懂规矩!今天是出来游湖的,还闲不够惹眼?也不怕三皇子六公主笑话!”
  好像是曦云溱的声音,看来,今天这场游湖宴,就是大皇子想出来的法子了。
  “三殿下,子悉不敢!”虽说不敢,却仍是有些气势凌人。
  “不敢?哼!本公主看你是敢得很!告诉你,夜岚是本公主的朋友,再让本宫听到你那些碎语,管你是谁的弟弟,本宫定让你--”
  “小五。”微冷的嗓音出声阻止。
  “姑娘,方才周公子言语过失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我等早就耳闻未央阁的七位姑娘各有擅长,且都不凡,不知姑娘是七苓中的哪几位?”淡然的语气带着疏离的冷漠,虽是寻问却是语带威压。
  苒儿对我点了点头,随后出了内舱。
  二哥的脸色从听到刚才周子悉的话后就变得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俗话说的还真是有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澜帝,这就是你留我在宫里的目的吧,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现在宠幸的是我,未央阁的若夜公子。你是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做一面潇妃的挡剑盾牌吧。不过可惜,众口悠悠,传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如果你针对的只是我,随你怎么样,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你的目的是“燧玺”和尹莫山庄,所以,我不会允许……
  “九儿,你……对皇帝……二哥知道,对那样的人物,不动心很难,何况你刚出来,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很新奇……”
  “二哥,你不觉得,男人爱上男人,很……奇怪吗?”出声打断二哥的胡想,虽然对于我来说,爱上女人才是奇怪。
  “不,九儿。对于别人,二哥或许会无法接受。可是你不同,你需要有个强势的人照顾你,宠你,爱你。这些,是女人无法做到的。”二哥的眼神很认真,脸色也很认真。
  而我却忍不住失笑:“二哥,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没用,而且有苒儿她们在,我可什么都不缺。”
  二哥幽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九儿,其实你对什么都不在乎,对自己更是苛责,我想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爹娘无时无刻的守着你,那些丫头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早就放弃自己了。是不是?”
  二哥的语气不重,甚至很轻,可我,却觉得有千金之感。心神一颤,是这样的吗?这么多年来,总是觉得自己都活在等待里,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等着哪天,自己可以彻底的消失。
  其实,我从没把心放在这个世界吧,因为我,早就已经是不存在的,又何苦徒惹心债?
  “他”,却是不同的。
  第一眼,“他”的冷漠和强势就让我觉的心颤,那种感觉,像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拜、敬重和向往,更多的是被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所吸引。
  那样一个人,无论是怎样,他,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注定高高在上,注定被世人仰望……
  而我,确是被遗弃的。仅管曾经,我拥有的是无尽财富,无上权力。但不一样的是,我的一切,都不是我甘愿的,沾满血腥的手,每每在午夜惊醒时令人作呕,只有在吐尽胃里所有的东西,耗尽全身精力时,才会停止。而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我和“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他”是那么理所当然的站在那个无人敢接近的高度上;而我,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却又不得不,向着那个顶端前行。黑暗的地窖里,老头的话犹然在耳。
  ……杀了他们,或是成为所有人的玩物……
  男人们丑陋的嘴脸,在黑暗里仍然清晰的让人恶心,淫威秽语是不堪入耳的……他们,像是饥饿至极的豺狼,就那么地将我淹没……
  而下令的那个老头,却是我该称为“爷爷”的人。
  十岁,我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当初无心的一次睁眼,“他”就那么轻易的烙进了我的眼帘。
  我不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何种感情。想他,是在宫里养成的习惯。
  如果说,这十五年的思念是一种习惯,那前世二十四年记忆,又是什么?
  如果说,对“他”的习惯是思念的积累,那么究竟,什么是爱?无心的人,不懂爱的含义,可又为什么知道该如何去思念?
  对“他”,是沉积了十五年的思念和习惯,那么,对帝灏呢?
  “他”,让我遥不可及,所以潜意识里,我对他有顾忌,淡淡的隔开距离。就算心底的渴望压的心,碎痛难忍,可我认了。但是灏,不一样……
  “九儿,二哥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可是你要记住,尹莫山庄永远是你的家。”二哥轻柔坚定的声音就这么落入耳中,带着几不可觉的轻颤。
  收回思绪,嘴角微扬,“二哥,纸上的诗我可还没写完,你又如何确定‘百花深处杜鹃啼”深的,不是杜鹃?”挑了挑眉,“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你们还打算‘嫁’了我不成?”
  手抵着额角,一副思考状,然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嗯,九儿你这主意不错,回头我跟娘商量商量。”
  刚想回答,却发现船几不可查的轻震了下,像是有船靠拢过来。
  对上二哥淡笑的眼,转眼向舱外望去。
  原来真的有船靠过来,但不止一艘。除了眼熟的宫船,还有另一艘不下与宫船装饰的船,两船一左一右,刚好把我们的画舫夹在中间。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刚才走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尹姑娘,本王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翼王?他怎么会在这里?
  “咦?既然秋若姑娘在这里,那么若夜公子一定也在船上了?啊,今天还真没白跑啊!”
  “两位王爷,少爷身体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还请两位回吧,顺路带那些吃了早膳却忘了漱口的人回去。未央阁庙小,供不起大佛。”
  “住口!周子悉,本王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话音一转,“我说秋若,他们玩他们的,我和皇兄玩我们的,你别计较。云烬,你们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别来瞎掺和。”
  头隐隐作痛,不想再听他们吵嚷。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倒霉。
  “二哥,听说城北的花市不错,不如我们去看看?”懒懒的窝进柔软的衣衫里,斜了眼尽自悠闲喝酒的人。
  “外面风大,你确定?”别有深意的问。
  “你只要这么和苒儿说就行,她知道怎么做。”心里一颤,刚才不经意的一瞥,让我看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该怎么面对,曾经成为习惯的人?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
  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
  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睁开沉重的眼睛,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熟悉的,没有二哥,也没有苒儿。
  到底怎么回事?头疼的像是压着千金重铁,捣鼓的脑袋不得安宁。
  还记得摆脱他们后,我和二哥去了花市,可是在那儿居然看到了‘水灵芝’。当时也没多想,但二哥觉得蹊跷,就去瞧个究竟。而我因为怕吵,进了一处小阁楼,也没发觉无意中已和苒儿走散了。后来,我好像还喝了一杯茶……
  无力的闭上眼,重新躺了下去,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是谁花这么大的心思“请”我过来,又有什么目的。况且这么多年来,还真有些怀念前世那些被绑架的日子,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绑匪”够不够玩儿。反正我也留了字,免得苒儿她们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外面的声响吵醒。
  “放开!你们这些混蛋!知不知道我是谁,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放开……”
  门被大力的推开,好像有人被推了进来,似乎不止一个人。
  “放开!你们这些混蛋!本宫饶不了你们!”
  本宫?怪不得刚才觉得声音挺熟的,原来是她。
  “公主,人都走了,别喊了。省些力气,我们再想办法。”
  是……紫馨?她居然也在。这世界,或许真的太小了。
  “对啊云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咱们。”悠闲的声音倒像是出门游玩的,一点都没有被困的自觉,这云霓的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随遇而安。
  “五皇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们为什么抓我们,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抄他们家不可!”愤恨的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下。
  “奴婢觉得,他们是知道两位公主的身份才抓的。”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云若你想想,他们为什么是在我们和皇兄他们分开之后才动手的?唉!早知道就拉阳一起来了,多个人就更热闹了。”
  无奈的暗自摇头,她还以为自己出来度假不成?
  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几天没吃药了吧?也好,虽然爹爹制的药丸子不苦,也没有药味儿,可就个大,每次都卡着喉咙难受的要命。这么多年,每三天就得吃一颗,也亏爹爹的药材充裕。只可惜,这种药丸只有提神的作用,其他的药还只能是药汁形态,因为若制成药丸,药效只有原来的两成。
  还有,我讨厌吃药,所以那些东西从来不会带在身上……
  “公主,床上好像有人!”
  朦朦胧胧之中,盖在头上的薄被被人掀起。
  “夜岚?!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突然透进的风让我打了个哆嗦。接着就被人手忙脚乱的裹紧。
  “一定是他!皇姐,一定是他抓我们的!我早说他不是好东西--”
  “住口!你没看到夜岚不对劲吗?”
  “五公主,他好像是昏睡过去了。”
  昏睡吗?应该不是吧,我听得到你们讲话的。
  “咳咳……”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咳嗽出声。
  “哼!装模作样!他就是用这副丑态迷惑父皇的吧!让人看了就--”
  “够了!云若你再口出秽语,别怪我不客气!”
  “皇姐!他不过是个外人!你--”
  好吵!死人也被吵醒了。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的睁开眼睛。
  对上近在眼前的黑眸时,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吵。”
  “夜岚!你醒了!太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激动的看着我,疑惑的皱着眉。
  看了眼立在云霓身后的两人,不意外的得了狠狠一瞥。
  “咳咳……我,我也不清楚。醒……醒来就在……在这里了。”
  “好了,你别说话了。要是发病的话就糟了,回去我还不被姓尹的骂死!”担忧的望着我,抓在手上的薄被紧了紧。
  “对了夜岚,云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嘴巴坏一点。这是紫馨,云若的贴身侍女。”
  点了点头,错开她的视线,虽然紫馨不可能认出我,可是,总有些不习惯,“七公主。”
  不甚在意的笑笑,“云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看这房子的摆设,应该不是官宦家,倒像是江湖人更多一点。你别怀疑,虽然我不太有机会出宫,可是江湖故事可没少听。”
  倒也有些道理,整整身体,顺势坐了起来。紫馨便在我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而曦云若则独自坐的远远的,生着闷气。呵,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无论如何,都小心为好。既然‘请’我们到这儿,那幕后的主儿迟早会现身。不过,两位公主失踪,又是在这节骨眼上,恐怕他们的目的不简单。”
  “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若夜公子,你是说……是其他三国的人?”紫馨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到。
  “不一定。”翰帝和衡帝不可能会冒这个险,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晖帝。如果他想两国联姻,又能让三皇子顺利入主曦澜,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两位公主暂时消失。
  可是,这么明显的破绽也太不合理了,难道,他,另有什么计划,可是,会是什么呢?而我,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
  第二天,天似乎还早,门就被人推开。
  进门的是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戴着面具高大人影。
  懒懒的坐起,靠在身后的床榻上,头还是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气。云霓她们也已醒来,起身挡在我的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让你们主子出来!”
  “两位姑娘息怒,我家主子有请。你,去。”指了指我,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放肆!滚开!不许碰夜岚!喂!你们……”紫馨刚想上前,却也被两人拦下。
  皱着眉,看着渐渐走近的人,胸口隐隐有些不适。讨厌生人的气息,犹其是男人的。
  “别碰我。”手不着痕迹伸入袖口。
  云霓紫馨不放弃的挣扎,却如蚍蜉撼树。
  刚想动手,却被来人轻巧的制住。心头一惊,虽然这么多年不曾动过手,可是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现在却被人毫不费力地封住……
  被来人熟练的拥进怀里,气息有些乱,方才一直摒着息,竟一时喘不过气来。来人的手不着痕迹的贴着我的背,温暖的气流顺着经脉扩散全身。
  刚想挣扎,突然,一抹熟悉的味道透入鼻喉。抬眼对上那双唯一露出面具的深邃黑眸,心,渐渐地沉淀下来。顺从的倚进那熟悉无比,更让人贪恋的怀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夜岚,你怎么了!该死!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五姐,你没看到人家正享受吗?”兴灾乐祸道。
  “云若!该死!你们--”
  “两位,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得罪了!”
  像是点了她们的哑穴,一下子都安静了。
  闭着眼,也没什么心思理会其他,整个人累得很,而且这么长时间没喝水,倒是渴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等见到了正主儿再说吧。
  灏的速度,也够快。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他找到了。
  其实想想,我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怪他。接近我,是命令。但照顾我,却是他自己吧。那样的人,不可能因为命令而委屈自己成为一个毫无自理能力之人的保姆,更不可能,那么的小心、宠溺地呵护……
  当初,是真的生气了吧!就因为无意中听到他那主人的话,‘不过是场交易’。
  所以,心莫名的痛着,所以,说过信他却没有做到……
  或许,我欠他一个道歉……
  蹭了蹭近在咫尺的怀抱,眼睛有些酸涩,不是不信他,我不信的,是自己呵……
  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像是安慰,也像是欣喜。
  “到了,公子请。”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里。但我知道,云霓她们不在,我们被分开了。
  像是进了一个房间,门被人关了上。
  头埋的更深了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有睁眼的打算。
  “若夜公子。”淡淡的称呼,是淡然的肯定。
  听声音,不认识。可我知道,他是谁。
  “余三殿下。”身形不动,软软地任灏轻松的抱在怀里,轻易的道出他的身份。
  “呵呵!不愧是澜帝看上的人,更不愧是未央阁的若夜公子。竟然一语便道破本皇子的身份,佩服。”冷淡的语气像是毫无起伏的水浪,平静非常。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舞出犹如寒梅般的剑姿吧。
  头沉的难受,若不是被灏抱着,这会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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