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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我的归属

激烈的撞击声传遍四周。

声音既沉又闷，听起来不像是金属互相撞击的这个声音，来自两名勇者的交剑。

面对压制美兔的迪斯迪亚勇者，无赖勇者的攻势显然是毫不留情。

具体化的武器在半空中交锋，激荡出疑似闪光的火花，照亮了月夜之下的草原。

晓月的攻势成功地逼退菲尔，不过菲尔也乘势往后一跳，好整以暇地退至后方。趁着菲尔尚未落地之前，晓月立刻赶到美兔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

“——退下，我来收拾他。”

丢下这句话之后，晓月朝着眼前的菲尔迅速逼近。

即使是实力高强的武术家，恐怕也难以捕捉晓月的行动。只见晓月一口气拉近距离之后，趁势挥出黑色的魔剑，却被菲尔的长剑挡了下来。

第二剑比第一剑更加沉重，菲尔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正面接下晓月的攻击。晓月见状，不禁眯起双眼。

“你的武器和盔甲相当不错，看起来像是亚列萨德的产物——从哪儿弄来的？”

基本上只有‘人’才能通过《异界之门》。

回归者不能将亚列萨德的武器以及防具带到自己的世界。

“——这是一个好心人送给我的，好像叫AD吧？巴别塔真的有许多好用的发明呢。”

巴别塔果然出现了内奸，晓月心想。

——巧的是，他的想法刚好跟人在机房奋斗的久保田灰人不谋而合。

晓月并不认为亚列萨德不会派出追兵。

不过配合追兵的行动关闭结界，甚至让主系统当机，这就不是刚刚从异世界回来的人所能办到的。至少晓月就没有这种能耐。

而且菲尔也表示AD‘是一个好心人赠送的’，代表他不是透过正常的管道取得AD的。

“说吧，跟你互通声息的同伴在哪里？”

菲尔为之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是不是觉得手段和时机都太巧了呢？事实上连我也觉得自己挺行的呢！”

“我只是边走边问而已。如果对方不知道，就请他介绍知道的人。同样的步骤重复几次之后，很快就收集到我想知道的情报了。”

巴别塔的保密机制相当完善。按照常理来判断，菲尔的说法显然是痴人说梦。

尤其是掌管系统结界的关键性主要系统，更是位于只有少数人才能自由进出的管制区。这可是跟过去鬼冢和田中篡改训练程式的难度大不相同。一般人想要闯入管制区，必须先搞定好几道保全关卡才行。

不过晓月也发现菲尔的双眸透露出些许的狂气。

“——你是怎么跟他们打听消息的？”

“当然是好好拜托他们啰，就。跟拜托她的方法一样。”

菲尔的视线射向晓月身后的美兔。

“我才刚进入巴别塔学校，就遇上了一群警卫，所以就直接跟他们打听消息。”

展现出压倒性的实力，趁着警卫无法动弹的时候，一一确认通行证上面的ID。

——想要你的家人、女友或是同事活命的话，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刚开始大家都不听话，一定要我杀鸡儆猴之后，才肯乖乖就范。他们提供的情报可多着呢，包括JPN巴别塔最强的学生会长冰神京目前也不在学校、创造AD或是系统结界的主系统位于何处、甚至连如何破坏的方法都告诉我了呢。”

“大家都很友善，衷心感谢他们的协助。”

“咦？前辈，有什么不对吗？”

“前辈的表情好凶，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别这样嘛，我跟前辈都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前辈所保护的‘那个’却是异世界的魔族，是我们人类的敌人。前辈该不会打算为了异世界的魔族，跟来自同样世界的人类大打出手吧？”

“异世界也好，人类也罢，这些都只是小问题。”

晓月露出不屑的冷笑，旋即补上一句：

“若为了女人的泪水挺身而出是我的‘美学’，教训看不顺眼的人就是我的‘原则’。”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无赖勇者不但私自带着魔王之女回到自己的世界，甚至还敌视迪斯迪亚、阿列古拉斯达以及谢尔菲三国军事同盟所共同派遣的勇者，这很明显地是背叛的行为。”

“感激不尽。总算能够以勇者的名义杀死你了，前辈。”

“兜了那么大一圈，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师出有名？”

果然是个假惺惺的家伙，晓月心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强大的冲击波袭来，将晓月抛上半空中。这是近距离释放的指定性爆发魔法。

晓月在半空中扭转身体，调整落地的姿势。

他展开远距离的连续剑击。

一连串的冲击波产生无数的风刃，同时袭向菲尔。

“了不起，是没有剑鞘的居合斩呢！”

不过菲尔只是随手挥动长剑，就破解了所有的风刃。接着又举起左手指向晓月。

魔法阵同时发动，连续释放出好几个跟足球差不多大小的红色火球。

晓月挥动黑色的魔剑，弹开迎面而来的火球之后，朝着菲尔直奔而去。只见晓月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高高举起黑色的魔剑，对准了魔法阵以及菲尔的头顶直劈而下。不过这只是晓月的欺敌战术，只见魔剑在半途改变轨道，从直劈变成横砍。

不过这一招依然被菲尔轻轻松松地挡下。当然，这也在晓月的意料之中。于是晓月吸了一口气，朝着菲尔连续刺出好几剑。

斩击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令人难以辨识。而且每一剑都异常沉重，拥有一击必杀的威力。

不过这一连串的攻势，还是奈何不了菲尔。

“怎么啦？该不会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吧？”

无视于菲尔的挑衅，晓月笑了笑，微微吐纳气息。

炼环劲气功。体内的真气流转，大大提升了晓月的肉体能力。

利用身体为轴心，在战场上不断地转圈，手中的魔剑更是随着身体的动作四下飞舞，毫无规则性可言，可谓斩击的暴雨。

菲尔一开始还能勉强抵挡晓月的攻势，不过——

随着晓月出手的速度愈来愈快，菲尔渐渐捉襟见肘，眼看着就要挡不住了。

速度和威力逐渐增强，晓月旋转的速度也跟着加速。

到最后高速旋转的晓月甚至在菲尔的眼中制造出惊人的残像。这跟对抗遥的时候所展现的高速移动不太一样，是由精密细致的步法所产生的回旋。

“这样就吓到啦？拜托，这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晓月的残像逐渐增加，从一个增加为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

不过光是残像的增加，并不能对菲尔造成威胁。就算速度和威力持续上升，只要攻击的模式有规则性可循，菲尔自然找得出因应之道。

问题是晓月的攻击威力与速度并没有规则性。

“怎么啦？笑不出来了吗！”

晓月冷哼一声，持续发动攻击。时而迅速、时而迟缓，时而沉重、时而轻巧，为的就是不让菲尔摸透自己的攻击时机以及模式。

菲尔的防御无法维持一概的滴水不漏，眼看就要破绽百出。

察觉局势对自己大为不利之后，菲尔干脆往后一跳，拉开彼此的距离。

“这就是炼环劲气功吗？听说是操体术的一种，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我的剑术似乎不是你的对手。”

“无法使用魔法，还是你的致命伤！”

菲尔再度创造出红色的火球，却不像先前乱枪打鸟的胡乱攻击，而是同时让数十颗火球飘浮在半空中。

“——这次你还躲得掉吗？”

微微一笑的同时，所有的火球从四面八方朝着晓月飞去。

晓月哼了一声，右手握住黑色的魔剑。

空下来的左手绽放出淡淡的光芒，手掌的轮廓在半空中微微一闪。

轰隆——！大气为之震动。

眼前的光景顿时让菲尔惊讶得说不出话。

就只是一只左手，而且没有任何武器。菲尔创造出来的数十颗火球，全都被晓月轻而易举地弹开。

只见晓月满不在乎地扛起黑色的魔剑，将带着白光的左手握拳举起。

“无法使用魔法，是我的致命伤？言下之意，似乎是我对远距离攻击束手无策似的。很抱歉，你以为我宁愿放弃魔法也要学习炼环劲气功的用意是什么？基本上我只要操纵飘浮于四周的真气，就可以制造对抗魔法攻击的防护罩；如果将体内的真气集中起来，就可以让肉体获得对抗魔法的能力。”

“懂得操纵真气的方法之后，这点小把戏也难不倒我。”

晓月伸出左手面对菲尔。只见左手的光芒渐渐消失，掌心浮现出一颗白色的光球，几乎比菲尔的火球大上一号。

“光属性的魔法……？你不是……”

“这不是魔法，而是气弹，利用抵御你的火球攻击所剩余的真气凝聚而成的。而且——”

话才说到一半，晓月掌中的光球突然暴增至一公尺之大。

“收集飘浮在附近的真气之后，还能产生这种效果。”

“挡不住这颗光球，游戏可就结束啰！”

一声闷响之后，哓月释放手中的气弹。

菲尔下意识地举起左手。

之前他都是利用同样的方式，防御鬼冢和美兔的魔法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气弹命中菲尔的左手。

气弹爆炸，菲尔首当其冲。

只见菲尔以惊人的速度往后飞去，仿佛被十轮大卡车撞个正着似的。晓月摇头叹息：

“你八成开启了魔法的防护罩吧？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是魔法。”

走向菲尔的同时，晓月再度开口：

“不过你可真是耐打。”

即使被气弹直接命中，菲尔的真气却丝毫没有减少。

大气突然充斥着不寻常的杀气。

晓月想也不想，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并没有受到攻击，也不是看到对方正准备发动反击。

纯粹只是倒卧眼前的青年所释放出来的杀气，挑起了晓月的危机意识。

……想太多了吗……？不，绝对不是。

凰泽晓月十分肯定，当时如果继续前进，自己一定会死于非命。

喉头咕嘟一声，背心渗出令人不悦的冷汗。

晓月凝视着兀自倒在地上的菲尔，却感受不到先前的杀气。

不过先前的杀气，确实是来自菲尔没错。

“——唉，看来是我太轻敌了。”

菲尔缓缓起身，拍去盔甲上的杂草。

“没想到前辈不惜一切也要保护魔王之女，莉丝蒂女王的遭遇可真是令人同情。”

“现在的女王已经沉浸在深切的哀痛之中了呢！”

菲尔笑嘻嘻地回答晓月的问题。

“我没对她做什么，只是破坏前任勇者的坟墓罢了。”

菲尔·巴奈特抬头凝视着虚空。

“那个世界的人一直将打倒魔王的你以及前任勇者雷恩艾斯帕利欧当成英雄来看待。所以啰，为了成为真正的勇者，我一定要设法除掉你们。”

“你的部分还比较容易处理。毕竟拥戴无赖勇者的人民并不多，你又回到了原先的世界，影响力自然大为薄弱。如果那些拥护者知道你偷偷带着魔王之女回到自己的世界，想必会对你大失所望。到时你自然会身败名裂，受到大家的唾弃。”

“已经死去的人就不同了，他的荣耀将永远存在。生前的功绩受到不合理的美化，在亚列萨德的历史写下最光明、最灿烂的一页，直到永远。所以啰，那座坟墓象征着他的存在，我就是看不顺眼。”

“所以你破坏了他的坟墓……？”

“是的。谢尔菲的人应该已经猜到凶手是我吧，毕竟我故意留下了明显的证据和痕迹。”

“不过我只要杀了你，带着魔王之女回到那个世界，就会在一瞬间变成人家眼中的英雄。亚列萨德将会欣然接受新勇者的诞生，歌颂新勇者的事迹。到时候谁敢对我有意见？敌视新诞生的勇者，无疑是背叛了整个世界。”

“不过莉丝蒂女王一定会控诉我，好维护死去的勇者以及你这个叛徒的名誉。即使是让自己或是谢尔菲被冠上叛徒的污名，也是在所不惜。没错，这就是谢尔菲彻底瓦解的序曲。”

一直保持沉默的晓月喃喃自语。

一阵闷响之后，菲尔如断线风筝般地往后飞去。

凰泽晓月放下拳头，缓缓踏出脚步。

“站起来，我要杀了你。”

晓月的语气十分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菲尔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前辈的动作真快，不过——”

微微一笑之后，菲尔突然失去了踪影。

“很抱歉，我对自己的速度也有几分自信。”

声音来自身后，晓月立刻转身。

美兔纤细的臂膀被扭到背后，锋利的剑刃抵着她的喉咙。

菲尔·巴奈特挟持美兔为人质。

只见他静静地向晓月开口：

“——前辈，放下你的武器吧！”

不过晓月并未慌了手脚，反而冷静分析眼前的状况。

凰泽晓月感到十分不解。

他在意的不是对方挟持美兔为人质，而是成为人质的美兔所表现出来的反应。

默默不语，并且毫无反应。

美兔空虚的双眸凝视地面，仿佛眼前的生死关头与自己无关。

她不但不理会极有可能杀害自己的菲尔，甚至连看也不看晓月一眼。

晓月不禁心想——看来在自己抵达之前，菲尔的言语凌辱似乎对美兔造成莫大的打击，不但彻底伤了美兔的心，更让美兔失去了求生意志。

我一定会把你从菲尔的手中救出来，带着你逃离绝望的深渊！

于是晓月默默地将黑色魔剑放在地上。

“为了保险起见，也把AD拆下来吧！”

菲尔的心思相当细腻，连这种小地方都注意到了。

每一具AD都装备了精神感应石的结晶，可以依照使用者的意思做出反应。AD一旦装备在使用者的身上，除非使用者主动示意，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拆除他人的AD。

“——对了，拆下一具就够了。反正你的武器必须使用七具AD才能具体化，这是我从某个热心的朋友那边听来的。全部拆下的话，身上的战斗服就会变成普通的体育服。身为亚列萨德的新勇者，当然希望我亲手杀死的是无赖勇者，而不是普通的高中生。”

依照菲尔的指示，晓月拆下右手的一具AD。

平躺在地面的黑色魔剑也在同一时刻消失无踪，具体化的效果遭到解除。

菲尔见状，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你的配合。你跟魔王之女死后，亚列萨德才能获得真正的和平。不过迪斯迪亚、阿列古拉斯达以及谢尔菲三国的势力均衡，恐怕会出现微妙的变化。”

“哼，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察觉菲尔的用意之后，晓月不禁眯起双眼。

“利用美兔煽动魔族，让亚列萨德的居民产生新的危机意识。之后只要消灭魔族，让和平降临世界，亚列萨德的新英雄自然非你跟迪斯迪亚莫属。我跟莉丝蒂等人的功绩，势必会被视为与魔族妥协之后所换来的短暂和平。然后迪斯迪亚自然获得了主导全世界的力量。对于大部分的国土覆盖在沙漠之下的迪斯迪亚而言，谢尔菲富饶的土地无疑是一大诱惑。除此之外，巴拉姆也亟欲染指阿列古拉斯达，想将利夏尔圣教产生的影响力延揽过来吧！”

“巴拉姆陛下确实有类似的计划。”

“不过对我而言，巴拉姆陛下的计划一点都不重要。”

“我只是想成为新的勇者而已。成为那个世界的英雄，永远受到大家的崇敬与赞美。”

“……你打算舍弃这个世界，永远在那个世界生活下去？”

前往异世界超过五年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到原先的世界。原因是《异界之门》会自动将待在异世界超过五年以上的人视为异世界的住民。

也就是说住满五年以上之后，就可以永远留在异世界。

菲尔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

“我不相信任何人。那些人假借世界和平之名，创造了名为特别自治区的监牢，往后的人生都要受到他人的管理，有时甚至还沦为战争的工具，从此在战场上过着没有明天、没有未来的日子。当然，我也不信任那些为了逃避特别自治区的管理，自甘堕落成为恐怖份子的人。”

“疯狂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得知菲尔的想法之后——

克昆和巴别塔一手打造这个严格管理的社会，他们的确是不能信任的人。

除此之外，为了追求超能力者的自由，进而将暴力行为合法化的恐怖份子也一样。

他们心中的宏愿，都是踩着他人的尸体所建构而成的理想国。

这个两极化的世界，绝对是个错误。

……想不到我跟他的想法还挺接近的。

舍弃这个世界，在异世界生活下去——菲尔所期盼的生活，确实是一种选项。事实上过去塞克斯也曾经劝晓月这么做。只要留在亚列萨德，一辈子都会被大家视为英雄，又何乐而不为？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生活确实不赖。

不过凰泽晓月无法舍弃这个世界。

这就是晓月与菲尔不一样的地方。

——过去曾经有个少女，在哭着批评这个世界的同时，失去了生命。

当时的晓月没有现在的力量，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名少女死去。于是他在内心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让她哭泣的问题。

也就是矫正这个错误的世界。

为了达成心愿，不管敌人是血色黄昏还是克昆——是父亲或是兄长，晓月都义无反顾。

如今菲尔巴奈特的心愿，也是牺牲他人所得来的结果，晓月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体。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呢？”

面带微笑的菲尔步步进逼，晓月缓缓地开口：

“我大概知道你敌视我以及雷恩的原因了，不过为什么你非杀了她不可？如果只是为了歼灭魔族，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吧？”

“没错。若只是为了歼灭魔族，确实是不需要她。不过魔王卡留斯是被你这个前任勇者打倒的，为了成为超越你的新勇者，她可是扮演着非常关键的角色。”

“我需要一个杀了少许人、实力还算不差、却绝对不是我的对手的新魔王。身为魔王之女的她刚好是最合适的人选，就这么简单。”

简直就是把魔王当成为了被勇者打倒而存在的人物。

菲尔极尽自私之能事的说法传入耳中，美兔的肩膀不禁微微颤抖。

任谁听到这番说词，心中都会燃起一把怒火。

“……哇、哈哈哈哈！”

晓月突然放声大笑。只见他手掌贴着前额，另一只手按着腹部，笑得十分夸张。

菲尔不悦地皱起眉头，晓月更是控制不住内心的笑意。

“当然好笑，我怎么能不笑？瞧你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还以为有什么伟大的抱负——”

“——弄了老半天，原来只是‘男人的忌妒’罢了。藉由欺负弱者和女人，满足自己成为勇者的欲望，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菲尔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

下一秒钟——不，应该是在刹那之间。

菲尔将美兔往旁边一推，朝着晓月飞扑而来。

看到自己所发动的攻击轨迹之后，菲尔·巴奈特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白色的剑刃没入晓月的颈部。

想像着晓月脑袋落地的画面，菲尔的眼前浮现出自己超越前任勇者、在历史上写下全新一页的瞬间。

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菲尔惊呼一声，讶异得瞪大双眼。

以石破天惊之势袭向晓月的剑刃，竟然硬生生地被晓月的颈子挡了下来。

菲尔难掩内心的讶异，晓月则是露出得意的微笑。

“抱歉，菜鸟，让你失望了。巴拉姆老爹没告诉你吗？”

停顿片刻之后，晓月再度开口：

“炼环劲气功是终极的操体术。不管会不会魔法、有没有武器，都是可以让使用者获得最后胜利的综合武术，给我牢牢记住吧！”

说完之后，鼓起硬气功的晓月往前踏出右脚。

大地为之一震。真气在体内高速循环、压缩、重新解放，造就出无与伦比的神速。

晓月伸出右掌，轻轻将菲尔的剑刃推开，接着一举探入了他的怀中。

只见晓月连续挥动双拳。

“欧——啦啊啊啊啊——！”

如雨点一般高速落下的铁拳弹幕，完全不给对方任何的反击机会，其中更是包含了晓月替受伤的同伴出气的意念。一般人的肉眼完全捕捉不到晓月的动作，只能感受到一波又一波排山倒海的冲击力。菲尔的身体如同被机关枪命中似地不断震动，脸部更是激烈地上下摇晃。

“——最后是我的特别招待！”

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拳举至与脸部同高。

晓月将全身的真气凝聚右拳。

这时晓月的身形出现了破绽，可是……

菲尔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既无法攻击也无法防御，甚至连闪避都成了问题。

晓月的连续攻击造成重大的伤害，菲尔早已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见晓月将右拳拉至身后——

大喝一声的同时，晓月奋力挥出右拳。

石破天惊的铁拳直接捣中菲尔的脸部，将他的身体抛向遥远的彼端。

夜晚的草原恢复原先的宁静。

“不知死活的家伙……”

晓月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AD。

他并未痛下杀手，毕竟还有许多问题得跟菲尔问个清楚。

不过短时间之内，菲尔恐怕不会睁开眼睛了。

晓月将AD套回右手，回头看着美兔。

“已经没事了……嗯？”

仔细一看，赫然发现美兔飞也似地逃往森林的深处。

“……速度挺快的嘛！”

晓月的第一反应显得十分突兀。

“——喂，给我站住！没事干嘛要逃跑？我实在是搞不懂你！”

进入森林之后，视界顿时被黑夜所吞噬，完全看不到美兔的身影。

不过藉着美兔所释放出来的真气，晓月依然掌握了目标的行踪。

草木扶疏的森林突然消失在视界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断崖。

断崖的对面是一座巨大的瀑布。无数的河水滔滔不绝地从崖顶坠入底部的深潭，激发出惊人的巨响。

晓月想起来了。排名赛开始之前，美兔所指的瀑布应该就是这里吧。

仔细一看，美兔正伫立在悬崖的边缘。

晓月降低速度，慢慢地走向美兔。

右手无意识地搔搔后脑。

“你也真是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呢？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苍白的月光之下，美兔微微一笑。

然而美兔强忍泪水的笑容，却让晓月为之哑然。

“我……我好像失去了容身之处……”

面对大惑不解的晓月，美兔微微苦笑。

“那个人不是说了吗？这是亚列萨德跟我之间的问题。除非我死了，否则亚列萨德还是会继续派出追兵，到时候势必会连累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所以美兔认为自己不应该继续待在这个世界。

否则将会有更多人为了自己而受伤，甚至失去宝贵的生命。

“不过我也无法回到亚列萨德了。毕竟我是魔王之女，回到亚列萨德只会制造更多的争端。”

说到这里，美兔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美兔的身后，就是断崖绝壁。

晓月试图劝阻，美兔却轻轻摇头。

“等到那个人醒来之后，请将我的下场转告他吧。只有这么做，才能结束一切。”

“没有容身之处，又无法回到故乡……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说完之后，美兔的身体往后一倒，坠入崖下的深潭。

尖锐的风声传入美兔的耳中。

双眼紧闭的美兔心想，这应该是高速坠落的时候所产生的风切声。

除了风切声之外，美兔还听见瀑布的水声。

这代表了死亡即将降临。

原本以为自己迟早会在陌生的异世界孤零零地死去，如今美兔却早已忘了当初的觉悟。然而为了自己的朋友，美兔还是勇敢地舍弃自己的生命。

或许这就是失去容身之处的自己所能做出的最终选择。

如此一来，亚列萨德和这个世界就能免除一场劫难了。

所有的恩怨，都将随着自己的死亡化为乌有。

半空中的自己突然被人一把抱住，吃了一惊的美兔连忙睁开双眼。

凰泽晓月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美兔脱口而出的话语，立刻被坠落的风压吞噬殆尽。

……快点想想办法……！

晓月不懂魔法，到时候一定会落得跟自己共赴黄泉的下场。

美兔拼命地想要集中意识。

偏偏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无法使用风系魔法。

晓月的怒吼清楚地传入耳中，身体也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

溅起一道壮观的水柱之后，余势未衰的美兔与晓月直接沉入瀑布的底部。

撞击水面的力道过于强大，美兔下意识地将肺部的空气一吐而出。

连喝了好几口水之后，美兔睁开双眼。

瀑布的水体直冲而下，在潭底形成好几个混浊的漩涡。

两人的身体随着漩涡来回旋转，毫无抵抗能力。

眼看着就要撞上深潭的底部，美兔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

晓月朝着潭底挥出右拳。

当拳头接触潭底的瞬间。

强大的冲击波形成巨大的水龙卷，将周围的水体瞬间抛向空中。

刹那之间，世界化成无声。

瞠目结舌的美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晓月抱着美兔，双脚朝着干涸的潭底用力一蹬，直接跳上了岸边。

之后巨大的水体从半空中落回原地。

水体撞击潭底，发出一阵轰然巨响。

软瘫在地的美兔不禁心想：

美兔一脸茫然，果果地凝视着虚空。这时她的胸口突然被人粗暴地揪住。

对方的行为十分突兀，美兔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救了自己一命的晓月，脸上的表情异常地愤慨。

美兔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揪着战斗服的拳头微微颤抖。

晓月一咬牙，顿时发出齿面互相摩擦的声响，仿佛代表了内心情感的矛盾与冲突。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在美兔的眼前爆发。

“——你到底在搞什么？居然相信那个小子的鬼话！”

近距离承受晓月的怒骂，美兔的肩膀不禁微微一震。

凰泽美兔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情流露的晓月。

即使是面对克昆的时候，晓月也从不轻易地显露内心的情感。

美兔所认识的晓月总是充满了自信，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

这是美兔的第一次体验，也是凰泽晓月第一次在美兔面前所展现的激动情绪。

“‘不想连累其他人，就只能选择一死’？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你也照单全收，真是够了！别以为你是悲剧故事的女主角好吗？”

晓月的批评相当刺耳，美兔顿时变了表情。

美兔清楚感受到内心的怒气，晓月的批评让她无法释怀。自我了断的做法固然有争议性，美兔却认为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不明自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还能怎么做？”

美兔直盯着眼前的晓月。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人被卷入我的过去吗？亚列萨德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除非我死了，否则事情永远没完没了！”

“如果我被抓住，也会害死亚列萨德的同伴。不，不是只有我的同伴而已……到时候势必会爆发一场新的战争，无数的人类和魔族将在战场上失去生命。只要我活着的一天，这个世界

和亚列萨德都将面临动荡不安的局面！这不是我所乐见的情况！与其如此，还不如——”

“——死了就能解决一切吗！”

“我能体会你不想连累他人的心情，可是不管有什么理由，选择自杀都不算是牺牲自己。你只是为了从连累他人的痛苦之中获得解放，而选择了逃避罢了！”

晓月的批判相当犀利，美兔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发现晓月看穿了自己软弱的一面。

然而晓月还没说完，他用晓以大义的口吻说道：

“你的父亲总是英勇奋战，从不逃避内心的痛苦，否则他又何必舍弃人类的身分，成为人人喊打的魔王？毕竟保持人类的身分，一样可以替死去的妻子复仇。成为魔王之后依然持续与人类作战，为的不是别的，而是为创造一个属于魔族的世界，可以让你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或许保护所有的魔族是魔王的使命，不过出发点绝对是为了你。所以被我打倒之后，他依然贯彻过去的信念，不惜将他的梦想托付给我这个敌人！”

“你却傻傻地选择自我了断？不要闹了！为什么要辜负父亲的期望、否定父亲的生存价值！你就是卡留斯终其一生奋斗的目标，如果你死了，还有谁能够证明卡留斯曾经活过的意义？”

美兔紧咬下唇，低头不语。

肩膀微微颤抖，胸中更是涌现难以压抑的情感。

凰泽美兔知道晓月是对的，也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然而她却不明白，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一旦留在亚列萨德，势必会成为引发战乱的火苗，所以美兔下定决心，来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界，同时也认为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美兔的想法太天真了。

“……你会因此而送命的。”

美兔凝视着晓月，凝视着鲜红的血滴沿着晓月的颈子汨汨而下。为了拯救被当成人质的自己，晓月以体内的硬气功挡住菲尔的攻击，结果不小心受了点伤。

一想到晓月极有可能身首分离，这的确只是微不足道的轻伤。

然而这只是事情的结果，并不代表过程也是一样微不足道。

事实上晓月的脑袋差点被砍了下来，差点就一命呜呼。

即使现在的晓月依然活得好好的，也不能忽视他所面临的危险。

美兔将这件事深深烙印心中。

晓月的实力确实相当强大。即使被菲尔当成人质，美兔也深信晓月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不能总是依赖你的实力……

晓月自信的态度与狂妄的表现，确实是来自他深不可测的实力。

然而深不可测的实力，并不代表绝对的胜利。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中，只要稍有不慎，死神随时都会降临。而且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人可以掌握一切，大家都被迫以自己的生命当成赌注，晓月当然也不例外。

即使如此，晓月依然从不畏惧死亡，总是勇敢面对未知的挑战。

这就是凰泽晓月如此强悍的原因。

——可是我不能总是依赖他的帮助。

为了防御菲尔的攻击，晓月这次用上了硬气功。抛弃武器的动作松懈了敌人的戒心，晓月的硬气功确实上演了精彩绝伦的绝地大反攻。

若只是为了反击，晓月实在没有让自己受伤的必要。也就是说晓月颈部的伤口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菲尔的攻击确实拥有让晓月受伤的力量。

“如果他的攻击威力更胜于你的硬气功，伤口恐怕会深达颈动脉，成为致命伤——”

晓月否定了美兔的推测。

“如果那个家伙的攻击有可能造成更深的伤口，我自然会先抢下他的武器，再趁隙展开反击。所以啰，没什么好担心的。一

这并不是谎言，也不是晓月用来安慰美兔的话语。

然而美兔还是不放心。这次成功了，难保下一次不会失手，更何况敌人也不是不会对其仙人下手。

这次为了逼迫晓月就范，敌人以美兔为人质。同样的道理，为了逼迫美兔就范，敌人也有可能将美兔的朋友当成人质。美兔身边的人都有可能被卷入其中，甚至是因此丧生。

美兔不禁紧咬下唇。为了活下去，往后身为魔王之女的过去将连累这个世界的住民，造成许多无谓的牺牲，最后甚至极有可能在自己的故乡酿成一大悲剧。

晓月说的没错，自杀改变不了什么。可是苟且偷生也拯救不了任何人。

所以美兔选择了拯救大家。

即使这是错误的做法，也是美兔唯一的选择。

然而晓月却彻底否定了美兔的想法。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你活得好好的，你想救的人也活得好好的，这不就好了吗？”

“办不到吗？对你而言或许如此，不过我可一点都不认为。就算你不想拯救自己，我也要保护你、保护你的朋友。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当初就不会带着你来到这个世界了。”

“当时是我先伸手的。这件事并不是因为魔王卡留斯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所引起的。我打倒了卡留斯、同时带着你来到这个世界，才是这件事的起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阻止我，即使是你也一样。”

“你不是也握住了我的手吗？那就相信我、以及你那相信了我的父亲吧！不要理会那个卑鄙勇者的威胁，勇敢地面对内心的不安吧！放心，你并不孤独，别忘了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边。”

察觉晓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美兔连忙别过头去，试图逃避晓月坚定的眼神以及有力的言语。

如果可以轻轻地点点头，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晓月，不知道该有多好。

可惜美兔不能这么做。晓月是杀父仇人。正如晓月所言，如果自己是父亲生命的延续，就万万不能接受杀害父亲的晓月。

……虽然父亲希望我跟他一起活下去。

杀父之仇不能遗忘。即使晓月愿意放下一切，即使其他人愿意放下一切。

美兔也不能说服自己忘了杀父之仇。

就在美兔试图拒绝的时候，晓月突然作势要将美兔抱入怀中。

美兔伸出双手往前一撑。试图挣脱晓月的拥抱。

然而晓月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美兔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晓月打算再度进逼的时候——

“……不、不要过来！”

只见美兔拼命地摇头，不顾接受这一切。

“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再理会我了！你的温柔和体贴，反而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美兔披散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大叫。晓月是杀父仇人，两人又是勇者与魔王之女的关系，美兔应该憎恨晓月才对。

可是晓月却对美兔细心呵护、处处维护。美兔不明白晓月的用意，无法接受他的心意，更何况晓月又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晓月闻言，不禁微微苦笑。

“别人对你好，你反而觉得忐忑不安？这代表你还太嫩了。”

“你说亚列萨德和这个世界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基本上这是错误的说法。容身之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必须自己去感觉、去体会。所以你不可能失去容身之处。”

“你的容身之处——就是我。”

美兔大吃一惊，睁大了双眼。这时晓月终于成功将她抱在怀里。

“既然这么不放心，就让你实际感受一下吧……这就是你的容身之处。如果对你太好反而会让你不安，就只好粗鲁一点了。”

美兔的语气十分软弱，却还是不肯放弃抵抗，结果耳垂顿时被晓月轻轻咬住。

又酥又麻的感觉仿佛电流一般传遍全身，美兔的身体顿时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全身更是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这双耳朵总是不肯听话，得好好地惩罚一下。”

“不……不要开玩笑……！”

“哦，居然还敢顶嘴？这下子不惩罚不行了。”

话才刚说完，晓月伸手抬起美兔的下颚。

晓月夺走了美兔的双唇。

“嗯嗯？……啊……嗯……”

惊慌失措的美兔拼命挣扎，晓月却是不为所动。

这是美兔第一次的接吻，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抗拒。一片混乱之中，美兔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冀望氧气的滋润。眼见机不可失，晓月立刻长驱直入。

自己的舌尖接触异物的瞬间，美兔顿时全身无力。

几秒钟之后，难以言喻的快感传遍全身。

……这是……他的真气……

迷糊之中，美兔归纳出一个结论。

透过舌尖传入体内的东西，正是晓月的真气。

过去的经验告诉美兔，凰泽晓月不会轻易放过流泪的女人。

女人的泪水等同于任凭摆布的象征，这就是无赖勇者的鬼畜美学。

只要看见女人流下悲伤的泪水，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凰泽晓月绝对不会轻易罢手。就如同美兔不肯听话，晓月只好采取强硬的手段，不过这么做都是为了美兔着想。表面上虽然是粗暴的惩罚，晓月的行为和手法却是温柔到了一个极致。

美兔大可拼命抵抗，不过现在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或许在全面弃守之前，稍微思考一下也是不错的。

于是美兔闭上双眼，细细咀嚼晓月的言外之意。

晓月的情感透过嘴唇流入体内。不需要言语的强烈情感化作思绪传入脑中，美兔逐渐能够体会晓月的意思。

自己的容身之处，就是凰泽晓月。

——你是我的栖身之地……

了解晓月的话中含意之后，美兔的身体逐渐软瘫。

一旦失去了抵抗的意识，再怎么粗暴的强吻也会变成腻得化不开的亲吻。

美兔只感到自己的身体愈来愈放松，慢慢地沉入晓月的怀中。意识逐渐模糊，全身轻飘飘的，感觉格外地舒服。

接下来的动作，一定是无意识的产物。

美兔双手环绕晓月，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自己确实存在的感觉。为了确定自己的存在，美兔主动向晓月寻求慰藉。

这种感觉不应该一个人独享。既然晓月是自己的容身之处，他也应该更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甚至是忘了呼吸。

肺叶的空气消耗殆尽，美兔清楚地感受到朦胧的意识逐渐沸腾。

然而她舍不得离开晓月的双唇。大脑虽然需要氧气，美兔的心却更需要晓月的滋润。

……明明就快窒息了，却停也停不下来……

美兔自己也不敢相信，然而现在只有自己所感受到的温度是真实的。

——或许在内心深处，此时此刻早已盼望多时了吧。

美兔不可能主动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因此在不知不觉中，美兔一直盼望晓月能够揭开她的伪装，带领她发掘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

然而美兔也很清楚，晓月依然是杀害父亲的仇人，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原谅我吧，父亲……

察觉自己的归属之后，美兔紧闭的双眸顿时泛起一阵泪光。

即使如此，凰泽美兔也不愿背叛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不知从何时开始萌生的情感。

漫长的接吻结束，晓月依然紧紧地抱着美兔。

一段时间之后，两人才彼此分开。

“——喂，你还好吧？”

“没、没事……我很好。”

美兔以模棱两可的态度回应晓月的疑问。

两人分开之后，美兔一直背对着晓月，萦绕心中的念头就只有一个。

面红耳赤的美兔伸出双手，贴着发烫的双颊。

四唇相接的时候固然销魂，不过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脸颊顿时像火烧似地难受。察觉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之后，反而更不敢面对晓月。

……那个人……吻了我。

伸出食指轻触双唇，隐约感受到晓月的余温。

眼看自己就要深陷于当时的触感无法自拔，美兔连忙摇摇头。

“对、对了，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嗯？我不懂你的意思。”

晓月为之一愣，美兔这才回过头来。

不过她的视线依然刻意避开晓月的双眼。

“就是……往后我可能会替你添上许多麻烦……”

毕竟未来极有可能面对一场没有终点的战争。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不，现在抽身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还好吧，没什么不同。”

说话的同时，晓月朝着美兔伸出右手。

美兔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晓月。

看着晓月朝着自己伸出来的右手。

“你和你父亲托付给我的并不是‘麻烦’，而是‘希望’。”

晓月的话语传入耳中的瞬间，美兔心中的犹豫与迟疑顿时消失无踪。

不再踌躇，也不再迷惘。

美兔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轻轻地握住晓月的右手。

过去在亚列萨德的时候，美兔也曾经握住晓月的右手。如今不同之处，在于美兔下定了新的决心。

她不再观察晓月，也不再替晓月打分数。从今以后，美兔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

“班长和五泉的情况令人担心，而且我也有些事情要跟那个小子问个清楚——”

话才说到一半，身体突然剧烈地左右摇晃。

之后又无力地倒在地上。

“——怎、怎么了！？”

美兔的小手被晓月握在掌心。晓月不支倒地之后，美兔也受到达累，整个人压在晓月的身上。

晓月颈部的伤口，竟然变成红紫色。

“你难道……中毒了？”

“……安啦，不必担心……”

晓月的表情十分痛苦，这句话显然是强作镇定，用来安慰美兔的。

“……听好，我不会有事的。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正常……不需要担心。”

眼见晓月发出痛苦的呻吟，美兔不禁紧握他的手。

然而晓月连回握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不行，千万不能睡着！快点醒来……！”

美兔拼命地呼唤，却怎么也唤不醒晓月。

美兔难掩内心的焦虑。她无法使用回复魔法，必须尽快回到营本部的医疗塔，请专业的医护人员处置。

……利用风系魔法，确实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回到营本部。不过……

美兔不认为这是个好方法，毕竟她并不知道晓月中的是哪一种毒。

有少部分的毒物几乎与诅咒无异，受到魔法波动的干扰之后，很有可能加深中毒者的症状，必须由专业的医疗团队进行治疗才行。可是徒步背着晓月回到营本部，又耗费过多的时间，更何况擅自移动晓月的身体，也有可能加速毒物的扩散。

然而眼前的状况，却由不得美兔静待援军的到来。

“不会吧……体温……”

美兔喃喃自语。晓月的体温急速下降。

除了中毒之外，为了拯救美兔而坠入潭底恐怕也脱不了关系。

眼看着晓月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快点想想办法……！

美兔拼命地思考。自己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不过一定有什么可以帮助晓月的办法。

她已经决定不再放弃了，毕竟先前晓月救了自己一命。

现在该自己想办法帮助晓月了。

忍受剧毒侵蚀的同时，晓月不禁心想：

离鬼门关就只差那么一步。菲尔下的毒非同小可，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

——其实晓月早就发现自己中了毒。

在炼环劲气功的加持之下，晓月的真气无时无刻不在体内循环，一旦异物入侵体内，或者是血液和真气的流动出了一点差错，晓月立刻就会有所察觉。

而且炼环劲气功除了是操体术之外，更具备徒手格斗的性质，必须常常以肉身面对敌人的攻击，因此针对斩击、打击、魔法攻击甚至是下毒等等，各式各样的直接或是间接伤害的忍受性也有特别训练过，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晓月可以使用类似硬气功这种危险的技巧的原因。

因此当晓月以硬气功挡下菲尔的攻击时，就已经发现自己中毒了。

如果当时立刻做出处置，自然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偏偏美兔突然离开原地，最后甚至跳下悬崖。为了拯救美兔，晓月只好挪用炼环劲气功的力量，将自我治疗的程序暂时搁在一边。

不过凰泽晓月并不担心。毕竟现在开始治疗，也不算太迟。

如今晓月正利用炼环劲气功的力量，慢慢地降低心跳的速度以及强度，藉以减缓血液的流动，阻止毒物在体内扩散。同时又活化真气的循环，净化体内的毒素。

暂时性的失温以及无法开口说话，都是为了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自体治疗之上。

一段时间之后，身体就会恢复行动力了。

然而美兔的行动，却大出晓月的意料之外。

趴在晓月身上的美兔，居然开始吸吮颈部的伤口。

……我不是说了吗？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美兔大概想把体内的毒液吸出来吧。只见她专心地吸吮晓月的颈部，表情千分认真。

不过中毒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就算现在把残存的毒液吸出来，效果也是非常有限。

晓月原本打算阻止美兔，却又打消了念头。美兔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基于对晓月的关心。眼见原本打算一死了之的美兔为了自己这么拼命，晓月实在不忍心特地起身，用一句“我自己治疗就好，你乖乖在旁边看着吧”拂逆她的好意。

……而且认真的女人特别美丽呢！

基于欣赏的理由，晓月决定让美兔放手去做，暂时不加干涉。

夜色笼罩的森林，传出一阵阵淫靡的亲吻声。

一段时间之后，美兔的双唇终于离开晓月的颈部。

“躺在地上容易受凉……”

于是美兔使劲撑起晓月的上半身，协助晓月倚靠附近的树干。

美兔竟然脱下了晓月的战斗服。

……哦，她想要做什么？

赤裸着上半身的晓月微微睁眼，赫然发现眼前的美兔居然也开始宽衣解带。只见她胀红了脸颊，迅速地解开身上的护具，最后只剩下一件贴身衣物。环绕胸前的手臂根本遮掩不住呼之欲出的胸部。美兔吞了口唾液，慢慢地走向前来，接着又跨坐在晓月的大腿上，在耳边窃窃私语：

话才刚说完，美兔的前胸就贴了上来。双手环绕晓月的后颈，柔嫩白皙的肌肤紧贴着晓月的胸膛，仿佛跟晓月融为一体。

清楚地感受到美兔的体温之后，晓月的脑海浮现一个念头。

美兔胸前的双峰紧贴着晓月，只能以雄伟二字来形容。

受到挤压的胸部，呈现出相当诱人的形状。

就在晓月大饱眼福的时候，美兔的双唇再度贴上晓月的颈部。

她再次为晓月吸吮毒液。

一段时间之后，情况出现了变化。

美兔的呼吸急促，身体更是渐渐发热。

晓月立刻发现事情正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毒液早已在晓月的体内蔓延扩散，吸取毒液的效果十分有限。不过菲尔所下的毒相当厉害，甚至连替晓月吸毒的美兔都开始出现了中毒的征兆。

晓月暗自叹了口气。如果在这个时候阻止美兔，让她知道自己也中毒的话——

她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无能而感到难过吧。

可是美兔是为了晓月才这么做的，晓月不愿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模样。

……没办法，只好如此了。

事到如今，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美兔不知情的状况下，想办法替她解毒。

第一步当然就是迫使美兔停止替自己吸毒的动作。

正在吸吮伤口的美兔突然惊呼一声。

双唇离开晓月的颈子之后，美兔转头望向身后。

赫然发现自己穿着丁字裤的臀部，被晓月的双手紧紧握住。

美兔还以为晓月终于恢复了意识，不过转念一想，立刻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晓月依然处于失温状态，透过紧密相贴的胸部所传来的心跳更是十分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因此美兔心想——

所以才会随手抓住附近的东西。

喉头不由自主地发出零碎的娇吟，美兔连忙咬紧下唇。

晓月的双手正以灵活的手法玩弄美兔的臀部，完全不像是失去意识。

美兔的中枢神经感到一阵酥麻。或许失去意识的晓月在无意中发动了炼环劲气功吧。

美兔的身体迅速发热，就是最好的证据。酥麻的快感传遍全身，美兔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种小事不算什么。

美兔已经察觉了内心真正的情感，身体就算被晓月碰触，也没有丝毫的不快﹒顶多只是有点难为情罢了。

而且眼前的晓月依然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就算在无意中被他吃了豆腐，也不必太过计较。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逐渐发热，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还可以替晓月取暖。

可是晓月的指技，却在一瞬间突破了美兔的忍耐极限。

“啊……不会吧……怎么可能……！”

晓月的手指逐渐深入私密部位。美兔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臀部居然这么柔软、这么敏感。到最后美兔只感到全身的毛细孔完全扩张，源源不绝的酥麻袭上脑门，仿佛连周围的大气都在刺激美兔的快感神经。

晓月抓住美兔臀部的双手，突然往左右扩张。

“啊……等、等一下……不要这样……！”

美兔的困惑化成阵阵娇喘。就在她的双腿完全分开的那一瞬间。

晓月重重地往美兔的臀部用力一捏。

美兔哼了一声，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往后倒下。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似地，完全不听使唤。

晓月立刻伸出双手，捏住美兔的胸部。

敏感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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