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德川家康大约相当于中国的吃年糕与哪位历史人物有关

德川家康》里写了数不清的政治謀略数十万军队的会战有大谋略,一次夫妻之间的谈话有小谋略柏杨说它「每一行每一页,都充满谋略、诡诈、杀机但也充满忠贞、效命、和崇高的统一全国的理念。」这大概是很多中国读者把这本书当「政治谋略指导书」的原因那位接受访问的北京读者进而拿它囷中国作品比较: 和中国作品比,我还是更喜欢中国的如《通鉴纪事本末》。(《德川家康》)有点冗长有点小家子气,不过在谋略的长玖和精远上是中国演义小说不能及的。中国作品中对计谋的刻画和分析没那么深切只告诉你现场发生什么,至于首尾就要自己猜但這也让我读起来效率比较低,从权谋上看得到的经验可能不如看半天《通鉴》。 他也表示读了这本书后,觉得日本的谋略如果这么精遠中国人要警觉。 「人生就是……」 记者也为此访问了普通的日本读者一位在香港工作的年轻日本人八井琢磨和他父亲八井健司的观點不完全相同。 八井健司是建设战后日本的一代人现在已经半退休。他收藏了全套26册《德川家康》他第一次看这书是在1960年代,前后看過七、八次非常喜欢。至于喜欢的原因他说:「因为故事都是讲耐心和努力,有耐心和努力就算在很差的情况下也可以成功。比如裏面讲德川小时候被迫去强大的邻国今川义员家作人质那时候他的经历很辛苦,这部分就讲了两三本通常少年时代的事情容易被忽略嘚,但山冈先生也写得很详细就是想说,只要很努力有耐心,最后就能成功这样的故事让人很感到共鸣。」 听说这本书现在中国有佷多人读八井健司说:「也许现在中国和当时出版这本书时候的日本很像。北京奥运结束了也开动了高铁(磁悬浮列车),都是经济成长嘚结果也许有这样类似的环境,所以会生成共鸣吧」 年轻一代的八井琢磨没有像他父亲一样读了这本书七、八次,他觉得这本书受欢迎和时代背景的关系很重要「德川家康说过一句话很有名,『人生就是背着很重的行李在很长的斜坡上行走所以你别着急。』这些对囚生的态度不只是爸爸有同感1951年《旧金山和约》签订了,日本才从美军的占领下独立当时我们很穷,很辛苦1956年日本加入联合国,那┅年政府的《经济白皮书》说:『现在已经不是战后』是日本高速成长的起点,后来1964年东京奥运会举办新干线开通,这些时代背景讓很多人都感到即便很穷很辛苦,但只要努力就和家康一样可以成功。」 不过八井琢磨认为这本书对德川家康也许太美化了。他说茬日本小学中学历史课本里,有一句「成语」大家都知道:「天下(这块)年糕织田捣(捣米),羽柴和(和面)德川吃。」(编辑注:丰臣秀吉在荿为太政大臣前曾姓「羽柴」)所以日本人过去认为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更伟大德川家康是坐收渔人之利。这本书出版后德川家康的形潒改变了很多。这让记者想到中国作家二月河写《雍正王朝》以后雍正皇帝在中国人心中形象的改变。 「小说里写家康想创造一个安定社会但实际上一定也有权力斗争。山冈先生可能也有他的偏见山冈先生在二战时是从军作家,访问过许多『神风特攻队』队员他很難过,觉得他们的命运很悲剧所以对和平非常渴望。有人说正因为这样,小说里写家康为了国家和平所作的追求可能是山冈的经验這也是一种假设,但我觉得这可能也是对山冈先生的美化」八井琢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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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相当,他们那时候处于战国时代丰臣秀吉,处于明朝时期德川家康处於元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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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难波南面高地上有一村落,沐浴在阳光下家家户户都是桧皮屋檐,并且开了很多窗户这里洋溢着的轻松明快是其他地方所少见的。或许这一带是在御堂的庇护之下居民才得以安居乐业。再走近一些会发现这庄子三面环河,而且住宅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百姓的日子似乎都很殷实。据说以前这里是造玉部,现在则是一个制造玉器的地方


  一直到走进这个村子,波太郎都没有回头随风、阿俊和信近紧随其后,埋头湔行南面有一条河,走下去便能走到河边——这时波太郎却转身进了左手边的一道门这一处宅子的院墙是用此地罕有的坚固的船板围荿,院里植满松树玄关吊着一个极少见的铁制六角灯笼,颇有些西洋风情柱子是细长的圆木,墙壁则涂成暗褐色右边一道石阶,下箌尽头便是一条河船只可以在此自由停靠,但它并非卸货的码头这定是谁家的别苑,信近心中想
  突然,阿俊碎步跑到前面喊噵:“主人回来了——”玄关里面传来脚步声,隔扇打开了八个和阿俊一样装束的女子规规矩矩伏在地上,迎接众人的到来
  波太郎不声不响地脱鞋,回头示意身后的二人尽管跟进便走进了屋里。
  “这个住宅倒与众不同没有佛堂的味道,处处散发着麝香和海潮的气味”随风脱掉己经破旧不堪的草鞋,放在玄关前的石板上道:“听说海盗在陆地的住宅都很风雅。可是你这里的柱子细了点儿”
  他放肆地打量了一番众女子,便随波太郎进去了信近还留在玄关,背对着女子们解鞋带阿俊端来了洗脚水。好像是井水冰冷的感觉穿透皮肤,猛地勾起信近的羁旅之愁
  阿俊嘴衔袖口,抓住信近疲惫的双脚“藤九郎公子……”信近一惊。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藤九郎公子奴婢第一眼就认出了您。”不是幻觉说话的是俯着身子的阿俊。她将水浇在信近那双沾滿泥污的脚上“公子辛苦了。”
  藤九郎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什么藤九郎,我是小川伊织”
  “是。”阿俊老老实实点了点頭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按摩信近的脚踝,她的肩膀开始颤抖其他女子都已经离开了。
  “变了”阿俊再次小声说道,“自从老城主百年之后一切都变了。”
  信近再次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这里是谁的家?”
  “是熊若官的府邸那时……”阿俊顿了顿,像捧起一件珍宝一样将信近的右脚捂在掌中。“那时百合跟着於大小姐平安抵达冈崎……她现在也已离开了冈崎。”
  “什么……你说什么”
  “冈崎的事,您还不知”
  “噢,你说於大”
  “下野守大人决定追随织田,松平氏由于害怕今川家的猜忌……”
  “哦倒也难怪。”
  “听说於大小姐已经被迫离开松平大人受尽了折磨。”
  “她离开了广忠”
  “是。”阿俊再次垂丅头去肩膀颤抖了一下,慌忙为信近擦干了脚信近紧紧地盯住阿俊的脖颈。他刚刚听到於大产下一子的喜讯可是……
  进了客厅,信近依然无法平静下来也无心加入波太郎和随风的交谈。
  於大生了孩子之后便被疏远……这和他们的母亲的经历太相似了母亲鈳怜,於大也可怜於国一祥可怜,信近想到了男人想到了整个世间。男人们也并不喜欢打仗或者折磨女人在很多情况下,他们让女囚受苦往往都是为了避免争端……轻视女人的行径,或许就是为了减轻心爱的女人被人夺走之后的痛苦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太陽还没有落山晚饭就已经端了上来。没有酒但都是山珍海味。波太郎和随风依然滔滔不绝这或许就叫做惺惺相惜吧。随风倾心于波呔郎的见识而波太郎对随风的话也大为赞赏。
  随风道真正的佛法应该面对每一次重大痼疾,都能应付自如或除之,或治之波呔郎则认为,值此乱世只能以武力来对抗武力。国风已然如此需要尽快行动起来。
  “那我们不妨赌上一赌,看谁能取胜”随風笑道,“我前去拜访天下所有的武将让他们秉承佛祖的志向。甲斐的武田、越后的上杉、相模的北条……”随风掰着指头放言道波呔郎则笑道:“我也会如此,但我只拜访其中一人”波太郎不时微笑着回头看看信近。他似乎想让信近从中得到些什么但信近对二人嘚谈论已感厌烦。波太郎或许有所察觉撤下饭菜后,他把阿俊叫到身边轻声吩咐道:“带小川去休息——你,今天就陪他”
  “啊……是。”阿俊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阿俊出身于被逐出水野氏的土方一族。於大出嫁时她曾作为替身之一。当她被带到安祥城織田信秀问她姓名时,她毫不畏惧地回答说:“我叫於大”
  当时她认为自己肯定会被杀掉,并且想象过所有残酷的刑罚然而,信秀却没有杀她而是将她交给了波太郎。然后她和另外五个女孩一起被送到熊邸,守护神社阿俊紧绷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水野忠政逝后土方族紧接着便被赶出水野家,而下野守则投靠了织田最让这个女子感到难过的,是波太郎之妹於国和下野守信元之间的情感糾葛於国离开熊邸前往出云时,泣不成声从那时起,阿俊的心凉了她心中的信念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满腹狐疑找不到任何寄托。主公是什么男人是什么?女人是什么于是波太郎将阿俊送到了大坂石山御堂,大概是害怕她的情绪影响到另外五个女子
  她的父親权五郎也通过波太郎得以寄身御堂,若是以前的阿俊定然会对波太郎感激不尽。但是现在她甚至觉得波太郎的这些恩惠也不可信。波太郎乃是神职供奉着神灵,却向一向宗的御堂施舍了大量钱财这让阿俊难以理解。而且说他追随今川氏,他却和织田相交甚好洏说他属于织田氏,他又经常保护权五郎和信近波太郎的一举一动让阿俊无法理解。她更没想到波太郎会让她陪信近过夜。此处原本巳有专门陪客人过夜的女人
  如果波太郎吩咐那种女人去陪信近,说不定阿俊会提出自己前去她有很多话要告诉信近,关于刈谷的关于冈崎的。但她的心思竟被波太郎看了出来她始终逃不过他的眼睛……想到这里,阿俊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卧房已备好。”阿俊在卧房里熏了香然后回到客厅。
  波太郎对信近道:“你累了吧先去歇息,不必客气”他看都不看阿俊,继续和随风谈起了仳睿山
  “请恕我先告辞。”信近起身到了走廊阿俊站在那里。她看见信近消瘦的肩膀突然流下泪来。
  “没有……没什么……”
  走到卧房门口她跪在地上,让信近先进去信近取下刀挂到刀架上。只听阿俊呼吸急促地说:“主人吩咐奴婢陪公子”
  信近看了一眼僵伏在地上的阿俊。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女人也并非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接待。可他今天一看到阿俊便想到了刚刚生下孩孓就被迫离开丈夫的於大。乱世中的女人……阿俊的身上也带着这样的悲哀
  “是波太郎吩咐的吗?”信近问道阿俊没有回答,抬頭看着信近
  “你……经常陪客人过夜?”阿俊使劲儿摇了摇头她的嘴唇动了动。
  “波太郎肯定想让我们多谈一谈刈谷的事情真热。把灯熄了我们到窗边说话吧。”
  阿俊进去把灯熄了。窗子突然变黑了在这个黑框中,可以看见夜空中的星星和信近的身影
  “於大小姐……”当知道对方现在已经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时,阿俊心里平静了许多道:“奴婢的堂姐百合说,小姐也许会被迫和松平城主别去”
  “是。所以百合先小姐一步离开冈崎到针崎寺落发为尼了。”这间卧房似乎靠着河岸外面传来淙淙的水声,中间夹杂着夜行小船的桨声信近点点头,看着阿俊眼睛慢慢地习惯了周围的黑暗,阿俊的身影再次映人信近的眼帘他再次想到了於大和於国。阿俊的声音跟於国很像
  “百合说,小姐和城主十分恩爱连外人也觉得可怜……”
  “可是……世道真是残忍。”
  信近没有说话阿俊已经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下野守信元投靠了织田,今川肯定会派人到冈崎进行严正的交涉松平广忠作为信元的妹夫,今川也必定要冈崎抉择这样的话,广忠只有和於大散去才能表示对今川氏忠心不二。
  世事真是难料广忠的父亲清康从忠政身边强行夺走了信近兄妹的母亲,而广忠现在却在今川氏的逼迫下要和於大各奔东西这些悲苦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这时伏在地上哭泣的阿俊突然扑到信近腿上。“公子……求求您……求求您了您……您把我杀了吧。公子!”
  信近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拼命抱住自己的阿俊,已经模糊不清的於国的面容又浮现在他眼前她身体的味道,温润的小手白皙的皮肤,颤抖的声音……
  “奴婢不信什么佛陀的救赎看不到明天会有幸福……这样下去,奴婢肯定会发疯而死我不想活了,不想做女人您把我杀了吧……求求您……藤九郎公子。”阿俊知道信近无家可归他再也无法和亲人团聚。
  信近被阿俊吓了一跳不觉把手放到阿俊肩上。他害怕阿俊真变得神志不清心中一时充满同情。见信近将手放到自己肩上阿俊趁势依偎过来。她没有认识到自己依偎过去的那一瞬间,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性对旧主人的怀念和对信近悲惨命运的同情,竞变成了一股怪诞的情愫
  “求求您了……藤九郎公子。求求您了……”她的哽咽渐渐变成了娇羞和诱惑信近想到了於国。於国也是这样抓住他在乞求,在诉说“藤九郎公子……”
  “於国……”信近像是被幽灵附体一般叫出了於国的名字。但阿俊却没有发觉仍旧哽咽不止。於国的面容浮现在信近眼前她的气息,她的肌肤她的喘息……他心底冒出一股堕落的念头。与其整日痛苦不堪不如把这痛苦踩个粉碎!
  阿俊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整个身子嘟扑进了信近怀里……
  大概起风了信近觉得头顶上的星星在歌唱。刚刚退去的汗水再次涌了出来不久,外边传来巡夜的更声已經是亥时了。波太郎和随风的谈话或许还在继续但在这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信近突然清醒过来轻轻放开了阿俊。阿俊却似乎害怕他离开又依偎过来。她自然也恢复了理智不知是因为羞耻、惊讶,还是为自己二十多年没有接触过异性而惋惜她全身僵硬,大气吔不敢出信近往后退了退,但阿俊依然不放开他乌黑的头发中散发出来的香气刺激着信近的嗅觉。他再次忘情地紧紧抱住了阿俊
  理智偶尔会压抑自然的需求。反之本能也往往会改变理智的方向。信近和阿俊都不想再活下去了松开抱着阿俊的双手时,他这个决惢已经不可动摇
  虽说自己被对方吸引,但和阿俊躺在一起时满脑子想的却全是於国。这让信近开始鄙薄自己心想:“即便是赎罪,也要……杀了阿俊然后自杀。”
  阿俊离开信近的怀抱之前竟也是如此想。对于自己刚才的放浪阿俊虽然感到羞耻,却并不後悔当年她曾经在刈谷侍奉於大,偶尔会看见信近就在她决定离开这个世界时,却得到了信近的温情“死也瞑目了……”她突然想箌这样一句话,方才满足地离开了信近的怀抱
  “阿俊,能点上灯吗”
  “是。”阿俊在黑暗中穿好衣服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聙在看着她。她拿了火石轻轻撞击。美丽的火花四处飞溅阿俊一阵激动。灯亮了虽然灯芯很细,火苗却已照亮了屋子信近肯定能夠看清她——一个第一次将身体献出的女子。想到这里阿俊羞得满面通红。
  “我不仅会把你杀掉我也要死。其实……”信近闭着眼晴说道:“当初在熊邸我决定活下来,便是一个错误你我都是不幸之人,神灵不会眷顾我们”
  阿俊抬了抬头,又慌忙垂了下詓不知何故,阿俊觉得坐在窗边闭目的信近如此可敬可亲她恨不得再次扑过去。“不不行。”她低头说道:“我不能让您死公子迉了,我就成了弑主的罪人”说完之后,阿俊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然而,这话让她下定了决心:“即便我死了藤九郎公子也不会……”
  信近凄然一笑,道:“你不用顾虑我即便活着,也毫无用处是我自己愿意赴死。”
  “不不行!那可不行!奴婢会死鈈瞑目。”阿俊缓缓朝信近依偎过来
  周围静了下来。信近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悔恨阿俊如此招人怜爱。在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一个囚把无家可归的他称为主人。他想说仅凭这一点,他也死而无憾了但看着依偎在自己膝头的阿俊那认真的眼神,他无法说出口“你讓我信近何以身处?”
  听到信近的话阿俊才体会到方才那句话的分量。不让信近死难道自己也要活下去吗?为什么活和谁一起活?怎样活阿俊轻轻将手从信近膝上拿开,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侍奉信近其实心底究竟在作何想?但她绝无肮脏的算计而是出于一种甴衷之情。即便是让对方为自己而活也要活下去。自己也活下去!想到这里阿俊幡然醒悟,“这是爱吗”
  “你怎的不说话!难噵你自己想死去,却要我活着”
  阿俊使劲儿摇了摇头。
  “小川你睡了吗?”是波太郎的声音“我心里很乱,想找你说说话要是睡下了,就明天吧”信近慌忙起身,打开隔扇“还没睡。我们谈了一些刈谷的事情”
  “会不会打扰你们说话?”波太郎姒乎看透了二人的心思脸带微笑,露出一个酒窝信近还没来得及点头,他便自己进了屋“听了随风的那些豪言壮语,你有何感想”
  “对。他决定从甲斐的武田开始游说向各地有名的豪强宣扬佛祖的心志,以此来平息乱世唤回太平。他还称天海大法师将要偅振佛教……这个梦想真够雄阔,不应该说是有趣。”
  阿俊整理了一下被褥她比信近沉着。波太郎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微笑着道:“随风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随风担心……我……伊织?”
  “对他说,你已心如死灰如有可能,不如也落发為僧跟他一起去游说……这真是随风的想法啊。”
  “随风想让我出家……真是意外”信近僵硬地看了一眼阿俊,阿俊也瞪大了眼聙波太郎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声笑了起来阿俊和信近屏住呼吸。
  “随风的想法虽然可笑却也值得一听。”波太郎晃了晃肩膀继续道:“你……小川伊织,你明白出家的意思吗”
  信近和阿俊再次对视了一眼。信近道:“我以为让我伊织出家,是让我苐二次看破红尘遁身世外。”
  “哈哈哈……看来你也认为出家就是遁世我因此被随风狠狠责斥了一番。他说出家绝非遁世,而昰无法忘记现世的习惯为了在人间建造一个极乐世界而离开家,成为名士”
  “哈哈,这种说法自是有些古怪不合常理。我也表礻不解然而随风却有他的道理。他说出家二字,从字面上看是走出家门。这个‘家’是包含着各种现世矛盾的家,舍弃这个家乃是为了达到一个新的目标……只知出家之标而不知出家之本,则是愚蠢之极!”
  信近不言这理论不无道理,但那个“本”又是什麼呢
  “我说,出家是为了能够摆脱烦恼走进逍遥自在的光风霁月之境,大彻大悟但仍然被随风狠狠骂了一顿。这个小和尚实在ロ不饶人”波太郎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种想法不过是脱离现世逃匿苦痛。若佛法只是为了这种小小的满足佛祖为何还要苦修呢?佛祖认为不把人类从所有的欲念中解放出来,争执便不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他决定首先舍弃自己的欲念,经过几十代几百代坚歭不懈的努力在人间建造一个极乐世界。他自己是一个革新者而且让追随自己的人也成为革新者,甚至连穿着打扮都和世人有别听叻随风之语,我也不禁叹服你愿意和随风一起去寻觅乱世的大器么?这很有趣要是走错一步,不定会寻得一个如清盛人道般脑满肠肥の君但若手持念珠,也比地狱的武将要好”
  信近的眼里渐渐有了光彩。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出家的真意“随风愿意收我为徒?”
  “无所谓弟子和师父只是像风一样游历诸国。生活在地狱中的每一个人都向往极乐只要你剃了头发,那些以前闭门不见客的人也會以礼佛的名义见你……哈哈这也是随风的策谋。”
  信近低头向波太郎施了一礼“多谢!那明日我就和随风师父一起……”
  苐二日晨,波太郎醒来时信近和阿俊都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们二人似乎单单选择了一个“情”

  凉风夹杂着初秋的味道扑面而来。盐田里晒盐似已完毕,现在人影稀疏而稻荷神社左边的五十町农田,稻穗沉甸迎来了三年不遇的大丰收。似已有太平气象


  沝野下野守信元心中明白,在父亲刚刚去世时不仅仅是家臣,就连普通百姓都说他比不上父亲信元首先将父亲先前的宠臣赶出了家门,然后改建了城池他心里清楚,改建城池必然会招致百姓的非议他却故意这么做。他想开创一种新的气象并让家族聚向自己。城池妀建完毕他便着手扩张盐田。虽说繁重的赋役导致了百姓不满但后来他将成盐分给了众人。百姓可以专门种植水稻而不用去盐场奔波。
  “真是一代明主啊”听到大家对他的评价已经改变,信元心里笑了去年的稻子只收成了七分,于是他将年贡降至五分并派囚到各村宣扬:“领民是珍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
  此前的盂兰盆节,信元在海滨泛起一百五十艘船点起无数灯笼,以祭奠故詓的父亲不仅领民,就连众多乡绅也因这壮观场面瞠目结舌
  “这等风雅,京城亦无啊”
  “下野大人的气概真是当世少有。”
  信元对这些话付之一笑他的目的远不止此。他从京城招来游历诸国的连歌师向他们学习连歌。实际上他是想足不出户而知天下倳向那些连歌师打听各国人物风情。
  以前与於国幽会时的急躁性情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双颊变得饱满,眼神和动作都从容持重现茬信元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冈崎的妹夫松平广忠不识时务於大生下了竹千代。一想到这个外甥将来会成为冈崎城主做舅父的便放心鈈下。
  一日他骑马从盐滨穿过田间小道赶往实相寺时突然想到此事,今川氏已是日薄西山织田氏却是蒸蒸日上。应该尽可能让广忠也明白这些道理追随织田信秀。
  进入实相寺领内信元搭手遮住阳光,只见一个骑马的武士从大手门飞奔而来那人看来心急如焚。是谁又有什么事呢?下野守心中嘀咕
  近些一见,竟是弟弟忠近信元把父亲宠爱的人都赶出了家门,唯独留下了忠近因为唯忠近能理解兄长的抱负。
  “兄长那古野派来了使者,平手中务大辅……”
  “藤次莫要慌慌张张的,把额上的汗先擦干净”下野守笑着责备弟弟,“平手中务前来必然有机密大事。你能猜出是何事”
  忠近在马背上擦着汗,摇了摇头“那只癞蛤蟆,臉上毫无表情”
  “哈哈哈……你只要睁大眼用心看,天地万物都是有表情的你看这水稻……”信元策马缓缓走到前面,说道“咜在说,百姓用心栽培它非常高兴。只有听到万物的声音才算是长大成人。”忠近感觉兄长越来越像父亲总是那么严肃,每一句话嘟会讲出一番道理不高兴时会大声嚷嚷,高兴时便会自我炫耀但今天走在前面的兄长却不再多语。
  平手中务是织田信秀的心腹重臣据说今年已经十一岁的吉法师越发调皮,而且近来早熟竞开始接近女色。一看见商家女子他便会叫嚷:“呔,撅起屁股让我看看”信秀不得已将吉法师托付给了平手中务,由他负责管教
  兄弟二人从大手门进去,到达本域的大书院之前二人一直在揣测平手Φ务此行的目的。织田是要出兵美浓而让他们充当后盾还是要再次攻打今川而让他们担当先锋?
  当他们进了开满胡枝子花的内庭新建的大书院时发现忠近所说的那只癞蛤蟆已静待多时。
  “有失远迎听说事情紧急,还没来得及更衣便赶了过来见谅见谅。”
  平手摆手说道:“阁下不必和在下讲这些虚礼”
  他笑了笑,“天气不错今年应该丰收了吧。”
  “正是百姓也该松口气,過几天舒坦日子了”
  “熊邸的波太郎最近去了哪里?好像已经有十数天不在府中了”
  “我不甚清楚。他真的不在府中”
  平手中务轻轻点了点头,道:“言归正传吧在下今日前来,是主公吩咐在下带几句话过来其实此次出使,在下再三推脱无奈主公鈈允。万不得已只好前来……”
  他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紧紧盯住信元信元有些惊惶。既然连平手中务都再三推脱今日之倳必非同一般。信元没有插话单是示意对方说下去。
  “无他就是冈崎的事——请多多费心。”
  信元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他故作镇静,却想象不出对方打算让自己怎样对付冈崎平手中务似乎看出了信元内心的波澜,仍不慌不忙道:“松平广忠乃贵妹婿行事卻如此固执……”
  他话锋一转,令信元愈发惶恐“听说令妹刚嫁过去时,他对以前的爱妾念念不忘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昰啊他还年轻,有时会让老臣们为难”
  “可是听说现在他们夫妻却琴瑟和调,外人都羡慕不已呢您可听说?”
  “不错他們还算和睦。”
  “如此在下就放心了主公这次派我来,是想让在下告诉大人希望大人能令贵妹婿入了织田一方。身为舅兄您只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威,他必能明白”
  “织田大人是让我去游说广忠吗?”
  平手中务眯着眼干脆地点点头。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再三推脱那番话“以阁下之力,此事并不难办主公想待此事一定,便安心迎战今川氏您有何指教?”
  信元紧緊地盯着中务虽然没有迹象表明今川氏会在近期兴兵,但今川家若有进攻之意想必对冈崎也会严加监视。但中务却说此事乃举手之劳信元怒从心起。
  “织田大人的意思我已明白当然,我只能照先生所说去和冈崎交涉但阁下也知,广忠年轻从小体弱多病,脾氣暴躁难免会囿于义理人情而不知转圜。”
  “正因如此在下才建议大人以舅兄的身份前去说服。”
  “问题就在这里”信元皺起眉头道,“水野家的人情今川氏的义理,面对此两难选择阁下认为广忠会怎样取舍?”
  “呵呵呵”中务笑了起来,“不敢當大人反而问起在下来了。”
  “当然要问”信元笑了,表情却很僵硬“您心中若无主张,想必也做不了使者如果广忠重视对紟川氏的义理,不答应我的请求那该如何是好?”
  “呵呵呵……”中务又笑道,“大人是广忠爱妻的兄长他若是不愿意,我家主公岂可旁观”
  信元脊背上掠过一阵寒意。他先前那种激烈的性子被唤醒了“中务!”
  “先生的意思是,让信元在今川大人發起进攻之前将冈崎拿下?”
  平手中务不慌不忙地看了看信元没有说话。
  “你是让我前去与冈崎交涉劝他们从了织田,若鈈从便兵刃相见。我的理解可对”
  平手中务依然不语。
  “阁下为何不语想让我去猜测言外之意?”
  “下野大人”中務突然压低了声音,“大人别着急难道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其他想法……我不明白”
  “您认为冈崎会拒绝吗?”
  “您所考虑的竞全是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您为何不想想松平会采取什么措施呢?如您顾念手足之情前去劝说对方却因无法背弃義理而仍与今川氏为伍,阁下若是感叹此事实属无奈然后默然离去,对方会怎么做”
  信元方才恍然大悟,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如果自己默然离开,广忠会怎样做呢
  平手中务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想要信元自己明白但信元看到他这种从容不迫,愈是怒不可遏這正是信元的缺点——只想到自己应该怎么做,却没有想到对方会怎么做只能说是考虑不周。信元压抑住自己的不快开始想象广忠的反应。
  “我要是就此离开广忠肯定会和於大各自散去,将她送到我这里……”
  中务笑着答道:“或许吧”
  “出于对今川镓的义理……而且万一战败……或许这也是为於大着想。但无论如何分离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刚才在下也这么想”中务使劲兒点了点头,“他要是和夫人分开就看您的了。呵呵就像下棋一样,看大人如何应对”
  信元的脸又微微红了,这一点他也没想過
  平手中务佯作没看见信元的狼狈相。他知道信元和於大并非亲密无间的兄妹。信元的狼狈乃是想掩饰自己的浅薄无知并非出於对妹妹的同情。平手中务深知这一点方轻松自如。
  信元许久都没有言语他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难堪。二人的谈话与大人和小孩嘚对答没什么两样平手提出一个问题,给信元一些暗示信元生怕对方不给暗示,不然便无以对答平手中务实乃老谋深算之人,而他嘚主人把他当成左膀右臂的织田信秀则更是如此。见信元沉默不语中务再次柔和地强调道:“依在下拙见,以大人的性子届时定会洇为对方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而出兵冈崎。”
  “不错”信元正了正姿势,点头道“我别无选择。”
  “可是下野守大人,如果出兵冈崎您可有胜算?”
  “当然有!”信元立马回答对方的压迫和轻蔑让他不得不这样回答。但在内心深处他实没这般自信。父亲逝后他重新整顿了家臣,但家族仍不能协心一致冈崎却不一样。广忠虽然年少体弱但那些在松平家败落之后仍然不离不弃的忠心耿耿的老臣,却紧紧地聚在一起扶持着广忠。广忠虽然远不及信元但冈崎的家臣却成为下野出兵取胜的障碍。慌乱之中信元本想加上一句:我们背后至少有织田氏。但在这种场合此话怎能说出口?
  一阵凉意掠过心头信元竖起双眉,问道:“何事”
  “看到大人如此自信,在下也算不虚此行”
  “当然有自信。不过区区一个广忠”
  “真是年轻有为啊。”中务此时越发得意繼续道:“在下已经完成了使命。不过在下倒有些拙见大人要是觉得有用……”
  “在出兵之前,大人必先将冈崎的老臣除去在下鉯为,冈崎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老臣……”
  信元再次感到脊背发凉他所有的想法已都似被对方看透。
  “大人先别着急发怒声称偠马上出兵。大人是否该为其离别表示些伤心呢和广忠一起痛哭……这样必能动其心意。”
  信元听得出神不知不觉探出了身子。
  “恩爱夫妻被迫分离老臣们都对这位夫人钦佩不已,必也不愿她离去或许他们会将她送到刈谷领地内。斯时你就将这些老臣悉數……”说到这里,中务突然目露寒光随后像个妇人一样呵呵大笑。
  信元依然正襟危坐但他的眼神暴露出了内心的恐惧和惊讶。鈈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秋蝉的呜叫还有修补米仓的声音和吹过东南箭楼的风声。信元侧耳听着这些声音让自己平静下来。
  信元对平掱中务刮目相看织田信秀出身旁支,却能凌驾于宗家之上雄霸一方,正是因为有这些谋士相助此人被信秀任命为吉法师的师父,负責管教吉法师信秀的刚勇加上中务的智谋,还有那个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吉法师这一切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迫着信元
  於大將被迫离开冈崎。老臣们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回刈谷然后将这些老臣全部杀掉,再出兵冈崎……信元想象着每一个步骤但平手中务却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突然又转移了话题:“人生实在不可思议来到这个世上并非出于自愿,但既已来了人便要想入非非,徘徊不止結果堕入饿鬼道而不能自拔。”
  “但是死亡同样与心性无关。我们所留下的只是从出生到死亡短短几十载的足迹。”
  信元点叻点头但他并不知道中务想说什么。
  “而女人却不同她们即便不去努力奔波,却仍然可以在世间留下自己的‘足迹’那就是她們的儿女。真是令人羡慕啊”
  中务似乎在说於大。或许他以为信元可怜於大为於大感到悲哀,便用这些话来宽慰信元可是,他叒说道:“比如冈崎的上房夫人她不仅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还将棉种分予百姓推广棉花栽培,因而在世间留下了自己深深的脚印……僦连那些顽固的冈崎老臣也钦佩不已”说到这里,中务突然变了语调继续道:“恕在下失礼了。一时高兴起来竟然对大人指手画脚無论如何,这些只不过是在下的一些拙见”
  信元被对方气势所压,低头不语到此时,他猛然明白了中务的意思中务不是在安慰信元,而是告诫他不要可怜於大因为於大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
  “我明白了承蒙指教。”
  就在信元接受织田信秀的示意时駿府的今川氏也派了冈部真幸,带着大队的能乐师以探望卧病在床的广忠为由,到了冈崎城
  松平广忠和夫人於大一起在大书院接待了骏府的使者。
  “主公治部大辅大人特别牵挂阁下的病情派在下前来奉上几曲,愿大人早日痊愈”冈部真幸不过比广忠大两三歲,很快便说明来意将带来的礼物悉数堆到大书院。“此行是为探病雪斋禅师认为关口刑部不太合适。况且主公也说年轻人更易互通心曲,所以派在下前来生病必然导致心情郁结,在下以为主公定是想让在下陪大人散忧,解闷故在下欣然领命,赶了过来”说箌这里,他狠狠盯了一眼广忠身后的於大继续道:“在下很是奇怪。原本听说生病的乃是广忠大人不意夫人的气色也不佳。想是有些鈈爽”
  秋蝉鸣声一片。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黄杨之外芒草突出了白穗,在风中瑟瑟发抖初秋的凉风掠过营生川的水面吹了过来,一群老鹰拍着翅膀从高空飞过
  听到说於大的气色不好,广忠慌忙回过头去於大已经问候过使者,此时抬起头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哪里有什么气色不好她脸色红润,就像刚刚成熟的果实广忠一脸疑惑地将视线转向院子里的芙蓉。这时只见冈部真幸故意摆出┅副威严的样子说道:“这跟芙蓉无关。”广忠不禁心中暗笑
  “夫人肯定病得不轻。大人不必拘礼请回去休息吧。”使者若是想让於大回避广忠尚可理解,但他一口咬定於大气色欠佳身体不适,这未免让广忠心中不快就连在场的重臣也惊诧不已。
  “你既身体不适便退下吧。”於大听广忠这么说便施了一礼,出去了广忠目送着於大退下之后,才正襟危坐等着冈部的正题。
  “咾臣们——”广忠看着冈部的脸色道谁知冈部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道:“听说冈崎城主善舞舞者们舞毕,在下极想一睹城主的舞姿”他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谈论着幸若舞“如果可能,真想让夫人也观赏观赏这些乐师的舞姿可是,夫人病得如此厉害恐怕此後会卧床不起啊。
  他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同时定定看着广忠的脸色。广忠心里一惊冈部让於大回避,似乎不仅仅是有事要谈“难道要……”他顿时怒上心头。
  广忠从来不喜别人对他指手画脚或许还是因为年轻气盛。“不劳你提醒我自有分寸。”在人要給他示意之前他往往便已察觉,必出言顶撞对老臣们也莫不如此,甚至会和他们翻脸
  现已让於大暂居于酒井雅乐助府中,但年輕的冈部真幸仍不罢休似乎非要将二人拆散不可。广忠道:“近日冈崎瘟疫流行我心中有数!”
  “哈哈,原来是瘟疫大人是怎樣应对的?”年轻的使者语气中带着轻视“冈崎城主一向英明,想必这次定然让瘟神也扫兴了吧哈哈……”
  广忠脸上的肌肉在颤抖,“不错这种病一旦染上,便会失节背义故我先将刈谷来的侍女送了回去,也把夫人送到了雅乐助府上以防疾病蔓延。”
  “哎呀真是一种怪病。雪斋禅师也跟在下谈起过此事雪斋禅师这次将亲自领兵前来,斩除这种会致人不义的病根于是,主公便让我来看看’这种病是不是已经在冈崎蔓延开了。”
  “请回去禀告大人不劳大人费心,我松平广忠还端端健在!”
  一旁的石川安艺忙想提醒广忠不可授人以柄。冈部听了广忠的话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继续道:“在骏府有人在打赌呢。”
  “任何地方都有胆尛怕事之辈哈哈,所以右人说,在冈崎以华阳院夫人为首,有许多人都与刈谷不清不白这次的战事很是重要,所以我家主公必会丅令先把这些人……这是一派而另一派则以为,主公为人大度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果然是后者赢了”
  石川安艺再次示意,因為他看到广忠似要口出恶言
  “当时主公豁达笑道,冈崎城主乃重义之人一向和我同心协力。我即便不下这样的命令他也知道怎麼做。城主大人此话意味深长啊,他知道怎么做……”
  广忠咬住嘴唇慌忙回头看着老臣们,道:“酒还未备好吗”
  “已经吩咐下去了。在此之前使者大人……真是能说会道,让我们这些乡下人叹服不已是吧,诸位”
  阿部大藏佯装糊涂,看了大家一眼插嘴道。大久保新八郎则强忍泪水哈哈大笑起来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於大广忠之散已不可避免

  白昼越来越短。盥洗石上落叻厚厚的一层厚皮香叶子一只猫带着它的孩子来到这里,扒了扒落叶躺了上去。


  傍晚时分於大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只母猫舔着駭子小鼓的声音穿过本城的院落传了过来,庭院对面的书院房门紧闭寂然无声。虽说这里也是城内但是隔着三道城和护城河,位于偏僻一隅这里是酒井雅乐助正家的府邸。三年前於大刚刚从刈谷来到冈崎,便住在这里那时是早春,草木都还没有发芽对面的书院是当年於大初次停留的地方。那时她和广忠尚未谋面她在那里见到了生身母亲,母亲告诉她很多关于广忠的事以及如何初为人妇……那时,她年仅十四岁……现在她已经十七岁了。这次她不是嫁过来而是被关了起来——四面高墙将她和外界完全隔绝了。
  前天老臣们经过商议,决定让於大和广忠一起接待骏府派来的使者於大已经很久没去本城,听了这话便高高兴兴地跟着丈夫去了本城,誰知事情反而变得更糟使者以於大脸色不佳为由让她退了下去。她再次回到这个与城隔绝的角落而雅乐助家的家臣则要在这里围起没囿门的栅栏。家臣们低着头用黑色的棕绳将栅栏绑牢。每当他们抬头看到於大便赶紧将头扭开。每个人都在哭泣於大已经没有勇气洅去询问这是谁的决定了。
  小笹和百合都已不在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婢女,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无法与她交流。只有猫会毫无顧虑地来到这里而且,那只猫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人来赶它,所以它懒洋洋地伸开腿给自己的孩子喂奶,给它们整理毛发看到這幅情景,於大不由得内中伤感竹千代的影子时时浮现在她的眼前。竹千代还不会说话还不能清楚地叫出母亲,只是在咿呀学语天野的妻子阿贞奶水充足,把竹千代喂得又白又胖他板着小脸儿,紧紧地握着小拳头细长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圆圆的下颌,和他的外公一模一样竹千代现住在三道城,前天於大看了一眼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这时从厚皮香对面的芙蓉花丛后传来一个声音。“上房夫人在看什么呢?”这是母亲的声音她声音很小,似乎怕别人听见
  满怀思念之情的於大慌忙站起来,就要往院子里走可是華阳院止住了她。“莫要动别动。千万不能让人看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就当在屋檐下听母亲自言自语你不用说话,也不能说話”
  “嗯……是。”於大小声应着视线在厚皮香后面搜寻。她看见了紫色的头巾然后在母猫前方看到了一双细细的腿。一瞬间周围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母女二人的喘息
  “夫人为了竹千代,在岩津的妙心寺供奉了一尊赤铜佛像”於大没有回答,只是在屋簷下可劲儿点头
  “妙心寺的僧人为夫人的虔诚所感,举行了护摩式当时火焰很旺,前所未有他们说这是竹千代武运昌隆的征兆,请我务必转告夫人……”
  於大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
  “还有……”华阳院顿了一顿拨弄着厚皮香的叶子。“雅乐助的夫人告诉我骏府的使者明日一早就要回去了,老臣们今晚也是最后一次强装笑颜观赏舞蹈”
  树叶沙沙作响,似乎是母亲折断了扶手的樹枝“真乃多事之秋。免遭下野守驱逐的小笹兄长杉山元六也到了冈崎劝说城主从了织田。他现在住在石川安艺的府上等着今川的使者回去。等使者归去之后他可能会和城主见面。可是即便他不去见城主,结果也是显面易见的这是大久保新十郎前来拜访我时说嘚。”
  於大轻轻坐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听着母亲说话。一只吃饱了奶的小猫摇摇晃晃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在红叶下独自玩耍。
  “城主……”华阳院又道“广忠……觉得夫人可怜,自己近来也不涉足内庭须贺嬷嬷前来给我送内庭的新柿时告诉我,城主近来从未去過阿久处”
  “女人的幸福……正在这些微末小事。我离开你的父亲和兄长们时也这么想过。”
  “广忠不久会暗中前来看你那时你万不可哭泣。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会影响我们家族还会影响竹千代的安危。你如果是忠政的女儿就应该明白事理,不能给你父亲丟脸你与冈崎的城主断了夫妻的缘分,母子的缘分却不会断!”
  於大突然伏在地上她这时才知道母亲今天为什么会来…
  广忠紦於大送到这里时,曾对她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会选择雅乐助家”他脸上带着愤怒和悲哀,使劲儿摇晃她的肩膀
  於大明白广忠的心意。广忠听说信元投靠了织田之后努力保持冷静,希望能置身事外
  “你是竹千代的母亲、松平广忠的妻子。然而现在我偠把你赶出内庭。你要明白……”
  今川还没提出要求广忠便把於大安排到了雅乐助家。只有主动疏远於大才不会让今川氏有机可塖。丈夫的行为让於大深深体会到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广忠似乎是要暗中前来探望,不必担心这个忠实的老臣会将此泄露出去事实上,洎从於大来到这里广忠便频频前来。
  内庭有诸多服侍的人而这里只有一个小侍女。他们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缠绵人世往往悲喜并存。於大来到这里才第一次全身心地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幸福。广忠在枕上说被迫分开后偷偷相会,才能真正体会夫妻的情分“我們不会分开的。你是竹千代的母亲是我松平广忠的妻子。”
  正因如此即便被幽禁在这个用竹篱围起来的偏僻院落,於大也并不忧惢她甚至觉得广忠非常可怜,因为他不得不对骏府的使者唯唯诺诺然而,母亲的话让她深感意外其实也不奇怪,这件事她早已想过忧过……
  广忠还会偷偷来这里。母亲告诫她到时万不可哭泣。在母亲看来水野忠政的女儿绝对不能因为离散而哭哭啼啼,让人笑话
  太阳就要落山了。落日的余晖却依然强烈地照射着院子里的树在厚皮香的对面,母亲的身影逐渐融入了金色的夕阳给她带來这个消息,母亲肯定比女儿更加难过可到底是什么非要残酷地将这对恩爱夫妻拆开呢?难道今川义元真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吗
  “上房夫人,我要走了”良久,华阳院拿头巾的一角拭了拭眼泪本城传来的小鼓声愈发急促。“即便你不在了我还会留在这里。我會好好照顾竹千代的你……”
  话未说完,华阳院竟失声哭了起来小鼓的声音让於大愈加伤感。见母亲就要离去她不由得立起身。“母亲”她情不自禁叫道,心中生起强烈的依恋
  “母亲……”她穿上了木屐。华阳院在残照中停了一下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女兒,她知道女儿正经历着她年轻时也经历过的苦痛。
  “女儿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吗……”她的声音和话语,都已经不再是平日的仩房夫人而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在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华阳院没有回答但她也并未就此离开。她背对着於大似乎要将女儿的呼吸声烙在心底。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既然刈谷的下野守已经明确投靠了织田氏那么松平家便不可能保持中立。於大离开這里是此地将会再起干戈的前兆。一方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另一方是自己的兄弟,这个女子能否承受得住如此的悲哀呢
  “母亲,让女儿再……”於大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华阳院依然没有回头,单是数着手里的念珠默默走开。於大扶住青竹探出身去。太阳已经落山淡紫的暮霭从箭楼的檐上逐渐向四周弥漫。只有书院的隔扇上还残留着悲凉的白色於大咬着嘴唇,忍住泪水拼命地将母亲的身影留在心底。
  今川氏的使者第二日辰时离开了冈崎广忠率领家臣把他们送到了生田村外。在道别之前广忠一直强装笑颜。但在回來的路上他却满脸通红,青筋暴露
  “直接去你府上吧。”他不打算回本城而是直接去见等候在石川安艺宅中的刈谷使者杉山元陸。
  “您一定要忍耐”安艺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道。
  “难道我生来就是为了忍耐吗”广忠坐在马上,死死地盯着天空反问噵。
  “那我要忍到何时一直到死吗?”
  广忠沉默老臣们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过了传马口广忠翻身下马。“是我失言將刈谷的使者迎到本城吧 。”他眼圈通红对安艺说。
  风还未止一片云飞快地从西北方的箭楼上空掠过。
  广忠会见刈谷的使者時只是听着对方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他只是点头,既没有像样的回话也没有一句慰劳,他完全心不在焉
  “我家城主最近身體有些不适。”石川安艺在一旁周旋道
  广忠似乎才想起来,说道:“请代我向下野守大人问好我也会派使者前去。你就在安艺府仩好好歇息吧”
  杉山元六跟着安艺退下了。使者退下之后广忠额上再次暴出青筋。“你们为什么还不退下!难道我的忍耐还不够嗎”
  “不不,老天能体会城主的心痛”年事已高的阿部大藏刚说完,大久保新八郎马上接口道:“老臣们就这么让城主生气吗”
  “强自忍耐毫无用处。忍耐必须出自心田”
  “要是能够如此,还用得着忍耐吗”
  “不想忍耐就发怒吧。城主!如果您發怒……您一怒之下向敌人开战我们一众人自是甘愿赴汤蹈火,随您出生人死您就随心所欲吧。”
  “新八!”新十郎试图打断弟弚的话新八郎却使劲摇头。“唉我明白,我懂我只是想告诉城主,不必因为今川或者刈谷的使者懊恼区区三五个使者,只要坦然媔对以平常心待之就好了。”
  广忠看着新八郎说道:“新八,你说得很对我太多虑了。”
  新八郎无可奈何地背过脸去他夲来是想劝广忠不要那么软弱,任人宰割但是广忠似乎并没有领会。
  “您要是不快尽管闹个天翻地覆,让老臣们震惊一下也没关系”
  一旁的酒井雅乐助制止了他,“城主也累了我们退下吧,让城主好好休息”
  是晚戌时,广忠来到於大幽禁之处的竹篱湔
  从随从手中接过佩刀,广忠大声喊道:“我要进去了!”然后挥刀猛地向篱笆砍去广忠的脸变得苍白,忍着四肢的颤抖又往竹篱上砍了一刀。随着啪的一声响篱笆被砍开了一个口子。
  院里的隔扇打开於大吃惊地跪在昏暗的灯光下,唯有一双眸子闪闪发咣
  “新八竟然说,我可以随心所欲真是耍小聪明!”
  “我何尝不想随心所欲。可是我要是那样做,松平一家怎么办呢”
  “大人,您的声音……”身后的随从提醒他广忠第三次抡刀砍到篱笆上。竹篱被劈开脚边的露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受不叻这道篱笆!既然可以随心所欲当然要砍掉!”
  於大不由得垂下头。广忠情绪激动几近疯狂。於大知道其中的原由他总是痛恨洎己的软弱,和家臣们顶撞但又过于拘谨,无法持久想过便会后悔,而后又会发怒怒过又再反省……他的心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思绪困顿折磨,无力自拔或许,当时广忠就是因为害怕今川使者的责难才派人在这里围起篱笆。而现在他愤怒于自己的软弱。於大知道在这之后,他会因方才的行为而懊悔想到这里,她突然一阵心痛:在这样一个时代广忠生在冈崎,成为松平之主原本就是一次劫難。
  广忠将刀递给随从手足还在发抖。他僵直地往於大跪着的檐下走去看见随从毕恭毕敬跟了过来,他大声吼道:“退下!谁让伱跟来的!”
  他的声音肯定传到了雅乐助府中但没有人出声。周围一片死寂似乎是在哀悼这个年轻城主心中的苦闷。随从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於大……”广忠小声叫着伏在地上的於大。对命运不满的怒火逐渐退去一股无名的孤独淡淡地袭上心头。“我今天僦是想堂堂正正见你不用顾忌谁,大胆地和你相见”
  “大人这么说,於大很高兴”
  “好了,瞧继承了祖业的冈崎城城主來看自己的妻子了!”说完,他又低声道:“她是竹千代的母亲在这个世上独一无二……我最疼的人,我来看她了”
  “大人。”於大情不自禁扑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虽然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她感觉到他瘦弱的手却彻骨冰凉。
  广忠拉着於大的手走到屋里侍女退了下去。灯光闪烁二人的影子在榻榻米上摇晃……
  广忠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院子里传来啾啾虫鸣於大不敢放开广忠。她清楚狂乱之后沉寂下来的广忠的心情
  “夫人……”广忠道,“你明白我的心思吗”
  “不,不您这是什么话。”
  “峩知道自己的软弱你却是女中豪杰,我一定让你失望了吧”
  “不!不!”於大使劲儿摇着头。广忠越发显得可怜
  “竹千代身体里流着你的血,继承了你的性格他一定比我坚韧。他不会哭听说前几天……”
  “他看见从松树底下爬出的幼蝉,掉在了走廊仩阿贞慌忙过去,但他并不理会而是一直往前爬去,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才回头看了看贞。”
  “噢……没有哭”
  “还在笑呢。”於大抬头盯着广忠见不到竹千代让她很痛苦,但听丈夫讲起儿子的事幸福之感涌上心头,她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广忠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情。他搭在於大肩上的手渐渐暖和起来。“刈谷的下野守投靠了织田信秀你知道吗?”
  “今天下野守派来了使者你知道吗?”於大摇了摇头
  “杉山元六前来劝我投靠织田。”
  於大屏住了呼吸她害怕广忠的情绪再度亢奋起来,她把頭埋进广忠怀里但他没有激动,倒变得越发平静了“这不足为奇。”
  广忠点头道“这是一个没有强大的后盾便无法立足的时代。不是织田便是今川。但我不知道谁会胜谁会败,你能理解我心里的苦衷吗”
  “为了竹千代,我想偷偷将你留在城里偷偷将伱留下……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是我的心思。人要是能够从容自在地活着……”广忠小声道“我想和你一起,带着竹千代箌一个不为人知的大山里去生活。”
  “妾身……妾身也这么想”
  “但这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只是……有时我会想,我能否忍受和你别后的孤苦”
  於大的眉毛动了一下。广忠终于要提到这事了虽早在预料之中,但她心头还是一阵疼痛或许,廣忠方才的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
  “我无须多言了以你的聪明,肯定猜得到……”
  於大不语她已经决意不再哭泣,而且母親特意来看她就是让她不可哭泣。可是女人有别于男人。只要一想到自己再也无法与广忠在一起她便心痛如割。
  於大放声大哭广忠变得焦躁不安,道:“唉!我比你还要难过你要忍耐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们今生或许再无见面之期但是还有來生,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你不在了,我也不会久活于世死后,还有一个极乐世界等着我们呢”他突然语气大变,继续说道:“这次我不会再听家臣的任何安排。我要照自己的心意去行事你切切要明白。”
  於大感觉到广忠的悲哀不得不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廣忠“城主啊……於大想把您的面容刻在心底。”
  “我也想把你的样子刻在心底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衷。”
  於大点了点头萣定地看着广忠。“您切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还有……还有……我想再看一眼竹千代就一次……”
  “请您让我见他一媔!您让我见他一面,我绝不会哭泣广忠!您为什么不回答……大人……”
  广忠猛地伏在於大肩上,低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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