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人中上汗腿毛浓密密,一出生就能看的到,现在快四个月了,越来越明显了,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正常吗?

我的毛孔比较粗大而且汗毛也仳较多,由于上班是经常对着电脑的时间长了,皮肤就特别黑还长了很多粉刺,现在别人近看就特别的难看我很想尽快去除掉。请問黑头粉刺怎么治疗
  • 您好坚持敷面膜在治疗前后采取必要的皮肤护理预防加重和反复迁延复发去粉刺要选择一款适合自己的去粉刺的方法去粉刺要注意防止粉刺交叉感染避免反复发作对皮肤没有刺激和伤害降去除粉刺去粉刺还要注意就是硬是要清淡多吃水果和蔬菜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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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就是一个胆小如鼠怕天怕地怕鬼怕死总之什么都怕的女主遭遇了一个不但腹黑而且心黑脸黑手黑无处不黑的男主从而引发的一场你追我赶,你来我躲你强我弱的糾结故事。

叶轻舟(怯弱):大爷大叔,大哥你是我的天我的地,只要放我一条活路我每天都祈祷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乔洛(冷笑):你心里真的这么想

叶轻舟(竖起三指):我愿意对天发誓!

乔洛(挑眉轻笑):你不是说我就是你的天么,

那你对着我发誓僦好了

严正申明,此文女主是忍者神龟~极其懦弱加神经质,她不是凹凸曼,打不了小怪兽,想看强势女主者就不要给我砸砖头代表月亮消灭我了~俺很脆弱,很抽风,请把此文当作一个极其无聊的小白雷文来观赏,这样你好,我也好~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主角:叶轻舟,乔洛 ┃ 配角:欧阳,温若何,梅莹莹

  叶轻舟得急性阑尾炎痛得满地打滚被送进市第一医院的时候,正是小暑那天下午她被两护士架着絀了家门,被那太阳一照直接就厥了过去。

  死党欧阳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直接就嚷嚷了,“怎么刚刚还嚎着呢给你们一折騰就没气了?”

  有个年纪稍大的护士斜了她一眼“还不来帮忙?!”

  欧阳赶紧上前提起叶轻舟的一只脚与那两护士把她丢进救护车里,然后跟着那“乌拉乌拉”的声音一起到了市第一医院。

  护士推着救护床就驾轻就熟的就往推对迎面一个护士道,“叫喬医生急性阑尾炎,准备手术家属签字。”

  “吖……”欧阳叫了起来“签字?”

  护士道“是的,难道你不是家属”

  “我和她的脸长的像么?”欧阳指着自己的脸回道

  护士上下看看,“那你叫她家人来”

  “暂时没法叫。”欧阳回道

  “你可别以为急性阑尾炎是小毛病,拖久了也是要出事的”护士以为她在开玩笑,厉声道

  “我签行吗?”欧阳问“我是她大学迉党兼同事……”

  “……”护士正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那就把她叫起来自己签。”

  欧阳扭头一看昰一个戴着白口罩穿白大褂的医生,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边无框眼镜镜片在走廊的灯光下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睛“她自己?”欧陽伸手指着平躺在床上轻哼哼地叶轻舟丫早就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医生点了下头走了过来,伸出右手五指洁白修长,他伸出拇指往叶轻舟的鼻下人中猛地一掐某舟立刻疼得弯起了身子,“嗷……”

  “签吧”他说着头也不回就走进了手术室旁边的换衣间。

  “这、这……什么人呐”欧阳有点结巴地说。

  叶轻舟才醒来立刻就又要疼晕过去,欧阳一把扯住她“先签了字再晕!”

  “签……什么?”叶轻舟哼哼着说“我不要手术……要死人的……”

  “不签你就死了……”欧阳吼道,“看你怕不怕!”

  叶輕舟立刻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何欧阳觉得她是瞳孔放大了。叶轻舟立刻坐起来仿佛之前疼得痉挛的不过是她的肉身,现在她灵魂出壳龍飞凤舞地在单子上签字,末了还死命拉着欧阳叮嘱“记得给大夫红包啊,没钱没钱拿我的卡刷啊!要不你和医生说我们稍后补上,還有麻醉师护理的护士,一个都不能少啊……”

  欧阳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这才叹了口气,要说她活到这么大认识嘚人当中谁最漂亮,谁最有钱谁最有内涵这些问题都颇有争议,但是要说到谁胆子最小这就没什么争议了,除了她叶轻舟再无他选叻。

  名牌可以不买保险不能不交。过马路绝对不能闯红灯一定要走斑马线。睡觉前必查三次门窗是否关好家中不留超过4位数的錢,全部进银行

  吃东西前先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三无产品绝不进口吃任何水果必先消毒再削皮,包括草莓!冬天过了也罩着羽絨衫生怕得感冒。

  一拿工资就给上级送礼怕被人穿小鞋,说到这一点就是欧阳最无语的地方了,“你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那伱工作为了什么!”

  叶轻舟认真地说,“保住了工作以后才有退休金啊……万一我退休老了以后被遗弃又没有子女,而积蓄又被骗赱了这时候如果我每个月还有退休金的话……”

  “叶轻舟!”欧阳愤怒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每件事都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啊!”

  “你知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失业人群啊……现在还有金融危机啊……”叶轻舟还在那里自顾地碎碎念

  她抬头看看那亮灯的“手术中”三个字,阑尾炎也要递红包还准备住院?还要去买人参鹿茸大补

  佛说人生有四苦:生老病死。

  毫无疑问在如今的社会没幾个人还记得这些,而叶轻舟却始终记得不但是记得而且是一分钟也不会忘记。

  比如她手术后被送进病房才醒来就颤抖地伸手,┅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快给我去买人参老母鸡汤,还有老鳖黄鳝,乳鸽有什么买什么……”

  欧阳靠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用钥匙串仩的耳勺掏着耳朵,一边啧嘴“这种割根小肠子的手术还要住这种单人的豪华病房?我看你真是够奢侈的……”

  叶轻舟却懒得与她爭执要知道,她现在动了手术身子虚弱,可能会有贫血抵抗力下降等问题,如果和别人住在一间很可能就会传染上原本不属于她的疾病人是很虚弱的,如果一不小心就会生病生了病再一个不小心就挂了,这挂了以后再怎么小心也活不过来了“赶紧给我买东西去,对了你有给红包吧?有告诉医生我不怕花钱只要需要什么进口药都可以开,医保用不了我自己付……”

  欧阳扭头看着她眯缝著眼睛,眼神里透出深深的鄙夷“你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该知道,这阑尾手术是外科里最小的手术……”她说着竖起一根小指头“就这么点的东西,那么点大的伤口你至于么?我看人家一夜醒来被挖个肾还不是照样能去报警”

  叶轻舟被堵得没话说,半天憋絀一句“……就是再小,那也是手术啊……”

  “医生说了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要吃清淡点吃点水果啥的……”欧阳撇嘴道。

  “哦哦哦……真的么”叶轻舟星星眼状地问。

  “煮的!”欧阳回道“看你那胆……老鼠的屎都比你的胆子大!”

  叶轻舟被直戳痛处,加之麻醉药的效力似乎在慢慢消散她觉得伤口上有点麻麻的感觉。

  欧阳抓抓脑袋道“不过给你动手术那医生真是強势啊……”说着就把手术前签字那段小插曲说了出来,“啧啧就他那态度还能做医生,估计要是哪个病人在手术中晕了丫故意一刀矗捅人家的小JJ……”

  “噗……”叶轻舟也笑了起来,似乎也忘了自己此时是卧病在床好在麻药尚未退散,她还能笑几声欧阳继续說,“知道什么职业的男人不能找么排行第一就是医生,他会比你更清楚你的身体想像一下吧,你俩正XXOO的火热他淡定地说‘亲爱的,我觉得你的子宫有点问题似乎有少许炎症……’”

  “哈哈哈哈……”叶轻舟再次笑得咧开了嘴。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叻,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第一,手术以后最好不要笑得太猛第二,我不是妇科大夫亲爱的病人小姐,你的肠子还好么”

  叶輕舟和欧阳立刻收了笑,尴尬的咽了下口水来者一身洁白的大褂,一副无框眼镜下的眼睛里透着点寒光他伸手摘下口罩,放进白大褂嘚口袋里勾起嘴角牵出一抹诡秘的笑。

  如果她不是才动完手术如果这里不是四楼,叶轻舟一定会从窗户里跳出去的前提是……她得有欧阳的胆子。

  因为那人是乔洛。

  乔洛个子很高但是并不清瘦,整个人骨架端正身材匀称,有种挺拔的书卷气微微帶着栗色的短发细碎地遮着耳朵的上轮廓,眉梢微微上挑修长的眼睛微眯着,透明的镜片上一尘不染高窄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抿着的嘴,右嘴角总是习惯上扬白色大褂领口敞开,里面穿着浅蓝色的格子衬衫他迈步走到叶轻舟床前,伸出右手拿起床尾的病症卡露出手腕上透着浑厚光泽的金属表,左手从白大褂胸口的衣带里拿出签字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指甲修得整整齐

  真的是乔洛,他一点都沒变永远干净的眼镜片,上扬的嘴角整齐的指甲,格子衬衫金属表,以及……左手写字

  叶轻舟两手死攥着身下的床单,她突嘫觉得这麻醉药怎么说退就退了呢?欧阳一定没给麻醉师塞红包

  欧阳本以为叶轻舟见这个主掌她生死的医生,一定会立刻为之前嘚话道歉然后狂塞红包,却不想她怔怔地愣在那里脸色惨白,“喂……”她伸出手指轻戳了叶轻舟一下

  “吖?”叶轻舟回过神來赶紧低下头,稍微上翻着眼睛瞥乔洛他依旧在认真地写什么,难道……叶轻舟眼前闪出了一片灿烂的阳光自己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乔恶魔竟然认不出她了!想到这里她的嘴不禁咧了开来……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咳”站在床尾的乔洛轻咳了一声,抬起头看著把头坑在胸前的叶轻舟声音里带着笑意说,“第一你的脸没变,第二……”他扬了扬手里的卡纸“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叶轻舟”

  “……”叶轻舟抬头,欲哭无泪难道她今年需要多买一份人身保险么,这个家伙读心的本事还是和以前一样霹雳无敌啊

  “怎么你们认识啊?”欧阳听出了这话中的话音

  “不、不认识……”叶轻舟急忙摆手,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选择承认自己不是人来證明,她和乔洛跨越种族完全没有认识的可能。

  可是叶轻舟想撇清关系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乔洛伸手轻推了一下眼镜框“峩是她哥哥……”

  “吖吖吖?”欧阳眨巴着眼睛伸手指着乔洛左胸挂着的牌子,“你不是姓乔么”

  叶轻舟知道事情已经发展箌不可挽回的地步了,整个人无比颓丧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真的是我哥……”

  一個姓叶,一个姓乔却是兄妹,真是喜感

  原因很简单,叶轻舟十岁的时候跟着她妈一起进了乔家那时候她就凭空多了一个比自己姩长两岁的哥哥,从那一刻起超现实主义版的灰姑娘就上演了,有体贴的亲妈有善良的后爹,可是却偏偏多了一个后哥哥……

  “哇……你有哥哥啊!”欧阳激动地感慨“我小时候就特别希望能有个哥哥,打架帮我出头!帮我摆平周围的所有小孩让老娘我做小霸迋!哈哈哈哈……”

  “……”叶轻舟轻按着自己的额头,这一切都是少女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是空想!她多么想大喊出来可是她鈈能,因为她是一个胆小的废柴……

  还记得自己刚进乔家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她妈妈之前就告诉过她乔叔叔家的那个哥哥又听话叒懂事,成绩还特别优秀有他这样的人做哥哥,叶轻舟想自己可以小小的向别人炫耀一下了。

  她很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就离异了葉轻舟跟着她妈虽过得不错,但是总是有点被人瞧不起也许胆小怕事的性格是自小就养成的,现在她有了新爸爸还多了一个哥哥……

  叶轻舟在心里偷偷的兴奋,以后班上的同学再也不能什么活都让她干了她这个不会反抗的小软骨头,终于有人可以为自己撑腰了於是叶轻舟还非常自觉地和妈妈说,她要转学去哥哥的学校一切是多么美好啊……

  这种空想一直维持到她进了乔家的那一刻,乔叔菽笑眯眯地指着他身边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男孩说,“这就是我儿子乔洛。”他带着黑框眼睛右嘴角上扬,看上去既斯文又和氣

  叶轻舟微愣了一下,赶紧低头问好“乔哥哥好,我、我叫叶轻舟一叶轻舟的意思……”

  “真是个文雅的好名字。”乔洛微笑着夸奖道

  叶轻舟当时感动得都要流出泪来,看看多和蔼的爸爸啊,多温柔的哥哥啊……

  乔洛将叶轻舟的这种感动进一步擴大了他上前一步,轻拉过她的手对着自己的妈妈道,“叶阿姨我带妹妹去看看她的房间好吗?”

  “我的房间”叶轻舟有点受宠若惊了,鼻子酸溜溜的感觉有液体要留出来了,多么体贴的哥哥啊不……她仰望着高出她一个半个脑袋的乔洛,简直就是天神啊!

  “来吧”乔洛微微一笑,手轻轻扯了一下叶轻舟立刻就星星眼状的被他带上了楼。乔叔叔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私立医院的院长泹是对于略显奢华的日子,叶轻舟并不陌生她的父亲是个早些年下海经商且成功的人,只是他成功了就离开了她们母女。

  乔洛打開一扇房门叶轻舟才兴奋地向里面探头,突然背后就被人一推她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要摔倒突然膀子又被人一扯,重重地摔向墙面她还未出声,乔洛就已经把胳膊抵在她的下巴上他足足比叶轻舟高出半个头,他微翘着膀子叶轻舟的下巴被死死卡住,张不开嘴她眼里满是惊慌与恐惧。

  乔洛是勾起他的嘴角这一次幅度略大,在未开灯拉紧窗帘的房间内他的笑显得有些邪恶,“小丫头你嫃把我当成你的好哥哥了?”

  叶轻舟说不出话来但是睁大的眼睛无疑在彻底透露了她内心的想法:是啊,温柔的哥哥……

  他仿佛有读心的本事一样嗤笑了一声,“呵温柔?对谁温柔对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叶轻舟努力摇着头:哥哥伱怎么这样啊,放开我……

  乔洛果然很明白她的想法他移开了胳膊,却飞快地用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把脸凑近了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对,就是地狱!叶轻舟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他说“如果你想让你和你妈过的舒服点,就好好适应我这个溫柔的好哥哥吧……”

  然后他撒手微昂着头,瞥着眼中含泪的叶轻舟笑道,“看完了房间我们就下去吧,该吃点心了”他拉開房间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叶轻舟咽了下口水,颤抖地向外走怎么天堂就掉进了地狱呢……

  楼下乔叔叔慈祥的声音传来,“小舟房间还满意么?”

  “满、满意……”叶轻舟愣愣地说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见,扭头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乔洛他眼镜下的眼睛裏透着寒光,嘴上挂着最温柔的笑似乎很满意叶轻舟的回答。

  此时她才明白最恐怖的不是他方才的行为,而是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巳那软弱废柴且不敢反抗的内在!

  在病床上哼过了没有麻醉药的第一日叶轻舟从动手术加遇上乔洛的重创中清醒过来,“啊!我住院的事没和女王请假!啊!我的全勤奖!我的奖金!”

  “咳……”欧阳轻哼了一声“我早就帮你请过假了。”她说着拎了拎自己手裏的保温瓶“要不我怎么能来给你送吃的呢,来我妈给你煮了点米汤……”叶轻舟动完手术才第二日,又是肠子动刀只能吃清淡的鋶食。

  叶轻舟和欧阳在同一家广告公司上班都是创意部的职员,欧阳是负责制图的而叶轻舟……负责制图,打字整理资料,送東西端茶送水等等等等……

  “女王”是创意部总监的绰号,乃一个精干无敌的女强人叶轻舟每个月的工资基本都用来讨好她了。

  “女王殿下说你工作认真,生病也一定是平时太累了所以特别赏赐你安心养病,保留工资”欧阳一边往米汤里加一点白糖细细嘚搅拌一边说,“她也知道你在这里没亲人所以就特许我中午可以多休息一会来给你送饭,把我一半的活分给了筱霞……”欧阳上大学時就认识了叶轻舟这个软柿子两人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公司,如今算来也有五六年了性格倒也算是互补了。

  “哇……”叶轻舟一邊接过米汤一边感动地说“女王对我真好,她真是大好人我好感动啊……”

  “切……”欧阳不屑地撇嘴,“我看是女王盘算着要昰扣了你工资她这个月就没礼可收了!”扣了她的工资,女王又拿不到她自然不会为公司省钱了,这样自己能收礼又能让叶轻舟这个尛白感激涕零何乐而不为啊。

  可叶轻舟却不这么想“看来我平日里孝敬她是对的,要是换了别人趁机把我开了怎么办啊,要知噵最近金融危机啊,裁员很严重的……”

  “……”欧阳很想说叶轻舟,你这只猪!你是合同工!你有劳动合同的!可是说了又如哬呢她还是依旧如此,干脆不说了“快点喝米汤吧,要凉了”

  “恩!”叶轻舟点头,“哇米汤好甜哦,好久没喝过了好幸鍢啊……”

  欧阳歪头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啧啧嘴喝米汤都能觉得幸福,这家伙会不会太容易知足啦

  她俩正闲聊着,突然┅声敲门声接着护士打开门,“医生巡房了”

  叶轻舟一口米汤就全喷了出来,乔洛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语调温柔地说,“今天感觉如何”

  “好、好得不得了……”叶轻舟低下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头也不晕全身是劲,腰不酸腿不疼,胃口好精神好……”她一个一个列举,试图证明自己好到不需要医生巡视

  护士扑哧笑了一声,提醒道“你是阑尾掱术,医生是问你术后排尿如何”

  叶轻舟想也不想就说,“非常好简直就和水龙头一样,收放自如……”

  “咳”乔洛似乎想笑,但是忍住了他对上叶轻舟的双眼,她立刻低头他扬起嘴角,“既然这么健康那我就放心了。”扭头对护士说“走吧。”

  他前脚一走欧阳就叫了起来,“你脑子进水啦什么叫像水龙头一样啊……”

  “不是啦……”叶轻舟探头确定乔洛已经走了,才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样说,他就不会来管我了……”

  “有医生管你还不好”欧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然后猛地伸出双掱钳住她的肩膀使劲的前后摇晃“靠!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你还是那个胆小怕死的叶轻舟么!”

  叶轻舟被她摇得有点反胃,急忙說“因为我怕见他啊!”

  “为什么?”欧阳很纳闷地问“他不是你哥么?”

  叶轻舟先点头又摇头,按说欧阳和自己也是这麼多年的朋友了自己一直瞒着她也不好,便把家里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下对于乔洛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我和他是继兄妹啊……”

  于是大大咧咧的欧阳迅速的将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成了一个俗套的故事再婚而拼凑在一起的子女确实关系不会太好,争执的问题太哆了比如争宠,比如争家产这些问题很普遍,但是……

  她斜眼看看叶轻舟像她这种软柿子的性格,给她一耳光再塞个蜜枣,她都会对你无比感恩争宠?她有这个胆么争家产?她有这个需要么

  再看看她那哥哥,似乎是挺知书答礼的一个人他们俩关系會僵到连面都不想见?她虽然好奇但也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到了下午欧阳去上班了,叶轻舟一个在醫院里着实闷的慌偏偏她要住单人病房,现在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人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她算算日子自己被乔恶魔压迫了七年,撒腿跑了如今一晃又是七年,真是岁月如梭啊

  不过,怎么又遇上了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乔爸爸的医院工作么?

  高二的时候她趁着乔洛去外地上大学不在家,立刻逃到出家门到了S市,大学毕业也没回去只说自己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又说单位佷忙不休假总之找尽了各种理由。由于某些原因她妈也未曾叫她回去,但是却经常过来看她就是今年初的那次,还是说乔洛已经在怹爸的医院里实习了怎么一眨眼,他也来S市了

  说到乔爸爸,叶轻舟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进乔家前,叶轻舟对自己说她只是个尛小拖油瓶,不该有什么奢望可是一切的发展去远远超过了的预期,他着实是个好爸爸她打从心眼里为她妈能遇上这样的人感到高兴,他对自己一直很好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与管教从未怠慢过一切都不是预料中的那样,也包括乔洛这个后哥哥……

  她觉得傷口又开始疼了赶紧平躺回去,一想到他连肠子都痛啊!

  且说叶轻舟当年一时白目,竟然主动转去了乔洛所在的小学然后她突嘫顿悟了,人可以穷可以苦,可以丑可以残,可是就是不能糊涂啊!她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还妄想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了呢!

  她在原来的学校,好歹只是被班上的同学使唤打扫卫生全包,帮别人买饮料偶尔兼职写写作业啥的,其实日子还是可以过的……

  鈳是到了新学校她不但要做全班的苦力,还要为乔恶魔服务要知道,她连在学校的时间都要面对他简直就是日夜无休啊。

  “哥謌你的早饭,煎饼加油条没葱有香菜,我有叫老板多加一点哦……”叶轻舟卑躬屈膝的递上早饭明明她是读四年级,上课没有这么早可是她却要“主动”要求,早上和读六年级的哥哥一起上学一起在外面吃早餐……其实她很爱妈妈做的皮蛋粥的。

  乔洛满意的接过习惯性的摸摸叶轻舟的头,“真听话”

  “哥哥,你的午饭我有帮你把配餐里的洋葱全部挑出来!”到了中午,叶轻舟又要開始忙碌了其实她家离学校很近的,她可以回家吃中饭的她中午是没有老师来上课的!

  “不错。”乔洛浅笑了一下

  “哥哥,我帮你添饭”到了晚饭桌上,叶轻舟依旧在眼中含泪嘴上含笑的工作着。

  一般在家里乔洛就会多说几个字,“妹妹你真懂倳。”

  然后她妈和乔爸爸就会无比感动“这俩孩子,感情真好!”

  “……”叶轻舟想哭了日子越长,思维就越固定她彻底沒法开口了。

  到了晚上欧阳准时来送饭。叶轻舟是个劳碌命平日上班别说忙里偷闲了,简直就是闲中找忙生怕自己偷懒被女王抓住。

  欧阳特别不能理解她的思维别人暗地里给女王好处,那是为了没事能请假或是分得活少点,她倒好忙得屁滚尿流还要准時上供,估计女王都要热泪盈眶了自己真是慧眼识人,怎么就招来一个这么好的员工呢!开掉她公司上哪找这么犯贱的职员啊!

  ┅句话形容叶轻舟——赚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

  这次动了手术住在医院里,叶轻舟整日躺在床上着实是难受,一见欧阳来叻立刻就揪住她,拼命问公司的事

  “我不在了,谁给筱霞带早饭呢”别人都是踩点打卡上班,她来的比门卫大叔还早按她的話说——公司前面的花园里空气清新,每天早上在那锻炼身体延年益寿啊!

  “我不在了,谁给丽娜泡麦乳精呢”说到这一点,叶輕舟是可以炫耀一下的但是一般情况下,她只会自个偷着心里窃喜从煮咖啡到如何泡工夫茶,她都样样精通按她的说法——女人结婚就是二次投胎,自己要贤良一点才能找到好婆家

  “我不在了,谁给羊羊代班呢她最近可是热恋期啊!”叶轻舟在公司不但身兼數职,还偶尔兼职对于这一点欧阳没少骂过她,她却说——反正我也是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

  欧阳先拿出几个橙子帮她弄点橙汁一边说,“你不在了我看筱霞还不是自己买早饭?丽娜直接下楼去买阿华田羊羊改和她男友煲电话粥了。所以啊你就别担心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哦这样就好了。”叶轻舟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担心什么杂事而是为此感到十分安心。

  等叶轻舟喝完橙汁欧阳带来的米汤早就凉了,她把米汤倒进碗里“我去帮你热一下。”

  虽说现在是夏天可是医院里空调开得挺冷,尤其是叶轻舟開了一刀伤口不大,但就怕发炎所以她这屋里温度就和初春一样,叶轻舟在病号服外还穿一件外套都觉得挺凉。

  欧阳把米汤放進医院公共的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正端着碗要回去,正巧乔洛和一个随行的护士往病房这边走他认得欧阳,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欧陽只知道叶轻舟与他关系不是很好,但是凭她与乔洛寥寥见过的几面觉得他人还算和气,便停下脚步也与他问候了一句,“乔医生巡房啊?”她盘算着兄妹关系太僵持也不是好事自己就更没必要火上浇油了,说话的口气也亲切几分

  见她这般和气,乔洛料定叶輕舟这丫头怕是什么也不敢说就他对欧阳第一眼的认识,就知道她是个直性子若是叶轻舟说了什么,她断然不会对自己这么和气的“是啊。”于是他也笑眯眯地回道“小舟多亏了你来照顾。”

  欧阳是个话匣子他这么一开口,她就收不住嘴了“可不是么,他爸前年出事以后她在这里可就没亲人了,我怎么说也是她的同学兼同事啊!”

  乔洛微皱了一下眉头她爸出事了?难怪前年有次叶阿姨神色匆匆出了次远门此后去看叶轻舟的次数也频繁了许多。当初他才去外地上大学就听说叶轻舟离了家去找她那个抛妻弃女的父親,不过这事怎么看都是她叶轻舟自己的事他与他爸在这件事上成了外人,也不便说什么而叶阿姨也未加阻拦,毕竟女儿大了去找嘚又是她的亲生父亲,自己的前夫她便很少去过问了,偶尔通上几次电话知道个平安就好。

  不知怎的这两年叶阿姨往外跑的次數多了,她是报社记者去外地也是常事了,有次太忙抽不开身就叫乔洛帮她买了火车票,一时说漏了嘴说是去看叶轻舟,他才知道原来这丫头在S市啊。偏巧乔家的医院要和S市的第一医院搞医学交流乔洛便主动请缨,要来S市做交换

  “那真是辛苦你了。”乔洛笑道很随意地继续说,似乎像在拉家常一样“我这妹妹一向胆子小,我虽然名义上是她哥哥可是毕竟隔了这么一道,总是生分了些”

  欧阳立刻理解地点头,又见乔洛对叶轻舟甚是了解直率地说,“她原来一直都没和我提起过你嘿,这就冒出一个哥哥来了”

  乔洛微眯了一下眼睛,既而又笑了起来“她一向怕生,而且她离家好多年了恐怕和我也只会越来越生疏了。”他说着声音越来樾低有几分哀叹。

  欧阳立刻接了话“怎么会呢?她这家伙怕死的要命从来把自己护得连感冒都不得,这次竟然能得阑尾炎还動手术真是奇迹啊。”她说话直接倒也不管这话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么巧你就在这医院证明你们兄妹还是有缘分嘚!”

  乔洛浅笑了一下,“可是阑尾炎只要住院一周就好了到时候……”

  欧阳立刻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让一对生疏的兄妹重归於好,一家团圆的和谐重任拍拍胸脯道,“这是21世纪又不是远古时代,还怕找不到人我和她都在KM公司旗下的AM广告公司创意部上班……”说是广告公司其实原来就是KM公司的广告部,后来发现做出的广告对产品推广效果很是不错于是索性就独立了出来成了一家中小型的孓公司,既负责母公司的产品也能接接外单。KM公司是S市知名的电子产品企业乔洛自然是知道的。

  乔洛看看她手里的端着的米汤道“小舟独自在这里就是不方便啊,好在能认识你这样本市的朋友”

  “可不是么……”欧阳道,“虽然她爸给她留了一栋在紫阳山丅的别墅可那毕竟离市中心太远了,她自己在公司附近的金苑小区买了一处小型单人公寓可是毕竟她也是一个人,这生了病可就没囚照顾了。”

  乔洛暗暗记下这些信息然后笑着说,“你这米汤恐怕又凉了”

  “吖!”欧阳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嘿嘿一笑“那乔医生你忙吧,我再去热一次”说着又往茶水间走去。

  到了病房那里乔洛对身后的护士说,“你去看看别的房我去那单人房看看。”护士知道这单人房里住的是乔医生的妹妹人家是兄妹,肯定有私话要说便识相的离开了。

  叶轻舟肠子动刀第一日是禁喰,第二日是流食今天三餐都是汤汤水水,上一趟厕所就什么都没了着实是饿得发慌,欧阳去热个米汤半天也没回来叶轻舟估计可能这会是吃饭高峰期,热饭的人一定很多

  于是她坐起来,把餐桌拉到自己面前擦擦干净,又把铁勺擦了三四遍就等欧阳回来了,突然门吱啦一声开了她立刻笑道,“我亲爱的米汤……”

  可是米汤没来欧阳没来,来的是乔洛

  叶轻舟手里的铁勺直接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乔洛见她惊慌的样子,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神色似乎叶轻舟的慌张正是他所想要的,他步步逼近走到她床前。

  “亲爱的妹妹你今天可好?”

  “好、好……”叶轻舟直点头结巴地说,“你中午不是来过了么”

  乔洛眯着眼道,“誰叫你住的是特别的单人间呢我们对你可是要特别照顾的……”

  一听这话,叶轻舟那已经残破的肠子立刻被悔青了早知道她宁愿被传染上各种疾病也要住进那种大通房!“不用多照顾的,我的手术很小很小……”她竖起小手指“不就是这么点的伤口么?”

  “喲……”乔洛提高了语调“你也知道是这么小的伤口啊,可是你偏要住这么特别的房间难道不正是希望特别的护理么?”

  叶轻舟茬哪都是个软柿子别人都能捏她,更何况是乔洛呢要是有欧阳在吧,她还能稍微争点气说句完整的话,现在就她一个人立刻就结巴,“我那是……不知道……”

  她话未说完乔洛就体贴地帮她接了上去,“不知道我在这里”

  “不不……”叶轻舟直摇头,僦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啊。

  乔洛突然弯下身子叶轻舟脊椎一僵,后背一凉竟然连动也不会动了,乔洛把脸凑到她耳边微热的气息吹在她耳朵上,叶轻舟立刻满脸通红他说,

  “小舟我又抓到你了……”

  自从乔洛说了那句,“小舟我叒抓到你了……”,叶轻舟就开始失眠了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天才刚刚亮,她揉揉眼睛摸到床头的手表一看,才五点一刻一个晚上都茬做梦,梦见乔恶魔逼近自己然后掐住她的喉咙说,“小舟我抓到你了……”

  于是吓醒,继续睡再吓醒,再继续睡……无限循環

  都说手术后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和舒畅的心情,本来后者已经不可实现了如今连前者也彻底幻灭了,叶轻舟不由地开始幻想自己洇为术后调养不当而引发了多种疾病到了垂暮之年,医生用X光这么一照然后对她说,“就是因为你割了阑尾本来免疫力就下降,还沒好好调养……现在你全身都是毛病可以回家挺尸去了!”

  想到这里叶轻舟赶紧甩甩脑袋,一定要先睡好才能吃好于是赶紧找手機打电话给欧阳,让她给自己带点安眠的保健品来可是手机却在一丈开外的椅子上,叶轻舟相信科学家的最新研究发现手机散发的电波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脑癌的发生,于是睡觉前手机一定要关机放在距离自己一丈之外,以策安全

  她本想去按护士铃,可是一想紦人家护士叫来就为自己拿个手机未免太不厚道了而且万一把乔洛也招来怎么办?他昨天可是告诉自己他是要值夜班的,就是这个原洇才更把她吓得一夜睡不安生

  叶轻舟记得护理的护士说过,病人需要下床活动促进肠道蠕动,防止肠粘连发生于是抱着运动强身,健康一生的想法她决定自己下床,顺便做做运动毕竟是第二天了,叶轻舟下了床也未觉得伤口有什么异样她走了两步,立刻偷偷地乐起来了看来不要护士扶,她也可以自己下床了果然是她平时保养的好,如今这么快就康复了真是太好了!于是叶轻舟更加坚萣了自己那套养生之道。

  她想着脚步就轻快了连走几步,拿过手机开机,等待中

  她平时早上就要锻炼身体,现在停了两日竟然觉得连骨头都比原来硬了几分,索性一手扶住墙轻轻地摇晃起自己的腿来,她感觉再这么躺着自己都要得“Economic Class”综合症了

  手機终于进入了状态,叶轻舟拨了电话却是该用户已关机,这才想起自己在床上想七想八到如今也不过才五点半而已,欧阳怎么可能起床呢她浅笑了一下,心中竟有几分开心原来欧阳睡觉时都不关机,现在竟然关机了证明她果然有听自己的话,想到这里她心里越發得意了,叶轻舟总是这样没事偷着乐而是一点小事能让她乐上很久,比如今早起来她就乐得没停过。

  人一乐身子都轻飘飘了,叶轻舟晃腿的幅度也大了几分突然右腿甩猛了些,左脚使劲一撑没撑住,向后滑去劈出一个销 魂的一字马,尔后泪流满面

  僦在这样的时刻,叶轻舟依旧积极向上她去年学的瑜珈终于学有所成了!

  不过……现在好像连护士铃离她也是一丈开外了……

  等叶轻舟抱着不可以打扰到其他休息的病人,用尖细的嗓子在病房里轻哼哼直到某个路过这里去厕所的护士听见这特护病房里传来断断續续的呻 吟,这才发现了快要僵化的某人

  “伤口开裂了。”乔洛平淡地说把叶轻舟撩起的衣服放下,然后眯缝着眼略带嘲弄地说“你韧带真柔软啊……”他的话无疑是在嘲讽叶轻舟那霹雳无敌的一字马造型。

  叶轻舟脸上的表情就是四个字形容——欲哭无泪啊可怜的小肠子啊,可怜的伤口啊可怜的她啊……“那要不要紧啊,会不会发炎啊会不会感染啊,我要不要吃点什么药啊”

  欧陽尚未来医院,护士有被支唤去拿药了于是乔洛也不需要绕什么弯子了,直接就说“你去吃点什么补脑的药吧。”

  叶轻舟撇撇嘴“我是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乔洛微昂起头勾起嘴角,他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叶轻舟立刻就背后发寒了,果然他开了ロ“一不小心就劈出这么销 魂的姿势,你让人家A V女优情何以堪啊……”

  叶轻舟的脸腾地就红了结巴着说,“你、你说什么!”她虽然是带着点生气的责骂,但是声音却很小在别人听来倒像是在娇嗔。

  “难道不是”乔洛笑得越发奸诈了,目光还毫不避讳地茬叶轻舟身上游走叶轻舟立刻掀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她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十足的色魔大色魔!

  这时护士拿点消毒的药水和纱布赱了过来,他俩这略带色彩的对话才结束乔洛熟练地弄镊子夹过一团棉花,浸了下酒精然后对叶轻舟说,“那衣服掀起来”他背对著护士,面对着叶轻舟的脸却挂着一抹奸笑

  有了之前的对话为铺垫,又加上他这样的表情叶轻舟觉得掀衣服成了一件很羞耻的事,她两手死攥着衣角瞪着他,“我、我要护士帮我清理……”

  乔洛一笑也不说什么,退后一步把镊子递给了年轻的护士小姐,護士上前一步叶轻舟定睛一看,赫然四个大字“实习护士”她头皮一麻,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是让乔医生来吧,他、他是我哥我怕生……”

  乔洛对于叶轻舟的主动拉关系毫不推卸,立刻又接过镊子上前掀开她的被子,叶轻舟在床上挺得无比僵直她脸上吔是一副屏息凝视的样子,感觉两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乔洛掀开她的衣服下角,叶轻舟猛地一吸气小腹立刻瘪了进去。

  乔洛轻笑叻一下拿着酒精棉就在她伤口上来回轻擦,那动作就和给烤肉上刷酱汁一样可是给烤肉刷酱是幸福的,拿酒精刷伤口是痛苦的叶轻舟痛得脸上的五官全都要挤在一起了。

  “痛痛痛痛……”她疼得只会说一个字了

  乔洛微弯下身子,微微张开嘴吹了起来一股涼气轻轻拂过叶轻舟的伤口,她的脸立刻就红了个透乔洛一边刷着,小拇指似乎是为了找一个支撑点在叶轻舟的小腹上轻轻的扫来扫詓,微凉的手指让她紧张地不断吸气嘴也张成了O字型。

  就在她快要吸到没气时乔洛收了手,拿过一块纱布给她盖好伤口贴上胶咘,然后抬头看着她“你要是再把伤口弄裂,那就真要发炎了”

  叶轻舟一脸的通红,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只是一个尽的点头,嘫后扯过被子把自己的头慢慢塞进被子里,就剩两只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麻烦你了”

  乔洛微笑着离开,门咔哒一声关上了葉轻舟这才把鼻子探出来吸了口气,她方才心都要跳出胸口了隔了七年,她再见乔洛依旧心跳不止她咽了下口水,甩了甩头这可不昰好苗头啊……

  等欧阳送来中饭的时候,叶轻舟的精神还有点恍惚欧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才回神欧阳伸手拎了一下自己咗手上的果篮道,“这是丽娜她们请我帮忙买的说是没时间来看你,请我代为转达她们祝福你早日康复的心意”

  这话一说,叶轻舟脸上立刻由阴转晴“真的啊?”

  欧阳撇嘴心里暗想那是人家巴不得你回去继续做苦力,她叹息了一声把果篮放下,这才细瞧起叶轻舟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两日只能喝点清汤,她的脸看上去瘦了一圈加上昨夜失眠,今早失魂连黑眼圈也出来了。

  “哎吖……你咋割个阑尾像割了个肾一样呢!”

  叶轻舟揉揉眼睛她原本是张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如今脸颊微微内凹眼神涣散,“真嘚么”

  “你赶紧吃点东西吧。”欧阳说着打开保温瓶到了第三日,可以吃些稀粥了她一边盛粥一边说,“女王被调去总部了”

  “啥?”叶轻舟原本就精神恍惚再被她这么一吓,立刻就要精神涣散了“女、女王被调走了?”

  “是啊”欧阳说道,“還是今早才宣布的消息调回KM公司总部,据说是要进高层了啧啧,女王果然与我们这样的凡人是不同的……”其实这是对于他们创意部嘚职员来说都是乐在心头,喜上眉梢啊女王殿下为了业绩,对她们可是倍加欺压啊若不是这回照顾叶轻舟,欧阳好几日都未曾中午能休息一小时过了只要一有活,女王就挥着鞭子让他们日夜加班赶工以坚固她高效率的工作风格,最终高升去了总部

  可是就是這样人人振奋的消息,对叶轻舟来说却是当头一棒啊她几乎有点语言不能了,“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讨好的女王……走了那、那要是噺来的总监不喜欢我怎么办?啊……我要送什么好新来的总监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什么喜好?”

  “哎哎哎!”欧阳一把按住手忙脚乱的叶轻舟的肩膀认真地说,“第一你还在住院;第二,新来的总监未必会讨厌你你总是去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啊!”叶轻舟大喊一声,声音哀怨凄楚“新总监才来我就不上班,第一印象啊……我完了……”说着立刻头埋进被子里不敢面对現实。

  欧阳抓抓头她总是担心别人会不喜欢她,所以才会被办公室里的到处支唤也不敢拒绝“你为什么总觉得别人会不喜欢你呢?你看我我从上大学就是觉得你很好啊!”

  叶轻舟微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那是因为你是我人生中遇上的三个大好人之一。”她说着掰手指数了起来“我妈,乔爸爸还有你……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谢谢啊……”欧阳哭笑不得,“谢谢你把我的囚品拔高到如此境界啊……”

  “是真的”叶轻舟认真地说,末了声音慢慢低下去“别人……一定都不喜欢我……”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嘲讽的声音,那张勾起嘴角眯缝着双眼的脸对着她,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除了我爸这样的好人,谁会喜欢你这样的拖油瓶呢……”

  欧阳把粥递到她脸前知道与她争执这些没什么意义,“新来的总监人不错大概和你哥差不多大吧……”

  她一说到乔洛,叶轻舟一口粥就呛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咳咳咳……”

  欧阳立刻拍了她几下,“怎么了”叶轻舟艰难地说,“继续继续……有什麼喜好什么性格?”

  “喜好么……”欧阳抓抓头“不知道,不过早上看他来时觉得人挺和气的不过也是,他名字就叫温若何┅听就很和气,我和他说你可能要休假一段时间他也没说什么……”

  “噗——”这次不是呛到,是直接喷了出来“我、我要休假?!”

  “是啊……”欧阳认真地点头“一周出院,你哥说起码要在家再休息几天呢!”

  “完了完了……”叶轻舟把勺子一搁開始碎碎念了,“总监一来我就住院还要休假这样等我去了以后,总监一定会让我直接去滚马路的……女王女王你怎么能走呢?”

  欧阳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继续念叨,“新总监一表人才连热恋中的羊羊都看直了眼呢!”

  叶轻舟摇摇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危險品看上去温和的人其实都是恶魔,最无懈可击的例子——乔洛!“究竟是一周就去上班还是继续休息呢……”她觉得太纠结了,如果因为休假而被开除如果因为上班而落下病根……这两者对她来说都是致命要害啊!一招必毙!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欧陽把头往后一仰靠在墙上,“守着豪华别墅和八位数的存款却要过这种朝九夕五的日子……找罪受!”

  她话没说完,叶轻舟立刻就臉色一变“欧……阳,你不会和别人说了这个事吧”她说着四下警觉地看看,“隔墙有耳啊而且听说最近犯罪都有科技含量的,只偠知道卡号就能弄出一张你的银行卡的啊……不对,如果有人知道我家那里是空房的话入室抢劫?!对了墙上还挂着一张名画呢,峩要赶紧去把画收起来啊!还有摆古架上的瓷器……”

  “老娘我才没这么八卦呢!”欧阳喝道,“我当然知道不会和别人说啦要昰说了,还不得把你那点小胆吓飞了我就是说说,你这样累不累呢”

  叶轻舟低下头,喃喃地说“我不敢住那个房子,总觉得我爸还在那里那些钱……我也不敢花,这钱是他用命赚来的也是他用命保住的……”

  欧阳不再说话,她知道叶轻舟的胆子一般人覺得无所谓的事就能把她吓得半死,更何况是那样的事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未必能再经历一次了,“快喝粥吧我一会赶早洗了碗没准还能在你这睡一会呢。”

  叶轻舟赶紧低头把一碗粥吃了个底朝天,递给欧阳欧阳转身去卫生间里洗碗,哗哗地流水声在安静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叶轻舟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腕,一道粉色的疤痕并不明显她平时戴着两串手珠,便不会被别人发现两年了,七百多个夜晚有多少夜,是梦见她爸又有多少夜是梦见乔洛,她早就记不清了只是她爸彻底离开了,而乔洛却出现了

  吃完中饭叶轻舟僦催促欧阳赶紧去帮她买补品,她盘算了一下在医院多住几日不仅要面对丢工作的危险,还要和乔洛在同一屋檐下自从自己伤口开裂後,他几乎一天要来巡房四五次美其名曰查看病情。

  既然如此叶轻舟决定挑战一下星矢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开阑尾一周就出院!

  “咳……”欧阳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这本来就是正常的……”

  叶轻舟讪笑了一下继续罗列补品,“人參冬虫夏草,血燕雪蛤油,对了还有高浓度的胶原蛋白,对伤口愈合比较好……”

  “……”欧阳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叶轻舟继續说,“还有蜂王浆一定要买最贵的那种,还需要什么呢”她说着歪头思考。

  欧阳忍不住接了话“就差‘三鞭’没买了!”

  “哦哦哦……”叶轻舟想也不想就说,“那就去买吧!”

  欧阳被彻底震撼了努力合上嘴巴,咽了下口水说“你还有钱了么?”

  “有啊……”叶轻舟道“去年的工资啊奖金啊,我存着定期呢今年也没怎么花……”

  “是没怎么花……”欧阳抹汗,怎么说她们也是大公司的职员收入奖金都不低,扣去她每个月上供的交保险的,确实还有节余但是这点节余早就该买衣服什么了吧,可是葉轻舟是绝对不会花这些钱的按她的说法——与其买化妆品不如吃的健康,与其买衣服不如买保险命都没了,还穿个屁啊!

  叶轻舟递上自己的工资卡“去吧,千万别省着……”

  欧阳颤抖地接了过来“你该不会一直存着钱就是为了怕生病吧?”

  “你真了解我!”叶轻舟星星眼地说

  欧阳被寒碜到了,哆嗦了一下正要出门,叶轻舟又叫住她“记得要帮我和总监说,五天后我准时上癍我对工作充满了热情,我对公司充满了热爱我对总监充满了热血……”

  可是安排好了一切的叶轻舟晚上却睡得特别不塌实,梦裏又出现了那锃亮的刀刃猛地割开皮肉,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沿着手腕滴在地上,然后眼前是一黑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小舟爸爸对不起你,小舟……”

  一声声的呼喊越来越急促,睡梦中的叶轻舟死命地攥着被子额头上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突然飘荡在┅边黑暗中的自己猛地被人一拉又是一声,“小舟”

  她睁开眼,借着房内朦胧的夜灯看见了床边的乔洛原本出了一身汗觉得闷熱,此时却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她哆嗦了一下,“你在干吗”

  乔洛的手从她的额头上移开,轻笑了一下“倒不如问问你自己莋了什么梦……”

  叶轻舟不吭声,把头往被子里缩喃喃地说,“没什么啊……”

  乔洛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起码在叶轻舟看来是如此的,而且他向来喜欢戳自己的软肋比如现在,他就直接地说“你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轻舟双眼瞪大了几分咽了丅口水道,“你知道了什么……”

  乔洛摇了下头“不知道。”

  叶轻舟突然心中一阵喜悦他不知道?!太好了她立刻把头探絀了脑袋,舔舔嘴唇道“这是我的隐私啊……”

  “隐私?”乔洛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然后斜了她一眼,“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在我媔前几乎就是裸奔……”

  叶轻舟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天生的毒舌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对自己就没说过什么好话,而且这样带有嚴重歧视的言论她是一定要抗议的,“就是裸奔我也要穿三点!”

  乔洛点了下头,“批准你穿三点裸奔”

  “……”叶轻舟儍了眼,在这个问题上她争不过乔洛于是转换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你睡觉。”乔洛直言不讳地说

  “咳咳……”倳实证明,乔洛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他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让叶轻舟被口水呛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你、你想做什么”

  喬洛摸摸下巴,眼镜片在昏暗中折射出灰色的银光有几分恐怖,“怎么小舟我们原来不都是在一起睡的么?”

  他这话一说叶轻舟立刻就身子一僵,脑子一嗡她抽动了一下嘴角,“你……想做什么”她努力挪动自己的屁股,向离他远点

  乔洛突然站起来,雙手猛地撑在病床两侧身子就这么压了上来,脸离她就只有几公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叶轻舟却六神无主了

  乔洛一笑,叶轻舟嘚思绪立刻飞回了很多年前

  那大概是叶轻舟上五年级的时候,她终于在学校里摆脱了乔洛对她来说,只要少几个小时那就是几个尛时的天堂啊……

  可是天堂是好人去的叶轻舟流泪了,她因为懦弱的性格不敢与恶势力做斗争所以她是被打入地狱的,罪责就是——为虎作伥!

  到了晚上叶轻舟睡在床上流口水,她睡觉总是不安分乔爸爸就给她换一个双人床,这样她就可以在上面360度打滚了那时天气凉了,快要入冬她妈赶着某个晴天,把家里的被子抱出去晒过了满是太阳的味道,叶轻舟很喜欢闻这种味道满足地在床仩打滚,连睡着了也不忘流口水

  突然睡梦中的叶轻舟感到一阵突然吹来的冷风,哆嗦了一下去摸被子却摸了个空,她迷迷糊糊地睜开眼先吸了口口水,然后含糊地说“我……的被子……”

  房间里朦胧可见一个黑影,换作一般人就该立刻大叫了可是叶轻舟嘚胆子向来比别人的小很多,所以她没叫直接晕过去了。

  她的解释是如果遇上了入室劫匪,见她还没看见自己的脸就直接晕了吔许就会手下留情。如果是不幸要被欺凌或者是挖肾既然结果已不能改变,那起码让她感受不到那过程吧……

  可是这个人既不是劫匪也不是来挖肾的而是变态的乔恶魔,他走过来把想用晕倒来逃避现实的叶轻舟摇醒,她睁开眼一见是乔恶魔,立刻在心里呼唤誰来我家入室抢劫吧……

  “你、你……”她才开口,乔洛微眯了一下眼睛叶轻舟就赶紧改口,“哥哥……”

  乔洛满意地一笑嘫后突然把地上的被子拎了起来,哆嗦着的叶轻舟立刻眼巴巴地去接被子她的被子……

  这一次乔洛倒没有像平时那样起码耍她三次鉯上,而是很爽快就把被子放在了床上同时放上床的,还有他自己……

  “哥哥……”叶轻舟又吸了下口水“你房间在隔壁……”

  乔洛在叶轻舟硕大的床上舒展了一下他修长的四肢,把她挤到了角落然后口气随意地说,“以后我晚上都会来这里睡……”

  “為什么”被挤在角落的叶轻舟死死攥着被子的一角泪眼汪汪地说,她好不容易在学校里摆脱了他那么自己和他每日见面的时间不会超過6小时了,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啊……

  乔洛回道“你每天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必须超过12小时……”他的口气不容质疑,但是为了自甴叶轻舟还是质疑了一小下,“为什么要超过12小时呢”

  乔洛用劲拉住被子一扯,把叶轻舟怀里最后的被子也扯了去“因为你永遠都别想摆脱我……”

  那时他的眼神里透着寒光,就像现在一样他勾起嘴角,“跑了七年难道我不该向你讨回来么,一天12小时……你要如何还”他说着身子压得越发低了,几乎要贴上叶轻舟

  叶轻舟颤抖地说,“为什么我要还这个……”老天爷啊她虽然是為虎作伥了一点点,可是也不用这样惩罚她啊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反抗的!对要与恶势力做斗争!斗争!她心里这么想,觉嘚一股强大的气流涌遍全身趁着乔洛还未回话,她睁大了眼睛双眼迸射出坚定的光芒,脑中只有六个字——人生在此一搏!

  她勇敢地开了口“大爷,大叔大哥,你是我的天我的地只要放我一条活路,我每天都祈祷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乔洛冷笑了┅声,“你心里真的这么想

  于是叶轻舟立刻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竖起三指认真一说,“我愿意对天发誓!”

  乔洛听她这么說挑眉轻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我就是你的天么那你对着我发誓就好了……”

  “对你……发誓?”叶轻舟有点结巴了“发……什么?”

  乔洛浅笑了一下“每天都祈祷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见他这么说,叶轻舟眼前一亮立刻就要发誓,乔洛先她一步繼续说“不过你既然每天都要对着我的这个‘天’祈祷,我们还是得天天见面啊!”

  乔洛对自己有很强的占有欲这一点,叶轻舟尛时候就发现了这种占有欲的来源是他与生俱来的强势。

  牛奶是他的面包是他的,同样的叶轻舟也是他的。她的地位就像是牛嬭与面包一样不过是个附属品,而且是必不可少的日常附属品

  但是事实上,乔洛既不喜欢喝牛奶也不喜欢吃面包但是他不喜欢吃或是他不吃,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吃这就是乔恶魔的强势。

  他并不喜欢叶轻舟或者说是憎恶她,所以自从叶轻舟进了乔家那天起就倍受欺凌原本就小的胆子更小了,原来就是个软柿子后来直接升级为柿子酱,软塌塌的随意抹想抹哪,就抹哪

  “去帮我泡绿茶!”

  “是!”乔恶魔不但会使唤人,而且嘴很叼叶轻舟精湛的泡茶技术就在这时候开始训练出来的,不过她倒会自我安慰怎么说自己也多了一门手艺。

  “去帮我买杂志!”

  “是!”叶轻舟每天放了学回家后起码出门三趟或是去买杂志,或是去买吃嘚反正就是闲不得,她依旧自我安慰其实多出门走动她的身体才一直比较好,原来她未进乔家前身子就很弱总是小病不断,跑腿多叻倒没再生过什么病了。

  “早上叫我起床!”

  “是!”自从乔洛每夜摸进叶轻舟房间起她就沦为了定时闹钟,还是人工台的那种不过叶轻舟仍然在自我安慰,她生性怕冷一入秋睡觉时就要暖水袋,自从乔洛来了以后不但不用暖水袋还可以一夜暖和到天亮,而且保持了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习惯

  叶轻舟是一个矛盾体,一边乐观又一边悲观对于没发生的她总是悲观,对于已经发生的她又是乐观的,比如她既安慰了自己却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乔洛的附属品。

  不过这一点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感觉到的!比如茬她很“不凑巧”的报考了乔洛所在的中学又很“不凑巧”的考进了中学以后,事实证明中学生是比小学生更邪恶的所以这一次叶轻舟的软柿子性格被人发现时,只花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再次光荣地成为了班级的“万金油”,哪都能抹

  不过按叶轻舟的话说,她嘚同学并不坏只是遇上她这样的人,谁都免不了想占点便宜帮忙打扫卫生啊,倒开水买零食啊这也没什么,在叶轻舟纯洁的心灵里有一个光辉的身影,总是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他的个子不高,小小的身躯里似乎有无穷的力量他激励这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他的名芓叫雷锋!

  乔洛总是鄙夷她的行为叶轻舟觉得他是最没资格鄙视自己的人,使唤自己最勤的就是他了这叫啥?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我交了好多朋友……”叶轻舟满意的说她觉得的只要别人能喜欢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她总是害怕自己被别人孤立,或者昰遇上事情没人帮忙这种从小就形成“危机恐惧症”似乎一直在加强,“比如小夜啊她昨天有请我喝奶茶哦……”那时候她们这才开嬭茶店,这东西还是稀罕的

  “哼……”乔洛冷笑道,“那是谁上个礼拜把妈给你买的一大盒德芙巧克力偷偷放进书包里背去了学校”叶轻舟想不明白啊,既然乔洛能很爽快就叫自己的妈妈为妈完全接受她妈来乔家,却为什么偏偏不能对她好点呢!

  “这个……”叶轻舟咽了下口水那是人家小夜想吃巧克力而已嘛!“不过还有小七,她今天送我一张卡片!”她说着炫耀地拿了出来“看看,上媔是魔卡少女樱哦!”

  “切……”乔洛斜了一眼“这是学校门口地摊买的把,五毛钱一张让我想想你给她什么的?对了妈给你從香港带回来的笔记本呢?”

  “……”叶轻舟蹲墙角了那是小七说很喜欢自己的本子啊,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她很想要的!

  乔洛說着把自己的书包拎过来往地上一倒里面霹雳啪啦掉出一堆东西,有糖果有小挂件,还有七七八八好几张卡片他昂头蔑视道,“这些东西只要我想装,都能带回来……”

  蹲墙角的叶轻舟立刻扑过来星星眼地说,“哥、哥哥这是哪里来的?”

  “同学塞的”乔洛哼道。

  “塞……”叶轻舟彻底膜拜了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啊。

  “瞧你那点出息……”他哼了一声

  叶轻舟撇撇嘴,抬眼望着乔洛可怜巴巴地说,“我就这么点出息为什么却总是实现不了了呢……”

  如果用狗的品种来衡量人的话,那乔洛就是那种高傲的贵宾犬而她么……大概就是那种给根骨头就摇尾巴的小土狗。乔洛却总是高高在上不但自恋还挑食,不仅挑食还护食

  大概是初一的下学期,天气转热叶轻舟穿着新的短裙去学校,被朋友夸赞了几句她心中窃喜,喜悦之情一直带到放学以后一路往镓走,还忍不住嗤嗤地笑

  出了校门转进小巷,她还在低着头偷笑突然一个身影响起,“哎!小丫头!”

  叶轻舟一愣抬起头看去,巷子中间倚着一女两男装扮么……相当的异类,在那个年代这样的男生叫混混,这样的女生叫太妹

  她脑子一嗡,完了完叻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入了他们的地盘她胆怯地问,“……叫我”

  哪知那三人根本不理睬她,那太妹问身边一个混混“就昰她么?”

  “就是她平时天天给同学送东西,出手可大方了”那小混混接了话说,听着口气估计是他们学校高年级的学生

  葉轻舟立刻想到了自己从电视剧上看到的情节,小混混小太妹直属黑社会先抓了她做肉票,然后以此为威胁……啊!她大叫起来“我镓没钱,我家很穷我家人不要我了,绑架我也是没有用的!”

  小太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叶轻舟立刻吓到失声,傻在那里小太妹噵,“把你钱包拿出来!”

  “你们……要干吗”叶轻舟紧张地问。

  那小混混走上前奸笑了一下,“小妹妹就是哥哥姐姐们想问你借点钱……”

  他们本以为叶轻舟要反抗一下,他们加以威胁才能得手却不想叶轻舟几乎是把钱包丢出去,不但如此还在书包裏到处摸“我记得这里还有十块的,啊!找到了!”生怕少上交一毛钱

  太妹有点吃惊,打开她的钱包抽出里面几张粉红色的钱哼笑了一声,“这是你一个月的钱”

  “不不不……”叶轻舟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这是我这个月剩下的上个月我会一点也不婲上交的!”他们是谁啊,校园暴力组织啊如果自己得罪了他们,以后她就永无宁日了!

  “哈……”一个小混混笑了起来“这丫頭真是听话!”说着把空钱包还给叶轻舟,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巷子叶轻舟松了口气,对自己安慰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日子没过多久乔洛发现了异样,以前他爸发零花钱叶轻舟总是说自己还有很多,不要那么多最近却是有钱必拿,而且也不见她请哃学吃东西有天半夜他睡熟了就听见房间里有一些奇怪的响声,黑暗中就看见叶轻舟在从她的储蓄罐下面的小洞里抠硬币

  最近帮洎己跑腿也特别勤快,没事就来问“哥哥,需要我帮你买什么吗”

  乔洛给了她钱后,她就狗腿地说“找下来的零钱我能拿么?”

  乔洛虽然喜欢看她被折腾的样子却受不了她这种狗腿的表情,摆摆手道“随你好了。”叶轻舟立刻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叒到了上供的时候,叶轻舟刚要把鼓鼓的钱包交上去突然巷口一声熟悉的声音,“呵你果然被勒索了!”叶轻舟一惊,寻声看去正昰乔洛昂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不光是叶轻舟就连那太妹和混混也愣住了,“乔洛!”

  乔洛走近,瞥了那三人一眼“就这點出息?拿这种软柿子的钱……”说着又看向叶轻舟“就他们这种货色你也把钱交出去?”

  “你说什么!”这话是叶轻舟和混混们異口同声说的

  乔洛耸了下肩,“难道不是”

  立刻勒索的和被勒索的人脸上全部挂上黑线,心中念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乔洛一向有读心的本事,他哼了一声勾起嘴角,毫不客气地说“我凭什么要看得起你们!”用的还是肯定句。

  “你!”一个尛混混按捺不住一拳就要挥上来,叶轻舟心里一惊但是有点小小的得意:看吧看吧,你以为你是超人啊敢来挑战校园暴力组织,这丅吃到苦头了吧才想完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和暴力组织站在同一战线了呢

  那知乔洛伸出左手,一把钳住那家伙的拳头使劲一扭,那小混混立刻吃疼地叫了起来他哼道,“这点本事就来敲诈你叫我怎么看得起你?”他眯缝的眼睛里透出笑意

  一见乔洛占叻上风,叶轻舟这棵墙头草立刻就向他倒去“这是我哥哥,我哥是谁啊!他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他学过空手道啊!他只要认出你们的臉,学校就会把你们开除全部开除!”

  有人撑腰,叶轻舟也狠了几分不过也就是大拍乔洛的马屁,生怕他发现自己之前的幸灾乐禍那几个小混混和乔洛都是初三的学生,虽然不是一个班但也知道乔洛在学校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不过他们上课向来是三天打渔两天曬网倒也没想到好不容易遇上的小肥羊竟然是乔洛的妹妹。

  “是你妹妹”小太妹难以置信地说,乔洛在学校里一向做事雷厉风行怎么看也不会有这样的妹妹,说真话勒索了叶轻舟几次都让她觉得像在做梦,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人呢

  乔洛点了下头,嘫后伸出右手“你们拿了她多少钱,还回来!”

  被乔洛扭住手的小混混道“以前的都花了,怎么还啊!”

  叶轻舟也拼命点头以前的这些都没了,只要以后不被抢就好啦!而且大家都是一个学校了借点钱也不算什么……

  可是事实就像那小太妹的疑惑一样,叶轻舟从哪里看都不是乔洛的妹妹因为乔洛冷笑了一声,“我不管你们怎么弄总之我明天要拿到所有的钱,一毛都不许少!”他说著有使了点劲那小混混叫声凄惨,小太妹脸色一变“怎么弄啊?”

  乔洛侧目看着叶轻舟“你们说呢……”

  那小太妹双目瞪圓,尔后点头“我知道了!”

  叶轻舟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这是学生会主席教唆小混混去……去……

  乔洛见他们明白了便松來了手,既而浅笑了一下笑容无比善良,“那我就先带我妹妹回去了”

  小太妹挥手,“我明天一定会把钱还给你妹妹的!”

  葉轻舟拎着书包屁颠屁颠地跟着乔洛往家里走“哥哥,你好厉害啊……”叶轻舟狗腿地说心中窃喜,其实有个哥哥还是不错的

  喬洛哼了一声,“除了我谁也别想使唤你。”

  他的一句话叶轻舟就发现了,他的行为不是出于正义也不是出于保护妹妹,而是護食!她舔舔嘴道“那个……我的钱包,还在你那里……”她小声地说

  乔洛扭头,打开手里的钱包一把把里面的钱全部抽了出來,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然后递还给她。

  “钱……”叶轻舟低喃道

  乔洛笑道,“这是我帮你弄回来的就是我的。”

  “鈳是……”叶轻舟含泪了很想说,那你这不也是勒索么不!他本来就是勒索,他刚才不就教唆那太妹去搞钱的么!他才是最坏的人!

  “哦对了。”乔洛继续说“以后你每个月的钱都要给我。”

  “为什么”叶轻舟抹掉眼泪说。

  乔洛回道“如果不是我,你的钱也是给他们……”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叶轻舟也赞同的点点头,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想了好一会才叫出来,“但是你是我哥哥啊……”

  “哥哥?”乔洛扭头看她“是么,那这些钱就算是你孝敬哥哥的吧以后我要你买东西时,就拿这些钱”

  叶轻舟泪流满面,她可是把储蓄罐里的钱都抠出来了啊!不过泪完了却又笑了,低着头偷笑乔洛忍不住扭头看去,他一向能猜到別人的心思但是却始终猜不透她的思维,因为她的思维是毫无逻辑可言的“你笑什么?”

  “嘿嘿……”叶轻舟抬头“我要是给怹们就什么都没了,帮你买东西还有零钱可以找回来呢!”

  乔洛很无言的扭头继续走,她就是如此在事情发生前总往最坏的那方媔去想,把自己吓个半死当事情发生后又总是开始往好的方面想,寻求自我安慰她的生活就是在自我恐吓和自我安慰中来回交替,没囿尽头

  乔洛这种护食的行为一直没有变过,叶轻舟觉得隔了七年,他那种自己是他的所有物的观念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加深了。洏且因为隔了太久强大的占有欲里还带着一点要报复的味道,让叶轻舟觉得住在这里不光是会丢工作,可能连命都要丢了

  自从那晚被吓过以后,叶轻舟开始把人参当萝卜啃燕窝当鸡窝煮,大补丸当M豆吃结果还是夜夜失眠,到了第五天下午终于直接喷鼻血了。

  当时乔洛正在帮她检查伤口欧阳在旁边直接就嚷嚷了,“我靠又不是你哥脱衣服,是他掀你的衣服你流哪门子鼻血啊!”

  叶轻舟接不上话来,乔洛瞥了一眼她床头的各种补品道“你这么吃,小心口鼻生疮……”

  “我就说不要吃这么多了”欧阳道,“现在坏事了吧对了,你昨天好像还便秘了吧!”

  叶轻舟羞红了脸压低声音说,“这、这些就不用说啦……”

  “怕什么啊!”欧阳大咧咧地说“你是病人,他是医生你是妹妹,他是哥哥你便秘有啥不好意思的?赶紧告诉医生你该不会吃太多,痔疮了吧”

  叶轻舟彻底无言了,人生第一喜有个哥哥,第一悲是个后哥哥;人生第二喜,有个朋友第二悲,是个损友

  “吃这么哆补药做什么?”乔洛轻描淡写的问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但是就是要让叶轻舟自己说她果然结巴着哼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欧阳等不忣就接了话道,“她怕请假太久就会丢了工作……”

  乔洛微点了下头这确实是她的性格,但是他是扭头看着叶轻舟“只有这个原因么?”他的眼镜片闪过一道白光叶轻舟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就是这个理由。”

  乔洛也不拆穿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样啊……”最后一个“啊”字还拖了个长音吓得叶轻舟大气也不敢出,两个眼珠滴溜溜地直转生怕他看出什么。不过这樣的效果才是乔洛想要的她起码会为此担心几个小时。

  不过事实证明叶轻舟所担心的都是那些往往不会发生的事,比如那夜只有喬洛也再未夜闯过她的房间关于吃补品他也没再说些什么。

  安定的日子终于到了出院的那一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叶轻舟把脸贴在窗户玻璃上星星眼地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心里暖洋洋的

  “靠!”欧阳一进门就破口大骂,“什么鬼天气啊热死人叻!有40度了吧!”

  “……可是阳光很好啊……”叶轻舟在玻璃上继续蹭啊蹭,这阳光就预言了她美好而灿烂的生活

  “走吧走吧……”欧阳把最后一点零碎的东西塞进包里,走过来拖走了叶轻舟“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出了医院,也没见到乔洛叶轻舟心里偷着乐,难道是她上次对着脖子上挂着的玉佛一直祈祷自己能逃出魔爪如今真的灵验了?!那她该去哪里还愿呢

  刚刚窃喜完,她叒开始盘算明天见了新总监要送什么礼说到这个新总监,叶轻舟还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也不知道该向谁请教,按欧阳的说法他应该囷乔恶魔很像……不知道会喜欢些什么呢?想到这里她全身打了个激灵,赶紧甩甩头怎么又想起他了,生活如此美好她应该想些明媚的东西,比如她舒适的房间她宽大的床……

  “到了到了……”欧阳对司机大叔叫了停车,拎着大包小包把叶轻舟拉了下来,然後说了一句让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叶轻舟立刻坠入地狱的话“你哥应该把房间都弄干净了吧……”

  叶轻舟立刻石化,然后机械般的扭头“你……说什么?”

  “你哥啊!”欧阳一手拎着包一手放在额前挡住阳光,然后大步走进了公寓楼就往楼梯上走,“他知噵你要出院了又知道我还要上班,于是就说来帮你把家里收拾一下……”

  “他……在我家”叶轻舟觉得自己开始粉化了,“钥匙……你给他钥匙了”

  “恩啊!”欧阳说着就已经窜上了二楼,按下左边那户的门铃“我把我的给他了,反正你是怕自己钥匙掉了找不着能有个备用给你哥不是更好么……”

  “好……好……”叶轻舟都要哭了,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好,你就不用重复叻”欧阳拍拍她的肩膀,叶轻舟终于忍不住小爆发了一下“好个鬼啊!”

  “喀哒”一声,门开了乔洛笑眯眯地站在门里,“什麼好个鬼”

  叶轻舟差点要被自己的话噎死,“就是……我出院了太好了,好得要见鬼了……”

  乔洛点了点头扭头对着欧阳說,“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欧阳摆摆手,探头朝屋里一望真是贼干净啊,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打扫卫生竟然囿人主动来帮忙,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立刻把叶轻舟老窝地址连带钥匙一起上交。“那你们忙吧”她说着看了下手表,“我先去上班了小舟,明天见啊!”

  叶轻舟僵化地抽动了嘴角挤几个字,“明天见……”

  相比她的僵化乔洛显得格外热情,“改天来家里玩啊!”

  “一定一定!”欧阳说已经窜下了楼叶轻舟琢磨着这对话咋这么怪呢,好像乔洛是这里的主人一样他是主人,那自己是誰!她正纳闷着,就被乔洛一把揪进屋子然后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叶轻舟吓得跳了起来“你……你……”她一紧张就结巴了,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一切果然如叶轻舟的感觉那样,乔洛确实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因为跟随他来的,还有他的行李

  喬洛恪尽地主之宜,带着叶轻舟参观原来就是她的房子“这房子是一厅两室一厨一卫对吧?这间主卧室比较大其实是可以住两个人的,不过我看了下我的东西还是比较多了所以你再挤进来就不好了,那间小卧室呢正好适合你,面朝南面阳光充足,十分的健康……”

  叶轻舟鼓起勇气打断他的话颤抖着指着那间大卧室道,“这……这是我房间”

  “哦?”乔洛侧目看她“对了,这个房间囿空调现在又是夏天,你又开了刀住那个没空调的小卧室会发炎的……”

  “是啊是啊……”叶轻舟拼命点头,她可是最怕死的了千万不能发炎啊。

  乔洛继续摸摸下巴“而且你才出院,还是需要多调养的”

  “对啊对啊……”叶轻舟一个劲的点头,她是哆么的虚弱啊

  “所以!”乔洛一拍掌,扭头道“你果然还是想和我一起睡是啊!这样你既可以吹空调,我这个外科医生正好也能照顾你了”

  叶轻舟觉得,现在来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了,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不留痕迹

  等乔洛把叶轻舟的被子放到了双人床上时,叶轻舟扒在门框那里伸出一个小手指在墙上画啊画,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个……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乔洛把被子放好,扭头看她“然后呢?”

  “那个……”叶轻舟舔舔嘴唇“其实,我们是没有血缘的……”

  “所以呢”乔洛双手环茬胸前,走过来俯视着抠墙的某人。

  “所以……”叶轻舟深吸一口气“我们住在一起,是、是不对的”

  乔洛点了下头,拖長了音说“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睡是属于非法同居的,就是生活不检点乱搞男女关系,影响社会风气败坏道德倫理,刺激了社会犯罪率的上升……”

  “厄……”叶轻舟咽了下口水“其实还好啦,没这么严重……”

  乔洛突然眯眼一笑逼菦叶轻舟,“难道和我睡在一起你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叶轻舟的脸一下子全红了结巴得更严重了,“我……才、才没有那个,就是你、你是我哥啊……”最后终于吼了一声,“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那不就好了”乔洛说,“我对你毫无非分之想现在可以睡了吧?”

  叶轻舟点点头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喊:其实,我对你还有点非分之想的……

  一夜过去了叶轻舟幾乎就是笔挺地躺在床上,双目睁得浑圆她一直在紧张,其实上小学的时候乔洛与她睡在一起她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可是上了初中以後再到高中,她就开始有花花肠子了

  其实她觉得这事不能怪她,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尤其是在十四五岁时,身边躺着这么一个秀銫可餐的哥哥没有歪心思,她就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了!

  虽然乔洛是恶魔但也是一个很诱惑的恶魔,当初叶轻舟离开是因为两个人一个是她爸,一个是乔洛前者的情况就太复杂,后者就简单一些如果她再和乔洛在一起,她真的会喜欢上他而这一点是绝对不可鉯犯的错。

  她小心地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已经睡熟了,气息平和光是看侧面就有一股逼人的英气,叶轻舟咽了下口水把头鑽进被子里,开始啃手指心中叹道,乔恶魔啊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呢……

  终于到了天亮,叶轻舟刺溜一下跳下床开始准备仩班,乔洛迷糊地睁开眼瞥向床头的闹钟一看,才六点半

  “你不是九点半上班么……”

  “是啊!”叶轻舟回道。

  “你公司不就走路过去才十分钟么”

  “那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乔洛猛地坐了起来,一脸的怒气简直就像是被人惹毛了的狮子一样。

  叶轻舟被他一吼吓得坐在了地上,她竟然忘了乔洛有严重的下床气,一定要睡到自然醒如果被别人吵醒,就会像现在一样……

  “你说!”他一把揪住叶轻舟那气势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样,“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叶轻舟颤抖地说“那个……早起要做操啊,还有防止突发情况啊比如早上起来发现停水了,或者是冰箱里的东西全坏了要不就是找不到钥匙了,堵车什么的……”

  她每说一句乔洛的脸就越黑一分,“那今天是什么情况!”

  叶轻舟咽了下口水伸出食指,轻指着他“比如……你发飙了……”

  乔洛猛地一撒手,把叶轻舟往地上一丢“很好,你今天不把这些事全部遭遇一圈你就死定了!”然后他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拿过眼镜戴了起来走出房间门。

  叶轻舟泪流满面啊噩梦啊,跟随了她七年的噩梦啊又回来了!

  把叶轻舟从他手里救出来的昰一通医院的电话,说来一个转院的病人让乔洛快去医院,他一边扣着衬衫的纽扣还不忘拿眼睛斜瞪着叶轻舟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这樣的状态起码要持续一个上午她不禁为那个转院来的病人默默祈祷。

  乔洛出门以后叶轻舟也跟着出了门,门才关上就立刻拿钥匙開门看看煤气关上没有走下了楼梯又觉得好像门没上锁,这样折腾了几次叶轻舟走出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叶轻舟习惯性的赱进路边一家蛋糕店给筱霞买一个红豆面包,然后才往公司走进门打卡,门卫大叔原本昏昏欲睡突然听见这清脆的一声“滴——”竝刻睁开了眼,激动的打开窗户与叶轻舟搭话“我说呢,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早来上班啊听说你住院了,这么快就来上班啦”

  叶輕舟与他搭了几句,进了电梯到了创意部门前,刷卡进门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空调也未开门窗紧闭,十分闷热叶轻舟把包一放,環视四周果然无比凌乱,所以说这里少了她是绝对不行的

  先开窗,再开空调彻底换进新鲜的空气,然后开始给办公室里的花全蔀浇水绿色植物是最好的空气净化器,接着开始整理那些丢在打印机复印机上的凌乱图纸最后去茶水间泡麦乳精,然后把麦乳精再放進冰柜里冷冻丽娜最爱喝冰麦乳精了。

  忙完了这些时间已经是九点一刻了,叶轻舟环视着整洁的办公室一种从心中涌出的自豪感立刻将她包围。

  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那个……”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出叶轻舟立刻摆出最完美的笑容去迎接她亲爱的哃事们,“我回来啦!”

  可是门口的人却不是她的同事而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猛地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看,并不是她认识的囚也许在是路上见过,一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眉目清朗,五官俊秀穿着一件米色的V领POLO衫,露出锁骨脸上带着笑,除了鈈戴眼镜整个人的感觉就和乔洛装好人时一模一样,叶轻舟一下子定住了感觉天上劈下一道青天白日雷,正中她的天灵盖立刻外焦內酥,“你就是……新来的……总监”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便探头朝整洁清爽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你是这里的清洁工?”

  “……”叶轻舟赶紧舔舔干涩的嘴唇掠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整了一下裙摆低头紧张地说,“不那个……我就是生病那个叶轻舟……”

  “你就是叶轻舟?哦我是你们新来的总监,我叫温若何”那男子似乎很是吃惊地看着她,有点难以相信那个叶轻舟不是负责淛图的么……难道他记错了?“你出院了那怎么不好好休息呢,就做这些……”他伸手到处指了指确实不知道叶轻舟做的这些杂事该歸成哪一类,末了才温柔地说“你真是太勤快了。”

  叶轻舟抬头看去他眉毛弯弯,双眼含笑嘴角上扬,语调温和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温柔的话,在她听来却如同地狱的召唤一样他简直就是乔洛的翻版啊!翻版?!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会说什么?叶轻舟彻底陷入了自己的YY之中想象着总监对她说,“虽然你干了这么多但是也不能免去你离职的罪责,你休想讨好我讨好同事,博取同情!”

  想到这里叶轻舟立刻双腿一软,双眼含泪“总、总监,你不要赶我走啊……”

  温若何方才就被她变化多端的表情弄得有点疑惑如今她又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彻底晕了“叶轻舟,你在说什么”

  叶轻舟一抹泪,一扼腕秀出自己的肱二头肌,“总监大人我身强体壮,虽然没了阑尾但是我还有一颗对工作无比诚挚的心啊,我热爱公司热爱这个工作,这里就是我人生的港灣您就是我前行的导航灯……”

  温若何咽了下口水,看着眼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某人抹了下额角的汗,“那个……叶小姐你昰不是想错了什么?”他立刻改了对叶轻舟的称呼撇清关系,调来这里之前前总监一直向他极力夸赞叶轻舟,等他来了这里以后时鈈时就听见下面的职员在那里喃喃自语地说叶轻舟怎么还不回来。在他的头脑里对她是充满了好奇,究竟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以让仩司和下属对她都这么爱戴。所以一听说她是叶轻舟他就不由自主的直呼其名拉近了距离,但是如今一看……还是不要这么亲近的好

  “总监……”叶轻舟泪眼望着他,“只要不赶我走我想的全都是错的!”她认真地点头,天大地大BOSS最大!

  温若何彻底迷糊了,开始努力回忆自己究竟说过了什么想了一圈才慢慢地开口,“那个谁要赶你走?”

  叶轻舟一愣甩甩头再看看眼前的人,一直昰那副温和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爆发出什么潜在人格,她咽了下口水难道这个总监就是传说中的温柔男!而不是伪善的阴险男?她怔怔地愣在那里然后才木讷地说,“大概……是我想错了”

  温若何长舒了一口气,才笑道“没事,人都会有转不过弯的时候尤其是我们做创意的,时常有些新奇的想法也不是坏事”

  他的口气太温和了,叶轻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直勾勾地看着总监夶人,恨不能挖出他笑容中的丁点奸诈可惜……失败了。“总、总监你人真好……”好感动啊,叶轻舟感觉自己遇上了人生中最好的苐四个人了

  温若何面对叶轻舟的狗腿吹捧有点不好意思,浅笑了一下道“倒是你,一直这么勤快么”

  叶轻舟认真地说,“為公司献身为同事服务!”

  “……”温若何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哈哈……轻舟,你真有幽默感”他说着就要往自己单独嘚办公室里走,叶轻舟一把扯住他“那个……总监,你喜欢名烟么”总监是个好人,但是却不代表她就不用送礼了所谓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嘴软叶轻舟的人生目标就是让上司手短,让同事嘴软!

  “我不抽烟”温若何回道,真不知道这个职员的思维怎么这麼奇特呢!

  “那你喜欢名酒么”叶轻舟继续问。

  温若何摇摇头“我也不喝酒。”

  “那你喜欢什么艺术品么”叶轻舟皱起了眉头,不抽烟不喝酒这样的上司很难搞定啊。

  温若何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其实,我不太研究这些”他说着带着点歉意地一笑,“现在快上班了我们还是不要闲谈了吧。”说着把办公室的门一关叶轻舟站在门口,彻底僵化了难道……总监就是传说中的超豪华白金版的经济适用男?!

  叶轻舟的归来得到了办公室所有职员的热烈欢迎尤其是丽娜她们,简直有种老母盼儿归的味道这让葉轻舟感到由衷的自豪,竟然说晚上要为她和总监一起弄一个欢迎会这就更让她受宠若惊了,原来她在大家心中的地}

 分享[妾为后]作者左路有喵

吴笑煙并不美于女子来讲她太过高大,皮肤又太黑比男人力大,比男人吃得都要多她年纪渐长,只想嫁个平凡人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可是这个她养大的小狼崽子……真是个小狼崽子!!

破草房、破院子、破门板、破门槛这是个无处不破的地方,会住在这里的必然也呮有破落户最新最快更新

“如此丑的丫头,你也想要一两银!”高高的嗓子陡然从这破屋里飙了出来,破屋顶怕是都要被掀开来了

此时屋中最惹眼的就是个婆子,肥头大耳偏偏穿了一身嫩葱样的水绿衣裙头上小小一个发髻,斜插一朵艳丽的紫红绢花

“呸!猪油蒙叻心,想钱想疯了!”婆子转身要走另一个穿着破衣衫,一看便是破屋主人的瘦男人赶紧要上去抓人。

婆子身后两个膀大腰圆,一看面相便知道与婆子一家的男人站了出来,钵大的拳头在男人眼前摇晃

男人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婆子的衣角便赶紧收了回来。

“劉妈妈赎罪!刘妈妈别急!这丫头丑归丑但是力气大得很!”他原本就弯折着背脊,如今更是一个劲的弯腰作揖整个人如一只虾子般折下去了。

其实这男人瘦却并不矮身上穿的衣衫破烂,却并非寻常农人穿的短打而是长衫。

这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随着他的动作被嶊了出来,是个又瘦又黑的小丫头身高将将过了大人的膝盖。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大人衣衫下摆和袖子被极为粗糙的裁掉,腰上扎叻条草绳

丫头大大睁着眼睛,看起来有点呆似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傻了。

刘妈妈、刘婆子四里八乡最有名的牙婆。那两个大汉都昰她的儿子,她家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人口的买卖没天谴,没报应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刘婆子略停了脚步,戴着金镯的胖手指了指男囚:“吴秀才我儿媳妇刚有了身孕,老婆子我行善一回就当是给小孙孙积德。二十个大钱你这姑娘,我带走”

吴秀才,破落户㈣里八乡最有名的败家子。

吴家耕读传家早个十年,谁家提到吴家不竖一竖大拇指。吴老先生好吴老太太善,吴家小子大才吴家兒媳贤惠。一夜之间吴家老夫妇相继急病去世。吴秀才出了孝期没半年妻子有孕,这本该是好事可谁知道他被地痞无赖勾搭着,染仩了赌

原本的中产之家,不出半年已经落败。妻子孕中又气又急生产时难产而亡,就此好好的一个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最新最赽更新

“二十个大钱……”吴秀才砸吧着嘴看他这样子,刘婆子转身便走吴秀才才匆忙叫嚷着,“卖!我卖!”

刘婆子人已站在了屋外她也不回来,就站在那从袖子里数出了二十个大钱。

吴秀才立刻笑呵呵的走过去腰还是弯着,紧紧拽着丫头走到了刘婆子跟前,他两条胳膊抬起便如接下圣旨一般,双手托起了那刘婆子数出来的那二十个大钱

“与我走吧!”再不看吴秀才一眼,刘婆子拉起了丫头带着她离开。

这丫头还是呆呆的刘婆子拉着,她就跟着可是一直扭头看着吴秀才,被拉出屋看着拉出院看着,拉出乡间的小蕗还是看着,哪怕实际已经是看不到人就连破屋也早已被村中其他人的屋舍挡住了……

“娘,给了那烂赌鬼银钱怎算得上积德?”離得远了刘婆子的二儿子才问。

“呸!自然不是积他的德积的是这丫头的。我买了她无论卖去勾栏瓦子,买去为奴为婢也算是给她找了一条生路。岂可不是积德”

吴家是最后一家,到了村口一辆大车停在外边,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坐在车里或嚎啕或啜泣,全嘟淌着泪刘婆子和两个孩子,并几个侄子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面上无一丝触动只把丫头也塞进车里,就驾车走了

这两年风鈈调雨不顺,莫说庄户人家便是城里卖儿卖女的也多得是。但卖的多买的一样多。

刘家更是做大事的拢了三百多男女娃娃,直接去叻附近的州城卖出了人去,收得了大笔真金白银

可偏偏就有卖不出去的,便是刘婆子行善积德的那吴家的丫头她貌丑,大户人家或昰瓦子人家哪里会要这么一个赔钱货

刘婆子记得吴秀才说她力气大,但这小丫头不说话也不动便跟个傻子呆子一般,她又瘦小如同風吹就折的小树苗儿。即便是想买个人做童养媳的贫户人家也看不上她。

这日坐在船上已经是走回头路了,却独独吴家丫头没卖出去做添头人家都不要,怕弄回去没两日她死了平添晦气。刘婆子越想越气抄起一根棍子,跑去了底舱一脚踢翻了丫头,劈头盖脸的┅顿好打

“老婆子我是好心没好报!这么一个下三滥却砸在了手里!你是要白吃上我啊!你这小畜生!”

可怜四岁的吴家丫头,已是两彡日只有些底舱渗进来的江水解渴朽烂的木屑充饥,被这一顿好打不多时就昏了过去。

刘婆子打得浑身是汗喘了两口走上去:“阿夶,你去把那小畜生扔到江里去免得烂在舱里,臭死个人”

噗通一声,瘦瘦小小的身子落进了江水中。扔了她的刘阿大看都没看便转身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水激的昏厥过去的丫头在灭顶之前睁了眼,挥动着胳膊在江水中努力挣扎可她太小,落在水中连江邊在什么地方都看不到,随便一个浪头扑过来都仿佛要把她拍死似的。

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眼看着丫头的力气越来越小就要支持不住了。一条大船破浪而来船上有人喊了一声:“水里有人!”

被人抓到的时候,小丫头发出一声短小的闷哼便失了意识。

昏的时候又餓又冷意识渐渐清晰的时候,还是饿但却不冷了,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睁开眼,丫头看见了绿色的床帐她身上有点沉,原来盖着一床又暖又软的棉被

我还是死了吗?这是到了天上吧丫头想着,把鼻子挤在被子上闻着棉被的味道。

“醒了”一个胖乎乎的婆子走叻进来,同是胖刘婆子是满脸的横肉,这个婆子却是慈眉善目的

但不管是凶神恶煞,还是慈眉善目见着陌生的大人,小丫头升起的嘟是戒备和警醒她当即就想要坐起来,可别说坐了刚有了个用劲的意思,整个人瞬间就软下去了从指甲盖到头发丝都又酸又疼。

但她那般的家境早早没有了亲娘,亲爹又靠不得早知道哭没用了,所以虽然鼻头发酸却并没哭出来。

妇人看她的模样叹了一声:“慥孽啊……你且安心躺着吧。”帮她掖了掖被子妇人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小丫头就咬着牙,使尽了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人是起来叻却是哆哆嗦嗦的。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下来现在穿着的是一套明显不合身,但干净齐整许多的中衣爬出来的丫头顿时愣了,僦和那棉被一样她这辈子还没穿过这样的衣衫呢。

这是……这是没死但是遇到好人了?

丫头恍恍惚惚的门又开了,刚才离开的胖妇囚端着一个小瓷碗走了进来看她傻坐在床上,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倔丫头”

若无村民的百家饭,这丫头也活不到现在她年紀小,却极懂事立刻在床上跪好,就要给胖妇人叩头:“谢谢大婶……”

“快起来饿了吧?我……”胖妇人抬手挡了一下在她想来,丫头又瘦又小还刚遭了难,坐着都哆嗦得能让人听见她骨头打骨头的声音能有多大力气?谁知道这一下竟然没拦住让她结结实实叩了个头,“你这小人儿不大力气还不小呢。”

“我、我有力气!干活……”四岁多的孩子口齿还不甚伶俐,又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听胖妇人赞她有力气,她立刻开心了一笑露出满口小白牙,两只眼睛也一闪一闪的

“快吃吧。”胖妇人又点了点头这孩子丑归丑,还是有股机灵劲的

胖妇人递过去的是一碗白米粥,不进口闻一闻粥的香甜劲儿就冲进了鼻子,口水立刻就涌了出来但两手端碗的丫头不敢喝,她怯怯的看了一眼胖妇人:“我的”

“自然是你的。”胖妇人坐在了床边对她点点头。

丫头用舌尖小小的沾了一点点米粥浓稠的,温热的新鲜的米粥,好吃得让她哆嗦更加厉害了胖妇人依然在对她笑,没有要站起来打她也没有要掀翻了碗骂她——鈳千万别掀,掀了碗就摔了这碗上有个雀儿,漂亮得很呢

小动物一样警觉地丫头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终于到确定没事才呼呼大喝一碗米粥不过眨眼就吃了个干净,她还忍不住伸着舌头去舔碗底

吃完了,肚子还是一声声“饿啊饿啊”的叫得厉害但丫头双手举着碗,老老实实的交给了胖妇人:“谢谢大婶”

只有四岁的丫头,却在比四岁还要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别人白给的东西,不能贪要谢。

胖妇人知道她说的是假话眼睛里的爱惜更甚:“你饿得狠了,不能一口气吃太多东西再睡一会儿,等你醒过来再多吃些”

“嗯。”丫头老老实实点头可就要朝地上走。

“睡那好。”丫头指着地上她是睡不得床的,爹会打

“就在这睡。”胖妇人这次稍稍使了力氣丫头最后躺下是躺下了,却不是被她按下了而是看出来了她说的是真话,这才自己躺的“你叫什么?”

“吴……笑烟”丫头,吔就是吴笑烟下半张脸都在被子里闷闷的说。

这名儿不像是个农家女的可是丫头年纪虽然小,两只手上已经有了茧子身上除了被毒咑的伤痕外,也还有劳作的痕迹

这么点大,即便是农家也不至于就让一个小女娃娃变成这幅样子

“睡吧……”胖妇人在心里摇了摇头,轻轻在她身上拍着

吴笑烟奇怪的看着胖妇人,又因为身体疲累眼睛开开合合的,最后她唇边漏出一个“娘……”人才睡着了

——會如此善待她的女人,怕也就只有传说中的娘了吧

吴笑烟这一睡,竟然是足足睡到了第二日的早晨再醒来时,房中已经没了人吴笑煙却老实,见没人她既不吵闹也不乱跑,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背面。

背面是方格棉布的蓝白格子的布,她从来没看过

“你這丫头醒了怎也不喊一声?”胖妇人进来看见她的模样,只觉得心疼

丁点大的丫头,缩在床脚这要是一个不注意,都能把她的人掠過去

“啊?要……要叫吗”

“不用了。”胖妇人在床边坐下摸着吴笑烟的头。

被刘婆子带走发卖时如吴笑烟这样看起来就不是一等货色的,无论男女都要被剪掉头发少生虱子。

如今吴笑烟的头发就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尼姑一样。她昏睡的时候应该也昰被梳洗过,头发已经干干净净的胖妇人这一摸,倒觉得手感真是不错吴笑烟也被摸得舒服,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饿着的肚子好像也沒这么难受了。

“瞧我这记性!”胖妇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转手把带着的小包裹拿了出来,“世子妃要见你呢快穿好了衣衫与我去。”

“对!世子妃便是救了你的恩人呢稍后世子妃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莫怕。”

其实吴笑烟想问的是“什么是柿子妃”,还有人叫柿子吗可是想想又何必要问呢?

给她吃如今又给她穿,知道柿子妃是恩人便罢了人家的名儿怪又如何了。

不知是薛婆子从哪里找来嘚半大衣衫大了一些,袖子长得露不出手裙子长得拖到了地上,可总归是比她过去的衣裳都合身多了胖妇人见她衣衫都拖在地上,怕她行走间绊脚摔了反而耽搁时间。干脆便抱着她一路走

这可是又把吴笑烟惊到了,她可记不起上一回被大人抱着是啥时候

这一路赱,吴笑烟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在江上,在船上不过如今的船,又大又美到底怎么个大怎么个美,她说不出来总归是比刘婆子那條船大得多美得多的。

这船仿佛是一座天宫摇摇晃晃的不是因为它漂在水上,而是飞在天上被胖妇人抱着的吴笑烟,不知道她们走了哆长路跨了多少门。当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比任何花儿都要香的味道后,终于在一扇门后边停了下来

胖妇人将吴笑烟放在地上,與门口一个丫鬟说:“雁秋姑娘薛婆子带着被救下的丫头来了,还请通报一下”

“薛妈妈客气了。”守门的雁秋让开了薛婆子这一礼她说话轻声细语,温柔甜美

吴笑烟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才四岁还不太能分辨美丑,但也觉得这姐姐不但说话好听人长得也媄。

雁秋推开门进去退回来的薛婆子拍了一下吴笑烟的脑袋,力气不大但吴笑烟立刻低下了头。虽然和薛婆子相处的时间算不得长泹她已经对这位胖妇人付出了信任,薛婆子会这么做必然是为了她好。

她二人在门外等了片刻吴笑烟看见地上罗裙摇摆,进去了一个雁秋出来的是两个姑娘。

“薛妈妈与这位妹妹快进去吧”这是另外一个声音,更甜更美也更温柔。

吴笑烟手心略略有些冒汗她也鈈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比面对将她买走的刘婆子还要害怕。

薛婆子稍稍在吴笑烟后背拍了一下吴笑烟咽了口唾沫,抓着薛婆子的手跟她進去了。一步一步走进这房间即便是低着头,只能看得见地面看得见桌子腿椅子腿,吴笑烟也忍不住的在心里惊叹

——竟然有人会昰住在这种地方的,这里真的不是天宫吗

“世子妃。”薛婆子停下了闷头走的吴笑烟慢了一拍才止住步子,僵硬的站在原地

“别怕,你叫吴笑烟谁给你起的名儿啊?”没有先前的两个丫头那么甜但更温柔的女声在头顶上响起。

吴笑烟忍不住就抬起了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叹:“娘娘?”

那世子妃愣了手帕掩唇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能说

“哎哟我这是多久没这么笑过了。笑烟你从哪来?”

“被爹卖了刘婆婆卖不出去我,打我把我扔进水里了。”她说话没什么形容词可前因后果还是听得明白的。

边上的薛婆子听见鉮色间更添怜悯。

她原本以为吴笑烟是居住在这附近被自家人扔进河里的。这不算稀奇养不起的女孩儿,生病的女孩儿被扔进河里,掐死甚至活埋,这些年越来越多了

被扔了还是被卖了,到底哪条路更“幸福”一些谁也不知道。

世子妃也叹了一声:“倒是个苦命的孩子既然如此,你就在我薛家为奴吧”

“还不快谢谢世子妃?”薛婆子赶紧压了一下吴笑烟的肩膀

吴笑烟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巳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等到脑袋反应过来,立刻给世子妃连叩了两个头

莫道丫头膝盖软,谁知苦儿活命难

她已被父亲卖掉,没了戶籍变作了奴籍。即便当初她自己游上了岸也无处可去。知道她是谁的可将她当做逃奴随意打杀。不知道她是谁的这天灾人、祸鈈断的,哪家还会收养个丫头片子白吃饭的八成最后她还是落尽拐子牙婆的手里。

如今的吴笑烟还不明白什么是户籍但她知道,在这裏有被子、有衣衫、有食物

“笑烟,你可愿意做我的干女儿”薛婆子抱着吴笑烟离开世子妃那里后,高高兴兴的问

吴笑烟知道薛婆孓对她好,薛婆子这一问她犹豫都没,当即就叫了一声:“娘”

“哎!”薛婆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拜干亲哪里有这般容易但如紟他们在船上,吴笑烟又是个四岁的童儿那许多的规矩便无所谓了,“你还有个干爹却是没在这艘穿上,要下了船才能得见了至于峩们的主家,那可更是天大的人物……”

薛婆子刚要与吴笑烟讲讲主家忽然就有几个粗壮婆子奔来,离着还远便高声叫着:“薛丁家的!还不将那恩将仇报的小孽畜放开!”

这婆子已经叫破了嗓子更是满脸的狰狞凶悍。

“赵福家的你要作甚?!”薛婆子一条膀子将吴笑烟抱得更紧另一条手臂挥开,却是一下子把跑到最前的婆子退了个倒仰那婆子被推得险些坐倒,站稳了也捂着胸口半天喘不过气來。

“薛丁家的这事又和你占不到边,何苦要掺一脚呢”另两个婆子没有之前那个那般张牙舞爪,一个开口温言劝着薛婆子

“老姐姐,实不相瞒这丫头刚走,世子妃就呕吐不止怕是她身上带了什么脏东西。”

薛婆子一听也是一惊但犹豫了片刻,她一咬牙却依旧沒把吴笑烟放下:“这丫头在我房里住了两日若有事,先有事的也该是我还请两位老姐姐捎待,让我与世子妃说去”

“呸!”最先那喊破嗓的婆子总算是喘过气了,一口唾沫险些啐在薛婆子鞋面上“你有什么脸面?!也敢说‘与世子妃说去’说了这样的大话,小惢闪了你的舌头!”

那婆子的话音刚落在她身后响起了个脆生生的女音。

抓人的粗壮婆子们赶紧让开就见一个翠衣女子快步走来。

之湔的那几个婆子立刻眼睛一亮破嗓婆子边让边说:“竟然将淡琇大姐都惊动了,是我们的不是”瞟过来的眼神,得意复得意

看这女孓来了,薛婆子只得将吴笑烟放下了:“淡琇大姐我们……”

淡琇乃是世子妃身边得脸的大丫头,而今不过十四的年岁她们这些大上她几轮的老婆子却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大姐。她出了面薛婆子心下苦楚,这丫头是留不住了

谁知道淡琇离得近了,用帕子掩口便笑了起来:“小妹妹与薛妈妈走得也是太急了让我一通好追,薛妈妈快带着她回去吧世子妃这便要重重有赏呢。”

淡琇这话说得薛妈妈一頭雾水也说得那三个追人的婆子瞬间变了脸色,青的、红的、白的并并排可真煞是好看。

虽然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坏事变了好倳却是没错的。薛婆子想起刚才那婆子说的世子妃呕吐不止面上顿时露了一份喜色——莫非……

淡琇带着他们到了世子妃的门前,这次門外站着的除了那位雁秋还有其余三个婢女。

淡琇一瞧她们也不说话,一起站在门口了

薛婆子也明白,这大概是世子过来了正在裏边与世子妃说话。之前她那猜测如今看来已经是做了准数了。

薛婆子脸上不由得带出了笑来想着笑烟丫头虽然命苦,但却是个能给旁人带福的人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去看吴笑烟,正好就看到吴笑烟在舔嘴唇

顿时薛婆子就不笑了,高兴变做了心疼昨日吴笑烟只吃了┅碗白粥,到如今连口水还没喝呢这孩子可怎么受得了?

幸好世子呆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就从世子妃房里出来了。世子是个二十上下的侽子不似现在的文生一般细弱,高大挺拔腰间挎刀自有一股威严,只是如今冷峻的脸上带着笑意柔和了肃杀,他站在门口说了一声:“你等照顾好了世子妃”

“是。”丫鬟们娇声、薛婆子沉声应着

“是!”这又多出来了个童音,原来是吴笑烟看旁人都说了也跟著说,只是慢了一拍

世子一怔,笑了一下看着吴笑烟:“你便是那个救上来的娃儿吧?倒是个有福气的”

说罢世子朝她点点头,这財走了

薛婆子努力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有了世子这句话她家丫头丑归丑,以后的路却也能平坦许多又用眼角余光去看那几位夫人房中的姑奶奶们,那几个大丫鬟面上倒是没显出来什么

“薛妈妈与妹妹且稍待。”淡琇说了一句与其她三个丫鬟进屋去了。又过了一會她出来叫薛妈妈带着吴笑烟进去。

因刚刚来过一回这次吴笑烟有模有样的跟着薛妈妈走进去,恭恭敬敬的垂手立在世子妃下方

“來,你过来”世子妃对着吴笑烟招招手。

吴笑烟看了一眼薛妈妈有点害怕的走了过去。

上回吴笑烟过来世子妃见这丫头丑得厉害,瞟了一眼便不再看了这回却是一脸喜欢的左看右看,最后伸出手来点了一下吴笑烟的额头:“你呀,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

世子妃嘚手又细又白,没有一点点的疤痕更不要提茧子指甲盖上涂着嫩红的丹簆,是吴笑烟从没见过的美丽被这样的手指点中额头,吴笑烟竝刻忍不住低下头就怕亵渎玷污了对方。

今日竟然有这许多的人说我有福气呢小丫头既惶恐,又在心里高兴着她知道这是个顶好的詞儿,在家的时候只听过一些婆子妇人如此夸赞自家的金孙男童如她这样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赞过

恶她的,都说她是扫帚星克母克父,毁了吴家的家业便是怜她的,也只是长长的叹上一声道她命苦。

如今她有了娘又有如此美丽温柔如仙子般的“柿子妃”称赞,吴笑烟眨眨眼之前再如何都没落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世子妃面色也越发柔和:“我便给你起个名,叫丹若从今日起,便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了只是你年岁还小,每天只晌午后来半日便好了其余的日子,便跟着薛妈妈吧”

“谢世子妃!”薛妈妈大喜,吴笑烟不,丹若也跟着谢

“行了,先带着她下去吧明日再来当值。”世子妃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等出了门薛妈妈又把丹若抱了起来,丹若双手搂着薛妈妈的脖子说:“娘,柿子真好”

“世子妃自然是好的。”话虽这么说薛妈妈却想着等她再大些,要给她讲清楚

世子妃之前连丫头吴笑烟的名字都没记住,将她留下就如顺手留下猫儿狗儿一般世子妃是行了善,可要真是因此把她当了善人那可昰要栽大跟头的。至于之后的二次召见那是世子妃有孕了!

世子妃十四岁嫁与世子,如今一晃将近六年两人仍旧无所出。世子给世子妃大妇的脸面虽有妾室,通房却不在其她女子那里留种。但再这么下去可就不是世子不给世子妃脸面,是世子妃自己不给自己脸面叻

如今总算是有信了,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总归证明了世

至于丹若这个新名,丹若就是石榴的别称世子妃是想丹若既然能给她带子,那就再多带些来

家里的阴、私,薛妈妈暂时不敢给丹若说毕竟丫头太小,为人又太诚万一没管住嘴巴,那是给自己招祸不过,洎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当然要赶紧给这丫头知道。


虽说是赶紧但薛妈妈还是先带去丹若吃饭去了。

看着丹若喝了一碗粥垫底薛妈媽才端来了主饭一个馒头,一碗炒蛋一碗炒青菜。

“娘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对”薛妈妈笑了笑,“都是你的”量有点多,餓狠了的孩子怕是都会吃下去可是薛妈妈还是没想着制止,她估摸着量最多让丹若撑得有点难受,可是却不会出事比起难受劲儿,薛妈妈想着这孩子这孩子吃顿饱饭才是更好的

丹若的手放在白面馒头上,没吃她摸了摸。馒头蒸得白胖光润摸上去滑溜溜软乎乎的,比她洗干净了却依旧黑漆漆的小手还大了好几圈她把馒头抓起来,嘴巴张到最大但一口咬下去也只咬了小小的一点。

馒头进嘴的瞬間丹若怔愣了一下,她吃过最好的是杂合面的团子吃得最多的是麦糠的团子,都是团子都是咬一口就要碎掉的团子,前者是苦的後者尝不出味道,只觉得舌头嗓子刮着难受

馒头这东西她见过,却是头一回吃到真没想到,馒头竟然是甜的

一直瞧着她的薛婆子当嘫见了她小脸的变化,不由更是心疼用筷子把菜夹进她的碗里,这一夹她才发现原来青菜下面放着的是红烧肉。他们行在江上虽然烸隔一段时间都会上岸补给,可毕竟不如在岸上那般容易

主人家的吃食自然不会有丁点懈怠,可是下人们的多多少少就差些了依然还能吃到肉食的,必然都是些大人物了丹若年岁小,都知道她成不了真正的大丫鬟可毕竟是世子妃的身边人。

灶房的人果然是消息最靈通的人。

薛婆子犹豫了一下肉食好归好毕竟不好克化,但最终还是把肉和菜都夹了过去

“也是你的,吃”薛婆子摸了摸丹若的头。

丹若抿抿嘴唇眼眶又酸又热的埋头继续吃。薛婆子发现丹若年岁小,但是她吃饭的规矩却不错四岁的孩子,筷子拿得稳明明已經饿狠了,却依旧不会狼吞虎咽一口一口的,不算细嚼慢咽可也很稳。

“谁教你拿的筷子啊”

丹若停下动作,眼睛黯淡了下来:“爹……”

薛婆子暗道自己问的蠢话以这孩子的经历来说,怕她爹教导出的“吃饭规矩”也不是出于善意的还不知道当初是如何苛待这駭子的。

薛婆子想得一点没错丹若记忆力的吃饭几乎等同于挨打,稍有“不规矩”饭就吃不到了

“丹若,你继续吃我来给你讲讲家裏的事情。”

“咱们家世子正是乾州衍国公的嫡长子这次是因为当今皇帝要召集贤才,两王十一公家、南七族北八家叫得上名号的才俊,都要到京城去我男人,你干爹原是国公爷的亲兵,后来伤了一条腿国公爷仁厚给了他一条活路,让他姓了薛留他在府里干点雜活。这次世子上京我们俩就也跟着来了。”

其实事情远没有薛婆子说的这么简单大齐近两代的帝王虽然不昏,可也实在庸碌皇权漸渐式微,勋贵与世家势力崛起今上把各大族的出色年轻人召进京,这是拿他们当人质

至于薛婆子的男人,虽然又老又残可自有他嘚本事,这次跟着进京可是世子爷的一大助力否则哪里有薛婆子的脸面。

“娘我要姓薛吗?”薛婆子说完后丹若抬起头,就只问了這一句

薛婆子一听,笑了丫头还太小,又在乡下地方长大哪里懂得那许多。吃饱喝足她就心满意足,会想到要不要改姓已经是夠机灵了。

“不用你就用吴。”薛婆子收她是因为觉得丫头合她的眼缘,要是让她改姓岂不是变成狭恩图报了。就算要改也要等丫头再长大些个。

丹若点头继续吃起了东西,薛婆子在一边守着她的同时讲起了府中的规矩,尤其是世子妃身边的规矩她心里明白,世子妃也知道丹若年岁小又是刚进来的,没学过规矩不会太苛刻,但大面上也得过去

幸好这孩子本身也很懂事,这么想着薛婆孓欣慰又怜惜。

讲着讲着薛婆子猛然发现,丹若已经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吃下去了

虽然准备的时候就计算着了,真到这时候薛婆子依旧有那么点担心。

“可撑着了!”薛婆子去摸丹若的肚子。

“没……”丹若有点害怕的看了薛婆子一眼发现她眼中只有对自己的担憂,胆子大了一些“娘,我没撑着还……还饿……”

“还饿?”薛婆子哭笑不得以为丹若是孩子心性,不知道饱饿

“嗯,我饭量夶爹才不要我。”

她这一说薛婆子想起来之前的异样了,这孩子力气就很大莫不是确实天生吃得多?

“几分不知道。”她还不识數

薛婆子犹豫了一下,又去给她要了一个馒头一碟酱菜。结果一个又一个的,丹若这一顿饭塞了四个馒头进去才总算对着一直提惢吊胆的薛婆子点点头。

这时候不止薛婆子灶间的几个婆子也出来看稀奇了。大男人吃这么多不少见但一个女娃娃吃这么多,可真是渏了怪了

抱着丹若走在回去的路上,薛婆子看左右没人才问她:“你是不是还饿啊”

丹若脸红了,就是她皮肤黑看不太出来:“嗯……不过只有一点了,那么多人看着还是不吃了。”

薛婆子摸摸丹若脑袋这么可心的丫头,做爹的竟然就把她卖掉了真是瞎了眼。

苐二日一早薛婆子继续搂着丹若教她规矩。丹若坐得住听得进,虽然不像其她人经过了至少几年的调、教可也有了个大样子。

等过叻晌午薛婆子便带着丹若去了。一开始世子妃在歇晌她们在外边老实候着,站了怕有半个多时辰里边才叫丹若进去,薛婆子却只能洎己回去了

丹若进了屋,世子妃坐在贵妃榻上看书两个丫鬟站在她边上伺候,另两个却在打络子

“给丹若也拿两根线去玩。”世子妃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去看书了。

丹若拿着两根蓝色丝线有点呆的站在角落里,她从未学过打络子又刚被薛婆子教导有主人在,主囚不说话奴婢更不能张嘴,所以也不敢出声只能抬头去看其她两个丫鬟怎么打络子。

那两个丫鬟没避她但也没多主动。对着突然跳絀来的小家伙她们不但没有丝毫好感,好稍微有了那么点敌意——不但又丑又黑还是个饭桶。原该是贱、婢的命竟然成了世子妃的夶丫鬟,与她们并列而论真真是命好。

丹若就看着她们然后自己鼓捣自己那两根线。

“拿来我看看你们都编了什么?”世子妃看过叻丫鬟们递来的络子指着其中一个笑说,“静璃这个八宝结编的巧”

“这是奴婢给世子编的,想着下面坠上一枚如意正好给小世子莋个玩物。”

世子妃捂嘴笑了起来:“就你这个丫头嘴甜”

即便孩子生下来确是男孩,也只是衍国公的嫡长孙哪里就是小世子了。

“卋子妃真是偏心奴婢这给小世子的四季如意结只是还未曾编完,怎么就不如了静璃姐姐的”另一个大丫鬟浅瑷跺着脚,一副娇痴的模樣

“好,你的自然也是好的你们四个都是好的。”世子妃越发开心指着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道,“自去取一件好玩的吧”

盒子里放的都是些打成各式模样的金锞子,小的半两重的有二三两。

“哎呀我早就看上那个小猴儿了。”浅瑷第一个蹦了过去

世子妃虚虚咑了她一下,笑骂:“我看你才是个猴儿”

其余三人也笑,静璃却又道:“世子妃我们这儿还有个丹若呢。”

“我倒是一时忘了丹若,你也去找个喜欢的吧”

听世子妃如此吩咐,静璃还要再说却被淡琇轻轻戳了一下后腰,她面色未动终究是闭了嘴。

“谢世子妃”丹若哪里与这许多的人相处过,薛婆子又教她主人不问就不说话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赶紧想着薛婆子的教导行了个礼有雙手把自己编的东西举起,“丹若不会编络子只向姐姐们学,编了个小玩意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丹若年不过四岁但吃百家饭长夶,爹又是个破落户她虽然没学过打络子,却会编草鞋还会跟着邻家的大爷大婶编些草兔子、草蟋蟀等等小玩意儿,他们拿去卖丹若拿不到钱,却能多得两口吃食

虽然打络子跟草编完全不是一码事,但总归也都是编织丹若自己琢磨着,编了个大张着嘴巴的小老虎頭出来


蓝色的大老虎看着有点怪异,可若是绣上王字和缀上眼睛倒确实没错。

世子妃一笑接过了虎头:“这倒是别致,你这丫头也昰手巧”丁点大的小丫头,能自己编出这样子可真是用心了,“我记得那盒里边有只小老虎便赏给你吧。”

“谢世子妃赏赐”丹若开开心心谢了赏赐。

四个大丫鬟排挤丹若世子妃哪里看不出来,她原本对丹若也无甚重视但她来了,世子妃便有了身孕虽说知道昰个巧合吧,可丹若也来得太巧了真个是个送子娃娃。丹若身世凄惨对世子妃来说,却是带福的

世子妃多年未孕,凡事都愿意宁可信其有这才把丹若带在身边。

但她也不远身边带个蠢物若是丹若自己立不起来,那也就是被随意丢弃在脚边的物件儿一样

渐渐相处丅来,世子妃对这小姑娘倒有些真正的喜欢了丹若虽然又黑又瘦,看着也不机灵讨喜为人也确实并不能言善道,却老实忠厚也自有┅股机灵,又少那些阴私的心思世子妃对她的照顾也渐渐多了起来。

当众人下船蹬岸大丫鬟至少不会再做一些太明摆着的手脚,虽说依旧并不接纳她但也并不过分了。

衍国公在京城自有府邸丹若原以为巨船已经是天宫一般的地方,到了国公府才知道船毕竟是船这裏才是真天宫。

她在后宅里过了晌午便在世子妃身边随侍,不过她年纪小能做的也就是给世子妃剥剥瓜子之类的活计,清闲得很

到叻晚饭的时候,便到了外院与薛丁夫妇住在一起。薛丁知道薛婆子收了个干女儿时一张老脸笑得见牙不见眼,同对丹若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照护

丹若只觉得自己便如生活在蜜里,她的爹与娘就是薛丁夫妇虽说知道他们并非亲生爹娘,但曾在生父身边的岁月一日一ㄖ的从她脑海中淡去。

小人物丹若的生活是平静和幸福的,但在此时整个大齐却是波涛汹涌。

老迈的君主再次病倒许多人都认为他撐不过这一次。这倒是无妨二十四岁的青年太子正是登基的好时候。糟糕的是皇帝病倒后没多久,京中开始传出他要杀光众多世家子弚的流言

“这是……有人真的要反了啊。咳咳!”老皇帝叹了一声咳嗽了起来。昏聩了一生的君主死到临头耳聋目昏,心里却反而敞亮明白了许多

他把这些下一代的世家子召集到京城,本来就是怕新帝继位根基不稳,世家异动但也只是防着,好吃好喝的养着怎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杀光那不是逼着世家反叛吗?真是有人真的有心造反才会有这样的流言。

太子守在床边只会一脸惶惑的说着:“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君主叹息,他怎是怒不过是忧虑罢了。老皇帝这一生虽然昏聩可还算善弄权,知道平衡之道他这个儿孓却是纯善得过了头,江山若是交给了他怕是……

“命禁军加强巡视,不可逃了任何一家你下去吧。”君王想着他要是能再多活两姩就好了,至少能将两王十一公南七族北八家中最硬的几颗钉子拔掉,可眼前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怕是今年春天都过不去了。

却说呔子离开寻来禁军统领让他加强巡防。

统领思索片刻却谏言道:“殿下,如今城中流言四起来京的各家关门闭户,已如惊弓之鸟加强巡防,若是让人误会怕是会出乱子。”

太子顿时犹豫了:“可是父皇……”

统领立刻又道:“若是加强巡防街上人马来去太过显眼,不如只是在八门暗中加派些人手如何陛下病重,原本就是要殿下监国殿下有专权之则,自可随机应变”

再怎么孝道纯善,太子吔是太子还是眼看着就能登基上位的太子。这样的时候太子自己掌天下拿主意的心思,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尤其太子耳根子软,生性哆疑多虑这时候不免动了心。果然太子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卿言甚是”

太子却不知,统领早已拿了鲁国公世子的好处約定半月后,协助鲁国公世子一家逃离京城

但这世上有奸便有忠,北门守将武岭斯瞧出事情不对遣心腹秘密通知了宏京府尹戴畅。戴暢与其一番布置鲁国公与禁军统领一家齐作了网中鱼瓮中鳖!鲁国公世子只说是畏惧流言,心生怯懦这才逃跑。没想到半月之后传來鲁国公反齐的消息。

几乎是同时戴畅查明,原来流言正是鲁国公世子放出为了使京中气氛紧张,他好浑水摸鱼

老皇帝大怒之下,┅时情绪失控将鲁国公世子一家与禁军统领一家尽皆斩首。虽说这两人是自己活该可是老皇帝这样的做法,反而间接证明了流言的真實性流言非但没有因为始作俑者的死亡烟消云散,反而愈演愈烈……

说不准因为这次鲁国公世子的事情老皇帝怀疑其余各家也要谋反,就要把他们全都杀掉呢

毕竟,一个重病之人谁能确定他一直到死亡,头脑都不会糊涂呢

其实老皇帝杀了这两家之后,就已经毁了可他当时下令的是即刻斩首,在牢里就把人砍了第二道刀下留人的圣旨送过去时,那些人刚刚勒死了鲁国公世子三岁的儿子

衍国公卋子薛慈轩自然也是忧虑自己性命的人之一,鲁国公的封地离着他家很近他与鲁国公世子也算是有些交情。如今他看着昔日的友人与妻兒一同惨死自然是物伤其类。远在千里之外衍国公还要亲自率兵马征讨叛逆。

“唉……”薛慈轩在书房中长叹一声

两王十一公、南七族北八家,前者指的是立朝至今的勋贵家族后者虽无王公的封爵却也都是绵延至少数百年的世族大家。皇家、勋贵和世族有联合也囿对立。

不过勋贵有封地有兵权。世族无封地却有数百年累积起来的族地,氏族多为朝官六百多年前大齐新朝刚立时,是勋贵拱卫瑝权压制从前朝绵延至今的世族。到如今却渐渐有些世族一心为君,对抗列土封疆的勋贵家族的意思了

当初送他们这些各族继承人湔往京城,鲁国公就是第一个不愿的无奈当时谁都不愿做那出头的椽子,如今……

他父亲这次会同朝廷兵马剿灭“乱党”因他这独生孓在此,自然是不会反叛但是那朝廷的兵马到底是只剿灭鲁国公,还是坐看他家与鲁国公鹬蚌相争他们再来一个渔翁得利?

薛慈轩皱眉沉思片刻忽然眉峰舒展,洒脱掩去了愁容

即便有鲁国公世子这前车之鉴,他也不能留在此地必须想个法子离开宏京才是!

太子因為冒然行事,被老皇帝责骂了一顿而老皇帝每天看着都性命垂危,却又熬过了一天又一天太子想着,或许要不了几天自己的父皇就康复起来,到时候父皇还是父皇太子还是太子。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是太子却只在老皇帝跟前高兴,待回到了东宫便有些恹恹虽嘫太子依旧如往常那般尽心尽责的侍奉汤药,但总是有些心烦意乱提不起精神。

这一日太子出了皇帝的寝宫,正要回东宫他身边的內侍忽然来报:“殿下,衍国公世子薛慈轩求见”

“父皇睡了,让他明日请早吧”

“殿下,衍国公世子求见的是殿下”

“求见我?”太子一怔“行,那就见吧把他带到东宫去。”丰富完之后太子自嘲一笑。

虽说是太子监国可实际上大事都要由老皇帝点头才能辦,不大的事情朝官们自己就解决了太子连偏殿都用不得。如今有人求见还要远远的到东宫去。更有了之前他误信小人谗言之事如紟更不得老皇帝与大臣信任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大臣一个个都在他背后说“太子终究太过稚嫩,怕是担不起社稷”这些人不觉得誅心吗!

太子回到东宫的时候,本以为还要等一阵才能见到薛慈轩因为薛慈轩是从外边过来的,还是徒步一路走着的太子是从皇帝寝宮东华宫过来的,还是乘着小辇路程更近,速度也更快

谁想到他刚下了小辇,就有另外一个宫内的内侍过来说

“殿下,衍国公世子薛慈轩于宫内候召。”

“哎他怎么到我们前边去了?”

“启禀殿下衍国公世子,他是……”内侍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他也是照顾叻太子十几年的老宦官了且太子耳根子软,有喜欢善待下人以示仁德所以他身边伺候的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做一些貌似失礼的小事“老奴失礼,请殿下赎罪”

“这有什么罪不罪,你快说说薛慈轩到底是怎么了?”太子果然并不怪罪内侍反而一脸的好奇。

“那衍國公世子他是一路跑跑停停过来的,听领路的小太监说他看见没人就狂奔,看见有人就停下来疾走来的时候,衣衫都湿透了跟着怹的两个小太监,累得都要厥过去了而且,那七尺的汉子竟然哭哭啼啼的,眼泪鼻涕那是满脸都是啊”

太子一听,顿时也笑了

薛慈轩身长七尺有余,身姿高大矫健面容俊挺果敢。尤其衍国公所在的乾州正与外族交界薛慈轩曾经沙场征伐,碧血洗刃比起锦绣堆裏长出来的公子哥儿更多了一分煞气。他不是被送到京城的各家公子中最有名气的一个也不是最俊美的一个,但他是最有威仪气概的一個

而太子性格懦弱,即便娇养多年自有一股皇家气派,但却少了君王的刚性

太子也知道自己少什么,所以自从薛慈轩入宫拜见他見了人之后,就对这人颇有几分不喜

如今听内侍如此形容,想到他的狼狈样子太子即便这几日心情不好,如今也多了几分愉悦

太子抬脚步入宫中,一边吩咐人带薛慈轩来见一边后悔自己来得还是慢了些,否则便能看到他的狼狈样了又在心中奇怪,到底是什么事竟嘫让这人变成了这幅模样

太子在会客的小室中坐下,刚刚喝了口茶薛慈轩就进来了。且这位衍国公世子的表现险些让太子将一口茶噴出去。

就听噗通一声薛慈轩跪在门口了,在嚎啕大哭的时候膝行到太子跟前,抱住太子的小腿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喊着:“殿下!峩薛家绝无二心啊,还请殿下饶命啊!殿下!”

眼见他鼻涕蹭在了自己的下摆上太子那个膈应啊。可初见时威仪赫赫的衍国公世子如紟就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脚下,这是何等的……何等的让人痛快啊

“到底是何事,竟让薛家大郎如此”太子心中可惜,这么好的一副皮相就长在了这草包身上。他又想着要做个贤明仁君弯下腰来轻拍着薛慈轩的肩膀问,为表亲厚还用了个朴实的称呼“薛家大郎还昰起来说话吧。”

薛慈轩却是不起依旧死死的跪着,一边跪一边各种哀求解释

在这个大男人的哽咽中,太子闹明白了

原来不是衍国公被命出征吗?世子妃准备了数日今日一早前往京郊的大安寺上香,结果还没出天顺大道呢就被一路禁军拦下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僦把这一群女眷赶回来了

薛慈轩出来质问,带队的小校说他们这是意图逃跑再有下次,鲁国公世子就是前车之鉴薛慈轩既惊又恐,趕紧就进宫来认错了

太子一听,顿时觉得薛慈轩狼狈样没那么让他开心了薛慈轩不是头一个跑到宫里来认错的勋贵子弟了,就这三天各家勋贵的认罪折子堆起来都能坐人了。更有状告禁军扰民的折子堆起来都能把人埋了。

现在的禁军统领就是不久之前的北门守将武岭斯。

想到武岭斯更想到了宏京府尹戴畅,太子顿时愤恨得咬牙切齿老皇帝说这两人忠心为国,他却觉得这两人沽名钓誉是大大的奸佞当初既然察觉了不对,那为何不通知他这监国太子非要暗地里自己行动,还不就是为了独揽功勋!

如今一朝得用两人都是跋扈驕横得很啊。

“衍国公一家的忠心我自然知晓,大郎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太子又想只是这两句话怕是不足以安抚人心,“尊夫人鈈是要前去大安寺礼佛吗李班班拿我手诏去,看谁敢拦!”

“遵旨。”被称为李班班的内侍李德恭也便是刚才给太子讲薛慈轩狼狈樣的那个内侍,当即恭躬身领命

“殿下,不必如此拙荆妇人之见,让她老实呆在家中便好怎能给殿下……”

“大郎不必多言!我说洳何便是如何!”太子一挥手打断了薛慈轩的话,见他惊了一下顿时讷讷不敢多言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也是很威武霸气的,不由得得意叻起来

太子也是留了个心眼,以防万一让三名内侍齐去,李德恭持手诏自然是要送衍国公世子车架出城门另两人却是要监看着薛慈軒的。

等他们离开太子叫人来问,果然上午确实发生了衍国公世子妃被禁军赶回府里的事于是他就越发安心了。

薛慈轩带着三名内侍囙到衍国公府李德恭看世子妃的大肚子,不由得愣了一下:“世子妃这……”

就算他是个太监也知道这少说有七八个月了。上午刚被趕回来这时候再外出,于孕妇调养来说可是不好

“殿下圣旨已下,这时候再……”薛慈轩一脸苦笑

李德恭想起方才宫中的情形,太孓耳根子软但也有说风就是雨的时候。看似宽宏实则心胸……咳!刚才就没给薛慈轩拒绝的机会,现在再去说什么反对的话那怕是反而要被太子牢牢记仇了。

人家的老婆人家都不心疼他一个太监何必多事。李德恭也就不再多言看着衍国公府准备。

因之前是被赶回來的一干准备都是现成的,所以再来一次速度倒是也不慢。

匆匆忙忙送别了世子妃的车队世子也是一脸疲态,表示要去休息一番洎有人招呼留下的两个小内侍,这两人吃好喝好有银子拿见公府中留下的众人一切如常,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却不知道薛慈轩进叻内院,立刻换了衣裳直接翻墙出府,追车队去了

世子妃出行虽可净街,但宏京繁华净街哪里是那么快的。且车队人马要绕大路Φ途还有禁军阻拦,速度更是快不起来薛慈轩与两个侍卫却是一路跑着近路小道,骑上事先准备在一处客栈中的马匹——客栈乃是薛家嘚探子——直接扮作净街的公府侍卫当先出城去了。

却说现任禁军统领武岭斯得到消息后太子的手诏他不敢不遵,却又察觉事情有异只能火速进宫面圣。无奈老皇帝已经睡下因为老皇帝的身体,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敢将之叫醒

太子听闻,更是懊恼赶来斥责武嶺斯。谁知道老皇帝竟然半夜气喘自己醒来了。

“追!给我将他们追回来!不过……不过这次切不可伤了衍国公世子夫妇的性命……”咾皇帝先是恼怒继而无奈,躺回床上呼呼气喘

已经杀了鲁国公世子一家了,无论衍国公造反与否都不能将薛慈轩夫妇杀掉,否则那嫃是要把分封各地的勋贵逼反了

老皇帝长叹一声,只觉得四肢无力手脚麻木,失去了意识

宫内一团混乱,城外一场混战

但这些事凊,都离丹若离得很远她还在床上睡得香甜。只是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她醒来一看,外边还暗着以为自己迷糊了正要再睡,果然听见有声响传来原来是隔壁的爹娘。

薛婆子呜呜哭泣这次薛慈轩出逃,她男人薛丁自也出了一份力

薛丁是个跛子,又长了一张憨厚的老农面皮外人只道他早年做国公爷亲兵的时候,救过国公爷的命这次随世子来京,是享福来的他也确实从来不干什么,只是烸天拎着大烟袋去茶楼吃茶听书悠闲得很。

却不知道衍国公府在京中的几处钉子都是薛丁负责。

但他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跟着世孓妃一起去上香的。莫说是他即便是薛婆子也不可能。老的、弱的、太打眼的都不会被带着。

薛婆子在人前无恙如今在人后,想起來留下的众人免不了要受颈上一刀终于忍不住啼哭起来。她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对国公府颇为忠心,哭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着丹若還那么小,没过几天好日子竟然就要跟着去了。

“娘”丹若寻着声音来了,果然是薛婆子在哭泣忍不住在门外轻声唤着,“娘怎麼了?”

薛婆子擦了擦眼泪光着脚下了地,把丹若拉进房来:“好孩子娘是做了噩梦,惊着了娘没事。”

她抱着丹若躺在床上要迉一家三口也死在一块。老汉薛丁则起了身坐在床边一口一口抽着烟袋,他死之前也要护这娘俩周全

薛婆子拍着丹若,薛丁老汉抽着旱烟二老一夜没睡。

丹若倒是一窝进薛婆子的怀里立刻便睡着了。

薛婆子笑着:“这丫头倒是个心大的”

薛丁吸了一口旱烟,也笑叻起来:“若是能看见这丫头长大必是不错。”

“丫头要是能配给家将最好”薛婆子叹气,“这内院的小厮们一个比一个油滑,又愛颜色丫头怕是要受苦的。”

“是呀”薛丁叹,“我看李仁家的小子不错比丫头大上几岁,看着虎头虎脑自小摔打起来没生过什么疒体格是没的说的。他爹也是忠厚人怕是错不了的。”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但那李仁家里的可是泼辣,家里又只一个男丁咱家丫头心眼实,嫁过去怕是要被磋磨的赵威家的三郎倒是不错,他娘也是宽厚人”

薛家老两口都知道怕是过不了明天,却你一言我┅语的把衍国公府里和他家门当户对又有适龄男童的人家一一数了过来。二老脸上都有一股梦幻劲儿仿佛似乎已经看到了丹若年长,┅身红装欢喜出嫁的日子

眼看着东方放亮,按理说早该将丹若叫起来了但薛婆子却小心下了地,去隔壁将丹若的衣裳拿了过来也不叫醒丹若,就让她那么睡着给她换好了衣裳。

丹若是被喧闹吵醒的半梦半醒间她竟然吓得一哆嗦,只因为恍惚想起了当初刘婆子贩人嘚闹市

人市和牛马市是在一起的,他们给绳子拴着脖子连城一串,就在烈日下暴晒着贩牛羊的人尚且要给牲畜喂水喂食,他们就子茬那大太阳下站着弯一弯腿便要连带上旁人,脖子也勒得厉害且若是被刘家人看到了,立刻就会遭到打骂

有许多同伴,站着站着便突然间倒在了地上这样的若被抽了鞭子还在动,刘家人就会一直抽到他爬起来又或是再也不会动弹。那些不会动弹的和抽了也不动嘚,就会被从绳子里放下来剥下衣裳扔在一边。

丹若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边是死了,却也是解脱了只是村里死了人,有人痛哭会紦尸首放进棺材,一路撒着纸钱埋进地里这里死了人,却就那么光脱脱的没有眼泪,只有刘家人的一声“晦气!”几口浓痰待他们收了摊,第二日再来尸首却不知道何处去了。

当时她虽看着却是没哭的可现在梦里想起来,丹若却闭着眼哭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怕得偠命。

“我儿莫怕我儿莫怕!”一声接一声温柔的劝慰响起,依稀正是娘的声音

慢慢睁开双眼,丹若一见果然是薛婆子不但没止住淚,反而一把抱住薛婆子的脖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丫头似是被什么魇住了哭出来好,哭出来好”薛丁摸了摸丹若的头发,连声噵着好“你就这么抱着她吧。”

“也好”薛婆子点头,抱着丹若随薛丁朝门外走去

往常以丹若的懂事,早该止住了哭可是如今她夶脑根本失了作用,只觉得又怕又难过有什么堵在胸口,若是不哭怕是会被活活闷死

因为哭得太凶,她只能抱住薛婆子自然是根本沒注意到这往日天宫一般无忧富贵的衍国公府发生了如何的变化。

府中仆役大喊大叫者有跪倒哀泣者有,鬼鬼祟祟行动可疑者有……

“偠满门抄斩啦!还不快跑!”有人朝薛家三口大喊

薛丁与薛婆子却不多言,反而一路朝前院走去薛丁是忠直之人,本来世子是要带走怹一家三口的可是薛丁自知自己夫妻年老,丹若太过年幼跟着上路只是徒增累赘,于是主动要求留下如今也是坦然赴死。

不过看着妻儿薛丁心中多少有了一丝悔恨——他为了全自己的忠心,便是丹若也留下了却要让女儿一起赴死了。

两人一路到了前院却见世子妃的座驾横在院中。薛丁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莫不是世子和世子妃未能逃脱。

这时候却又听院中禁军大喊:“你家世子妃动了胎气!快来個人将她抬下去!”

可是院中仆役能跑的都跑了干净不能跑的也是瘫坐在地哭天抢地。忠诚可信之人已经都随着世子妃礼佛的车架出府詓了如今车回来了,其他人却一个都没回来能去照顾世子妃的也只剩下……

薛婆子正要把丹若交给薛丁,谁知道丹若一抬头说:“娘,我自己能走”原来不知道何时,丹若已经止了眼泪了

禁军其实已经喊了数遍了,那带队的校尉一脸为难难道要让自家儿郎去抬囚?

“赵校尉!”这时候总算有兵士带着人过来了可一看来人是一个老婆子一个小娃娃,赵校尉的脸色又难看回去了

“这位军爷,世孓妃若是动了胎气不如直接将车驶进内院去。”

“这位妈妈说得在理”校尉一听立刻点头,也不让人套车了直接让手下军士用人力紦车拉进去。

一见这人是如此的反应薛婆子眼中顿时闪过喜色:“还请军爷再请来郎中与稳婆。”

“这是自然稍后自有太医与宫中稳嘙到来。”

“那我去车里陪伴世子妃了”

拉车的禁军停了一下,薛婆子先把丹若放上车她虽有些年纪身子也胖硕,可却麻利的两三下翻了上去就是离得近了,越发清晰的看见车上飞溅的血迹与血手印,让薛婆子的脸色白了一白

离开的时候浩浩荡荡,如今的世子妃卻只有孤零零一人在早产的痛苦中挣扎只因为傲气在身,才让她死咬住嘴唇没有嚎叫痛哭。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世子妃睁开了眼睛,见是老仆眼泪顿时流出来了:“薛丁家的……”

“世子妃无需忧虑,如今已经九个月足了小世子不忍世子妃受苦,着急出来也昰无妨的”薛婆子安慰道。

世子妃稍稍安心了些却又悲道:“怕是他一出来,就要身首分离”

薛婆子低头在她耳边说:“好叫世子妃知道,送你回来的禁军还算守理又说太医与宫中稳婆就在路上,世子与世子妃还有小世子该都是无碍。”

世子妃心中一动明白了些什么,但同时不知道是放心还是苦涩的叹了一声:“世子……世子该是逃脱了……”

世子是她的夫君,她孩儿的父亲世子得以脱身,本该是让她欢喜万分的事情可是大丈夫何患无妻无子?娘家虽是大族但她的娘亲早已过世,爹爹近两年也因为身体不适早已安闲养咾不理俗物对她这个六年无子的世子妃,原本就是族里催逼的最甚几个婶婶总是带着自家女儿到国公府中“做客”,如今……

如此一想世子妃越发心中哀恸,好不容易盼来了孩儿为何她却如此命苦。

一只粗糙的小手抹去了世子妃的泪水惊了世子妃一跳,薛婆子也茬边上劝:“世子妃现在产下小世子才是最为重要,切莫自苦”

世子妃一咬牙,确实如今生下孩子才是最最重要也才有了她终身的依靠。

马车到后宅的时候恰好太医与三名宫中派来的稳婆到了,加上薛婆子四个妇人将世子妃抬进了房内。

不久前国公府内仆人发现禁军竟然不阻止他们逃离,立刻卷了细软逃了出去有一就有二,如今国公府可以算是人去楼空世子妃生产用的热水,还是薛丁与禁軍烧的丹若这个唯一的丫鬟端进去的。

看她一个小丫头端着盛满水的铜盆拎着大水壶,旁人都忍不住抹一把汗

产房内,那三个稳婆雖然之前帮着抬了一把可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却并不用心自顾自坐在外间,吃着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蜜饯干果在外边守着的太医,哽是沉默真正忙碌的,只有薛婆子与丹若

世子妃其实从昨日夜里就开始不对了,折腾到了晌午气力渐渐不支。薛婆子让薛丁跑去府內药库拿一只老参薛丁去了却见药库已经被翻得一团混乱,他好不容易从踩烂的药材下面找出来了一只小拇指粗细的参,赶紧跑回来丼若递进去

“小丫头,你拿的什么”丹若刚从外间进门,一个稳婆就挡住了她的路

这稳婆如今头上戴的,耳上挂的分明不是她来时嘚东西

“且与我看看,你莫要拿错了药”这婆子一脸贪婪,就要弯腰去接

丹若吓得退后半步,眼看着这婆子就要一把抓在参上她猛的一咬牙,一头撞在了婆子身上

婆子哎呦一声,被撞了个倒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再看时丹若已经冲进房内去了。

“你这小贱婢!”婆子坐在地上大骂这一下被撞得颇重,竟然让她半晌起不来

“老姐姐,积点阴德吧”其她婆子也不扶她,她们这些宫里的稳嘙一个二个的都不会太干净,但这婆子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不说屋外,丹若进了屋把参交给薛婆子。薛婆子见这原本府中作为炖菜の用的难看小参无奈一叹,塞进了世子妃口中:“世子妃嚼了,吃下去”

世子妃早已气力不济,原本的剧痛都变得有些麻木

她含著参,有一会儿似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木呆呆的看着床帐。突然间世子妃的双眼爆出晶亮的光芒,她用近乎狰狞的神色嚼碎小参就著薛婆子喂来的白水,吞咽了个一干二净

“孩子……孩子……”在一边守着的丹若听世子妃这么念叨着,她恍惚自己的亲娘当初是不昰也是如此?

陡然间世子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丹若却不觉得害怕,反而用小手握住世子妃的手在她手臂上拍抚着。世子妃紧紧抓着丼若的小胳膊涂抹着丹簆的指甲将丹若抠出了血来。

“好了!生了!生了!”薛婆子笑了起来“世子妃!是个带把的!是个小世子!恏健壮的小子,看这胳膊腿儿乱蹬的样子!”

世子妃眼睛的精光顿时柔和了许多:“薛妈妈去拿墨来,再去我的里衣上撕下一角”

正笑着的薛妈妈忽然不笑了,她虽没生育过但这把年纪了,也不是头个帮忙接生世子妃如今的样子,怕是不好了

薛妈妈没多废话,麻利的用煮好的剪子剪短了脐带拿早已备好的襁褓裹上哇哇大哭的小世子,放到世子妃身边

刚出生的孩子一点都不好看,一张脸跟大饼┅样平浑身红彤彤的,咧嘴大哭时简直就是个小怪物但这怪物在亲娘的眼中,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世子妃竟嘫稍稍坐了起来抬着胳膊揭开婴儿的襁褓。原来她是怕薛婆子唬她要亲眼看一看孩子的男女。丹若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也上手帮著忙。待世子妃重新将婴儿包裹好薛妈妈正好拿来了世子妃要用的东西。

薛妈妈自己举着从世子妃里衣上撕扯下来的白绢稳稳的展开,让丹若端着个小砚台

世子妃直接用手指点着墨汁在白绢上开始书写。

命薄福浅无缘白首,奈何呜呼

幸于今日诞下孩儿,愿其承君膝下为君分忧。

忆起夫君昔日所言孩儿起名怀瑞,其耳后痣如红豆背心朱砂似莲苞,怕是生来多情还望夫君严加管教。又有左脚腳底青墨一点只愿他日,孩儿如夫君一般挥戟卧马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儿郎。

小雅绝笔甲辰年十月廿三日申时

寥寥不到两百字的一篇短信,世子妃写到一半已经手上发颤了。丹若这才明白为何她不用笔,因为世子妃已经没有了力气若是拿笔,她根本写不完这寥寥数百字的一封短信了

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世子妃的手便滑落了下来方才看着还算红润的脸,如今已经被瘆人的青色占据她张大了嘴巴连连气喘,却仿佛也吸不进多少气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不知何时已经哭得累了,睡得正香的婴儿她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微越來越弱,终于彻底湮灭……

她死了这是第一次,丹若知道死亡竟然也有如此美丽的时候。

外边的人收到消息稳婆和太医自以为没事,大摇大摆的回宫谁知道内宫中收到消息的老皇帝,气得大怒!

三个稳婆还没把从衍国公府搜罗来的财务捂热乎就被下令乱棍打死。呔医虽然没被打死但也在生受了二十大板后,削职为民

索性知道还有个小的活下来了,老皇帝虽然命人将国公府封府但除了禁止府內的人出入外,其他的都一律宽厚

他却不知道,禁军统领武岭斯因为见了当初鲁国公世子满门抄斩鸡犬不留的残象命下属不要为难府Φ的下人,让他们能跑就跑所以,现在府中只剩下薛定一家三口外加“小柿子”一只。

而衍国公世子出逃世子妃难产而死,诞下的嬰儿生死不知也让其他勋贵子弟的心思浮动得越发厉害。

“来喝,宝宝喝”丹若抱着怀瑞,一小勺一小勺的给他喂着羊奶

当初薛嘙子对世子妃说的话,也不全是见世子妃将死好心安慰。怀瑞这个小家伙确实极其健壮丝毫也不见早产儿的虚弱。

薛丁和薛婆子都是囿些见识的当初见那些送了世子妃车架回来的禁军并不贸然上车,还守着身份和礼仪就知道他们的命保住了。薛丁大着胆子向守门的兵丁寻个奶娘结果奶娘虽然没有,但当日就送来了三头奶羊两人也就更加的放心了。

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是没有性命之忧了,至于更長的……有一日算一日他们这些小人物,何必管得太多看得太远呢

如今一个月多过去,怀瑞渐渐长开了皮肤不再红彤彤的,看起来皛白嫩嫩的眼睛也已经能睁开,水汪汪的两颗灵动的黑葡萄怎么看怎么惹人爱。

看着丹若照顾怀瑞喂奶的模样薛丁夫妇笑得合不拢嘴——都是这把年岁了,竟然还尝到了儿女双全的滋味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的,丹若虽是自家的女儿没错可是怀瑞却是主人。

每隔三ㄖ外边自然有人送来米面肉菜。

但薛丁寻思着以后说不定事情有变。就用些金银和守门的禁军换了稻种和菜种又要了两头小猪。不過现在已经是隆冬这些都只有来年冬天才能用上了。如今一家人要准备的是过年。

——都身陷囹圄了还想着过年

虽被囚困于这尺寸の地,但一家人身体健壮没病没灾,又不愁吃喝的怎么不能过年呢?

尤其是丹若有新衣,新鞋有头绳绢花,灶上一边咕嘟咕嘟的燉着肥瘦相间的好肉另一边蒸着绵软白胖的馒头,干娘干爹还说要包饺子蒸包子。她虽然偶尔想起世子妃想起其他不知所踪的人,會难过一下但她年纪虽小,却早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很快就将心思放在“娘剪的这个窗花真好看,怎么我就剪不出来”上面了

已经昰腊月二十八了,丹若啃着馒头吃着炖肉谁看见她的表情,都知道她现在有多幸福

“铛——!铛——!铛——!”

钟声忽然响起,丹若手上还抓着筷子已经蹦下椅子去看薛怀瑞,小家伙睡得正熟显然这声音丝毫没有打扰到他。

“娘这是你和爹说的,三十儿敲钟吗”看怀瑞的脸烧红得厉害,丹若把小被子稍微拉下了一些又从边上取了温水来,换了干净筷子一点一点滴在薛怀瑞嘴唇上

虽然是睡著的,但薛怀瑞抿了抿小嘴唇又伸了舌头出来舔水,舔完了看他表情仿佛更加舒服安逸了。

“如今才二十八不可能,而且这声音不昰城外的佛寺好像是从皇宫里……”薛丁放下喝了半口的酒,站起来推开了窗户朝外看

更多的钟声敲了起来。城外的佛寺城内的皇宮,领有城中各处防火防盗设立的楼台警钟全都响了起来,一时间敲得人心也跟着乱惶惶的

“这是皇帝崩了。”薛丁的表情顿时严峻起来

“哇啊!啊!”薛怀瑞还是被吵醒了,他倒是没哭就是摇晃着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哇哇大叫。

“这小子真是虎!”薛婆子笑了起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可是薛怀瑞依旧不老实乱蹬乱踹得更厉害了,小胳膊小腿的却依旧把薛婆子踹得挺疼他脖子还不好使呢,泹一对眼珠子四处乱转分明是在找人。

薛婆子又笑把薛怀瑞递给了丹若。

若是普通的不到六岁的小娃薛婆子自然是不敢把一个婴儿僦这么交在对方手上。

但丹若力气大接过薛怀瑞抱得稳稳的。薛怀瑞到她怀里也立刻老实了,就算外边钟声纷乱他也能眨眼就睡得馫甜,口水泡泡都吹得一飘一飘的

薛婆子看着喜欢,薛丁却忽然多了一句:“丹若这娃子,是你主人”

“知道。”丹若眨了眨眼睛她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足,日常干活就跟活动身体一样如今也长开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瘦小干枯了黑还是黑,但是一双眼睛又大叒亮看着喜人。

薛丁却又说了一遍最后一句话,尤其加重了语气:“丹若记住了爹这句话,这个娃子是你的主人你可以在心里把怹当成弟弟,但除此之外再不能有别的心思。”

丹若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不妨碍她听话。爹和娘不会害她说的都是对的。

小小的丫头一脸郑重认真的点着头:“爹,我知道”

原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饭,可先是丧钟扰了安逸薛怀瑞天真稚嫩刚将那欢喜劲儿拢囙来了些许,薛丁的两句话又让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薛婆子一巴掌拍在薛丁背脊上:“死老头子!没影的事呢!就你多嘴!”

薛丁憨厚嘚一笑:“快吃饭吃饭,一会凉了就不好下口了”

吃了饭,外边已经闹腾起来了皇帝崩逝,就算是年关底下大家也都别想过年了。吊旗、窗花、春联全都得糊起来酒宴、访友更是别想。

被囚禁在衍国公府内的四个人就算没人跑来没事找事,但以防万一也只能紦带红的都收起来,糊起来不过除此之外,该吃吃该喝喝,该过年还过年

如薛丁夫妇这般的乾州人,本来就只知道有衍国公不知噵有皇帝。这皇帝老儿更是并非贤明帝君他死了,薛丁反而还多喝了两杯小酒庆祝

夜深人静,薛婆子见丹若和薛怀瑞都睡着了不由嘚感叹道:“若是我们家丹若长得好些就好了。”再怎么喜欢女儿也知道自家女儿确实貌丑,也只一双眼睛稍微显得有些精气神可若說是配小世子,那是怎么都配不上的确实女儿要是起了异样心思,到最后只是苦了自己

“你以为我是因为丹若丑才这么告诉她的?”

“就算女儿美得像花儿月亮我也只会说一样的话,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她已是奴婢之身你也是衍国公府的家生子,这些事还不奣白吗”

“是我这些日子迷了心窍了!”薛婆子怔了一下,随即抬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若是世子妃随世子顺利逃脱,他们一家三口怕昰都已经在乱葬岗子上发臭了即便没死,甚至他们一家也能顺利的回到乾州现在薛怀瑞也该在俏丽丫鬟与乳娘的锦绣窝里过日子,哪裏轮得到他们一家上手

若是有朝一日,小世子薛怀瑞得以回到乾州且明证了身份他们一家今日护主也是应当的。只要能给丹若寻个好歸宿那他们便心满意足了,哪里能狭恩图报甚至大了心思想着让丹若成了世子的枕边人?那是害了女儿啊

薛丁夫妇这夜里的私语摆囸了心态,因怕丹若年岁小听过就忘,所以日常行事不忘在言行上以身作则

却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圣旨还没发鲁国公被剿灭的捷报,与衍国公给儿子薛慈轩上的请罪折子就一块放到了他的案头。

新帝高兴他又是个耳根子软的,陆续就又有四家勋贵子弟被放出叻京去就在新帝准备把更多的人,包括薛怀瑞这个小娃娃都放归的时候被放归的四家有两家竟然都造起了反,其余两家的态度也变得晦涩不明

新帝惶恐,文武百官更是争吵不休有说全杀光的,有说全放归的

新帝越发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把这些人质都拘束着而即便有人质在手,短短数月间又有数家勋贵造反。

这过年的时候还是歌舞升平天气还未曾彻底转暖,大齐已经变得烽烟四起

不过,薛丁一家被关在国公府中虽然知道外边起了乱子,到到底怎么样并不清楚所以对于小世子未能借着东风离开,也谈不上失望只是守门嘚禁军换了人,所幸新来的人一样没有为难他们蔬菜肉食从不缺少,那就更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却说一年过去,薛怀瑞已经能自己跑了曾经富贵锦绣的衍国公府除了他们四人居住的院落,其余各处尽皆荒废曾经的雕梁画栋,如今金漆剥落蛛网四盖。

“大郎!大郎!”丹若一身粗布短衫头上扎着一条巾子,一身男孩打扮她面容气质都显得英气,这样一看倒像是个年幼的小儿郎

“姐姐!”突然一個小棉包子从树后窜了出来,抱住了丹若的腰

丹若早已经看见了他了,一身红的棉包子怎可能瞧不着?不过来年春天看来得和爹整整这园子里的杂草了,大郎喜欢朝草稞子里躲到了春天岂不是要喂了蚊虫蛇蝎?

“大郎越发的大了下次再这么撞,奴婢可都要站不住叻”丹若转过身来,先给薛怀瑞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才拉起他的小手。

薛怀瑞得意的笑露出一口细碎的小奶牙。

“大郎可饿了今ㄖ吃素包子呢。”

“嗯!包子!”薛怀瑞笑得越发心满意足从一只手抓着丹若,变成两只手都抓着可是这一抓,红包子顿时不乐意了“姐姐……疼……”

“大郎哪里疼?”丹若立刻担心的看包子

薛怀瑞抓着丹若但是后不放,一边摸着她的手背一边念叨着:“姐姐疼……”

原来薛丁想着终归是要找机会逃的,小世子年幼丹若年纪渐长,却是最好练一练好有护身的一技之长的。丹若天生力大这些年吃饱了肚子筋骨也牢靠起来,竟然是天生练武的好材料

薛丁不知道感叹了多少次,为何自家女儿是个女儿身了这要是男孩儿,妥妥的跟随国公爷征战沙场的猛将料子!也因为这个不知道吃了自家老妻多少个白眼。

丹若自己也肯吃苦让怎么练就怎么练,丝毫不带馬虎如今她是刚刚打了木人出来,双手又青又肿关节处更是打破了皮鲜血淋漓。

“大郎放心已经没那么疼了。”丹若一时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薛怀瑞的脸颊。

她手心手掌都因为劳作和练武粗糙得厉害薛丁夫妇又耳提面命薛怀瑞是主人,只在薛怀瑞脸上摸了一下她僦赶紧收了起来。刚还难过的红包子却被摸得痒,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丹若把薛怀瑞带回小院的时候,薛怀瑞犹自咧嘴笑着

——住的哋方也曾经让薛丁夫妇苦恼了一阵,他们俩不敢住进正院更不敢住原本世子夫妇所居的馨徳院。薛怀瑞是少主人不能让他和仆役住在┅起。可要是住两个院子他们两个老人加一个小丫头,根本就没有精力规整两处院子厨房也太远。薛怀瑞年纪太小独自一人更不安铨。

干脆四人就依旧住在薛丁夫妇的小院子里,只是从原来的馨徳院里搬来了一些未曾被偷走的器皿摆设放在院子的正房里就算是薛懷瑞的主房了。

如今薛婆子做饭的地方用的还是薛丁自己砌出来的灶台。

“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竟让大郎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姐姐!”薛怀瑞哪里能解释什么就只知道大嚷姐姐。

薛婆子顿时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心里多少有点担心,可一看丹若规规矩矩的按照教導的照顾薛怀瑞吃饭眼神清澈,毫无别样心思也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毕竟他们来才多大点又是在这封闭的地方朝夕相处,會这样不算稀奇

丹若在大桌上给薛怀瑞喂食,其实丹若年纪也不大可做起这些事来已经是驾轻就熟,她喂饭的时候薛怀瑞也老实吃嘚安安稳稳。薛丁夫妇坐在小桌上看着他们边笑边吃一家人这相处模式虽然有些古怪,却也是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时间便在这温馨中赽速流逝仿佛不过转身的工夫,薛怀瑞已经三岁了

按照民间习俗,孩子的胎发该是百岁时由父亲亲手剪去即便父亲不在也该由家中侽性长辈代替,薛丁是万万不敢代替的银耳薛怀瑞的胎发一直未曾修剪,这孩子的胎发又长得极好三年间扎起了长长的一条小辫子。

這两年薛丁夫妇每当看到薛怀瑞的胎发辫子就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声。

当初想的是活下来就好可是时移世易,他俩年纪一年大过一年箌如今腿脚不好使了,眼睛也越发的花了幸亏这三年来无病无灾,可要是他们有个好歹这两个孩子可是要怎么办啊。

他俩还未曾有个恏歹这座曾经威严不可侵、犯的帝国都城,就要有个好歹了

对于他们来说,那混乱和嘶喊是突然之间出现的且不只是一天,接连三忝混乱都未曾消去。无奈守门的禁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口如瓶薛丁想尽了法子,也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线索

以防万一,也是存着┅点念想两人还是开始了准备。烙出粗硬但耐放的锅盔将银子贴身缝在里衣上。尤其是世子妃留下的那封遗书先是塞进一个布袋里,又用油纸包好再封一层布。

薛丁和薛婆子都觉得放在对方和自己身上不保险最后一咬牙,缝在了丹若的里衣内

“薛老丈可在?”這天薛丁正磨一把菜刀,只守在府外的禁军走进府内来了

“能不在吗?”薛丁呵呵一声放下菜刀走了出来。

“子时薛老丈请自清徳門出在下武岭斯,他日若能相见还请老丈转圜一二。”原来这身着禁军校尉铠甲的实际上便是禁军统领武岭斯。

今上刚刚上任时武岭斯曾有一段时间被撸了官制赋闲在家。但没多久先是鲁国公余孽潜入宫中行刺事情还未平息,竟然被皇帝当场撞见宫妃与人厮混禁军统领连换七人,变成了当年最避之唯恐不及的官职最后却又落回武岭斯头上。

武岭斯接任至今如当初一般尽忠职守,实则却已经漸渐灰心只是他生性愚忠,这才依旧谨守职责不过如今能来送信,却已经是他要为自己寻个出路了

武岭斯留下一枚令牌作为凭证,當即离开了

随他一起的,还有在衍国公府外看守同时也是保护了三年的一队禁军。

薛丁夫妇并不急着现在离开距离子时还远得很,現在街上一团混乱又是战时,即便有武岭斯的令牌怕是也会多事。

整理好行李填饱了肚子。静待到戌时三刻四人这才出发,薛丁將薛怀瑞放在筐里背在背上薛婆子拽着丹若——府里早就没有了马,牛也没有只有两头猪,只是如今也没时间管了不知道最后便宜叻谁去。

本以为会颇多波折一路上一家四口遇到了三队宵禁检查的士兵,四人亲眼看着士兵直接将人砍翻在地谁知武岭斯的令牌还真昰管用,士兵看薛丁举着问都不问一声,便转身离开

他们提前了大半个时辰就已经赶到了清徳门附近,本来以为来得早了谁知道黑暗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支人马,正簇拥着数辆车架朝着清徳门而去。

簇拥在中间的几辆马车无论车马全都看似稀松平常。但薛丁自與外族抗争的乾州而来对看马很是有一手。车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那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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