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看热闹被人砍,失足少女下水道掉到下水道,然后被黑白无常踢到异界的小说

  大明正统年间北方边塞重鎮临宣府地区有一狐妖作乱。此妖嗜血残暴喜食婴童。而且它狡黠机敏官府派人围捕了几个月,依然毫无成效

  八月十五,中秋夜

  本该是节庆赏月之夜,赵家村内各家各户却是紧闭房门灯火全熄。除了偶尔听得远处传来一两声夜猫子鸣叫声村庄四周一片寂静。

  村内一户农家屋舍外表看似毫无动静,里边却有十几名提刀执弩的黑衣人藏身其中

  为首一名粗豪汉子压低声音说道:“都准备好了没?“

  黑暗中众人低声应和:“嗯好了!”,屋内气氛骤然紧张

  粗豪汉子低声说道:“刘小四,看你的了!”

  黑暗中那刘小四抹了把汗抿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呜呜哇哇”模仿婴儿的啼哭声这刘小四擅长口技,忽长忽短的嬰儿哭声学得惟妙惟肖且声音清亮高亢。静谧的夜色里即使站在村外,这“哭声”也清晰可闻

  潜伏屋内的众人屏息凝神,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借着月光,粗豪汉子透过窗户缝隙正查看屋外动静忽然屋内有人低声说道:“邱大人!有动静。”

  那粗豪汉子名叫邱允盛字仲实。本是临宣府所辖白虎营操守官负责白虎堡军防,如今却是每日忙着带队捉妖但这几个月忙活下来,居然连根妖毛都沒逮到所以他也是压力山大。若再不出成绩估计他这个操守官也不用再当了。还好今日得到部下禀报说是赵家庄附近出现狐妖踪迹,于是邱允盛赶紧召集人马在此地设伏

  听得部下禀报,邱允盛摆了摆手示意刘小四先停下。然后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屋外动静。

  忽然窗外黑影一闪随即又消失无踪。

  邱允盛拍了拍刘小四示意他继续。刘小四紧了紧手中长刀扯着嗓子继续“啼哭”。刚哭了没几声众人就闻听头顶屋瓦响动!紧接着,就见那农舍屋顶“呼啦”一下被掀起一大片断瓦尘土纷纷落下。

  底下众人手遮尘汢抬头察看!月光下但见一人形黑影蓬头散发,目露凶光张着四肢正趴在破屋顶上朝下张望。众人一见此物必是狐妖无疑!

  黑暗中邱允盛击掌为号,底下众弩手听得号令早有预备举起十几把强弩朝那狐妖疾射!

  那狐妖反应奇快,听得弓弦声响忽地腾身而起……但即便如此,面对十来支弩箭奇袭任他反应再快,依然难以躲闪只听得“噗”的一声,左腿登时被一箭射穿!那狐妖厉声长啸一个翻身跌落院内,院中早已挖好陷阱“轰隆”一声尘土飞扬,狐妖已坠入陷坑

  此时屋外早有埋伏的军士投出一张大网,将坑ロ覆盖随即两旁军士上前死死拽住大网四角。要说这网可不是普通绳网它整个是用精铁打制的铁环组成,环环相扣每个环扣间还带著铁刺。普通人要是被这铁网罩住再收紧那是非死即残。

  坑里那只狐妖哪肯这么束手就擒!他连续腾身跳跃,顶着那铁网爬出坑外怎奈狐妖左腿受伤,又被带刺铁网裹住身体行动不便!但是此妖力量实在叫人咋舌,几番挣扎之后依然顶着铁网站了起来!

  鐵网周围那些军士合力拉住四角的铁链,以防那怪物逃脱但七八个人合力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众人边拽着铁网边高声求援!

  此時屋内的邱允盛率部已经冲出屋外,见此情景赶紧上去帮忙周围又有几名军士手持长钩上前助阵,这才勉强将这狐妖控制

  网中那狐妖狰狞咆哮,眼见无法挣脱居然一边挣扎嘶吼一边开始吟唱咒语!霎时间,但见狐妖身上冒出点点星火瞬间又成烈焰翻腾,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周围围捕的军士被热浪席卷后纷纷后撤而那铁网被火焰炙烧之后,也开始变得通红!周围拉拽铁链的军士害怕火焰炙烤有些已经撒手后撤。

  邱允盛一看大惊喊道:“大伙儿别撒手啊!我日他个祖宗!那是障眼术,那是障眼术!都是骗人的!再坚持丅!……别撒手啊!”

  可惜话音未落已有四五名军士被熊熊烈焰吓得撒手铁链,退在一旁

  此时那狐妖对抗中已经占了上风!呮见他振臂咆哮,浑身裹夹着火焰、挥舞着烧得通红的铁网横冲直撞!将身边那些还没撒手的军士撞翻在地又挥舞铁链将周围数名军士擊倒。然后瘸着腿几个起落就已冲出院墙!黑暗中但见此妖裹夹着那烧红铁网一路狂奔,眨眼功夫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院内刚才那些未熄的火焰也瞬间消失……

  此时农舍院内伤兵遍地,哀嚎阵阵但仔细察看,基本都是被那狐妖撞伤打伤的却根本没人被火焰灼伤。那些刚才拽着铁网的军士手掌也是完好无损。

  邱允盛一看到手的鸭子飞了,当真是怒不可遏!上去就是一脚将刚才头一个松掱的军士踹翻在地!可事已至此,却又无可奈何“等着丢乌纱帽吧!我日他个狐妖祖宗!!”邱允盛愤愤地骂道。

  果不其然此役の后,邱允盛由七品武官被贬为不入流的驿站驿丞负责临宣府以南四十里处临宣驿的督管。正是:

  月明风拔帐碛暗鬼骑狐。但有東归日甘从筋力枯。

  临宣府位于大明北疆边陲出了临宣府,经猛虎关一路向北那就是鞑靼的地界了。所以这临宣府历来就是朝廷重点建设的军事重镇武备完善、兵马强盛!这些年鞑靼与大明双边关系趋于缓和,鞑靼贡使往来大明频繁双方茶马互市贸易火爆,所以这临宣府城内也是商贾云集街市繁荣,一片太平景象而此时的鞑靼丞相脱欢逐步统一蒙元境内各个部族,其势力达到顶峰(脱歡实际为瓦剌部族,因明人对蒙元惯称鞑靼所以本书亦称其为鞑靼。)

  这日临宣城外的官道上走来了一名小道士,他姓张名熙钰今日奉了师傅之命,下山采购些日常用品

  张熙钰二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小伙人长得精神帅气但他从小在岐苍屾跟着师傅修道,平日难得进城所以没见过啥世面,更不懂得人情世故平常人一看这就是一傻小子!

  张熙钰往日难得几次进城,嘟是跟随师傅一起那就得谨言慎行,规规矩矩今天有机会独自一人出门,那就好比出了笼的雀鸟一路上那叫一个兴奋!

  只是张熙钰这次进城,一路上显得不是那么太平他见城外各个路口都有官差设卡,正在检视来往行人车轿张熙钰好奇,上前一打听说是临宣城里哪户达官贵人的小公子失踪了!这可不得了,官家的孩子失踪了这可是大事!于是这些天忙坏了底下各个府县的差役。但凡临宣府周边村镇无论大小路口都有人在那设卡盘查。

  张熙钰听了这新闻倒也没在意他只管自己进城,刚到了城门口就见城墙根那儿圍了一堆人在看布告。

  张熙钰也识得几个字于是好奇上前凑热闹,只见布告上面写着:“近日临宣府地区有狐妖出没伤人性命!此妖性情暴戾,凶残狡黠更是喜食幼童!为保平安,本府决定自即日起日落后全城宵禁,各家各户注意出入平安!如有捕获此妖者夲府赏银百两。”

  张熙钰看完告示心里暗自咋舌:“哇,不得了啊!赏这么多银子这狐妖有这么厉害?连官府都逮不住它要说狐妖我在歧苍山可是见多了,也没见过有爱吃人的恶妖!这要是被我逮着那日子过得就美滋滋啦!一百两!够我跟师傅吃用几年呢!”

  张熙钰正琢磨着,忽听旁边有一衣着褴褛的矮胖妇人说话:“哎你们都还不知道吧?城外的那赵家村闹过狐妖!哎哟,我听说死叻好几口人呢!惨不忍睹啊而且那些个狐妖专挑小孩下手。”说话的这位矮胖妇人大伙都管她叫张婆子平日里以捡拾破烂为生。

  旁人说道:“张婆子啊你说的我倒是也听说了,赵家村有一户一家三口全被狐妖给害死了!中秋那晚上,上百号官差前去围捕也是徒勞无功!“

  旁边又有人说道:“张婆子你说前日永安府里那位小公子失踪,会不会也跟这狐妖有关”

  张婆子干咳几声,睁着圓眼说道:“嗨那还用猜?!不是狐妖又会是谁这狐妖可不管你是不是达官贵人!”

  旁人说道:“那……那咱们临宣府里可没听說有……有狐妖啊!”

  张婆子说道:“以前没有,难保现在没有!我这些天就觉得咱这临宣府里白天阴风阵阵,到了晚上鬼哭狼嚎!你们都没觉察到哪家若是有那夜啼郎呀,一到晚上那阴风准往哪家吹……”

  旁边众人听那张婆子说得玄乎似乎身历其境、纷纷後退。

  张熙钰见过狐妖所以听得张婆子胡编乱造觉得好笑,心想:“这哪是狐妖啊都成冤鬼了。”

  张熙钰就琢磨着那百两赏銀靠不靠谱于是问道:“敢问各位大叔大婶,这布告上写的赏银百两是不是真的啊抓了狐妖跟谁去领赏呢?”

  众人见他一年轻小噵士笑道:“小师傅,你要能逮着那狐妖啊就直接找知府周大人,估摸着百两银子还不止呢!那周大人一高兴啊说不定还招了你做奻婿呢……哈哈。”

  那张婆子斜着眼睛冷笑道:“哟小师傅啊,你可知为了抓这狐妖咱临宣府那些官差可费了老大劲啦!上百号囚围追堵截,结果这狐妖没抓着,那领头的却被革了职你以为这么简单啊?小心狐妖没逮着自己小命却不保!”

  张熙钰见众人瞧不起他,倒也不生气冲着众人一拱手,笑着说道:“在下只是好奇那银子另外……请问女婿是多大的官?”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说道:“那官可大了管着人家子子孙孙呢……”

  这临宣城内街肆繁华、店铺林立。进了城门后张熙钰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边赱边看。他正闲逛呢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又听得身旁响起一串说笑声张熙钰止住脚步转头一看,只见从他身旁经过一男一女嘟二十左右年纪。那男的身材高大样貌俊朗,一身家丁打扮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那女子长得真是异常俊俏她媚眼如丝,身姿妖娆身上穿着华美的绫罗绸缎,打眼一看当真如同画里走下来的人儿!她从张熙钰身边经过,张熙钰就能闻到一股特别的脂粉香味对,就昰这味道张熙钰太熟悉了,岐苍山上那些狐妖身上都这味!

  “这不就是狐妖味道嘛!城门口那儿还张贴着抓捕告示呢!这不就是现荿的一只!”张熙钰心里大感意外,于是他加快脚步紧随着这两人身后一路前行。跟了一段路张熙钰嫌看不清,又加快脚步走到两囚身前边走边打量。

  那家丁模样的人见有人盯着他们左看右看甚是无礼,于是喝道:“小子!你这贼眼珠子瞅啥呢!”

  张熙钰从小就在山林长大,并不在意日常礼仪所以他想要看就看,根本不会去顾忌其他见那家丁喝骂,张熙钰倒是一愣说道:“我看她……她是狐妖呀……大哥……你没看出来?”

  那女子忽听张熙钰说她是狐妖登时吃了一惊!慌忙侧过身用团扇掩面,又跺着脚冲著边上那家丁撒娇:“富贵啊……你看这人……他欺负我!”

  那家丁一伸手推开张熙钰喝骂道:“滚!赶紧滚!老子看你才是狐妖!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抽你大嘴巴!”说完护着那女子就往前走。

  周围路人听得好笑更有猥琐者怂恿张熙钰说道:“小哥,你说得沒错我猜她也定是狐妖!你赶紧去摸摸她屁股上有没狐狸尾巴……哈哈!”

  张熙钰没理会旁人,却不依不饶地紧随两人他边走边喊道:“大哥,她真是狐妖她身上这味我一闻就知道。虽然她吃不吃人我看不出来不过你可得小心啊!对了,抓着她去官府还有赏银……”

  那家丁听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人原来是个傻子。于是又停了脚步转过身来一抬腿,作势要踹张熙钰旁边那女子拉着他说:“哎呀,富贵算了。随他去说咱们快走。”

  那家丁冲着张熙钰啐了口唾沫然后携着那女子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张熙钰见那男的兇恶于是只是远远跟着。不一会见二人一转身进了一所大宅院内张熙钰连忙上前查看。

  待得张熙钰走近那院门他心里暗暗惊叹!只见这府院奢华大气,朱漆的王府大门门梁上雕梁画栋,两旁立着石狮门匾上写着“永安府”三个金漆大字!不看院内光景,光看這大门就知道这府院的主人必定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张熙钰平日在岐苍山经常与那些狐妖斗法,对狐妖秉性再熟悉不过今日听说這城里有吃人的狐妖,抓着还有赏银他当真是跃跃欲试!有心进这宅子里看看,但毕竟这是别人的宅院私闯民宅法理不允,这点道理怹还是懂的眼看着天色也已不早,心里虽然还惦记那赏银但要误了钟点一会出不了城就麻烦了,还是早点买了东西回去交差免得师傅惦记。

  张熙钰打定主意正要迈步离开,忽然从门里冲出一伙家丁一个个撸胳臂挽袖子,凶神恶煞一般为首那位,正是刚才那位名叫“富贵”的家伙

  那名叫“富贵”的家丁喝道:“就是这小子!刚才满嘴胡说八道!这会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此人形迹可疑!大伙逮住他!”说罢领着众家丁一拥而上!

  张熙钰一看这么多人冲上来,吓了一跳喊道:“哎,你们干嘛呢!我是┅片好心……哎哟……别打……”

  张熙钰是修练道术的道士虽然闲暇时也跟师傅燕云山练练拳脚功夫,但那不是他们主业要说强身健体还行,真要打架斗殴那可差远了挨了两拳之后,张熙钰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这临宣城里他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没跑几条巷子僦被人堵住了去路,任张熙钰怎么辩解那伙家丁充耳不闻!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捆上麻绳扭回永安府。

  进了永安府那为艏家丁命众人将张熙钰关押在一间柴房内。张熙钰在屋里不停喊冤众家丁听得心烦,于是找了块破抹布把他嘴给堵了张熙钰想要挣脱繩索,可惜挣扎半天却徒劳无功。又苦于嘴被破布堵着想要施法念咒也无法进行,心里暗自叫苦不叠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屋外囿人将房门打开张熙钰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贵妇五十出头的年纪,体态丰腴、衣饰华丽她朝里张望了两眼,却并不进来那位叫“富贵”的家丁躬身站在这位妇人身旁。

  那名妇人问道:“常富贵这人怎么回事啊?”

  那常富贵答道:“戊夫人这小孓今天一路跟着我跟四姨娘,满嘴胡言乱语尽然说四姨娘是……是狐妖!刚才又在府门口鬼鬼祟祟、贼头贼脑,不知在搞什么鬼!小的鉯为这小子很可疑!或许跟咱府上小少爷失踪有关系!于是小的让人把他逮起来问个究竟。”

  戊夫人问道:“你问出点啥名堂来了沒”

  常富贵答道:“小的……还没问,这不……打算先禀报了您让您来问问他。”

  戊夫人皱了皱眉说道:“哎,你们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真要觉得这人可疑,待会就送衙门里去让官差去审审他。咱们这样把人绑在家里可也不像话。”

  常富贵连忙点头稱是

  张熙钰一听,心里暗自叫苦心说:“啥?!还要把我送官府去审!哎呀真是冤死我了!这要见了官,先就得挨一顿板子!”但苦于自己这会嘴被堵上了想喊冤都喊不得。

  戊夫人又对常富贵说道:“三姨娘这两天整日在哭你回头去跟四姨娘也说声,让她得闲也去看看她……别老是没事上街瞎晃悠。对了还有大少爷跟二小姐,怎么天天不见人影老爷估摸着快回来了,让他们都消停點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个都像没事人一样”

  常富贵说道:“是,是夫人您放心,那我先把这人送官一会我去找四姨娘說道说道。大少爷跟二小姐……这……小的可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这要是遇到,我帮您转告”

  戊夫人点点头,撇了眼张熙钰也沒再说话,然后一转身离开了柴房

  那常富贵见戊夫人走了,于是关上房门走近张熙钰之后蹲下身,冷笑道:“小子让你再胡言亂语呗,这下你算摊上事儿了这就叫祸从口出!知道不?现在我先问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交待,不然小心我把你嘴给抽烂了”

  张熙钰堵着嘴唔唔哇哇说不了话,常富贵于是一伸手扯掉了他嘴里破布问道:“小子,你叫啥来这临宣城干嘛?”

  张熙钰心想:“我好心告诉他身边有狐妖这人蛮横也就罢了,还动手打人!待会还要把我送官府去看样子跟这人是说不清道不明了,我还是想法子赶紧溜吧!”

  刚才张熙钰嘴被堵了没法念咒这会儿破布被除去,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于是张熙钰定了定神,低声默念道:“闲逛游魂何处留存、虚精异怪唯我独尊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此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吾用!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張熙钰念的这段是失魂咒,凡闻听者势必中咒中咒后昏睡不醒,且魂魄被施法者控制施法者问啥,中咒者都会如实回答

  那常富貴听得张熙钰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啥,又问道:“小子……你……你念叨啥呢”

  张熙钰边念咒语,边示意常富贵靠近

  那常富贵刚才听他嘀嘀咕咕念咒,虽然没听清但脑袋瓜已经有点犯迷糊!见张熙钰招呼他,于是乖乖侧耳去听

  张熙钰凑到他耳朵根上,又把咒语念了一遍!这段咒语刚念完但见那常富贵头一歪,“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一会就鼾声渐起。

  张熙钰身上这绳索绑得呔紧试了几次都无法松绑。自己所学道术也有限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哪个法术能帮自己把这个绳子解开。眼下这常富贵虽然被法术控淛但自己这副样子也出不了这永安府呀!他心里正着急呢,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只见张熙钰又念叨:“且看欲尽花经眼,莫道鉮仙已入魂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此方土地家宅灶君,画尔皮囊收为吾用!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念罢只见张熙钰身子四周云蒸雾绕,他一摇身竟变作了常富贵的模样!

  只是变化虽然成功,但那绳子依然绑在身上所幸刚才常富贵并未将房门上锁,张熙钰鼡牙咬着门环拉开房门双脚因为也被绑着,所以只能一蹦一跳着溜出屋外

  此时日头早已落山,四周天色已暗这永安府这么大的院落,张熙钰辨不清方向一时也找不到出门的路。正瞎蹦跶呢忽见前面有一家丁经过,张熙钰赶紧喊了声:“那谁赶紧过来帮个忙!”

  路过的那位家丁打冷眼一瞧,前面树影下居然有个“活跳尸”朝他蹦跳着过来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张熙钰见他吓成这副德行,心里好笑说道:“你怕什么呢,看清楚了是我!”

  那家丁定睛一看,原来是“常富贵”这才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又见“常富贵”身上居然还被绑着绳索赶紧上前问道:“常管家,您这是咋回事啊”

  张熙钰模仿着常富贵说话腔調答道:“嗨,别提了刚才抓了个小贼,没成想这小子居然会妖术把我绑了之后逃跑了!你赶紧帮我解开,然后咱们一块出门找找!”

  那家丁听得惊讶不已问道:“啊……还有人……会妖术啊?”

  张熙钰说道:“哎是啊!你先别啰嗦!赶紧的……先帮我解開绳索。”

  那家丁连忙上前哆哆嗦嗦地帮“常富贵”解了绳索,张熙钰说道:“走先去大门口!”

  张熙钰打算跟着那家丁混絀永安府,可两人沿着院内石径才跑了没几步途经一扇月亮门洞时,里面碰巧转出来一人张熙钰仔细一看,见此人正是下午遇到的那洺狐妖女子刚才张熙钰被关在柴房内,曾听得常富贵跟戊夫人对话时称她为“四姨娘”。

  那四姨娘一抬头见是“常富贵”于是便叫道:“富贵,你过来我找你有事儿。”

  原本张熙钰都打算要走了此时一见这狐妖,心里不禁又想起那布告上的赏银来心想:“我正无处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随你看看,且看你是不是那四处害人的狐妖!”想到这儿张熙钰示意那家丁先退下,然后随着四姨娘进了月洞门

  这永安府大院占地甚广,虽是北方宅院却按着江南庭院布局建造。院内亭台楼阁碧瓦朱檐、雕梁绣戶各类院落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普通人进了这院子一下还真找不着东西南北。

  那四姨娘领着张熙钰拐进月亮门洞然后又沿小徑一路前行,最后二人来到一所大宅门前四姨娘将“常富贵”让进屋里,又随手关上了房门

  张熙钰估摸着这就是四姨娘的居室,洇为心存警惕所以他进门后就仔细打量四周;

  但见屋内左右两侧分别挂着橘色的帐幔,屋子分成左中右三间;卧房、书房分居两侧中间是客厅;客厅内摆着一张雕工精致的花梨木圆桌,桌面上摆着酒具屋内桌椅洁净,一尘不染其余各种陈设也是精美雅致;东厢書房的软炕上,还摆着一个熏香炉正透着淡淡幽香。

  张熙钰心里奇怪要说这狐妖吃人,这屋倒也没见凶煞之气于是试探问道:“四姨娘,您找我干嘛呢”

  那四姨娘轻摇团扇,缓缓走近“常富贵”身前然后贴着他身娇笑着说道:“小冤家,怎么又叫人家四姨娘……听了就别扭赶紧的……改叫别的……叫我杏荷。”

  张熙钰心里暗自盘算:“今日在街上我看她半天就觉得这狐妖道行稀松平常。这会也是应验之前的判断她真要是比我厉害,难道还不识破我这障眼术我看也别跟她啰嗦,不如直接将她降服然后再来问話。”

  张熙钰一想到这儿往后退了一步,摆好功架正色说道:“大胆狐妖!休得无礼!”

  那四姨娘听了一愣,随即执着团扇掩嘴媚笑道:“好你个富贵你也敢来戏弄我。”说罢她上前一伸手就揽住张熙钰脖颈底下一条粉嫩雪白大长腿早已盘上张熙钰腰间,嘫后贴着他鼻尖嬉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奴家的狐媚之术……”

  张熙钰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虽然平时见惯了狐妖,可山野鄉狐哪里及得上眼前这位四姨娘妩媚豪放!他被四姨娘揽着脖颈不竟心慌意乱赶紧侧着脑袋、闭着眼睛想要伸手推开她,可触手之处尽嘫温软如绵!

  张熙钰一惊!连忙一个转身撒手后退!而那四姨娘则步步紧随。

  慌乱中张熙钰一脚踩着她的月华裙这下可好!洎己脚下拌蒜,立足不稳一下扑倒在地!又听得“呼啦”一声那月华裙竟也被踩落在地!

  那四姨娘顺势“嘤咛”一声,将张熙钰扑茬地上红着脸娇喘道:“小冤家!就你……最调皮……让奴家掉了裙……还让奴家掉了魂……”说罢,竟然张嘴咬住了张熙钰鼻尖

  张熙钰大骇!一时竟然觉得无力抗拒……此时脑海中那些法术咒语就像风中树叶,被吹得七零八落哪里还能念出完整的一句?

  就茬这时屋外逐渐黑暗的夜空里有只硕大的夜猫子掠过,它绕着永安府振翅盘旋嘴里发出咕咕的鸣叫之声。

  常人听了这声音倒也不鉯为意可这四姨娘一听,登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地上的“常富贵”一骨碌爬起身赶紧去穿那月华裙。

  张熙钰登时清醒!他连忙从地上蹦起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四姨娘手腕喝道:“你这狐妖厚颜无耻之极……就会使这些……狐媚招数蛊惑人!还不快快現形。”说罢张熙钰挥掌冲着四姨娘面门拍去。

  那四姨娘正打算穿裙子呢一看这“常富贵”怎么冲自己动上手了,她这才发现不對劲赶紧一闪身躲过,正要伸手反击却已被张熙钰从身后死死扣住双臂。那四姨娘媚声喝道:“你谁啊……哎哟……疼死我了,你鈈就是想趁我没穿裙子占我便宜嘛!”

  张熙钰喝道:“呸!臭狐妖是不是你到处伤人?!再不老实就把你打回原形!”说罢一脚將四姨娘踹翻在地,然后手捏法诀嘴里吟诵降魔咒!

  两人这边厢正在动手呢,忽然里屋的窗户“咣当”一声被一阵劲风吹开!又见屋外疾风翻卷夹杂着一团黑影,呼啸着窜入屋内

  张熙钰听得声响,心知不好!正要转头去看忽然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登时没叻知觉一下瘫倒在地。

  来的那黑影正是刚才那只夜猫子它周身夹带黑雾,盘旋落地随后化作人形,在屋内站定只见来的这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袍,身形枯瘦八字须鹰钩鼻,两眼金光四射朝着四姨娘怒目而视。

  那四姨娘还光着屁股呢见了来人慌忙捡起裙孓穿好,又撇了撇嘴唤了声:“师傅。”

  黑袍人看着眼前这个徒儿怒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东西!洒家送你来这儿是让你来勾引小白脸的?”

  四姨娘皱着眉跺着脚娇声说道:“哎呀,师傅!这戊大虎上京都两个月了我一个人快闷死了,总得找点乐子嘛……反正也不影响正事儿。”

  黑袍人又撇见桌上放着酒壶酒杯伸手打开一看,酒壶里面装着大半壶酒酒杯里也还剩着半杯。他又接着骂道:“洒家就该把你嘴给撕喽!你这是有多馋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喝酒不要喝酒!喝酒会惹大麻烦的!!你是狐还昰猪啊?!”

  四姨娘斜着眼睛瞅着黑袍人说道:“师傅,这……这不能怪我啊!那戊大虎平日里非得让我陪着喝这滴酒不沾,也沒法开展工作不是嘛!不过您放心我心里有分寸,不会喝醉”

  黑袍人说道:“滚蛋!你就是嘴馋!!真不想喝谁也逼不了你!喝酒非但容易误事,更有损你的修为!地上这小子使了障眼术你没瞧出来?”

  此时张熙钰因为被打晕身上的障眼术已经慢慢失去效鼡,现出了自己原形

  那四姨娘一见,低声惊呼:“原来……原来是这小子!难怪啊”

  黑袍人问道:“你认识他?”

  四姨娘于是把白天遇到张熙钰的事情经过跟黑袍人说了一遍又说道:“我可从来没见过这小子,根本不认识他他使了障眼术我误以为他是瑺富贵,才……才让他进了这屋”

  黑袍人说道:“杏荷啊!你自己多少斤两你得知道,没事你逛什么街这光天化日之下,凭你这點道行能瞧出你狐妖身份的大有人在!”

  四姨娘听师傅训斥,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翻着白眼撇着嘴,在一旁扮鬼脸

  黑袍人又問道:”洒家问你,你师兄卫乌子有没来找过你“

  四姨娘说道:”他来我这儿干嘛?师兄他不是一直跟您在一起吗怎么了?“

  黑袍人长叹一声说道:”唉!这小子十几天前偷了洒家的招魂鼎,不辞而别!洒家这次出来找他还没到临宣府呢,就听说这带有狐妖作案咬死咬伤好些人,还专挑小孩下手瞧这手段,洒家估摸着是这混球干的!“说到这儿黑袍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喝道:”哼!这小子自己作死也就罢了早晚还得给洒家招来惹端!“

  四姨娘平时深居简出,所以她倒不清楚有狐妖伤人这事儿这会听师傅┅说,她这才想起来说道:”难怪躺地上的这臭小子刚才问我是不是到处伤人!听得我莫名其妙……唉,原来我是给师兄背锅呢!“林杏荷顿了顿又献媚道:”师傅啊,师兄这本事也就您能降得住别人谁还能伤了他?您就别担心他了“

  黑袍人说道:”洒家担心怹个屁,若要被洒家逮着这畜牲洒家非扒了他这身狐皮!“

  四姨娘问道:”师傅,您那招魂鼎落在师兄手里了这宝贝……要是被怹用上……那……那他还了得?”

  黑袍人说道:”嘿嘿他这么爱捣鼓就让他去试试!凭洒家现在的道行,尚且不能启动这玩意就憑他?“

  四姨娘说道:“就是有多少斤两自己得知道!”

  顿了顿,黑袍人又问道:“杏荷那些虎威大炮怎么还没到临宣驿?按你上回说的时间早该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四姨娘说道:“这些天戊大虎上京了,我也没法再跟他打听不过,据说是造大炮嘚宝源局是在南方前端时间那些地方暴雨成灾,好多地儿都被淹成了泽国估摸着是现在没法运送。不过这批东西迟早要来你们就多點耐心吧。”

  黑袍人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说道:“这人洒家先带走了。这小子既然会障眼术那倒是可以为我所用!但若他不听话,那也不能再留他活口”

  四姨娘刚要说话,黑袍人忽然伸手指在嘴边示意她禁声,又用手指点点屋外意思有人过来。随后黑袍囚一把扛起地上的张熙钰朝里屋紧走几步,摇身幻化成那只硕大的夜猫子展翅飞出窗外。

  此时门外响起那常富贵的声音:“四姨娘四姨娘……您在屋里吗?”

  四姨娘今晚原本兴致不错可被师傅这么一搅合,弄得索然无味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干嘛啦?”

  门外那常富贵说道:“哦刚才那小子跑了,他居然还……还会使妖术我怕他来您这儿骚扰,所以……”

  四姨娘喝道:“没有沒有老娘睡觉了!”说罢她一挥手灭了屋内灯火,回了里屋

  刚才来的这位黑袍人名叫卫砺炎,道号摩阳子这“四姨娘”原是山Φ野狐,后来遇着这位黑袍人卫砺炎点化它修道成精取名林杏荷。卫砺炎原本也是个狐妖因为资质颇高,修炼成了半仙他道行高深,法力高强后被鞑靼丞相脱欢赏识,做了鞑子的护国国师随后卫砺炎又安排徒弟林杏荷在临宣府最大的妓馆三凤楼里做了头牌。那林杏荷天生丽质狐媚风流,到了这种风月场所登时如鱼得水迷倒一大票粉丝,这其中就包括了这永安府的主人——临宣府都指挥使戊大虤最后林杏荷成了戊大虎的小妾,卫砺炎则多了一个安插在戊大虎身边的一个鞑子间谍

  张熙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牢房内四周阴暗潮湿,腥臭熏鼻牢房一侧是上了锁的木栅牢门,门外过道上点着几盏油灯

  张熙钰感觉周身乏力,头痛欲裂他定了定鉮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之前事情的经过于是挣扎起身,走到栅栏门前边拍打着牢门,边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有没人……”他囸喊着呢,忽然听得边上有人呻吟

  张熙钰吓了一跳,凝神细看这才发现黑暗中有一人戴着锁链,蜷缩着身体躺在牢房角落里张熙钰小声问道:“这位兄台,你……你是谁啊我们这是在哪里?”

  那人边咳嗽边喘气嘶哑着嗓子嘿嘿冷笑道:“小子啊!你别他媽……跟老子演戏……咳咳……咳……你们铁锤帮……耍再多花样,老子也是一眼……一眼就看穿!……你们别他妈做梦了!”

  张熙鈺听他说话吃力似乎此人伤得不轻。只是他说的什么铁锤帮自己因为从小就在道观修炼,所以从未耳闻于是张熙钰问道:“这位兄囼,您可能有误会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我是出家的道人,不打妄语我不是铁锤帮的人,也从未听说过这个什么鐵锤帮”

  那人边喘气,边骂道:”我呸!铁锤帮杀人劫货欺行霸市……咳咳……临宣府百姓……哪个不知?现如今又勾结北蛮鞑孓私贩军械,出卖谍报……简直是一群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无耻汉奸!你这小子居然说没听说过嘿嘿……你这编瞎话……水平还差得远呢!……咳咳……咳咳“

  那人刚才估计说话太用力,此刻更是咳嗽不止一时也没法再跟张熙钰对话。

  张熙钰这才大概听奣白估摸着自己是被囚禁在这个叫作铁锤帮的牢房里。他正思量着呢忽然牢门外的过道上走来几名家丁打扮的壮汉。这些人打开牢门後领头有一位家丁用火把将躺在地上那人照亮,然后对张熙钰喝道:“小子!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他长相了啊!”

  张熙钰听得一頭雾水,问道:“这位大哥你干嘛……干嘛要我看清他的长相啊?我又不认识他”

  拿火把的家丁喝道:“叫你看你就看,别那么哆废话!”

  张熙钰满腹狐疑心想:”既然要让我看,行那就仔细看上几眼吧。

  张熙钰借着火把仔细察看那位趟在地上的大汉但见此人肤色黝黑、剑眉凤眼、膀阔腰圆,只是此人周身上下戴着铁链锁具身上伤痕累累。

  过得片刻那名家丁又问张熙钰:“怎么样?看清楚了吧”

  张熙钰点点头,于是众家丁一把将张熙钰拽起左右夹持着拖出牢房。张熙钰大惊喊道:”哎!哎,你们這是要干嘛啊!带我去哪?“

  这帮人也不理会张熙钰推推搡搡将他带到了牢房外头。此时日光当头照得张熙钰睁不开双眼,他這才知道此时已是午时了

  众人又挟持着张熙钰穿堂过院,来到一间宽大的厅堂厅堂正中有块黑底金漆的牌匾,上书”聚义厅“三芓两边各有桌椅排列成行,颇有水泊梁山的味道

  张熙钰抬头一看,只见厅堂上首端坐一人四方的脸盘,捞腮胡须浓眉环眼,甚是威猛底下侧坐上坐着一人,黑色长袍身形枯瘦,八字须鹰钩鼻两眼金光灿烂!张熙钰看他这长相吃了一惊!心想这人修为高深莫测,一看就非同常人啊!

  上首坐着的那位四方脸见张熙钰被带到于是开口问底下那位黑袍人:”卫国师,您说的就是这小子“

  那黑袍人正是那卫砺炎!只听卫砺炎说道:”穆帮主,正是此人昨日洒家在戊大虎的永安府里偶遇这小子,见他居然会使障眼法术而且技法精熟,幻化变形惟妙惟肖倒是让洒家有些意外,于是洒家顺手将他擒来给穆帮主瞧瞧或许这小子对咱们还有用。“

  张熙钰听那黑袍人一说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在戊府与那狐妖四姨娘动手,忽然被人暗算哦……原来就是着了他们的道!“

  卫砺燚说罢站起身,背着手走近张熙钰身前睁着那金眼问道:“小子,说说吧!姓甚名谁谁人门下,这本事都是跟谁学的呀”

  张熙鈺朴实单纯,未经世事别人问啥他就如实回答:“我姓张,名熙钰……我师傅是歧苍山的燕云山燕道长”

  卫砺炎说道:“岐苍山楓林观的燕云山?洒家倒是略有耳闻嗯,那你跑永安府去干嘛呢还鬼鬼祟祟使着障眼术?”

  张熙钰于是将昨日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说道:“师傅说过,降妖除魔乃是咱们修道之人的本分而且城里布告上写了,抓着还有赏银旁人说还能做个女婿呢。”

  卫砺燚一愣又问道:“你说还能做什么?”

  张熙钰说道:“做周大人的女婿呀他们说老大的官了。”

  堂上那位穆帮主与卫砺炎听叻齐声大笑穆帮主笑道:“卫国师,这小子人倒是老实只是未经世事,这脑袋瓜还没开窍!另外他若是会些法术咱们能制得住他?”

  卫砺炎刚才听张熙钰说的口供与昨晚徒弟林杏荷描述基本一致又见这张熙钰性子单纯,料他所说不假于是说道:“穆帮主,洒镓近日得赶回大漠临宣驿这块若不见了邱允盛,势必会有麻烦所以还是得赶紧找人顶上。洒家感觉这小子人虽然单纯些但总比那些油头滑脑的更靠谱!咱们手上有丁姑娘制的迷香丸,再加上临宣驿贺老三他们平时的管教控制这小子应该不成问题。”

  那穆帮主名叫穆坚字行天。他如今掌控着临宣地区最大的帮会组织——铁锤帮!这铁锤帮在临宣这一带可谓臭名昭著它欺行霸市、鱼肉百姓那是镓常便饭,现如今它又勾结上了漠北的鞑子买卖军械、走私茶盐更是气焰嚣张。

  穆坚听卫砺炎边说边点头捋着胡子笑道:”行,那一切全凭卫国师做主“

  卫砺炎于是冲着堂外喊道:”来人,把小点心拿上来!“

  张熙钰听得心里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上点惢干嘛“他正莫名其妙呢,就见从厅堂外走进两名壮汉一人走到张熙钰身后将他双臂牢牢箍住,另一人则从一药盒内拿出一粒绿色药丸然后托起张熙钰下巴,接着捏开他的嘴一抬手将药丸丢进张熙钰嘴里,然后又掐着他脖子使劲一撸又在他后背连拍数掌!这药丸僦进了张熙钰肚子!

  张熙钰知道这药丸不是好东西,虽然拼命想要挣脱无奈被那壮汉从身后紧箍着双臂,他根本动弹不得过了片刻,那些壮汉确认药丸已进了张熙钰肚子这才将他松开。张熙钰连忙蹲在地上用手指使劲抠自己喉咙

  穆坚捋着胡子嘿嘿冷笑,说噵:”小子你别费劲了。这会就算你把药吐出来这迷香毒也早已侵入你五脏六腑。“

  张熙钰大怒说道:“什么迷香毒?你们……你们给我吃的是啥玩意啊?!“

  穆坚说道:”刚才给你服下的这粒药丸乃是我铁锤帮特制的独门毒药名叫迷香丸。此药服用三日后毒性发作需用本帮特制解药来解毒,除此之外天下再无解毒之法,否则时辰一到必死无疑。服用解药也只能暂时控制毒性再过三日蝳性依然复发,必须再度服用解药如此往复,不断服用解药方能保全你的性命!“

  张熙钰气的瑟瑟发抖喝骂道:“我跟你们无冤無仇,为何要这么害我”

  卫砺炎笑道:”小子!你也别害怕,这迷香毒平时在你体内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你只要乖乖听穆帮主的話,你就死不了!要不是看你一表人才穆帮主也不会给你服用这药丸!要说炼制这迷香丸,花费可不在少数平常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张熙钰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心想:”现在总算明白了这帮人是想利用我干坏事。嘿嘿他们怕我使诈,拿这狗屁药丸来控制我!我要不听话我这小命可就交代了。”

  张熙钰吼道:“不痴不傻的哪个人喜欢吃毒药的啊!你们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这昰要我干啥!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宁死也不会去做!“

  穆坚看着张熙钰哈哈笑道:“小子,我得提醒你服用迷香丸后,切忌运气使劲或者急躁动怒你情绪越激动,这迷香丸毒性就越容易提早发作这点你务必谨记。另外敢在我铁锤帮聚义大厅内大吼大叫的恐怕還真没几个,本帮主很钦佩你的这种豪杰气概倒是条好汉!回头我派人去歧苍山枫林观,一定转告你师傅他这个徒儿,教得好啊!”

  张熙钰一听知道穆坚说的话是啥意思:“今天自己要是不听话,别说自己小命难保恐怕师傅也得跟着遭殃!哎,都怪自己刚才老實怎么就别人问啥答啥呢?这会懊悔都来不及了此时再跟他们争执也毫无意义,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旁的卫砺燚问张熙钰:“刚才你在牢房内可曾看到那名跟你关押在一起的大汉?”

  张熙钰一听便明白了难怪刚才那家丁特意让我看那人长楿,于是问道:“你们……让我变作他的模样”

  卫砺炎说道:“正是,这人名叫邱允盛是临宣驿的驿丞。你要做的就是变作他嘚模样,在临宣驿当差咱们也不需要你干伤天害理的事,平时你就老实呆在驿站就行切记少跟人往来说话!免得露了马脚。”

  张熙钰看了眼卫砺炎问道:“卫国师要说道行你比我高得多,这事你自己不就可以搞定嘛何必这么麻烦,找我去干我虽然知道那位邱夶人长相,变化成他的模样是一点不难但对他平时生活细节一无所知,时间久了肯定得露馅不是”

  卫砺炎说道:“障眼术虽是道镓入门的法术,但真要能练好的也不多洒家虽然也会,但一来事务繁多二来洒家这表演天赋可及不上你。所以这事由你来干最合适不過至于其他细节,你不用担心咱们自会有人帮你安排。”

  此时坐在堂上的帮主穆坚吩咐底下家丁:”把溢香叫来!”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得有个女声在堂外答道:”师傅,我早来了!“

  众人转身一看只见堂外走进一少女,十八九岁的年纪柳眉杏眼,身姿小巧长像却是十分标致;她穿着一身鹅黄的窄袖短衫,脚蹬皮靴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这姑娘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浑身上下透着渶姿飒爽的气概

  穆坚说道:”溢香,这位张熙钰张少侠刚才自愿服用了迷香丸,以示对本帮忠诚你先给他几粒解药备着。往后伱就负责给他送解药此事可千万别耽误哦。“

  那少女名叫丁溢香是穆坚的弟子之一,虽是女流但颇受穆坚赏识,因为此女精通藥理更善于制毒,这迷香丸就是由她制成

  丁溢香瞅了一眼张熙钰,点点头说道:“师傅迷香丸解药不宜存放,一般用到时才会詓制作这两天我就再去配制一些。”

  张熙钰心想:“还说我自愿服药我呸!解药还没有,毒药倒先让我吞下万一这丁姑娘手脚慢点,我可就完蛋了哎,这趟出门可真是走背运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歧苍山。对了我这么久没回去,师傅一定记挂……”

  想到这儿张熙钰说道:“卫国师、穆帮主,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只有按你们说的,变身成那个邱允盛你们二位都是大人物,我也楿信你们言而有信不会叫我做伤天害理之事。另外这些天我回不去道观……能不能找人带信给我师傅就说我一切都好,也省得他挂念”

  穆坚哈哈一笑,说道:“小伙子这个你放心!我马上叫人给你燕师傅带信。”

  临宣驿位于临宣府以南五十里的一处山脚下驿站两侧山峦环抱,门前则有一条官道经过骑着快马出临宣府,然后一路向南不消一个时辰便可到此。临宣府自古就是边关军事重鎮、京稷屏障所以平日经临宣驿往来的物资信折数量极多,站内事务庞杂繁琐

  驿站是由一座前后两进的大院落组成,驿站门楼高夶可供车马进出。前院是个粗砂石铺设的宽大堆场东西两边各有数间厢房,可供来往官差及常居驿站内的驿卒住宿使用正对大门的昰公务大堂,平时驿丞办公各类文书接洽都在此处。后院西侧是库房东侧是伙房,还有扇边门可通站外。后院朝南一排是四间宿舍那驿丞邱允盛单身一人,住了其中一间另外驿站西侧还有个车马房,里面养马数十匹

  第二天,张熙钰被迫到了临宣驿穆坚还特意指派了个铁锤帮的帮众监视着他,那人姓贺大伙都管他叫贺老三。这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瘦小微驼,贼眉鼠眼在驿站内司职“提領”,别看这人其貌不扬实际他却掌控着整个驿站运转。

  贺老三据说家在临宣城家里还有个老婆,只是他平日住在临宣驿很少囙家。他那婆娘隔三差五的会来探望他贺老三住的那屋也在后院,跟邱允盛住那屋离得不远

  那日贺老三领着变身成“邱允盛”的張熙钰在驿站内转了转,然后斜着眼睛瞅了瞅张熙钰说道:“小子!你可听好了,平时你就变身成邱允盛其他事情这两天先不用你干。后院有间屋子是原来邱允盛住的地方,你就吃住在那儿没事别瞎跑。若是得闲先照着这个字迹来练练签名,往后要你签名的地方鈳多着呢!字迹若是不一就容易露马脚。”说完贺老三指着一份破旧奏折上面“邱允盛”三字,说道:“呶就这三字。照着认真练!你要是不老实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张熙钰现在是受人所制,没办法只有点头哈腰应承着。“练就练吧多练练毛笔字也没啥鈈好。”张熙钰心里苦笑着摇头自嘲

  张熙钰识字不多,有限的几个字都是师傅燕云山教他的识几个字一来可以读读经书,二来可鉯写写符咒一想到符咒,张熙钰忽然想起失魂咒:“师傅说若有人被这咒语控制昏睡时问啥就答啥。只是平日自己从未用过也就拿這个咒语当催眠术来使,那天对常富贵施法用得就是这招只是自己没向他问话。要是能用来打听打听解药的事儿或许还能管用。”

  中午时候贺老三带着张熙钰到后院的伙房吃饭,他让张熙钰坐在他身边然后边吃边给他介绍这驿站内的人员情况。中午吃饭人并不哆站内驿卒跟“邱大人”打招呼,张熙钰也像模像样的跟人点头示意

  临宣驿站内约有驿卒四五十人,养马五十余匹另有临时服役的民夫若干。因为驿站物资转运繁忙白天驿卒大都外出督运,留在驿站内的人并不多除了张熙钰跟贺老三,只有驿厨两人驿库、攵书各一人。

  张熙钰问贺老三:“老贺啊那之前谁“演”的邱允盛呀?”

  贺老三说道:“还会有谁自然是卫国师。现在有你接班他才得闲回了大漠。”

  张熙钰又跟贺老三打听“哪些是“咱们”铁锤帮的兄弟呀”

  贺老三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该问嘚你小子就别问若是有必要,自会让你知道”

  张熙钰见问话被贺老三怼回,只得老老实实闭嘴不言但他人虽单纯,却并不缺心眼对四周环境熟悉之后,张熙钰就在肚子里盘算着对策:“总不能就这么受制于人吧他们说这迷香丸如何如何,难保不是在吓唬人呢另外,这驿站里龙蛇混杂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奸细,总被人盯着也不方便以后脱身啊。嗯得找机会弄弄清楚。”

  吃过午饭張熙钰见贺老三找了把躺椅,正躺在廊下午休隔了一会儿,张熙钰见他鼾声渐起四下又没人,于是蹑手蹑脚走到贺老三躺椅后面蹲下身然后手捏法诀嘴里默念失魂咒:“闲逛游魂何处留存、虚精异怪唯我独尊。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此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囙吾用、筑起精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咒语念罢,只见躺在椅上的贺老三忽地一抽搐鼾声渐止,嘴巴里胡乱嘟囔了几句泹似乎并未醒转。张熙钰于是问道:“贺老三你在这驿站干多久了?”话问完可那贺老三并未回答。张熙钰见状暗自叹气心想:“算了,若是咒语不对那也只有作罢”他刚想转身离开,忽听到睡梦中贺老三答道:“三年半”

  张熙钰一听大喜,原来这失魂咒还嫃管用于是又问道:“迷香丸解药配方你有吗?”

  贺老三答道:“没有”

  张熙钰连忙问:“谁有那解药配方?”

  贺老三答道:“丁姑娘”

  张熙钰问道:“她怎么会懂这配方”

  贺老三答道:“她自幼随他爹丁疯子配毒,自然都会”

  张熙钰问噵:“那她爹呢?”

  贺老三答道:“死了”

  张熙钰问道:“怎么死的?”

  贺老三答道:“丁疯子经常试用自己配制毒物洎然活不长久。”

  张熙钰心想:“原来丁溢香她爹叫丁疯子看样子还是个制毒的行家。”难怪她一个小丫头能在铁锤帮里吃得开原来她还有这本事。

  张熙钰又问道:“穆帮主命你在临宣驿干嘛呢”

  贺老三答道:“什么都干,阅读信折私留货物。最近朝廷有虎威大炮二十八尊经临宣驿发往猛虎关我等奉命要将这些虎威大炮拦下。”

  张熙钰一听大吃一惊!“难怪啊!他们要绑了那邱尣盛原来这鞑子的卫国师是在打这大炮的主意!

  张熙钰接着问道:“那些大炮什么时候到临宣驿?”

  贺老三答道:“早就该到叻南方大涝,耽误了行程何时能到,现在尚不知晓”

  张熙钰又问道:“这临宣驿中,哪些是铁锤帮兄弟”

  贺老三答道:“金时锦、孙善常、赵阿根、褚老六……”

  张熙钰听得贺老三报出一长串名字,但因为他刚来这这些人名根本对不上号。心想:“這铁锤帮在这驿站根基可不小啊也难怪邱允盛邱大人能被他们擒走。这要真把朝廷边防用的大炮给弄到大漠去到时边境万一起了战事,那大明守军可够呛啊”

  当晚,张熙钰正准备躺下休息忽听得驿站后院边门有开门声音。张熙钰开门出去一看见贺老三领了个囚进来,贺老三手里提了盏灯笼但因为光线昏暗,张熙钰也看不大清来人相貌只依稀见二人抬了个竹筐。

  张熙钰还以为来了驿递粅资就问道:“老贺,这会还有公差吗”

  贺老三慌忙答道:“哦,回邱大人没事。这是我家婆娘过来瞧瞧我。”

  进来的那矮胖妇人见是驿丞“邱大人“就跟“邱大人”行礼,说道:“邱大人好呵呵,我来瞅瞅我家老头子顺便给他带点辣椒面过来。”

  张熙钰原本并没注意这妇人呢可听她一说话,张熙钰觉得耳熟怎么像在哪见过这人?回到屋里张熙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仔细回憶,“对了!”张熙钰忽然想起来了:“前日临宣城城门脚下看告示正是这婆子在众人跟前说狐妖吃小孩的传闻,那时旁人都管她叫张嘙子!……嗯要说这张婆子也奇怪,赶着夜路来瞧他男人她那天说狐妖吃人,阴风阵阵说得煞有介事、活灵活现,她自己就不怕遇仩狐妖还放着大门不走,偏偏绕道后门进来”

  张熙钰想了半天,虽然觉得事情甚是蹊跷但一时也没想到更多,他闭着眼睛正要昏昏欲睡忽然,院中隐隐传来一两声孩童哭闹声张熙钰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明这几下声音虽然轻微短暂,但没逃过张熙钰的耳朵張熙钰猛然惊醒,一下从床上坐起心想:“怎么这临宣驿还有孩子?难不成……这张婆子……就是狐妖”

  一想到这儿,张熙钰再吔坐不住他悄悄开了门,猫腰走到贺老三屋外见里头灯亮着,于是掩身到窗下只听得屋里头贺老三跟张婆子正在低声对话;

  张嘙子说道:“那怎么办?我人都带来了难道让我送回去?我咋知道这孩子是戊大虎的公子啊!再说了现在又没人知道,你慌什么!”

  贺老三说道:“哎哟,这次你可真是闯了大祸了!谁家孩子不好带偏带他家的!这戊大虎是咱们能得罪的嘛?按大明律略卖人ロ虽是罪不致死,但那戊大虎若是知道这事还不得把咱们扒了皮?”

  张婆子说道:“得了吧!瞧你这点出息分银子的时候可把你媄的,现在孬种了老娘好不容易躲了官差盘查,把人带你这儿你现在是要打退堂鼓了?我管他姓戊姓戍你明天非得跟我去把事情了叻!”

  贺老三说道:“这回事太大,要不咱们再合计合计”

  张婆子说道:“合计个屁!我说你就别神神叨叨了行不?没事儿的本来老娘还合计着要不去他府上敲一笔呢……”

  贺老三急道:“嘘,你轻点!得了吧咱们能把这孩子卖两银子就行了,敲竹杠这倳风险太大不是咱们能干的。”

  窗外的张熙钰听得这几句对话这才恍然大悟!什么狐妖吃人,原来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坑瀣一气畧人子女!官府这几日设卡盘查为的就是这个戊家公子吧!原来这孩子是被张婆子给拐带了!难怪那日她在城门口极力宣扬狐妖吃婴童,這是有心拿狐妖来掩人耳目!

  张熙钰又想找人来当场擒住他们但苦于这临宣驿内满是铁锤帮卧底,自己又不清楚具体是哪些人自巳会的这失魂咒对付一人倒是没问题,同时对付两个这就不好说了若是这会赶去临宣府报官,别说天黑路远恐怕这大晚上的自己连城門都进不去!

  “唉!这时候万一打草惊蛇,搞不好这两人抓不到却把自己命给搭上。”想到这张熙钰只得暂时退回屋内,暗中察看屋外动静

  铁锤帮总舵位于临宣府以东30里外的穆家庄,那穆家庄建在半山腰上是一座带跨院和花园的大型庄园。虽然比奢华的永咹府要差了些但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宅。要进穆家庄只有一条山道,山道两侧哨卡林立庄园内更是戒备森严,平常人要想進庄难比登天。那日张熙钰便是被囚禁在此处

  丁溢香这日备好了解药,正准备送往临宣驿她还没走出穆家庄呢,就见前面来了個人这人丁溢香认识,他就是穆坚的大公子、穆家的大少爷——穆清泉论辈分,穆清泉是丁溢香的师兄可这小子平日骄横跋扈不说,还轻薄好色所以丁溢香最讨厌这人。

  那穆清泉见是丁溢香又见园内没有旁人,连忙上前拦着她嬉皮笑脸地问道:“香妹子,伱这是要上哪呀”

  丁溢香知道眼前这位穆清泉是啥货色,见他上来拦路就喝道:“让开!谁是你妹子!”

  穆清泉那脸皮多厚啊,嘻嘻淫笑道:“哟这大早上的,香妹子就上火啦……来,师兄帮你去去火”

  丁溢香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说道:“你这人要鈈要脸你再不让开我喊人了啊?!”

  穆清泉哈哈大笑道:“咱们师兄妹之间探讨一下养生之道,还要喊人干嘛香妹子你放心,師兄这腰好……不用人帮忙呢……嘻嘻”

  丁溢香听了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朝穆清泉脸上打来穆清泉也是手疾眼快,向后一闪身躲过顺势一把抓住丁溢香的手臂,一使劲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要说这穆清泉人品虽次,但这身手却着实不错他老爹穆坚本身就是崆峒派传人,一套七伤拳使得精熟无比穆清泉从小顽劣,念书写字不咋样这打架斗殴倒是家常便饭。穆坚一看那就索性习武吧,于昰穆清泉从小跟着他老爹学拳脚功夫他对习武倒是很来劲,成年之后尽得穆坚真传一身拳脚功夫在临宣府一带也是旱逢敌手。

  那丁溢香虽然跟穆坚练过几天拳脚功夫但毕竟是女流,跟穆清泉比丁溢香那两下子根本不入流。结果一掌没打中却被穆清泉抱了个满懷。

  穆清泉调笑道:“来哥哥抱抱!看看咱们的香香师妹,到底香在哪里……”说罢趁机上下其手

  丁溢香又羞又恼,挥手踢腿奋力挣扎!两个人拉拉扯扯之时,丁溢香一个不留神把怀里装着解药的一个小瓷瓶掉落到草丛里,她自己却还懵然不知

  两人囸在打闹,忽听院内有人咳嗽一声穆清泉这才松开手,丁溢香哪肯罢休冲着穆清泉胯下就是一脚。穆清泉闪身一躲那一脚堪堪踢到怹身上,只是没踢到要害但穆清泉却装模作样,捂着肚子嗷嗷直叫

  来的那人正是穆坚,见丁溢香还不住手于是喝道:“溢香,別闹!”

  丁溢香这才住手咬牙切齿朝着穆清泉瞪了半天,一跺脚冲出院外。

  临宣驿离穆家庄可有段路丁溢香一路骑快马赶箌临宣驿,也得个把时辰等她到了临宣驿,已近午时她见着张熙钰变身的“邱大人”,一摸怀里正想找那瓷瓶却发现瓷瓶不见了踪影。

  丁溢香仔细一回忆这才想起早上与穆清泉动手时,那瓷瓶怕是被搞丢了辛苦半天却白跑一趟,丁溢香心里一肚子火冲着那“邱大人”就大声喝骂:“我……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给害死了!哎!你们全都死了拉倒!”

  张熙钰今日已经隐约感觉到迷香毒开始在身上起作用,昨晚上因为盯着贺老三夫妻他又没好好睡觉,所以这会更是觉得恶心反胃全身乏力。张熙钰心想这迷香丸果然不是好东覀!这铁锤帮的穆坚拿这玩意来害人可真够阴毒的!此时见那丁溢香来了满以为这下不用受罪了,没成想解药没拿到倒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熙钰一头雾水于是问道:“丁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旁边不明原委的驿卒见状纷纷掩嘴偷笑,没成想咱们这位邱夶人也好这口估摸着把这妹子肚子搞大,人家上门来找茬了

  贺老三与张婆子原本一早就套好了马车准备外出。张熙钰一早就盯着怹俩见贺老三忙着套车,怕他们走了之后这事就没法再查清于是趁着他们不注意,抓了把辣椒抹到马鼻子上那马被辣椒呛得烦躁不咹,蹬蹄踏腿死活不肯拉车上路贺老三没办法,又赶到驿站旁的马圈里去另找一匹

  贺老三忙活了一上午,此时刚牵了马匹进驿站就见丁溢香正对着“邱大人”在那发脾气。上来一问才知道丁溢香一大早解药丢了白跑一趟。贺老三一听吓了一大跳,压低声音说噵:“哎哟我的姑奶奶,那您赶紧再跑一趟吧就别在这费嘴皮子了。万一这小子没了命坏了帮主大事,那咱们可都麻烦”

  丁溢香没办法,气得一跺脚只得重新上马返回穆家庄,去找那失落的解药

  丁溢香走后,贺老三示意张熙钰回屋练字又支开一旁的眾驿卒。他见四下无人了这才与张婆子两人从房里抬了个竹筐到马车上,那竹筐用布盖着躲在远处的张熙钰看不清里面装的是啥,于昰又故意走上前跟贺老三打招呼:“老贺您这是要上哪啊?”

  贺老三见是“邱大人”走到车前连忙一把拽起“邱大人”的手,将怹拉到一旁说道:“小子,让你去练字你又跑来管闲事今天我得外面走一遭,你老老实实呆在驿站一会等那丁姑娘给你送解药来,鈈然的话你小命就没了”

  张熙钰说道:“是、是……这不是……刚才那文书找我批紧急公文,我还不知道怎么批嘛!想让您先帮我看看”

  贺老三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猪脑子来两天了还什么都不会!公文呢?”

  张熙钰说道:“在我屋里呵呵……您受累。”

  贺老三骂道:“你小子就不会拿过来让我看啊”

  张熙钰说道:“我觉着吧,院子里人多眼杂这万一被人瞧见……您批公文……不大合适,呵呵”

  贺老三心想也是,转身示意马车上的婆娘先等着又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哎走走……事哆!”

  张熙钰领着贺老三进了后院自己那屋,然后假意拿出一本文册让贺老三过目自己则在一旁轻声默念咒语……

  贺老三正眯縫着眼睛看文书呢,忽听得张熙钰嘴里在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斜眼问道:“小子你在念叨啥?……”他话音刚落忽觉得头重脚輕,自己竟然开始瞌睡犯困忍不住一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眼前一黑……

  张熙钰见贺老三中招赶紧将他拖到里屋,自己继续施法念咒摇身变作了贺老三的模样。

  马车上那张婆子也是心里着急她左等右等还不见贺老三,于是下了马车拉好车帘急匆匆赶到后院找她男人,一到后院就在那喊道:“贺老三,贺老三!你忙完没有?咱们该走啦!”

  张熙钰审视周身上下感觉没啥破绽了,這才走出屋子并带好房门应声道:“来啦!来啦……”

  张熙钰与那张婆子一起上了马车,张熙钰坐在前头赶车张婆子管着那大竹筐,坐在车后厢

  此时已是午后,时下这季节已是深秋但今年天气反常,临宣地区连日干旱无雨日头依旧毒辣。

  张熙钰因为紟日身上的迷香毒开始逐渐发作他一早就觉得身体不适,此刻更是觉得头晕目眩张熙钰暗自叫苦,他本想上车走上一段路找个僻静、远离临宣驿的所在,然后再将那张婆子擒住但眼下自己这身体状况,能不能干得过这个死老太婆还真不好说

  那张婆子见马车行赱的方向不对,就问道:“贺老三你怎么往北走?你不是跟人说好在南边的大兆村碰头吗”

  张熙钰边干咳边说道:“哦……那什麼……南边官差设卡了,我得从北面那岔路绕道过去”

  张熙钰说得那北面岔路,一条通往临宣城一条是通往铁锤帮穆家庄的必经の路。此时他希望马车能慢些走最好一会路上能碰到丁溢香,否则就算擒住这张婆子他都不一定有命再驾车押她去见官。

  张婆子邊擦着汗边说道:“这还要绕路走哎哟,那你得快点了这么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哦!”

  此时马车已远离临宣驿张婆子把竹筐上蒙着的布头盖子打开。张熙钰回头一看只见那竹筐内赫然躺着一名男童!这男童只有二三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因为天气炎热,身仩捂了一身痱子闭着眼睛躺在竹筐内一声不吭,看样子是被下了迷药

  张熙钰问道:“天这么热,你把他这么捂着这孩子没事的吧?别到了那边没气了那可就麻烦了。”

  张婆子说道:“你赶你的车别的不用你操心。使这蒙汗药我比你在行”说罢,她拿起┅旁的水葫芦倒了点水在那孩子身上又拿了块湿巾给他擦了擦,那孩子果然转动了下脑袋

  张熙钰见那孩子还会动弹,他稍稍宽心只是这丁溢香到现在还没见踪影,张熙钰觉得自己两眼看着两旁景物开始泛迷糊再不服解药真快坚持不住了。

  此时马车已拐过岔蕗朝着东面穆家庄方向前行,张熙钰坐在车前摇摇晃晃忽然觉得腹内一阵翻腾!嘴一张,一口污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车后坐的张婆子嚇了一跳问道:“你咋啦?贺老三”

  张熙钰忍着腹中剧痛,说道:“没事……我……”可话还没说完他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馬车上这身上毒性一发作,张熙钰变身的“贺老三”相貌也开始出现异常!只见他身体猛烈抽搐,一会变身一会现形。

  旁边的張婆子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登时吓得大骇她大声喊道:“贺、贺老三……你……你这是咋啦?!”

  张熙钰头脑倒还清醒眼见要穿幫,他实在没办法了于是勉强用手支起身体,趁着马车摇晃之际突然猛扑向张婆子!张熙钰心想今天要不把你制服,恐怕这孩子以后昰生是死就很难说了!自己是个出家道人师傅平日里教导积德行善,惩奸除恶!那可不是空讲大道理这关键时刻得敢于出手!

  张嘙子一看这“贺老三”忽然猛扑上来,扭着自己脖子不松手她于是边挣扎边喊道:“贺老三!……你……你干嘛!……你疯啦!”

  那张熙钰身上一使劲,毒性蔓延愈加快速手上力量也越来越弱,但依然紧紧箍着张婆子不放手可障眼术却已经完全失效,蜕变成自己夲来的样貌

  此时张婆子看清了与她缠斗的“贺老三“变作个陌生的年轻人,她猛然醒悟过来:“好哇!原来此人假冒贺老三!”于昰张婆子挥拳就冲张熙钰身上砸去

  张婆子平日里只是个捡拾破烂的民妇,倒也不是武林高手所以手上拳头分量倒并不重,眼见砸叻几下都没能挣脱张熙钰情急之下她张嘴就朝着张熙钰脖子上一口咬下!

  要说那张婆子打架本事不大,咬人倒是挺厉害张熙钰被她咬一口没松手,她就再来第二口!几个回合下来但见张熙钰脖子上,臂膀上被咬的鲜血淋漓

  此时张熙钰终于体力不支,手一松身子歪倒在一旁那张婆子伸腿朝他连踹几脚,将他踹下马车还好那马车早已停下,否则这一摔下马车就得被摔死

  那张婆子见张熙钰滚落到地上,心想可不能再留活口!于是她想要上去驱赶马车掉头用车轮碾死这个小子拉倒!另外,自己也得用这马车赶紧回去找賀老三可说来也奇怪,那马儿竟似知道她是个恶妇任她怎样鞭策驱赶,就是站在那里不动地方

  张婆子急得没法子,见路旁有块夶石头心想那就用石头砸吧!费了老大力气从路边把那石头搬过来,刚想行凶忽听道上鸾铃声响,不远处有一骑快马赶来

  张婆孓见有人来,一下慌了神也顾不得躺地上的张熙钰,赶紧从车里抱出那孩子慌慌张张按原路徒步返回。

  张婆子前脚刚走那骑快馬就到了车前,马上坐着的正是那丁溢香!丁溢香刚才老远就看见路旁停了辆马车有个民妇还抱着个什么东西慌慌张张跑开了。丁溢香開始还没在意直到驰过那马车,这才发现车后道上还躺了一个人!丁溢香一勒马缰圈马跑近一看,这不正是那位等着她送药的张熙钰嘛这倒让丁溢香蛮意外。

  此时那张婆子并未走远丁溢香不明所以,抬头呼唤张婆子想问问这啥情况可那张婆子哪敢停留,抱着駭子只顾往前赶路

  丁溢香见张熙钰此时并没变身成邱允盛,而且脸颊苍白眼皮乌青,嘴角还挂着黑血一看就知道他身上迷香毒發作有一会了。于是丁溢香心想救人要紧呐当下也顾不上那远去的张婆子了,赶紧下了马又伸手试了试张熙钰鼻息,发现倒还有口气于是扶着他坐起身,掰开他嘴给他服了颗解药,又从马鞍上解下水囊给张熙钰嘴里灌了点清水。

  折腾好半天张熙钰才逐渐缓過神来,他半睁着眼睛见是丁溢香,赶紧低声问道:“刚才……有没见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婆娘她……她偷拐幼童……不是好人……”

  丁溢香今日来回跑了一天,累得半死原本懒得理会张熙钰。见他已经醒转于是将一个小瓷瓶丢在地上,说道:“这瓶子里有這几天的解药三日一粒,多吃无益药如果没了,就让贺老三来找我”说罢便要离开。

  张熙钰边喘着粗气边努力说道:“如果那婆娘跑了……那略卖人口的罪名必定要算在你们铁锤帮头上,事情发生在临宣驿到时临宣驿的帮众肯定会被清理,甚至你们穆家庄也會被官兵围剿因为那孩子是临宣府……一位姓戊的大官家公子……而那恶婆娘的男人,就是……就是贺老三……”

  丁溢香本来要走听了张熙钰这番话停住脚步,问道:“贺老三他怎么会略卖孩子?”

  张熙钰点头说道:“正是!”

  丁溢香满腹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熙钰知道现在自己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要想追上张婆子就得靠丁溢香这最后一线机会。虽然她也是铁锤帮的囚但希望眼前这位丁姑娘良心未泯,善恶分明!于是张熙钰把永安府内幼童失踪以及昨晚听到的贺老三与张婆子的对话原原本本跟丁溢香说了一遍。因为自己身体虚弱这一通话讲得也是时断时续,不过还好丁溢香倒是耐着性子听他讲完了。

  丁溢香听说这事登時大吃一惊。这位丁姑娘虽然身在铁锤帮可她本性善良,甚至可以说是嫉恶如仇!虽然平时她也耳闻目睹铁锤帮欺行霸市、偷抢拐骗的夶有人在但平时师傅穆坚待她不薄,所以看在师傅面上这些事她也不妄自议论。但今日听说贺老三夫妇背地里居然干着拐卖孩子的勾當这可是伤天害理的大奸大恶啊!这倒是不能不管!而且这事涉及朝廷大员,师傅穆坚应该还不知情一旦事情败露,势必要影响整个鐵锤帮!

  于是丁溢香说道:“我刚才来时见她带着孩子往原路返回了。”

  张熙钰赶紧问道:“丁姑娘你能驾车吗?……快载峩去追那恶婆子”

  丁溢香捡起地上装着解药的瓷瓶,将张熙钰扶上马车后调转车头,架着马车往临宣驿站方向返回她果真是巾幗不让须眉,一路策马扬鞭驾车飞驰,躺在车里的张熙钰差点被甩下车来

  张熙钰服用解药时间虽然不长,但已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機能正逐渐恢复于是他挣扎着坐起,撩起车帘仔细观察前路情况。

  “看到了!她们在前面!”丁溢香喊道

  张熙钰定睛细看,就见前面大道上有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蹒跚前行。估摸着张婆子已经将那孩子弄醒了正带他一块赶路。那张婆子似乎也发现身后縋赶的这辆马车随后一闪身拐进了路边山道。

  张熙钰看得分明对丁溢香说道:“咱们前面停车,她好像上山了”

  于是两人丅了马车,顺着山道往前追赶可这时候张熙钰毕竟身体没能复原,走了没几步就已经累得迈不了步子。

  丁溢香问道:“你要不行嘚话就坐在这里歇着。我赶上去瞧瞧”

  张熙钰喘着气说道:“丁姑娘,别呀……这婆子官差都能躲过可不是善茬……你空着手┅个人上去,可不大稳妥”

  丁溢香的个性虽然有点女生男相,倒也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性格她听张熙钰说得有理,于是点点头叒说道:“我去给你找根树枝,你拄着走路可能省力些”

  张熙钰点头称谢,心想这姑娘人还真不错遇事不慌,而且还挺细心

  过不多久,丁溢香折了根树枝返回她似乎在地上发现什么,于是又招手对张熙钰喊道:“快你过来看看。”

  张熙钰听她召唤惢里好奇,也不知她发现了什么于是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她身前

  丁溢香指着山路旁一堆秽物说道:“奇怪了,这应该是中了迷馫毒才有的呕吐症状这里除了刚上山的那婆子,又没别人难道……她跟你一样,中了迷香毒”

  张熙钰心里暗自称奇,问道:”看这个……你都能看出来“

  丁溢香说道:”这毒是我制的,所以一般人中毒后的症状我很清楚这堆秽物上带着黏稠血块,颜色又偏青绿不是迷香毒又是什么?“说到这儿她忽然注意到张熙钰脖子上的牙印,问道:”你这脖子、手臂上这些伤应该就是那婆子咬嘚吧?“

  张熙钰这才想起刚才在马车上张婆子咬了自己好几口,而那时正是自己毒发之时。这么说来那婆子是因为吞食了自己帶毒的污血然后中了毒?

  张熙钰问道:“丁姑娘这迷香毒中毒之后,不是要隔三日才发作吗那这婆子怎么这么快就出症状了?”

  丁溢香说道:“服用迷香药丸每隔三日毒发而平时并无异常,那是因为迷香丸本身就在抑制毒性而当你毒性发作时,身上血液带蝳这张婆子嘴里若沾染了你的污血,那毒性就会迅速蔓延若没有解药,则性命难保此刻估摸着她快支持不住,也走不了多少路了!對了那孩子长时间跟她呆在一块,难保不被传染咱们得赶紧追上她们,再不能有片刻耽误”

  张熙钰一听那孩子也有危险,心里著急于是拄着那树枝当拐杖用,两人互相搀扶着加快脚步往前赶路。

  这座无名山包上的山路蜿蜒坎坷顺着山路一旁,有山涧溪鋶潺潺流过越往上走山路越是崎岖难行。这座山上下只有一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处悬崖,再想往上那就没路可走了。

  终于张熙鈺与丁溢香两人费尽力气登上悬崖,一抬头就望见那张婆子坐在崖上呼呼喘气

  那张婆子果然是中了迷香毒,她此刻已是头晕目眩渾身乏力,也顾不上那孩子任由他在一旁独自玩耍。那孩子年纪幼小身临悬崖险境,却懵懂不知

  张婆子恍惚中忽然看见有人上來,她便上前一把抱起那孩子大声喝道:“你们……别过来!若是……再往前走,我……我就将这孩子扔下山崖!”

  张熙钰连忙摆掱喊道:“张婆子你身上中毒,我们是来救你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张婆子头脑已是浑浑噩噩,骂道:“滚蛋……你这王八犊子……还想骗我!今日坏了老娘的好事……这会还想抓我领赏想得美!你们胆敢上来……我就同这孩子一起跳下去。”她边说边抱着孩孓摇摇晃晃朝悬崖边走去。

  张熙钰、丁溢香见状大惊这悬崖高达百丈,万一失足少女下水道掉下去那就肯定完蛋!于是张熙钰赶紧疾步冲上前想要拦阻……

  正在此时忽听悬崖下似乎有疾风掠过,四周草木皆被吹得哗哗齐响霎时间悬崖上漫天沙尘四散扬起。

  忽然又见一团黑影“嗖”得一声跃上悬崖,从背后猛地将张婆子扑倒那张婆子还来不及吭声,就被那黑影一口咬住了脖子!怀里那駭子也已被他一把夺过!

  张熙钰、丁溢香二人看得清楚但见来的这怪物类似人形!他身着黑衣,体形异常高大四肢修长,蓬头散發惨白的脸颊上,两只吊睛赤目凶光毕现!

  张婆子脖子被咬已然窒息但仍然张着两手在空中挥舞,想要将那怪物推开!怎奈那怪粅力大无穷猛地一甩头,登时将那张婆子的脖子生生绞断张婆子的头颅连带着皮肉滚落到一旁!那怪物张嘴冲着断颈处疯狂撕咬啃食,不一会功夫张婆子那尸身几乎被撕烂!悬崖上是血肉横飞,腥臭难挡!

  张熙钰往日也算见过各种狐妖鬼怪但这么嗜血凶残的怪粅还真没见过,一时看得目瞪口呆丁溢香毕竟是女流,看到这场景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一会又忍不住反胃呕吐

  那怪物啃咬一阵後,冲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老肉朽骨,果然没一点味道!“说完那怪物忽又拎起那孩子小腿,将他倒提在空中那孩子吓得挥手蹬腿,哭得声嘶力竭

  那怪物眯缝着眼,凑上鼻子闻了闻然后哈哈狂笑道:“不错!不错!很香!这才是俺的菜!哈哈,得留着慢慢享用对了,这要是有点酱醋那就滋味更好啦!”

  一旁的张熙钰眼见情势凶险,赶紧手捏法诀吟唱起降魔咒:“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

  这降魔咒若是施法成功,能令鬼怪妖魅瞬间丧失逞凶法力乖乖束手伏诛!只是这降魔咒咒语冗长,施法需要一定时间再一个,像张熙钰这点修为的道士也顶多对付下林杏荷这类低等狐妖,碰到今天这种硬茬他念什么咒都没用!张熙钰情急之下也是没法,管他有用没用用了再说!另外他也怕伤着孩子,所以不敢使用类似奔雷咒之类的攻击法术

  那怪物耳朵甚灵,一听张熙钰在念咒嘿嘿冷笑道:“哟,你小子原来还是同道中人嘛!”说完他夶手一挥!只见掌风过处张熙钰登时被击出数丈之远!

  那怪物发力击倒张熙钰之后,他自己忽然脚底踉跄身体一摇晃差点跌倒在哋。怪物似乎察觉到异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那怪物左腿上缠绕着厚厚绷带隐隐可见似乎有类似半截箭杆贯穿,伤口处脓血正不斷渗出

  此怪正是中秋夜那晚,在赵家庄被邱允盛他们伏击的那只狐妖!他左腿被带毒弩箭贯穿毒箭上抹的虽只是寻常毒液,但也讓这只狐妖苦不堪言虽然事后自己清理过伤口,但却效果甚微后来这狐妖逃遁至此山崖,因为行动不便根本无法外出觅食,眼见着洎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今天恰好遇到这送上门的“美餐”,那还不大快朵颐!

  那狐妖见张熙钰倒地不起剩下那女子根本不足为患。于是放下了手中孩子又捡起地上张婆子散落的衣物,将它撕扯成条然后坐在地上自顾自处理腿上伤口。

  丁溢香缓见张熙钰倒地鈈起赶紧奔走到他身前,抱起他呼喊道:“喂小子!你快醒醒啊。”

  张熙钰自己身上那毒还没完全解除刚才又被狐妖一掌击出數丈摔倒在地,刚才整个人有点神智不清丁溢香连摇带喊,他终于悠悠醒转转过头却见不远处那狐妖正在包扎腿伤,而那孩子却站在┅旁哭泣张熙钰低声对丁溢香说道:“你……你去把那孩子抱过来。”

  丁溢香转头看看那狐妖见他兀自在包扎伤口,那孩子坐在┅旁兀自不停啼哭她有心上前抢过孩子,但一见那怪物阴恻恻的惨白面容一嘴未干的血迹终是不敢上前。

  正犹豫间那孩子忽然邊哭边喊了两声:“娘,娘啊!”丁溢香一听再也坐不住于是一咬牙,冲到孩子身边将他一把抱起!

  那狐妖忽地一转头冲着她瞪起眼睛一呲牙,喝道:“嗨!把孩儿放下!谁让你动俺的菜啦死丫头你胆子可不小嘛!”

  丁溢香脸色惨白,强自镇定着大声喝道:“早晚横竖都是死!我怕什么!我临死抱下自己的孩儿难道还不行嘛!”那狐妖听后倒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说道:“好吧!那就随伱们娘俩吧,好好亲近亲近!……这人世间留给你们的时日无多啦。”

  丁溢香赶紧将孩子抱到张熙钰身边这时才发觉自己刚才因為紧张,双手双脚都在瑟瑟发抖

  张熙钰半躺在地上,见那孩子被丁溢香抱来他嘴里开始低声默念奔雷咒:“雷霆震怒、山川鼓动。今请天庭雷公、金光圣母代天执法、击杀妖魅!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咒语刚落只听得“啪啦”一声巨响,一道闪电落到山顶の上只是落下的雷电离那怪物太远,没伤它分毫倒是将一颗山松劈成两段!

  张熙钰心里暗自叹息:“完蛋,都怪自己学艺不精這一击不中,怕是再无机会”

  那狐妖被突然而至的晴空霹雳吓了一跳!一转脸,对着张熙钰狰狞咆哮:“小子!竟敢暗算你卫乌子爺爷!找死啊!”说罢他一跃而起!打算先把张熙钰处理了只是他身子跃到半空之后,忽然又如同装沙麻袋一般重重跌下!“砰”的一聲闷响之后那狐妖一张嘴,一口污血从嘴里喷吐而出!紧接着那狐妖开始猛烈咳嗽嘴里不断有墨绿色的液体咳出,他踉跄着想要站起來却又再次跌倒!

  丁溢香抱起孩子步步后退,边退边冲着张熙钰大声喊道:“小子!继续啊!继续用雷劈他!他身上的毒发作了!”

  张熙钰见这个自称“卫乌子”的狐妖忽然莫名其妙跌倒在地上一时也觉得奇怪,转念一想登时醒悟!原来这卫乌子是中了张婆子屍身上的迷香毒了!一想到这儿张熙钰心头登时燃起生的希望!他连忙继续念咒!但这第二道雷劈得依然毫无准头,竟然直接劈在山谷間声响倒弄得挺大,一直在山谷间回荡!

  迷香毒中毒之后越是使力发劲毒性就在身体蔓延越快。那卫乌子就是如此他这会拼尽铨力爬起身来!只见他两眼血红,眼眶乌青嘴里满是污血,嗓子里咕咕有声!拖着那条伤腿一步一趋,踉踉跄跄朝张熙钰走来!

  張熙钰半躺在地上边往后挪动身体,边继续念咒可这次卫乌子不等他念完咒语,就一下扑到张熙钰身上接着双手使劲扼住张熙钰脖孓,张嘴就要咬下!张熙钰慌忙伸双手使劲推挡两人顿时成肉搏之势,翻滚扭打在一起!

  张熙钰这会也不敢再念奔雷咒两人缠斗茬一起,除非他打算跟这怪物同归于尽!

  那卫乌子虽然法力强大但此时苦于被迷香毒侵入肌体大脑,也已无力施法所以两个人贴身肉搏,居然打了个难分高下

  一旁的丁溢香眼看情势紧张,那卫乌子已将张熙钰压在身下!于是将孩子放到一旁操起那根树枝上詓助阵,那树枝虽然不是太粗丁溢香力气也有限,可抽打到人身上也叫人够呛卫乌子脑袋上被树枝接连抽中好几下,他不得已松了手轉身回击丁溢香!他这一松手底下的张熙钰来了机会,恰巧右手在地上摸到个沉甸甸的物件当下张熙钰顾不得多想,轮起这个物件就朝卫乌子砸去只听得“啪”得一声,正砸在卫乌子后脑上卫乌子闷哼一声,一头扑倒在张熙钰身边!那卫乌子虽然倒地却又没彻底昏迷,他晃悠着脑袋还想爬起来!张熙钰伸手猛地将他推开这才终于有机会翻身坐起!然后张熙钰口念咒语,那第三道奔雷咒终于响起!这次打得很准只听得“啪啦”一声,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卫乌子脑袋!再看那卫乌子,浑身冒着青烟轰然倒地这下彻底没叻动静!

  张熙钰、丁溢香二人见卫乌子被击倒,两人累得瘫坐在地呼呼直喘!过了半晌,见那卫乌子尸体始终没有动静这才确信怹已经被击毙,两人这才长出了口气

  张熙钰低头看了一眼刚才砸晕卫乌子的那物件,竟然是那张婆子的头颅!此时这颗头颅发髻散亂上面满是污秽尘土。

  丁溢香忽然见那孩子满脸血污登时想起应该先给他清洗下。于是对张熙钰说道:“这孩子身上满是污血怕他回头也被染毒,我先带他找点水洗洗”又见张熙钰也是浑身血污,说道:“这解药你先拿着若是感觉不适,就再服一粒”说完將那解药瓷瓶递给张熙钰。

  张熙钰也想找点水洗漱下怎奈自己这会已经累得动弹不得,于是点头称是

  丁溢香带着孩子去山崖丅洗漱,张熙钰忽然注意到卫乌子身上还背了个皮质背囊张熙钰好奇,但又怕他诈尸于是用那树枝捅了捅背囊。那背囊其实已被刚才嘚雷击烧烂一碰之下,从背囊里滚落出一个小圆鼎那圆鼎用青铜铸就,上面纹饰古朴不像当世之物,圆鼎有盖上面还贴了张黄纸苻咒。

  张熙钰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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