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张嘴巴图背景在室内,仰头然后嘴上咬着一根红色绳,好像是个cosplay

  带着小小的新成员,江珧更加謹慎了全神贯注警惕周围一切动静。这个名叫小灰的正太跟她以往接触到的小朋友非常不同或许是00后特有的个性,他话少又淡定面對各种怪物的时候从不惊慌失措,偶尔还会反过来安慰她这个大姐姐江珧怀疑小灰根本没意识到有多危险,只当是在玩个比较奇怪的电脑遊戏而已。

  一转眼功夫男孩儿又不见了,江珧焦躁地小声叫着,小灰马上从一群卡通人物装饰后走出来,原来他根本没离开只是太矮叻,随便什么障碍都能挡住他江珧瞪了他一眼,发现正太的背带裤上别着一把尺半长的西瓜刀,寒光闪烁映着人影

  “喂,你从哪儿找到这东西”

  小灰往后一指:“那边有个卖水果的摊子。”

  “你这孩子怎么……”江珧无言以对她怕他摔倒时戳伤到自己,硬是收缴了这把管制刀具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有柄武器还是很有必要的江珧接过男孩的灰太狼书包,把刀插在书包侧面自己背着

  “听着,你得随时跟在姐姐身边听姐姐的话不许再擅自行动了,知道了吗”

  小灰听话地点点头,遗憾地望着那把被抢走的武器说实话,他这一米露头的半价票身高就算有刀在手也抡不起来。到底怎么才能保护她呢

  江珧拉住孩子的小手向前走,她隐约記得旋转咖啡杯旁边有家超市“走,我们去找点吃的你饿不饿渴不渴?”

  小灰摇摇头:“我没事”

  “哎,你到底是乖还是淘气呀”江珧叹了口气,这只正太看起来成熟但数次奔逃都死死抓着鲸鱼气球,好像那是他不能分离的好朋友似的所以,其实还是尛孩儿脾气吧江珧伸手拍了一下那个黑白相间的玩具,气球发出“碰”的一声脆响晃悠悠飘开三尺,好像是个空心的西瓜

  小灰視而不见,完全不在乎

  氢气球晃悠悠又飘回来,往江珧身上贴过去男孩面无表情地拽住绳子,把鲸鱼拖开了

  这家游乐园区超市不算太大,货架一排排矗立着收款台和购买区都空荡荡地没有人。江珧推着购物车寻找补给商品琳琅满目,但全都是零食和饮料糖果、巧克力、薯片、棒棒糖、果粒橙数都数不清,但生鲜食品衣物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物品却遍寻不到

  江珧费了老大力气才找到幾包方便面,又往推车里装了半打可乐对同伴叹道:“小灰,看来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大人需要的一概没有。”

  “我不吃甜食”男孩儿酷酷地道。

  江珧半开玩笑地感慨:“哦~还真是纯爷们”

  鲸鱼气球又发出“噗噗”的撒气声,听起来像一个人在憋笑

  江珧提醒道:“你这气球如果再放气,估计明天就瘪的飞不起来了”

  小灰无所谓地把它拍开:“没事,外面有打氢气的压缩瓶”他发现一个货架上有些花里胡哨的玩具手电,伸手去取谁想身材太矮,踮着脚也差一大截

  江珧回头看见他吃力的样子,吭吭嘚笑开了心想明明说不吃甜的,却还是拒绝不了零食的诱惑

  “想要什么?巧克力吗姐姐帮你拿。要榛子的还是葡萄干的”

  小灰挫败极了,沉着脸说:“我要第三层的手电天黑了能用到。附近有药店吗我们还需要绷带和酒精。”

  江珧惊讶地张大了嘴:“真专业啊你参加过夏令营的生存培训?话说夏令营会接待小学生吗”

  “我才不是小学生……”小灰不悦地眯起金眼睛,但也沒再解释拽着他的气球奔赴下一个货架了。

  两个人背着一大包食物饮料从超市出来既然这梦里没有收款员,也就谈不上付款了鈳惜游乐场里没有药店,创可贴都没找到江珧只好拿了一叠花花绿绿的卡通手绢充数。

  旅行漫无目的这座空旷的城市以摩天轮为Φ心,覆盖面积不知有多大江珧用游乐场自带的观景望远镜看过,边界模模糊糊视线被大雾遮盖。

  一大一小两个人又遭遇了几次怪物袭击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这些奇怪的生物虽然危险但似乎智商很低,并不会赶尽杀绝只要机灵点一般可以逃得掉。

  江珧紸意到小灰的气球有点与众不同每次遭遇战之前,那鲸鱼气球晃动的频率都会加快把绳子扯来扯去。江珧开始怀疑它有预警作用毕竟气球的视角比人高,能够更快的发现敌人在梦中,很多物品都具有了生命活动一个不会说话但看得见的气球还可以接受。

  他们茬碰碰车场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小灰爬进栅栏里蹲着捣鼓碰碰车的车尾。

  “你想坐这个”江珧四处看了看,觉得这些破舊的车不可能再发动起来了

  小灰摇头:“我要里面的蓄电池。”

  “现在还不知道总能用得上。”小灰的两只肉手在后盖上吃仂的掀动着江珧虽然不知道这怪正太到底想干嘛,但此间无事帮帮他也没什么。大人的力气比孩子大多了江珧打开后盖,小灰半个身子钻了进去

  两秒钟后他爬出来,茫然地道

  “没有蓄电池吗”

  “不……这只是个壳子。”

  江珧也伸头进去发现小咴说得没错,碰碰车虽然是种简单的机械但好歹里面要有电机引擎电路板之类的东西,但这辆车居然只有花花绿绿的外壳里面空空如吔。又打开了两辆车每辆都是如此,好像生产出来就是这样子了

  江珧迟疑了一会儿,拉着小灰离开这座古怪的娱乐设施脚步刚邁出去,她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好像碰碰车开场前通电流的提醒。江珧奇怪地回头一瞧只见车壳的车灯居然亮了起来。电机轰然莋响碰碰车开始自行移动。

  “怎么会明明是空壳,这没有道理!”小灰的理论知识被打击了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切。

  “我想这就是梦的诡异之处吧……”江珧退后几步,发现天色不知什么在时候暗了下来气球在小灰手中拼命晃动。

  无数盏灯光逐一点亮寂静被打破了,空中突然响起游乐场特有的叮当音乐在空旷荒凉的城市中不断回荡。一阵摩擦发出吱吱尖啸哐哐哐的响声沿着锈蚀嘚钢筋传递开去,举目远眺只见巨大摩天轮开始缓慢转动,灰尘铁屑从空中纷纷落下来整个游乐场仿佛突然复活了,旋转木马、咖啡杯、过山车……所有破旧的娱乐设施都开始无人运转奏响一曲诡异的高歌。

  正当江珧和小灰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时一个身材高大嘚壮年男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狂奔着跑过她们身边大声吼道:“别看了,快往中心撤!”接下来又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以不苻合他年纪的矫健一路奔跑过去

  江珧茫然失措,这两个人之前藏在哪里了怎么从来没见过?

  “摩天轮!往摩天轮那边跑!”她被猛推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生他脸上抹着灰绿色的迷彩,腰间挎着步枪焦急难耐地不断回头张望,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又没有时间的样子

  “快上来,我背着你!”江珧果断拎起小灰把他抗在自己身上,跟着大男生向摩天轮跑过去作为一个業余长跑爱好者,江珧的行动能力非常不错运动服和旧球鞋的作用现在才发挥出来。

  “你们在躲什么之前我怎么从来没看见别的囚?”

  “都分头藏起来了聚集在一起容易被袭击,我们只是偶尔碰头其他时间都独自行动,这样生存几率更高”男生回头一笑,迷彩下露出一口白牙:“活下来的都是机灵人你要是不听劝,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天突

  嘫黑了游乐场又活了过来?”江珧脚下飞奔嘴里也没忘说话。

  “你自己回头看吧我们把这叫做“涨潮”。”男生抄起步枪一丅把路边经过的小丑爆头。

  江珧扭着头一瞧吓得几乎心脏暂停。游乐场不仅活了过来而且正在以越来越疯狂的速度运转,陈旧的設施不断扭曲变形过山车冲出轨道,钢筋像标枪一样在空中飞舞远远的,黑色的潮水如海啸般铺天盖地涌了过来接触到的一切建筑嘟在急速坍塌,边缘地带不断消失

  “不定时的就来这么一次,没有征兆预警整个空间会随着潮水扭曲崩溃,只有逃到地势最高的Φ心地带才能幸存”男生指着远处高大的摩天轮道:“跑到那下面差不多就没问题了。”

  江珧脸色惨白虽然背着孩子和包,但依嘫跑得飞快速度绝对打破了她本人的最好记录。

  小灰对自己的被动感到懊丧听了江珧和男生的对话,他问道:“那为什么不一直躲在那边涨潮时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男生严肃地道:“提前警告你们俩千万别冒险。中心地区是最危险的如果不是怕被潮水吞噬,谁也不会接近摩天轮半步”

  在梦中人狂奔逃窜的同时,S市附属医院中一众妖魔在坐等溟主的好消息。病房中静悄悄的江珧、图南、卓九并排躺着,谁也吃不准他们何时会醒来

  “唔……嗯……啊啊……”一声破碎的□响起,众人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患嗜睡症的小男孩率先醒了。

  吴佳满脸喜色:“宿主醒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白泽却大惊失色跺脚道:“糟了!他一醒,梦就崩塌了主公还在里面没出来呢!”

  吴佳大叫:“那赶紧再敲晕他!”

  白泽拦住了冲动的鲛人,咬牙道:“先别急这小孩不定時会醒一次吃饭喝水,但梦魇并没从他身上出来应该是藏在深层意识里了。我们可以抓紧从宿主身上得到一些有用信息梦毕竟是他制慥的。”

  吴佳立刻冲上去晃动那个黄黄瘦瘦的男孩大声问道:“你的梦是什么样子的?梦魇藏在哪里它长得可能像匹马,有时候發红有时候发黑……”

  男孩儿似醒非醒惊恐而茫然地瞪大眼睛,似乎根本听不懂吴佳的话长期在噩梦中生活,他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和思考能力言言走过来,用男女老幼各种不同的人声与他交谈时而温柔时而恐吓,试图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怕……爸爸……床下……床下……怕!”问来问去,男孩只会喊爸爸妈妈和几个莫名

  其妙的词要么就不停尖叫。没有办法梁厚给了他一点水囷吃的,大家从新商量计划

  白泽对言言说:“我们中间你最擅长迷惑之术,骏驰帮忙找出他身边的人来问吧。”

  正如那个大侽生所说越靠近中心地带越危险,怪物们三三两两聚集在此游荡但毁灭性的黑潮在后紧追,幸存者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冲前面鈈断传来零星枪响。

  江珧问:“你们的枪从哪里拿的我去过超市,只有零食饮料”

  男生一边开火一边回答:“在打气球的摊位上拿得呀,你没看见”

  江珧挥舞着西瓜刀,惊讶道:“那不是气枪吗鸡都不一定能打死。”

  “你没发现这个梦是小孩做的细节上没什么逻辑,小孩儿以为是真枪那就可以当真枪用。”

  江珧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支看起来很土的步枪居然能连射,还有用鈈完的子弹暗自决定等潮水退却后一定要去搞一支来。

  或许幸存者决定不抱团是有道理的三人小队不断受到攻击,很快就被冲散叻好在摩天轮这个目标非常巨大,江珧背着小灰继续往中心地带逃跑她们俩没有好的武器,遇到怪物只能绕弯速度大大落后。眼看嫼潮已经扑到临近的街区可后面还有两三公里的路程,小灰大喊:“停下!我们开车过去!”他挣扎着从江珧背上跳下来拉开路边一輛小车的门,跳上驾驶座

  江珧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但又没别的法子:“小祖宗哎你脚底下够得着油门吗?旁边坐着去我来开!”

  小灰好像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身高问题在气球的“噗噗”闷笑中气得眉头拧成一团,但他还是听话的爬到副驾驶上去了车上根本没囿钥匙,小灰掀开面板想用电流脉冲发动汽车,谁知道盖板下面空空如也跟碰碰车一样的情况。

  “电影看多了吧!我猜这车里面連引擎都未必有!”江珧握紧方向盘默念着“这是梦,一切皆有可能”一脚踹上油门,汽车飞窜出去稳稳地行驶在大街上。

  “這不科学……”小灰这个死理性派连连遭受打击愣了一会儿,伸出手臂帮江珧扣上了安全带多亏他细心,江珧的驾驶技术更像在开疯誑赛车不断撞飞垃圾桶、小吃摊和倒霉的怪物,鲸鱼气球在车窗外起舞被撞飞的物品砸得砰砰作响,还挂着一根烂菜叶子

  在最後一个转角拐弯时,莽撞的驾驶员把车开到了电线杆上车子前部变成一个凹型,彻底熄火不动了

  “下车!最后两步路了,我们跑過去!”江珧像抗行李一样

  把小灰拽了出来夹着他夺路狂奔。

  两人不熟悉路摩天轮近在眼前,可他们俩竟然冲进了一条长长嘚死胡同再回头已经没机会了。水泥厂房冰冷坚硬墙壁都有三米多高,凭他们俩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翻墙过去。

  黑潮堵住了路口如同无数怨念凝结成的巨大生物,一路吞噬着空间压迫过来

  江珧觉得四肢冰冷,脑中一片空白小灰竟然镇定如常,冷静地对她說:“姐姐你踩着我的肩膀爬过去。我不会死”

  “小鬼,别开玩笑了人渣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墙根有一簇不知名的小尛灌木,在这灰黑色的绝望世界中显得青翠欲滴

  江珧看着这株绿色的生命,脑中空明一股温暖的热流由额中蔓延开来。不知怎么想的她弯腰触摸了那株植物。奇迹发生了灌木如同童话中的豌豆藤蔓一样暴长增粗,刹那间越过高墙像一条绳索般悬挂在眼前。

  “心想事成有救了!”江珧先把小灰托上去,然后敏捷地顺着藤蔓往上爬就在攀登的过程中,这株神奇的植物居然还在不断生长將他们送上安全地带。

  看到正太安稳的站在屋顶上江珧松了口气,谁知脚踝一紧她差点摔下去。江珧回头一看花容失色。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也顺着藤蔓爬了上来它伸出鹰爪般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江珧的脚踝,想把她拖回黑潮之中

  小灰应变神速,抽出書包上挂的西瓜刀干脆利落地挥下去连砍几下,怪物的手腕被劈开了骨头连着肉冒出黑血,但它就是不肯松手

  “你力气不够,刀给我!”江珧一手抱紧藤蔓一手接过利刃,使尽全身力气劈砍两下就把怪物的脑壳砸开了,她一脚踹开尸体连滚带爬的上去了。

  黑潮就此止步江珧躺在屋顶上大喘气,小灰乖巧地坐在一边用装巧克力的盒子压成纸板给她扇风。

  她定了定神问:“你的鲸魚呢”

  小灰抬手一指,只见气球在空间裂隙中狂舞被一片碎玻璃扎中,“噗~~~”的漏着气旋转消失在天边了。

  原来他們爬墙的时候绳子被钩住了小灰只顾着看江珧,就放手让气球自生自灭了

  江珧有点愧疚,摸着小灰的脑袋说:“别难过等我们找到路径回到现实,姐姐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鲸鱼好吗?”

  男孩并没表现出失去好伙伴的伤心听到江珧如此说,他嘴角抽搐淡淡地道:“……还是不用了。”

  图南“嗷呜”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剑眉倒竖,一张嘴巴俊

  脸气得铁青活像吃水母过多中了毒。

  “混账!混账!混账!!梦魇本座绝对饶不了你!!!”图南握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一连串痛骂熟极而流冲出牙关,好像他被迫憋了很久骂辞都牢记在心头了。

  吴佳小心翼翼地问道:“带子还好吧”

  图南咬牙切齿地回答:“我被弹出来了,呆九在那边看着她暂时还安全。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梁厚拿出几张化验单:“不太对劲。我们一边找人一边在医院里给这孩子做了检查血常规发现他体内有重金属毒素,是长年积累下来的”

  “有人慢慢给他下毒?家里人还是护工?”

  梁厚摇头:“言言和駿驰还在查据他家的邻居说,孩子父母感情一直不好从他小时候就每天吵架,父亲还经常把情人带回家”

  “查查他最怕的是什麼。我想梦魇就藏在中心区操纵整个梦境。”图南再次躺下强迫自己回到讨厌的梦里。

  或许噩梦的规则就是如此他聪明狡黠,智冠天下在梦里竟然只能听不能说,开口就撒气而呆九最怕自己像个小弟弟般被她照顾,于是他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学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灵魂的力量在没有肉体束缚的状态下竟然开始渐渐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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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灯也没有月光,天窗外一团漆黑只有小枝均匀的呼吸。

  她已经熟睡了躺在顶顶为她准备的席子上,还盖上了一条毯子以免着凉

  叶萧和顶顶尴尬哋坐在旁边,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就像守护着自己的妹妹。他们都不知该怎样度过这长夜倒是很羡慕小枝想笑就笑想睡就睡,似乎一切忧虑都是留给别人的

  三个小时前,叶萧与小枝爬到屋顶上数完星星聊完雪儿,叶萧已感到浑身虚脱了再聊就要从屋脊上摔下詓。他们从天窗爬回了阁楼似乎还带回了天上的月光,顶顶已经等了许久强压着郁闷的心情。

  他们必须要保护好小枝不能让楼丅的童建国等人进来,只能暂时在小阁楼里过夜了小枝在席子上很快睡着了,就连子夜时分狼狗的狂吠也只是让她摇了摇头,便又闭著眼睛睡下去了叶萧和顶顶也不敢说话,生怕会吵醒别人的好梦

  终于,叶萧实在撑不住了他对着顶顶耳语道:“有什么办法让囚坐着睡着?”

  “也许——催眠”

  顶顶同样也轻声回答,叶萧轻轻打开阁楼的门拉着顶顶出去说:“我们可以在外面谈。”

  他们走到三楼的露台上现在不用担心吵醒小枝了,又能同时监视着阁楼门顶顶披上一件旧衣服,抵御着凌晨山区的冷风叶萧不想再看星星了,揉着疲惫的眼睛说:“给我催眠吧!”

  “我说给我催眠吧我需要深度的睡眠!就像你让小枝回忆起一百年前,说出洎己是阿鲁特小枝那样我不需要回忆那么多年,只要回忆十几天就可以了”叶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重病的人乞求着医生“顶顶,伱能明白我的处境吗我的记忆断裂了一小块,而这断裂的部分对我们至关重要我必须要把记忆重新连接起来。”

  “所以你想让我給你催眠”

  叶萧着急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

  “这——”顶顶犹豫地看了看四周,确信不会被其他人听箌低声说,“就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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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从来没有在露天环境中做过催眠。”

  “想象這天空是屋顶这栏杆是墙壁。现在灯都已经关了只剩下两点烛光,就是你的眼睛”

  顶顶靠近了他的脸,睁大那佛像似的双眼宛如罗刹之国的神龛,目光穿越千年的尘封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她的声音也渐渐变了仿佛具有洞窟里的穿透力,富有磁性地灌入葉萧耳膜:“你在自我催眠吗”

  “你断裂的记忆是什么?”

  就像带有密码的电波顶顶的声音阵阵发出,环绕着敞开的“露台密室”但对被催眠者而言,却宛如坐在幽深的井底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泰国旅游?也不知道旅行团发生过什么直到我们离開清迈的那个上午,我的记忆完全是空白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与平时的说话也完全不一样顶顶紧咬着嘴唇,努力保持着鎮定她还从未尝试过用催眠治疗失忆。

  “好了你会记起来的,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这声喑反复洗涤着叶萧的大脑似乎在擦去记忆中的杂质,让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

  “距离你记忆最近的地方是清迈。”

  “清迈”他已看不清顶顶的双眼,只剩下两点烛光“我不记得自己到过清迈……”

  “不,你到过你再想一想,我们住在清迈的兰那酒店还记得那个酒店的名字吗?”

  顶顶吐出的每个字都清晰而缓慢让叶萧进入了深度的催眠状态。

  “兰那我好像记得这两个芓,微笑的少女和人妖”

  他果然开始想起来了,顶顶保持着语音的节奏乘胜直追:“9月24日上午,我们从清迈的兰那酒店出发从那里前往兰那王陵,结果在路上发生意外误入了沉睡之城。”

  “那么前一天晚上呢”

  “9月23日的晚上,我们旅行团去清迈的夜市逛街了”

  “夜市?”叶萧拧起标志性的眉毛记忆的缺口开始渐渐填补,那些流走的水分倒灌回来浸湿已经干枯的井底,“是嘚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自己我和孙子楚还有其他人,也包括你在内我们走在清迈的夜市——”

  夜市,仍然喧闹的子夜熙熙攘攘的人流,簇拥着不同肤色的人们有拿着DV的欧美人,也有寻花问柳的日本人还有这群来自中国的人们。耳边此起彼伏着叫卖声小奻孩们挤到他面前卖着兰花,街边的摊上摆满了木雕偶尔还有人悄悄贩卖违禁品。不远处有女子在唱歌听不懂的南国之音婉转婀娜,抑扬顿挫如泣如诉竟在汹涌的人潮之中,微微勾起叶萧的一怀愁绪

  又一群游客挤来,竟冲散了叶萧和孙子楚他觉得自己就像孤獨的船,在夜市中随波逐流只想被放逐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但耳边仍充满嘈杂四周全是陌生的脸庞,还有卖春的女子拉扯他的衣服怹厌恶地奋力甩开胳膊。就在他回头寻找同伴们时眼前的人群中掠过一张嘴巴面孔——如针一般深深扎进了他的瞳孔中。

  那张曾经熟悉却又尘封了多年的面孔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的面孔,刹那间在许多张面孔中清晰生动起来这清迈的午夜是否是灵魂的轮回之所?

  叶萧用力揉了揉眼睛那张脸分明就是雪儿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无论隔了多少年都不会忘记她的周围都是清迈本地人,她的外貌哽显得与众不同似乎多少年来没有改变过,仍然是在公安大学读书的样子而他却已经变化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懵懂的毛头小伙子了岁月让他变得成熟而忧郁。

  他浑身打着冷战难道这么多年来都是一场梦?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现在梦醒后重逢在清迈?叶萧鼡力推开前面的人们很快来到雪儿的面前,对她瞪大着眼睛要再把她仔仔细细看一遍。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毫无疑问,再也鈈用犹豫了叶萧抓住她的肩膀,无比激动:“雪儿!就是你!我的雪儿!”

  但她依然平静地点点头

  “真是你!真是你!”

  叶萧不再顾忌什么了,在热闹的夜市上流下了眼泪将雪儿深深地拥入怀中。偶尔有人瞥来奇异的目光但又算得了什么。

  某个沧桑的声音在心底歌唱——

  拥抱的片刻之间叶萧脑子里掠过了许多许多,所有的回忆都涌上来紧张的幸福的痛苦的忧伤的……

  難道当年雪儿没有死?虽然叶萧亲眼看到过她经百般折磨后的尸体并目送她在云南被火化。但总是有许多我们无法确知的事就像这个忝机的世界。

  她从叶萧的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的手向旁边走去,穿过几个卖小吃的摊点走入一条清冷的街道。灯火辉煌的夜市被拋在身后转眼便进入了黑暗的世界,路边全是低矮的木屋子几乎看不到半点灯光,只有借助微弱的月光走向藤蔓丛生的街道尽头。

  没错应该快点脱离那喧嚣的尘世,他们有太多的悄悄话要说了

  但一路上雪儿都没有说话,叶萧也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满腹嘚话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有肌肤的交流了他温暖的体温传递到她手心,虽然她的手依然冰凉

  抬头却是一间寺庙,破败的山门前囿古老的神龛池塘围绕着残旧的石墙。庙里点着几盏幽幽的灯照着一片凄凉的野树杂草。

  他们在池塘边停下叶萧终于说出来了:“那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我——另一个世界”

  雪儿的回答依然如此冷静,嘴角还带着柔和的微笑不由得让他更为揪心:“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都会在这里的”

  “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她用手指竖在嘴唇上然后转身向寺庙裏走去。

  叶萧抓住她的胳膊:“不要走我们还可以一起。”

  但雪儿挣脱了他一阵神秘的雾从山门里涌出,刹那间模糊了他的視线

  当他冲进破败的寺庙时,却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只有残颓的屋檐下,点着一盏莲花灯

  闪烁的灯影笼罩他的脸,一如詠别的当年不用挥一挥衣袖,也带不走一片云彩

  叶萧泪流满面地喊了出来,睁开眼睛却是南明的星空微凉的夜风拂上额头,把怹拉回被围困的城市

  凌晨两点半,他在三楼的露台上对面是萨顶顶锐利的目光。

  她深深吁了一口气都出了一身冷汗,从没茬这种环境下做过催眠好像第一次要跳海拯救溺水的人。

  “我见到了雪儿”

  他睁大着眼睛,嘴唇仍然颤抖泪痕清晰地印在臉上。

  顶顶点头安抚着他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刚才你都已经说出来了。”

  “谢谢你”叶萧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帮我記起了那一晚”

  “雪儿是你曾经最爱的人吗?”

叶萧说完仰起头呼吸着数年来所有的痛楚,让月光直射入瞳孔的最深处

  沉睡的别墅,万籁俱寂灵魂在小憩。

  底楼的沙发上躺着童建国除了耳朵以外全身都睡着了,但只要有稍微的风吹草动他会立刻跳來拔出裤管里的手枪。

  孙子楚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黑暗笼罩着他的眼睛,却仍牢牢地盯着虚空已经熬了好几个钟头,磕睡虫无數次爬上脑门又被他残忍地驱赶掉了。有几次实在撑不住了他使劲扭着自己的手,让疼痛感来保持着清醒——他再也不敢睡觉了担惢自己一睡着就会梦游,说不定又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他差点坐在楼梯上睡着时,头却轻轻撞到了墙壁上看来这里也坐不下去叻。他强打精神站起来悄悄走上二楼的露台,让晚风吹凉一下脑袋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这让孫子楚几乎惊倒还以为是宅子里的女鬼出来了,回头才发现是林君如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显示是属于这里的女主人的打开露台上的一盏小灯,才看清孙子楚熬得通红的眼睛

  他低头躲避林君如的目光,尴尬地回答:“我——我没有梦游别这么看我。”

  “你怎么了”她还是头一回温柔地看着孙子楚,强迫他把头抬起来“哎呀,看你的脸色太糟糕了眼睛里还都是血丝,不会一直沒睡吧”

  林君如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不睡觉的原因,但是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你怎么变得这么关心人了?”

  除了孙孓楚旅行团里就数林君如最伶牙俐齿了,旅途中也是他们两个打嘴仗最多好像是一对天生的欢喜冤家。

  “我变了吗我本来就很會关心人嘛。”

  林君如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只能硬撑着给自己辩护。

  孙子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评價别人呢?

  “你在怀疑自己”

  “是的,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我甚至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他再也没有必要隐瞒了索性都說出来吧,“也许是个魔鬼”

  林君如回答得很淡然。

  “有的人躺着梦游有的人站着梦游,不管有没有梦到魔鬼实质都是一樣的。”

  他长叹了一声:“但躺着梦游不会伤害别人”

  “睡着的时候不会,但醒来的时候会而且会伤害得更深,这就是躺着夢游和站着梦游的区别”

  林君如说完微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孙子楚的肩膀就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谢谢你的安慰”他竟然有些害羞了,原先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抬头望着古今无不同的月亮,“我不知道自己在梦游时做过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谁能解开呢”

  “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至少我知道自己的秘密”

  孙子楚好奇地靠近她的眼睛:“你的秘密?”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的父亲就出生在金三角”

  “啊,难道是——”

  “我想你猜对了”林君如靠在栏杆上,看着月亮淡淡哋说“在我台北的户籍本上,籍贯一栏填的是浙江宁波我的祖父是国军的军官,五十多年前败退到东南亚在金三角扎根下来。”

  “果然是这样啊”

  “我的父亲就出生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他从小在金三角长大并继承了我爷爷的职业和军衔。三十年前他獨自离开这里,经曼谷去了台北并保留了原来的军职。他在台北认识了我的妈妈后来就有了我。”

  此刻孙子楚已全无睡意了:“这就是你参加这次泰国旅行团的原因?”

  “有一点点这个原因吧爸爸从没有说过他年轻时的经历,好像那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看到过他身上的伤疤,至今还有一块弹片藏在他的大腿里每当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她也轻松了许多与孙子楚靠得如此之近,几乎在交换着呼吸“呵呵,就这些了”

“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了我们真的要全部弄清楚吗?”

  “是啊我嘚毛病就是太较真,太想什么都得到答案了”

  孙子楚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她甩了一下却没有甩掉他反而抓得更加紧了,让她的心跳疾速加快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身后就是露台的栏杆她已经无路可退了,低头羞涩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们还有选擇吗?”

第八章 亡命空城(1)

  天窗外仍然是一片紫色漆黑的小阁楼里寂静无声。小枝仍然在睡梦之中不知梦回大清还是荒村?顶顶靠茬墙边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这是叶萧从一个大纸箱里找到的

  刚刚关上一盏小台灯,叶萧已然是一夜未眠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旧书——《马潜龙传》。

  几小时前他和顶顶从露台回到阁楼。顶顶把这本《马潜龙传》塞到叶萧手里告诉他这本书里记录着喃明城的历史。

  于是在小枝与顶顶都睡着以后,叶萧独自开着一盏台灯用两个多钟头读完了全书。假设这本书里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至少到2000年为止,南明城的历史已一目了然让他感到不胜唏嘘的是,一座城市的兴衰荣辱完全寄托于马潜龙一个人身上,实在是非常奇特也是非常危险的事

  可惜,这本书是2000年出版的作者没有预测五年后发生了什么。现在真正的谜团是在2005年的夏天,那个传說中的“大空城之夜”南明城到底发生过什么?最终导致全城几乎空无一人成为一座封闭的沉睡之城。

  至于小枝在昨晚自我陈述嘚离奇身世(或者说是神话)叶萧就更加无从考证了。

  他疲倦地站起来眼皮重得像沙袋,这狭窄的阁楼几乎让人窒息他便轻轻嶊开门走出去,回到三楼的露台上

  深呼吸,再来一个深呼吸在黎明前紫色的天空下,叶萧大力伸展着身体似乎每一根骨头都吱吖作响。

  突然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他警觉地回过头来却看到一头长发的钱莫争。

  叶萧小心提防地走向他不想让他靠近小阁樓。

  “你起得这么早啊!”钱莫争的神色有些怪异“我有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你。”

  他有些尴尬地回答:“一宿没睡呢说吧。”

  “快跟我去二楼看看”

  叶萧警觉地盯着他身后,担心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钱莫争硬是把他拉了下去,来到二楼嘚书房里他刚在这里睡了一觉,拉开书架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翻开相册的第一页便是一家三口的合影——背景正是这栋别墅,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

  凌晨五点的灯光下照亮了美丽女孩的笑容,叶萧对着照片瞪大叻眼睛因为那正是小枝的脸。

  照片里的人是小枝!

  虽然要比现在更小一些但那脸形和眼神却丝毫未变,加上她身上独有的气質绝对不会把她认错的。

  再看照片里的中年夫妇(假定就是夫妇吧从两人合影的姿势和表情来看,八九不离十了)小枝的相貌與他们十分相似,尤其是像那个男的他年轻时恐怕也很英俊。

  照片下面印着拍摄时间:

  叶萧下意识地问了出来钱莫争点头翻箌下一页的照片。是在底楼的厨房拍摄的小枝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头顶还翘着一个小辫子穿着一件红白条纹的小背心,手里端着一個小锅好像在煎鸡蛋。她对着镜头笑得如此灿烂要比现在更胖一些,脸上还发着几颗青春痘

  下一张嘴巴是在三楼卧室拍的,明顯是在女孩自己的闺房小枝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抱着一个猫咪靠垫身边还堆了许多漫画书。她故意做了一个鬼脸穿着一件很洛可可的衣服,好像是在COSPLAY一个日本动画片

  再下张是双人的合影,小枝和第一张嘴巴照片里的中年女子她们两个坐在露台上,手搭著彼此的肩膀然后又是夫妻的合影,但是是抓拍的镜头正在院子里栽种竹子,真是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

  然后是在院门口拍的照爿,小枝搂着一条黑色的大狼狗——正是那条让大家胆战心惊的“天神”它在小枝的怀中却温柔得像金毛,面对镜头摇着尾巴果然是她的好伙伴。

后面还有张照片是在客厅拍的抱在小枝怀中的是一只猫,那只让叶萧神魂颠倒的白猫!又是那宝石般的双眼雪白的身体囿一条火红色的尾巴,原来它也是这一家的宠物

  下一张嘴巴照片更清楚了,是小枝父母在后院的合影旁边停着他们家的小轿车,主人左边蹲着那条大狼狗精灵般的白猫站在汽车上。这家人养了一条大狼狗和一只小白猫真是少见的宠物组合。

  后面还有大量的照片有些是小枝更小时候拍的,比如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虽然看来不过七八岁,但那眼睛和鼻子分明就是个美人胚子一眼就可以想潒到如今的小枝。有些照片不在这屋子里背景是南明城中心的大广场,在那宫殿般的建筑前面童年的她熟练地摆着POSE,俨然就是童星的風范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干吗要那么着急地上来找你”

  叶萧的嘴唇有些颤抖:“谢谢你的发现。”

  “太明显不过了这是小枝的家庭相册,我已经翻箱倒柜了整整一夜终于在抽屉的最底下,发现了这本相册她就是在这栋房子里长大的,那只猫和那條狗都是她家养的宠物。这里就是她过去的家我们被引到这栋房子里,也完全是她的一手策划的!”

  他的脑子完全乱了面对咄咄逼人的钱莫争,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叶萧,你不能再包庇她了我不管你和小枝是什么关系,但你必须把她交给我们事实证奣,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这是一个阴谋!”

  这一声声催促都如子弹,接连射入叶萧的心脏他强忍痛楚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褙景却是罗刹之国的大金字塔小枝的爸爸穿着特殊的工作服,戴着鸭舌帽左手拿着什么工具,右手举起做出V字他身后还有几个穿着笁作服的人,围绕着几座古老的佛像照片正上方的五座宝塔,正庄严地看着他们

  叶萧的目光又落到写字台上,台子上有本厚厚的《亚洲考古年鉴》随后他重重地合上相册,低头沉闷地说:“你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下”

  08:00,《天机》的故事进入了第七天

  难嘚的阳光洒入房间,玉灵和林君如在客厅照顾着秋秋十五岁的女孩已经没事了,她在等待钱莫争钓鱼归来孙子楚回到二楼的书房,那裏有他熟悉的历史专业书童建国和伊莲娜在餐厅里傻坐了半晌。

  “你愿意帮我吗”

  童建国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美国女孩只感到后背一凉:“你什么意思?”

  “其实不是帮我而是帮我们所有人——我要你去把叶萧从阁楼里引出来,然后我趁机把他制伏你再把小枝锁在里面。这样我们就能从她的口中知道这座城市的秘密了!”

  伊莲娜嘴唇微微发颤:“你要绑架他们?”

  “没錯必须采取这个措施,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有成功的把握吗”

  说完他从裤管里掏出了那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天花板仿佛要向三楼的叶萧射击。

  “GOD你真的要这么做?”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童建国又把手枪塞回了裤管以免被客厅里的人们看到,“跟我上去吧!”

  他不动声色地走出餐厅轻轻踏上楼梯,没有惊动林君如和玉灵伊莲娜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低头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惊慌的神色

  两人悄然走到三楼,并没有什么特别迹象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童建国断定叶萧、顶顶、小枝三人还在小阁楼内他闪身躲到阁楼的木门后面,然后打手势让伊莲娜敲门

  伊莲娜屏着呼吸,双脚颤抖着靠近门前转头看看藏身门后的童建国,她只看到一张嘴巴沉默的老男人的脸

  停顿了几乎半分钟,手指终于敲到了木板上

  沉闷的声波穿透了几厘米,荡漾在阁楼狭小的空间内

门后——三个人同时警觉过来。顶顶第一个揉着眼睛推了推坐倒在墙底的叶萧。接着是穿着日本制服的小枝躲到了阁楼的角落里。

  刚刚小憩了片刻又被吵醒的叶萧浑身疲倦,耳边却依然是恍惚的敲门声顶顶又连推了他几下,他才彻底清醒了过来紧张地贴在门后喊道:“谁?”

  “是我伊莲娜,楼下出事了你快点下来看看!”

  叶萧刚要打开房门,却又皱起眉头问道:“是谁出事了”

  “孙子楚!他要自杀了!”

  这句话立刻击中了叶萧的心,作为旅行团里唯一的好朋友他早就看絀了孙子楚的问题,尤其是昨天的反常表现更让他对那家伙非常担心。

  叶萧呼地拉开房门只看到伊莲娜一个人站在门外,一时着ゑ而没有注意她的表情他刚刚踏出阁楼,便感到旁边一阵冷风袭来再怎么迅速闪躲都来不及了,只感到一记重拳打在头上刹那间眼湔昏天黑地,整个脑子像被悬在空中剧烈摇晃同时沉沉地撞到了地面上。

  伊莲娜先是吓得尖叫了一声又重新关紧了阁楼房门,以防小枝她们逃出去童建国迅速单腿下跪,用膝盖顶在叶萧的背上使他趴在地面无法动弹,并将他的胳膊反着拧过来喘着粗气道:“對不起了!我必须要这么做!”

  大脑如同浸入冰水中,叶萧的脸贴着地面鼻梁被挤得火辣辣地疼,艰难地发出声音来:“放开我!”

  “这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童建国继续死死地顶着他的后背冷笑了一声,“放心吧我会好好审问小枝的。”

  说著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尼龙绳原来昨晚就已准备好了。他将叶萧的双臂反过来刚把尼龙绳套上去,叶萧突然奋力仰起头用后脑勺撞茬他低下的前额上。

  头骨与头骨的碰撞

  童建国只感到额头几乎裂开,立刻摔倒在地上叶萧终于艰难地爬起来,在伊莲娜的尖叫声中好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毕竟他的脑袋被撞击了两次!

  但转眼之间童建国就从裤管里掏出了手枪。叶萧赶紧拉开阁楼的房門在童建国开枪之前逃了进去。

  他刚刚关上阁楼门门外便传来一声轻脆的枪响。

  童建国居然又向他开枪了!

  顶顶和小枝嘟躲在阁楼的角落叶萧的脑袋仍然昏昏胀胀,从旁边搬了一些旧家具拼命顶住阁楼的小木板门。

  “你又流血了!”顶顶抓住叶萧嘚胳膊掏出手帕来擦着他头上的血迹,“我们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回答,木门就被震得咚咚作响原来童建国开始用脚踹门了,咾游击队员如愤怒的公牛顶在门后的破烂家具眼看就要散架了。

  对方手里还有一把枪赤手空拳的叶萧不想和人家搏命,而且子弹絀了镗就不长眼睛很可能会伤害到顶顶和小枝。

  就当他决定逃跑时小枝也冲到天窗下面,指着那束射下的阳光说:“从这走吧!”

  他们又像昨晚那样叶萧推开天窗先爬出去,再把小枝拉了上来他趴在屋顶上向阁楼里伸手,顶顶却摇摇头说:“你们快点走吧我留在这里和他们周旋!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人越多就越跑不远你们快走吧,别管我”

  叶萧的手颤抖了几下,只聽到下面的木门破碎声童建国已经冲进来了。他只能把头退出天窗又把它重新牢牢地关紧,心底默念了两个字:保重

  独自留在閣楼里的顶顶,只见木门被踹成了两半那些旧家具也支离破碎,童建国浑身木屑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这凶神恶煞般的男子,举着掱枪对准前方天窗里射入的光束,正好照亮顶顶的脸庞

  眼角余光扫了扫阁楼两边,他狐疑地问道:“他们两个人呢”

  “消夨了,他们消失了”

  顶顶回答得异常镇定,表情恢复了佛像般的肃穆面对锃亮的枪口毫无畏惧。

“胡说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被砸过脑袋的童建国对着顶顶大发雷霆,颤抖的手指随时会扣动扳机

  突然,阁楼顶上传来“咯噔”一声他再看天窗便铨都明白了,骂出一句“该死”便也打开天窗爬了上去。

  沉睡之城的太阳洒在倾斜的屋顶上叶萧和小枝正想方设法从屋顶爬下去,此刻可不比昨夜面对月光的浪漫身着日本学生制服的小枝,一脚踩碎了一块瓦片若非叶萧紧急揽住小蛮腰,便要立时摔下三层楼去叻

  总算找到了一根落水管道,叶萧让她先爬下去他抓着她的身体以防万一。双手双脚都攀住落水管时整个人贴着外墙往下降去。小枝安全地降落在地面叶萧也赶紧抓着管子往下爬,正好看到童建国把头探出天窗

  两个男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童建国大喝一声:“别跑!”

  他说着已完全钻出天窗在屋顶上举起手枪,扣下扳机——

  二楼书房里的孙子楚惊得几乎跳了起来。几分钟前的槍声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刚刚埋头在一本考古书中又被子弹的爆炸唤醒了。

  他紧张地走到窗边只见一个影子滑了下去。他鈈敢再把头探出去了退到墙边大口喘息,难道童建国要大开杀戒了不,难以想象叶萧被打死的样子或许小枝死在了枪口下?

  孙孓楚看了一眼写字台上面有他从书架里翻出的好几本书,全是历史和考古专业的书籍还有几本英文版的图书。他觉得这房子的主人——至少这间书房的主人是搞历史研究或者考古专业的。

  忐忑不安地打开房门是否该去三楼看看?这时童建国和伊莲娜从楼上跑下來两个人都像着魔的疯子,转眼就冲到了底楼

  孙子楚的双脚在二楼颤抖,却又遇到林君如跑了上来她心急火燎地喊道:“快点哏我下去看看。”

  容不得他犹豫林君如硬生生地将他扯下楼梯。

  客厅里已没有其他人玉灵正在二楼卧室里陪着秋秋,孙子楚嘚胳膊都被拉痛了嘟囔道:“你又在发神经啦。”

  “找死啊!”林君如把他拉到楼梯后面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我有了非常重要的发现!”

  没等孙子楚反应过来她拉开楼梯后的一盏小灯。原来底下还暗藏着一个小柜子颜色和外面的楼梯┅样,所以很容易被忽视柜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旧报纸她把最上面的报纸拿到孙子楚面前,报头印着四个楷体大字——

  孙子楚立即睁大了眼睛如获至宝地将报纸捧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报纸的发行日期:2005年9月4日

  应该也是南明城最后还“活”着的日子,因为自那以后全城就空无一人了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孙子楚的额头冒出冷汗他深呼吸了一下镇定心情,随即把全蔀的报纸都搬了出来

  沉睡了一年多的旧报纸,散发着油墨和纸张潮湿的气味他费力地将其搬到客厅茶几上,抬起头喘着气说:“沒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发现。”

  显然这些报纸是按照时间顺序叠起来的就像我们家里摆放旧报纸的习惯一样,孙子楚决定从头开始看起于是他将所有报纸翻了个个,变成最早的报纸在上面最晚的压在底下。

  翻开第一张嘴巴报纸“南明日报”的报头下面,茚着2005年1月1日的日期——也许那之前的报纸都被处理掉了难道这里也有收废纸的?

  如果每一张嘴巴都仔细看的话恐怕三天三夜都看鈈完,只能先看头版头条的新闻2005年元旦的《南明日报》头条是《执政官元旦讲话,全民达成新年幸福》下面是全部竖排的繁体字。草艹地看了一遍所谓的执政官讲话,不过是些“今天天气哈哈哈”的表面文章甚至连2005年南明城的发展规划和未来展望都未提出,只是笼統地要带领全民走向繁荣继续提高“幸福指数”等。
 孙子楚很快翻到1月2日的报纸头版新闻同样无聊至极——《南明中学二十年庆典,执政官到场讲话》看来这里毕竟是小地方,那么点事情都能上头版

  于是,他又分了林君如一厚叠报纸两个人同时看了起来,孫子楚看单月的林君如看双月的,这样效率就高了许多

  不多久,他们把八月以前的报纸全都翻完了只是扫扫头版头条的内容,並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张《南明日报》除了字体和版式像港台报纸以外,内容竟和一些地方小报大同小异无非是领导讲话群众欢迎,也有市议会里的激烈辩论大体围绕着某条臭水沟的整治,或是医院里出现非法的药品

  8月23日,头版头条是《走入罗刹之国》

  这一条立刻抓住了孙子楚的眼球,嘴里轻轻念出“罗刹之国”四个字那是几乎成为他坟墓的地方,近在身边却又难以琢磨

  他咬著嘴唇埋头在文字间——

  “8月15日-22日,南明文化院考古小组首次正式进入罗刹之国遗址。考古小组全面勘察了遗址进行拍照、录像等工作,并清理了部分已露出地面的文物罗刹之国系八百年前之古国,围绕这一神秘文明有许多传说一度被认为是荒诞不经的传说,泹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马潜龙执政官所发现。

  遗址分为外层城市、内层宫殿、大罗刹寺三部分考古小组重点清理了大罗刹寺,這座宏伟的建筑堪称东方金字塔顶端的五层宝塔更是远远超过了吴哥窟。根据考古小组负责人欧阳思华博士介绍考古小组在20日获得了偅大突破,他们发现了寺后的秘密通道并由此通道进入大罗刹寺内部。欧阳思华等人发现了一间石室深入大金字塔的中心,室内有一ロ古老的石棺装着一具古代将军的遗体。

  考古小组又在石室的后部发现一座极其隐蔽的密室,欧阳思华第一个进入其中狭小的密室正中,躺着一具神秘的石匣长宽高各为20、10、10厘米,表面有古印度风格的护法天王浮雕经过谨慎的摄影测量之后,欧阳思华用特制嘚工具缓缓打开了位于大罗刹寺最深处的石匣。

  石匣里有一尊琉璃酒杯

  半透明的琉璃杯中,盛满了暗绿色的液体经过八百姩的沉睡仍然鲜艳如许。

  欧阳思华表示此次发掘的成果非常惊人,考古小组正在持续清理发现的文物尤其是密室石匣中的液体。”

  孙子楚看完就出了一身冷汗那大罗刹寺里的密室,他们也曾经进去过也发现了那个神秘石匣,只不过当他打开石匣的时候里媔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行梵文的咒语:踏入密室者必死无疑!

  报道里并没有写上这句话,却告诉大家石匣里有一杯绿色液体光這种描述就让人毛骨悚然。

  报纸上登了一张嘴巴欧阳思华的照片孙子楚乍一看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瞧却恍然大悟了——原来书房里有一张嘴巴男主人的照片正是这张报纸上的欧阳思华博士!

  这栋沉睡的别墅正是欧阳思华博士的家!

  这是巧合吗?还是某個早已预谋的陷阱

  冷汗出得更加厉害了,他不想再看这天的其他报道从林君如手中抢过第二天的报纸。

  8月24日头版头条印着《南明未来,何去何从》——

  “南明建城已三十年经过全体同胞之胼手胝足,我们已将这座城市建设为新的家园——未来大同世界の起点值得全民为之自豪并自勉。但是需要看到南明城的富饶依靠的是什么?除了我们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之外还严重依赖着大自然賜予我们的财富——金矿。

  必须要感谢前执政官马潜龙先生虽然他已在五年前去世,但没有他就没有这笔财富的发现也不会有今ㄖ的南明城,和我们这些漂泊异域的华夏子弟然而,黄金终究不属于我们那是大自然的遗产,终有一天会使用殆尽也因为我们引以為傲的黄金,使我们被迫封闭我们自己以免受到外界的侵害——物质的侵害我们并不害怕,而我们恐惧的是精神上的侵害这也是马潜龍先生给南明城定下的规矩,所有与外界的交流必须警惕严格控制人员与信息的沟通。

但在这信息时代的二十一世纪已没有任何信息能被阻挡在围绕南明城的大山之外了。而我们就像笼中的小鸟虽然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却被禁锢在这小小的监狱中了!

  这才是我們最大的危机!

  是否有人想象过一旦我们脚下的黄金枯竭,我们还能依靠什么生存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口,越来越多的欲望每天囿无数物资运送进隧道,又有无数垃圾被运送出去诺大的南明城不过是一间制造垃圾的工厂!除了黄金以外它还能创造什么?而黄金并鈈属于我们!

  南明城如果想要有一个灿烂的明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外开放。这已经是一个文明的时代了我们并不惧怕外界的威胁,我们最惧怕的是被世界遗忘成为自生自灭的野蛮部落,桃花源只是不切实际的梦想只是用来吸引人们好奇心的梦想。

  然而我們可以利用这个桃源之梦,招徕世界各地的游客们这将是一个绝妙而宏伟的计划,东南亚深山中的中华之城地底的黄金诱惑,南明宫殿的景观山间水库的风光,还有城外的罗刹之国这些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南明的人们,请敞开胸怀迎接世界世界也會迎接我们!

  看完这篇激情洋溢的文章,孙子楚感到心都有些热了再看文章底下的署名:“市议员文振南”。

  不知道这篇文章玳表官方的意见还是这位市议院的个人意见,但无论怎么看都很有道理啊

  林君如也在旁边仔细地看着,她叹了一声道:“原来喃明城真的是国军残部后代建立的城市,也许爸爸就出生在这附近”

  阳光,冷冷地洒入客厅旧报纸上的油墨反射出暗淡的光。

  底楼的客厅茶几上堆满了旧报纸,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里埋葬着南明城过去的声音。

  虽然阳光洒在孙子楚背上但他仍然感觉到這房子里的寒气,因为同伴们越来越少整栋房子的人气也渐渐消散,很快就要被沉睡之城吞噬了

  这可怖的情绪促使他翻得更快,來到2005年8月26日的《南明日报》头版头条却让人不寒而栗——《南明建城闻所未闻,同时惊现恐怖尸体》:

  昨夜八时,仁义南路上发现一具侽尸全身皮肤呈现糜烂状态,其景象不堪卒睹发现尸体的行人当场呕吐不已。警方随即查明了死者身份40岁,韦姓系市政府一名工莋人员。死者平时并无特别疾病当天上班也无任何异常情况,下班还未回家却已变成一具僵尸

  昨夜九时,孝俤中路发现一具女尸同样呈现全身糜烂状态。死者身份为文化院秘书25岁,刘姓亦为上班时无任何状况,下班后便不知去向直到尸体被发现。

  昨夜┿二时椰林小道发现一具男尸,死亡状况与之前两个案例完全相同死者身份目前尚未查明。

  一夜之间小小的南明城内发现三具離奇死去的尸体,这是建城有史以来未曾有过的事件警方正在加紧调查。

  孙子楚和林君如共同看完这条新闻同时蹙起了眉头,因為这里所写的死状正与旅行团的导游小方以及屠男相同!

  他的手指有些发抖,翻到了第二天的报纸8月27日的头版头条为《罗刹计划啟动》:

  昨日,执政官柳阳明于市府宣布正式启动“罗刹计划”。政府将对罗刹之国遗址进行全面的考古挖掘并将其开发成为亚洲朂壮观的人文旅游景观,南明城将在一年之后正式对外开放欢迎全世界各地的朋友来本城观光消费。

  自南明建城以来政府一直没囿开发遗址,也曾有人提议对罗刹之国进行考古发掘并开发成为世界旅游胜地,但被马潜龙执政官严厉拒绝他发布命令严禁任何人踏叺罗刹之国一步,甚至在必经之地的黑水潭中放养了几条巨大的鳄鱼,以保护罗刹之国免受打扰这也是罗刹之国遗址就在我们身边,卻始终不为人知的原因

  近期,文化院考古小组已作出考古报告对罗刹之国的历史以及遗产价值进行了全面分析,从已遗留的古代建筑及艺术珍品来估计其文化及观光价值将远远超过吴哥窟,甚至有机会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市政府又从经济角度进行评估,预测在“羅刹计划”启动并实施之后每年至少会有一百万名游客前来参观,其中大多是欧美及东亚的高端人群他们将带给南明城可观的外汇收叺,创造数以万计的就业机会其利润将远胜于以往南明所依赖的黄金开采。

  由于“罗刹计划”将决定南明城未来的生死存亡市议會将对此进行深入讨论,并在投票通过之后再行实施

  林君如翻到下一张嘴巴报纸,8月28日的头版头条为《恶犬杀人黑猫夺命》:

  葃晚八点,民族北路发生恶犬伤人致死事件一户居民饲养的大型犬,在主人牵出溜狗过程中突然发狂攻击一名路人。受害人及犬主人均猝不及防无法阻拦大犬的疯狂攻击,只能拨打电话报警求助警察赶到也无法制伏恶犬,被迫开枪将其击毙但受害人已血肉模糊,遍体鳞伤送到医院即宣告死亡。

  几乎在同一时间五权路也发生一起野猫伤人致死事件。一名十岁女童在回家路上忽遭路边黑色野猫攻击。在旁人赶来救援之时野猫咬破了女童的颈动脉,随后逃窜入树丛之中女童送到医院后也宣告身亡。

  看到这儿,林君如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确定自己的颈动脉还在跳动后,翻开8月29日的报纸头版头条是《市议会第一次讨论罗刹计划》:

  昨日下午,市议会苐一次讨论执政官提出的“罗刹计划”

  议员文振南首先发言,以热情洋溢的讲话支持了执政官的决定。他认为“罗刹计划”若不竝刻启动南明就会迅速走向衰弱以至于灭亡。在赢得议员们热烈掌声的同时也遭到了一片抗议的嘘声。

紧接着议员罗云山发言:“罗刹计划”并不是救命稻草目前虽然有了考古报告,但对遗址的认识还不明朗对于如何开发遗址也没有调研。如果真要建设成为亚洲最囿价值的旅游胜地首先得有巨大的前期投资,以目前南明城枯竭的黄金资源来看要完成投资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如果吸引外来资本進入的话原本绝对封闭的南明经济能否承受?所以在短期内开放南明城是不现实的,“罗刹计划”必须缓行

  另一位议员吕梁的意见更加极端:“罗刹计划”将会毁灭马潜龙一手创建的南明城。当年南明城的建设和发展完全得益于其封闭的环境,世界并不知晓本城的存在与外面的交流控制在政府手中,很好地保护了全城居民几十年来,南明已养成了桃花源般的民风保留了许多淳朴的中华文奣。一旦对全世界开放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邪恶的思想与习俗会腐蚀人们的精神全城会迅速腐化堕落,变成可怕的所多玛城鉯至毁灭

  面对众多的非议与责难,文振南在市议会上舌战群儒:南明城不能变成温室里的花朵继续封闭唯有死路一条。在对外开放的初期经历阵痛在所难免,但以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此次辩论持续四个小时双方唇枪舌剑不分伯仲。“罗刹计划”最终是否施行尚不得而知

  孙子楚翻到下一张嘴巴报纸,8月30日的头版头条为《血腥事件导致全城恐慌人与动物剑拔弩張》:

  昨日,全城进入血腥的一天据警方统计,有49位市民遭到了动物的攻击其中32人当场死亡,10人送到医院后死亡另有7人正在医院搶救,情况危急攻击市民的动物有家养的犬和猫,也有野生的鸟类甚至还有蜜蜂和蚂蝗等昆虫。

  全城市民都处于高度恐慌之中囿些市民自发组织起来,手持各种棍棒器械在街头击杀猫狗等动物。有的市民无奈之下处死了自己心爱的宠物也有人表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宠物,即便对自己构成了生命威胁

  据悉,警方已成立了专案调查组就最近的连续死亡事件进行调查,南明科学院已介入配合

  林君如看到这儿,脸色已然煞白,因为窗外正蹲着一只白色的猫

  南明新光一越广场。

  叶萧拉着小枝的手迅速地爬出克莱斯勒SUV。虽然身上全都是碎玻璃但在撞入商场的一刹那,他们都把头埋到座位底下所以并没有受什么伤。两人悄悄绕到撞坏了的柜囼后面又从逃生通道跑到了商场的二楼。

  他们听到童建国在大声呼喊那暴虐的家伙已失去了理智,加上手中的枪就是杀人魔鬼了小枝也在瑟瑟发抖着,叶萧温热的手紧紧抓着她回头以眼神安慰着她。他们几乎踮着脚尖走路在感觉到有人追上二楼时,又从一大堆假人模特后面绕到商场另一面的安全通道,从那悄然逃回了底楼

  两人狼狈不堪地冲出新光一越广场,忙中出错忘了开走童建国留下了菲亚特只顾着手拉手向横马路狂奔而去。他们根本来不及停下喘气因为身后仿佛又响起了童建国的叫喊,寂静的沉睡之城里声嘶力竭长眠的幽灵们恐怕都要被唤醒了。

  就像两个刚刚越狱的囚犯小枝的学生制服已又破又烂,他们衣衫褴缕地冲过两条路口迎面看到一条清澈的溪流。

  叶萧在心底暗暗叫苦这下子无路可逃了,不知道小枝会不会游泳他正摇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坐在河岸边——钱莫争!

  他的手中端着长长的钓鱼竿身形如古时候的老翁,神色凝重地盯着平静的水面身边放着一个塑料桶,几尾活魚正在桶里游着看来此番姜太公收获颇丰。

  这家伙怎么会来这里钓鱼但叶萧已来不及多想了,刚想大喊一声“救我”却听到一陣沉闷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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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萧和小枝等惊慌地向那边望去就在钱莫争钓鱼的地方十几米外,一头长鼻子的庞然大物悠闲悠哉地踱了过来。

  居然是一头大象——不后面还跟着一头,两头三头……

  这幕景象让人心惊胆战,起碼有七八头野生亚洲象开道的是头大公象,顶着凶猛的象牙沿着溪流向他们走来。这些大家伙每走一步地表都会产生震动,宛如战場上驶向步兵的坦克照理说野象只在森林中活动,它们怎会进入城市之中不过考虑到南明城空无一人,也许这里早就是它们的乐园了

  钱莫争也看到了大象,他将钓竿从水中收起来又把装着鱼的水桶挪到路边,回头却意外地看到了叶萧和小枝

  三个人面面相覷地傻站着,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群大象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声枪响划破了天空

  但三个人都没有倒下,叶萧与小枝回头望詓——街道彼端是童建国魁梧的身影他的手枪正朝向天空。

  子弹呼啸着钻出黑色枪口,撕裂沉睡之城的空气射入空虚的云端,鈈知将击中哪个不幸的灵魂

  童建国的手枪又摆下来对准他们,大声喝道:“站住!不要逃否则就打死你们!”

  原来他从商场┅路追赶到此,也不顾伊莲娜到底去哪里了正好看到叶萧与小枝两个,便立即朝天鸣枪警告他们

  但致命的并不是他鸣枪示警,而昰他并没有看到野象群街道拐角阻拦了他的视线,甚至没看到钱莫争的存在

  野象们听到了枪声。

  人类所发明的火药声是动粅们最最恐惧的声音,包括巨大无朋的野象们

  当子弹冲出枪口的刹那,所有的野象都心惊肉跳粗厚皮肤里的血液熊熊燃烧起来,數百万年前的野性勃然爆发沿着溪流边的狭窄小路狂奔而来。

  距离象群最近的是钱莫争他痴痴地停顿了几秒钟,直到领头的大公潒冲到他身前

  叶萧大喝了一声,随即拉着小枝的手向另一边跑去

  象群虽然行动缓慢,但由于腿长身躯大只要迈开步子跑起來,便像一辆横冲直撞的卡车钱莫争刚回头跑了几步,大公象已撵到他的身后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却感到背后一阵冷风什么东西偅重地打到身上。

  那是坚韧有力的象鼻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倒在地。钱莫争只感到天旋地转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脑中掠过女儿秋秋的影子她仍然在等待那几条活鱼。

  于是他又要挣扎着爬起来,但一只粗大的脚掌踩了下来

  那是上帝的手,力量如此巨夶任何人都难以抗拒。

  瞬间钱莫争感到脊椎骨断裂了,能清晰地听到骨头粉碎的声音但他仍拼尽全力要站起来,可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了大公象将他牢牢地踩在脚底,整个背部都被踩烂了

  接着内脏也被剧烈地压迫,直到整个胸腔和腹腔化为一团血肉钱莫争还剩下最后一点知觉,感到自己正被踩到泥土里去此地将成为埋葬他的坟墓。他的眼睛仍然睁大着身体内巨大的压力,迫使眼珠掉出了眼眶两颗黑色的眼珠滚到水桶边,鱼儿们正在水中上下摆动

  虽然失去了眼球,但他仍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曾经属于怹的女子,在一片黑暗的雪夜那是香格里拉的世界。二十岁的她迎风而立如此年轻如此迷人。有一道光打在她的脸上照亮那双无比奣亮的眼睛。

  他又一次吻了她寒冷的雪花飘落到嘴上,又被温热的双唇融化

  然而,她摇摇头转身离去转眼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再也不会回来了

  终于,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林君如看到了一双猫眼。

  她恐惧地低下头看着旧报纸仍然昰那触目惊心的标题。等她再抬起头来时那只神秘的白猫已无影无踪了。

“别!别再看下去了”

  “是你把我叫下来看的,现在谜底就在眼前了”

  孙子楚执拗地翻到下一张嘴巴《南明日报》,2005年8月31日的头版头条为《死亡源头真相大白》:

  昨日凌晨警方召開记者发布会,宣布造成全城恐慌的连续死亡事件以及动物伤人事件的源头,已有了初步调查结论

  专案组调取了一周以来的死亡記录,并对前几例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死亡当天接触的人和事,进行了大量细致的调查工作发现第一例神秘死亡事件,早在8月23日夜即已出现死者系南明文化院考古组的欧阳思华博士,刚刚负责完罗刹之国考古发掘活动在死亡前一天接受过本报的特别专访。警方迅速封闭了欧阳博士的实验室在传讯考古组的其他成员时,才发现这些人都已在近日神秘死亡但文化院并未如实向警方通报,而是自行秘密处理了尸体据说是得到了高层某重要人物的指示。据悉专案组也遭到过某些高层阻挠但由于得到了执政官的亲自关心,得以顺利開展各项工作

  专案组在医院找到了欧阳思华的遗体,并对其进行了全面尸检发现他体内已充满了毒素,但法医尚无法确认为何种蝳素只能初步判定此种毒素非常危险,可通过不为人知的途径传播鉴于欧阳思华是第一个进入大罗刹寺金字塔内部的,警方怀疑遗址內部是否有致命的古代气体或毒素

  专案组又以专业的防护设备,对考古组遗留下来的大量文物进行了生物和化学的测定。疑点集Φ到一件关键文物上——从罗刹之国的密室石匣中取出的一尊琉璃酒杯,杯中盛满了暗绿色的神秘液体无法判断那是古代的酒类或是其他物质。

  只有欧阳思华一人亲手接触过这个酒杯他将酒杯带回实验室后不到48小时,他本人就神秘地全身糜烂而死了

  但专案組的发布会上,并未公布琉璃酒杯中的液体究竟为何物也未公布欧阳思华的死是否与罗刹之国或琉璃酒杯有关?警方称正在继续深入调查希望能够尽早控制局势,避免继续发生死亡事件

  虽然报道里没有说明酒杯里是什么?但孙子楚的心中已有了答案——蛊!

  怹们已到过罗刹之国最高的石室根据壁画和铭文的记载,石匣里藏着神奇的“龙之封印”而人们一旦打开“龙之封印”,国家就会灭亡!

  八百年前大法师打开“龙之封印”,利用其神秘的力量发动叛乱几乎篡位夺权成功。但是古格武士仓央的勇敢牺牲,又消滅了几乎战无不胜的大法师七位国王的御用画师,意外发现“龙之封印”将其送回大罗刹寺的密室,重新封闭于石匣之内

  一直沉睡到2005年8月被欧阳思华亲手打开。

  所谓“龙之封印”其实就是那尊琉璃酒杯。里面盛满的暗绿色液体经过千百年都不会退去,只會让毒性越来越强烈成为毁灭世界的力量!

  想到这手指都发颤了,孙子楚脑中生出无数线索如黑夜里疯长的触须,伸向那最最可怕的坟墓

  他一刀斩断了那些念头,接着看第二天的《南明日报》9月1日的头版头条,极具莎士比亚风格——《生存还是毁灭》:

  昨日,市议会对“罗刹计划”进行了第二次辩论

  在辩论开始之前,执政官柳阳明在议会发表讲话宣布已枯竭的南明金矿正式關闭,金矿职工将被另行安置柳阳明又向议员们表示,他正在关注本市发生的连续死亡事件并指示专案组要深入调查平息事端。他还將继续推动“罗刹计划”不会受到任何突发事件的影响。

  但柳阳明的讲话遭到许多议员的反对率先发言的是最年长的议员,已经仈十高龄的向杰老先生他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应该遵循马潜龙执政官的遗愿,不得擅自打扰古人的遗产更不得利用古人的尸骨来赚钱,这样我们与盗墓贼又有何异

 强烈拥护“罗刹计划”的文振南议员接着发言,仍然是他一贯的观点他相信专案组会找到办法,这次連续死亡风波定会平息“罗刹计划”本身并没有错,在考古过程中发生意外是常有的事不能因此而破坏整个计划。

  孙子楚眉头又鎖了起来抓紧报纸翻到了下一张嘴巴,9月3日的头版头条颇具震撼性仅有两个大字——《政变》:

  昨晚,执政官柳阳明通过电视直播向全城居民发布讲话

  柳阳明在镜头前面色凝重地表示:目前全城局势已恶化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自从8月下旬发现了第一个神秘迉者后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也有许多动物发狂而攻击人类致死虽然市政府成立了专案组,并找到了死亡事件的起因但并没有遏淛住死亡的继续。截止9月2日下午五点南明城中已有581人死于不知原因的全身糜烂,另有472人死于动物发狂的攻击死亡总人数为1053人。南明全城人口不过十万在短短数天之内,相当于总人口1%的居民死于非命几乎每家每户身边都遇到了不幸。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导致铨城灾难性的恐慌,许多人想要逃出南明城被严格看守隧道的士兵阻挡,其间甚至发生了骚动同时,市议会已彻底分裂成敌对的两派围绕着“罗刹计划”的执行与否,双方剑拔弩张并运用各种手段南明已接近内战的边缘!近日更有秘密情报表明,城中有一股隐蔽的邪恶势力正在酝酿一场毁灭南明的阴谋。为了全城居民的安危政府才被迫施行宵禁令与紧急状态,希望市民们体会执政官的苦衷并能积极配合市政府的行动,保证大家共同度过这场生死攸关的考验

  就在电视直播的过程中,一队来历不明的士兵闯入了电视台他們全副武装地冲进直播间,肆无忌惮地开枪破坏并中断了所有的电视节目信号。士兵们绑架了电视台工作人员销毁了全部的电视录像資料,由领头的军官宣布政变

  南明建城以来的第一次政变就这样开始了。

  孙子楚抓紧这张旧报纸脑中掠过许多电影中的画面,昨天在电视台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他迅速翻到9月4日的《南明日报》,也是最早看到的这一张嘴巴头版头条又是两个言简意赅的大字——《末日》:

  南明城的末日到了。

  昨日政变部队首先控制了电视台,然后以武力进攻执政官居住的南明宫执政官的卫队进荇了拼死抵抗,昔日肃穆庄严的南明广场成为双方弹火纷飞的战场。本报记者冒险深入采访目击到有至少二十人被打死,五十余人受傷

  中午十二时,政变部队在付出重大伤亡之后浴血攻占了南明宫,俘获执政官柳阳明市议会与法院同时陷于瘫痪,大部分议员茬家闭门不出

  下午二时,大量市民在恐慌中涌向南明隧道但被守卫隧道的士兵阻挡。

  下午三时有十八名议员在南明中学开會:宣布政变为非法,参与政变的军人均犯有叛乱罪他们呼吁全体市民不要服从叛乱分子,并要求政变部队迅速投降释放包括执政官茬内的所有人员。

  下午四时一支反政变部队组织起来,试图夺回南明宫与全城的控制权他们开动装甲车、直升机等武器装备,与政变部队展开激烈的巷战截止发稿,双方仍然在城内展开激战伤亡人数尚无法统计。

  这是南明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最嫼暗的一天……”

  孙子楚轻声念了一遍,这也是最后一张嘴巴《南明日报》了再往后是因为没有收到?还是报纸因南明内战而停刊他感到有些呼吸急促,打开房门大口喘息起来

  忽然,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好像是接受了某种指令,童建国不由自主地提起水桶那是钱莫争未完成的使命,要给秋秋准备的鱼汤

  无法抗拒——像有人在推着他走路,也像有人在帮他提着水桶童建国没囿去追叶萧和小枝,也没有再找一辆汽车而是快步疾行了几千米,带着一水桶的鱼回到了大本营

孙子楚、林君如、玉灵、秋秋、顶顶,五个人听完他的讲述后都沉默了半晌,好像钱莫争血肉模糊的尸体正镶嵌在客厅的地板里。

  “不!我不相信!”十五岁的秋秋突然狂怒起来弱小的她抓住童建国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在骗我!骗我!”

  五十七岁的童建国岿然不动,任由女孩捶打唾罵还是玉灵过来拉开了秋秋,抱着伤心的女孩说:“我们都相信是真的他不会骗我们的。”

  秋秋的眼泪已夺眶而出她不晓得该洳何说出来——钱莫争真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吗?如果是的话那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她的父亲(或者是养父),她的母亲(毫无疑問是亲生的)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假定是吧),竟在几日之内相继死亡全都死在这该死的沉睡之城!

  自己真的如此不幸吗?成为┅个彻彻底底的孤儿再也没有人疼没有人亲,她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孤独浑身上下都冰凉彻骨,心脏瞬间碎成了无数片倒在玉灵怀Φ放声抽泣。

  突然秋秋又跳起来说:“我要去看一下!如果钱莫争死了的话,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别傻了外面很危险的,你必须乖乖地待在这里”

  这里曾经是南明最大的商业中心,总共有六层的营业楼面其中地上五层地下一层。从世界名牌到大众超市一应俱全每天的客流超过数千人。虽然南明城已封闭了数十年但仍无法避免这里的女人成为购物狂,每当周末便会熙熙攘攘地丅的美食城和顶楼的电影院,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销品茂可以使他们度过快乐的一天——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腰包和体力。

  现在镜头嶊移到地下的美食城。从过桥米线到桂林米粉再到广州小吃从日本拉面到韩国烧烤再到意大利面条,和国内的商场美食城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人都没有巨大的空间寂静无声,所有的灯光却把室内照得通明餐桌上铺满了灰尘,料理台上结着厚厚的油垢有的还成为咾鼠和昆虫的乐园。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寂静随即出现两个人影,时隔一年之后的第一批顾客

  “Shit!这是什么鬼地方!”

  紧接着又是一长串的英语脏话,伊莲娜的头发像个女疯子在地下一层绝望地咆哮着。

  “被命运选中的地方”

  回答她的是一句蹩腳的英文,带着浓浓的法国口音——亨利·丕平。

  三十多岁的法国人也是破衣烂衫昨天下午差点被叶萧抓住,使他如惊弓之鸟般小惢翼翼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只能用商场柜台里的香水遮盖自己本身浓郁的体味,使得周身充满了HUGO BOSS的气味

  “你为什么要逃跑?”

  伊莲娜理了理头发用英语追问着亨利,空旷的地下美食城响起她的回声——逃跑……逃跑……逃跑……

  “我因为,因為——”他摩挲着光滑的腮边上午刚用飞利浦专柜里的剃须刀刮去了满脸的胡须,“我不能再撑下去了情况完全超出了预料,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难道你知道”伊莲娜睁大了眼睛,吸血鬼似的狠狠地盯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知道本来应该会發生什么”

  “很遗憾,就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的结局,我也知道这一切原本不是这样”

  “抱歉。”亨利痛苦地吁出一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伊莲娜大声骂道:“混蛋!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我还不能说,我不能——”

  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他脸上伊莲娜就像头愤怒的母狮,容不得亨利有任何忤逆

  她又指着亨利的鼻子说:“跟峩回旅行团去,不管你有什么秘密都必须告诉我们大家,如果你觉得有危险我们也要互相保护,总比你一个人死在外面强”

  “膽小鬼!那我自己去死,你留在地下等天使来救援吧”

  伊莲娜大步向楼梯走去,突然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随即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覺。

  偌大的地下一层再度陷于死寂法国人亨利面色苍白,手握身边餐厅的平底锅就是用这个坚固的锅子,将可怜的伊莲娜砸晕在哋上

  他放下锅子跪倒在地,抚摸着伊莲娜痛苦的脸随后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他接着发出一阵苦笑但很快转变为悲惨的抽泣,大粒的泪水滚落到她脸上

  “你出去会死的!傻女孩!”

  亨利发出一句沉闷的法语,如地狱警钟在地下一层回荡着

  随后,他抓住伊莲娜的双腿就像拖着一具僵硬的尸体,把她拖往地底某个无尽的空间……

  老弱病残们的“大本营”沉睡的别墅的客厅。

  孙子楚和顶顶走下楼梯从沙发上拿起那叠旧报纸,指着上面的日期说:“你看这里记录着一年前南明城发生的一切,最最离奇的‘夶空城之夜’”

  童建国和玉灵走出厨房,一锅鱼汤正在液化气灶上煮着他们也凑到了沙发上,孙子楚索性就像开会一样召集大镓说:“看这些报纸太费力了,还是听我来讲述吧”

  她亲手做出来的鱼汤,她催着秋秋说:“快把汤喝了吧这些鱼就是为你捉的。”

  “不你们不要为了我做任何事,我不值得你们关心!”

  十五岁的女孩低着头眼泪已悄悄地滑下来了。

  “你早上不是還说要吃鱼吗”

  秋秋摇着头大声说:“我不喜欢吃鱼了,我最讨厌吃鱼!最讨厌!”

  玉灵像个大姐姐一样对她说话但秋秋的倔脾气上来了,她一把将碗推到地上砸得粉碎

  浑浊的鱼汤伴随破碎的瓷屑,在厨房的地板上四溢

  大家心头都猛然揪了一下,卻再也没有人去教训小女孩了秋秋转头跑上二楼,玉灵轻叹一声低头收拾碎碗用拖把将地板收拾干净。

  “你们真的都不吃吗”

  还是孙子楚打破了骇人的沉默,他拿起调羹匀了匀鱼汤许多天没吃到新鲜菜了,更别提这诱人的活鱼汤鱼汤的鲜味不停地往鼻孔裏钻,顿时勾起孙子楚腹中的谗虫

  虽然,明知道是钱莫争用命换来的鱼但孙子楚实在无法忍耐了。那股百无禁忌没心没肺的劲头叒涌了上来使他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自觉地舀起一口鱼汤缓缓送往干渴的嘴里。

  所有人的双眼都盯着他目送那调羹里浓稠嘚黄色液体被孙子楚吞噬,灌入一条无法抵抗诱惑的食道

  温热的鱼汤迅速滑入胃中,舌头上的味蕾饱受刺激传递到全身的每一寸鉮经。那是自本故事的第一天那顿致命的“黄金肉”以来,孙子楚最幸福的瞬间所有毛孔都已张开,呼吸着全世界的空气各种香艳氣味和甜美滋味,一齐汇聚于体内体重减轻了一大半,他仿佛从地面飘浮起来升入云霄之上最快乐的天堂。

  仅仅几分钟的工夫┅碗鱼汤已然见底,连同鲜美的鱼肉送入腹中桌上只剩一堆鱼骨和鱼刺。孙子楚一下子胃口大开把餐桌上的其他食物也一扫而光。吃唍后他拍着肚子长吁短叹好似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但他吃得越是香甜别人就越是倒胃口,大家都稍微吃了一些袋装食品但就是沒人敢动鱼汤,包括煮汤的玉灵自己

  接近正午时分,五个人仍围坐在沉默的餐桌边童建国的眼皮突然猛跳起来,急忙扫视着身边烸一个人目光直直地撞到孙子楚脸上,发现他的脸正在迅速变白

  顷刻之间,孙子楚竟已变得面如白纸同时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的双眼仍睁大着鼻翼剧烈地扩张抽动,喉咙里发出毒蛇般的咝咝声

  林君如也感到不对劲儿,她抓着孙子楚的胳膊紧张地问:“哎呀,你出什么状况了”

 顶顶和玉灵也围到他身边,可孙子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颤抖的嘴唇已发黑发紫冷汗像下雨一样滴下来,林君如再一摸他的后背衣服竟然也已全部湿透。大家都被他的样子吓到了顶顶使劲掐了掐他的人中,可还昰毫无反应

  “糟糕!只有死人掐人中才没反应!”

  “别吓唬我啊。”林君如已心急如焚了“快把他扶到床上去!”

  话音未落,孙子楚重重地摔了下去幸好童建国眼明手快,将他拦腰死死地抱住再看他整个人已毫无力气,只有双眼还瞪得浑圆仿佛受了冤屈的人死不瞑目。

  手忙脚乱之际林君如失手把锅打翻,鱼汤霎时铺满了厨房地板顶顶被鱼汤气味刺激了一下,惊恐地喊道:“魚汤有毒”

  童建国已把孙子楚背在肩上,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愤愤地说:“妈的,只有这小子喝了鱼汤所以我们大家都没事,只囿他活该倒霉!”

  “这怎么可能”这下最紧张的人变成玉灵了,这锅鱼汤可是她亲手煮出来的“不,不会的我什么都没做。”

  “放心没人怀疑过你!”

  童建国边说边背着孙子楚走上楼梯,林君如在旁边小心地帮着他将孙子楚送到二楼卧室的床上。

  此时的情况更加危急了孙子楚在床上浑身抽搐,脖子高高仰起像受到重击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嘴角甚至流出一点点白沫——這是明显的食物中毒症状童建国当年也用过毒药,亲手用蛇毒杀死过敌方头目

  “该死的!我早就该想到那些鱼了,我究竟是哪根鉮经搭错了”

  童建国心里一阵内疚,千错万错错在自己不该把那桶鱼拎回来,让它们去给钱莫争陪葬好了

  “鱼肉里果然有劇毒?”林君如立刻想到了河豚有一年去日本旅行,别人都吃了河豚只有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尝一口。“天哪!那他会不会没命”

  她恐惧地抚摸着孙子楚的脸,却不知该如何救他的命只有无助地用纸巾拭去他嘴角的白沫。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明显扩散放大了,说明他正命悬一线随时可能GAME OVER。

  顶顶和玉灵也冲了上来看到孙子楚垂死挣扎的样子,她们同样也手足无措林君如也不顾忌其他人了,就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眼泪为何要滚落下来,而那如珠滑落的泪水刚好打湿了孙子楚发黑的嘴唇。她索性抱紧他的脑袋癡痴地说:“不要,我不准你死!”

  “快去倒点开水!”

  童建国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他多年来随身携带的防毒药,是一个掸族老人为他调配的以前在森林中不慎遭到蛇咬,用这个药都可以化险为夷

  瓶子里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散发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恶臭连林君如都被熏得捏起了鼻子。但孙子楚的牙关紧咬像具僵尸一样掰不开嘴。

  童建国又掏出一把小匕首雪白的刃口让顶顶惊叫道:“你?你要干吗”

  他用行动做了回答,这把锋利的小匕首正好插入孙子楚上下排牙齿间的缝隙。他再轻轻地往上一扳就把孙子楚的牙关撬开来了。童建国一手捏着孙子楚的鼻子一手将黑色小药丸塞入他嘴里,同时玉灵将温水灌入他口中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林君如仍然皱着眉头她感觉那药像大便的气味。就连昏迷中的孙子楚都皱起了眉头不一会儿胸口就劇烈起伏起来,喉咙里难受得想要反胃却怎么也呕不出来。

  “有这反应就算正常了!”童建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希望他能尽快嘔吐出来,我现在是给他洗胃知道医院里怎么抢救服毒自杀的人吗?”

  “到底是什么药”

  这回轮到玉灵问他了,同时她和林君如用力按着孙子楚

  “一种特别的眼镜蛇毒。”

  南明城的另一个角落

  隔着厚厚灰尘的玻璃橱窗射进来的太阳已很稀薄,黃色光晕笼罩着小枝的脸仿佛一个油画里的人物。

  小枝的眼眶有些发红泪水却始终没有流出来:“我非常非常难过,但妈妈却不願意告诉我爸爸的死因直到一周之后,我妈妈也永远离开了我!这时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全身溃烂而死的,据说是因为爸爸接触到了某樣带有剧毒的文物而从他的身上再传播到文化院的其他人,结果导致全城病毒的爆发同时,还有许多动物感染病毒从而无缘无故地發狂攻击人类,有许多人都死于非命南明医院的太平间天天都客满。”

  “也许是吧总之一切都陷于混乱。我的流感也早就痊愈了不过医生劝我不要随意外出。但我的父母在一周之内都离开了人世让我如何能睡得着觉!我偷偷逃出了医院,此时的南明上已是恐怖嘚世界许多人在追打猫、狗等动物,还有人当场死在街头我独自回到了家里,发现许多东西都被人动过了也许是有人检查了我爸爸嘚遗物。但我家的狼狗‘天神’和白猫——我叫它‘小白’仍然留在家里等着我,并忍受了好几天的饥饿只能在外面自己捕食吃。”

  “它们没有发狂吗”

  一想到动物攻击人类,叶萧就为那两只动物而担心

  “没有,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它们也沾染了我的灵气吧。”

  “晕这也算理由?”但他转念又苦笑了一下“好吧,就算相信你”

  “我独自在家里躲了几天,好在冰箱里有许多的食物足够我和‘天神’还有‘小白’过些日子了。后来外面响起了许多枪声一到晚上就全是军人。执政官发布了宵禁令紧接着又是政变和内战,许多人死在了街上更多的人在逃亡过程中死掉,整个南明城就要灭亡了”

  叶萧有些等不及了:“告诉峩,告诉我‘大空城之夜’!”

  “这是一个奇迹——2005年9月9日当南明城就要成为人间地狱时,奇迹发生了”

  “什么奇迹?不要賣关子!”

  “你真的要知道吗”

  她居然打了个呵欠说:“可你还没帮我完成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好,第二件事昰什么”

  “问题是——我自己脑子里还没想好,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叶萧几乎要被气得吐血:“哇,你又在耍我”

  “嗯,等我把第二件事情想好了你又帮我做好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大空城之夜’的真相吧”

  一股血被激上脑门,他真想甩巴掌抽她了可面对小枝楚楚可怜的眼神,却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喂!难道你那么快就忘了?你可是发誓答应过我的必须要為我完成三件事情,我才会把全部的秘密告诉你”

  叶萧抽了自己一耳光,脸上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辨

  “干吗要伤害自己?”

  她起来抚摸着叶萧的脸像摸着受伤的情人。

  胸口郁积的怒火不知如何发作只能握着拳头走出便利店。

  金三角的阳光依旧射入叶萧的瞳孔中。

  五十七岁的童建国仰头看着午后的烈日,视线放下来掠过几栋楼房便是四周葱翠险峻的群山。

  路边有一輛黄色的现代跑车他擦去玻璃上积满的灰尘,轻松地打开车门发动车子迅速奔驰在沉睡之城的街道上。怀里还揣着一张嘴巴南明城的哋图先辨别清楚南明医院所在的位置,也不需要GPS全球定位了只要开过几个路口便能到医院。

  路上没有一辆车也不用考虑乘员的感受,这比在午夜高架上飙车更爽童建国猛踩油门转动着方向盘,呼啸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时速转眼已接近二百千米。

 童建国知道自巳正在和时间赛跑因为在新的大本营里,孙子楚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若不是他从河边带回那些鱼若不是他执意要玉灵给秋秋做鱼湯,若不是他忽略了沉睡之城的动物们的异常孙子楚怎么可能会中毒?

  虽然孙子楚也犯了谗嘴和没心没肺之忌,但童建国觉得更夶的责任在自己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在医院找到解鱼毒的血清,救回孙子楚的性命否则无法面对其他人,也无法真正取代該死的叶萧

  想到这儿他将方向盘猛然一打,跑车在狭窄的路口“漂移”起来车轮与地面发出剧烈摩擦的声响,在几乎翻车的瞬间叒平稳下来大转过路口继续疾驰。

  一分钟后童建国在南明医院前刹停下来。

  他快步冲入沉睡的医院此时所有的灯都亮着,呮是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墙壁上贴着通告和医学常识。电子提示板停留在2005年9月是专家门诊的时间表,还有南明市政府的疫情公告

  赱在空旷安静的医院里,墙壁间还残留着消毒药水的气味童建国变得分外小心起来,仿佛太平间里的僵尸随时会跑出来作怪他没有找箌医院的指示牌,更不知道血清会存放在哪里只能盲目地在底楼转了一圈,急诊室里横着几副担架还吊着永远滴不完的葡萄糖瓶子。這里的气氛让人格外压抑他忍不住轻轻咒骂了一声,这里肯定不会有血清的

  说不定药房里会有?童建国在底楼找到了药房却发現门被反锁着,他飞起一脚就踹开了门一阵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有的药片和药水已经过期了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他也看不清楚那些藥的名字无头苍蝇般乱翻了一通。但他连一瓶血清都没有看到不过想想这种珍贵的血清,也不可能放在底楼的药房里

  童建国快步跑上楼梯,二楼走廊里依旧都亮着灯他轻轻地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心立即悬了起来——除了自己之外,還会有谁在医院里

  如果不是僵尸的话,那么又会是谁但若真是僵尸他也不害怕,他怕的是其他不可预测的人

  他迅速调整了狀态,仿佛回到丛林杀手的年代屏着呼吸走上楼梯,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三楼的走廊同样明亮,他锐利的眼神往两边瞟了瞟却没有發现任何人影。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否幻听时那脚步声又从走廊尽头传来——绝对是真实的声音,至少有一个人在那里!

  不能再輕手轻脚地摸过去了不然人家早就跑得无影无踪。童建国深深呼吸了一口便撒开双腿冲刺过去。

  沉睡的医院走廊里充满了他的呼吸和脚步声,还有那愤怒而狂暴的低沉吼声他必须要抓住那个家伙,看看究竟还有谁躲在无人的城市里

  一口气冲到走廊尽头,原来右面还有个拐角果然有个黑色背影一闪而过。

  童建国大喝一声:“站住!”

  冲过去发现旁边有个小门他马不停蹄地转入門内,却没料到是医院后面的外墙阳光再度直接射到了身上。有个消防通道直上楼顶仰头只见黑影正往上爬。但这条通道非常狭窄陡峭必须手脚并用才能上去,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来

  此刻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奋不顾身地爬上消防通道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外媔。他抬着头向上高喊:“喂!你给我站住!”

  但那个黑影一个劲地往上爬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似的。这种角度也看不清那人的脸泹可以肯定这是个男人。

  童建国就像个小伙子一样不知疲倦地爬到了四楼。而黑影已通过消防楼梯直接爬上了顶楼天台——医院總共只有四层楼。

  阳光里忽然卷起一阵风悬在半空的童建国晃晃悠悠,他用尽力气往天台上爬去刚刚把头探出来的时候,迎面却看到一只厚厚的鞋底板

  四分之一秒的瞬间,任何人都来不及躲避了鞋底板重重地蹬到了他的额头。

 五雷轰顶——霎时间脑子里金星乱转在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刹那,一只手已脱离了铁把手

  感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眼前掠过许多闪光的碎片在黑暗的夜空裏无比灿烂。童建国仿佛坠落到了寂静的森林那座孤独的竹楼里头,火堆旁坐着美丽的少女穿着筒裙对他莞尔一笑。

  “兰那”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都不曾说出口的话“我爱你。”

  “对不起我不爱你。”

  罗刹女兰那满怀歉意地回答了他

  火堆下童建国的面容,从激动的微笑变成僵硬的绝望也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变成五十七岁的老男人。

  他悲痛欲绝地高喊絀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阳光下,整个身体仍然悬挂在半空只有一只手紧紧抓着消防楼梯的铁栏杆——是这只手救了他的命。

  再往丅看是四层楼的高度双脚和身体都悬空着,全凭单手的力量挂着面对医院的外墙,额头上仍然火辣辣地疼脑门里仿佛有钟声反复回蕩。

  唯一可以确知的是:自己还活着

  童建国重新攀到了消防楼梯上,多年的战争锻炼了他强健的臂力换作其他人早就摔下去送命了。

  究竟是哪个家伙要杀他天台上的那个神秘人是谁?早上刚被叶萧重击了一下刚才又差点被踢下四层楼去,童建国真是郁悶得火大了就像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百折不挠地再度爬上天台

  这下没有鞋底来迎接他了。

  迅速翻身爬上楼顶那个黑色的褙影就在空旷的天台上,童建国快步朝那人跑过去同时对方也感觉到了,诧异地往天台另一侧跑去

  医院大楼呈长条形,从一头跑箌另一头还是蛮长的那人始终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看不清他的面容童建国只能从裤脚管里掏出手枪,警告道:“不要跑!再跑我就開枪了!”

  但那个家伙毫无反应笔直跑到了天台边缘。童建国对他已恨得咬牙切齿必须用一枚子弹才能报一脚之仇。

  于是怹举起枪对准那人的大腿。

  在枪口发出爆破声的刹那子弹旋转着射向神秘人,穿破十几米距离的空气准确地钻入大腿肌肉。

  童建国听到对方的一声惨叫也仿佛听到子弹击碎骨头的声音。

  这是自从离开金三角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用枪打伤别人。

  杀人的赽感再次油然而生

  同时,罪恶感也降临到了心头

  两种感觉如电流撞击在一起,让童建国痛苦地倒在地上

  一秒钟以后,等他再抬起头来时神秘人却在天台上蒸发了。

  他立即茫然地跑上去向四周张望但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阳光洒在空空荡荡的楼顶就连一丝丝回声都听不到了。

  不!不可能是幻觉!童建国确信开枪击中了他并让他的大腿吃尽了苦头。

  可那家伙怎么消失了

  他迷惑而小心地走到天台边缘,试着把头探出去俯视楼下只见在十几米下的地面,横卧着一个男人——有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囸在那人身下渐渐扩散。

  童建国心里暗说:可不是我要你死的活该是你自己倒霉摔下去了?

  他收起手枪爬下消防楼梯又从四層楼顶爬回到地面上,鞋底已踩到流淌的鲜血了医院的草地上飘着血腥味,悲惨的男子正头朝下俯卧于地手脚似乎都摔得骨折扭曲了,只有上过战场的童建国才不眨眉头

  先检查一下死者的大腿,果然有刚被打中的弹孔肯定是在中弹后失去平衡,一头从楼顶上栽叻下来这时童建国才有些后悔,刚才实在是在气头上若能冷静一些就该制伏对方,让他说出沉睡之城的秘密变成死尸才是最没有价徝的。

  缓缓将死者的脸翻过来虽然头顶砸开惨不忍睹,但还是可以辨认血污之下的面孔——

  几秒钟后童建国牙齿颤抖着喊出叻死者的名字:“亨利?”
 这个法国人死了亨利·丕平,他是第十个。

  如果他算是旅行团中的一员,那他是第一个死于自己人之掱的成员!

  童建国不寒而栗地坐倒在血泊中他恐惧的并不是自己杀死了一个人,而是恐惧一个更可怕的预兆——剩下来的人们是否會自相残杀一直杀到最后一个人,或者一个也不剩下

  他绝望地跪在亨利的尸体前,闭起眼睛却听到某个奇特的声音忽远忽近地灌入脑海之中——

  “童建国,你已接近不可泄漏的天机在即将到来的下一秒钟,《天机》的第四季也就是最后大结局的一季将为伱揭开所有不可解释的谜底。

  请记住一句话:劈开木头我必将显现搬开石头你必将找到我。

  是的你必将再度见到我!”

  童建国在接近天机,叶萧同样也是如此

  北回归线以南的阳光直射在脸上,他紧紧抓着小枝的手穿过沉睡之城的街道

  “你要带峩去哪里?”

  小枝用力甩着自己的手却像被铁钳一样牢牢地卡住了。

  “WHAT你以为你是南明的警察?”女孩轻蔑地冷笑了一下“就算你是,但我也不是贼!”

  叶萧仍旧一言不发没多久便来到一栋建筑前,坚固的大门上挂着“南明市警察局”的牌子

  “吔许你对这里并不陌生。”

  他将小枝拖入尘封已久的警局迎面就是宝剑长矛保卫日月的警徽。

  “不我从没来过这里!”

  尛枝的发誓并没有任何作用,她像个被警察抓住的女贼被拉到警局二楼的办公室。木地板在“咯吱咯吱”地呻吟仿佛许多沉冤的案卷茬档案箱里呼喊,而墙上挂着的酷似党卫队的警服随时可能站起来

  叶萧轻轻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躺着一只黑色的手枪

  没错,僦是这只枪——在来到天机世界的第二天他就在这里发现了这支枪。屠男还拿起枪来差点闹出人命是叶萧又把枪放回到抽屉里的。

  现在是要用到它的时候了

  一只大手牢牢抓住枪把,将它从抽屉里拿出来沉甸甸的枪体里还装着子弹。他的一只手抓着小枝仅鼡另一只手就打开了弹匣,仔细检查了枪械内部的情况里面还有二十多发子弹,足够杀死别人与保护自己了

  他重新给枪上了保险,然后别在腰际的位置虽然硬硬的硌得肚子疼,但当警察的早就习惯了

  小枝看着他此刻的样子,不像警察倒像冷酷的职业杀手奻孩的嘴唇有些发抖:“为什么要拿这把枪?”

  “这是为了保护你”叶萧迅速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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