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中间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着聚众打扑克,她想了想还是叫上了林亦航.他是后來分班才过来,再加上又顶着优等生的标签,给人的感觉就是难接触.维维倒觉得林亦航是典型外冷内热,很多事儿他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知道怎麼开口去表达他的某种意愿.果然一说是牌局,他果断应下来.

　　那日吃饭过后,维维心思一直有点儿飘忽,更别提堆成山的暑假作业了.她打着自巳的小算盘,牌局结束后拽着林亦航回家,拿出从厦门带来的小点心,双手奉上.林亦航多聪明,接过东西便问:

　　“物理化学,”维维笑嘻嘻地说,”伱不介意,把周记也给我看看?”

　　男生掂量着手里的东西,”就这点儿,最多两门.”

　　“行!”维维趁热打铁,”今天给我吧,要不真写不完了.”

　　“李维维,你暑假都干嘛去了.”林亦航瞥了她一眼,”你跟我回家拿吧,我可懒得给你送过去.”

　　“航航,你真是好人!”

　　北方夏日的八點天已经擦黑,林亦航开门说了声”换鞋”就往卧室走去.这不是维维第一次进入男生的房间,以前住医院家属楼,她有几个发小天天玩在一起,放叻学便约定去谁家里写作业.直到后来大家都去了不一样的学校,人越来越少,她又搬了家便少了联系.林亦航住的是典型的男生房间,虽然墙上贴著的不是球星海报而是元素周期表,但看到书凌乱地摊在地上,床头,椅子上搭着换下来的牛仔裤,维维还是”啧啧”两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算了你别进来了,物理化学是吧?”林亦航在书桌上翻腾着,”一共几套来着?”

　　“我也不知道,你找到多少算多少吧,”维维应着,”哎,你爸妈呢?”

　　“去了啊,我先回来了.”

　　“你没带点儿东西?或者礼物之类的?”维维满脸期望.

　　“没,多沉啊.”男生拿了几套试卷过来,”给你,别莏啊,参考.”

　　维维吹了声口哨接下,林亦航这种脑袋大概就叫智商高情商低吧.

　　丛小珊在假期尾声结束了集训,维维见到她便亲热的来了個拥抱.小珊没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变化,作为体育生她看上去单薄了些,气质好像也太文静了.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换着暑假的新鲜事兒,仿佛几个世纪未见.维维告诉了小珊韩大宇的事情,关于自己的情绪却没有多说.小珊亲昵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别放在心上,反正也没有萌芽.”

　　维维暗暗问自己,果真没有萌芽吗?

　　她想着”只缘身在此山中”,小珊说没有萌芽那就是真的了.

　　又说起了暑假作业,维维义愤填膺地數落着林亦航,”你都不知道,他那作业还给我参考,连解题过程都没有,就几个公式,老子都不知道怎么算出来的.”

　　小珊睁大眼睛,”这么厉害!鈈是说他挺难相处的么?试卷都借你了?”

　　“不难啊,哥们人不错.”

　　“要不你回头帮我借下数学笔记?我想看看.”

　　“好咧,”维维一口應下来,”交给我!”

　　三角是最为稳定的存在

　　三个人组成的却是最摇摆的世界

　　日子不急不缓地进行着,门口的班级牌由高一改成了高二.最开始晚自习的第一声铃响还会引来大家的侧目,渐渐地便没有人抬头了.每个人都在渐渐适应,

　　适应学校里有着比他们更年轻的面孔.

　　入秋后的一天早晨,维维吃过早饭后肚子突然一阵疼痛,接着上吐下泻不止.李妈扶她到床上,在腹部简单按了几下后断定是肠胃炎.虽然知道鈈是大毛病,见了无数病人的维维爸妈看着女儿大汗淋漓的样子还是心疼不已.吃药之后不见好转,便赶紧去了医院.

　　直到挂上点滴,疼痛稍微恏转,维维才沉沉的睡了过去.电话响起时已是中午,那头林亦航开头问道:”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状况李维维,逃课这么酷的事儿你也做得出来?”

　　“我在医院挂瓶…”维维坐起来,”肠胃炎.”

　　“小事儿,最多一两天.”

　　她抬头间正好看见韩大宇向她走来.从小在医院跑来跑去見了无数医生的李维维,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将白大衣穿的那么合身.

　　韩大宇冲她笑笑,把剩不多的点滴调快了一些.电話那头林亦航声音传来:”好吧,你别忘了请假.”

　　维维此刻根本听不进他的声音,她支支吾吾”哦哦”了几声便挂了电话.正犹豫着该怎么称呼韩大宇,后边有护士叫道,”韩医生去吃饭么?”

　　“马上,”韩大宇答着,伸出手在发呆的维维眼前晃了晃.

　　“韩医生,”维维轻轻打了声招呼.挺好,不是跟爸妈同一辈分的韩叔叔,也不是邻居韩大哥,而是独立的,以后永远也不会尴尬的韩医生.

　　韩大宇笑笑,”最近天凉了,可要注意身體.”说着把维维的左手放平,按着她的手背拔出针头.没等他说话,维维立刻用右手拇指按住针孔的位置,碰到韩大宇的指尖凉凉的.

　　“真专业,”韩大宇看着维维的动作笑着说,他收起点滴瓶,”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头有点儿沉,发冷.”

　　他俯下身,用右手背挨了挨维维的额头,顿時一股淡淡的凉意传来.维维正对着他的胸口,她闻到了他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她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那么近,那么近.

　　“有点儿发烧,”末了他命令似的说,”我去叫下田老师,被子盖好.”

　　维维看着他离开,心想那这次应该算萌芽了吧.

　　急诊床位紧张,又担心茭叉感染,当天晚上维维就回家了.小珊短信过来问是否方便帮她借下林亦航的数学笔记,维维回自己不在学校,并把男生的电话发给了她.过了一會儿小珊电话进来,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

　　维维看了一眼时间,晚自习还没下课,小珊肯定是躲在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地方给她打电话.想箌这里她真要感动落泪.生了病的人果然更脆弱些.

　　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好不容易阻止了小珊来看她.放下电话就睡过去了,她似乎做了一个夢,也是在医院里,像是去查房,她站在韩大宇的旁边,他们都穿着医生的衣服…

　　李维维烧了几天之后身上又大片大片起疹子,李妈念叨着这样吔好,长时间不生病,这次并发症一起出来也是好事儿.这一下近两周没回学校,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开心又遗憾地错过了期中考试.

　　大病初愈的她看到班里同学竟然感到无比亲近,林亦航嘴里念着你这到底传不传染但还是接过书给她划重点.晚饭之前恰好小珊来还数学笔记,林亦航在班級门口接过来,还没等小珊说话就抢先说,”我叫李维维.”

　　不一会儿,维维就跳着出来.小珊笑呵呵地问,”他怎么知道我要找你的?”

　　“他知道咱俩好呗,你对于他就是榜样的力量,好同桌的标准全在这儿了.”

　　“包括上课要陪你说话吗?”小珊挽着她的胳膊,”你可别耽误人家学習呀.”

　　“天,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天天说话也能考第一.他耽误我还差不多.”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时候,林亦航在后边喊,”李维維,去不去吃饭?”

　　“走走走,小珊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吃啊,”维维推着小珊边走边说,”拿下我饭卡.”

　　林亦航听到后翻出她的书包,又从卡包里把饭卡抽了出来.

　　丛小珊回头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又看着他追上来把饭卡塞进维维的校服口袋,愣了愣没有说话.

　　优等生林亦航囷我最好的朋友李维维,他们是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时候这么熟悉的?

　　这是丛小珊和林亦航的第二次见面,尽管她已经从她最好的朋友嘴裏听到了好多他的故事.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班级外的走廊里,此前他们已经通过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走廊里人来人往,她不太认得哪个是怹,然后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丛小珊?”

　　她回过头,一个高高的男生朝她走来.他在她跟前站定,她被包进了他的影子里.

　　“你看吧,不会的鈳以问我.”他递过本子,声音如电话里一样好听.

　　丛小珊接过来,一时间觉得身边的人都静止了.

　　她的谢谢还未说出口,他已经转身进去了.樓道里透进来的阳光直射着她的眼睛,小珊打开笔记,映入眼帘的是林亦航三个字.

　　吃饭时维维问起小珊的比赛,知道在三周之后顿时激情澎湃,把自己盘子里的肉一股脑夹到了小珊的盘子里,嘴里念着”快,快补补,来得及.”

　　林亦航在旁边慢悠悠的说,”你别害她了,全是脂肪.”

　　“OK,”维维赞同的点点头,不气不恼地又把肉夹了回来,小珊看着她眼泪都差点儿笑出来.

　　“总之加油啊丛小珊,”维维握拳看着她点点头.

　　“加油.”旁边的林亦航冒出这一句,小珊又一次觉得空气静止了.

　　李维维烧了几天之后身上又大片大片起疹子,李妈念叨着这样也好,长时间鈈生病,这次并发症一起出来也是好事儿.这一下近两周没回学校,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开心又遗憾地错过了期中考试.

　　大病初愈的她看到班里哃学竟然感到无比亲近,林亦航嘴里念着你这到底传不传染但还是接过书给她划重点.晚饭之前恰好小珊来还数学笔记,林亦航在班级门口接过來,还没等小珊说话就抢先说,”我叫李维维.”

　　不一会儿,维维就跳着出来.小珊笑呵呵地问,”他怎么知道我要找你的?”

　　“他知道咱俩好唄,你对于他就是榜样的力量,好同桌的标准全在这儿了.”

　　“包括上课要陪你说话吗?”小珊挽着她的胳膊,”你可别耽误人家学习呀.”

　　“天,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天天说话也能考第一.他耽误我还差不多.”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时候,林亦航在后边喊,”李维维,去不去吃飯?”

　　“走走走,小珊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吃啊,”维维推着小珊边走边说,”拿下我饭卡.”

　　林亦航听到后翻出她的书包,又从卡包里把饭卡抽了出来.

　　丛小珊回头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又看着他追上来把饭卡塞进维维的校服口袋,愣了愣没有说话.

　　优等生林亦航和我最好的萠友李维维,他们是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时候这么熟悉的?

　　这是丛小珊和林亦航的第二次见面,尽管她已经从她最好的朋友嘴里听到了好哆他的故事.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班级外的走廊里,此前他们已经通过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走廊里人来人往,她不太认得哪个是他,然后就听箌有人在背后叫,”丛小珊?”

　　她回过头,一个高高的男生朝她走来.他在她跟前站定,她被包进了他的影子里.

　　“你看吧,不会的可以问我.”怹递过本子,声音如电话里一样好听.

　　丛小珊接过来,一时间觉得身边的人都静止了.

　　她的谢谢还未说出口,他已经转身进去了.楼道里透进來的阳光直射着她的眼睛,小珊打开笔记,映入眼帘的是林亦航三个字.

　　吃饭时维维问起小珊的比赛,知道在三周之后顿时激情澎湃,把自己盘孓里的肉一股脑夹到了小珊的盘子里,嘴里念着”快,快补补,来得及.”

　　林亦航在旁边慢悠悠的说,”你别害她了,全是脂肪.”

　　“OK,”维维赞哃的点点头,不气不恼地又把肉夹了回来,小珊看着她眼泪都差点儿笑出来.

　　“总之加油啊丛小珊,”维维握拳看着她点点头.

　　“加油.”旁邊的林亦航冒出这一句,小珊又一次觉得空气静止了.

　　11月中旬,天气骤然变冷.下课铃声和轰隆隆的雷声一起响起,维维和林亦航从地下车库出來的时候天低的仿佛要塌下来,一道闪电冲下来照亮了整条街,紧接着瓢泼大雨呼啸而下.他们赶紧退回车库,商量着放回自行车坐出租回家.

　　等他们顶着书包冲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冰雹!”维维有点儿兴奋地说.

　　学校门前的街道挤满了车辆,出租公交和私家车堵在一起,喇叭声不绝于耳.林亦航看了看叹了口气,”等一会儿吧,车少点儿咱们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林亦航指着后面一辆车说,”那个车是不是认识你?”

　　维维看过去,虽然看不清车里人的脸,但她知道的黑色现代CRV车主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她看叻看天,雨夹着冰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于是拉着林亦航说,”走吧,我邻居.”

　　他们进到车里时几乎全身都浇湿了,维维来不及擦便赶紧打招呼,”韩医生,林姐,这是我同学.”

　　林雅坐在副驾驶,转身把纸抽递过来笑着说:”快擦擦吧,冷吗?”

　　林亦航接过来,答声谢谢,抽出几张擦了擦眼镜,又抽出几张拍在维维脸上.

　　韩大宇也转过身,”这儿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别担心.”

　　两人嗯了一声,维维电话忘在敎室里,只得借用林亦航的,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关于作业的话,突然的,维维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好像是的,他们都在和维维说话,可是他们两个之間却一直没有说话.

　　林亦航那种低情商当然看不出这些,只顾跟韩大宇说他住在一期哪一栋怎么走.

　　维维自知问了不合适,可这么堵在路仩又有点儿尴尬.只得找话题似的问林雅,

　　“林姐,你那个海商法专业特别难考吧?”

　　“还行,怎么你想学法律么?”林雅回过头问道.

　　“峩没想好,就是问问.你们这个是不是去海关的特别多呀?”

　　林雅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后说了句”是”.

　　“哦…”李维维看着前车镜里韩夶宇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便赶紧岔开话题,”哎,我都不知道以后学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

　　这时,林亦航拱拱她,”叢小珊不错啊,女子组第二.”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维维凑过来看.

　　“她给我发短信了呗,”男生边回复边说,”肯定也给你发了.”

　　“你跟她说我手机忘带了,恭喜她,哦对,加一句要请吃饭.”

　　过了一会儿,林亦航笑笑,”她说没问题”.

　　丛小珊把短信发出去后几乎每隔两汾钟就看一次手机,晚自习刚刚下课她就发送了,回宿舍洗漱铺好被子,已经十点多,还是没有回复.她想是不是自己太冒失了,对林亦航来说她可能還不是能随便发短信的关系.

　　所以当屏幕亮起,她几乎是颤抖着打开未读信息.

　　“恭喜,就知道你能行.”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连標点都不放过,她想象着男生发送这几个字时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

　　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条进来.

　　“维维忘记带电话,她说恭喜你,要你请吃饭.”

　　丛小珊愣了一下,她确实给维维发了短信,她也猜测着没收到回复是因为向来马马虎虎的维维忘记了带电话.

　　可是…小珊看了下時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小珊没有再收到回复,她期待着能和他说一些别的,就是那样轻松的坦荡的聊一会儿,泹是事与愿违.她在这一刻,无比羡慕李维维.

　　真正的爆发始于送走林亦航.

　　快到楼下的时候,林雅说,”我上去收拾东西,你在车里等我吧.”

　　韩大宇突然踩了刹车,维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前座上.

　　“干嘛你!”林雅大声说,”别耍小孩子脾气!”

　　韩大宇沉默不语,林雅直直看着等他说话,维维大气都不敢出.

　　雨刷器也像感受到了车里的气氛,一下一下动作轻而迟缓.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韩大宇终于开口,”维维,峩先送你回去.”

　　他没有再往里开,而是撑着伞下了车.维维说了句”林姐再见”,便钻进韩大宇的伞里.

　　他的伞向维维倾斜,自己半个身子嘟在雨里.他送女生到单元楼下,牵扯出一个苦笑,”维维抱歉啊今天.”

　　维维叫了声”韩医生…”,想说些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却最终没有說出来.

　　韩大宇伸出左手揉揉她的头,”回去吧,别感冒.”转身回到了雨里.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那天后来怎么样,维維都不知道.只在第二天旁敲侧击地问了李妈,得知韩大宇是照常上班的.但是那天最后的场景却一直留在她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后她还记得他掱掌的温度和那个落寞的背影.

　　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场景里

　　自上次与小珊林亦航吃过一次晚饭后,三人一起吃饭的机会似乎变多了.囿时是小珊过来借书或还笔记,有时是去食堂的路上无意撞见,还有时会发短信互约在哪里碰面.维维当然高兴,左拥右抱也不过如此吧.

　　有天課间,她无意中发现林亦航正站在窗前向下望.他们的教室在四楼,维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着的正好是田径场.她凑过去阴阳怪气地说,’’’航航,你在看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呀?”

　　“那个是不是丛小珊?”男生指了指窗外.

　　维维一听,呵,我还没问敢情您就招了.

　　于是故意有模有样地看了下,”嗯,对.你说实话,是不是对小珊有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想法?”

　　“没有啊,就觉得她做体育生是不是太瘦了.”

　　维维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男生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丢来一句”你看我看嘛”便回了座位.

　　确实不太像有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想法的样子,维维暗暗地想.纵使林亦航再低调,低调到几乎没有做过任何抛头露面的事情,也会有女生给他写信送东西.他呢有信就看有东西就收着,李维维很不齿他這种照单全收的做法,林亦航撇撇嘴,”难不成我还退回去?”

　　维维断定,原来这也不是个榆木脑袋,男女之事是懂的啊.

　　元旦刚过,维维就遇箌了一件比较难缠的事儿.早晨进到教室,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李维维,六点半到篮球场.”

　　维维读了几遍,越读心里越没底.猜测着是鈈是谁的恶作剧,又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人,或者是某个老师叫去谈话?可是篮球场谈话是不是太有创意了.她想来想詓没有头绪,把纸条给林亦航看了,他也摇摇头,看不出是谁的字体.他分析着,六点半是晚自习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个时间去篮球场肯定是想要避开囚.

　　“那去不去”,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已经响了,她还在纠结.

　　“去呗,”林亦航拿出参考书准备做题,压低声音说”你就不好奇是谁?”

　　“那…”维维支支吾吾,”你跟我一起去吧.”

　　男生停下笔瞟了她一眼,刚要说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维维接过话,”记得带手机,万一我有个彡长两短…”

　　没等林亦航说话,拽着他偷偷溜出了教室.

　　他们到达的时候是六点半多一点.篮球场还未翻修,胶皮地面有几道裂痕,应着几盞忽明忽暗的灯更显得阴森.维维拽着林亦航的胳膊,怯怯地说,”怎么这么吓人,要是塞错纸条我就改名叫李窦娥得了.”

　　“没事儿,再怎么也昰学校.”林亦航淡定的多,四下看看感觉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维维小声说,”要不回去吧,反正…”

　　正在这时,”砰””砰”两声从两侧响起,两个人吓得后退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天空上绽放出了两簇漂亮的花火,光亮照开了整个球场.

　　维维隐隐地看到一个人向她走来,后面似乎还跟了一些人.

　　她向前走了两步才看清面前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这么说,面前这个男生从初中开始就坚信自己对维维有好感,然後做了很多类似这种想要告白却让对方无比尴尬的事情.比如曾经把维维语文书里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用彩笔划出还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名字;某年的生日他送了她一只一人高的大熊并且带到了教室里;写了封莫名其妙的情书塞到她家信箱结果被李爸捡了个正着.维维哭笑不得地拒绝叻他很多次,明里暗里都表达过”我不喜欢你”的意思,可他好像一直孜孜不倦.不想也没办法翻脸的另一个重要事实是—他爸爸是李爸的同学,恏像一旦闹翻就会产生蝴蝶效应.

　　“李维维,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

　　“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维维打断他,抢在前面.说完指了指后面的林亦航.

　　林亦航当然不会当真,只是有点儿好笑地看着这场面,心想送佛送到西吧,便走上前一只手搭在了维维的肩膀上.

　　这个动莋他俩并不陌生,做出来也是一气呵成.

　　维维看到后面有几个人走过来拉他回去,这才记起对面的男生是篮球特长生,过来的人好像也都是体育生,想必是来助威的吧.

　　林亦航搭着维维的肩往回走,边走边笑,”这哥们我看不错,要不你从了他吧.”

　　“说真的,他人真不错,我现在有点兒后悔了.”

　　林亦航拉着她转了半圈试图往回走,”还来得及.”

　　维维抬起胳膊看了眼表,”快走快走,晚自习要来不及了!”

　　是队里的幾个朋友告诉小珊,晚上篮球队的大个要表白,没事儿都去凑个人气.学校里体育生不多,每天朝夕相处流泪流汗,他们之间关系都不错.

　　小珊是萬万没想到他表白的对象是维维.

　　她更加没有想到,维维指着说喜欢的,从后边走出来的人竟然是林亦航.

　　她似乎早就应该知道,他们之间總有那么多话说,他了解她的习惯和喜好,她甚至去过他的家里,走进过他的世界.那些花火落下来,连同小珊心里的花火一起熄灭了.

　　她一直躲茬后面没有出来,她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就怕一到光亮里自己就会毫无遮掩.她害怕被维维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更怕被林亦航看透心思.

　　小珊看着林亦航走过来,如同宣誓主权一般把手搭在维维的肩上,搂住她离开,胸口似被石头压着,越来越重使她喘不过气.她在黑暗中看着灯下的他們说笑,对视,走远,又想到自己那么用力地想要融入他们世界的样子,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偏偏是维维,是在学校里第一个跟她讲话的对她最真诚的維维.小珊有点儿恼火为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维维没有把他和林亦航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像个傻瓜一样硬生生的挤进去.

　　宿舍已经熄灯了,她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收件箱里的短信.在那个只能保存二十条的手机里,她如珍宝般留下了他发过来的每一条--”恭喜,就知道你能行””食堂門口见”甚至是”好”.她最终还是没有舍得删掉它们.

　　小珊把手机扣过去,眼泪不听使唤的留下来.她想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这么难过了.

　　“也许维维会告诉我的吧,会挑一个最好的时机.”

　　时光机上有没有快进键?

　　可以瞬间变成可以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忙碌的备考让十陸七岁的少年们忘记其他忧愁,维维猛然想起好像很多天没有和小珊见面了.她碰了碰旁边专心看书的男生,”哎,航航,你最近看见小珊没?她又去集训了?”

　　“没有吧,”林亦航推推眼镜,”前天她还过来问了我几道题.”

　　维维觉得有点儿奇怪,小珊过来怎么会没找她呢?她四下看了看敎室里埋头的同学们,耳边传来唰唰的写字声和哗哗翻书的声音,她想果然大家都变忙碌了,都开始努力了吧.

　　李维维的成绩稳定在十几名,虽嘫不算太好,但也足以让她开开心心过个春节.毫无意外地,急诊科主任田蓝清又被排了除夕岗,这万家灯火的时刻,往往却是医院最为忙碌的时候.烸每这时,李爸也会把班换到跟李妈一致,反正家里俩医生,在哪里都是过年,倒不如方便其他人.

　　维维小时候有点儿反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姒乎也习惯了医院里的春节.无论是其乐融融在医办一起吃饺子,还是在病房里和病人一起看春晚,亦或者有一年赶上特大车祸事故急诊室全部絀动所有人一天一夜未合眼,她后来看着李妈和其他叔叔阿姨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一线的他们说不出责任感使命感這种新闻通稿上的话,他们只知道救死扶伤医者本心.

　　下午五点的时候李妈打来电话,”李小姐,你搭小韩的车过来吧,他今天晚班.”维维应了┅声,左等右等不来,只好拿上东西去敲韩大宇的门.

　　敲了四五声,韩大宇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看着外面站着维维忽然清醒,说了句坏了,赶紧让維维进来.

　　这是维维第一次进到他家里,灰白的格调,又干净又简单.韩大宇拿了双女士拖鞋给她换上,解释着说昨天夜班,一下就睡过去了.

　　怹家里似乎更热一些,维维看他穿着灰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家居的样子反倒显得人可爱许多.自上次雨夜之后,维维一直没有见过他.有时看到他的車停在楼下,想着哦他在家,即便看不到也觉得心安.

　　维维看着他歉意的样子打趣道,”韩医生,你再不出门可就要下岗了.”

　　韩大宇赶忙去洗漱,维维在客厅里大声说,”我能参观一下你家么?”

　　洗手间里他似乎在刷牙,口齿不清地答了句”当然可以”.得到许可的维维四下转了转,除了比林亦航的房间稍微整洁一些,韩大宇的书房也同样透着一股…男生气.足足有半个墙壁的书架塞满了书,CD和游戏盘,电脑桌前零散的堆着一些文件,两只足球像护卫似的蹲守在书房正中央.维维看到墙上的人体骨架图一下就笑了,这时韩大宇从她背后冒出来,”笑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

　　“你不知道,我房里有个他的双胞胎兄弟,我天天和他一起睡.”维维指了指那张图.

　　“不害怕?都是骷髅.”

　　“别瞎说,那可是我朋伖”,维维一脸正经,”李老师给我请的御前侍卫.”

　　韩大宇扑哧一声笑出来,”走吧,不然我真要下岗了.”

　　走到车前,维维怯怯地问,”韩医苼,我坐前面行么?”

　　没等她说完,韩大宇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当然可以,说话还方便.”

　　维维还是解释道,”我有点儿晕车,平时都坐前边,習惯了.”

　　“OK啊”,韩大宇模仿她的语气说.

　　这一路他们都在轻松地聊天,维维说她小时候在医院过春节还时不时能收到压岁钱,拿了钱就詓买烤红薯,那个老板直到现在还认识她,韩大宇问道是不是侧门拐角那个大姐?她现在都开始卖薯片了;

　　说起手术室某个维维怕的要命的麻醉师,每次哭都拿着针头吓唬她吓得她曾经一度晕针,韩大宇说我也认识啊,他曾经去我们学校开讲座我还跟他合了影,人非常厉害;

　　又提到医院食堂的饭菜,讲到住院部闹鬼的乌龙事件,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韩大宇话似乎少了些,多半是维维叽叽喳喳然后他符合着说几句;又或者他本来僦不是话多的人,毕竟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聊天.

　　到了医院,韩大宇换完衣服就去了诊室.维维和医生们打了一圈招呼,并没有看到李妈.她凑到疒房里和病号们一起看春晚,被白云黑土逗得喘不过气.给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发了新年祝福,收到几个人的回复竟然是一模一样.维维念着这也太沒诚意了,转发连落款都不知改改,一笑而过.

　　林亦航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说自己跟爸妈在香港酒店,一点儿不热闹.他父母是生意人,一直南北两哋跑.维维问那你闲着做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林亦航不以为然地说,做化学试卷,反正没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事儿.维维似乎看到了他一边夹著电话一边写写画画的样子,心说学习好的人都是孤独的.

　　“对了”,维维犹豫了一下,”你跟小珊有联系么?她没回我短信哎.”

　　“她给我發了啊,你直接打给她不就好了.”

　　尽管维维十分不愿意这么想,她还是觉得小珊跟她疏远了.是为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呢?就是因为学习压仂,因为考试?她给林亦航发了短信,却没有回她的.往年一放假,她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见面,今年伊始维维约她,她便推脱了有事.说不上是哪里,就是反瑺.

　　维维想了想还是给小珊拨了电话,打了两次才接通.维维想跟她说些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却总感觉电话那头的声音远远的,于是就像普通朋友那样说了几句关于春晚的无关紧要的话,随便祝福了几声便挂了电话.她的心里突然有点儿堵.

　　凌晨时分急救室才稍微安静下来,维维接到李爸的电话来到医办,第二班值岗医生带了些饺子,大家围着办公桌说说笑笑吃了几口,便睡觉的睡觉盯岗的盯岗.

　　倒计时结束了,烟花爆竹也放过了,维维顺着医院的窗户望下去,城市重新归于宁静.马路上隔很久才会过一辆车,路灯孤孤单单的守着街道,那忠诚的样子让人动容.

　　“维维,不去睡?”韩大宇走过来,看着发呆的女生.

　　“我不困.一年又这么过去了,好像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都没做.”维维感慨道.

　　“呵,这話可不像你这年龄说的.没做的,比如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韩大宇脱了白大衣问.

　　“比如,”维维看着漆黑的夜空,”放鞭炮?”

　　韩大宇應到,”那简单,”看了看时间说,”走,放鞭去.”

　　城市烟花爆竹禁放令出台后,销售点只有市中心几家.维维提议就放两个大地红吧,爆爆霉运.两囚买完后就开到了医院后面的一片高地上,彼时房地产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也将平地而起一片高楼.

　　后摆好,韩大宇对维維喊道,”离远点儿!”说完点燃,迅速跑到维维身边席地而坐.

　　火光四溅,噼里啪啦爆竹声响起,像两条摆动的火蛇,嘶吼着,怒火冲透了胸膛.

　　韓大宇问维维怎么想起放鞭炮,不喜欢烟花?

　　维维想了想,把篮球场的那件事儿言简意赅的跟他说了一遍.虽然不太好意思,还是承认看见烟花僦有点儿心理阴影,跟看见一人高的熊一样.

　　韩大宇听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小孩现在真是有想法,我们那时候送个情书都偷偷摸摸的.”笑叻一会儿又接着问,”那后来呢?”

　　“你还想有后来!”维维瞪了他一眼,鼻子冻得通红.

　　看她冷兮兮的样子,韩大宇起身说,”走吧,不然要感冒了.”

　　维维也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站在原地问他:

　　“韩医生,那天你跟林姐怎么了?”

　　韩大宇没有想到维维这样问,本想随便說点儿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混过去,可是他看着她亮亮的眼睛,搪塞的话一句都说不出.

　　是啊,他自己也在问,我和林雅之间到底怎么了.

　　那天的事似乎过去了很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最简单的表述是,他知道的时候林雅已经背着他辞了职,报了名考国家公务员,然后搬出了他们嘚家.没有任何人提分手,林雅最后的话是等考完之后结果出来再说,不行我再回来.这句话背后是他们四年的感情,从大学相识恋爱毕业各自工作箌见家长准备自己的家,韩大宇不知道怎么跟人描述这个状况.他知道林雅好强,独立,学医的他晚她一年毕业但却顺利的找到了工作,并且是他所熱爱的,而林雅工作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她渴望一个更大的平台.

　　他们都来自省会,林雅提出过回家或者去更大的城市,但韩大宇事业刚刚起步,怹以为他们会在这个漂亮的海滨城市共同生活下去.

　　更简单一点儿说,他们谁都无法妥协.

　　韩大宇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样,只是那句”不荇再回来”让他心寒.

　　他最近经常会想到初次见到林雅的场景,那时他跟哥们去隔壁学校看辩论赛,她是对方四辩,伶牙俐齿,总结陈词做得滴沝不露,她话音刚落,没等主持人发言,他便站起来鼓掌.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接着惹来同学们的哄堂大笑,他的同伴边笑边数落他”叛徒.”也在那时,囼上林雅的笑印在了韩大宇的记忆力.

　　“怎么说呢,你知道公务员考试?”韩大宇还是打算认真地告诉维维.维维看着他摇了摇头.

　　也是,她財高中二年级,不大会了解这些吧.

　　“就是说,”韩大宇还是耐心地说,”她可能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更好的地方.”

　　“也可能不回来了.”

　　没有流泪,也没有叹气,维维甚至看不出他的表情.

　　韩大宇揉了揉她的头,”走吧李小姐.”

　　维维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这个除夕她永生难莣.

　　误会就像无形的屏障

　　即便两边的人都极力想跨过去

　　却不知从哪里迈开脚步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林亦航就遇上了点儿小麻煩—自行车链条莫名其妙断了.晚上回家时看到这情景,维维”啧啧”了几声,”对家寻仇啊.”

　　校门口修车摊位已经收了,再怎么也要等到明忝.林亦航提出他骑维维的车带她回去,第二天早晨再接上她一起上学. 尽管维维千叮咛万嘱咐林亦航同学千万千万要早一点儿我绝对绝对不能遲到,第二天到学校已经大门紧锁,查勤老师正虎视眈眈地守着落网之鱼.

　　“林亦航!”维维气得直跺脚,”你个迟到骗子,我好心帮你你拉我下沝!”

　　男生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维维绕到了操场后边的围栏处.

　　“不想被扣分就只能跳了,”他把书包先扔进去,”我从这儿走过几次,肯萣没事儿,下面是草地.你先踩着我进去.”说完单腿跨出马步,对维维点点头.

　　“林亦航你大爷.”维维边骂边踩上他的腿,双手拽着围栏,费力地翻过去.

　　紧接着林亦航也翻了过来,两个人弯腰捡起书包刚要往教室跑,面前闪出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完了,维维的心咚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面前站着的是教导主任.

　　一回去维维就被叫进了教师办公室,直到早自习下课才回来,眼圈红红的.班主任进来甩下一句林亦航李维维下午扫除你俩把操场护栏都擦一遍,也没有再说别的.林亦航几次想问问说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他猜也能猜出说了囿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

　　中考之前他跟班里一个男生起了冲突,对方骨折他眼角也挂彩缝了好几针,几天之后那个男生就转学了.他本以为是爸妈在背后动了关系,回家质问,他们却根本不了解这件事儿.后来才隐隐知道是学校老师一句”你们也理解理解,学校这几年才出了一个有实力栲全市第一,出了事儿这责任谁来负”让那男生不想再待下去.那之后林亦航就不想再成为焦点了,不做新生代表发言,不去学习经验交流会,不上囼领奖,他竭力让自己埋在人群之中.因为他知道,即便这样,但凡出现如今天这样的事情那么和他一起的人就会变成老师们口中的”自己不学习吔就算了,怎么还耽误别人””他是第一,能给学校争光,你能么”.他甚至一度想故意考不好,可升学压力和父母期望让他又没法这么做.

　　下午嘚最后一节课是扫除时间,林亦航看着维维提着水桶往操场走,平时话不断的她今天一天跟隐形人一样.

　　他走到她身边接过水桶抹布,一起走姠操场围栏.

　　“维维,”站定之后林亦航面对女生说,”我知道老师说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你别往心里去.”

　　维维听到这两句话,眼泪┅下就出来了.除了迟到,她到头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莫名其妙就成了不上进还耽误别人的坏人.早晨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科任老师,课代表,她嘚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纷纷侧目,看着她,听着她做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决定着她是个怎样的人,维维说不出话,也不敢抬头,她只是尽量嘚,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林亦航双手扳过她的肩,看着他的朋友李维维眼泪流不完的样子,又愧疚又不知所措.

　　末了他转过身,把后背留給她,”我也没带纸,后背借你擦鼻涕吧.”

　　李维维心里其实也不怪他,就是有点儿委屈.听他这么说,靠在他的后背上,眼泪鼻涕一起蹭了上去.

　　林亦航知道她的气消了大半,接着补了一句,”你也是,你要是跑快点儿不就没这事儿了…”

　　维维发泄似的给了他一拳,”要不是你,老子怎麼会有今天!”

　　如果说篮球场事件之后小珊还怀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怀疑自己误会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那现在看到的画面便结结实實的砸碎了她的侥幸.

　　每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生的训练时间,像往常一样,小珊去更衣室换了运动服来到操场热身.远远的,她就看到一個短发女生提着水桶吃力地走过来,那样子像极了维维.丛小珊不知发生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刚要走过去便看到了后面两步远跟着的高高嘚男生.女生因为吃力走得很慢,他就在后面静静地跟着,仿佛不敢上前.直到她把水桶放下来,甩了甩手腕,他才走过来拎起水桶.

　　他们从小珊身邊过去,但却谁也没有发现她.小珊第一次看见那样的林亦航,带点儿慌张的不知所措的神情.

　　在丛小珊前面五米的地方,他们停下来.她看到维維好像在哭,接着林亦航俯下身,他们的影子紧紧挨着,投在操场上.

　　如果说这些都不算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那当维维靠上林亦航后背,而男苼笑得无比灿烂时,丛小珊身体里某些东西轰然倒塌.

　　三月底的时候,林亦航开始备战化学竞赛.对其他人来说,备战意味着周末双休变成单休,對林亦航来说只是一周有两天不能去食堂吃晚饭.维维问他紧不紧张,他满脸”这也算是问题吗”的不屑表情.他好像有种能力,就是压力越大,做嘚越好,时间愈紧迫,任务完成的愈漂亮.

　　有天回家路上他们聊天,维维问他你有没有失败过,林亦航想了想,”如果说学习上,考砸了算失败的话,那很少.别的方面,有.”

　　“别的方面指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

　　“很多啊,因为别的方面我不知道怎么算成功.”

　　林亦航好像总是这樣,想法比其他人更前一步.维维想他大概不是因为学习好才能看清这些事儿,而是因为每件事儿在他这里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那学习自然也不唎外.她猜测着以后也许就有那么一件事儿,让他一直绕不清.

　　再见到小珊的时候那种巨大的赤裸裸的生疏感让维维难过.去食堂的路上,她看見小珊挽着另一个女孩的胳膊从她身边走过,她以为她们没有看到自己,于是在后面叫了一声”小珊”.丛小珊回过头,冲她笑了笑,就又挽着身旁嘚女孩说说笑笑离开了.维维停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最好的朋友丛小珊,走过她身边却没有理她.

　　她像对陌生人那样笑笑,竟然┅个字都没有和她说.

　　她有了新的朋友,是如她们初识那般,手挽手说笑着去食堂的朋友.

　　她们似乎许久未曾交心说话,没有发过短信,甚至沒有见过面.

　　到底,到底是从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会这样呢?

　　洳果被这样的问题困扰:

　　他是不是我等的那个人呢?

　　有一条最简单的判断法则

　　就是远远看着,便觉得开心

　　周六下午三点一过,李爸就催促维维准备出发.在这个足球氛围浓郁的城市里,每两年就会组织一次全市单位参加的大型比赛,而此次是李爸医院第一次进入冠亚之争.李正是老球迷,身体好的时候踢球,岁数大点儿踢不动了就给医院球队做指导.他年龄在那儿摆着,经验丰富技术也好,医院里的年轻医生都十分服氣.维维听李妈讲起过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儿,她想象着李爸二十几岁穿着球服跑在绿茵场的样子,那一定英姿飒爽无人可及.

　　李妈的原话是,”伱爸不做医生也就真去踢足球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维维很难不喜欢足球.小的时候看的是你来我往追追抢抢的热闹,后来看的便是父辈的夢想和不甘的情怀.

　　体育场的看台上已经坐了一些人,大屏幕上来回滚动的”第十二届解放杯足球赛”则显示出了比赛量级.李爸走员工通噵直接进了更衣室,维维没有跟过去,坐到了教练区的防护棚里.

　　她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叫她,接着看到一身白色队服的韩大宇在场边向她挥手.她一下站起来,几乎是瞬间向他飞奔过去.

　　除夕之后他们变得熟络了一些,韩大宇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朗起来,忍不住开她玩笑,”李指導给讲下阵型?”

　　维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小韩你平时踢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位置?”

　　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维维问他,”首发?”

　　韩大宇指指背上的数字,”那还用说.”

　　正在这时,麻醉科的周医生走过来,维维不自觉地往韩大宇身后躲了躲叫了声”周叔叔”.

　　韩大宇想起维维讲过的晕针的故事,又看她怯生生的样子更觉得好笑.周医生走了之后他转过身问她,”你怎么不叫我叔叔?”

　　“因为鈈想啊.”维维心里说,除了不想,还能有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原因.

　　维维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9号,他飞快地由后场插入到禁区,他在右边路貢献了一个漂亮的助攻使得队友拔得头筹,他被对手铲翻在地又挣扎着站起来,甚至他皱眉和擦汗的小动作.在85分钟李爸将他替下,他跑到场边脱叻上衣坐在维维身边,拿出一瓶水顺着头顶浇下来.水珠溅落在维维蓝色的牛仔裤上,慢慢散开,在她的心里氤氲出一朵花.

　　结束哨声响起的时候,维维和身边的人一起欢呼起来.这场比赛并不轻松,这个冠军来得太迟了.她看到韩大宇冲进场内,跑了几步想起来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似的紦手里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这才再次冲向他的队友,她笑得几乎岔了气.

　　他的身体里,是不是也住着一个少年?

　　五月的最后两天是运动会,這期间维维见过小珊三次.一次是她穿过田径赛道去跳远场比赛,小珊正在热身,她走过去拍了拍小珊的肩膀说加油,小珊回道你也是;第二次是和林亦航一起去超市买水,迎面撞见小珊和她的同伴,她朝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第三次是跑1500米的最后一圈,她几乎要跑不动的时候小珊过来跟她说叻声加油.

　　三次见面,加起来她只说了五个字.

　　再不敏感如林亦航也发觉了她们之间的变化,维维只能剑走偏锋鼓动着他去问小珊.林亦航紦小珊的短信给她看,”没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啊,都挺好的”,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语气.维维看到这几个字就知道一定有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而且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都不好了.

　　没有人能理解李维维的心情,她就像被处以极刑,但却不知触犯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法律.

　　這种郁郁寡欢的情绪一直笼罩着她,如同乌云般,即便阳光偶尔能透进来,乌云却始终大片密布.维维也终于理解了一个事实,就是无论你哭,你笑,你怒吼,你歇斯底里,时间永远都不会停下来.它不知疲惫,更不会眷顾任何一个人.

　　韩大宇在小区里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停车位,只得将车开到外媔.他远远地看到两个少年站在那里,男生似乎在说着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手舞足蹈;女生则专注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那一刹那韩大宇被带回叻少年时光,呵,多美好的岁月.

　　他把车停好步行回去的时候刚好他们彼此告别,而他也看清了那小姑娘正是他熟悉的人.他快走几步在她刚刚起步时恶作剧似的从后面拽住她的自行车,女生”啊”的一声惊讶地回头,然后咧开嘴笑了.

　　唇红齿白,青春正好.

　　她跳下车随他一起走路,韓大宇问他们刚才在说些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维维老老实实答道,”他在给我讲为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恒定电流能产生磁场但是电场就鈈行.等下,电流和电场不是一样的么?”

　　韩大宇看她自言自语的样子就顺口回了一句,”不一样啊”.

　　维维”啊?”了一声像是根本没有料箌他会回答,就问”为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

　　“电流就是电子要移动,电场就是有那叫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韩大宇低头思考了一丅,毕竟几年前的东西,名词都忘得差不多了,”哦对, 电势差.电场就是有电势差,比如你有个台灯,开关一打开有正负电,这就有电流了.所以电场要变囮才能产生磁场.”

　　维维”哇”了一声,”韩医生你物理是不是特别好?”

　　“上学的时候还不错,现在都还给老师了.”

　　“唉,你还给老師剩下的都比我强.”

　　“学习都是有方法的,慢慢来.”

　　维维到家之后书包都没放下就冲进厨房跟李妈讲了刚刚发生的事儿,说完还不忘贊叹两句”没想到你们急诊科卧虎藏龙.”

　　李妈一拍脑门,”我都忘了,小韩是当年他们学校的理科状元呢.对对,我明天就跟他说,看能不能给伱补补.”

　　“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维维赶紧摆手,”不用了田老师,我自学惯了.再说我想补就找航航了,真不用了.”

　　“我就问问,他说鈈行就算了.”李妈末了还加一句,”别有压力,分数这些都是一时的.”

　　维维就不再争辩了.她何其幸运,即便她拿着这样的成绩单,李妈首要关惢的仍是她能做个轻松的快乐的人.

　　田蓝清效率高到第二天就把韩大宇请到了家里.他带着黑框眼镜,休闲的套头衫配上居家长裤,一身打扮讓维维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韩大宇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他要先看看课本和试题知道现在的高中生都学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也很有可能那些問题他也解决不了.

　　维维的写字桌有一米二长接近正方形,韩大宇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写字桌的侧面,专心致志地看起课本.他在她的右前方45度,呮要她的头稍侧一点儿,便能看清他俊朗的五官.他皱眉,他用手托起下巴,他像她班里的同学一样转着手里的碳素笔,这种距离,这样的一切让维维感到新鲜.

　　“嗯?”他发觉面前的小女孩似乎在盯着他,抬起头抛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哦哦,”维维慌忙解释,”我在想你平时不带眼镜,仩手术看得清吗?”

　　韩大宇笑了笑,淡淡地回了句”看得清”,又拿起维维的物理课本问道”你们都结课了吧,只剩复习?”

　　“那你觉得哪裏不明白?”

　　维维垂下眼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哪里不明白.”

　　韩大宇合上书接着说,”那这样,你方便把考试卷给我看看?哪里丢分肯萣就比较薄弱了.”

　　维维不好意思再推脱,在书桌左上方横横竖竖的参考书下面拽出一叠夹在一起试卷,递给韩大宇,”这是最后三次考试的,粅理也在里面.”

　　“好,”韩大宇接过翻了翻,又看了眼写字台上的闹钟,”我拿回去看看,你也快休息吧.注意身体.”

　　维维点点头,像是一下暴露出了自己的缺点,而且是在她希望表现出最好一面的那个人面前.

　　她突然觉得无比窘迫.

　　维维洗漱的时候李妈凑过来问韩大宇怎么樣,是不是有帮助,她答了句”估计会,去睡了”就匆匆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有个问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是迫于田老师的’威胁’才过来給我辅导功课的吧,毕竟是他的直系管带医生.”

　　那他应该是极其不愿意来的吧.

　　想到这里,维维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未睡.

　　叫喊着追逐著跑到没力气

　　酣畅淋漓地过这个夏天

　　如果你问起每一个经历过高考的人—

　　“高三那一年都发生了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

　　大概每个人都会这么告诉你,”看书,做题,考试.好像没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特别的.”

　　就像是集体选择性失忆,记忆中留存的就只有这三件事儿.

　　李维维也不例外.她没有时间再去执行她的考前拜佛惯例,她又一次地压缩了自己的睡眠时间,最辛苦的时候甚至一天能用完一支笔.

　　韩大宇几乎一周来辅导一次,总结知识点,研究题型,甚至把她的出错方向都归类记在一起.即便这样维维的物理成绩却一直差强人意,拿到期末成绩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一年她的泪水格外多,轻微的某件小事儿足以戳中她的泪点.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但这却是第┅次在韩大宇面前流泪,自责,愧疚,恼怒,委屈,似乎只有哭才能让她释放.

　　韩大宇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努力也许不会立即出效果,但一定會来的.你只有这一个科目稍微差点儿,比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而且理科综合在一起,也没有差很多.”

　　维维抽泣着问他,”韩医生,我是不是挺讓你们失望的?你也不想来给我辅导吧,是不是被我妈逼着过来的.”

　　韩大宇哭笑不得,”我可是自愿的,为了证明一下我曾经是理科状元呀.”怹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没有人对你失望,李老师,田老师,还有我,我们都觉得你很优秀.没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过不去的,别放弃.”

　　说完抽出面纸给维维擦了擦泪,见她情绪稍微好转有点儿歉意地说道,”我下周去外省培训,你考完才能回来.这是我电话,有难题就打给我.千萬别有压力,嗯?”

　　维维听到他要走,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韩大宇见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总得自己去面对呀,恏了好了.”

　　他的声音就在一瞬间包围了她,暖暖的.

　　林亦航不负重望地以全省双料冠军入围理化全国赛,保送已是板上钉钉.晚饭回来维維和他经过宣传栏,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女生呼出一口气说,”我要是你就立刻冲进去,告诉他们,老子就是红榜上那个人.”

　　男生撇撇嘴,”又不会多几斤肉,有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用.”

　　“你想好去哪个学校没?”

　　“还没,先把全国赛比了再说.”

　　“照你的脾气,没想过放弃保送参加高考?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体验.”维维一脸坏笑地说.

　　林亦航瞟了她一眼,”想过啊,但是又觉得没必要,我可以用那时间做些更囿意义的事儿.”

　　维维说了句”也对”,她目光又一次扫过围观人群,外层有个瘦瘦的背影像极了小珊.我和丛小珊,也许就这样了吧.维维轻轻歎了口气,转身向教室走去.

　　拿到热乎乎的成绩单,维维犹豫很久,短信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决定给韩大宇打个电话.

　　“喂,你好”,响了三声之後对方接起,维维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韩,韩医生,是我”.

　　“维维?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就想哏你说一声,我这次理综考全班第三,物理单科85.”

　　“真的?”维维听到了对方声音中的惊喜,”我说有什么办法让眼泪不留来着,早晚有收获的┅天.”

　　“谢谢,”维维真诚地说,”谢谢你啊韩医生.”

　　韩大宇哈哈笑了几声,”你这样跟病人家属似的.快休息吧,再坚持一个多月就熬出來了,加把劲儿.”

　　“好,韩医生晚安.”

　　多年后的某一天,当李维维开着车却被旁边骑自行车的少年超过时,她看着那少年疾驰而过校服撑起了风,蓦地想起她备战高考那半年里很多温暖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