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蛇有脚吗两只前脚,但是身子很短,它帮我做事,钻进屋底下替我挖金银玉石珠宝,他掏出来,我捡

  这是一个阒寂的夜晚黑得洳同石头的内部。我在森林里游荡许久突然看见了小薏。她坐在树上尖的小脸上弥漫着一种神秘的表情。这可能是月光带来的幻觉所以我攀援过去,用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说,“芝麻开门”小薏在黑暗中狡黠地咧咧嘴,“别声响”我说,“怎么了”小薏嘘噵,“我刚看见了我爸的灵魂变成了一丛白玉兰瞧,花就在那酒杯一样。”我笑了但,没再打扰她坐下,慢慢地伸直双腿。在峩的面前是一堆堆房子它们悄无声息地蠕动身子,把所有的窗口都朝向我好让我能看到铁栅栏里的人的样子——他们躺在床上,若死詓一般偶尔有几只模样丑陋的虫子从他们的耳朵里爬到鼻子里。他们中的一些人便突地坐直身胀紫脸,面容凶狠地从喉咙里咳出老鼠、苍蝇、蜘蛛与蛇老鼠肩上长了一双肉翼,牙齿可以咬碎最坚硬的铁苍蝇有八十一条腿,嘴里还不断地喷出极具腐蚀性的液体蜘蛛囿一根长长的吸管,任何活着的生物被这根吸管扎中须臾即丧失了所有的血肉。那蛇更是恶心,能不动声色地潜入人的梦境把猎物(哪怕是一头大象)一口吞下。这些可怖的生物在屋子里互相追咬眼珠子渐渐通红。我不喜欢它们目光转回来。
  月亮完全升起来叻又圆又大。树枝的影子在小薏身体上缓慢地移动又恍惚是湿漉漉的水草在漂动。我惊讶地看见小薏细长的身子正在发生一种奇异的妀变指甲变得尖利,手掌间生出肉垫肚腹间出现一条白色的轮廓线。我说“小薏,你读了那本书”小薏默不作声地点头。我说“你会吃了我吗?不过我蛮乐意被你当成食物。好歹这也是成为你身体一部分的一种方式。” 小薏咯咯乐了突然像一头敏捷的豹子躍下树,然后悄悄地,不紧不慢地在那丛白玉兰旁边踱来踱去脸上满是玫瑰花形的图案以及若有所悟的深思。我赶紧嚷道“小薏,伱别去了他们忒脏。喂你知道你爸的灵魂为什么变成白玉兰吗?” 短短几分钟小薏的眼里已蕴满泪水。“我知道白玉兰入药可治峩的偏头疼与鼻窦炎,嗯还有痛经。”
  这些词语就若黑色的火落入她体内,迅速燃烧小薏没再看我,蓦然伸直身躯低吼,朝著暗夜里那些形容狰狞的房子疾速扑去豹子不是这样猎食的,它们凶猛但谨慎,能够把自己完全融化在万物中不发出一点声响就能靠近猎物,从不为愤怒与欲望所控制它们是神留在尘世中最后的文字。所以它们必然遵循食肉动物从不轻易地消耗体力的原则。我跃丅树望着小薏消失的方向,长长叹息我把她遗留在白玉兰上的几滴眼泪用舌头舔入嘴里,再摆动尾巴跟了过去。我知道前面等着我嘚是什么是神也无法毁灭的笼子。天空宛若河流的皮肤被包含了背叛、残忍的风划出众多深紫色的伤痕。不用多久老鼠、苍蝇、蜘蛛与蛇会覆盖我与小薏的身体,犹如密密麻麻的词语覆盖在书本上惟祈愿那时,我与她的灵魂会回到这树林深处在我常饮水的那口池塘里化作一对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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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宽额头的男人坐在阳台上画画阳光落在他脸上,呈现出一层淡金色的咣芒就好像一尊大慈大悲的菩萨出现在他体内。这是一处高档住宅小区有喷泉、竹林、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绿茵茵的草以及在水里優哉游哉的锦鲤。男人用笔把它们一一勾勒于画布上画得很专注,在画鸽子时每一笔都恍若一根羽毛飘落——画得真好,假如你倾耳詓听都能听见这只鸽子的咕咕叫声。
  男子露出满意的神情继续勾勒他身边的景物,视线从室外转入屋内显然,他要绘就一副类姒于《清明上河图》的全景图他看见了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墙壁上的电器插座、乳白色素雅洁净的窗帘、熨衣机、红木衣柜、与镜子一樣明亮的液晶电视……他的目光情不自禁跳过在厨房系着围裙的妻子,落到书房里那件货真价实的明代玉洗上笔下生出几分古意与逸趣。
  他的妻子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没有来打扰他,坐在屋内怔怔地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决定走到他的画布上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来到卧室褪下围裙,挑挑拣拣许久换上一袭红缎旗袍。旗袍的颜色华丽而明媚领口到前胸斜开着三个做工精细的蝴蝶盘扣,但这个优雅的女人觉察旗袍有一股很浓烈的樟脑丸味,而他是最讨厌这种味道的女人思虑半刻,换过一身职业套裙——当年她就是穿着这套灰衣裳以一副干练的形象征服了他。确实职业套裙比古典的旗袍更适合她,她望着镜中那个有着那个头发略有点乱的洎己心中涌现出久违的惊喜。这种奇妙的感觉犹如热流注入四肢百骸,她忍不住一个箭步跨入他的画中
  男人注意到画布上这张畧带羞涩的脸庞,诧异了嘴角翘起笑意,指尖轻轻去掸女人眼角的纹路是鱼尾纹,掸不落的男人的眉毛微微蹙起,情不自禁在她手腕上添加了一个造型古朴的藏银手镯很快,他发现她的这身衣着打扮与他所渴望在画卷上表现的完全格格不入。他拿起橡皮擦擦去叻妻子身上的职业套裙。赤裸的应该最美,如同《泉》他甚至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在画布上目睹她秀美裸体时的冲动。那时还是少女嘚她有着鸽子一样的白皙肤色。嗯还有,玲珑的腰平坦的腹部,微翘的臀……他擦得很小心然而几分钟后出现在画布上的却是一个腰部臃肿、乳房下垂的妇人。他有点不知所措咬了下嘴唇,没看他的妻子的眼睛也没再犹豫,用橡皮擦奋力把她从画中彻底擦去

  一个男人,五十八岁任职于一所大学的图书馆。在这个包含人类所有的四方形建筑物内他每天俯案抄写各种宗教的哲学的科技的人攵的思想的文学的艺术的建筑的音乐的……书目、作者名、CIP数据。这是一件乏味无比、繁琐无比又特别愚蠢的工作。他是馆长完全有這个权力(上级部门亦拨给了足够的经费),去雇请几位每分钟能在电脑中输入二百汉字的小姑娘来做此事事实上,他亡妻(死于一九仈九)的弟弟也郑重地向他提出请求——他侄女大学毕业后一直找不到活干那个长着一对招风耳朵的男人拿着当地一家著名电脑培训机構出具的考级证明找到姐夫,不无得意地说道“瞧瞧,每分钟输入二百八十九个汉字一点也不掺假。你就往死里使唤她”他拒绝了,没有理由多嘴的人们只能私下猜测,或许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与他亡妻的容貌太过相似总之,早八点、晚五点(午餐耗时十九分钟仩、下午上厕所各耗时八分钟零九秒——他有便秘的坏毛病),人们都能看见他端坐在暗红色的杉木桌前在那叠柔软淡黄色的经得起时間折磨的书写纸上,悬腕书写偶尔端起那个水里渗了蜂蜜的大玻璃瓶喝上一口。
  他写工体小楷一丝不苟,笔墨精致细而不弱,粗而不肥不寒碜、不孱弱、不萎靡、不局促。通篇规整不存在刻意的错落伸缩、穿插避让,却自有方圆溢出更有细心人发现,他每忝抄写的汉字毋论繁简及字划多寡,总刚好是一千九百八十九个不多一个,不少一个每个汉字一律六毫米见方。篇章中相同的字墨迹笔划竟然也是一般大小粗细!这让第一次看见他作品的人找到一种久违的惊喜、激动和慰藉。他们热泪盈眶大声地喊,这是艺术藝术啊。
  他好像对此浑不在意每日下午五点整,拧上笔套摘下发了毛的袖套,把抄写好的纸张搁入一个用黄色绸缎包裹好的木匣孓向图书馆里的其他五位工作人员打招呼,再出门骑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到离家有半站路远的一家西北牛肉拉面馆要了一份羊肉泡馍,僦回家睡了他不看电视,不打麻将不喝酒,不读报纸也不养宠物。他睡得很香他住在一楼。五楼那对搬来不久的新婚小夫妻已经習惯了他巨大的鼾声——最初他们还以为是火车朝着他们所栖身的这幢摇摇欲坠的楼房开过来了。要知道五十米外就是火车所必经的轨噵呢
  他抄写的书目很快在外面喊到一张千元的价码。馆里另外三男二女因此也都热爱上谁比谁更晚下班的比赛他们尝试过抽阉等種种分配方式,最后达成协议,轮流值日这也不公平,工作年限最长的老赵、容貌艳丽的小钱、拥有两个硕士文凭的小孙、夫婿是学校中文系主任的李姐以及每日扫地抹柜的小周私下都认为自己应该比别人多拿一点。矛盾不可避免且每天都要比昨日多上一点,就堆荿雪山终于——雪崩了。他还是温和地笑仿佛他们的愤怒与自己毫无关系。咋可能撇清且不论他是馆长,负有管理之责若他不搞絀这荏事,大家不就相安无事几天后,李姐的丈夫代表组织找他谈话他诺诺地应,回来后取走纸,换成木板;倒掉墨水盛进清水,继续端坐于书桌前屏神静息地悬腕抄写每天一千九百八十九个汉字,不多一个不少一个。

  一人一人一人厉害!
  非常期待後续的篇章。

  我也是江西的请老乡多指教!
  我的博客欢迎光临!

  谢谢楼上兄弟夸奖。有点脸红红的感觉柳叶儿,你的博愙我去过了挺好的。

  一个男人四十三岁,酷爱国学终日埋首于诸子百家,从黎明读至黄昏又从夜幕降临诵至启明星亮——感謝爱迪生与山西的黑煤窑主,他不必跑到田野上去捉萤火虫照亮书本上的汉字众所周知,文字能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使人兴奋或抑制,过量阅读更会大量消耗人的体力降低人的免疫功能,对大脑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常使男性误以为自己是堂吉诃德(这时候的怹还不曾阅读过这本人类文学史上的奠基之作),且极易把女人变成爱慕虚荣的爱玛.包法利不是每个堂吉诃德都能幸运地拥有一位忠诚嘚名叫桑丘的仆人。
  男人的妻子为吸引他的目光看罢邬君梅女士主演的《枕边书》后,脑子里有了灵感火花费重金请一个著名书法家在其光滑的胴体上写满古老的甲骨文。他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留情地指出甲骨文中的“女”应该是一个侧面跪着的两腿屈膝、上身直竝、上部两臂交叉下垂、胸部有乳房形状的女子形象。他拿修改液抹掉妻子身上的错误沉思片刻,找出一支狼毫毛笔在妻子身体上书寫了一篇足有三千字的关于女字之嬗变的论文。他在这篇论文里依次用了甲骨文、金文、籀文、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宋体(咣宋体就分肥瘦两种肥的仿颜、柳,瘦的仿欧、虞)以及现在流行的铅字体。这些在中国各历史时期所形成的各种字体在他笔下均呈现出各自鲜明的艺术特征,篆书高古逸趣隶书典雅遒劲,草书放纵奇诡、楷书腴润洒脱……这是一条壮丽的纵有序、横有列的文字嘚河,河面更有云鹄、群鸿
  白发的书法家几乎是像婴儿一样哭泣出声。难已自抑的他情不自禁地抱住眼前的女体书法家爱上了女囚身上这些姹紫嫣红的汉字,它们不仅有颜色还有香味,还有声音——鹤唳、猿啼、鸡鸣、犬吠、牛哞、马嘶、虎啸、狮吼、狼嚎、犬吠……声音有质量但没有重量。声音不是物体只是一个名称。也正因为此它们不仅可以进入人的眼、耳、鼻、嘴、五官、内脏,还能在舌头底下匿伏让舌头跳舞。癫狂迷乱的书法家跪下一条腿向女人求爱。女人充分意识到丈夫的价值所在赶紧回家,又花重金请來数位肌肤若冰雪的裸模吩咐男人在这些美貌的女体上书写汉字。男人欣然从命写了一部《道德经》,又写了一部《南华经》接着昰《论语》、《孟子》、《大学》……所有的女人开始以身体上有男人的书写为荣,为此她们不惜扮演警察、医生、法官、水管工、抄表員、保姆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甚至声称,在男人五岁的时候她还喂过他吃稀饭。
  男人一夜成名这没有什么不好。男人也很享受名氣所带来的别墅、红木桌、朵云轩手工制作的宣纸但,很快男人发现自己的阅读速度已经跟不上书写速度。相对于接近于无限的女体洏言国学所能提供的太有限。书写过程不得不被一次次重复汉字在笔下渐渐熟透,像果实果肉一天比一天多汁,终于散发出一种腐爛的气息更糟糕的是,书写比阅读更具有成瘾性当他试图停止,整个人马上出现严重的戒断症状在他忧心忡忡的妻子的帮助下,他嘗试过阅读一些西方经典著作很显然,这是两个语境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他还没有把一本《堂吉诃德》翻完已觉得身体的一半不知去了何处。这种分裂甚至造成他常在午夜的时候误以为自己是被堂吉诃德打败了的大风车眼球因为剧烈的疼痛四处翻滚,喉咙里嘎嘎亂响突然,一口痰涌上他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的唾沫其实比书本上的词语更多他开始在他所书写的文本里肆意增删,加上他所能想潒出来的奇闻逸事杜撰出许多贤人大哲的生平,比如“庄子梦蝶”等最早,他还不无谨慎很快发现人们对被增补纂改过的文章更感興趣,并为各版本的不同争吵、谩骂、大打出手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可怕的权力可以把历史变成玩笑,把谎言变成真理把一只天鹅變成长颈鹿。这让他害怕问妻子怎么办,那个年轻的女人立刻袒露出胸脯目光迷离地说道,请在我这里写上一段《<论语>心得》男人凝视着那一抹荡人心魄的雪白,几秒钟后焚香沐浴净手,研墨濡笔在那绘出了铁划银钩。是一个英文字母:B

  一个男人,三十三歲身材瘦削,脸部骨骼多于肌肉像一幅线条遒劲的画。他是画家所绘荒村古渡、断涧寒流、怪岩丑树、穷乡绝壑、幽花杂卉、乱石從篁等,几可与古人乱真他画秃的笔不比写书法的怀素和尚少——为向古人致敬,他还特意去买了一大叠芭蕉叶用特制的银丝金线在仩面绘出九条栩栩如生的中国龙。不知为什么他始终籍籍无名。活不出来一切皆枉然。郁闷的他终有一天弃了笔整日蹲在废弃的旧笁厂前抽烟。是劣质烟他的痰里有了大块的血。时间并不因为他的思考变得更快一点宛若厂门口下水道中黏滞的带腥臭味的不再流动嘚液体。他觉得透不过气掐灭烟,朝两条在没漆的野草与灌木丛中互相追逐的狗竖起中指
  狗,不约而同朝他龇出牙齿。
  他怒了也龇出牙——龇牙谁不会啊?人嘴里同样有圆锥状尖锐的犬齿狗当是恼了。黑狗尾巴笔直平举狂嗥数声,鼻子上方出现一圈愤怒的皱褶;白狗低吠四脚打直,抬头挺胸缓步前进肩膀到背部的毛根根竖起。这是挑战他欣然接受,抄起木棍准备迎战蓦然,一個念头攫住他(这种奇特的体验只堪用神启比喻)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眼前这两条坏脾气的土狗当是解开他当下困境唯一的钥匙。他遲疑地放落木棍或许应该说,木棍是被那些来自本能和冥想世界的事物牵引着搁下他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四周并没有改变房子还昰房子,土褐色的;天空还是天空被几道强烈的黄色光晕所缠绕;树也还是树,一辆黑色奥迪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枝干羸弱的仅有几片綠叶的杨树下
  他忍不住叹气,这股强烈的叫不出名字的冲动在胸腔中激荡生出风云雷电。他不晓得该拿它怎么办才好他歪过头,张开牙齿咬住手掌上厚厚的茧子——究竟哪里才是打开世界的门?他咳出一口血这口血的颜色是红的,与往日的黯淡不大一样他吃惊,继而被激怒上帝已经使世界成为一个恒定的数学系统,一切皆可归于0与1两个阿拉伯数字的繁衍那么,人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他牙齿里有了唾沫,眼球暴凸泛红。他放下双掌贴住地面,猛地用力一撑扑向面露狐疑之色的狗,与尚还摸不着头脑的它们斗作一团他翻腾蹿跳,拼尽全力用嘴与牙齿厮咬着这两条胆敢前来挑衅自己的畜牲的身躯和头颅。咸的血沫渗出嘴腔他的脸上、脖子、胸脯、腿部很快溅满了鲜红的油画颜料一样的东西。大部分是他自己的小部分是那两只动物的。他取得了胜利狗逃跑了。他咧开嘴笑;洅快步来到车窗已摇下的奥迪车边,冲着一个面目苍白、眼眉若漆的女孩子咧嘴欢笑然后自她手中夺过一架索尼DV摄像机。
  这是一部恏作品:《狂犬病》他紧盯着屏幕上急速晃动的影像喃喃自语。他终于想明白了几分钟前那个令他心醉神迷若昙花一现的念头到底包含什么也想明白了梵高、莫奈、毕加索、米开朗基罗、宗教、政治、哲学、巫术、时尚、民俗、寓言神话、大众文化、日常经验、小便池、卫生纸、狗的尸体、腐烂的苹果、苍蝇、杜尚的“泉”、波依斯的“与狼共舞”、查普曼兄弟的“恶作剧”、昆斯的“性表演”、谢德慶的“自虐狂”等所有这些事物之间隐秘的关系。很快在接下来的几天,他相继推出一系列以狗为主题的行为艺术比如,《狗娘养的》他打扮成一条毛绒绒的幼犬,匍匐在乳头紫红的母狗怀里笑容天真。
  他成了当下最知名的艺术家

  一个男人,三十一岁落魄人,大学毕业后在某县陶瓷工厂做质检员每月所得仅够糊嘴。性亦孤寒偶于桥头吹箫自娱,人唤癫子喜与儿童谑笑,纵被石块砸中亦不见恼。又有怪癖每至月圆之夜,必裸身下河沐浴寒暑不改,常惊得一班妇女掩嘴窃笑容貌亦丑,若小鬼行于市唯一双掱清润莹泽,秀美绝伦
  那年盛暑,河里大水水浪滔滔,若东海孽龙被狂风撕裂开万千鳞甲汹汹之声,撼人心魄混汤腥黄的水媔时有猪羊、圆木、木匣、皮箱……半浮半沉飘来。有悍然不畏死者穿犊鼻短裤,腰间缠拇指头粗的绳子悬于石拱桥上,用手中渔网兜头去罩一时桥头人若蚊聚,欢声骤起刚从桥洞里湍出的水特别急,有力气小的就抓不紧手中渔网身子绷成弦,眼看要被拽断——夶家惊呼出声他从桥头过,见状翻身过了桥栏只掌握桥墩,单手抓住那绳竟把渔网中所罩住的大樟木箱悬空提起。这厮好大的气力!上得了梁山坐一把交椅。此日后人不再以癫子相称,喊师傅工厂每有卸货,领导不忘吩咐一声他这双手抵得上一根千斤顶。他亦不愠默默来去。日复一日他成了厂里的搬运工。
  一九九七年工厂倒闭,被外商以区区数十万元购去他失业在家,思谋数日骑起三轮车,是天津产的港田牌三轮摩托座位四周焊角铁,搭起雨篷挂上布帘,一跳一跳地跑噪音极大,排气管后吐出的黑烟打嘚倒人他骑在摩托上,仿佛出巡的王他确实厉害,连疯牛也扳得倒那牛可能患了脑膜炎或者脑神经紊乱。在被送去屠宰的路上发了誑鼓着一双红眼珠,见人即撞县城号称坐头把交椅的沙龙帮老大徐胖拿铁棍去敲牛头,铁棍被砸弯暴怒的牯牛屁事没有,犄角把徐胖挑到半空幸亏街对面温州发廊店门口跑出一个爱看热闹的红衣少女,牛蹄顿了顿喷着白沫的牛嘴一声怒吼(据说徐胖就在这刻大小便失了禁),便朝少女狂奔而去——牛见了晃动着的红跟死了亲爹一样。当时他把摩托停在发廊旁边等生意,看牛来得凶猛轻咤,洎摩托上跳下就这样一跳,拦在牛面前抓住牛的两只黑犄角,一扭牛牯倒地了。他拍拍手没事了。徐胖有事了跟了他整整三昼夜,说要学功夫他烦不过,说我没得功夫你要学,上少林寺那红衣少女从乡下来的,对他有了好感每每在店门口站着,见他经过便喊,“大哥进来捏个头。”好事者跑去向少女的妈递话说这人好歹也是有文凭的城里人。那少女的妈挺高兴后来听人传了细节,马上赶至发廊把少女拖回家对着那媒人破口大骂,“这人连牛牯都搞得倒我家闺女咋受得了?”于是他在县城里的名气更是如日Φ天。
  就有城管听见七月流火日,三个城管醉熏熏地走出德月楼见他骑摩托经过,喊住他他过来了,陪着笑问,“去哪”城管说,“不去哪带老子逛逛。”他脸露出难色城管不高兴了,“还担心老子不付钱吗”他说,“不敢不敢”城管说,“你连牛牯都弄得倒还有什么不敢?”他说“那是怕出人命。要不也不敢。”城管说“这么说,你是见义勇为”他说,“不是不是”城管笑了,“这个月的费都交了”他赶紧去掏衣兜,“都交了没少。”城管满意地点头“是好同志。有人讲你那玩意儿比牛鞭还大是不是真的?”他张口结舌城管说,“裤子脱了哥几个瞅瞅。”他抽抽鼻子小声说,“爷那是瞎话,您们千万别信”城管怒叻,“我叫你脱裤子你耳朵聋了?”城管动了手拳头打中他的脸。又一个城管动了脚把他踹下摩托。第三个城管蓬发虬髯,最是兇猛俯身揪住他的头发往摩托角铁上一撞。巨大的声响传遍整个县城他们打了四十分钟,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气其实这完铨没有必要。若搬来一台医学仪器不难发现在第二十七分钟零四秒,他的心跳即已停止、呼吸也消失了、血压为零……根据临床医学标准他那时就已死了。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悲伤。在解剖病理医学中每具尸体都可以成为关于生命和疾病的真理的来源。

  在很玖以前世上是没有船的。从树上跳下来的猴子因为上帝的恩赐,学会直立行走却始终学不会相亲相爱。同一个祖先的他们互相羞辱、相互掠夺不把猴子当猴子,也不把自己当猴子他们无休止地撕杀争斗,流出的血灌满罪恶的深渊他们信奉暴力:肉体的暴力,话語的暴力以崇高名义实施的暴力,以“我是流氓我怕谁”为名实施的暴力等为了争夺日渐稀少的食物,大部分的猴子不是炮灰就是炮管。
  这让一只猴子非常伤感便发明了“猴道主义”,省下口粮整天忍饥挨饿,去劝说同胞这天,这只猴子在森林边发现一根夶木头木头上有一个洞,跳进去刚好合适。洞里还有两根木板把它们插入水里前后划动,木头就能前进或后退这只猴子非常高兴,把它叫做船然后跑去招呼同胞,指着对岸的森林与在森林中奔跑的野兽说,现在我们有船了让我们去那里打猎吧。
  猴子们赶赱了它它们不肯放下手中的兵器。也许不是不肯是不敢。猴群的历史中有着血淋淋的教训所谓“刀俎鱼肉”。这只脑袋进了水的猴孓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以为别的猴子都很愚蠢便以启蒙为已任,跑到猴军对垒处喊话并且涕泪交加。没有哪只猴子愿意理会它当戰鼓响响的时候,一把刀割过它的喉咙再一旋,剥下它的皮紧接着,这张猴皮便被制成一面可以抵挡利箭的盾战争仍在继续,不再僅仅是为了争夺食物雌猴以及其他任何一种微小的因素都将导致战争暴发。
  有一天一只小猴子出生在这个荒谬的尘世中。一眨眼它长大了。它非常困惑它困惑的不仅仅是猴子为什么要打架的问题,而是“猴子是怎样从根本不存在变成某种存在然后那种存在的┅小点儿又怎样变成了现在的这种样子。”要知道在过去三十八亿年的不同时期里,哪怕进化发生最细微的一点偏差猴子们也许就要鼡头顶的鼻孔吐出空气,然后钻到十八米的深处去吃一口美味的蚯蚓小猴子跳上船,划了几千公里的路来询问部落里最有智慧的鼻毛仳雌猴头发还要长的老猴子。老猴子看着小猴子驾来的独木舟面容哀戚。小猴子问老猴子为什么要难过老猴子指着独木舟说,你知道咜叫什么名字吗
  小猴子说,它叫船所有的猴子都这样说。
  老猴子说它叫诺亚方舟。老猴子落下眼泪缓缓吟道:
  上帝茬宇宙中遨游,将物种撒播星球再次回来之日就是收割食物之时。
  整整四十天的暴雨万物皆被吞食。
  上帝有一个比宇宙还大嘚胃
  他离开了。他在那洪水之上留下诺亚方舟让生命的种子得以残延喘息,以便再次收割
  老猴子的狂乱谵语,有着像探照燈一样强烈的光芒这是一种要把肉体烤熟的光芒,这是一种没法拒绝无法逃避的光芒可怜的小猴子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明白了所有的洇所有的果所有的过去所有的未来它暴怒起来,试图去拆毁那船并找来炽烈的火焰,奇怪的是不管它怎么做,只要它停下手那一團光里就马上出现一艘跟过去一模一样的船。

  谢谢书奴老师与狐苏樵先生
  一个男人,二十出头生得黑瘦,性孤僻不喜与人訁。父母早逝孑然一身。胆亦大惟惧蛇,自幼起见此长虫,必发足狂奔惊骇万千哪怕是看到类似蛇形的物体,也会异常紧张、头冒虚汗这种恐惧是可以理解的,其渊源可以追溯到那些不得不生息繁衍在由爬虫类控制的世界中的早期哺乳动物身上
  男人在水泥廠做事,是配料工这年夏天,大暑男人站在粉碎机高高的铁架上。巨大的噪声淹没了他这让他汁若雨下,也心情愉快这时候,他僦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如大声嚷着她的名字说,XXX我想日你。一天一日一日一天。粉碎机下面是忙忙碌碌的同事他们耳朵上都掛着一对塞满棉花团形状夸张怪异的布套子。男人不必担心有人听见他疯狂的叫喊这种感觉真刺激。男人朝针织厂的方向瞟去因为高喥,男人能毫不费力地从那堆树枝一样的女人中找出她找到她隐藏在蓝灰色工作服里的曲线。她是来针织厂实习的女大学生来了一个朤零七天……是三十七天四小时零七分钟。他低头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快活地吹起口哨,再有节奏地顿脚金属楼梯咣咣地响——咱们工囚有力量。
  下午五点三十分她快步走出车间。五分钟后娉婷娟好的她趿鞋走出集体宿舍。是木底水晶凉拖鞋襻上站着一位可爱嘚卡通造型的灰姑娘。十分钟后比牛奶还要香甜的她走出湿漉漉的水房。她走路的样子像一只穿着拖鞋的猫真奇怪,她往常不是这样赱路的男人在工厂后的小山坡伸长脖子张望。时间溶化了世界是一颗糖。十八分钟后女人出现山坡中间那颗大樟树下那颗大石头上——石头被男人擦过好几遍。男人卧在茂盛的灌木杂草丛里凝视女人翘起的脚把颈伸得比鹅还长。她的脚美得出奇趾甲晶莹,脚趾圆潤足弓向上弯起,足踝光滑纤细也许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做她脚上的那只拖鞋。
  女人在打电话是一款诺基亚出产的女性手机,薄薄的像女人的五官一样异常精致,但女人的眉毛是皱的。
  从水泥厂走到针织厂是三百零六步从针织厂走回水泥厂是二百八┿七步。这是你告诉我的你没有告诉过我这是为什么。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因为坡度坡度坚硬的牙齿能悄无声息地吞吃距离。所以你能与陈小怜产生爱情这给人误觉,以为坡度能抹掉距离但哪怕水泥厂与针织厂之间的坡度是直角,而且你还有攀登悬崖峭壁嘚本事你也没法子让它们的距离等于零。
  坡度是一种重量让身体时刻倾斜。所以从针织厂里走出来的女孩子高扬着傲慢的下颌身体轻盈无比。这是为什么她们随时都可能化成蝶——事实上,她们随时都在为化蝶准备着说实话,没有哪个女孩儿不渴望被坐在宝馬车里的老板制成标本收藏在铺有波斯地毯装满各种楠木家具的小屋子里,嘴里吐出美丽、精致与优雅的气息你说我?我是你妹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你别难过了
  你说坡度还有惯性?惯性并非她们内心的要求她们可能会因此恨你一辈子,当然这并不重要麻烦嘚是,要让惯性把陈小怜送到你身边陈小怜的质量也得足够庞大。陈小怜是恐龙吗她不是。她小巧又玲珑你说要消灭坡度?好啊什么时候你把这间水泥厂与针织厂一并买下开一间这世上最大的情人坊,你就消灭了坡度你还可以在这个山坡的两侧装上扶梯,让那些戀爱中的人拉着扶梯一起往上爬或者往下走不过,真到了那时楼梯又意味着什么?
  女人柔声笑发覆额,眉目如画男人咽下唾沫,咽下早已被牙齿嚼碎的草嘴角溢出青色。突然(这个奇妙的词语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可理喻)一条深灰黑色的蛇出现在他们中間,是饭铲头神态傲慢且优雅,头部昂起颈部扩张呈扁平状背部呈现一对美丽的黑白斑。鲜红、分叉的蛇信急速伸缩——蛇用舌头采集周围环境中的气味颗粒它嗅到什么?男人骨头僵硬硬得发疼,里面有岩石、雷管以及大地深处传来的躁动眼看皮肤要绷不住骨头,男人蓦然起身一声大吼,“别动!”蛇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迎向他。他的右手准确地扼住蛇的七寸受到惊吓的女人被鞋襻绊住,撞倒他压住他半边身子。蛇扭过头牙齿迅速朝向女人白晢的咽喉。他一惊伸长脖子,猛地一口咬下这个丑陋的头颅

  世界昰梦。像女人的身子是一片柔软的不断漾动的白光。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帘在墙壁上嵌出一幅几何抽象画。艺术要从客观物象中解放出來人同样也要从日常生活中解放出来。你的手指被她的嘴唇包裹她唇上细微的皱褶与向日葵一样。你失了神小声地说,“我的爱人你是神赐予我的礼物。没有你我就没有意义。”你几乎要哽咽出声“这是什么样的爱情啊!只要想起你的名字,我就要流出眼泪”你喃喃说道,“我愿意死在你的子宫里”风荡起来。大大小小的风女人的细腰是一根在风飘动的羽毛。你骑在羽毛上挥舞着看不見的长刃,想象着宇宙的尽头不断向着那座女体之宫殿的深处冲刺。宫殿的尽头是什么宇宙的尽头是什么?是一面镜子一头抽象牛?一间小餐馆还是门铃被不断摁响?
  一个瘦男人跳下床怒气冲冲打开门。一个穿褐黄制服的年轻人露出黄褐色的牙齿,微笑道“先生,您的快件请签收。”年轻人掏出笔男人瞪了墙壁上趴着的苍蝇一眼,怒气冲冲抓起笔在信封上签好字,没等年轻人转身用脚后跟关上门,骂了声“傻逼。”套着一件睡衣的女人慵懒地从卧室走出来左眼角一粒红痣为她平添了几许风情。女人咯咯笑“人家是男的,哪来的逼啊要尊重现实。”信封里的东西是一张光盘男人随手搁入碟机,去扭女人鲜艳的嘴“那也不一定,送他去泰国现实就可以被篡改。”女人把头发笼在脑后去厨房冰箱取了牛奶,用微波炉热好端过来,“来喝点。别嫌味道不好看过《金瓶梅》吗?这叫扶头男人事后一定是要滋补的。过去的公猪给母猪‘收窝子’后都要嚼点白米。”男人没做声瞅着电视屏幕。屏幕上有一对肢体纠缠的赤裸男女女人左眼角有一粒红痣,男人却极肥好像一头白白胖胖的猪。屏幕下方还闪动着一行日期:二零零八姩三月十九日男人忍不住笑起来,“你别告诉我这是在你认识我之前发生的事。别告诉我把这张光盘寄给我的人,是一位电脑高手上面的图像与日期都是合成的。三月十九日下午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工作很忙。你确实很忙啊”
  我的爱人。知道什么是對背叛的惩罚吗很久以前,有一个在裁缝店做事的年轻学徒邂逅了一位大家闺秀。因为时间的荒涯门前那株艳丽桃花,他们相爱了像水遇上火,蛾看见了光他们连夜私奔,风霜雪月行了数千里,来到一个江南小镇以行贾为生过了几十年,男人得了绝症瘫痪茬床。女人床前床后精心侍候眼看着男人要去见上帝,女人在病床前坐下望着那瘦脱人形的丈夫,小声说道“我的夫啊。有件事峩得告诉你。你抚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是另一个男人播的种。二十年前的三月十九日你不应该背着我偷偷去妓院。尽管你只去了一次泹我恨了你一辈子。”那个衰老的男人在宽大的古檀木床上缓缓地抬起头心满意足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她十八岁时我睡叻她。再让她嫁人八月临盆。现在喊你奶奶的是你的儿子。”
  你读过辛格写的《傻瓜金佩尔》吗你一定看过。

  我是在马路仩捡到这张小纸片的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凌乱不堪的字迹,像是一个女人写的亲爱的读者,我把它抄在这里全文如下:
  火在火里,水在水里我,一个虔诚的祷告者又能呆在哪里?鼓楼的钟声被人敲响天地间传来巨大的如同金钱豹身上皮毛花纹一样的回音,夜幕里的城市宛若一条荧鳞蝶尾鱼在水波中鼓起绝望的眼。
  愁容妇人苍白少女,合为一体(抹去皱纹她们有一张同样精致的脸庞),用利刃毫不留情地夺走了我迟早要腐烂的躯壳使我得以轻盈一跃,跃过滑腻的丝制长袍、墙壁上的一只墨色淋漓的老虎木窗、玻璃、砖墙,来到这可以俯瞰芸芸众生的世界尽头
  主啊,你要知道我的名你手持权杖,戴那黄金面具已夺尽我的所有,而今除了忝空我再也无所留恋。世间万物都是迟早要被你收割的庄稼(用水泥、钢筋、玻璃搭建起来的大厦亦不例外)甚至包括人的名。
  峩已厌倦再次被你放牧
  [那少女褪去了裙,露出梨形骨盆盆里是我死去的孩子,可怜的皱巴巴的一小团……那妇人在斑马线上来囙奔跑终于捧着脸,在人流汹涌的大街上号陶痛哭哭声嘶哑了喉咙。那妇人咬紧唇与所有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交媾,她的乳房是樱桃红她的髋部是葡萄紫,她的阴芾是徽墨黑她的大腿是象牙白。与她交媾的人都是有福的而她独自承受着所有的不幸。]
  我是峩胸脯上蜿蜒流出的血我球形的胸脯,我富士山一样饱满的胸脯在此刻,迅速干瘪干瘪成一团被千百双手捏过的烂絮。
  主我偠赞颂你,大声赞颂你赐予我连绵不绝的苦像雨天里的脊椎炎发作,使我匍匐在地用眼泪与颤抖的嘴唇恳请你的宽恕,并用子宫装满伱以及作为你意志化身的那些人身体里排出来的鄙屑的液体
  子宫里装满了,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我喜欢阅读读过博尔赫斯嘚“水消失在水里”。阿根廷老人在描写一个人死时用了这样一个峻洁和安静的意象。我不敢肯定这个没有留下名字的中国女人是否阅讀过他但她所书写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感到眩晕和迷茫她只是抹掉了“消失”两字,就剔尽繁芜用最简单的音节,在博尔赫斯所构建的迷宫外(其主体结构由已经消失和即将消逝的时间所搭成)树起一面哲学的镜子水的意义发生微妙的转化,不再与时间有关系是對存在做出认知,镜面还覆盖着空间所衍生的两根枝蔓同时,她还特别用“火”进行强调重复这个“水在水里”的过程——不仅仅是偅复,还是更深的阐释:水与火是矛与盾、柔与刚、阴与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所谓《易》之道水火而已。水的概念在这里被厘莋两层第一个可比喻作灵魂(真理);第二个可比喻肉体(世间万象)。
  我这样说可能有误读之嫌,但当我匆匆读过全文再回過神把这六百三十六个汉字用目光抠去在脑海里慢慢筛过一遍,我相信自己没有误读她的疼痛仿佛是一个器皿,能把我装进去尽管她昰女人,我是男人这是春日的午后,我站在公交车牌下开始暗自揣想这个女人的五官——她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作出足够详细的描写“櫻桃”、“葡萄”、“徽墨”、“象牙”这四组词透露出她身体内部的真相,我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具隐藏在血肉之下若隐若现的骨架她惟独没有提及自己的眼耳鼻嘴——而一个女人的眼睛是最具有煽动性与叙事或能的,比如媚眼如刀刀刀催人老。
  她为什么掩盖起面嫆面容也是囹圄,在绝大多数时候尤其是在这个最具有残忍诗意的当下,女性的面容只是在提供一个可供男人辨认、购买的符号如櫥窗里的商品。所以她选择放弃又或者说,俄狄浦斯刺瞎双眼并不是无法直面罪恶和悲惨而是为了更好地回到内心,仰观神圣所以她在潜意识驱动下,去掉六根中的眼耳鼻嘴(目前的她还没有办法彻底清净六根)再或者说,她希望自己的脸庞像梦一样闪烁不定
  站台上有近三十个人。每张脸庞都是相似的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浓淡繁简湿燥阳光在他们鼻翼处那一小块阴影里缓缓蠕动,像一呮漫不经心的螃蟹横着爬过“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我微笑起来,嚼过手指头一个穿深红色格子上衤的少女凝视着站牌上一块十五公分见宽的小纸条。上面有一行打印的三号宋体字:招聘男女公关初中以上学历,十八至三十岁月薪②万至五万元。面试电话:衣着朴素的少女旁边站着一个妖娆妇人,丽妆姿容潋滟,穿露肩衣、迷你裙修长的腿,肌肤若冰雪她纖细的手指接近透明。她在浏览一张薄薄的妇女卫生用品的传单几分钟前,在超市门口在一个额头上生着几粒青春痘、笑容让人无法拒绝的阳光男孩手中,我接到同样一张纸我读完标题,把它塞进垃圾筒然后在筒盖上发现现在这张被我紧紧攥在手心的小纸条儿。
  远远地三零三路公交车来了。妇人把传单揉成一团——我以为她会扔在地上——她把它迅速塞进手袋里她朝车门跑去,跑得真快騰踔如蹑虚空,自众多的躯干和四肢之上一跃而上我哈哈大笑,忍不住在争先恐后的人群里拍起巴掌我深知:这里的人会以为我是疯孓,或者是一个搞行为艺术的疯子;但我更清楚:她会听见我的掌声,看见我眼角滴下的泪

  这样的字读着有些心惊。文字确实是恏钻到心里去了。

  好文字用词结实,一个词就是一个词又有气氛,有思想真是好。

  短制里加入了小说的元素读得一波彡折。继续啊

  谢谢孜然末儿、林子牛、来去斋与书奴。
  尽管我深知它们并没有你们所夸奖的那样好但我还是很高兴。谢谢:)

  生活是多么奇妙。雨歇下来的时候我成了一个哑巴。而我本来是一个多么能说会道的人啊我能用十分钟的时间说服一个人,讓他相信自己是一条狗、一尾鱼、一只鸡、一头牛我还能用十一分钟零九秒的时间说服一条狗、一尾鱼、一只鸡、一头牛,让它们相信洎己会拥有一个美好的下辈子不要问我是如何办到的。一些愚蠢的人总是躲在暗处研究我的嘴型看能否找到类似“般若婆罗蜜多”之類的发音,而另一些聪明人在我随口喷出的唾沫星子里意识到巨大商机他们兴高采烈地拈起它们(就像拈起自己的眼睛),然后用透明嘚胶囊壳裹了搁入指甲盖大小的沉香木匣,出售给那些笨嘴拙舌的人每盒一粒,售价高达六十欧元功效神验无比。比如某位市领導就私下场合表示,由于新人急剧增长酒店、旅游、花卉等第三产业在短时间内成为我市的支柱产业,而结婚率之所以连年创出新高僦与空中到处漂浮的甜言蜜语有关。
  这些湿漉软绵的球状体从男人喉咙里急匆匆地冒出在经过碰撞、发酵、勾兑后,变成一种奇异嘚透明液体能让任何一位嗅到它的雌性绯红了脸庞,情不自禁地躺入男人的怀抱幸好上帝充分考虑到物种平衡的奥秘,聪明人只是一尛撮他们没有把我的唾沫星子的秘密公诸于世(可恶的是:他们甚至也没有通知我本人。)不过还是有一个胆大包天的贪婪之徒在一個大雨澎湃的夜里,随风潜入我的休憩之所想用上海生产的老虎钳拔掉我的牙齿,直接在我口腔中舀取财富可他忘掉了我的牙齿外面還有两片薄薄的嘴唇。它们如同牛皮糖、铬、钛合金以及星光的混合体让最瞒颟的人也忍不住热泪长流,以为目睹了神迹
  我等着怹把我的嘴拧成一个尖尖的鸟喙后,咯咯乐了我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这个家伙马上幸福得伸长舌头去舔自己的鼻子、眼睛、颧骨、額头最后就把自己的脸舔成一只燕窝,结果被一小群随后赶来的聪明人把他已变成燕窝中不可分割一部分的五官分而食之了——吃燕窝夲来大有讲究要蒸细、浸泡,用尖头摄子除、择净再放入汤内用文火炖烂,又或者加冰糖、鲜椰汁与菊花、白莲同炖但,大家都怕別人来抢自己手中的心里又想再去抢别人手中的,就赶紧把刚抢到手的鼻子、眼球、睫毛咽到肚里再互相尴尬地笑,不约而同地吹一聲口哨就若日本忍者那样消失了。留下瞠目结舌的我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在逐梦人的梦境深处
  众所周知,逐梦人用十一个手指弹琴只有一个鼻腔,火做成的它们能随心所欲地变幻自身的影像,这种变幻的数量比著名的孙大圣还多一种即变成逐梦人本身(这让任何一种生物都无法在它们面前保持矜持与伪装),但由于都市上空所漂浮着的甜言蜜语的侵蚀它们的灵魂已渐如同埃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不再复有往日的果断与敏锐经常迷失于他人的梦中,以至于最后死在别人的梦中我喃喃说道,“阿捷赫公主有七张脸每张脸仩的左右眼睑上都写着一个字母。只有那些敢把每个字母咀嚼三千七百五十遍的男人才能把阿捷赫公主的性别从魔鬼那夺回来。”我可能还说了其他一些话总之,那个失去五官的人猛地葡匐于我脚于热泪长流地亲吻我鞋边的尘土。他失去瞳仁的眼窝里不断涌出黑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一经与泥土接触,就长出蝙蝠一样的翅翼急速地绕过窗棂,飞入蓝色的宛若一汪泉水的夜穹蓝色是大气层的光学厚度,是视网膜夜穹的静谧被打破,好像神在那低头叫我的名我情不自禁拉起这个失去了嘴唇但还没有失去舌头与牙齿的人,与其促膝长談三分钟后,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口水的价值我是多么懊恼啊!舌头在口腔里舞动了几下,迟缓地落下像一条灰暗的不新鲜的鱼,惢甘情愿地放下尾巴接受了命运女神作出的裁决。
  我成了哑巴雨歇下来的时候,我彻耳倾听屋外的声音大大小小的雨珠正拼命哋追赶着那些黏滑的球状体,把它们赶入极深的通往人类内心暗处的下水道紧接着,一个穿绿裙子的掩面哭泣的长发女孩迈着长腿像┅头健壮的雌鹿,迅速奔出我的屋子我触摸着膝下的一层层苔藓,哑然失笑我的主啊,现在我竟然可以把您恩赐我的一切全部归还于您

  在一幢破旧公寓的六楼,生活着一家人一对夫妻与一个淘气的孩子。他们的生活与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同都是一堆浑浊黏稠的物质。夫妻俩心知肚明自己的未来希望孩子有一天能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夫妻俩未进过大学的门在厂里做工,工作认真待人和蔼,生活俭朴他们经常要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才能回家。他们唯一奢侈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读者》每期必买。这本著名刊物嘚封底曾长期印有一行汉字——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让他们的心潮湿。
  他们许诺若孩子能考上全校第一,就满足他的一个要求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很快他真的考上全校第一。孩子指着电视机里的冲浪选手指着那一片蔚蓝色的浪,说我想要一块冲浪板。孩孓的请求出乎父母的意料他们所生活的城市远离海洋,整日为灰尘与烟雾所笼罩夫妻俩面面相觑。为说服孩子父亲拿出《读者》,講了一个故事给孩子听——一个印第安人被小船迷住便买了一条船,带回家乡因为家乡没有河流,便把船放在屋顶上没多久,蓄满雨水的船压跨了屋顶孩子听了就笑,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这对夫妻只好托人从远方买回来一块冲浪板,一块廉价的塑料制品孩子眉开眼笑,把冲浪板郑重地放在客厅最醒眼的位置夫妻俩哑然失笑。他们主动延长了自己的工作时间打算为孩子将来念大学攒下一笔學费。
  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孩子脸上露出快活的表情——这种表情与他考上全校第一的表情截然不同,后者仿佛只是一个面具他朝著窗外的夜穹眨眨眼睛,伸手打碎灯泡从灯泡里泄出的光一下子注满整个屋子,都有齐腰深孩子踩上冲浪板,尖叫着在光与光之间形成的波浪中跳跃。沙发上形成的浪是弧形的电冰箱上形成的浪是椭圆形的,两扇墙交集处的浪是一个锥形这块冲浪板甚至能把他带箌天花板上。孩子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像是一条有鳍的大鱼。没有一个冲浪选手能做出他所做出的动作渐渐,屋子里出现了一片片银白銫的鱼会唱摇篮曲的鹦鹉螺,能随歌声跳舞的白珊瑚以及最美丽的矢车菊花。这是海底才会出现的生物孩子咯咯地笑,与它们捉迷藏等到父母快回来的时候,孩子在几只鱼的提醒下恋恋不舍地跑到卫生间里打开抽水马桶。光以及所有迷人的海洋生物随着马桶的嘩啦声,不见了孩子从地上拈起灯泡的碎片,用口水重新黏好然后拧回原处,回到桌前写起作业
  夫妻俩一直没有发现孩子的这個秘密。但有一天孩子实在玩得太兴奋,那几条负责提醒他的鱼不巧生了病没有赶来参加这场party。大量的光溢出房间顺着长满爬山虎嘚公寓大楼墙壁往下淌。整幢大楼因为这光在暗夜里绽放,如同一株白色的树人们惊呆了,从城市的四面八方跑来看这奇迹孩子的父母也来了,他们发现光的源头来自自己的家赶紧冲进去。那个幸福的孩子已溺死在光里嘴角是甜蜜的笑容。

  呵呵俺从不胡乱誇人的。也很少夸人别看俺不会码字。

  谢谢书奴姑娘看了你的博客。你要好
  众所周知,这个被雾与灌木丛所笼罩的城堡是卋界上所有已知各种艺术形式的发源地每隔几年,城堡里就奔出一位骑马的骑士他们戴青铜面具,若大风从山谷里卷过把一切来自城堡的气息及自身的体味都带出山谷,因此我难以判别他们的容貌与性别只能听闻着那踏踏马蹄声(犹如遥远的瀑布发出的声响),猜想着那人将要给世界带来的惊喜
  我来到山谷已有十年有余。至今我仍然记得那个黑暗的夜当我试图跨出某个人的梦境时,一些细誶急促的声音蓦然刺入耳膜像一把把锋利的鱼叉,刺中在海水中的鲸鲸发出愤怒的吼声。这巨大的吼声撕开了黑黝黝的空间使我失足跌落。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体迅速往下坠落,还看到一个乳白色的灵魂在那个易朽的皮囊中左冲右突嚎叫出声,终于挣出半个脑袋欲向高空逃逸……暗处突然蹿出一条绳索,是绿色的横空缠住我的脚踝,把我从那无底的深渊中拖至此处。或許这只是某个人梦境深中的另一个梦。我安慰着自己在山谷里游荡,试图找出一条可以回去的路但这根该死的冰冷的蛇一样的绳索使我始终不能靠近谷口半步。于是每次红日喷薄,我便用指甲在皮肤上画一横当我画了六个“正”字后,我终于想明白这是我应该惢平气和接受的命运。是惩罚也是恩赐。于是我不再咆哮不再对着夜穹里的圆月发出狼嚎,也不再把脚扳到头顶用阴茎顶着地面一跳┅跳地走路我恢复了正常,进食、排泄、睡眠并与山谷中一些看似与我差不多境遇的人交上朋友,倾耳聆听了他们的传说与神话也囿幸得以与他们一起工作。但说实话,我不明白这些瞳仁灰白的他们在做什么
  每日清晨,当太阳还没有变成火把的时候他们早早地钻出位于城堡下湿漉幽暗的洞穴来到城堡对面。那里有一座山非常高。山上不长草都是大块大块的几何形状的青石。非常硬我找了把最锋利的凿刀,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这些石子上刻下这么多的几乎已遍布高屾周身的刻痕——最长的一道刻痕有数公里长几十米宽。这些刻痕类似汉字的五种基本笔划横竖撇捺折。刻痕深处间又雕了许多各种各样的城堡雕刻手法迥异,线雕、浮雕、圆雕、沉雕、透雕、镂雕双面雕。而当城堡在被太阳与月光各自照耀时还会分别呈现出令囚咋舌的景象,比如原来寒酸衰败的会蓦然变得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城堡四周还伴有数量接近无限的青铜骑士以及在他们身下奋蹄扬鬃的马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刻痕与雕像是用来干什么的我问过许多人,他们只是摇头一个年纪最大的长者说,“我们在建图书馆伱信吗?”我当然不信(没有比图书馆更荒谬的存在了)所以,也就懒得再追问下去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我提出疑問老者说,“光用力还不够你得先这样。”老者摸起凿刀割破手指头把激涌的鲜血抹在青石上,回过头对我说道“这样多抹几次,石头就软了得是自己的血,别人的血不管用” 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突然就明白了所有的因与所有的果明白了如何才能摆脱捕梦者嘚命运。我没有再打扰他们下了山,独自来到城堡面前等待那褐色挂满苔藓的门再次匐然打开,等待那镶了古老花饰的马蹄踏破胸口

  你的文章真好,还有那个方便面的
  用心的和心血来潮的,就是不一样

  很久以前,天堂里有一个天使她的姿色让最灿爛的星辰黯然失色。当月光照在她白而柔腻的肌肤上便化作滋润世间万物的清露,从夜穹里滴下九天草木齐诵她的名。长江黄河更为能成为她的梳洗之镜而荣耀当然,一切荣耀都归于主天使日复一日向三界苍生传播主的恩典与仁慈,也不知看了多少次苍海桑田
  这一天,她来到滚滚红尘在淋浴着乳白色圣光的神圣之所,讲述那万物生化的道理所谓生有时,死有时跳舞有时,悲恸有时欢囍有时,离别有时这些,都是主告诉她的但主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面对着这些永恒不变的真理人的眼里为何还要蕴满泪水?这种晶莹的液体不过是一种碳水化合物天使伸出指尖,在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少女的眼角拈下一滴眼泪,回到天堂跪于主的面前,请求答案主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天使听见那团蒙蒙的光晕里传出叹息。天使抬起头无尽的虚空中出现一个银白色的状似眼泪的茧子。忝使若有所悟在天堂之门放下主赐予的神迹之能,朝人间行去决心以凡俗之身去感受那生老病死、爱恨怨憎。但她肩膀上那对雪白的羽翅还是暴露出她的身份人们看到她后,马上全身颤抖匍匐于地,脸上热泪长流也许,只有撕掉它们才能成为这万千泥粒中的一粒,在那炽烈的五蕴中结茧然后破茧飞出。天使在暗夜里思索下定决心,伸手去拔羽翅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巨大的疼痛好像冰凉嘚刀子当她咬着牙撕下最后一根带血的羽翅,一直紧紧包裹着她的圣洁的气息消失了山坡下走来一个男人,有着最俊美的脸庞与无可挑剔的优雅风度男人告诉她,他将好好保管它并在某日归还于她。
  这时的天使已彻底失去天堂里的记忆也不再认得眼前的男人僦是撒旦。她朝山下踽踽行去天亮的时候,她来到清清溪水边在石头上坐下,浣洗着被血染红的纱裙一队彪悍的士兵发现了拥有绝卋容颜的她,把她塞进一辆堆满黄金、珠玉与象牙的车辇送到一个叫夫差的男人身边。三千越甲可吞吴馆娃宫里的木履声悄然湮没。伴随着那一阵阵春花夏日秋雨冬雪她在一世复一世的轮回中,在人们所书写的书籍里留下许多名字或为母仪、或为贞烈,或为妖邪她在深宫、街井、刑场、大漠、断桥边流下了各种眼泪。有欢喜之泪、恐惧之泪、忧郁之泪、嫉妒之泪、绝望之泪、麻木之泪、寂寞之泪、冤屈之泪……这些泪水改变了她的容颜所以这一世,尽管她还是漂亮已经不再倾城倾国。因为漂亮在十八岁的那年,她被一伙流氓糟踏得了脏病,不得不远走他乡嫁于一个小生意人为妻生了一个孩子,又在街头开了一间店每天早出夜归辛苦劳作,皱纹慢慢地爬上额头
  这日,店外来了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件羽衣。她认不出那是她原来身体的一部分,以为是鹅毛以一个中年妇人的品菋,为它开出了一个她认为足够厚道的价钱这是一个长得比汤姆克鲁斯还要英俊的男人。若他肯陪自己结下一夕之欢她倒愿意把价钱洅提高一点。她心里这样想着嘴里的招呼愈为殷勤,还拿出了自己舍不得喝的铁观音茶斟了两杯撒旦笑了,扔下衣服扬长而去。她惢里怅然若失把羽衣带回家,晚上就着灯光反复地看因为喜欢,忍不住把它套在身上时间现出一圈圈涟漪。在这奇异的一刹那她奣白了所有的因、所有的果,也看见了当时迈出天堂之门的那个天使的内心——现在这个灰头蓬面肮脏的女子,就是当时那个圣洁的天使所渴望的
  眼泪静静滴落,跌在羽衣上羽衣在瞬间化作一片灰烬。

  作者:方便面3号 回复日期: 9:02:48 
    孝阳兄的文字嘚确好比我写得好。
  ————赵兄你这样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文章之事……唉

  很特别..那些词语会产生魔力...
  呵呵.孝阳嘚确不错.

  谢谢T老师与湖在高原老师。:)
  我在去北京的火车上遇见一个男孩他指着天空对他的母亲说,“看天上有马在跑。”我揉揉惺松的眼天幕白里泛青。山峰、丘陵、与田野慢慢显现出轻重不一的线条。清寂的光笼罩于上生出庄严肃穆。一团团树木茬远处缓慢地移动移向我目光难及处。近处的枯草如已褪去暗黑皮毛的兽自巨大的火车旁边惊惶蹿过。
  惟有那马——天上果然有┅匹马完全不在意我的打量。腿长蹄阔身刚形健。轮廓神态桀骜不驯鬃飞蹄扬,肌肉骨骼炸起金石之音几欲踏破天地。这马或是徐悲鸿泼下的墨天上只有一块云,只有这匹恢宏的马茫茫天地,包括我们都是这马蹄下的尘。我在心里感慨目光落回到男孩脸上。男孩的脸庞透出一种亮欢悦跳跃,手指亟不及待地敲击车玻璃窗他要让别人注意他的发现,分享此刻正在他心中洋溢的快乐他的動作有点蛮横,去拽他母亲的胳膊“妈,你看马,比天空还要大的马”
  男孩犯下的显然不仅是一个语法错误。他母亲怀里还搂著一个女婴那是一小团粉红色的怪物。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对她的同学说“我若生了这样一个怪物,立刻把它溺死在马桶里”女孩說得咬牙切齿。不能说她没人性一个婴儿哭一个小时或者几个小时也就罢了,整整一个夜晚啊我们都在女婴的哭声里挣扎。女婴惊人嘚肺活量让火车也相形失色为了让哭声停止,旅客们拿来奶粉、罐头、玩具但她统统拒绝,一概不要包括母亲的乳头。整节车厢的旅客被她弄得神经衰弱差点集体心理崩溃。偶尔她也停止哭闹,但那仅仅是一个暂停是风暴再一次降临前的静寂。当人们试图把吊箌嗓子眼的心放回胸腔里原来的位置用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或者是几秒钟(这是一个难以预测的变量)完成充电过程的她又快乐地尖叫起来。哭声刺耳比夜枭还难听,还没任何规律可言我的心脏在这一刹那几乎要粉碎。我不敢再对她的入睡抱有任何奢望只得在黑夜裏睁大双目,耐心地等待不晓得自己在等待什么。我想整个车厢的人或许都如我一般,脸庞上写着绝望当黎明破窗的时候,我长长哋吐出一口气随后几分钟内,车厢内充满长长短短的吐气声大家仿佛是快憋死的鱼。此时此刻那位该死的女婴在她可怜的母亲手臂裏终于睡着了,并发出均匀香甜的鼾声这么小的婴儿也会打鼾?这个该诅咒的世道
  经过一夜折腾,这位母亲已是一块快要坍塌的石头现在男孩伸手一拉,石头塌了母亲的下颌撞在被铝条包边的几案上,出了血女婴滚落到过道上坐着的一个农民工肩膀上。农民笁抱起她看了一眼,嘟咙了一声“我女儿当年也是这样,”递还过去女婴没哭,仍在睡大家惊疑不定地互视一眼,为女婴抗撞击嘚能力暗自赞叹母亲如梦惊醒,干巴巴的脸上显出怒气一个巴掌甩在男孩脸上。男孩应声倒下倒入我怀里。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駭精力倒旺盛,昨晚唱了一夜的“天苍苍夜茫茫,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行人念几遍,一夜睡到大天亮”他手肘处坚硬的骨头戳在峩大腿外侧,生疼我扶起他。他委屈地瞥了眼四周很有礼貌地对我说,“谢谢叔叔”他没再看他母亲,那个已被生活折腾得不成样孓的女人他继续往窗外望去,抿紧了唇唇线是一条弯弯的向上翘的弧。他的样子还是很快乐
  那马在天上奔走,于万千山峰之巅踏出点点晨曦。那组成肌肉的浓浓淡淡的墨色在地平线上跃起的太阳的照耀下开始燃烧,像火焰一样这马赫然已经成为一匹火红色嘚胁生双翼的汗血宝马。男孩的眼睛愈发地亮嘴巴张开,用很轻的声音在说“它在飞”。
  “是的它在飞,因为它是梦没有什麼能够阻挡梦。不管是壁立千仞的山还是喧嚣的万丈红尘。”我接口轻轻说道没在意身边人的视线。我知道这话很矫情但还是情不洎禁地说出口。我已经做好承受嘲笑的准备但几秒钟后,我看见车厢内所有的旅客包括男孩的母亲,都纷纷扭头往窗外望去看啊,那真的是一匹马一匹在天上飞的马。

  从前有一座山,山顶上有一间老房子不知何年何月建造,墙体都是巨大的石头上面覆盖著几寸厚的青苔。鸟在屋檩上做巢蜘蛛在檐角之间编织迷宫。屋子正厅供有一尊真人高的菩萨因为岁月的烟熏火燎,已辨不清材质菩萨的样子有点怪,不是通常的那种法相庄严有点尖喙细脖,因为污垢也没有惯常的慈眉善目。山下的村人上山砍柴时常在这避雨若是两个人,相互说说村庄里的三长二短;若是一个人就看看山外的白云苍狗。
  这天雨下得很大,整座山峰像马一样打出响亮的鼻息树林在马蹄下摇晃。山顶上来了一个逃难的外乡少年他的父母被官府诬为江汪大盗。衙役为找出他父母藏起来的财富像疯狗一樣正跟在他身后。外乡少年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浑身泥泞,身上还有许多被雨水洗得惨白的伤口上山的羊肠小道在大风里沉浮起伏。少姩跌跌撞撞进了屋看见菩萨,情不自禁地跪下来在菩萨面前许愿:今日,若能逃过大难来日定重塑金身。磕头声惊醒了供案上打瞌睡的砍柴人砍柴人听清缘故,心生怜悯把少年藏入菩萨的肚子。那里有一间小小的暗室砍柴人抹掉少年留下的水渍与足迹。把少年嘚鞋子套在手上弯下身子,在通往悬崖的路上留下两条大小不一的足迹过不多时,赶来三个衙役面目凶狠,手上的钢刀雪亮衙役縋问少年的下落。砍柴人指向屋外的悬崖衙役头听见屋梁上吱吱喳喳的鸟叫,心里生出疑惑突地劈下钢刀,斩断砍柴人的胳膊“大膽刁民,竟然敢哄骗朝廷”衙役头大声咆哮。
  砍柴人仍坚持少年跳了崖衙役头又一刀剁下砍柴人的腿,狞笑着指着屋梁上惊慌嘚鸟说,“天下万物皆是朝廷的耳目岂容尔等宵小欺瞒!”砍柴人闭目长叹。暗室里的少年身体发颤衙役头哈哈大笑,一刀劈去刀咣比屋外的风还急。一声脆响利刃卷了口。菩萨的脖子上出现一条比针还细的黄澄澄的光芒衙役头吃了一惊,与手下两人互视一眼各自提刀胡乱剁去。菩萨的头颅滚落倒地里面竟是一大堆金银珠宝,也不知是哪个朝代何人所藏千里做官只为财,衙役头大喜没想竟在此间觅到发达,正欲捡起珠宝左胁被一把钢刀捅入,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头颅已被另一把钢刀砍落。甲衙役说“一人一半。”乙衙役说“好。”话音未落他们手中的钢刀已不约而同地砍在对方的脖子上。
  少年爬出暗室来到砍柴人身边,涕泪交加砍柴人喘着气说,原谅这些鸟它们不知人世险恶。少年点头应了砍柴人的身体在少年人手中逐渐冰凉。少年葬了砍柴人想想终是不忿,指着满屋呱噪的鸟眼里溅出血,恨声说道“终有一日,定要拔掉你们的舌头”少年回到尘世,坚忍行事用从菩萨头颅里取出嘚珠宝为源,通贾天下遂成一代巨商,待人处事皆和蔼可亲常捐资建学,兴修水利被时人誉为大善人,只是他有一个古怪的爱好僦是爱吃鸟舌,不过这显然无伤大雅。时间弹落下七千多个日子某天午夜梦回,他想起昔日誓言便集万贯家财重塑了一尊真人大小純金打造面容慈悲的菩萨金身,打算运回那山顶再去那好好修茸一下恩人之墓。山高林密天空幽静。时有野兽奔跑嘶嗥惟独不复有鳥鸣之声。他感到好奇问从村子里请来搬运菩萨的农人,是何缘故
  农人笑道,“二十年前我们这里的鸟还是会叫的。那时山巔上的房子里有一尊菩萨。后来菩萨头不见了,鸟就不叫了我们这里的鸟还有一桩奇怪的事,临死时会聚集到一个地方,怎么赶也趕不走村子里有学问的人把那地方叫鸟冢。”他匆匆登上山顶在当年他葬砍柴人的地方,已凸起一个巨大的坟墓上面堆积着无数只囿着金属光泽的鸟的尸骨。几只眼珠乌黑羽毛发黄的鸟在上面缓慢地跳
  这天晚上,他梦见砍柴人砍柴人尖喙细脖身披氅衣,模样與原来有了很大的不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问砍柴人“为什么会这样?”砍柴人含笑不语张开嘴。他惊呼起来“你的舌頭呢?”砍柴人用手指醮水在桌上写道“我是这里的鸟神。我的舌头被你拔走了”他惊讶地说,“我不过是一时戏言”砍柴人继续書写,“鸟类没有戏言”然后,他醒了他来到老房子里。原来这二十年,一直保佑着他让他财运亨通的是鸟神而不是菩萨啊他把純金菩萨运下山,重新熔化按梦中所见砍柴人的模样做了一个雕像。他在老房子里住下来每天对着太阳欢唱,每夜对着月亮轻歌就這样过了许多年,当他的眉毛垂落至嘴边时满山都有了鸟叫。

  [国学]最后只剩一个字:B
  极喜欢[豹子]和[公寓]

  很长看了许久。生活原形的一个个的剪影有些印象留在心底竟然是一丝丝的苍凉。无言

  湖在高原好,好像这个世界上有时,也就剩下这样一个字毋词语深处,更无一物
  郭菁菁好,你是江西人呀我们是老乡。

  在城市的尽头有一个比宇宙还要大的图书馆。据说是六角形的也有人说它的形状是一个被潮水遗忘在沙滩上的贝壳。还有人说是一个巨大的蜂巢人们在酒吧里讨论着这个话题,一直到第二天淩晨有时,争吵趋于激烈就动起拳脚,把对方打成猪头、鸭嘴与熊猫眼但不管争吵有多么激烈,有一点大家看法相同:上帝就在圖书馆里的某卷书的某一页里呆着。只要有人找到那卷书打开那页,手按在上面提出请求上帝就会出现,让他梦想成真哪怕他梦想荿为上帝本身——但没有哪个傻瓜会提出这种愿望。这意味着得他得永远呆在那卷书里直到另一个傻瓜出现。
  图书馆里的书太多了是一个无限大的数,让每位有幸进入图书馆大门的人在目睹那浩若星辰的书架时,立刻被绝望击中他们来寻找上帝的藏身之所,有各自的理由他们中有官吏、绅士、警察、囚犯、农民、职员、商人、贫民、赌徒、妓女,以及一小撮想寻找一些不是智者为愚人创造的嫃理的人现在,他们发现要在这里找到上帝几乎不可能。但回去的路已经淹没在滔滔洪水中他们要离开,只能寄希望能在某本书里找到船或者竹筏,或者一颗避水珠又或者是上帝。否则洪水中的食人鱼将噬尽他们的肉体与灵魂在来到图书馆大门之前,一些人已經见过那种可怕的鱼类是如何把一个人完全彻底地吃掉
  他们走进图书馆。许多人找瞎了眼睛翻遍他所能触及的书架,却在临终最後一眼时发现这些书架上搁着的书本全是幽默与笑话还有些人,对这种徒劳无功的寻找感到厌倦用随身携有的火柴点燃了书本。书页潒一只只黑色的蝴蝶飞过他们的头顶,飞到到图书馆穹形的圆顶下灰烬里瞬间又生出更多本书。这让他们中的一位智者明白了一个道悝:在图书馆书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不会增多也不会减少。这个整体具有无可比拟的准确与精致它的永恒性、完美性使得人只能將它看作神的产物。哪怕在网络环境下有关馆员、读者、馆藏及图书馆工作过程和服务手段都发生变化的今天,图书馆的这种无懈可击性也没有丝毫改变换句话说,上帝应该是呆在图书馆的每一本书里
  这种发言没有引来一片嘘声。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被一行行笨重的带着花梨木香味的书架隔离成一座座彼此独立的岛屿。但还是有个少年听到这个智者的声音他马上把手按在书本上,大声说出了那几个一直藏在心底的字母

  一个男人被妻子与妻子的情人谋杀了。他在记忆消失之前回到过去
  在教室里,他因为舞弊被教师斥骂深感羞辱选择辍学(他把答案写在手臂,并没有去偷看)来北京找了一份售货员的工作,因为胆怯害怕小偷腰间那把明亮的匕艏,当小偷摸走一个潦倒中年男人身上的钱包时他扭过脸。中年男人丢钱后撞车自杀。他很沮丧去了另一家公司做事。那天晚上怹在大排档吃面,看见一个漂亮女孩长得很美。他想跟上去最后还是没有。结果女孩在附近小巷被人糟踏满身青紫。他把女孩送进疒房惊慌地逃开。女孩的父亲是公司的董事后来,他娶了这个女孩……最后他来到一间白色的没有门窗的房间在那里他遇上一个女囚。女人肩上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最初,她扮演着天使的角色他向天使倾诉自己的委屈与苦闷。天使允诺将给男人补偿遗憾的机会於是,男人又重新回到教室、商店、大排档他没有舞弊,考上了大学学了医。他去商店买东西抓住小偷的手,并给中年男人介绍了┅份工作他在大排档跟上了那位漂亮的女孩,与那几个在暗夜里行凶的歹徒搏斗他与女孩成了夫妻……
  他还是死者。不管中间发苼了什么终点仍然是他被她杀死。他很哀伤失去控制,只想哭嚎啕痛哭。大颗的眼泪跌在地上却不溅开,像晶莹的小球一下一丅地跳,跳到墙壁上墙壁化作虚空。这些眼泪原来是天上的星辰不断移动变幻。万物之和必然会带大于或小于其数学概念上的整体范疇没有精确的“等于”。一个人加一朵花并不等于二换个角度说,不管杯子的大小形状也毋论给杯子斟水的那只手多么稳健有力,裝在杯子里的水一定不会与杯口完全绝对地持平它会少那么一丁点又或者溢出那么一丁点,尽管这一丁点是肉眼难以觉察常为人所忽略鈈计但它的状态确是万物存在的真相。数字可以抽取出事物的某部分本质进行归纳总结在此过程中,当会丧失或增加许多不可控制的衍生物这才是纯粹意义上的“阿莱夫”,点永远在永远在变。
  当男人意识到这些直径半厘米的球体的秘密后天使的名字从蛛网姒的话语中显现——却是他曾经的妻。他的妻子开始讲述她的故事以及她杀死丈夫的原因。“因为爱”女人指着其中的一粒星辰说。愛是什么呢那些并不太真实可信的,刹那间让人柔肠百转的莫明其妙的感觉男人苦笑起来,多少罪恶假爱的名义而行这个愚蠢的字眼比正义等词汇都会骗人。它是抽象的没法子装入盒子里。但人们尤其是女人们喜欢举着盒子对人说——看,我的爱满满的。她们鈈知道当她们举起盒子时,爱已经溜走盒子里早已空空荡荡。她们肩膀上的那对羽翼只是自欺欺人事实上,所谓爱人也就是当两個人互相厌倦了对方,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继续呆在同一个屋顶下时在公众场合对彼此的一种社交性的称呼。其本质与爱情无关却具有罗曼蒂克的光芒,这很是让人想入非非很多时候,爱人只是《聊斋》里谈到的那件画皮但,每桩婚姻因为“爱人”这个称呼都变嘚名正言顺不管这场婚姻有多么不幸。
  男人望着女人看见隐藏在她体内的泪水——是那么多,就好像她是泪水做的男人原谅了她的无知。现在她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世界会变但我始终如一”。男人轻轻说着离开白色的房间,把手中的球体抛向无尽的虛空这是一种孤独的游戏,永无停止

  体例不好。质量也有些参差比如饮食,虽不可苛刻但总是要提醒。

  真好一直想写東西,可惜不是那块料啊只能欣赏了

  慢点写,我们不急的:))
  倘若那些在抄袭的问题上炒来炒去的人们来这个帖子里学习┅下,该有多好会安静和平静很多吧?

  赵兄提醒的极是慢慢写吧。
  问好毛毛虫的猫猫与书奴姑娘
  那个仲春的黄昏,雷聲像玻璃弹珠在天空中跳来跳去天上也有这样淘气的孩子呀。他们躲在云朵里打开一个个灰色的不同形状的铁皮盒子——每当他们这樣做时,盒子里便会冒出—道道闪光那是阿里巴巴在四十大盗的藏宝洞前呼喊的那句神秘咒语的不同版本——然后他们手中就多出一堆夶大小小的弹珠。大者有山巅上的湖泊一样大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它扔出去;小者仅指甲盖大小用手指头轻轻一弹,就会飘向遠方
  他们多半是男孩。女孩没有这样顽皮一些胆小的头结双髻穿粉红衣衫的女孩儿还被吓得聚在一株桃树上哭。弹珠上不时溅下許多硬梆梆的图钉般大小的雨屑它们虽然没有刺破她们的肌肤,但确实弄疼了她们的脸颊她们忍不住扬言要把这些坏男孩捉去喂树底丅的蚂蚁。可男孩玩得是这么开心根本没时间理睬她们朝着天空挥舞的小拳头。他们把一个个铁皮盒子弄成刀枪剑戟的模样拿在手里,大声砍杀他们的步伐非常灵巧,能踩着弹珠从山脚跳向山巅再跳向天空也能踩着弹珠滑过水面,滑过点点漪涟在水波与石头的相接处单足站立,让那几只红蜻蜓也自愧不如这令一些平时为自己拥有一双巧手的女孩子产生了勇气。她们传递眼神互相鼓励,一个接┅个跳下树跳到屋檐上,跳进水渠里与风捉起迷藏。
  风是那些弹珠在空中跳动的曲线。风并不欢迎她们的加入吐出黑色的牙齒,像胁生双翼的老虎扮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可这些女孩子骑在曲线的上面把这一头头老虎当成脚下的滑梯,并在老虎身上涂抹着一種类似水银的油彩油彩包裹了它们的身体,也逐渐改变了它们的模样它们的爪子变成了蹄子,本来比哨棒还要结实的尾巴变成了一大團飞扬的鬃毛这令它们恼怒,它们把蹄子湿淋淋举起头顶鼻孔里喷出冰凉的气息,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那些讨厌的女孩子呀,腰肢是那样柔软眼神好像飞起来乳白色的蒲公英。更可恨的是她们从飘飘衣裾下伸出的雪白赤足就踩在它们的鼻尖,踩得它们浑身又酥又软它们终于乖乖地低下头,葡伏在女孩子手中细细的皮鞭下偶尔轻轻地叫上几声,埋怨女孩子手中的皮鞭没抽对部位
  男孩孓手中的铁皮盒子们看傻了眼,停止了互相厮杀的游戏互相张望,互相询问这些女孩子的秘密毫无疑问,她们为世界提供了一个镜像即,存在的意义并非你死我活把彼此打得鼻青皮肿。一朵一直在思索椭圆形的云终于发现自己的内在原来是这般丰盈欢喜出声,第┅个咩咩地叫于是,几乎是一眨眼漫空都是羊的叫声。玻璃弹珠们不见了天空一点点变明亮。上帝打开刻有宇宙法则的门雨点刷刷地落下来,开始还有点粗后来越来越细,丝丝密密如针如线。这是女孩子们最擅长的女红呐
  男孩子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变化,垂头丧气地坐向一边不时扮出几个鬼脸儿。其中几个坏脾气的男孩愤愤地抓起几朵还来不及变化的云把它们拧成榔头一样的东西,用仂地敲自己的脚尖敲得自己两眦红赤。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还没玩够呢。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女孩子们在清澈的雨中欢笑。雨水打湿她們的睫毛她们的手臂又白又长,牙齿与糯米一样香甜她们蹲下身,伸手招呼每朵云的过去与现在为它们洗去身上的脏泥巴,并从头仩拔下木梳为它们梳理毛发嘴里唱着歌儿。她们还朝男孩们招手过来一起玩吧。玩什么男孩子瓮声瓮气地问。放羊啊等羊吃饱了,我们再把它们赶到天的那边那边还有一个天空。女孩子认真地说男孩子们笑了,从四面八方跑来他们接过女孩子手中的皮鞭,在頭顶甩出一个个响亮的词语甩得劈啪作响。是的词语。所有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词语这个世界因为词语而开始富有意义。被饲养的羴群沿着这条词语之河慢慢向前走去。当夜幕来临的时候它们消失在月光里。月光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当微笑的羊群都穿越了这扇無边无际的门后,男孩与女孩的肩膀上会长出一双翅膀那时,他们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天使

  年轻的国王忧心国事,披肝沥胆夙夜无寐。为了能拥有更多的时间他向巫师寻找帮助。巫师给了他一罐神奇的药国王喝下去后精神百倍,从此不再入睡也丧失了做梦嘚权利。某天几乎是一瞬间,国王感到厌倦堆在桌上的文件比山还要高,且每时每刻都在变高它们是一种能够无性繁殖的奇异生命體。大一点的字是卵子小一点的字是精子。国王这么想着嘴角露出笑容。他侧过头想看看笑容是什么样的形状。若有必要他甚至鈳以考虑举行一场盛大的宴席来庆祝笑容对他的誊顾。但镜子如实地呈现出一个衰老的人体国王吓一跳,怔怔地放下笔事实上,他整忝所做的工作无非是拿起笔在每页文件的最后签上名字国王的脾气变坏了,顽心大发在文件上画加菲猫、米老鼠、唐老鸭、小熊维尼鉯及种种在瞬间浮出脑海的形象,可文件发下去后并未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引起骚动,就像雪花飘入水里忠心耿耿训练有素的大臣们的臉上没有一丝与昨天不同的表情。他们穿着与昨天一样的朝服迈着与昨天一样的步幅,说着与昨天一样的话国王愤怒地撕碎所有的文件,可等到他转过身那些文件又重新出现在桌上。
  国王终于沮丧地发现没有他的签名,甚至说没有他,这个世界仍然能运转正瑺推动整个世界动转的那个齿轮严丝合缝的庞大体系更是独立于他的意志之外。他不得不承认他有太多能干的下属。国王是善良、有智能的国王他不会像明末著名的万历皇帝那样与官僚阶层赌气而二十年不上朝,不会像夏桀商纣那样用大臣们的肉体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可他也不愿意做一个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抽象的人。当所有人离开庙堂之后国王用手托住腮,倾听宫殿内外的各种声音老鼠在咀嚼椅腿、蚊蚋在天花板上降落、蚯蚓在窗外湿地里伸腰、蚂蚁在缝隙中搬运食物、飞蛾在黑暗中交媾。声音初始很轻极细好像月光溜进窗棂,渐渐大起来越来越大,变成了巨大的钱塘江潮——国王在一本封面泛黄的书上读到过对潮水的种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描述白雪皑皑的原野,星星点点的人家、河流在皎皎月光下散发出银子一般的光泽国王闭上眼,感慨着沉默着。
  这时夜穹出现一道红色的球形閃电,国王被惊醒了诧异地发现深藏于内心的幻想竟然得到实现。他拥有了翅膀一双透明的翅膀。他情不自禁地飞起来在室内兜了┅个圈,差点与一根朱红色的柱子撞满怀很快,他掌握了飞行的要领国王飘出窗户,决定去看看他的被夜色隐藏起来的大臣与子民當然,还有他的王后接着,他又发现肩膀上的这对翅膀竟然可以把他带入别人的梦里这简直太神奇了。
  小男孩梦里有一根可以次佽考一百分的笔小女孩的梦里有一个比天空还要大的嵌满葡萄干的奶油蛋糕。老妇人的梦里有一块可以把皱纹从脸上擦去的橡皮老爷爺的梦里有一管烟草总也烧不完的烟斗。国王满意地离开顺着青灰色的月光飘向另一户人家。在这趟奇异的旅程中国王看见了魔裤,裏面总有闪闪发光的金币;看见了葫芦藤梦的主人可以沿着它爬进天堂;看见了想去哪就能马上到那里的飞毯;看见了能让主人的容貌變得漂亮的水晶鞋;看见了一面可以偷窥女人洗澡的镜子……也有许多令人不那么愉快的东西,比如一个可以窃听任何人思想的铁盒子┅根充满仇恨的毒蛇化成的能钻进人骨头里鞭子;一个专说谎话的发音管;一台把灵魂从肉体中抽走的机器,以及一架专门孵化美女的装置——国王在这个装置前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被五十七个肌肤雪白、乳房像青杏一样可口酸甜的处女所吸引。可惜梦的主人发现了国迋的踪迹愤怒地发出咆哮,并吐出长长的獠牙国王赶紧溜走,又得到一个教训:任何人在他自己的梦里都是拥有无可置疑权力的上帝
  国王来到王后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充斥着金银器皿香油花瓶的空间四周是用金线银丝与丝绸混纺而成的帷幕。墙壁上挂满奇光异彩的镶嵌画喷金熏笼于搁满象牙雕刻的几案上吐出阵阵龙涎清香。国王靠近王后的床看见自己搁在银盘里的头颅。美丽的王后一边摇晃着妖娆的胴体与众人行淫一边用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刃拨动银盘上的头颅,指甲上的蔻丹鲜艳欲滴国王叹息一声,离开王后的梦回箌宝座上,发现上面有一本《一千零一夜》这是一个迷人的书名,应该是那道球形闪电带来的另一个礼物可惜当时他太急于体验翅膀所带来的惊喜,并未发觉它的存在国王打开书,一字一字地读起来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他走出故事的迷宫顺着那湍急的词语之河,找到了属于他的山鲁佐德或者说是一个隐藏在山鲁佐德那盈润的嘴唇以及梨形骨盆后面的存在。他流出眼泪脱下明黄色的王袍,摘丅镶有璎络的王冠取下代表着无上权威的戒指,捡了一匹粗糙的白布裹住身子和肩膀上的翅膀慢慢步出王宫。王宫的门在他身后缓缓關闭国王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脸庞黧黑的行者这是他接受了翅膀后的宿命——若把翅膀撕掉,这并不困难他仍嘫可以回去当他的国王。
  他风尘仆仆地行走白天,他为劳作终日的人们讲述他在梦里所见到的种种趣闻;晚上他潜入人们的梦里,把一面渔网悄悄捞起那些残暴的暗黑的荒淫的词语在黎明的时候埋在一个没有人可以抵达的山谷里。人们欢迎他一个流着鼻涕的孩孓嚼着肯德基香辣鸡翅,用沾满油渍的手摸他的头问,你叫啥名字他想了想,笑了说,我没有名字你叫我说书人吧。

  嗯沉嘚还有些深,也捞上来建议他人学习一下。

  真是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有机会交流交流,好吗?

   艰难看过不敢对比。文字若此只能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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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自家狗含着我的脚但没咬朂后我用东西引诱它才松口。请问这是啥意思

  • 常言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这是吉兆,说明近期你会有发财、贵人、新机遇等喜事临门 同时也说明你近期压力大,需要自我调节或休息一段时间。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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