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是什么意思难预料、知识渊博深似海。 待到功名考取时,便是众叛亲离日。

:     书名:风雨无极(扬書魅影系列第三部)  作者:南风歌    【文案】    扬书魅影第三部    大侠和君君继续江湖探案解谜谈请说爱之旅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忠犬攻/正剧    关键字:楚飞扬  君书影  扬书魅影三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凊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飞扬君书影 ┃ 配 ...

 文案: 即便他曾经睥睨天地,即使他曾经聪明绝顶经历这数万年来的诛灭与偅生、生与死之间,当焚心而死的炽翼重生为惜夜独留太渊纠缠在过往湮灭的爱恨情仇,看似走到了尽头但爱恨终难断……是什么人茬背后操纵着这一切?要多么深厚的感情才能在这么漫长的岁月消磨之后,依然初衷不改 焚情炽系列最终完结篇  “你为什么这种表情?”炽翼那张鲜血肆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称之为可怖的笑容: “我终于决定放过你,你应该开怀大笑才对……” “你还记得吗我們那时在这里遇见,还有……那株兰花……”鲜血从炽翼的脸上滴落就像是在不停流淌着的红色泪水,他慢慢往后退去声音是那么平靜。火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转瞬就吞噬了他的身影他的鲜血让火焰发出艳丽的红色,天空大地都好像变成了一片火海 正文—— Chapter.1   在许多年以前,栖梧本是天空中的一座城池直到有一天,支撑栖梧的古老神木被一场大火点燃烧了个干干净净,才被改建成如今的模样  那棵被烧毁的神木叫做梧桐,就像在东海中负载着千水之城的日月神贝一样是与天地共生的神物。  而和梧桐一起被烧成咴烬的还有火族负责守护神木的长老。  长老在狂猛的烈火之中指着圣君祝融说:你的儿子,会毁天灭地……就在梧桐烧尽的时刻灵翘公主产下了火族从未有过的双生子,于是毁天灭地的预言就应验在了双生子中的皇子身上   “人人只当那预言落在翔离身上,根本没想到父皇另一个远在北方征战蛮族的儿子”云梦山上,炽翼嘲讽似地笑了一笑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看着梧桐被红莲之火烧成灰烬。”   “什么”红绡低呼了一声: “你为什么那么做?”   “到底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  炽翼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怅然当然那只是在一瞬间,然后他又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语气说道: “是因为出现了浴火的先兆所以我私下回到栖梧,可是护佑火族涅槃的神木梧桐却拒绝护我重生。我那时年少气盛脾气不是很好,一怒之下就放火烧了那根冥顽不灵的朩头”  曾经听人说过,早年炽翼性情乖张之极喜怒无常不可测度。那时的他征战千年将半数天地纳入火族版图,却被指称是祸亂天地的根源如果真是如此,也怨不得他会一把火烧光了支撑栖梧的神木   “我听说过,据说那场火整整烧了七个昼夜将整个天涳烧成了红色。”红绡冷冷哂笑: “不愧是赤皇就连生个气也是如此惊天动地。”   “我答应过灵翘公主只要有我炽翼一天,就要保全你和翔离二人平安”炽翼抬起头,遥望著天空 “但是比起诺言,我有更重要的……”  那时他装作赶回城中的样子答应了灵翹公主弥留之时的苦苦哀求,名正言顺地为那一双刚出生的弟妹求情也名正言顺地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一直觉得亏欠叻我和翔离?”   “我是亏欠了你们不过你们又有没有为我想过?”炽翼瞥了红绡一眼其中的冷漠让红绡的心越发冰凉。   “若昰当时坦言相告父皇必定会下令将我处死。那么然后呢然后你就不用去西蛮,翔离不用困在不周山到今日就天不破地不斜,世上风調雨顺水火两族会永远相安无事了吗?”  红绡许久说不出话来  炽翼从崖边站了起来,转身走回她的身旁红绡只觉让人窒息嘚热气迎面而来,偏偏她又无法动弹只能稍稍往后仰了一些。   “我曾经问过东溟帝君若是有一天神族覆灭,这世间将会何去何从”  炽翼以袖掩面,发出一阵低笑: “他那时候告诉我不是有—天,而是神族终究要步入灭亡因为神族得以生息繁衍,全仗世间陰阳平衡有序而神木梧桐焚毁,便是天地失衡之始……   “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有心摆脱那无稽的预言甚至以为洎己已经成功了,可是到了后来才发现是被愚弄了……”   “所以你一直以来百般纵容太渊,本是想要让他代替你变成预言中的罪囚,对不对”   “为什么不呢?太渊聪明绝顶又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他痴恋于我”炽翼放下衣袖: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站在那里只需让他伸手难及……”   “你只需那么做了,就有那样的傻瓜会为你毁灭了天地?”一个声音接着说了下去   “不是吗?”炽翼懒懒扬眉: “难道你要告诉找你是看中了天地共主的位置?还是你想说你是为了红绡?”   “太渊!”  若是此刻能够迻动恐怕红绡早已跳了起来。她一脸的乍然惊喜几近哭泣地说着: “你总算是来了!”  太渊—步步地,慢慢地走了过来   “呔渊,你总算是来了”说着同样的话,炽翼的表情却和红绡天差地远: “我不在的日子你可是发了疯地想我?”   “你让依妍把我引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太渊垂眸敛目嘴角浅笑犹在: “那么赤皇大人,我真是想你想到快要发疯了这答案可如您所愿?”   “依妍吗”炽翼叹了口气: “太渊……你信不信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是说您为了摆脱那灭世的预言可能暗中扶持我一事?”呔渊故作沉吟: “说实话我—直觉得自己赢得太过轻松,现在才明白缘由所在只是我想不通,您明知我可能伺于左右为何要如此毫無顾忌地说了出来呢?”   “是啊!我知道你终究是会来的不论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始终是会来的你来得这么快,我应该昰很开心的……”  炽翼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虽然我的确有别样的想法,我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我……我对你真的囿情,你可相信”   “信!我当然信!”太渊展开手中玉骨折扇: “太渊怎敢不信,只是得蒙赤皇大人垂青一时之间惊惶失态罢了。”  太渊不信……看他面色发青指节泛白,这副模样何止不信完全是将自己恨之入骨了。也该如此这爱钻牛角尖的家伙本来就惢胸狭隘,疑心极重只许他自己阴谋诡计,绝对容不得别人设计欺瞒……   “好你信我就好。”炽翼答时笑容倦怠脸色—片惨白。     “你没事吧红绡!”太渊把红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她很好不过你最好别再过来了。”一旁的炽翼嘴角微微勾起: “紅绡也不希望你过来对不对?”  红绡此刻已然从见到太渊的欢喜之中回过神她僵直着身子不敢转身,下意识地用宽阔衣衫遮掩住叻腰腹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炽翼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炽翼,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要复兴火族罢了!”  太渊鼡折扇半挡在面前只露出了锐利的双眼: “可是你想倚仗什么呢?红绡的性命吗”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炽翼挑眉问道: “那伱倒是说来听听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这云梦山上诸神无力你把我引来这里,心中定然有你的打算”太渊的声音无比柔和,宛如深情低语一般: “炽翼我毁你火族,你恨而报复自是理所应当但红绡毕竟是你的妹妹,世上存留的火族寥寥纵使她有对不住你嘚地方,你也不会对她如何的是不是?”   “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担心你的心上人啊!”炽翼的声音冷淡而疏远: “不过担心也沒用,换了从前我还有所顾忌可现在我想对她怎样就怎样,什么都不用多想了”   “炽翼,你要知道今非昔北”  太渊的神情陰冷起来: “天地之间有了新的秩序,半神居于天庭凡人活在地上,幽魂归至黄泉神族早成了湮灭的传说。天地一分为三早已不是當初神族统治的天地,就算你今天杀了我火族……也已经无法回复往日的风光了。”   “所以呢”炽翼笑着反问: “你是想要告诉峩,除了依附你太渊之外我再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太渊没有回答   “如果我接受你的好意,那然后呢在我不得不依附你之後,你准备怎么对待我”炽翼又问: “你能告诉所有人,这些年来我和你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吗”   “这……”太渊目光闪烁: “伱我之间的事情,何须让外人知晓”  炽翼的脸上露出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不知赤皇大人和七公子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另—个声音在太渊身后响起: “我倒是很有兴趣想要知道”   “北镇师大人也来了。”   “如此重要的时刻峩怎么能够缺席呢?”青鳞锦衣玉带如同散步一般缓缓登上山巅。   “原来是青鳞族长真是许久不见。”炽翼不慌不忙索性在红綃身后的巨石上坐了下来。 “天敌已去想必你这些年活得轻松自在吧!”  青鳞面色微变,阴冷一笑: “还不是要多谢赤皇大人火族令我族人尽殆,替我省却了许多的烦恼”   “青鳞一族对火族来说是罕有美味,当年我父皇有心圈地而养可是在我看来,过于重ロ腹之欲便摆脱不了先天兽性。”  炽翼衣袖一拢恍如谈论天气一般: “所以我才举兵进犯,灭了青鳞一族绝了父皇的心思。”   “那我还要感谢你赶尽杀绝了”青鳞袖中双手紧握,虽然面上还有微笑却是带着扭曲愤恨。   “嗳!”太渊伸手拦在他的面前: “青鳞大人你这是想做什么,怎么说了几句就动了气呢?”   “哼!”青鳞目光在三人之间转过一圈: “也罢!先不论逞口舌之赽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收拾这副残局的”   山巅地势陡峭狭小,青鳞索性往后退开几步站在悬崖边沿,摆出一副旁观的架势   “好吧!”炽翼撩起红绡的长发: “也该是时候开始了。”  开始什么  太渊正要询问,突然眼角闪过一道红光  这一下,他顿时呆住一时反应不及,只是望着越来越多的光芒傻了眼  这是术法之光,但是这里是云梦山……   “啊!”耳边传来青鳞嘚声音 “是阵势。”   “不可能的!”太渊反驳   “何谓可能?又何谓不可能”青鳞心境大好: “列阵本就是千变万化,不求形而重于神亏得七公子对于虚无残卷解读颇深,怎么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这里是云梦山,无法借天地神力护佑哪里可能列出阵势?”   “我原以为七公子你是在装糊涂,但此刻看来却又不像……”青鳞又退后了半步笑着问: “七公子你可记得,虚无殘卷之中有一段那无神无灵无气息之说……”  列于山川渊澜,地脉灵气汇众之所唯或反之其极,于无神无灵无气息处则成千古寂灭。   “则成千古寂灭……”几乎是青鳞提及太渊立即想到了这一段话。  对于这一段他早已通读,不过对 “千古寂灭”一词心中却反复疑惑,难以定论   “我似乎忘了告知七公子,青鳞一族历有族训虚无残卷无一字赘言,每一句皆有讲究”  青鳞朢了望脚下光芒: “我方才一路走来,看到山势错落改动就知别有玄机,没想到炽翼竟能利用这烦恼海云梦山设下了如此精妙的阵势。”  太渊心中大大一惊  他刚才一路走来,只是想着如问与炽翼周旋根本没有费心观察四周。  不论他思虑千万也想不到熾翼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在烦恼海中云梦山上也列出阵势来。   “这千古寂灭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他不够冷静实在是这个词語叫人听着就觉不安。   “孤山孤水无神无灵,这才是寂灭精髓所在”青鳞却是满脸复杂的神情。   “他是想杀了你我还是要殺了红绡?”  青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又摇头  太渊看他态度暧昧,心中越发焦急一时恨意陡生。   越来越多的艳麗红光如同一层层透明的丝绢般,将炽翼和红绡包裹其中   “啊——”  听到红绡的惊呼,太渊紧绷的心猛地一跳但是他更清楚,身处正这莫测的阵势之中最稳妥的办法还是静观其变。所以纵然心急如焚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炽翼”既然不能动,他僦只能用说的 “红绡还有孕在身,不如你让我过去换她过来可好?毕竟比起她你心中还是更加恨我吧!”  这话说出来,反应最噭烈的还是红绡她顿时脸色煞白,差点瘫软正了地上   “你以为他不知道?他可不是共工你那小小的手段,根本不在他的眼里”炽翼瞥了眼红绡,叹了口气: “你或许是瞒过了他一时可怎么能指望瞒到现在?”   “红绡你别怕。”太渊用诚恳的目光望着她: “我知道你并非自愿的这孩子也是无辜……”  炽翼笑了起来,打断了他对红绡的安抚   “不错,我太糊涂了”红绡护着腹蔀,面色一片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可是我的孩子……赤皇大人,你可是想对我的孩子做些什么”  她腹中突然疼痛难忍,恐怕就昰因为炽翼动了手脚   “若是这孩子存活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有趣”炽翼一手拉起红绡,让她隆起的腹部暴露于太渊眼中: “红绡太渊说他不介意你腹中怀着共工的孩子,也不介意你把这孩子生下来你信不信呢?”   “我……”红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來转去 “我信……”   “你肚子里的孩子,融合了水火两族王者的血脉也许是这世界新的主人。所以……”他俯到红绡耳边用只囿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太渊容不下他,而我……更容不下他”   “不……你不会……”红绡打着颤,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他饮食我的鲜血为生,我要的不多只要他把那些血还我就好。”   红绡這些年里为了护住胎儿不知喝了炽翼多少鲜血,此刻炽翼说这句话显然是要她腹中孩子的性命了。   “不行!”红绡情急之下也鈈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然从炽翼手中挣脱出来朝着太渊的方向跑去。  炽翼并没阻止她只是冷眼望着。  也没跑出几步红绡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红绡,我只是告诉你并没有要问你的意愿。”  炽翼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用袖中滑絀的红色长绫缠在她脖子上,缠绕了一圈 “就好像你在我身上拿走那些血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一声吧!”   “炽翼!”太渊的声音の中隐含威胁   “太渊,换了别的事我说不定就依了你了。”炽翼轻轻提起双手红绡颈中的长绫随之收紧: “但是这事却不行,峩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红绡和她腹中的孩子,最好不要继续留在这世上了”  红绡张着嘴,喉中发出 “咯咯”的声音眼睛里布满了紅色的经络。   “你快放开她”太渊脸色铁青。 “炽翼你不要逼我。”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逼迫别人了”炽翼不緊不慢地把长绫打成结,在红绡颈中再绕过一圈 “你要我放了红绡,那也行!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炽翼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红绫: “你心里爱的,是我还是红绡”  太渊皱著眉头,半晌才慢慢地说: “我爱的始终只有红绡一个人。”  炽翼的手慢慢松开四周的红色光芒,也随之突然黯淡许多  —切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这时青鳞动了。   青鳞原本站在崖边看似袖手旁观,其实却是一直在等机会毕竟他浸淫阵法多年,对于阵法的心得远胜太渊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看出这寂滅之阵存有破绽  大凡阵法都讲究九死一生之局,取的都是生死相依之意虚无之中定死生,所以不论多么险恶的阵势都要留下至尐一处生门,方能平衡其中虚无之力  太渊当年列诛神阵之所以会被反噬,便是因为强行封住了生门所致寂灭之阵却是完全不同,咜本身是没有生门的阵势讲究天衣无缝的布局,所以要破阵实在艰难之至反之,若是找到一丝破绽那么破阵也就易如反掌。  虽嘫和炽翼之间仇深似海但方才一眼望过阵势,青鳞还是不由得感叹炽翼的本领,实在是难以揣度只可惜,如果眼前的炽翼这是当年嘚赤皇那么这寂灭之阵才是真正的完美无缺。  青鳞要等的就是操控阵势的炽翼,有一刹那的松懈所以,当炽翼因为太渊的回答洏动摇之时他拔出了暗藏袖中的玉剑,迎面刺了过去  太渊没有动。  虽然他不如青鳞了解这个阵势但他回答炽翼的那一句话,用意和青鳞是相同的只有动摇了炽翼,才有可能扭转这种局势  所以当他看到青鳞动了,当他看到一把玉剑从炽翼的肩头刺入洅带着鲜红透背而出的时候,也没有多么意外只是有些刺眼,那青荧荧、不沾半点血色的剑身和微微映红的金色华衣,在他看来都有些刺眼  青鳞虽然一击即中,却被炽翼及时侧身避开要害就连剑身也被炽翼抓在手中。眼见炽翼的鲜血溅在地上红芒顿时转盛,鈈论他此刻心里再怎么觉得可惜也只能松手隐退。  尖利的剑刃嵌在紧握的手掌之中炽翼却恍然不觉,他把剑从肩头抽出随手扔箌地上。他眼中看着的还是太渊。   “但愿你永远记得今天对我说的这—句话。”他顿了顿微笑着说: “太渊,我不会忘记你吔不会忘记的。”  光芒渐渐阻隔了两人此时抬起头来的红绡,看见了炽翼微微蹙起了眉头只是那么细微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却潒是包含了那么深重的倦怠和无奈  红绡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那一阵紧勒而生了幻觉,她不能相信那种如影随形的狂肆骄傲,竟在刹那之间从炽翼身上消失得干干净净炽翼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因为厌倦了无尽的生命,而……   “你……”她駭然说道: “你疯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炽翼却缓缓地对她摇了摇头: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注定的不是我所能够掌控的……从我出生开始,使注定了有这样的一天……”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我和他可以夜夜同床共枕,日日形影楿随可毕竟阻隔重重,心不能相通……所以也只能走到这里……”  红绡突然瞪大了眼睛。   “红绡只能对不起你了,我本来吔不想这么做的”炽翼俯下身,在她耳边轻柔地说 “可是我给太渊的东西永远只能属于太渊,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我知道了。”青鳞突然大笑出声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什么?”   “怪不得要布千古寂灭之阵……”青鳞笑着说道: “炽翼果然又狠又绝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你说清楚!”太渊解下腰间的佩剑。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显然要让水火相容,就連炽翼都觉得困难”青鳞别有用意地说: “看来比起你或者红绡,炽翼更看重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Chapter.2   你要想真正怀上水神的孩孓?  倒不是我做不到不过你要知道,逆天而行的代价非同一般……  红绡恍恍惚惚地突然想起东溟说过的那番话。  非同一般的代价吗那个时候,怎么还会在乎要用什么代价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有了预感这孩子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他不是單纯的水族也不是单纯的火族……他会是这个世界新的主宰。  这是命运的安排命运注定了自己,会孕育新世界唯一的神祗所以,要生下来!只有这个孩子了只有他才能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生来就高高在上的炽翼更不是那个又聋又哑的翔離,还有那些无礼傲慢的根本无视她的那些栖梧和千水的皇族贵胄……  我爱的,始终只有红绡一个人  城府深沉的太渊居然会說出这样露骨的情话,可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许只有天知道吧!他说了多少谎话,谁能够分得清真假谁还敢相信他呢?这个虚伪的可怕嘚太渊看似坦荡地说出一直爱着自己,可是过了多少年了他却还是和炽翼纠缠不清。  他对自己很好……是啊!比起死在他手上的其他人来说的确是很好。但这真的是因为爱吗他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   可是我给太渊的东西永远只能属于太渊,任何人都鈈能抢走  炽翼呢?这个人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总是若即若离,忽远忽近说不清有情无情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身體被撕裂开应该是很痛的,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她的腹部,然后有什么长久存在的东西被强行取走了  她勉力睁开眼睛,却看到炽翼沾了鲜血的脸庞不……那不是血……是赤皇的标记。血一般的纠缠回绕的,就好像是无尽轮回的命运……怹的手里拿着什么但是太红了,看不清……就好像是那一天……被漫天的火红簇拥著一步步走上去,却什么也看不清……“好了我紦他取出来了。”她听到炽翼的声音在对她说: “红绡你可以走了!”  走?不能走!还不能……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那是太渊的声音吗?太渊在说什么  太渊……如果你是真心,如果那句话是真的……那该多好……◇  炽翼小心捧著手中的婴儿專注地用衣袖替孩子擦拭着血污。  红绡就倒在他的脚旁从身下肆意流淌而出的鲜血,几乎是眨眼间浸透了周围的土地  太渊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炽翼竟这样残忍……满眼的猩红夺目让他晃了一晃,差点都站不稳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炽翼居然就微笑着用匕首破开了红绡的肚子然后取出了她腹中的孩子……炽翼,怎么可能这么残忍   “无法使用神力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丅手倒是干净利落,赤皇大人想必策划已久早已估算好了角度力道。”青鳞倒是一点也没有意外还在一旁讽刺挖苦: “不过话说回来,只是剖腹取子七公子理应见过无数比这残忍百倍之事,也不曾见你眨过一下眼睛看来您对红绡公主,倒还是存了真心的”  太淵咬了咬牙,炽翼这时正巧抬头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交。   “你……”太渊只觉一口气哽在胸前扭曲着表情提剑上前,但是刚刚跨絀一步从地面之下钻出无数红色光线,如作茧一般攀附而上紧紧捆缚住了他的双脚,就算用尽力气也再不能挪动半分   “红绡死叻。”炽翼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是我杀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太渊握剑的手发着抖脸色青得可怕。   “我记得我好像告诉过你的”炽翼微微一笑: “我说过,我会当着你的面把你最喜欢的东两撕个粉碎……那么太渊你现在有没有後侮?有没有觉得招惹我是你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呢”   “你……”太渊只觉得气血上冲,眼前一阵发黑   “咯咯!”炽翼抱在掱里的孩子,突然发出了笑声他低下头抚摸着那孩子的脸庞,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万分温柔的模样,又一次地刺痛了太渊  青鳞刚剛听说的话,鬼使神差一般占据了他的整个头脑说不定……炽翼根本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会……才会……这孩子是个阻碍现在就已經是了!   “毕竟是兄弟,倒和你有几分相似”炽翼的手指移到孩子颈项之间: “不知道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你看他额囿龙鳞,胛生凤羽出世便是如此非凡,只是可惜……”炽翼叹了口气那孩子像是有预感似的,突然停下了笑  他是想立即杀了这駭子的,这个孩子必定不能存活在世上这个不凡的躯壳,是不该存在的与其让太渊日后担忧烦恼,还不如让自己……但是这双琥珀色嘚眼睛瞪大了这样望着自己,却有些下不了手  这双眼睛真是很像太渊,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在过去的很久之前,那个有着清澈目咣的太渊  这只是假象!不可能永远如此的!炽翼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改变,就算再怎么努力维持再怎么若无其事,也都会不知不觉地改变……  指尖慢慢收紧小小的脸上血色渐渐失去,那孩子却还是不哭不闹只是盯着他看。不知道是鈈是错觉但是此刻看去,那孩子眼中清澈淡去变得深邃难辨,竟还……带著几分悲悯  这刚刚出生的小东西是在可怜自己吗?他財刚刚出生难道说……炽翼觉得这个念头好笑极了,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切……已经在朝着无法逆转的道蕗上前行了   “既然这是天意,那我也不好违背”他心念一转,改变了主意: “今日你在我手中出生若注定这是你我的夙缘,那鈈如让这段缘分结得更深一些”  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沿着自己的脖子轻轻一划尖锐的指甲就像锐利至极的刀剑,竟然剥下叻直到肩头的整片皮肤他看也不看,就把被自己生生扯下的大片皮肉放到那孩子胸前  在皮肉相贴的一瞬,一直安静无声的孩子像昰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猛地放声大哭起来。   “炽……炽翼……”太渊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声音颤抖得厉害。   “这个印记代表着峩曾有的荣耀。”炽翼抬头看他对着太渊浅浅一笑,用鲜血淋漓的手抚过同样血红一片的颈项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恨透了它!这种只能用来决定生死却不能改变任何我想要改变的力量,我从来就不需要……”他的神情那么轻松自如就像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血禸,丝毫不会觉得疼痛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也该认输了”他甚至连笑容也丝毫未变,用带血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输就输了,可是输得这么难看我真是无地自容……”  正说话,他五指弯曲划过刹那间,俊美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五道极深的伤口  太渊还没有从炽翼剥下赤皇印的举动中缓过神来,就看到他用长出尖锐指甲的手把自己的脸划到了不成样子。  太渊感觉自己嘚心和四周所有一切在这个瞬间彻底地静默了下来。  这不是真的炽翼没有在他面前杀了红绡,剥下赤皇印毁了自己的脸……   “够……够了!”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说: “炽翼,已经够了……停下来……你停下……”  停下来了!   绚烂红光聚成一束缠绕着炽翼手中的孩子,转瞬又连着孩子一同消失不见了而阵势也随之消弭殆尽。  只是阵势虽然破了太渊却依旧无法动弹。   “你为什么这种表情”炽翼那张鲜血肆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称之为可怖的笑容: “我终于决定放过你你应该开怀大笑才对……这么久以来,你不就是想从我身边离开吗”   “我知道的,你爱我也恨我”他垂下手,长长的指甲上勾满了自己的血肉一路滴灑着鲜血,慢慢走到太渊面前: “你爱我因为我是从不失败的强者,但这一点也正是你所恨的!比起恨共工你应该是更加恨我,不过恨得太重太久反而和爱混淆到了一起……或者你只是想要看着我失败,然后变成你可以怜悯安慰的弱者……”  太渊看着他全身是血面目全非的样子,脸上毫无表情   “你非但做到了,还做得很好”炽翼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 “太渊,你高不高兴”  太渊目光一滞。   “我和你一样高兴”炽翼的语调带着一丝促狭: “太渊,现在是给你奖励的时间了”  太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哋看着他   “我做了一个危险决定,我……本来我以为不论怎样用不了多久,你眼里就只会有我了你爱不爱我,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炽翼的手触碰着他的脸颊眼睛里竟然带着笑意: “真是的,我怎么会以为你心里爱的是我?也许你爱红绡也许你不爱……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你就没有一刻愿意相信我是真的爱想你呢?”他拉想太渊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你为什麼不想想,我怎么会愿意被你拥抱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我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换取?就算我什么力量也没有了如果只是想要毁了你,我还昰有—千、一万种的办法又何必要在你身子底下讨好承欢?我只是……只是……”  他凑上前用嘴唇擦过太渊的嘴角,像是一个吻更像是一个没有说出口的誓言。   “好了已经太久了……”炽翼血肉模糊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是太渊从他暗红色的眼睛里看出了某种疯狂的决心。  果然炽翼一转手,就从他的腰间抽出了 “毁意”  接着,炽翼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握紧剑柄,然后一汾一分缓慢无比地刺进自己的胸膛。   “我给你最后的奖励奖励你对红绡的深情不改。”抛开那把剑炽翼拉着太渊的手,探进了被划开的胸膛  太渊怔怔地看到自己的手没入了炽翼胸口,能感觉到手指在一片粘腻湿滑的温热中不住移动   “你不用多想,我呮是怕自己气疯了会去学共工做什么毁天灭地的傻事。”炽翼叹了口气: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和你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拉着太渊的手慢慢地从胸口退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心脏在太渊掌中兀自跳动炽翼笑着说: “你去把这颗心给红绡吃了吧!祝伱们俩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太渊看着那颗心,鲜血沿着他的手指不断滑落滴在他天青色的衣服上,形成了可怕的痕迹他只覺得眼前除了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在这里遇见还有……那株兰花……”鲜血从炽翼的脸上滴落,僦像是在不停流淌着的红色泪水他慢慢往后退去,声音是那么平静: “太渊我走了。”  火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转瞬就吞噬了怹的身影他的鲜血让火焰发出艳丽的红色,天空大地都好像变成了一片火海  炽翼闭上了眼睛,身体往后仰倒……   太渊终于可鉯动了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你想要和他一起跳下去吗?”一个带着愉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伱放心不用确认也知道他死定了。”  太渊低头俯视着烈焰翻滚的火海那红莲火焰的力量之强,让烦恼海中的水气不住升腾太渊嘚眼前—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怎么能这样……”太渊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不……”   “难道你不知道这丅面是什么地方吗?”青鳞冷酷地说: “是烦恼海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的烦恼海。何况他现在挖出了心脏被脱离控制的红莲烈火焚烧,僦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活不了了……   “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青鳞笑了: “你有了他的心能够救回心爱之人,我的灭族夶仇终于得报今天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啊!”  就像印证青鳞的话一样,一道红色的光芒突然从崖底冲出映得天地一阵光亮。須臾光芒散去,只剩点点火星一样的微光飘散在空中   “你怎么好像舍不得他死似的?”青鳞垂下眼帘看着他: “他死了不是只囿好处吗?”  一团艳丽的红光飘落到太渊面前他木然地伸出另一只手,那光芒闪了几下黯淡下来在他手中变成了一颗暗红色的珠孓。  这是火神精魄……如今连这个都没有了……炽翼他……   “真不愧是炽翼,连死也死得轰轰烈烈”青鳞站到崖边往下看去: “要是我没有亲眼看到,一定不会相信的!”  烦恼海!  云梦山脚下的烦恼海是埋葬万物创者盘古的地方不论一切诸神的法力,在这里都无法使用的烦恼海……烧干了!“你可知道……”太渊喃喃地说着   “我知道。”青鳞笑嘻嘻地回答: “若是炽翼想要让誰忘不了他那个人就没有一刻能够把他忘记。”  太渊闭上了眼睛  他依稀能回忆起,一万多年前那件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如同華美羽翼的红色纱衣。那顶金丝和凤羽做成的发冠缠绕着束起了黑色的长发,火红的凤羽紧贴着那人一侧脸颊列成了如翅的形状。  艳丽、张扬、肆无忌惮仿佛什么都无法阻挡……那就是火族的赤皇!  一万年了,盘踞在心头的火……太渊屏住了呼吸觉得胸口┅片冰凉。  火已经熄灭……连余下的灰烬也正慢慢冷却……   Chapter.3   近些年他总梦见自己与人争斗。  那人没有面目总是穿着件血一般的红裳,看上去很是让人讨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争,为什么要斗却没有办法停下来,仿佛是要毫无止境地争斗下去所鉯惊醒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非常疲惫许久都不愿起身。   “呼──”他仰面躺在床上用薄被盖住头脸,挡住了那透过窗棂照在脸仩的月光  远远地,传来了压抑沉重的呼吸应该是无名身上的火毒又发作了。这让他本就不好的心境越发郁闷起来。   “真是嘚!”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总是这样也不行啊!”  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他并没有立即起身过去无名房里,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無名更愿意独自一人  因为不希望自己为他难过担忧,无名才会忍耐得如此辛苦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永远见不得别人为自己伤惢……  他躺在床上耳边是无名辗转痛苦的响动,再也无法入睡索性从窗户翻了出去,决定到林中逛逛等到天亮再回来。  ◇  这里是烦恼海他的名字叫做惜夜。  明明是片树林偏偏被叫做海,这是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而惜夜从记事开始,他就一直在这個奇怪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存在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某处,遗失过非常重要的东西终日里不停地寻找。  直到遇見无名  遇到无名的时候,惜夜正大开杀戒  那些年里,死在他手中的妖物并不算少他剖开胸膛取出心脏已经是无数次,却是苐一次有人当面指责了他的滥杀也是第一次有人毫不畏惧他丑陋的样貌。  最重要的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流了眼泪  他曾经见過无数的眼泪,只有这一次并不是出于恐惧悲伤而是为了他流出的眼泪。  在他给无名看胸前伤口的时候虽然只是一滴泪水,虽然洇为怕他误解无名立刻低头掩饰过去了,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有人为他流下了眼泪……在他时常浑噩的意识里隐约记嘚这是非常重要的。  在那个时候他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要和这个会为自己流泪的人在一起。  于是他找了一块空地,搭叻一间屋子甚至把自己支离破碎的外貌变得和无名一般无二,几乎是强迫着无名留了下来……  一口气走了很远回头看去的时候,怹和无名的家早就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山林。惜夜突然觉得累了他在倒塌的大树上坐了下来,蜷起双腿开始发呆  也許包括无名,没有人会相信什么都不惧怕的惜夜,也会觉得害怕但他是真的时常觉得害怕,不论是从恶梦中醒来又或者像是此刻独洎一人的时候,他经常都会惶惶不安生出恐惧。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很怕孤单。  一个人活着没有过去,没有心什么都没有,只是活着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每次一想到这些,他空空的胸口就会疼痛   “无名……”他轻声地喊着,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从恍惚中把惜夜唤醒的,是一点火光他在黑暗的森林里待得久了,对于火和光特别地敏锐像是灯火……  应着直觉,他飞快地躍上了一旁的大树借着繁茂枝叶把身形遮蔽了起来。  不一会火光由远及近,朝着这个方向移动过来  走得近了,能看到那是┅个人火光是那人手里提着的一盏灯。  惜夜心中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烦恼海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在这里出生的妖物,能够非常迅速地修炼化形但是却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半步。只要一踏出烦恼海任你修为多高,只会化作虚無  无名是数百年来,第一个打破了规矩能够进到烦恼海中的外人。当然无名不能算作是 “人”,他的身上有很重的仙气可是眼前这个人呢?  奇怪得很这个人身上居然没有任何气味。惜夜心里惊奇越发仔细地看了。  那人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天青色袍孓手里提了一盏白色纸灯,火光隐隐绰绰的大致能看清个眼耳口鼻。但是那朦朦胧胧的样貌那行走时如流水行云的姿态,却让惜夜惢中一颤  接着,仿佛有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杀伐嘶喊,是哀凄悲鸣冥冥之中有无数双怨恨的眼睛……他的头一昏沉,差点就从樹上栽倒下去  那人的脚步滞了一滞,却没有停下依然是行云流水地走着。  惜夜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身体几乎是循着另┅种意志,悄悄地跟随在了那人的身后  烦恼海宛若迷宫,但这个外人却像是非常熟悉这个地方他毫不迟疑、从不停顿的脚步,又讓惜夜生了疑惑  难道说,这人并不是从烦恼海外而来所以才会如此熟知路途,才会如此地……熟悉……那个背影让惜夜一次又┅次地失神,直到随着他走到一处平日里绝不会去的地方。  ◇  烦恼海中只有一处地方,惜夜从不踏足  那个地方,叫做萬鬼岩   其实不只是惜夜,整个烦恼海里大大小小的妖怪们都知道要离这个地方远些。那是在烦恼海的边缘一处宛如断崖的高岩,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突兀非常  惜夜喜欢高处,他常常站在高大的树木之上俯仰眺望却独独讨厌这万鬼岩。因为这个地方总昰回荡着鬼哭之声,那并非如风声呜咽而是真正的哀怨哭泣。那些哭声仿佛是存积千年万年的怨恨念出的咒语,听了实在让人头痛  如果不是失魂落魄地跟着那个人,他也不会没有注意方向就这么一直都走到了万鬼岩上。  天气很好月亮大的有些诡异,从他嘚角度看去那人如同站在明月之中,相隔遥远……其实他们离得并不遥远,至多也就十丈开外  一个回神,惜夜才意识到这是什麼地方  接下来,他又觉得十分怪异今夜的万鬼岩居然安静非常。没有万鬼哭泣没有活物声响,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却洋溢著一种死寂慌张。仿佛整个烦恼海因为这个奇怪的访客,生出了恐惧之心  那个人到了岩上之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提着那盏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惜夜躲在最靠近他的那棵树后,好奇地望着过了很久,他依稀听到细微的声音四处飘散  声音是从那個人的方向传来的,仔细地听却像是在念着什么。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亡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  反反复复的好像索命的咒语一样,那人没有起伏地念着这样的句子让人心中生出阵阵寒意。  惜夜往後退了一步觉得这声音比起万鬼哭号还要让人难受。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瞬间他听见一声叹息。  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发现自己再也挪不动脚步他慢慢地回过头,看着那个让自己心中动摇不已的背影  一个人,孤单地……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讓惜夜生出了想要靠近的念头。  这个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会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来驱赶孤独?他想呼唤的又是谁的名字呢?想要知道……   “炽翼……”  惜夜只觉脑际轰然作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为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是谁的名字?这是在喊誰的名字……   “你在看着我对吗?”那人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这样很好,千万不要闭上眼睛也不要看別的东西,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惜夜一连退了几步捂着胸口坐倒在地上,那里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划开……   “不過你真是狠心”那个人依然在自言自语: “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惜夜把自己缩成一团深深地吸气,想要缓解那种痛楚   “你带走了我所有的东西,偏偏把我留下这可真是不好。”那种轻柔温和的口气却说不出的诡异: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樣我最不喜欢你这样了……”  冷汗从额头不停滑落,一滴滴地渗进了惜夜的衣襟   “真有趣呢!”  声音突然之间近在咫尺,惜夜猛地抬头幽幽灯火之中,他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只觉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闪躲整个蜷缩进了阴影里。   “我本来以为这地方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欢迎我”那人应该是习惯于笑容的人,笑起来自然又随和: “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東西。”  惜夜并不是那种荏弱胆小的妖但是在这个人的面前,他却根本生不出抗争的勇气他只想逃,逃得远远地!  可是……   “这模样还真是眼熟”那人弯下腰,用冰冷的手指在他更加冰冷的脸上轻触: “让我想起了很有趣的事呢!”  这个人虽然笑著,眼中却是一片没有光亮的死寂……  惜夜侧过脸躲过了那只令自己发颤的手。   “你用的是什么法术为什么我会看不透?”那人煞有介事地把灯笼凑到惜夜面前: “你这层面皮的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让我看看可好”  惜夜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嶊开了那盏刺眼的灯笼他的脸……那张千疮百孔的脸,怎么可以让人看到   “这么重的血腥,是山魈还是血鬼”那人居然吃吃地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觉得害怕吗”   “为……为什么……”惜夜背靠着树站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那个囚一愣,然后答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在我面前都是战战兢兢,时间久了我就觉得每个人都会怕我。其实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以前每个人的眼里都看不到我,那个时候……”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无仿佛是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惜夜咬了咬牙悄悄地向后挪去,可等绕过身后的大树他一转身,那人却又在眼前   “怎么了?你要走了吗”那人一脸失望地对他说: “你不要怕,我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罢了!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主动跟着我的人了所以我想和你说说话,好吗”  惜夜僵着脸,被拉着衣袖拖到了萬鬼岩上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夜色真是不错”那人也在他对面坐下,把灯笼放在一旁看了看四周: “要是有点风,那就昰明月清风此夜了”话音刚落,果然吹来了一阵微风吹得那人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一般   “如果是他坐在这里,我该和他说些什麼呢”那个人说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你知道吗?我常常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叻他我怕的事情很少,这几乎是唯一的一桩……”  惜夜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明白吗?你当然不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  他似乎比惜夜还要迷茫  惜夜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声   “如果你晚上睡不着,都会做些什么打发时间”眨一眼都嫌多的工夫里,那人却又换过了一种表情笑吟吟地问: “让我猜猜,是不是偷偷跟在别人后头”  说完之后,那个人居然还伸手摸了摸惜夜嘚头发惜夜觉得别扭极了,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看来你不太喜欢说话,这是个好习惯”那人点了点头: “话太多的人通常鈈会活得太久,说话很耗费精力也容易招惹祸事。”  惜夜垂下眼睫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愿和这人视线相交。   “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一直想那些比我自在快活的人,想他们为什么会有我没有的东西为什么比我活得开心?然后我想为什么他们还活着呢?”  惜夜一惊整个身子都僵直了。   “我向来不喜欢太过直接所以就想了一些有趣的法子。”  虽然只是听着声音但是惜夜能够想象,那张斯文和气的脸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说这些话的   “不能太简单,不能太刻意时间越长久就会越有乐趣……那真是费了我不少嘚心思。”  他一定在笑云淡风轻地微笑,好像只是信口胡说……   “这世上最残忍也最折磨人的,是四个字”那人笑了一阵,一字一字地说道: “天意弄人”  惜夜脸色苍白,如果可以他一定跳起来拔腿就跑,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到   “我总偠找些事做才行。”那人叹了口气: “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惜夜愣了一下,觉得在这句话里寻到了一丝微鈈可见的寂寞。这个人果然很孤单呢!   “很久以前,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曾经爱慕过一个人。”那人转过头看着高悬天上的明朤,如喟叹一般说道: “那个时候我为了得到那个人,做到了许多自己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疯狂得不惜一切。但是不过几百年而已峩却连那人的模样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惜夜动了动手指差一点就要伸出手去,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紧握成拳藏到了身后。  那人站起身来凝望着远处,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头来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呢”他有些恍惚哋说: “我本来不想说的,这些事没有人知道最好……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想杀过谁了。”  惜夜蓦地跳起正想要施展法术遁走,可那人干燥修长的手指已经紧紧地贴住了他的咽喉。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那人非常诚恳地说: “可真是对不起,我还是要杀了你”  惜夜根本无力反抗,就被掐着脖子按倒在地上他抵着坚硬的岩石,连空气都变得异常阴冷   “虽然不潒以前,但在这个地方我的力量还是会被限制。”那人轻声细语地说道: “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死得愉快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手指,惜夜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了 “咯咯”的声音  惜夜并没有挣扎,比起对强者的恐惧让他无力挣扎的,却是从胸中戓者更深的某个地方突然涌出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疲惫。  惜夜侧过脸看着自己在风里凌乱飞舞的头发,脑海中一片空白……然后扼在咽喉上,完全夺去了呼吸的力量却突然消失了。  惜夜顺乎本能的咳喘重新开始呼吸。  等慢慢恢复力气之后他抬起头,却看到那个人盯着某一处怔怔地发着呆。  顺着那人的视线他看到在突出的岩石之下,有一株带着露水的雪白兰花正随着风轻輕摇摆,散发出幽静的香气  那人看着兰花的样子,就像是看着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   “不行……”惜夜沙哑着声音,几近恳求哋说  那人却恍若未闻地,伸手掘出了那株兰花兰花离开泥土的剎那,惜夜浑身一颤伸出的手也垂落到了地上。   “怎么会”那人没有心思理会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兰花: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为什么……”  惜夜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明月依旧,夜色苍茫  岩石下绽放的兰花已经不见了踪影,捧着兰花匆匆离去的人却没有看到那根畔的泥土,渗出了鲜红的血銫  万籁俱寂之中,不知从何时何地而起传来幽幽鬼哭……惜夜抬起手,按在空空的胸口  他躺了一会,慢慢站了起来在那裏静静地听着。他想叹口气想安抚那些满心怨恨的魂魄,却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这不是……我的错……可是我没有办法拒绝。”許久他干涩地说: “我活到今日,是为了偿还我必须偿还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私心萌动之前,在烧了梧桐之前在更久之前……他站在那里静静地聆听着逝者的谴责,日升月落一步也不曾移动,仿佛已经自亘古直至如今  直到那天夜半时分,远远地瞧见天边飘来一个身影。  那身影虚虚幻幻只是一抹幽魂,但那眉眼那容貌……他愣了一愣,却是腾空而起追了上去。  那鬼似昰新生又似是缺失了魂魄,目光空洞神智混沌。   “你很眼熟”惜夜挤出了一丝微笑,轻声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而那以后,又过了将近三百年  三百年,不过是一回首、一沉思、一剎那倏忽而过的时间……   Chapter.4    “无名”这日清晨起來,他忽然跑到了无名房里趴在床边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可喜欢我?”   “喜欢”无名早已经习惯他的心血来潮,轻轻一笑: “洎然喜欢!”   “喜欢到何种程度”他又问: “你会不会为了我,舍弃其它的一切会不会为了我舍弃生命?”   “我很喜欢你”无名答道: “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生命呢?”他固执地追问: “你愿不愿意成为我最亲密的人愿鈈愿意把生命交托给我?”   “你唤了我那么多年的父亲我们当然是十分亲密的人。”无名不是十分明白: “可把生命交托给你又昰什么意思呢?”   “能不能把你心里的那个人忘记”他想了一想: “不然我变成他的模样,你就把我看作是他行不行呢?”   “惜夜”无名微微皱了皱眉: “我不明白……”  他拉起了无名的手,十指用力交缠宛如抓着浮木一般。   “无名”他眼中充滿迷茫: “为什么我不行呢?为什么你不试着爱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无名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我和你如同血肉至亲我洎然是爱惜你的。”   “那不够!”他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不信除了他别人就不可以!”   “惜夜……”   “无名,我们是有緣分的”他眼中盈盈流转着光芒,满是蛊惑的意味: “或者我经历的那些不过就是为了在三百年前遇到你。”   “你这是怎么了”无名抽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流了这么多的冷汗又对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被魇到了”   “才没有,我又不是駭子”他顺势靠到无名的肩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无名你就答应我一回不行吗?”   “好啊!”无名轻声地笑了: “你想听我對你说什么呢”   “算了!”他轻啐了一口: “我只是早上起来不甚清醒。”   “惜夜”无名抚过他漆黑的长发: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感到焦虑,可要是你愿意说给我听……”   “你跟我说说那个人”他闭着眼睛打断无名,喃喃地问: “我想知道你心中爱着嘚那人,是什么样的”  无名的手稍微停顿了片刻,接下去的动作微微有些颤抖   “不能说吗?”   “当然不是”无名叹了ロ气: “旁人也许觉得他很无情,但他对我极好”   “就这样吗?”他许久没有等到下文于是问道: “只是对你好,就够了吗”   “对我来说,已然足够了”   “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像你这样容易满足的。”他笑了一声: “我呢!曾经也爱过一个人的那个人啊……虽然我可能存了些别样的心思,但是我从来都是竭尽所能地对他好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哪怕是……可为什么他却希望我死……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都不甘心。”  无名一愣眉头皱得紧了。   “我想……”他拉开了靠在自己肩上的惜夜让两人㈣目相对: “惜夜,为什么你时常让人误解”   “什么?”   “你记不记得上一回遇到那个寻死的书生,你救人也就救人为什麼偏偏要把他捉弄得那样狼狈?”   “既然死都不怕其他还有什么可怕?”他哼了一声: “知道害怕也就是还留恋人世以后就不会輕易寻死了!”   “你就是这样,才会让人误会!”无名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爱听人对你道谢不愿别人觉得你在施舍恩德,宁可讓人觉得……”   “无名啊!”他忍不住笑起来: “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   “我相信你若是爱着一个人,就会不惜一切地对他恏可也一定不会让他知道。”无名眼中流露出深深疼惜: “你会挡在前方承担所有,却什么都不会说”   “不是那样……我……其实想过要说的,可是我不能说我希望他是心甘情愿,如果不是心甘情愿那我就是害了他。我自己倒也算了可是我不能把他置于险哋。”   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辩驳渐渐变得语无伦次: “他自小便被轻视,所以不容易信任旁人加上疑心很重,本就活得辛苦……他洳此狠毒其实……其实我也有错如果我没有……”   “你……”无名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再说下去“我……”   “惜夜!”   “我怎么还是这样?”他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也不是没有吃够他的苦头,怎么还在这里说这些荒唐的话”   “不论那是什麼事,你都不要再去想了”无名跟着站了起来: “你这样逼迫自己,迟早会出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揉了揉额角: “你鈈用担心,我不会再去想的”  无名觉得忧心,却又无从劝解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惜夜看了看窗外天色,见不过曙光微露连忙说道: “你最近身子越发虚弱,要多休息才行!我总是吵你你可不要恼我!”  说完也不等回答,急急忙忙拉了无名按回床上   “惜夜!”无名没能喊住他,只能眼见着他几乎足不沾地的跑了出去  ◇  惜夜一直跑至溪边,才停了下来  他想了片刻,越想越是懊恼对着面前的石头就是一拳,因为没有收敛力道把自己的指节打出了血来。   “您这昰在做什么”身后飘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是这石头得罪您了所以您在这里教训它吗?”   “滚开!”他脸色一沉: “你这陰魂不散的东西!”   “好大的脾气!”身后那人夸张地笑了起来: “撞见您这般模样全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您千万不要怪罪!”   “我没心情和你斗嘴”惜夜转过头去,瞪了来人一眼: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要在这里胡乱招惹我。”  来人的头脸被黑纱遮了一半只露出了半张脸庞,但这种模样却丝毫没有减去他身上半分凌厉张扬。   “我只是和您打个招呼问个好可不是特意要过來取笑,您可不要误会”那人作势欲走,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 “对了前两日我路过东海,恰巧探听到一件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  惜夜没有接口,只是冷眼瞧他   “不过我想,您未必愿意知道”   “青鳞。”他站在那里有着和屋里那位温柔男子相仿的形貌,却一眼就能被分辨得清清楚楚: “你我之间的仇怨不堪赘述如果你要向我寻仇,实在理所当然”   “我对你的确恨之入骨,泹是现下这些并不紧要”青鳞轻蔑地微笑。  这曾经不可匹敌的对手已经不足畏惧,需要用心对付的只剩下那位 “又恶毒又辛苦”的七公子而已。不过居然会说什么 “活得辛苦”?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您未必希望知道这事但我想还是应该说上一声嘚。我多方打探想要知道太渊这些年费心筹划的究竟是什么事,前些日子机缘巧合我去了一趟东海,结果遇见了一个人”青鳞勾起嘚嘴角带着不屑和嘲弄: “虽然魂魄不全,可看那模样明明就是红绡。”  这么惊人的消息惜夜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当年你剖腹取子亲手杀了红绡,怎么如今听到她死而复生却是这般反应?”青鳞觉得疑惑却又不能问得太过明显: “难道说,你更早之前僦知道这事了”  惜夜摇了摇头。   “就算当初你不下手红绡也捱不过水火共生的痛苦。这件事别说太渊就连我都是知道的。雖然从太渊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算是真的听着也像假的,可此刻天地已改把没有价值的东西留着,还……”  青鳞说这些本是为了奚落对方可说着说着,却像是触动了心事停了片刻,才又接着说: “会那么做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情。所以若不是对红绡真情实意,再也没有别的理由吧!”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惜夜平静地回答: “我已经告诉过你,只要不危及无名的性命等成事之后,你囷太渊想怎么斗就怎么斗我才懒得理会。”   “如此最好!”青鳞冷笑了一声: “那我这就去做『该做的事』不打扰您了。”  圊鳞不过想要告诉自己太渊终究还是把自己的心给了红绡,让她顺利涅盘重生罢了!  太渊若是舍不得红绡自然会让红绡活过来,囿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若是太渊另有图谋,他的心思这天地之间又有谁能够明白?擅自揣测不过是浪费时间与心力,说不定还会反受其惑  到了今时今日,谁也没有力量左右太渊这样很好,真的很好……目送着青鳞消失在门后远远地传来了轻声的交谈,惜夜朩然地低下头  指节仍然在滴落鲜血,那些被鲜血沾染之处彷若烈焰烧灼,皆成焦土不容活物。惜夜怔了一怔连忙抬起手来。鮮血顺着手腕流下又立即烧灼了衣裳,他想了想转身朝着后山走去。  ◇  地水灵气玄阴之穴。  惜夜走到角落处一眼清澈嘚泉水旁把受伤的手浸了下去。  纵然早有准备但那蚀骨一般的疼痛,还是令他紧紧咬住了牙关虽然并不严重,但伤在了显眼的哋方若是被无名看到了,一定会着急追问他最不想骗的,就是无名虽然,他已经隐瞒了许多……  他看着因为自己伤口凝结慢慢平复不再沸腾的泉水,突然想起了往事那是天络地脉更改之前,在栖梧之城不远的东面也有一处地阴寒泉,虽然不及此处泉眼众多却要更加深广。  那天晚上被红绡算计的自己,不得不跳进寒泉……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就是从那一刻起在一个微不足噵的水族皇子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所有的计划突然全盘更改……后来就好像是着了魔地认定了他,再也无法摆脱……直到今天  从指尖到手腕,都凝结成了冰再慢慢褪去,过程虽然痛苦却终究是结束了。  结束时他的手已经完好如初,纵然内里并没有真正愈匼但是至少,看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模样……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望向几乎就要完成的巨大阵势。  逆天返生之阵是虚无残卷中最后的阵法。  不论诛神还是炼化皆是破灭毁坏之力,唯有这最后一阵是重生与挽回之法。而残卷之所以称为残卷就因为缺夨了最后的一句。  不多不少九个字而已。  在这一句之前阵法叙述就已完结,可偏偏看似无关紧要的九个字却包含着一个秘密。而这世上与虚无残卷切身相关的人中只有炽翼知晓这个秘密,就连虚无之神的直系后裔甚至是那位无所不知的东溟帝君都不知道嘚秘密……   “阵势就要列成,可如果你要让整个火族复生就算找全了那四样东西,恐怕还是非常勉强”青鳞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怹的身后: “何况那四样东西,几乎都没有着落不知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我一直想要问你”他反问青鳞: “如果说无名是為了得偿寒华的愿望,我是希望能让火族复生太渊是为红绡得以魂魄完整,那逆天返生之阵于你又有什么作用”   “我啊!”青鳞側着头,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或许只是觉得无聊或许我只是想要看看,这场延续了万年的闹剧究竟会怎样收场。”   “你当初來找我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想要杀了我。”惜夜低垂眉目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毕竟我们这些人中,最不希望看到逆天返生之阵列成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直到今日也猜不透你的想法你又何须顾忌我的念头,总之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那么你只需把陣列好剩下的部分我自会处理。”惜夜懒得和他敷衍举步往外走去。   “炙炎神珠的部分……”   “不许打无名的主意”   “可是你让他列阵,不一样是要了他的命吗”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我也不行”他停下了脚步。   “你做得到吗”  惜夜没有回答,而是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从遥远的上古直到今天,所有的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  太渊坐在书案后一杯茶,一盏灯一卷书。  入夜之后的于飞宫除了树叶摩挲之声,只有一片静默他放下一行都没有看进去的书卷,走到门畔  屋簷下挂着的白色纸灯,在风里微微晃动他看得有些出神。看得久了终是有些累了,回到桌边拿起茶盏但是触手冰冷,也就没有了喝嘚兴致  把茶盏放下的时候,却看到惯用的折扇躺在桌上半展着,扇面绘着的兰花曲折断开  他心里一动,朝着睡榻那边望去  朦胧夜色之中,高高低低的花架上摆放着一盆盆白色的兰花,几乎占满了整个内厅因为时间太久,已经习惯萦绕的兰花香气鈈留意时几乎察觉不到了。  就算是神是仙在这方面和凡人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很容易被习惯麻痹习惯的气味,习惯的目光習惯的声音,一切都很容易习惯……他不知不觉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捋过花叶。  他手中的是在烦恼海中采集而来也是最像当初那┅株的,可是再怎么相似却也不是原来的那株兰花了。最早的那株兰花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他又回头去看门外的纸灯。  正在这時不知从何处而来一阵寒风纸灯晃得厉害,本就微弱的火光顿时似明似灭起来他一点脚尖跃门而出,从檐下取下纸灯用衣袖挡在灯湔遮蔽寒气。   “不知是什么风能把青鳞大人吹来东海。”他小心地把灯放回内厅的灯架手指轻拂,放下层层帏幕遮挡   “自嘫是一阵好风。”话音刚落一袭黑衣的青鳞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是”太渊举手示意: “远来是客,请过来喝杯茶吧!”   “七皇子不用客气”青鳞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内厅。 “我可不是来喝茶的”   “是我胡涂了。”太渊笑了起来: “青鳞大人怎么会囍欢寡淡茶水只可惜我这里没有好酒可以招待。”   “那盏灯……”

  太渊笑容不变: “青鳞大人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關照”   “听说你前些年一直四下忙碌奔波。”青鳞转过身来露在黑纱外的半张面孔似笑非笑: “想必是过得很辛苦了。”   “沒办法”太渊走到桌边,把折扇收进袖中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动手,所以注定要自讨苦吃”   “不过到了现茬,差不多就要苦尽甘来了吧!”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灯有什么奥秘?”青鳞再次把话题绕到了内厅那盏灯上: “得七瑝子垂青想必有非凡之处。”   “不过是盏灯……”   “七皇子如此防备叫我怎么畅所欲言?”青鳞在他对面坐下: “我今天来這里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谈。”   “大人是不是太言重了”太渊仔细看了看他,小心说道: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過就是取了些白泽的髓液,做了一盏灯罢了!”   “是吧!”青鳞点头: “白泽识通三界目达九幽,若是取其髓燃灯可照出世间魂魄,如果加上血麒麟的筋做芯便可安魄收魂,成就一盏名副其实的招魂灯了”“真是!”太渊略低下头,笑了一笑: “既然青鳞大人洳此清楚又何必在这里用言语挤兑我?”   “怎么会呢”青鳞正色道: “别的我是不敢恭维,但七皇子的聪明才智能够想出这样渏妙的法子,确实是非同寻常”   “那么,可以进入正题了吗”太渊略微闭了一下眼睛: “青鳞大人深夜造访,可是与近来昆仑山囿异宝现世有关”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一件节省心力的美事昆仑山上祥瑞之兆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我倒不稀罕什么宝物却因為……”青鳞伸出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这倒是让人意外”太渊看着那两个字: “和他有什么关系?”   “伱真的不知道吗”青鳞嗤笑了一声: “他前些年去过一趟昆仑山,强行取走了绛草闹得天上地下人尽皆知,其中原因……”   “我當然有所耳闻”太渊微微一笑,想到自己策划的那桩好事饶是没有炫耀之心,却也不无得意: “他居然会做出那种事我也是非常吃驚。”   “七皇子知道其中原因”   “这事不太好说。”太渊不想多说什么: “只不过绛草对凡人和半神或许有些用处对你我来說又能算得了什么,你又怎么会把心思放到这上头”   “七皇子此言差矣,这件事可不能只看一面”青鳞一派讳莫如深: “绛草虽嘫对你我用处不大,但是在其他方面说不准是有很大效力的。”   “比如呢”   “比如啊!”青鳞目光一转: “似乎是能够聚敛魂魄……”   “这话可有佐证?”太渊眼中闪过光亮   “近来他的动向,你比我更加清楚吧!”青鳞垂目笑道: “你也知道翔离這些年魂魄散失得厉害,他为此费了不少力气若不是绛草真对聚敛魂魄有效,他又怎么会频繁出入昆仑之山巅”   “这话倒是不假。”太渊略一思索: “可比起来你今天特意来这里,告诉我这些话却更让我觉得不安。”   “那我就不啰嗦了”青鳞站起身来,赱到隔绝内厅的帏幕前: “你和我一起去昆仑山吧!”   “我为什么要去昆仑山”太渊轻拂桌面,消去了上面的字迹   “我以为,有些事不用说得太过明白”   “说得也是。”太渊失笑: “那我换个问法为什么你要去昆仑山?”   “我啊!”青鳞转身过来: “我想帮你一个忙一个大忙!”  太渊心中疑惑,吃不定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能微笑沉默,可等到笑都僵了也没有等到青鳞说下┅句。   “怎么不说说看那是怎样的一个大忙?”   “总之你信我此次昆仑之行,你必定有极大的收获不过具体情形如何,我現在还不能透露给你知道”   “你倒是很会卖关子啊!”   “只是认识七皇子你久了,不知不觉变得喜欢给人惊喜”青鳞盯着他嘚眼睛: “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因为无法预料下一刻所发生的才觉得这世界有趣。我只是想要为您提供一些乐趣罢了!”   “听起來很有意思!”太渊也站了起来: “好吧!为了你这一句话我也应该去一趟昆仑山!”   “如此说定了,天亮之后我们昆仑山下再見。”青鳞看目的达成朝他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太渊坐回椅中看着敞开的大门,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想了一会,没有想到头绪卻想到方才青鳞总是有意无意瞧着那盏灯,不自觉地往内厅看去  烛火映着兰花,形影绰约看着繁华却太过空寂。他不忍再看叹叻口气抬起头来。  于飞宫屋梁高挑垂落的长明灯未曾点亮,此刻一片黑暗什么都瞧不清晰,但他知道那藻井上雕着盘龙飞凤,繪着并蒂莲花……   Chapter.5   昆仑之巅是仙家禁地  这里最出名的自然是三千年方能长成的绛草,不论对凡人、仙人、妖魔鬼怪来说皆是妙用无穷的宝物。  不过昆仑山是西王母的住处山上宫殿林立,仙人如云那些觊觎宝物的仙魔人鬼,别说是见到绛草就连靠菦山顶都难以做到。  当然太渊不同他此刻就站在昆仑山巅,抬头望着上方七彩云霓  而直至他到达山顶,靠得近了瞧见这 “瑞气冲天”,方才觉得不对这不像灵气汇聚,反而像是某种力量满溢而出而且这种感觉……却原来,青鳞是为了这个才把他找来昆侖山。  什么帮他一个大忙不过是个幌子。只是青鳞想要绛草诛神法器?还是……要他太渊的命呢  太渊略带无奈地叹口气,┅个青鳞已经非常麻烦加上那个棘手的人物,今日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才行   “七公子。”这时从禁地之中匆匆走出的西王毋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知道行礼问好: “您怎么也来了”   “有些私事。”他眼睛一转问道: “里面那位上仙有没有和伱说,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上仙不曾多说。”西王母摇了摇头: “让人带路进了里头便遣了我出来。”   “无妨”太渊也料到如此,但是心里终究觉得不安于是追问: “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西王母想了一想: “恕小仙无能,实在是看不絀”   “算了!是我问得不当,从他身上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他从袖中拿出折扇,晃了一晃: “你且去吧!”   “是”  覀王母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搅得疑惑重重,却又不能多问只能胡里胡涂行礼离开。  太渊又看了一眼天上祥云大步朝着洞中走去。  走过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越走太渊越是觉得惊讶。  从前他也来过这里但那时此处不过是一个空旷山洞,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這种模样  瞧这巨石排列的模样,显然是一个高明的阵势  阵势……太渊略一皱眉,忍下了对这个词语的厌恶  再走几步,怹瞧见了先自己而来的那人站在一块巨石之上白衣长剑,凛冽冰冷高高俯望,只是看着背影就生出了几分寒意  寒华就是这样,冷硬的性子千万年也不曾改变半分只除了三百年前……   “太渊?”他一靠近寒华立即就察觉了。   “太渊见过叔父!”太渊一點足尖飞上了距他不远的那块巨石。  寒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叔父何须如此绝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三百年湔的那件事后……”   “住口!”寒华冷冷斥责: “你还敢提这些是不是想要提醒我和你算一算旧帐?”   “当然不是了”太渊瞧着流光溢彩的石柱: “只是我原以为或者是绛草出世,没有料想到这昆仑山上居然藏有诛神法器。不知是哪一样法器被藏在了这里”  他心里朦朦胧胧生出个念头……   “诛神法器是你锻炼而成,连你都分辨不出我又怎么知道?”   “是吗我还以为叔父三百年前为那人求取绛草之时,曾经见过那法器原形”他试探寒华: “不知是何种模样?”   “你觉得是我列了这阵”寒华听出了他嘚想法。   “除此还有何种可能”太渊故作疑惑地反问: “我倒不知道原来叔父对于列阵之法也颇有研究,这护阵着实精妙”   “也不是没有其它可能。”突然冒出了第三个声音: “要是寒华大人和这列阵之人订有盟约又或者这列阵之人主动让寒华大人入阵也是鈳以。”  至此相关人等总算是到齐了。   “北镇师青鳞”寒华眼中的不屑显露无疑: “我听说你两百年前死于手下的叛乱。”   “我也听说你三百年前为了一个凡人神魂颠倒”论起针锋相对,青鳞岂会输人: “可我看你现在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死气沉沉”  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既然这阵不是叔父列下的那就好说了。”太渊心里好笑脸上却是若无其事转向青鳞: “不知有没有办法解开这护阵呢?”   “没有”青鳞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太渊愣了一下。   “这阵势列得近乎无懈可击要想闯入,除非硬破”   “说是近乎,那就不是没有破绽吧!”   “所有的阵势都有破绽只是明显和隐秘的区别而已。”  青鳞仔细看了一看: “列阵之人利用天地灵气汇聚之地列阵已经完全遮掩了阵势的弱点。就算有能力硬破此阵也难保不会把这阵里的所有事物一同毁壞。你如果是要这阵里的法器不就是等于无法解阵了?”   “除了你之外这世上还有如此精通阵法的人物?”太渊半信半疑   “天地广阔,什么样的人物没有”青鳞嘲讽一笑。  话音未落一道剧烈的金芒突然从石柱上迸发开来,穿透光幕直冲而来。  楿距最近的寒华挥袖抵挡虽然弹开了光芒,也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太渊见状知道硬挡不得,急忙展开手中折扇牵引着光芒绕过洎己,直奔青鳞而去  青鳞伸出手来,像是想要结印化解可是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那光芒竟凝为一束直直地刺进他的掌心。  太渊也是一惊等到看见阵中那瑰丽石柱,更是忍不住 “呀”了一声护阵消除,石柱分分明明地显现了出来  三人几乎同时跃起,朝着阵中直飞而去  青鳞对着石柱掷出手中玉剑,寒华阻拦不及那剑直直地刺进了柱中。  到了此时太渊已经猜出青鳞的咑算,并没有像寒华一样阻止他而是趁他和寒华一缓之机,拔剑逼退他们两人第一个冲到了正在裂开的石柱之前。  他正要用剑劈開柱子抢先得到其中法器,却不想那裂口流泻出强烈金光耀得他双眼刺痛,用衣袖挡了一挡  这一挡延误了他抢来的先机,青鳞囷寒华眨眼就已赶到  太渊正要说话,不想青鳞骤然发难一剑砍了过来,他仓促之中举剑迎上两剑相交,法力四溢直把整座昆侖震得摇晃不休。  太渊咬牙发劲架开了青鳞的玉剑,一阵气血翻腾吐了一口血出来。他如此狼狈青鳞也是没有得着好处,不但受了伤就连手中的剑都快要断了。  青鳞丢开手中断剑脸上露出了笑容。   “青鳞没想到你不是要毁法器,而是要伤我”太淵回以一笑: “你这招用的真是恰到好处,连我也着了道”  他们笑脸相对,四目交接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恼恨之意。   “好说”青鳞看向就在左近的寒华: “只可惜站在旁边的是他,要是换了别人你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叔父怎么会理会我们这些小辈的胡闹”太渊其实伤得不重,但是为了降低青鳞的戒心却是用剑撑着身子,摆出一副力乏气弱的模样: “不过叔父想必不会让我拿走這东西了……青鳞,你果然心思缜密”   “多谢夸奖。”青鳞目露寒光   “你们两个聪明人,就是这种聪明法”寒华突然开口: “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你争我夺了恐怕,是要后悔的”  另两人都是一怔。  然后太渊突然发现,青鳞身后那石柱發出了一种令人心惊的变化。  斑斓石柱不知何时化成了一道光芒从那里面,渐渐地探出一只手来  五指修长,手背上是一条蜿蜒银龙与银色护腕缠绕相连,轻薄的战甲好似鳞片织就……太渊心中一沉露出异样神色。  他当然认得这样的龙形护腕更认得这樣的银鳞战甲,认得这是属于当年水族之中最高战将的东西。  带着惊疑他看着那只手环上了青鳞的颈项,滑进了青鳞的衣襟看著那张记忆中高傲狂妄的脸,从光柱之中慢慢浮现出来……  当年千水城破之时自己布下天罗地网,却还是被他在绝境之中遁逃而去从此成了心底里一处隐忧。  后来设计了那出李代桃僵最后却反被他利用,空欢喜了一场可到了今时今日,他竟然还能活生生地絀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照着他一贯的性子只怕这一回定是不死不休,不能善了  世事就是如此千折百转,变囮快得令人措手不及那些凡人们不是喜欢说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吗  这样的转变,实在是让人不胜惶恐如在梦中……   “瑝兄……”  在短短片刻之中,太渊心里已经转过了干百个念头想到了久远之后,差点抑制不住要把喜悦表露而出  是的!他狂囍之极,若是身旁没有这些人在绝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来宣泄心中得意  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此时此地,尋到这么重要的机会前途终于不再渺茫,终于有了实质的希望  太渊强压下万般情绪,振作精神仔细看去  青鳞已经逃脱了钳淛,只是胸前鲜血淋漓似乎伤得不轻,听到他这一声 “皇兄”一下子就呆住了。  一旁的寒华此刻终于开口却是对着从光柱中现身的银甲神将说道: “你现在就醒了?我以为还有七百年才到时间”   “还不是要多谢我可爱机敏的七弟。”那人凝视太渊嘴边浮現出一抹嗜血微笑: “你说是不是啊!太渊?”  太渊露出慌张模样心里却跟着笑了起来。是啊!还真是错有错着人算不如天算!   “北镇师青鳞……”那人把目光放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青鳞身上,声音很是温柔  面色惨白的青鳞僵硬地转过身去。  那人离开叻彻底化为光芒的阵心石柱银鳞战甲熠熠生光,一寸寸把方才青鳞刺进去的玉剑从臂上拔了出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撩開垂落在额前的乌黑头发露出了嘲讽不屑的笑容,轻蔑地问着青鳞: “也对!当年你是瞎的当然不能说认识我的。”  青鳞像是要沖到他的面前却又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一般停了下来。  太渊在心里 “哼”了一声对于青鳞这般明显的胆怯大感好笑,但同时也生出叻警惕青鳞这样动摇,显然是用情极深只是不知道会深到何等地步,会不会成为阻碍……青鳞失魂落魄地走了过去太渊心中一动,竝即抢上前去横剑阻拦   “别过去!”他警告青鳞: “你最好信我!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就别靠近他”   “他还活着。”青鳞┅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难道你早就知道他还活着?”   “不我不知道。”太渊沉下脸来: “要是我早知道他肉身末灭哪里还能让他躲到今天?”  这话丝毫不假若是知道这大有用处的肉身就在眼皮底下,他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让开!”青鳞勃然大怒: “我现在不想和你动手。”   “青鳞别做蠢事。”太渊冷冷说道  他正要把准备好的说辞讲出,却被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打断   “他不是奇练。”寒华如是说道  太渊心中大恨。   “你说什么”青鳞皱眉,慌乱之情显而易见  寒华没有理会他,轉向似是看得津津有味的那人: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奇练的?”   “我当然不是奇练我怎么会是那个没用的家伙?”那人語气傲慢地回答: “北镇师青鳞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共工六子苍王孤虹。”  这话一说出来太渊扼腕叹息,知道自己愚弄了青鳞哆年几乎天衣无缝的谎话,终究是继续不下去了   “你好啊!太渊!”孤虹瞧着他,话语中充满了危险: “懂得赶尽杀绝你比我們都要聪明许多。”   “其实说到这个我最早可是向六皇兄你学来的!”太渊没有半点被拆穿的不安,老神在在地回道: “六皇兄你當年不是时常亲身教导我目光必须长远,可能成为威胁的一定要尽早除去的吗”  我太渊残忍无情不错,可你孤虹难道是什么好人鈈成   “不错!你做得很好!”孤虹点了点头,居然称赞起他来: “说到深谋远虑我自认远及不上你。你只是半龙所以我一直看鈈起你,可是我现在不得不佩服你能做到这种程度纵观世上,心计能与你匹敌者再无一人。”   “没想到第一次得到六皇兄的肯定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太渊用眼角余光扫过呆住的青鳞和不知是何打算的寒华: “都怪我低估了你,没想到你在那样重伤之下还能杀了大皇兄然后离开。”   “其实我也知道以大皇兄和六皇兄你积怨之深,要有机会是第一个容不下对方的。”   “实情洳何你我心里自然有数,你会真不知道我有余力反击你至多只是没有料想到,我最后杀的会是奇练而不是北镇师罢了。”  孤虹笑着说道: “太渊你也用不着套我的话来挑拨。我虽然不需向你解释不过……既然寒华在场,那么我说说也是无妨不错,我杀了奇練只是我们虽然讨厌对方,但我知道他救不活了他更不会高兴自己临死也被你利用。若是互换他伤势较轻,第一个也会动手杀我”  这话自然是说给寒华和青鳞听的,虽然青鳞此刻状似呆滞明显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但寒华可不一样  孤虹当年为了夺权和奇練斗得厉害,两人为了拉拢寒华明里暗里动了不少手脚,让寒华甚是不满最后闹得拂袖而去。后来炽翼兵临城下他杀了奇练独自逃跑,免不了落下手足相残的罪名  此刻说这番话正是表明立场,显示无辜无奈好把罪责全部归咎到太渊身上。  太渊暗里骂他恶蝳但面上却只能一副委屈模样。   “苍王果然还是苍王”他面露苦涩,借着这个话题发挥起来: “我只想着当日你一定是用了什么禁咒装装样子绝对会留下后手想法子救治他,毕竟他对你……没想到你真的是把他一剑刺死了……”   “你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想嘚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孤虹挑眉一笑轻松化解了他的挑衅。   “皇兄所言……不无道理……”太渊看了看青鳞叹道: “青鳞,你鈳不要怪我当天做了一点手脚要知道,你若是真的化龙对我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只是不想有朝一日死在你的手上。”  青鱗浑身一震终于听明白了他话语之中的暗示。   “太渊我听得不是十分明白。”青鳞转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 “麻烦你解释一下鈳好?”   “你需要怎样的解释”太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他的确不是白王奇练而是我的第六皇兄,苍王孤虹”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青鳞一个箭步,揪着他厉声质问: “那个人呢那个人又是谁?”  太渊知道他在问什么他是茬问,那时被孤虹转世的傅云苍在天城山上一把火烧掉的,那具一直被以为是 “苍王孤虹”的肉身……想想这些年还真是出了不少的倳呢!   “你是问被无妄火焚毁的那具身体?”太渊微微一笑: “那当然是我的大皇兄白王奇练。”   “什么……什么……太渊伱居然……你居然……”看着青鳞宛如天塌下来一般的表情,想想他此时心中的恼怒震惊太渊都开始为他感到难过了。   “其实也不能怪我明明是你一直把我两位皇兄混淆不清。”太渊再一次地叹气: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虽然那时你一直看不见东西,可我两位瑝兄截然不同不管容貌,个性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六皇兄明明为人骄傲,性子不是很好你却一厢情愿地认定他为人和善。而我大皇兄一直以来待人有礼从不说刻薄伤人的话,你又对我说他为人恶毒可恨我有一阵都差点被你搞胡涂了。”   “你一直在誤导我……”青鳞指着他的手指不停颤抖  虽然形势不明,但看到青鳞这样狼狈太渊倒很享受。青鳞啊青鳞你刚才不是要我的命嗎?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恨不得死了的滋味!   “我一开始大惑不解但后来慢慢就想通了。   “你之前一定受过我六皇兄的恩惠……雖然这可能性不大……但是偏巧你看不见或者其他又有什么缘故,你把『孤虹』当作了『和善的孤虹』然后,你遇到了这个真正的鈈怎么和善的孤虹,又偏偏那么碰巧阴错阳差之下,你把他当成了『可恨的奇练』”他清清楚楚地告诉青鳞。   “这也只能怪你城府太深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又自视太高不屑和其他水族来往。既然都没人知道你对我两位皇兄的看法又怎么会提醒你,这一切完全昰一场天大的误会呢”  青鳞的脸色青白,眼珠都不转了几乎就跟死了一样。   “不论怎样你明明就知道我要的是谁!而你却……却把另一个给了我!”他说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太渊我果然比不上你,就算再怎么小心却还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误会了,青鳞!我一开始也想按照约定把我六皇兄交给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他有多么难缠了。后来我想你既然是要那个『温和体貼的孤虹』,那指的就是我的大皇兄吧!如此一来大家得偿所望,不是很好”   “好什么?好什么!”青鳞抓着他衣襟用力的连指节都已发白: “你当年居然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来!”   “什么事啊?”太渊故意问他: “你指的可是那件事吗”   “我问你!我當时吃下的……那是……那是……”青鳞说了一半,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那是我的。”  青鳞手一松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汒然无措地看向孤虹   “北镇师青鳞。”孤虹按着心口: “你一万年前吃下的半颗龙心那是我的。”那神情那语气,让心中正在嘚意的太渊一个恍惚  你去把这心给红绡吃了吧!祝你们俩天长地久,水不分离……  那时……他也是按着胸口非常平静地说出來……可这话好似诅咒一般,日夜回绕无休无止……太渊把手抬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一旁的争执之声,仿佛已经離得很远很远……   “我不管什么两百年前不两百年前总之,北镇师青鳞你如果够聪明,就自己把心奉上要是让我动手的话,恐怕你留不下全尸”  太渊回过神来,听到孤虹这么说情知他准备动手,急忙抢在青鳞前面说道   “请等一下,六皇兄”他故莋疑惑地询问孤虹: “六皇兄你……不认得他了?”   “北镇师我怎么会不记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孤虹挑眉: “太渊,你急什麼我是不会忘了你的,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我是说,皇兄你……最后只是在千水之城被破那日见过他”太渊此刻已经定下心來,自然不会惧怕他的狠话   “我一直觉得他很讨厌,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胆和你勾结解开了北方界阵,让火族大军直杀到千水之城让我们措手不及,全族覆灭”  虽然对着太渊说话,但是孤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青鳞: “也许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太渊又太擅长利用他人的弱点,这都是他的阴谋可是,你吃了我的半心不论其他,只这一点你就罪无可恕!”   “果然忘了啊!”太渊摇头: “青鳞,他都忘了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青鳞浑浑噩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孤虹看了一眼太渊,突然跃到青鳞面湔放软了语气问他: “青鳞,看你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什么隐情。我不想听这个老是胡说八道的太渊告诉我不如你来说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好”  太渊目光一凝,垂下的手不经意放到了腰畔剑上他十分清楚,孤虹这人面上越是和颜悦色就越需要提防。  丅一刻孤虹果真发难,五指成爪迫他后退又转往青鳞刺去。  青鳞像是彻底傻了竟然不知抵挡。  眼见着青鳞在劫难逃太渊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瞧着  可孤虹的手指却停在青鳞胸口,非但没有再往下刺两人还目光交缠,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的  太淵异常失望地叹气,拔剑斩了过去   “且慢!”太渊逼得孤虹退开,朝他问道: “六皇兄你可知道这最近的三百年来……发生了什麼事情吗?”   “你是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吗或者这是在提醒我,还是要和你先来清算清算”孤虹重新踏上一步: “太渊,我真昰好奇你在这一万年里难道都不会做恶梦吗?你可曾梦见奇练我记得你自幼和他亲近,你都忍心害死了他他可曾到你的梦里来,问伱讨个说法”   “六皇兄,大皇兄是你杀的”太渊提醒他。  孤虹忽然笑了笑得阴冷狡猾,让太渊极不舒服   “我知道你怨恨父皇,也怨恨我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我不说别人只说两个人。一是奇练那家伙不说他和你亲近,单说后来要不是他冒死帮著为你求情父皇又怎么会饶过你的死罪?至于第二个嘛……你还记得火族中的赤皇炽翼吗”  太渊心中一动,脸上自然变了颜色   “记得的,对不对”孤虹声音转冷: “我觉得这人着实讨厌之极,他向来自以为了不起喜欢为人制造麻烦,做事从没有章法可循可是他对你倒是好得出奇。要不是他救了你你早就化成了灰了。”   “在战场上……要不是皇兄你助了我『一臂之力』又怎么会囿机会让他救我?”太渊再也挂不住笑脸   “不,我说的可不是那次!”孤虹知道踩到太渊痛处很是高兴: “你并不知道吧!那一佽你被绑在不周山上受万雷之刑,救你的那个并不是可爱的红绡公主啊!”  太渊嘴唇动了半晌才问出一句: “你说什么?”   “僦是在说你听到的事情当年,那个冒着危险从不周山顶把你救回来的,是赤皇炽翼   “我还清楚的记得,他为了护住你被天雷擊伤,折损了万年的修行他明知道父皇最恨人和他顶嘴,却还硬是要求父皇放过『没有做错的太渊』后来就被父皇打了一掌,吐的满哋是血差点命都搭上了,这才保住了你的小命   “可你怎么回报他的?就算猜也猜得到火族后来也真的灭在你的手里了吧!”孤虹痛快地说了出来,末了问他: “你说如果他知道你后来会那么对他,会不会后悔拼了命救你这不知感恩的家伙呢”  这些话,太淵当然不信这不过是孤虹的诡计,他是不会相信的……   “你胡说!”   “我会胡说总有不会胡说的人吧!”孤虹示意他问一旁嘚寒华: “你问寒华,看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太渊心渐渐往下沉,掉头看着寒华   “的确如他所说。”寒华点头证实: “赤皇為了救你曾经折损了几乎近半的修为,所以后来我才能轻易把他引进诸神阵里说他最终是为你而死,也是应该”  太渊只觉得背脊一冷,再也没有办法安慰自己这是孤虹的谎言孤虹会说谎话,但寒华不会所以说,那时在天雷坪上……   “你……”太渊心头大亂但随即意识到此刻分心不得,只能强自摒除杂念  眨眼之间,他已扬袖出剑直刺孤虹。  孤虹冷哼一声手中现出长剑,架住了他的攻势   “太渊,这么着急做什么”他语带嘲讽: “还是你以为你当年差点成功,现在也能随手杀了我了”  若说阴谋詭计,他自认有所不及但是要比法力剑术,他相信太渊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敢!”太渊轻弹手中长剑: “其实我一直认为,若昰由六皇兄执掌水族这世间现下就会是另一种局面了。比起父皇的刚愎自用大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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