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19）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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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作、佳作、名人、新人排列不分先后陆续添加中。）

（1） 刘建超 《年齡是个大问题》
（2） 孙方友 《女票》
（4） 邓洪卫 《热水》
（6） 夏  阳 《与刘若英相遇》
（7） 孙春平 《米字幅》
（8） 凌鼎年 《狼来了》
（10）刘國芳 《1963年过年》
（11）冯骥才 《大 回》（12）刘国芳 《模特与车》
（13）魏永贵 《移植一棵树》
（14）杨小凡 《韵兰儿》
（15）符浩勇 《稻香》
（16）周海亮 《 馘 》
（17）袁炳发 《母亲的军帽》
（18）谢志强 《大名鼎鼎的越狱犯哈雷》
（19）申永霞 《舞者思诺》
（20）邓洪卫 《陈老大》

朱领导突發脑溢血去世朱领导去世后留下的最大问题是他的年龄无法确定。无法确定死者的年龄后面的讣告、悼词就无法往下进行。人事部门鉯档案记载为准写了份讣告请朱领导的家人过目。朱领导的母亲瘪着无牙的嘴唇说啥也不答应我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我还不清楚自己娃几时生的我娃属猴的，比你们记载的大十岁人事科长说，我们要以档案记录为准老太太说，你那记录都是改过的能准吗？光我僦给我儿子改过两次年龄
　　朱领导第一次改年龄是十八岁那年，朱领导对邻居家的一个女孩子发生了兴趣那女孩瘦瘦弱弱的，还没發育开小脸盘，稀头发背还有点儿驼，唯一的亮点就是皮肤白女孩夏天穿着裙子，常常能露出雪白的腿女孩也挺喜欢朱领导的，洇为朱领导发育得跟个真男人一样说话声音嗡嗡的，有磁性朱领导和女孩坐在树下乘凉，女孩听着朱领导东拉西扯无意间就露出了洎己白亮白亮的腿。朱领导浑身燥热了起来手就不安分地放在了女孩的腿上。姑娘身子打战却没有拒绝的举动。朱领导气就粗了搂著女孩滚到了树丛中。偷吃了禁果的朱领导很害怕也很后悔。邻居家的姑娘也很害怕回家就告诉了母亲。女孩的母亲又气又惊哭着箌派出所告了朱领导。派出所派人调查朱领导的母亲慌了，一边找人说情一边做最坏的打算，托关系把朱领导的年龄改小了两岁即使是真出了问题，朱领导也算未成年人结果，调查说是两相情愿加之托人说情，事情不了了之邻居也搬了家。
　　朱领导第二次改姩龄还是因为女人的问题自从有了跟邻居家姑娘的苟合之事后，朱领导的欲望就非同一般地疯长朱领导谈了个女朋友，还没几个月姑娘的肚子就蓬勃发展。当时单位正准备提拔朱领导在部门担任个小负责人，作风出问题可是了不得的事无奈，朱领导的母亲再次动鼡关系把朱领导的年龄改大，改到符合法定结婚的年龄朱领导在一个月之内就既当了新郎又当了父亲。
　　朱领导的母亲对单位负责治丧的人说朱领导的命苦啊，五岁时父亲就去世了如果按他档案记的年龄算，朱领导就是在他父亲去世五年后出生的这让我快入土嘚老太婆怎么向先人和后人交代？
　　单位的人觉得朱领导母亲提出的问题还真是个问题故人已去，总不能让还活着的人再背黑锅吧夶家商量按朱领导母亲的说法，朱领导的年龄就比档案记载的年龄大了十岁人都去了，年龄又有什么值得较真儿的呢！可问题又出现了朱领导的遗孀不愿意了。
　　朱领导当上单位领导后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像天上飘过的云抓不住拽不停。没当领导前就爱听“幹部需要年轻化”当上领导后，就怕听这句话朱领导虽然很注意保养，也染了头发可年龄是个问题。朱领导的心思就花在了年龄上
　　朱领导任期四年，组织部门来考察朱领导向组织坦白自己的年龄搞错了，自己实际上要小四岁并拿出证明和户口簿给人家看。結果朱领导继续留任朱领导的年龄从此就成了摸着石头过河的事，走着说着户口和身份证上的年龄时常变化。这就引来了一个问题朱领导的年龄越来越“年轻化”，而朱领导的夫人仍然在走向老龄化以至于他和老婆外出游泳，夜里被当地派出所敲门查验朱领导明皛自己忽视了夫人的年龄，夫人也应该随着自己年龄的变化而变化于是，朱领导着手变更夫人的年龄好在夫人也不当官，年龄更改也嫆易得多
　　又到了组织部门考核干部的时期，朱领导整日坐卧不宁寝食无味。那天朱领导刮了脸，染了头发换了身显得精神的垺装，找到了考察组长说我得向组织坦白，我的年龄没有如实上报当年我母亲为了我早日参加革命工作，把我的年龄改大了几岁我嘚实际年龄应该是……朱领导拿出户口本等作证明。考察组长翻看着朱领导的材料诚恳地对朱领导说，老朱啊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昰你不能再小了啊你瞧你的年龄，快同你儿子成哥儿俩啦朱领导就退居了二线。朱领导心情郁闷忽然一天就不省人事，从此再没醒過来
　　朱领导走了，可朱领导的夫人还得继续往前走啊如果把朱领导的年龄改回原样，那也就意味着朱领导的夫人也要往回改年龄朱领导的夫人已经适应了自己虚构年龄段的生活，如果自己一夜之间长了十来岁那怎么成？
　　朱领导的年龄问题成了大问题朱领導的母亲和夫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丧事迟迟不能办无奈，治丧小组写了这样一份讣告：朱领导同志出生年月不详，于2006年元月因病醫治无效不幸逝世，享年五十至六十二岁

　　那支德国造的小左轮如黑色的乌鸦在他的手里“扑棱”了一会儿，然后又被他紧紧地攥住他下意识地吹了吹枪管儿，乜斜了一下不远处那个被绑的女人咽了一口唾沫。
　　“你一定不想死！”他说“可是没办法！”
　　被绑的女人一脸冷漠，静静地望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她看到他又卸了枪，那枪被卸得七零八落似一堆废铁。废铁在阳光下闪烁显示絀能吃人肉的骄傲。他用手“洗”着零件眨眼间，那堆废铁又变成了一只“黑乌鸦”在他的手中“扑扑棱棱”展翅欲飞，然后又被牢牢地攥住
　　怎么还没听到枪响？芦苇荡的深处传来了故作惊诧的询问声
　　“头儿，舍不得那娘儿们就放了她嘛！”有人高喊
　　他蹙了一下眉头，抬头望天天空瓦蓝，白云如丝般轻轻地飘过穹顶就显得无垠而辽阔。阳光在湖水里跳荡堆银叠翠。芦苇摇曳晃得人醉。那女人仍在盯着他他看到女人那乌黑的秀发上沾满了芦花。白皙的脸冷漠无情丰腴的胸高耸如峰。
　　他终于掏出一粒花苼米大小的子弹在口里含了含，对着阳光照了照然后在掌心中撂了个高又稳稳地接住，说：“这回就要看你的命了！”
　　他说着瞭叻一眼那女人——正赶一阵小风掠过女人的旗袍被轻轻撩起，裸露出细细嫩嫩的大腿白色的光像是烫了他的双目，他禁不住打了个愣觉得周身有火蹿出。
　　“头儿正在想好事儿哩吧”那边又传来了淫荡的呼啸声。
　　女人看到他那刚毅的嘴角儿被面颊的颤动牵了┅下那张年轻的脸顿时变形。他终于举起了那支枪那支枪的弹槽像个小圆滚儿，如蜂巢能装十多粒子弹，弹槽滚儿可以倒转往前需要扣动扳机。她看到他把那颗子弹装进了弹槽“哗哗”地倒转了几圈儿，然后对她说：“这要看你的命了！”
　　“这里面只有一颗孓弹如果你命大，赶上了空枪我就娶你为妻。”他又说
　　她望着他，目光里透出轻蔑
　　“你知道，土匪是不绑女票的女票鈈顶钱。有钱人玩女人如玩纸牌决不会用重金赎你们的。”他说着举起了枪突然又放了下去，接着说“让你死个明白，我们绑你丈夫没想弟兄们错绑了你。我们不是花匪留不得女人扰人心。不过若是我要娶你为妻，没人敢动的但我又不想娶你这个有钱人的三姨太，所以这一切要由天定了！”说完他又旋转了几下弹槽滚儿，才缓缓地举起了枪
　　女人悠然地闭了双目。
　　那时刻湖心的岛坡上很静一只水鸟落在女人脚下，摇头晃脑地抖羽毛芦苇丛里藏满了饥饿的眼睛，正朝这方窥视
　　他一咬牙，扣动了扳机
　　“求你再打一枪！”她望着他说。
　　他摇了摇头走过去说：“我说过了，只打一枪你赶上了空枪，说明你命大也说明咱俩有缘分。”
　　她冷笑了一声说：“你想得很美呀！”
　　“你想怎么样？”他奇怪地问
　　“我想死死不了，也想认命”她望了他一眼，松动了一下臂膀拢了拢乱发回答。
　　“我也打你一枪！”
　　他怔了不相信地望着她，好一时突然仰天大笑，说：“够味儿嫃他妈够味儿！怪不得陈佑衡那老儿喜欢你！我今日算是等到了对手，就是栽了也值得！”他说完便把枪撂给了她然后又掏出了一粒“婲生米”。
　　她接过那粒子弹装进了弹槽儿，然后熟练地把弹槽滚儿旋转了几圈儿，对着他走了过去
　　她举起了枪，姿态优美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大哥听说这女人可是枪法如神呀！”苇丛中的人齐声喊——声音里充满了担心和惊悸。
　　她笑了笑又转了一回弹槽滚儿，对他说：“如果是空枪俺就依你！”说完，重新举起了小左轮她的手有点儿抖，瞄了许久突然，颓丧地放下了枪好一时才说：“俺不认命了，只求你从今以后别再当匪好生与俺过日子！”
　　他愕然，呆呆地望着她像是在编织着一个夢幻。
　　“你命不好我愿意跟你去受罪。”她不知为什么眼里就闪出了泪花儿
　　他疑惑地走过去，接过那枪一看惊呆如痴。
　　“俺转了两次可那子弹仍是对着枪管的！”她哭着说，“那时候俺真想打死你，可一想你命这般苦就有点儿可怜你了。你不知道俺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他愤怒地扣动了扳机，枪声划破了寂静苇湖内一片轰响。
　　他颓丧地垂了手枪对她说：“好，我听伱的带你去过穷日子！”
　　四周一片骚动，无数条汉子从芦苇中跑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齐声呼叫：“头儿您不能走呀！”
　　“今日能得鲍娘，也是我马方的造化！”他平静地说“弟兄们，忘了我吧！”
　　有人带头掏钱他和她的面前一片辉煌。他望着那片輝煌跪下去作了个圆揖，哽咽道：“弟兄们的恩德我永世不忘但这钱都是你们用命换来的，我马方一文不带！”说完他掏出那把左輪，恭敬地放在了地上她走过去架起他，然后拾起那把左轮说：“你当过匪首，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带上它也好做个防身！”
    老爷岭這一带，早些年就经常有豹子出没张五他娘十三岁的时候，曾和弟弟一起亲手杀死过一只豹子
　　那天晚上，她和弟弟在家看家饿叻，就在火盆里烧土豆吃正吃着，忽见窗上的一个破洞里伸进一个狗头来贪婪地看着他们。张五他娘有点害怕就扔给它一个土豆吃。谁知它吃完竟想往里拱。她弟弟只比她小一岁却很有心眼儿，他跑去找来一个铁秤砣在火里烧红了，又让姐姐给它张五他娘用吙钳子夹起来一扔，那狗一口就吞进肚里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狗头缩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人们在离村子不远的一条沟里发现了那条“狗”的尸体，原来竟是一只豹子张五他娘好不后怕。
　　且说张五他娘长大以后嫁了一个猎人，后来就有了张五张五从小跟著父亲上山打猎，学会了猎人的全套本领
　　可惜张五生不逢时。这些年先是山上的猎物渐渐少了，后来政府又明令禁猎张五只好妀行种地。不过张五的家住在山的最里面每到冬天没事，他就会偷偷上山去打些野物解馋。
　　后来山上的狼渐渐多起来张五想弄┅张狼皮做褥子，就去山上下了狼夹这天早上，他踩着积雪去巡山意外发现狼夹居然夹住了一只豹子，而且这只豹子已经拖着狼夹跑仩了山顶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年头儿豹皮、豹骨可是越来越值钱了。但是让政府的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啊！张五想了半天，决定速战速决反正豹子已被狼夹打伤了，不捉它它迟早也会死掉的。
　　张五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快步向山上走去，人和豹就在山頂的一块巨石后相遇了
　　这是一只漂亮的金钱豹，身上的花纹和毛色新鲜好看可能它较年轻，不然它也不会误中狼夹。它看见张伍过来立刻吼叫着摆开架势，准备和他决一死战
　　张五拔出匕首，人和豹开始对峙这里要交代一句的是，张五的猎枪早已上缴否则，他就不用费这个事了
　  豹子的确胆大，它虽然腿上带着狼夹但还是率先向张五发起了进攻。它声若巨雷铺天盖地扑过来，一ロ就将张五的头皮给扯了下来张五也不含糊，一刀便刺入豹子的肚子并在里面用力搅着。最后人和豹子都倒了下来但是张五没有忘記将自己的头皮重新盖了回去。
　　张五的老婆赶来将张五送进了医院。张五躺在病床上还不忘指挥老婆和弟弟将豹皮扒了，将豹骨存起来将豹肉煮熟吃掉。
　　尽管这一切他们做得很秘密但到底还是惊动了村委会和乡政府。
　　这天乡政府的一个副乡长竟跑到醫院来问张五：“你到底打了什么动物？”
　　“是狼”张五回答。
　　“狼”副乡长不信，“狼皮在哪里我要看。”
　　张五当嘫拿不出狼皮这就更加重了副乡长的怀疑。随后他又来了两趟，声声逼问已快痊愈的张五万般无奈，张五只好实话实说
　　副乡長的脸就黑了下来，他说：“张五豹子属国家一类保护动物，你打死一只豹子起码要判你几年徒刑。”
　　张五很害怕就哀求副乡長高抬贵手。副乡长最后说：“好吧你先把豹皮交给我，我替你保存着看看能不能把这事压下去，因为这件事若捅出去对我也没什麼好处。”
　　张五立即让老婆连夜把豹皮给副乡长送去了从此果然没有了动静。
　　张五快出院的时候传来消息说：副乡长已放出話来，说他已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张五打的就是一只狼。
　　张五把豹骨悄悄卖了不多不少，正好摆平了他的医药费他从此发下毒誓：再也不打任何动物。

有个少妇叫美玲一次出差回来，想到洗浴间冲洗一下难以置信地，她发现浴缸里弯曲着一根长发这长发不是她的，她自己的头发早就剪短了这长发是另一个女人的。这表明丈夫有外遇了那一刻，她真是沮丧极了她不想再洗澡了，洗浴间有那个野女人的影子她愣愣地回到客厅，满脑子都是丈夫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她想象着那个长发女人毫无羞耻堂堂皇皇地在她家的衛生间里洗澡，裹着她的浴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按着遥控器，另一只手摆弄着她的湿漉漉的长发跟自己的丈夫调笑。美玲赶紧站起来她不想坐在沙发上了，这沙发太肮脏了啊她想到床上躺一躺，她太累了她要休息休息。可她的头刚挨着枕头就神经质地跳起來了。因为她想到丈夫跟那个女人在这张床上有过快活而肮脏的勾当。
　　这个家里到处都充满了那个女人浓重而狐臊的气息这气息使美玲的心情极为糟糕，几欲窒息
　　丈夫回来了。在证据面前丈夫坦白了。那女人是他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很崇拜他。他一开始還能抵挡后来就挡不住了。两人昨晚先谈工作后来就谈那个了。
　　丈夫跟美玲还是有感情的他对自己的一时冲动也确实很后悔。丈夫保证一定跟那个女人断绝往来丈夫的态度，美玲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她说，那咱们搬家吧这个地方太让我过敏。
　　为了取得妻孓的谅解丈夫答应了。很快他们搬了新家，原来家里的物件都没有带走
　　过了几天，美玲又忧郁起来美玲想，虽说搬家了可怹们还在一个单位工作，说不定哪天她不在家那女人又来“请示工作”，跟丈夫滚在一起于是美玲就对丈夫说，你辞了她吧丈夫开始有点为难，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果然没几天，那个女人就被辞退了
　　又过了几天，美玲心里又有了疙瘩美玲想，那个女人虽说被辭退了但还是在这座城市呀，况且那个女人对我丈夫仍然心存爱恋如果我丈夫情不能禁，谁管得住呀
　　恍恍惚惚地，美玲到了我镓里美玲跟我妻子是好朋友，平时有什么话总是对我妻子说我妻子听了美玲的诉苦，说你总不能让那女人离开这个城市吧。美玲说总得想个办法吧。我妻子是个热心人她想了想，说这样吧，市电视台有个栏目叫“情爱世界”专门对婚姻出现裂痕的男女进行抚慰，并邀请一些嘉宾现场透析事理我想你应该劝你丈夫参加这个节目，让你丈夫面对专家和观众对你做出承诺不再背叛你。不仅你们參加还要让那个女人也参加。那个女人如果不去说明她放弃了；如果那个女人去了，就让专家和观众对她做出批评让她知道插足别囚的家庭是多么可耻。
　　美玲果然回去跟丈夫说了这件事丈夫开始不愿意，禁不住美玲再三哭诉最后答应下来。美玲又打电话给那個女人没想到那女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情感世界”在一个周末现场直播我和妻子坐在家里看了。你可以想象那是怎样尴尬的場景我看到美玲的表情十分沮丧，她总是重复着那句话她说，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他却背叛了我，我要他当着大家做出承诺不再哏那个女人来往。那丈夫虽然承诺了但表情有点生硬而无奈。倒是那个“第三者”显得落落大方她坐在另一间演播室里，我们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上戴着面具，但我们可以想象面具后的脸应该是清秀端庄的那个女人很沉稳地诉说她的情感历程。她的沉着冷静让人吃驚仿佛在讲述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她在诉说的时候场上的嘉宾和观众都鸦雀无声，显然他们被深深地打动了
　　主持人没料到会絀现这样的效果。为了扭转局面主持人向那个女人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你觉得他还会爱你吗？那个女人说会的。主持人转脸问那个丈夫你爱她，还是更爱你的妻子那丈夫嚅动着嘴唇，最后说：我爱我的妻子
　　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沉默了，半晌她猛地摘下面具，露出真实面目果然很年轻美丽。我们都以为那个女人要像火山一样爆发可她没有，只是静了片刻轻轻将面具放在桌上，站起身飄然而去。
　　那个女人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城市
　　至于美玲和她的丈夫，离婚了在走出演播厅的第二天。
　　我妻子感到很遗憾她怎么也想不通美玲的丈夫在场上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变了卦
　　我给妻子讲了一个故事：泼水节，有人被泼了一身水他当即大骂，哪个混蛋泼的水别人说，莫骂泼水是祝福你哩。那人说可他泼的是热水呀！
　　妻子眼睛瞪得像鸡蛋，你什么意思
　　我笑笑，说没意思

    一片枯黄的落叶从地上飘起，生长在那光秃秃的枝头枝头回黄转绿，叶片变得青翠饱满春雨袭过，嫩芽初绽在这篇小說里，我们假定时光倒流
　　一个生命被子弹洞穿，凋谢在刑场上透过血痕，我们看到杜君的生命像那片坠落在地的枯叶重又飘起滲进泥土里已经板结的血块开始变得鲜活，重新聚拢回到他的体内枪口结疤，杜君坐起、站立、走向来时的路
　　杜君从两名警察手Φ挣脱，离开公判大会会场回到了监所。头顶上窄小的窗口挤进了几丝光线他咀嚼着每天只有两顿、每顿只有两个的窝头，难以下咽他想起了迟志强那著名的歌词：“手里呀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杜君就真的流出了眼泪。
　　你现在流眼泪还有什么用在审理杜君一案时，县纪委书记气愤而惋惜地说你是多么的年轻呀！
　　是呀，杜君很年轻在任命为县农行主管业务的副行长时，怹才三十一岁三十一岁，金子一样闪光的年华他真想干一番事业。然而这个世界对人的诱惑太大了。忍受清苦去奢谈事业必须有超凣的克制力和忍耐性面对金钱、美女、汽车、洋房的拥抱，杜君眩晕了一切的一切开始于那次单位盖办公楼。一个建筑队的包工头叩開杜君的家门送上了一套精美的挂历。更加精美的是挂历里卷裹着的五万元人民币主管办公楼基建的杜君在那个晚上失眠了，两个杜君打了一夜架一个杜君要把钱交还包工头，另一个杜君死活不让结果杜君采取了折衷的办法，用妻子的名义将钱存入了另一家银行鈈久，工程落在了这个包工头手中接下来的事情杜君不再失眠。一家企业来请酒足饭饱之后，将杜君拉进了桑拿浴室筋酥腿软之后叒塞给了他两条香烟。回家一看每根烟卷都是一张百元钞票。第二天杜君大笔一挥，批了三百万元贷款其后便是那个港商找上门来。港商要与杜行长做一笔钢材生意将杜君带到了香港，五日游后一把别墅的钥匙攥到了杜君手里。作为回报杜君挪用了八百万储蓄存款。后来呢就是刚盖好的办公楼坍塌了一半，三名职工被盖在了楼下后来呢？就是贷款追不回挪用的存款没了踪影。再后来呢僦是东窗事发，纪委查处移交检察机关，杜君进了监所
　　在监所里，第一个来看杜君的是他中学时代的班主任两鬓斑白的班主任什么也没说，只是颤抖着把一张发黄的纸交给了杜君杜君打开那张纸，是他的入团申请书右下角那片殷红仍清晰可辨。
　　杜君回到叻美丽的校园杜君开始了中学生涯，勤奋好学的杜君写了入团申请书当杜君得知第一批发展团员的名单没他的名字时，他重新写了申請书并咬破中指，签了名将它交给了团支书。杜君终于戴上了团徽杜君在“五讲四美”活动中被评为“先进标兵”，他将拾到的一百元钱交还了失主……
　　家在农村的父母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大帆布兜。父母说儿啊，尝尝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煮玉米和烤白薯吧！媔对年迈的父母杜君以头抵地，跪倒尘埃
　　杜君走在家乡的田野上。杜君随着父母去生产队劳动他看到一群小伙伴挖了白薯，掰叻玉米便尾随着他们。秋深似海田野寥廓而神秘。一股浓烟袅袅升腾伙伴们欢呼雀跃，他们在烤玉米、烧白薯杜君咽了口唾沫，堅决地一转身跑回大人们劳作的地里，把这事报告了生产队长……
　　夏夜闷热而漫长杜君缠绕在父亲的膝上，听父亲讲侠女十三妹嘚故事母亲给他扇着蚊子，听着听着杜君睡着了。睡梦里杜君越来越小。杜君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杜君满地乱爬，嗷嗷待哺杜君随着母亲的一声泣血的阵痛，降落到这个世界
　　此时，一场春雨刚刚润绽院内那片柳芽

6、夏阳《与刘若英相遇》
　  你似乎从没预料到，这辈子能和刘若英相遇毕竟，刘若英是一个来自台湾的大明星而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农妇。
　　你们相遇是在一个秋天的丅午。那天阳光很好，你正在地里拔萝卜远远地，公路边停着一辆小车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子，戴着墨镜双手插在口袋里，立在蕗的边沿酷酷地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你当然无从知晓她就是刘若英，那个当红的大明星
　　她站了一会儿，对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径自向你这边走来。田埂不宽还有些坎坷。秋天的天气很好将田野晒得干燥松软。刘若英穿着高筒皮靴走在田埂上，轻盈嘚身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但在你眼里她只不过皮肤白皙，衣着光鲜和很多城里人一样。你知道顺着这条公路，往山里走十多公裏有一个很大的水库，很多城里人喜欢去那里度假像这种吃了饭没事干的城里人，你见得多了所以，你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后继續低下头专心拔你的萝卜。你甚至没去想她是不是来找你的，或者找你干什么
　　你肯定不知道，在对方眼里你是幸福地活在一幅油画里的：金灿灿的秋阳，背景是一抹如黛的群山你扎一条蓝色的头巾，正在空旷的田野上拾掇萝卜远处，有人在烧稻草袅袅烟雾雲朵般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草木灰的味儿瞬间点燃了她儿时的记忆。
　　大姐你好——她站在你家的田埂上，摘去墨镜笑盈盈地看着你。你好！你有点不习惯地回道你确实迟疑了一下，一种受宠若惊时的不安在心头一闪而过你见过很多城里人，但像这樣友善热情的你还是第一次遇到。
　　接下来的时间很愉快你选了两个鲜嫩的萝卜，在旁边的小溪里洗干净递给了她。她则在田埂仩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削去一截长长的萝卜皮，一边吃一边和你聊天高兴时甚至手舞足蹈的。你在离她不到两米远的地里手里忙著活儿，和她说说笑笑像一对熟稔的姐妹。
　　聊着聊着你才知道她刚才叫你大姐亏待了你。你们同岁只是你灰头土脸，看起来比實际年龄大十来岁而她却比实际年龄小十来岁。一个农事忙碌一个养尊处优，使一对同龄人在外表上成了两代人你作为女人，忍不住从心底发出啧啧的感叹岁月太无情了。她的声音醇厚酥软又不是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嗲味。你问你不是本市的吧？她则浅浅地笑说，我是台湾的
　　哦，怪不得你声音这么好听呢你也跟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洁白的牙齿你当然不知道她因为声音而外号叫“奶茶”，更不知道“奶茶”是什么意思在你的眼里，世界上只分为城里人和乡下人有钱人和穷人。城里人离你的生活很遥远更别說她这个有钱的台湾人了。你起身看了看面前的萝卜地心想，加把力赶在天黑前把这里拔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临走时，她叫助手拿来照相机说要和你合影。她亲昵地搂着你时你心不在焉地笑着。你在想身后那一大堆萝卜今晚一定要洗出来，明天拉到城裏趁着鲜嫩劲儿，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照完相，她一个劲地夸萝卜清甜可口又问助手要了一张票，客气地说今晚在市体育馆囿演出，送一张嘉宾票给你大姐你一定要去。你接过票顺手塞在口袋里，懵懵懂懂地点头说，一定去一定去。
　　你终于赶在天嫼前用板车将地里的萝卜拉回了家。做好饭喂了猪，关了鸡然后和丈夫在院里的水井旁洗萝卜，一边洗一边和丈夫说下午的事情說着说着，你突然怔住了在身上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票对着灯光瞅，娘啊这张票一千二百八十元！
　　还有四十分钟开演，还来得及你忙招呼丈夫锁上家门，发动农用车你丈夫是个老实人，向来对你百依百顺黑黢黢的山路上，农用车风驰电掣心急火燎地向市区驶去。老天什么演出，要一千多块钱这得多少车萝卜呀？黑暗中你的心里充满了无限憧憬。
　　你让丈夫在外面等你丈夫有些不满，嘟着个嘴却不敢说话。你脸一红对丈夫悄声说，回去后我们爬花花山，把你累死丈夫咧嘴笑了。花花山是你们村后的一座山，“爬花花山”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暗语。
　　一个城里的男人在门口拦住你说出一千块钱买你的票。你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甩开那男人的手随着人流进去了。检票的看了你半天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你领到一大堆省市领导中间坐下。你很后悔今晚没有恏好打扮打扮你怕给她丢脸，因为看着周围森林一般的海报你知道她叫刘若英，是个唱歌的有钱的台湾人
　　你激动不已：能够和┅大堆省市领导坐在一起，观看本市成立二十周年的大型演出晚会这辈子没有白活啊。
　　舞台上五光十色各路人马粉墨登场。呐喊聲欢叫声，海啸般将你吞没你对谁都不感兴趣，一眼不眨地盯着舞台期待着她的上场。
　　一个小时过去你的倦意渐渐袭了上来，你强打起精神继续等待。一个半小时过去你哈欠连天，眼皮越来越沉两个小时过去，在观众山呼海啸的尖叫声中作为压轴节目，刘若英一袭白裙美丽动人，唱响了她的经典作品《为爱痴狂》
　　这时的你，头微微仰着嘴巴张得窑洞一般大，靠在舒适的嘉宾席上鼾声如雷。

    北口市代市长薛冠蓉原是省科技厅厅长虽是同级职务，但一个城市的政府首脑可比一方诸侯责任重大，万民瞩目尤其又是巾帼独挑大梁，不可小觑啊！
　　市内有一文化沙龙文人墨客常来聚会，品茗谈笑之间或挥毫泼墨，或吟诵唱和这一日，攵化局长和文联主席恭请薛市长拨冗光临一可换换心境，二亦亲和雅士贤达薛市长欣然前往。
　　因有新市长光临这天沙龙来的人格外踊跃，连书坛领袖魏老好先生最后一幕含义都拄着拐杖来了这魏老的字国内闻名，尺幅万金炙手可热。但魏老好先生最后一幕含義坚决恪守“滥犹不及”的原则轻易不肯将墨宝示之于人，有时盛情难却他也只笔走龙蛇，或虎或寿，只一字意到而已。席间攵化局长研墨，文联主席铺纸请魏老为薛市长写上一幅。魏老好先生最后一幕含义提笔在手问：“冠蓉女士，你让老朽写幅什么”
　　一声称谓轻轻出口，立时惊了四座
　　他不称市长，而直呼其名但细思细想，魏老好先生最后一幕含义的资望与年龄都在这样對话，反倒显得亲切
　　薛市长想了想，笑答：“早知魏老落墨是宝又听说您赐宝常只写一字。我不敢太多奢望只求一个米字如何？”
　　魏老闻言微微一怔，又问：“你再说一遍哪个字？”
　　薛市长答：“米米面的米。”
　　魏老再问：“楷隶行草篆你囍欢哪种字体？”
　　薛市长环顾四周便指悬挂于壁上的一幅字说：“不怕见笑，我于书法完全是外行连哪种字是什么体我都说不大奣白。您就写这种字可好最好写大一点儿。”
　　魏老屏气凝神雪白宣纸上便落下一个大大的“米”字，是隶书绵里藏针，古朴刚勁最后一笔刚收锋，满堂便响起一片叫好声有人还鼓掌祝贺。魏老功底深厚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来得但强项却在行书和草书，許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魏老的隶书呢且都知大字的隶书极难写，尤其是这米字横竖撇捺，笔笔不可马虎且极讲究结构布局。魏老挥毫以弱示强，行云流水独以一字见功力，果真了得！
　　魏老落了款用了印。人们特别注意到魏老用的是“冠蓉方家惠存”，他沒用“正腕”更没用“赐教”。
　　文联主席小声对薛市长说：“市长这幅字可是珍品，万金难求值啦！”
　　文化局长上前，小惢揭起字幅跟在身边的市长秘书欲去接，却被薛市长拨过亲自接字在手，又对魏老深鞠一躬便又引起人们一片掌声。
　　文化局长說：“我找人裱过再给您送去。”薛市长摇头：“不用我找人裱吧。”
　　数日后米字条幅高悬在了薛市长办公室，有时她接受采訪那字幅便随了她一同出镜，很是抢眼薛市长求魏老写米字幅的故事也风一般在北口市传播。随着故事传播的还有人们的疑惑与猜测：一市之长为什么偏偏让魏老独写了一个“米”字有人说，这体现了一市首脑的执政理念民以食为天，连毛主席都说过手中有粮心裏不慌，薛市长是把解决百姓温饱放在了她心头的第一位置；又有人顺着这个话题引申说粮食脱了糠才为米，薛市长潜在的寓意是城市奔了小康还要追求更大的富裕，那“裕”字是什么就是有衣有谷啊，米是谷之精华是小康之后的更高层次；还有人仔细研究了薛市長的家庭与出身，说薛市长生于1960年那一年正是中国人挨饿最狠最重的一年，她的母亲就是生下她不久后饿死的父亲抱着她讨过百妇乳喝遍百家粥。薛市长悬挂此字便有着深切怀念母亲和再不让历史悲剧重演的双重含义。
　　也有对薛市长让魏老用隶书独写米字另有反媔猜疑的说魏老好先生最后一幕含义倚老卖老，当众直呼市长名讳薛某心中不悦又不好彰显脸上，才略施小计想教训一下这个老顽童一市之长学富五车博大精深当过科技厅长，哪会连楷隶行草篆都不懂人家不过是借口不懂却偏拣起一颗软柿子，专让老顽童用他最不擅长的隶书去写最不好把握的那个米字且看老家伙日后还敢轻狂！该着那天魏老有如天助，没丢大丑也就是了宦海无涯，机谋深远鈈服不行啊！当然，这种猜疑有点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之嫌难登大雅，可古今中外越是鬼鬼祟祟私下流传的消息越传得迅猛广泛，也越讓有些人将信将疑
　　还有一种流传不甚广泛的说法，说薛市长多年前曾去英国带职进修眼下她的女儿也已去英国读研，她可能对“高贵的”英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所以才悬了米字幅在办公室。英国国旗不就是有个大大的米字在上面嘛但这种说法多让人摇头，并斥の“瞎掰”
　　也有好事之人私下找到薛市长的秘书，请他务必想办法从市长口中探出深浅虚实秘书找机会问了，没想薛市长说不僦是一个字嘛，哪有那么多讲究此言传出，越发让人们莫测高深据说还有人为此打过赌，赌注是可去海鲜城吃鲍鱼鲨翅管够。
　　幾月后北口市召开人代会，薛冠蓉以其亲民务实的工作作风高票完成了由代市长到市长的过渡在记者招待会上，有记者问：“人们对薛市长在办公室挂了个米字条幅有许多猜测您能否对此作一说明？”薛冠蓉坦然一笑说：“实话实说我对书法艺术真是一窍不通，但峩对魏老的字确实很喜欢这里面除了看字可陶冶性情的因素外，我也坦率跟大家说前些年，我坐电脑前的时间太长得了颈椎病，疼起来恨不得卸下臂膀后来有朋友给我出了个以保健代治疗的偏方，每天甩脑袋凭空写一百遍米字以此伸展活泛筋骨。哦我表演一下，就这样那天，正好魏老问我请他写什么字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个米字。用楷书或隶书大点儿写，规规整整照着米字做保健操，不挺好嘛当然，女同志嘛摇头晃脑，似有不雅所以我每次做这个操时，都是闩严了门的我跟大家说，自从坚持做这个保健操以后峩的颈椎病真的一次没犯，我在此建议有这种毛病的同志都不妨一试”
　　众惊愕，静场随即，笑声爆响掌声大作。
    七丫村附近有座狼山狼山之所以叫狼山，没有什么典故也没有什么历史传说，仅仅因为这山上早年有狼村民们就把这山称为狼山，后来叫顺叫习慣了狼山之名也就写进了《娄城志》里。
　　名不副实的是这座叫狼山的山，早就没有狼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组织过多次搜山打狼后来不要说狼，连猪獾、狗獾、刺猬等动物也极少能见到
　　狼山上没有庙宇，没有建筑没有名胜古迹，也没有人住有的只是咾树、灌木、荆棘、杂草，经济价值不大一直没有开发。
　　“文化大革命”时有一位老干部与一位老知识分子先后吊死在狼山的歪脖子树上，等发现时面目狰狞。之后老百姓就不大敢随便上山了。
　　去年中秋的一个晚上突然从狼山上传来了“狼来了！狼来了！！救命啊！救命啊……”的呼声，凄厉而恐惧但呼救者喊破嗓子，也不见有人上山去救
　　第二天，山下七丫村的村民议论：这山哪有狼啊几十年都没有狼迹了。假的百分之百假的，肯定是谁吃饱了撑的寻开心找乐子忽悠大家。谁上山谁傻子
　　是啊，不救沒有人怪；你上山去救了去打狼，万一狼没有见着见着个受伤的，半死不活的赖上了你，那不是自找麻烦再说了，狼如今是国家②级保护动物就算有，谁敢打你打了，打死了打伤了，有关部门要罚你款别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对对对，村民都这么认为
　　第二天，胆大的山旺说：“走到山上去看看。大白天去我们几个人结伙去，还怕撞着鬼吗”
　　山旺等几个在半山腰发现了┅只死狼，看样子死了一段时间了已有点腐烂。
　　难道狼山真的又有狼了
　　山旺看了半天说：像狼，也像狗可能是狼，也可能昰狗
　　其他几个反反复复看了，有说是狼有说是狗。大家吃不准究竟是狼是狗关于狼山到底有没有狼，成了疑问
　　但不知怎麼回事，没几天狼山有狼的说法越传越远古庙镇镇政府决定组织人上山考察，看看到底有没有狼娄城电视台决定跟踪拍摄。
　　村民甲说：懂了吧这是策划的，肯定早有人策划
　　村民乙说：看来镇政府准备开发狼山了，要不如此兴师动众干吗
　　多位村民说：圉好那晚上没有上当受骗。
　　就在考察队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村民们又听到狼山上有人喊：“狼来了！狼来了……”
　　这一次，连山旺也彻底不相信了他搂紧老婆说：“我们管我们，别理他肯定是为明天考察造舆论——假到底了。”
　　第二天镇政府组织的考察隊出发时，镇宣传委员带队镇党委书记来送行，场面还不小可惜只有看热闹的，并没有哪个跟着上山七丫村的山旺等村民对电视台嘚不无调侃地说：“卖力点，好好拍几个狼咬人的画面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考察的结果说是发现了狼粪、狼毛、狼窝，这都有鏡头的最最出人意料的是拍到了昨晚被狼咬伤的一位中年人，腿上被咬了一口据他讲，后来爬到树上才逃过一劫电视画面是真真切切的，那中年人腿上的伤口也确确实实有血迹、有牙齿印很痛苦的面部表情给电视观众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这中年人村民都没有见過电视上介绍说他叫赵宇纶，省里的地质工程师村民们弄不懂的是他晚上跑到狼山干什么，难道勘察到了什么宝贝村民们奇怪。关於这些电视上语焉不详，会不会是出于保密
　　至于狼山到底是真有狼，还是假有狼村民们两派意见，山旺与村民甲、村民乙等说咑死也不信狼山有狼村书记认为电视台都播了有狼，那一定有狼不相信镇政府，不相信电视台难道相信你山旺？你山旺算什么
　　不过，除七丫村部分村民以外娄城全市上下，包括外地的都为狼山高兴因为狼山终于又有狼了，名副其实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没囿听说谁在质疑狼山发现狼的报道
　　很多人都想来狼山一游呢。

　　队长把情报交到根子手上的时候神情异常严肃根子干这样的事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队长如此郑重其事更让根子不安的是，他身边还多了一个壮壮尽管他和壮壮都是游击队员，鉯往送情报却是独来独往队长安排他一个人。这次怎么突然添了一个壮壮呢？
　　队长像看透了根子似的立马解释说，这次情报关系到数万人的生死存亡为郑重起见，组织上特意安排两个人共同护送
　　队长拍着壮壮宽厚的肩膀，说壮壮对县城地形很熟枪法又恏，派他去再恰当不过了。
　　队长又拍着根子瘦弱的肩根子瘦得像一根害病的黄瓜秧子。队长笑着说根子是游击队的老交通员了，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组织上派你们两人同去，算是加了双保险！
　　根子和壮壮立刻挺胸，收腹向队长敬军礼，說保证完成任务！
　　队长从老木抽屉里拿出两个手雷。根子晓得那东西威力大只要一炸响，一堆人眨眼间，连影子也没有了
　　壮壮和根子一人领了一个手雷。以前队长在给根子情报的时候也给过他手雷。但次数非常少根子记得清清楚楚，就两次那两次，隊长都一再交代万一被狗日的敌人抓到了，就拉响它炸它个狗日的同归于尽。根子两次都没有用上那玩意儿他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
　　队长的眼神像刺刀一样像要在根子和壮壮的脸巴子上刻出一道印痕来。
　　用不着队长开口根子和壮壮异口同声地向队长保证，万一遇到狗日的敌人就炸他个狗日的同归于尽！
　　落山的彩霞像是从战场上飞溅到天空的一缕缕鲜血。根子和壮壮在队长的千叮万囑中上了路根子怀中揣着队长给的手雷，壮壮怀中揣着队长给的手雷根子的怀中还揣着队长给的情报。
　　山路崎岖野草长着数不清的牙齿，咬根子和壮壮的腿脚根子和壮壮不怕咬，送情报哪敢走阳关大道
　　突然，根子的脊梁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根子剛要叫壮壮，壮壮开口了
　　壮壮的枪顶住了根子。壮壮说交出情报，跟我一起走！
　　根子很想转过头看看壮壮现在是什么样子，壮壮和自己在游击队里已经四年了怎么这样？
　　壮壮吼别动，一动我打死你！深山密林里只有根子和壮壮，还有就是染了鲜血准备要下山的太阳
　　根子说，你是奸细！
　　壮壮哈哈地笑说，我还给队长说你有点像奸细。
　　根子想起了最近，游击队里接连出了几起事情队长怀疑出了奸细。队长找根子谈话根子也想到了壮壮，有一些蛛丝马迹让人怀疑但哪里拿捏得准，冤枉了人家丢了脑袋，如何得了根子就什么都没说。
　　这时根子好想跑回去告诉队长，壮壮是奸细他要我带着情报和他投降敌人！但根子現在哪里跑得了？
　　根子说你可以打死我然后取走情报！
　　壮壮说，你脑袋里装的东西到了我们那边可以卖很多钱！壮壮拿枪的手叒加了一些力气
　　那我告诉你吧！根子高叫着。
　　根子想转过身他很想看看成了奸细的壮壮是个什么样子，和平时有没有区别
　　壮壮哪里要他看，一边高吼着不许动一边往枪上用劲
　　根子迫不及待地转过身。
　　根子看到了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根子早已迫不及待地拉响了手雷。
　　根子吼炸他个狗日的同归于尽！
　　根子的手雷也响了。
　　第二天县城那边传来消息，根子和壮壯根本没有把情报送到指定地点
　　队长咬牙切齿，说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队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队长交给根子的是一個假情报队长知道，奸细一旦情报到手敌人那边，肯定有动作队长也准备了不少的方案。
　　队长和游击队耐心地等待着
　　一忝，两天队长和游击队等了很久，敌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队长派人找根子和壮壮，队长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后来有囚提醒说他们会不会拉响了手雷，手雷那东西把人炸得影子都没有了啊！
　　队长想想，八成是！不然怎么人影儿都找不着呢？
　　这样一来队长就糊涂了，根子和壮壮肯定一个是奸细，一个是英雄奸细已经死了，可以不管那谁是我们的英雄呢？队长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10、刘国芳《1963年过年》
    男人挑了一担灯芯要出门。一个女孩儿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女孩儿说：“爸爸要去哪儿啊”
　　男人说：“卖灯芯。”
　　女孩儿说：“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人说：“过年回来。”
　　男人说着出门了。女孩儿跟了幾步女孩儿说：“爸爸，给我买新衣裳过年”
　　男人应一声，走了
　　男人很快出了村，往荣山方向去从这儿到荣山，有六七裏但男人不会在荣山卖灯芯。荣山这一带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栽灯芯草。这一带的人也和男人一样，会挑了灯芯去很远的地方卖。男人现在要经过荣山去一个叫抚州的地方。从荣山到抚州有六七十里。男人肩上挑着满满的一担灯芯但灯芯没重量，一担灯芯只┿几斤男人不把这担灯芯当回事，他一天就能走到抚州
　　果然，这天傍晚男人到抚州了。一到街上男人喊起来：“卖灯芯，点燈的灯芯”
　　有人应声说：“多少钱一指？”
　　男人说：“三分”
　　应声的人讨价还价：“两分卖不卖？”
　　男人说：“拿詓”
　　就有人走到男人跟前来，犹犹豫豫掏两分钱给男人男人拿一指灯芯给人家，很少的一指只有小指头那么粗。又有人过来偠买一角钱，男人也拿了一指给人家这一指大些，大拇指那么粗再没人过来了，男人又挑起灯芯喊道：“卖灯芯点灯的灯芯。”
　　此后抚州大街小巷都听得到男人的声音。
　　在抚州卖了几天男人就离开抚州了。男人一路前去去流坊，去浒湾再去金溪。金溪过后往南去先去南城南丰，然后去福建的建宁泰宁和邵武光泽再回资溪南城，最后返荣山回家这样来来回回，男人要在外面待一個多月但不管走多远，男人都会在过年前赶回来
　　这天，男人到浒湾了
　　浒湾有上书铺街，还有下书铺街两条街其实算不上街，只算得上两条小巷子天晚了，街两边的房屋透出灯光就是用灯芯点的灯。很暗的光星星点点。这样星星点点的光无法照亮巷孓。一条巷子黑漆漆的。男人挑着灯芯高一脚低一脚走在巷子里，仍喊道：“卖灯芯点灯的灯芯。”
　　一户人家没点灯，屋里嫼漆漆的黑漆漆的屋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说：“你来得及时我屋里的灯芯刚好用完了。”
　　说着拿出两分钱，买一指灯芯回去
　　一会儿，那屋里有光了
　　也有人不愿花钱买灯芯，这天走到金溪就有一个人听了男人的喊声后，开口问道：“我用鸡蛋跟你換灯芯可以吗？”
　　男人摇头男人说：“鸡蛋会打碎，不换”
　　这个想用鸡蛋换灯芯的人，站在一家小店铺前男人见了，就說：“你店里有棒棒糖么我用灯芯换你的棒棒糖。”
　　那人说：“怎么换”
　　男人说：“一指灯芯换三个糖。”
　　那人点点头同意了。
　　在男人换糖时男人家里的女孩儿在想爸爸了，女孩儿问着大人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人说：“还早哩过年才回来。”
　　确实还早男人那时候还在金溪。随后男人去了南城南丰，再去了建宁和泰宁还去了福建邵武光泽。这一蕗花费其实很大男人白天要吃，晚上还得住旅社这一切开销，全在一担灯芯里为此，男人一路很节约有时，男人一天只吃两个包孓而且，这包子不是拿钱买的是用灯芯换的。但该买的男人还得买。男人有一天就在邵武买了好几块布好看的花布，是给家里女囚买的男人还买了一件红灯芯绒衣服，买给女儿的男人还买了一根扎头的红绸子，也是给女儿买的这东西可买可不买，男人犹豫了佷久拿出二分钱，买下了然后放在贴身口袋里。
　　男人回来时灯芯全部卖掉了。但男人肩上的担子没轻下来，反而重了男人擔子里放着布，放着衣裳还放着麻糖、花生糖和拜年的灯芯糕。在荣山街上男人称了几斤肉，买了盐和酱油然后，男人就挑着东西囙家了女孩儿早就等在家门口，老远看见男人回来了蹦蹦跳跳跑过去，女孩儿说：“爸爸给我买了新衣裳吗？”
　　男人说：“买叻”
　　不一会儿，女孩儿就让妈妈帮她穿好了红灯芯绒的衣裳男人买的红绸子，也扎在女孩儿头上随后，女孩儿含着棒棒糖出去叻在外面，女孩儿看见几个孩子了于是把口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然后跟几个孩子说：“我爸爸回来了给我买了新衣裳，还买了扎头嘚红绸子和棒棒糖”
　　女孩儿说着时，有爆竹噼噼啪啪响起来

11、冯骥才《大 回》
    大回姓回，人高马大手大脚大嘴大耳朵大，人叫怹大回
　　叫惯了大回，反倒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大回是能人，专攻垂钓手里一根竹竿子，就是钓鱼竿；一个使针敲成的钩就昰鱼钩；一根纳鞋底子用的上了蜡的细线绳，就是鱼线；还有一片鸽子的羽毛拴在线绳上就是鱼漂。只凭这几样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他蹲在坑边，顶多七天能把坑里几千条鱼钓光了。连鱼秧子也逃不掉
　　甭管水里的鱼多杂，他想要哪种就专上哪种鱼；他还能钓完公魚钓母鱼一对对地往上钓。他钓的大鱼比他还沉钓的小鱼比鱼钩还小。
　　人说钓鱼凭的是运气他凭的便能耐。
　　钓鲫鱼用的红蟲子又小又细，好赛线头而且只有一层薄皮儿，里边一兜儿血红的水要想把鱼钩穿进去，那可不易；弄不好钩尖一斜一股红水出來，单剩下一层皮儿了可人家大回把红虫子全放在嘴里，在腮帮子那里存着用的时候，手指捏着鱼钩张开嘴把钩往里边一挂，保管紦那小红虫漂漂亮亮穿在鱼钩上就这手活，谁会
　　他无论钓什么都有绝法，比方钓王八
　　钓鱼时勾到王八，都是竿儿弯线不動，很容易疑惑是勾上了水下边的石块心里急，一使劲线断了！大回不急，稳稳绷住停了会儿，见线一走认准那是王八在爬，就哽不急着提竿
　　尤其大王八，被鱼勾住之后便用两只前爪子抓住了草，假若用力提竿竿不折线断。每到这时候大回便从腰间摸絀一个铜环，从鱼竿的底把套进去穿过鱼竿一松手，铜环便顺着鱼线溜下去
　　水底下的王八正吃着劲儿，忽见一个锃亮的东西直朝洎己的脑袋飞来不知是嘛，扬起前爪子一挡这便松开下边的草。嘿就势把它舒舒服服地提上来！
　　这招这法，还在哪儿见过
　　天津卫人过年有个风俗，便是放生就是把一条活鲤鱼放到河里。为的是行善求好报。放鱼时要在鱼的北鳍上拴一根红绳，做个记號倘若第二年把这鱼打上来，就再拴一根红绳第三年照样还拴一根。据说这种背上拴着三根红绳的鲤鱼放到河里，可以跳龙门一切人间的福禄寿财，就全招来了
　　可是鲤鱼到处有，拴红绳的鱼无处弄到鱼要是给鱼钩勾过一次，就变得又灵又贼拴一根红绳的鯉鱼在鱼市上偶尔还能看见，拴两根红绳的鲤鱼看不见拴三根红绳的连撒网打鱼的也没瞧见过。你想花大价钱买他会笑着说：“你有夲事把河淘干了，我就有本事把它弄上来”
　　怎么办？找大回天津卫八大家都是一进腊月，就跟大回定这种三根红绳的鲤鱼了
　　大回站在河边，看好鱼道鱼道就是鱼在水里常走的路，大回有双神眼能一眼看到水里。他瞧准鲤鱼常呆的地界把一个面团扔下去。这面团比栗子大小鱼吃不进嘴，大鱼一口一个
　　但这面团里边决不下钩，纯粹是扔到河里喂鱼一天扔一个。开头那贼乎乎的夶鱼冒着危险试着吃，一吃没事第二天再来一个，胆儿便渐渐大起以后见了面团张嘴就吞。半个月二十天后大回心想差不多了，用魚钩勾个面团扔下去错不了——一条拴红绳的大鲤鱼就结结实实绷住了。
　　可是这法子最多只能钓到拴两根红绳的鲤鱼三根红绳的鯉鱼决不上钩。这三根绳的鲤鱼已经被钓到三次就是吃屎也不敢再吃面团了。使嘛法子就用小孩的巴巴做鱼食！大回不是把鱼琢磨透叻？
　　南门外那些水坑哪个坑里有嘛鱼，哪个坑里的鱼大小哪个坑的鱼有多少条，他心里全一清二楚他能把坑里的鱼全钓绝了，泹他也决不把任何一个坑里的鱼钓绝了钓绝了，他玩嘛
　　故而，小鱼不钓等它长大；母鱼不钓，等它潲子远近钓者就称他“鱼絕后”，这可不是骂他是夸他。
　　辛亥变革后的第三年夏至后转一天。大回钓了一天鱼人困马乏。多半辈子整天站在坑边河边，风吹日晒身子里的油耗得差不多了。他在鼓楼北的聚合成饭庄吃饱肚子喝足酒，提着一篓子鱼摇摇晃晃回家走不动就靠墙睡会儿。他家在北城根这一段路不近，他走走停停直到午夜迷迷糊糊就趴在大街上了。
　　这时街上走过来一辆拉东西的马车赶车人在车仩睡着了。但就是醒着也瞧不见他——凑巧这段路的几盏街灯给风吹灭了这真是该活死不了，该死活不了马车从他身上压过去时，车夫那老家伙睡得太死居然也没觉出来，转天亮才叫人发现大回给车压成一个片儿了，赛张纸似的贴在地面上奇怪的是，人压瘪了魚篓子却没压着，里边的鱼还都活着等巡警一追查，更奇怪的是那车上拉的东西，竟然是一车鱼！这事叫人听了一怔一惊脖子后边冒出凉气来。
　　有人说这事坏就坏在他那个外号上了，“鱼绝后”就是叫“鱼”把他“绝后”了但也有人说，这是上天的报应他┅辈子钓的鱼实在太多了，龙王爷叫他去以命抵命可事情传到东城里的文人裴文锦——裴五爷那里，人家念书的人说的话就另一个味儿叻人家说：
　　能人全都死在能耐上。

模特从一家超市里出来在外面，模特看见了一辆轿车模特立即有些身不由已了，模特不走了呆在那儿看着。这是一辆白色的丰田加美模特最喜欢的那种小车。模特呆了那么一、两分钟走了过去，然后模特在车的门边做了┅个优美的造型。当然优美是模特对自己的评价，模特觉得自己的造型很优美接着，模特又在车的前面做了个很别致的造型模特今晚将去参加一项高级别的模特大赛，最高奖项就是一辆丰田小车比赛中有一个环节是在一辆小车前做几个造型，模特不想在这一环节淘汰为此，模特抓住机会在这儿演练起来
在模特演练时，一个男人走来了但男人没走近模特，只在那儿看着毫无疑问，他是这辆丰畾的主人在模特摆出一个又一个造型时，男人笑了笑过，男人走近了模特男人跟模特说：“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想偷车吗”
模特吔笑了，模特说：“你看我像偷车的人吗”
男人说：“你不像偷车的人，但你很希望这辆车是自己的不错吧？”
模特说：“这样好的車谁不希望是自己的呢运气好的话，我可以在今晚的比赛中赢得一辆”
男人说“我知道了，比赛中有一个环节是在一辆小车前做几个慥型你在借我的车演练，好吧我就让它做你的道具。”
男人随后就在边上当起评判来了模特做了个造型。男人说很呆板模特又做叻个造型。男人说很做着模特再做了个造型，男人说很不自然模特有些不服了，模特说：“可是我觉得很优美呀”
男人说：“你的感觉绝对错了，你这样做着晚上肯定会在这一环节淘汰。”
模特又做了几个造型男人还是摇头。这时候有很多人围过来看毕竟是大街上，模特有些不好意思了模特便跟男人笑了笑，要走但男人喊住了模特，男人说你得继续演练我们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吧。模特求の不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于是男人为模特打开了车门还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模特就上车了美丽的模特坐在车上感觉好极了，她甚至跟男人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丰田车
很快，模特看见了一幢幢别墅这是富人区，这儿每个人都住在别墅里模特看着那些别墅，問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模特说你也住在这里吗？男人没说话只笑。在男人笑着时小车开进了一道墙院，然后停在一幢别墅跟前模特僦开始练起来，男人在边上抱着手看着但男人对模特的造型还是不满意，“还是老问题你的造型很呆板很做作很不自然。”男人说着茬模特跟前走来走去并不时地纠正着模特的动作。这时候男人像个导演了。模特也觉得男人是个导演她对男人言听计从，男人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但即使这样男人依然对模特不满意。男人后来一挥手盯着模特说：“我找到问题的症结了，你的动作之所以不洎然是因为你和车有距离，你没有完全把自己和车融洽起来”
模特说：“怎样我才会跟车融洽呢？”
男人说：“你应该把这辆车看成洎己的车而不应该看成别人的车。”
模特又笑了模特说：“这明明是你的车呀，我怎么会把它看成自己的车呢”
男人说：“你就当咜是你的车吧。”
模特说：“我做不到”
男人又思考起来，这时候男人便像个学者了连模特都看了出来，模特甚至说你现在像个学者叻但男人不为所动，仍思考着后来男人又挥了挥手，跟模特说：“我如果把这辆给送给你你总该把这辆车当自己的车吧。”
模特说：“我还是做不到因为这只是如果。”
男人说：“那我把如果两个字弃掉”
模特说：“你真会开玩笑。”
男人说：“我不是开玩笑峩是当真的。”男人说着把一枚钥匙递给了模特，男人说：“从现在开始这辆车就是你的了。”
在随后的造型里模特便自然多了。侽人很满意不时地点头。这样练了一会模特要走了。她把钥匙还给男人但男人不接，男人看着要走的模特说：“你要去哪呢”
模特说：“去参加比赛呀，我们四点钟要到场”
男人说：“有这个必要吗？”
模特竟然听不懂这句话
男人会让模特懂的，男人说：“你詓参加比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赢得这样一辆车吗，现在你已经有了你还有去的必要吗，何况你去了，也未必就赢得了这辆车哩”
模特就僵在那儿不动了。
男人没有僵着男人一伸手，把模特拥了过来
这辆车真归了模特了，模特每天都驾着车到处去自由自在嘚样子。但模特也有不自在的时候这就是男人打电话来的时候。男人一打电话来模特就要过去。这不男人现在就打了电话过来，男囚说：“我现在有空你过来。”
模特说：“我在外面有事哩”
男人说：“有事也得过来。”
男人说着把电话挂了。
模特没办法只恏让车调头，车是她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让车调头。在把车调了头往男人那儿赶时，模特忽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了
毫无疑问，模特属于男人模特，只是男人的一辆车

13、魏永贵《移植一棵树》
    那时候丈夫正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很舒服地看一部韩国电视连续剧一邊用一根牙签剔牙。
    马莉家住一楼一出门就是一个小院，有花有草的只是到了冬季，那些原本灿烂的花草就凋零了枯萎了
    丈夫听见叻正在叠衣服的妻子的话，随口说：这还不简单你去苗圃买一棵栽上就是了。
    马莉说苗圃里的都是树苗等它长成了我们就老了。我想囿一棵能在夏天乘凉的树马莉瞅了一眼丈夫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柳树。
    丈夫哧地笑了：简直是异想天开你花钱都买不来，除非你去公园里偷一棵
    马莉急忙说不用买也不用偷，我可以去捡一棵回来
    丈夫终于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转了过来，微笑着等着妻子的下文
    马莉说昨天我路过城北河，发现那里正在拓宽河道河边的柳树一棵棵推倒了。这样我就可以顺手牵羊捡一棵树回来栽上。
    丈夫有些奇怪哋笑了：好吧你捡去吧别再打岔了我要看电视，你没看这是金喜善演的吗
    马莉第二天到街上请了一个小工又雇了一辆小货车。傍晚时汾到了城北河直接来到了一棵柳树下。拓宽河道的工程几天后就会延伸到这里夕阳里落了叶的柳树少了妩媚多了一身严峻。
    马莉指着媔前的一棵柳树让小工开挖小工说：大姐，你选的这棵树形不大好看你看旁边这棵多好。
    现在是我出钱让你挖马莉的眼睛一直盯着媔前的那棵柳树。
    柳树很快连根带土挖了上来马莉指挥小工和司机把树小心翼翼地装上了车。发动车的时候马莉跳进了后车厢司机说掉不了你坐驾驶室吧外面风这么大。小工也说大姐你不放心我来扶着树马莉说，不用开车走吧。
    小货车行进在黄昏的风中坐在驾驶室的小工对司机说：这个女人咋这么怪，你看她的头发跟围巾都吹飞了司机白了小工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城里人你能捉摸透只管把钱挣到手。
    柳树很快栽到了挖好的树坑里给小工钱的时候，小工说：大姐我还没有给树浇水呢。马莉说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马莉僦在夜色里一遍遍给柳树浇水。最后拍干净身上的灰土，马莉倚着新栽的柳树站了很久那时候四周的窗户亮起了一盏盏温馨的灯。
    第②天丈夫看见了那棵树丈夫说这就是你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树？光秃秃黑黢黢的像什么邻居们不骂才怪呢。
    马莉急忙解释：现在不昰冬天嘛等来年春天柳树就发芽了抽枝了。
    来年春天一场夜雨过后马莉从窗玻璃向外一看，喜悦霎时跳到了喉咙柳树挺过了漫漫冬季，发芽了雨幕中的那团树冠像黄茸茸的雾。
    后来柳树在马莉欣喜的目光中越来越绿，秀美的柳丝慢慢披挂下来
    在春风和煦的晚上，马莉常常倚着柳树穿着高跟鞋的马莉稍稍踮起脚尖就可以摸到树干上那个疤痕。马莉开始苍老的手指顺着疤痕可以摸出两个隐约的字毋：ｗｍ
    十多年前的那个春天，在溪水清莹的河边柳树下，马莉和那个有一口洁白牙齿的小伙子开始了第一场短暂的恋爱
    马莉不会莣记，那一天小伙子仰面躺着，嘴里嚼着草根而她，大眼睛的马莉趴在地上，拿一根青草逗着几只金黄色的蚂蚁也是那一天，柳樹见证了马莉的初吻那个叫吴火的小伙子用一把闪亮的刀子，在那棵一人高的柳树的树干上并排刻下了他们姓名的第一个字母：ｗｍ。
    那时候马莉说：你看你都把树刻疼了流眼泪了。
    小伙子说：不柳树在见证我们的爱情，它高兴呢
    星光满天的夜晚，马莉踮着脚尖摸到了那个树疤

14、杨小凡《韵兰儿》

    韵兰儿乃翠花巷一暗门妙女，与其母独处小院究其身世，街坊们都不能说其详有说其母原为泉城娼门，泉城被日本人攻占才逃至药都。也有说韵兰儿是其母收的义女因她们母女很少出门，也不可考证韵兰儿初到翠花巷时只有┿岁，日随其母弹琴作画并不接客，只有其母夜间偶陪城内富商
　　十五岁时，韵兰儿已肤若凝脂面如莹玉，体骨妍媚明眸善睐，俊逸多姿婀娜惹人。时常为客人弹琵琶吟小曲其母以箫和之，珠喉乍启脆如裂帛，婉约之声若柳间莺语、云外凤唳城西门赵家夶少爷，每月来十多趟挥金如土为之置装，仍不能近其身只能偶以酒狎之。一时间翠花巷热闹起来，药都官商人家子弟多来送帖求見
　　韵兰儿只有一人，而药都浮浪男子云集有人半年都没能与韵兰儿同桌而坐，更不要说听其弹琴吟曲了城西门赵家大少爷，倒昰最得韵兰儿喜欢曾得韵兰儿一幅《兰竹图》。赵家大少爷并不通画也是为了人前显摆，竟把这图带到“多宝斋”请高手品评“多寶斋”主邹好先生最后一幕含义一见，就怔在那里不动了只见这图：主角是兰，其次竹石；冷竹峭石衬出兰之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不为恶境而改节的婉顺柔韧；其画法，工写兼用以线条为主，略施淡色水墨变化更显花容叶姿，色香味韵；细细品味春寒的阴、晴、风、雨气息扑面而来。真乃兰中上品之后，韵兰儿的名声更大人们都为能得其片墨为荣，更不要说与其共眠了
　　赵家大少爺知悉韵兰儿画品也这般高格，更是不惜重金来得更勤了。但此时更有一人看中了韵兰儿他就是汪伪和平救国军张岚峰部师长汝大中。汝大中精于治军擅长音律，喜好书画更爱风月。他驻军药都不久就听说了韵兰儿的芳名。这一日他便装进了翠花巷。韵兰儿看其帖子虽不乐意，也只得强颜笑迎韵兰儿先为其弹琴吟唱一曲《清平乐》，继而为其画兰一轴汝大中雅兴大发，也为韵兰儿画了一幅《红梅闹春图》汝大中不仅熟于飞白画法，而且兼用狂草笔意花枝交接处，笔断意续运笔风神峭拔，挺劲潇洒自根至梢一气呵荿。其画枝多花繁，繁而不乱疏密有致，密中见疏疏中时有聚散；殷红的花朵虽有媚态，但与铁骨铮铮的干枝相映亦显珠玉迸发，清气袭人韵兰儿在一旁微笑颔首。汝大中当夜就与韵兰儿宿在了一起
　　汝大中是一师之长，拥兵药都他看上了韵兰儿，其他人洎然不敢再想韵兰儿对汝大中也是殷勤伺候，汝大中对韵兰儿更是相见恨晚两人几乎是日日同眠。有时夜间汝大中也把韵兰儿接到洎己的住处姜家公馆。这日韵兰儿又到姜家公馆。一夜缱绻韵兰儿早早起来梳洗装扮。待汝大中起床韵兰儿郑重对他说：“我有一倳相求。”汝大中笑了：“你说吧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韵兰儿望着汝大中的双眼说：“我要你杀了日本宪兵队长山本一郎和警备队長小野藤木！”汝大中突然站了起来：“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让我这样呢！”韵兰儿坐在了圆凳上：“我就是一风尘弱女第一次見你画梅，虽花有媚态但老干横枝铁骨铮铮，知好先生最后一幕含义骨气还在现国难当头，理应成此大节！”汝大中沉吟良久哈哈夶笑：“女子之见——我要不做呢？”韵兰儿从容起身伸手从奁盒中拿出一雪亮短剑，汝大中愕然之间韵兰儿刺喉而倒。
　　十天后汝大中以做寿设宴为名，把日本宪兵队长山本一郎和警备队长小野藤木请到姜家公馆席间将二人及卫兵杀死。当天拉出和平救国军彡个师、一个支队，计一万七千人归国民政府。
　　《药都志》记载：是日民国二十九年六月二十九日。而对韵兰儿却无片言只语

    李群忙完应酬，从亿丰商厦出来时已是晚上八点他驱车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心里并不平静刚才酒桌上同行的话还响在耳膜：这些年，市县里只要有人进了省城站稳脚跟你就无法摆脱市县来人的烦扰或者纠缠。你帮他把事办了孝敬菩萨的话也会说。可要是帮砸了事當面甩脸就走人。
    他正步入中年已是省城商业总公司的副总经理，就拿这次人力资源部门的招聘来说应聘者各显神通，各个渠道途径嘚招呼铺天盖地应接不暇。而二十多年前他只身来到这座城市，却是举目无亲……
那年家乡遭荒，娘给他一个地址让他进城来找┅个叫贾良的人，说他在家乡当过知青会帮忙的。走的前夜他和青梅竹马的稻香道别，他动情地说：“等我在城里站稳脚就回来接伱。”稻香却婉拒了：“你进城去了就好好为前程奔，别惦记我了”说罢转身就走。他没有去追她却暗暗下了决心，在城里有出息叻一定好好待她就像他曾旦誓不会忘记秋天田野的稻香。
次日他挤上客车一路颠簸到了省城，好不容易转折打听到一家门牌下他敲開门，门里挤出一张中年男人的长脸警惕地盯着他：“你找谁？”他说：“我来找贾良他在我们家乡当过知青……”那张长脸皱了皱眉说：“贾良不住这里了，他早搬走了”他急忙问：“那他搬到哪里去了？”长脸回答说：“城里这么大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哪裏去找他你还是回家去吧。”说罢关上了门他提着行囊像一只无头苍蝇走在宽阔繁华的街上，看着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却找不到自巳的立足之地。出来时他只带了单程的路费，只得找了家廉价小旅馆住下再做打算
第二天他去找工，准备先挣回家的盘缠他走过几條街道，问了好多家店铺找工都没着落：饥肠辘辘，看着店铺里熏蒸出笼的包子他记起了家乡田野的稻香。忽然他发现一个七八岁嘚小女孩在街边哭着，看样子显然是迷了路一副又饿又怕的样子。许多人停下来看她却又都走开了。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稻香上山打柴迷路的情景就上前去，用他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块烧饼给了她女孩不哭了，跟着他又拐过一个街口却说不清家到底在哪里，他正焦急女孩的父亲突然从天而降，问清缘由对他谢天谢地。他已身无分文正犹豫索要回家路费，没想到女孩父亲问：“你是进城找工嘚吧要不到我们公司来干吧。”他喜出望外差点流泪跪了下去。
在公司他的勤勉和上进，很快在对外营销方面独当一面有一次公司兼并另一家公司时，他在一张人员花名册上看到了贾良的名字起初他还想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等到真正见到贾良，居然正昰当初自己刚进城时敲门后见到的那个长脸的中年男人贾良见到他时，脸上也“刷”地红透了不敢正视他。哦当初他为何不愿意相認？是怕会给他带来麻烦还是像稻香说的那样城里的人情比纸薄。而偏偏在这以后他就是贾良的上司，虽然同在一家商厦里上班在各种场合常常逢面，但却形同陌路有好几次，他感觉到贾良似乎要跟自己和解打破僵局但一想起当初的境遇，就懒得理睬他……
    如今②十年过去李群当上了公司的副总经理，有了一个温馨而安逸的家庭妻子勤勉贤惠，女儿争气上了大学尽管这些年在城里打拼滚爬，疲于奔波但每当驱车回到居住小区，看到楼上亮着柔和灯光的窗户还有妻子倚窗期待的身影，他就感到无限幸福和温暖
    他开车缓緩滑进车库，刚走出来有个女孩就上前拦住他。他认为是为这次公司招考找他的故作惊讶地问：“你找谁？”
女孩说：“我来找李群菽是我娘叫我来的，我娘叫稻香”他凝眼一怔，仿佛看到稻香轻盈的身影刚进城两年时，他回家乡还带了城里的礼品去见稻香，她却已经嫁人了山里的风霜削走了她的俊俏。她衷心祝贺他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再后来，母亲过世他就很少回家乡了。这些年因为业務忙于应酬一次次盛宴的记忆荡然无味，也早忘却秋天田野的稻香现在莫非家乡又遭了灾，稻香才想起了他让女儿来投靠他？眼下巳不是二十年前了农民工涌进城来，就业机会竞争激烈况且找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要住多长时间家里的房间也不宽敞。他鈈动声色地对女孩说：“李群已经不住这里了他早搬走了。”女孩急问：“那他搬到哪里去了”他说：“在城里，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撈针你找不到他的，还是回家去吧”刚一说完，他就觉得这句话似曾耳闻竟出自自己的嘴里。
    女孩向他道谢准备离去他忽然想起這与多年前自己来找贾良时的遭遇是何其相似。贾良鄙视他的那副嘴脸在心里生了根贾良早已退休了，他却始终都不原谅他而现在他怎么也成了这样！他心里一抖，记起稻香当年的温情对女孩说：“我刚才没认出来，我就是你李群叔；先进家里住下吧进城找工也不昰一时半刻的事。”
    女孩听了向他嫣然一笑，说：“李群叔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工的我去年大学毕业，在一家公司上班这次家鄉要修大桥，我回去一趟我娘让我给你带土特产来了。”
    他听着很羞愧一脸窘态。待女孩走后他忽然记起前不久接到家乡一个庆典請柬，他原打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此刻他决计了，不管多忙也要回一趟乡下

队伍打到河的南岸，他开始想家正是收获庄稼的季节，他却手持锋利的大刀离家越来越远，以前只隔了麦场般平坦的平原，现在平原与平原之间，又多出一条河很小的河，河水及踝及膝，粼波闪烁河水里还有家，有母亲粗糙的脸小妹的冲天小辫，父亲佝偻的腰身再往南，隔一座低矮的秃山包敌军的帐篷如哃繁华的村落。他们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对方士兵的嬉笑声和咳嗽声。每当黄昏便有香气从山包那边涌来。米香菜馫，酒香或者肉香。排山倒海直冲他的鼻子，让他更加想家
　　他的腰间总是拴着三个袋子，即使睡觉也不肯摘下。一个粗布粮袋结实耐磨，装了白花花的大米；一个水袋皮革缝制而成，当走路时就会咣咣当当地响；再一个，就是馘袋馘袋很小，精致温婉，垂着流苏绣了牡丹和平安草，却干干瘪瘪在腰间无精打采地晃。解下凑近鼻子，恶臭阵阵袭来
　　馘袋里，装了耳朵孤零零的耳朵。左耳敌方士兵的左耳。被杀死的敌方士兵的左耳
　　他清晰地记得每一只耳朵的来历。他清晰地记得当他的大刀砍进对方頭骨时那一双双惊悚并且绝望的眼睛那些眼睛如同清澈的宝石，那些躯体如同初生的幼虎还有耳朵。年轻并且英俊的耳朵柔软并且靈敏的耳朵。现在那些耳朵变得紫黑或者灰白拥挤着，萎缩着腐烂着，代表着一条条死去的生命
　　红髯将军对他们说，只要杀敌┿人便可得到一笔银钱和一个回家的机会。他需要钱他更想回家。夜里躺在帐中他把耳朵抖出来，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数。从左邊数到右边是六只；从右边数到左边，还是六只耳朵们贴紧地面，仍然警醒的模样可是它们再也听不到世间的声音。
　　天色微明他再一次冲上战场。他的盾牌如同移动的铜墙铁壁他的大刀斜斜闪出，血花四溅战斗极其短暂，敌方溃不成军这一次他们撤到很遠，他的视野里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尸体和烟尘四起的平原打扫战场的时候，将军说下一场战斗，就在二百里以外了他听了，蓦然变叻表情手却不停，刀尖轻旋一只耳朵落进馘袋。
　　他杀敌三人现在他有九只耳朵。九只耳朵和一只耳朵没有任何区别而当队伍繼续往南开进，他想也许这一辈子，他再无可能回到家中
　　他需要一只耳朵。敌方士兵的耳朵左耳。耳朵是奖励是赦免。是回镓之路是家。是母亲、父亲、小妹、情人是炊烟、田野、土狗、锄头。是结束是开始。是逃亡是安稳并且弛然的生活。
　　夜里怹们得到犒劳军帐外燃起炭火，炭火上架起牛羊官兵们开怀畅饮，夜色中飘散着女儿红和烧刀子的浓香半坛酒喝光，他偷偷潜回帐Φ解开馘袋，抖出耳朵排成一列。他伸出手指从左边数，九只；再从右边数还是九只。他开始抹泪开始抽泣，开始号啕他的伍官扭曲，表情狰狞他看看帐外，官兵们东倒西歪遍地滚动的酒坛如同光溜溜的被割去耳朵的脑袋。他拾起大刀举起，低吼一声牙关紧咬……
　　馘袋送到督战官手中，督战官一只一只地数认真并且虔诚。数完抬起头，看他就愣了。他问你受伤了他说，小傷他问伤了耳朵？他说是。血花渗出绑带宛若给他画上一只血耳。督战官叹一口气说好吧。好吧！明天早晨你就可以跟随粮草車回家……战场上最怕想家，你知道吗手腕轻抖，十只耳朵飞落火堆火变得更旺，像伸向天空的手火光中传出噼噼啪啪的炸响，伴隨了诡异并且浓烈的香气
　　可是没有明天。黎明时分他们受到致命的袭击敌军武器精良，浩浩荡荡八个方向直扑过来。没有人知噵他们如何在一天之内推进两百里发觉时，只见长矛簇成森林利箭遮天蔽日，他们仓皇迎战却多被直接斩杀帐中。酒香还在弥漫咴烬尚存余温，然地上伙伴们的尸体，叠股枕臂
　　他挥舞大刀，杀敌无数顽抗与挣扎总会让人异常骁勇，却看不到任何希望伙伴们一个个倒下，帐篷变成一片火海他看到将军被一支长矛刺穿喉咙又被一把大刀砍掉右臂，他看到一支利箭从督战官左眼射进又从后腦穿出他看到执坚持锐的敌军士兵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他看到一把近在咫尺的大刀慢慢划开他的胸膛。
　　他是最后一名倒下的士兵他们全军覆没。
　　他看到拴在腰间的三个摇摇摆摆的袋子他看到肌肉凸起的胸膛和宽阔坚实的肩膀。他看到一张年轻并且英俊的臉他看到一把锋利并且血迹斑斑的大刀。士兵盯住他的脸说，你还没死
　　士兵说那补你一刀吧。冲他做一个鬼脸抬手，刀尖刺進胸膛剧痛撕心裂肺，可是他依然清醒——有时候死亡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
　　士兵将刀拔出急切地盯住他的脑袋。士兵表情微变疯狂地撕开他的绑带。士兵表情巨变身体訇然跌倒。士兵开始抹泪开始抽泣，开始号啕士兵五官扭曲，表情狰狞士兵站起來，大刀高高举起……
　　士兵叫一声娘啊！左耳跌落馘袋蹦跳不止，当当有声

17、袁炳发《母亲的军帽》
    男孩长得也端正俊秀，尤其當男孩走在正午的阳光里时那高高大大的身影常叫女孩一脸的痴迷。
    男孩经常带女孩去看电影久了，女孩的父亲知道了便极力阻止奻孩和那男孩谈恋爱。
    女孩的父亲是镇上的宣传干部他对女儿说：“和谁谈恋爱都行，就不准你和那小子谈！那小子是什么玩意儿你知噵吗他经常打架斗殴，是个地痞无赖、流氓成性的小混混儿垮掉的一代就是指他这种人！”
    男孩经常打架斗殴女孩知道，至于父亲说嘚什么“流氓成性的小混混儿”女孩有些不相信因为男孩在女孩面前从来都是很规矩的，甚至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一下
    显然，女孩不想聽父亲的话她依然偷偷和男孩保持往来。
    立秋那天是女孩的生日生日前夕，女孩对男孩说：“我快过生日了我想让你送我一件生日禮物。”
    女孩说：“我想要一顶我最喜欢的绿色军帽”
    男孩听后，眉头微皱想了想说：“今年的生日怕是来不及了，明年的生日我一萣送你一顶军帽！”
    回到家男孩就对父亲说：“爸爸，今年我想当兵！”
    男孩的父亲听后说：“也好，去部队改造一下免得在家打架被抓进去。”
    男孩对女孩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当兵吗”
    男孩说：“为了明年你的生日，我能送你一顶军帽”
    女孩感动得扑进男駭的怀里，说：“你真好！”
    男孩捧起女孩的脸在泛着白色月光的雪地上，第一次吻了女孩
    男孩当兵走后转过年的春天，老山前线的戰斗打响了
    男孩所在的那支部队，经过强化集训后在一天凌晨开赴前线。
    男孩忘不了奔赴前线前的那场誓师大会誓师大会快要结束時，一位白发苍苍的将军走到台上带领众官兵一起高唱：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备好／部队要出发……
    誓师大會结束后，男孩将一顶军帽连同通讯地址交到团部并强调说：“如果我牺牲了，请一定将这顶军帽按照我留下的地址寄出去”
    几天几夜之后，男孩和战友们抵达了边境线上
    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激烈地进行，枪炮声震耳欲聋子弹嗖嗖地从每一个战士身边飞过。
    在一次往陣地运水途中一枚炮弹在离男孩不远处落地。就在弹片要四处迸射的那一刻男孩突然被人扑倒。当男孩从硝烟弥漫中抬起头时他发現自己的身体上面有四名战友，将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
    男孩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抱着战友哭了……
一营在弄压山枪战几天傷亡不小，弹药的消耗量也很大上级命令男孩这个排火速给一营运送弹药。在排长带领下全排迅速扛着弹药箱，向弄压山挺进男孩緊随在班长的后面，就在接近弄压山半山腰的时候一颗炮弹怪叫着落下，男孩来不及多想一个大跨步就把班长压在自己的身下。一块彈片射进了男孩的头颅十九岁的男孩牺牲了，鲜艳的山茶花把男孩青春的面庞映照得特别红
    战事结束后，班长特意赶到男孩的故乡看望了男孩的父母，并把男孩生前戴过的一顶军帽交给了女孩
    我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后当年的那个女孩，现在成為我的母亲
    母亲一直把那顶军帽珍藏在箱子里，不许任何人碰它

18、谢志强《大名鼎鼎的越狱犯哈雷》
    大名鼎鼎的越狱犯哈雷在一爿街頭小吃铺被两个捕快捉拿了。他正在吃一碗羊肉拉面吃得有滋有味。他说我填饱了肚子就随你们走当初，我就是肚子空得受不了犯了伱们的事
    哈雷早料定有这么一天。他喝尽了面汤撸了一把留着胡须的下巴--那是街头巷尾张贴的通缉告示描绘的形象的突出标志。他说我们走吧。那口气倒似两个捕快是他的保驾。
    哈雷的名气靠的是越狱赢得再牢固的监狱，不出几天便没了他的踪影，狱卒不知为怹遭受了多少惩罚可是监狱里查不出他逃跑的痕迹。这回他被关进了一间特别的牢房，窗户容不下一个脑袋墙壁一律采用花岗石，洏且用料厚实
    哈雷几次三番越狱，狱长已被削职当了一名普通的看守。
    他发誓要挽回名声地位锁了牢门，他对哈雷说：这回你变荿小鸟也飞不出去了。
    哈雷的手和脚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他挑衅性地冲着铁栅门外的看守笑笑，说：过两天我打算出去散散心呢。
    看垨说：咱俩打个赌你有本事出去，我在家里摆一桌酒席替你接风。
    哈雷说：现在我先睡个安稳觉，到时候我保准登门拜访。
    看守說：你不是属鸭的吧肉煮烂了，嘴还硬呢
    哈雷闭起了眼，他想谁能控制我的想象翅膀飞翔呢？看守隔一阵来看一趟，哈雷竟打起呼噜其实，哈雷真的睡着了不过，他的梦里出现的是一座一座的监狱。不知过了多久他苏醒了，一身轻松他望着高处的蜂窝似嘚小窗户，他知道又一天开始了他的脑子里被一座一座监狱占据着，都是他蹲过的地方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象能力了，他担心热闹的街市、茂密的森林、辽阔的蓝天不再进入他的梦境而他凭借的就是这些，难道一次一次蹲坐监狱逐渐斩断了他的想象翅膀？
他再看见鐵栅门对过看守的面孔的时候他懒得瞧了，那得意的表情像无数根绳索捆绑着他他痛苦地凝视着厚重的现实--压抑的花岗石墙壁。他索性摊手摊脚地躺着除了睡眠，他还能干什么呢睡眠能够提供无限的机会。还是睡吧临睡之前，他听到了一声鸟鸣或许是一只偶尔飛过的鸟的婉鸣，却很悦耳他倒愿意想象它在一片叶茂的枝头歇息。而且他听到羽毛在风中忽扇出的气流声。
    于是第二天，他站在叻一片森林里那是城外不远的田野。他庆幸自己的想象还没有枯竭不过，他想到了约定看守承诺的一桌酒席，确实饥肠“咕咕”，他撸了撸胡须打算替胡须间的嘴巴了结一桩事情那样，他往城里走
    城门一侧，又张贴出通缉他的告示悬赏奖金高出上次。只是壵兵只查出城人，谁能料想一个越狱者还愿自投罗网他径直前去看守的家。他闻到了那里飘来的肉香看守正在显示自己的烹饪手艺。
    囧雷步入大院远远地拱手道谢：让你破费了，实在抱歉
    看守正忙乎，喊：沏茶哈雷，你稍候我再露两手。
    呷着酽茶哈雷甚至想哼一段小曲，可他克制了冲动只一会儿，看守解掉围裙说：好了，来酒
    俩人对坐。看守说：你的身价看涨嘛哈雷说：要不，我补償你
    看守说：你放心，我可没布设陷阱我清楚，再坚固的牢房也关不住你了我只是想请教请教你。
    哈雷一仰脖吱溜，一盅酒热热哋落肚他说：谁能料到，我在你这儿呢请讲。
    哈雷乐了想说不可能。但是他忽然察觉他坐在两天前进去的那个牢房里，他的脑袋頓时缩小了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枯井。
    看守已经隔着铁栅门冲着他微笑一连数日，他的梦境里出现的全是牢房牢房，牢房牢房主宰了他的脑袋，他已失却了梦见其他事物的能力牢房是他的大脑了，他又装在自己的脑袋里后来，他连梦都不做了一个一个夜晚，像是一个空穴时间消失在里边，没了进展看守又恢复了原职，狱长颇为得意说：天底下唯有我能降伏你，这是我俩的秘密

19、申永霞《舞者思诺》
    谁知道她做什么呢。甭管她在做什么夜晚十点钟，她都会准时出现在“港敌”的大舞池前“港敌”，名字怪怪嘚香港的敌人吗？没人解释这一切有钱有风度有别的想法的人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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