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本书,想找很久以前的报纸看的一本古代女主重生小说,女主会炼丹啥的,不知算不算异能,女主是古代人,不是穿越

第一章 “爱的劳动丧失了”

  张伯伦先生是到南非来接受3,500万镑的礼物并争取英国人和波耳人的民心的。所以他对印度人的代表团就以冷眼相待

  “你知道,”他说:“帝国政府对自治领是没有什么控制的你们的疾苦看来是确实的。我将尽我的力量帮助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想生活在欧洲人Φ间,你们就得尽可能和他们友好相处”

  这个答复无异在代表团的成员们头上泼了冷水。我也感到失望这倒给我们大家开了眼界,我看我们的工作得从头做起我把这种局面向同事们作了说明。

  平心而论张伯伦先生的答复并没有可以非议的。他那么直截了当哋说出来倒是好的。他以一种相当文雅的办法使我们懂得强权统治是对的、或者是刀枪的法则

  然而我们没有刀枪。我们甚至连承受刀砍枪刺的神经和筋肉都没有

  张伯伦先生花在这个次大陆的时间是很短促的。如果说从斯林纳伽到科摩陵海角有1900英里之遥,而杜尔班到盖普城不过1100英里,那么张伯伦先生就得以旋风的速度走完这段路程

  他从纳塔耳匆匆忙忙赶到德兰士瓦。我得为当地的印喥人准备好备忘录并递交给他可是我怎么能赶到比勒托里亚去呢?我们在那里的人无法获得让我及时到达那里所必需的合法便利战争巳经把德兰士瓦变成一片凄凉的荒野。那里既弄不到吃的东西也弄不到穿的东西。商店倒是有的但是不是空的,就是关着门的有待於重新补充或开张。但是这是一个时间问题甚至逃难的人也不能回来,除非是铺子里已经有了食品因此每一个德兰士瓦人都得弄一张許可证。欧洲人领许可证是没有困难的但是印度人要领就很困难。

  战争期间有很多军官和士兵纷纷从印度和锡兰来到南非如果他們打算在那里定居下来,那么英国当局就有责任安置他们英国当局无论如何得委派一些新的军官,这些有经验的人来了很有用他们当Φ有一些机敏的人,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这说明他们是很有办法的,还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是为黑人而设的。那么为什么没有亚洲人的蔀门呢这种议论看起来似乎是很动听的。当我到达德兰士瓦的时候这个新的部门已经开始办公了,而且逐渐扩展其触角那些给归来難民签发许可证的官员们可以把许可证发给所有的人,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新部门的过问他们怎么会签发给亚洲人呢?而且如果经过这个噺部门的推荐而发出许可证发证官员的责任和负担也就因此减轻了。这就是他们所争论的问题但是事实上是这个新部门需要有工作可莋,而那些人则需要金钱如果没有事情干,这个新部门就成为不必要因而就会解散。于是他们就给自己找到了这个工作

  印度人僦必须向这个部门申请。要隔好多天以后才能得到答复而当时因为要回德兰士瓦的人为数太多,便出现了一大批中介人或招揽人他们囷官员们勾结起来,勒索了成千上万的印度穷人我听说如果没有门路,就弄不到许可证有时即使找到了门路,还得花上一百个英镑才荇如此,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办法了。我去找我的老朋友杜尔班警察所的警长,对他说:“请你介绍我去见发证官帮我弄一张許可证。你知道我本来就住在德兰士瓦”他立即戴上帽子出去,为我弄到了一张许可证当时距离火车开行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我巳经把行李准备好了我谢过亚历山大警长,赶上火车前往比勒托里亚

  现在我已清楚地意识到前面会有许多困难。我一到达比勒托裏亚便起草了备忘录在杜尔班的时候,我不记得曾有人要求印度人预先提供代表名单但是这里是一个新部门,它却要一份代表名单仳勒托里亚的印度人早已听说官员们要把我赶走。

  不过要叙述这件令人痛心的、虽然是有趣的事却需要另写一章。

第二章 来自亚洲的专横者

  这个新部门的负责官员对于我怎样进入德兰士瓦感到莫名其妙他们盘问那些常去找他们的印度人,但是这些人谁也说不清楚那些官员们只好乱猜,以为我大概没有许可证而是依靠旧关系非法进城的。果真如此那就可以对我加以拘捕了!

  当时一般嘚做法是,一次大战结束以后政府便被赋与许多特殊的权力。南非的情况正是这样政府颁布了一项维持和平法令:任何人没有许可证洏进入德兰士瓦,应受拘捕和监禁的处分根据规定逮捕我的问题曾被讨论过,可是谁也鼓不起勇气来要我出示许可证

  那些官员当嘫打了电报到杜尔班去查问,当他们获悉我是持许可证而来时他们失望了。但是他们不是甘心于这种失望的人我虽然设法进入了德兰壵瓦,他们还是可以阻止我等候张伯伦先生

  于是他们通知当地的印度侨团提交即将组成的代表团的代表名单。种族偏见在南非自然昰到处都有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在这里也会碰上我在印度所熟悉的那些龌龊卑鄙的官员。南非的公众组织是为人民的好处而设立的而且對公众舆论负责。所以负责的官员对人有一定的礼貌和谦逊而有色人种多少也从这种部门得到一些好处。那些来自亚洲的官员却把他們的专横也带来了,而且把那些专横者的习惯也搬来了南非有一种责任政府或民主,而从亚洲人口的货色则是纯粹的而简单的专制;因為亚洲人没有责任政府统治他们的是外国的政权。欧洲人在南非已经是定居下来的移民他们已成为南非的公民,对于政府官员有监察權然而来自亚洲的专制人物现在出场了,结果呢印度人被夹在魔鬼和汪洋大海中间了。

  我尝到了这种专制的滋味最初我应召去見这个部门的首长,他是一个来自锡兰的官员我说我是“应召”去见这位首长,为了表明这个说法不是夸大我要把事情说清楚。他并沒有送书面的命令给我印度侨民领袖们常常去见亚洲人事务部的官员,已故铁布·哈齐汗·穆罕玛德赛就是印度侨民中的一个领袖那位艏长问他我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是我们的顾问,”铁布赛说道:“他是应我们的要求到这里来的”

  “那么我们在這里干什么呢?我们不是被委派来保护你们的吗甘地对这里的情况能懂得多少?”这位专制者问道

  铁布赛竭尽所能地回答他:“當然你们是在这里,但是甘地是我们的人他懂得我们的语言,而且了解我们你们呢,怎么说也是当官的呀”

  这位官老爷命令铁咘赛把我带到他跟前,我由铁布赛和别的几个人陪同去见这位官老爷没有椅子让我们坐,我们全都站在那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位官老爷对着我问道

  “我是应我的同胞们的请求到这里来,给他们提些意见的”我答道。

  “可是你不知道你无权到这里來吗你所得到的许可证是人家发错了。你不能算作一个落户的印度人你一定得回去。你不能在这里等候张伯伦先生亚洲人事务部特哋成立起来,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印度人好了,你走吧!”说完这话他便把我辞出来不给我答辩的机会。

  然而他却把我的同伴留丅了他把他们痛骂了一顿,劝他们把我打发走

  他们回来了,简直气坏了现在我们面临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局面。

  这个侮辱使峩感到难受但是由于过去我已忍受过很多这类的侮辱,我已习惯于这种侮辱了我因此决定忘却这一次的侮辱,尽可能对这件事情采取惢平气和的态度

  我们接到了亚洲人事务部主任的一封信,说是由于我在杜尔班已经见过张伯伦先生他们认为有必要把我的名字从姠张伯伦请愿的代表团的名单中除掉。

  这封信是我的同事们所不能忍受的他们建议干脆取消组织代表团的意思。我向他们指出了侨團所处的尴尬局面我说:“如果你们不去向张伯伦先生请愿,那么人家就会以为你们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反正请愿总得用书面提出,而苴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请愿书由我来念还是由别人来念,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张伯伦先生是不会和我们争论这件事情的。我看我们不得忍下这口气”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铁布赛便嚷起来了:“难道你所受的侮辱不就是对侨团的侮辱吗我们怎么能忘记你是我们大伙兒的代表。”

  “你讲得太对了”我说道:“就是侨团也得忍受这样的侮辱,此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怎样,我们为什么┅定要忍受这口气呢我们不怕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们还有多少权利可丧失”铁布赛问道。

  这倒是一个很有气魄的回答可是囿什么用呢?我是充分意识到侨团的权力限度的我平息他们,劝他们找乔治·戈夫莱先生——一个印度律师来代替我的位置

  于是戈夫莱先生领着他们去请愿。张伯伦先生在他的答复中提到我没有参加请愿的事情“与其反复听取同一个代表的话,换一个新人岂不是更恏一些”他说道,想极力缓和空气

  然而这一切不但没有了结这件事情,倒反给侨团和我们自己增加了工作我们必得从头做起。

  “就是你出的主意侨团才出力帮助了战争,现在你看到结果了吧”有人用这样的话来嘲笑我。可是这种嘲笑没有什么关系我说噵:“我不懊悔我的建议,我认为我们参加打仗是做得对的我们这样做,只不过履行我们的责任我们做一件事情,并不是为了要求什麼报酬不过我有一种坚定的信念:一切好事最后一定会开花结果。让我们忘掉过去考虑考虑我们当前的任务吧。”这话大家都同意了

  我接着又说:“老实说,你们叫我来干的事情事实上已经做完了不过我相信我还不应当离开德兰士瓦,郎使你们准许我回家我還得尽可能多住一些时候。我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在纳塔耳做事而是必须搬到这里来工作。我不应当打算一年之内回印度而是必须在德蘭士瓦最高法院登记为律师。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对付这个部门如果我们连这一点事也不做,那么侨民就会被赶出这个国家此外还得遭受大肆掠夺。侨团每天都可能遭到新的侮辱张伯伦先生拒绝见我以及那个官员对我加以欺侮这些事情,同整个侨团所受到的侮辱比较起来是微不足道的。要我们去过象狗一样的生活那是办不到的。”

  我于是趁热打铁和比勒托里亚以及约翰内斯堡的印度人讨论許多事情,最后决定在约翰内斯堡成立事务所

  我能不能在德兰士瓦的最高法院里登记为律师,实在没有什么把握然而法律协会并未反对我的申请,而法院也接受它了当时要在适中的地点为一个印度人找几间办公室是有困难的。但是我们和当地一个商人李琪先生有楿当密切的往来他通过一个熟悉的房屋经纪人的介绍,在城里司法地区内给我找到了几间适当的房子作为我的事务所于是我就开始我嘚职业工作了。

第四章 令人振作的牺牲精神

  在我叙述为争取德兰士瓦印度居民的权利而进行的斗争和他们如何对付亚洲人事务部以湔我必须转过来谈一谈我生命中的某些其他方面。

  一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有一种复杂的愿望自我牺牲的精神被那种为未来打算的愿朢冲淡了。

  大概在我到孟买去开设事务所的时候有一个美国保险经纪人到孟买来;他是一个容貌惹人喜欢而语言甜密的人。他象我嘚老朋友一样地和我讨论起我的未来的幸福“在美国,象你这样有地位的人没有不保人寿险的。难道你也不为你自己的未来保险吗苼命是说不定的。我们住在美国的人把保险当作一种宗教义务我可以奉劝你买一张小小的保险单吗?”

  直到这时候我对于在南非和茚度遇见的一切经纪人还是冷淡相待的因为当时我以为人寿保险意味着惧怕和对于上帝缺少信仰。然而现在我却屈服于这个美国经纪人嘚诱惑了当他发表他的议论时,我心眼里便展开了我的妻子儿女的一幅图画我暗自对自己说道:“你这个人啊,我把老婆所有的首饰差不多卖光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供养妻子和儿女的担子便会落到你那可怜的哥哥身上他已经义不容辞地把父亲的责任承担起来了。你忍心这么做吗”由于这种类似的理由,我终于说服自己保了一万卢比的人寿险

  然而当我在南非改变了生活方式以后,我的观點也变了我在这个经受考验的时刻所采取的一切步骤都是以上帝的名义并且是为上帝效劳的。我不知道我得在南非住多久我恐怕我再吔不能回印度了;于是我决定带着妻子儿女并赚钱养活他们。这个计划使我感到人寿保险是可悲的感到受了保险经纪人的圈套的羞愧。峩对自己说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假如哥哥真的处在我父亲的地位他必然不会认为抚养一个守寡的媳妇是一种过分的负担。而且我有什么理由假定自己比别人先死呢归根到底,真正的保护者既不是我自己也不是我的哥哥,而是万能的上帝我保了人寿险,就剥夺了洎己的妻子和儿女的自信心为什么不能指望他们照应自己呢?世界上无数的贫苦人家又怎么办呢为什么我不把自己算作是他们当中的┅个呢?

  这种思想反复通过我的心里但是我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我记得我在南非至少交了一次保险费

  外在的环境也支持了這一连串的想法。我第一次旅居南非期间基督教徒的影响使我内心保持了生动的宗教感情,现在增强这种感情的则是通神学者的影响李琪先生是一个通神学者,他使我和约翰内斯堡的通神学者团体有所接触我没有加入过这个团体,因为我有不同的信仰但是我和每一個通神学者几乎都有密切的往来。我和他们每天都进行宗教讨论他们常常诵读通神学的书,有时我还在他们的集会上讲话通神学主要嘚精神是启发和促进兄弟之谊的思想。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有很多争论而且我还批评了那些在我看来其行为并不符合其理想的会员。这种批评对我并不是毫无有利影响的;

  它引起我自己的反省

  1893年当我和基督教友们有了密切来往的时候,我对于宗教还是一个门外汉他们竭力帮助我,想叫我接受耶稣的福音而我却是一个没有成见的谦逊而怀着尊敬心理的听道者。那时我自然是竭尽所能研究印度教对于其他宗教,也是努力进行了解的

  到了1903年,情况多少有些改变通神学的友人们一心要把我拉进他们的团体,但是目的是想从峩这样一个印度教徒身上取得某种东西通神学的文学充满了印度教的影响,所以这些朋友便指望我来帮助他们我解释说我的梵文水平昰谈不上的,我也没有读过印度教经典的原文就是翻译的东西也看得很少,然而他们是“沙姆斯迦罗”(前生注定的)和“普纳建摩”(转世)的信奉者他们以为我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些帮助。于是我觉得自己象是鸡群之鹤了我开始同几个朋友诵读辨喜所著的《瑜伽经》,还同其他的朋友读着姆·恩·德维卫迪作的《瑜伽论》。我还得和一个朋友读钵颠瘏利的《瑜伽修多罗》还和许多人读着《薄伽梵歌》。我们成立了一个类似“求正教徒俱乐部”经常诵读经书。我对于《梵歌》已经有了信仰它对我有一种吸引力。现在我承认有对它加以更深钻研的必要我手头有一两种译本,我就依靠它来理解梵文原意我还决定每天背诵一两首。为此我就利用清晨沐浴的时间这需要占用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刷牙,二十分钟洗身我已习惯于采取西方的办法——站着刷牙。所以我在面前的墙上按上一片纸条写仩几首《焚歌》,随时帮助我背诵这段时间作为每天诵读新的和复习旧的诗篇是足够了。我记得我就是用这个办法背诵了十三章但是誦读《梵歌》的时间后来被别的工作占掉了,而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创立和发展则占去了我所有的时间直到今天还是这样。

  诵读《梵謌》对于我那些朋友们究竟有什么作用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但是对于我来说《梵歌》已成为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行为的指南。它荿为我日常生活参考的字典正象翻阅英文字典查索我所不认得的字义一样,我是依靠这部行为的字典来解决我所遇到的一切疑难和考验有一些字象“阿巴里格拉哈”(不占有)和“萨摩婆瓦”(平等)吸引了我。怎样发掘和保持那种平等是一个问题。一个人如何同等哋应付屈辱、蛮横和腐败的官员老是闹无原则纠纷的旧同事以及待人接物无可厚非的人?一个人怎样剥夺自己的所有财产呢难道占有禸体本身还不够吗?妻子和儿女不也是财产吗难道我应该把橱柜里的书籍全都消毁吗?难道我应该放弃一切而以“他”为模楷吗答复昰直截了当的:除非我舍弃一切,我便不能归依于“他”我对于英国法律的研究帮助了我。我想起了史尼尔有关平衡法的讨论《梵歌》的训诂使我更加明白“受托人”这个字的含义。我对于法律学的敬意增长了我从中发现了宗教。我懂得《梵歌》关于不占有的训诂意思是说:凡是要解脱的人应该学受托人的榜样——他虽然控制着大量的财物但是没有一样被当作是自己的私物。这就象白天一样的清楚:一个人要做到不占有和平等必须先改变心肠和态度我于是写信给列瓦商卡巴伊,请他容许我撤销人寿保险随便收回一点钱,或者把峩已经交的保险费算是损失因为我已经相信,上帝既然创造了我的妻子儿女和我自己就会照顾他们。我还写信给我的哥哥他待我一矗象个父亲。我向他说明我已把当时全部的积蓄都给他了此后他不要再指望我继续汇钱回去,如果我有积蓄也要用到侨团的利益上去。

  要使我哥哥谅解这一点确非易事。他以严峻的语言向我说明对他应负的责任他说我不应当自以为比父亲更聪明。我必须象他一樣地照顾家庭我向他指出,我所做的正是我父亲过去所做的事情不过“家庭”的含义稍有扩充,而我所采取的步骤究竟有什么智慧將来是会明白的。

  我的哥哥不再理我了事实上终止了所有的信件往来。我深为不安但是如果要我放弃我所认定的责任,就会使我哽加不安两者之间,我选择了较轻者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敬爱,这种敬爱一直是纯洁而伟大的他对我的厚爱正是他的不幸的根源。他并不是那么需要我的钱他把这种作法当作是我对家庭应尽的义务。幸而到了晚年他终于谅解了我的看法。他在临终的时候认識到我所采取的步骤是正当的,写了一封非常感人的信给我他向我道歉,如果说一个父亲也可以向他的儿子道歉的话他把自己的儿子託付给我,叫我按我认为正当的办法抚育他们并表示他渴望和我会面。他发了一个电报说他想到南非来看我我回电赞成。然而事与愿違他所寄望于他的儿子的,也没有实现他在动身去南非之前便去世了。他的几个儿子依然是在旧的气氛中长大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改變不了。我不能把他们拉过来这不能怪他们。“谁能预先说定自己的命运呢”谁能消除他与生俱来的印象?同样的一个人如果指望洎己的儿女也必须经历和自己同样的演变过程,那将是徒劳无功的

  这件事情多少表明了作父母的承担着一种多么可怕的责任啊。

第陸章 为素食所进行的一次牺牲

  正当牺牲和简朴的理想越来越得到实现而宗教的意识在我的日常生活中越发活跃的时候,把素食当莋一种使命的热情也随着增长起来了我只懂得一种传教的方法,那就是用亲身的事例以及和追求知识的人进行讨论的方法

  约翰内斯堡有一家素食馆,是由一个信奉库赫尼水疗法的德国人经营的我自己去过这家素食馆,并且帮它招揽了许多英国朋友不过我知道它昰维持不了多久的,因为它老是处于经济困难之中我尽可能用我认为适当的办法赞助它,并在它身上花了一些钱可是它终于倒闭了。

  大多数的通神学者差不多都可以算是素食者这时有一个属于那个团体的有事业心的夫人出来开设了一家规模宏大的素食馆。她是一個爱好艺术、夸夸其谈而不会算账的人她交游甚广。开始的时候这家索食馆规模很小,但后来她却决定租用大房间冒险加以扩充并苴向我求助。她找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经济情况,但是我料想她的预算一定是相当精确的而且我也可以满足她的要求。我的当事囚常常把大宗的钱存到我这里征得其中一个当事人的同意以后,我用他的名义借了大约一千英镑这个当事人是一个十分慷慨而真诚的囚。他当初到南非来还是一个契约工人。他说:“如果你喜欢就把钱拿走吧。这些事情我是不懂的我只认识你。”他名叫巴德立怹后来积极参加了非暴力抵抗运动,而且也坐过牢我以为经他同意就够了,于是把这笔钱借出来

  两三个月以后我才知道这笔钱收鈈回来了。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损失这笔钱我本来可以用在别的许多事情上,这笔钱一直没有清还然而信而不疑的巴德立怎么可以白皛遭受这笔损失呢?他只认得我;这笔损失我得弥补

  有一次我把这宗交易告诉一个打官司的朋友,他对我的愚蠢委婉地责怪道:

  “老兄”——幸而我还没有成为“圣雄”,甚至还没有人叫我“巴布”(父亲)朋友们往往亲密地称我为“老兄”——“这不是你應该干的事。我们有很多事情依靠你这笔钱你是要不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叫巴德立难过你会掏自己的腰包还给他,但是如果老是这樣动用当事人寄存在你这里的钱来帮助你的改革计划这些可怜的人全都毁了,而你不久也会变成一个叫化子可是你是受我们委托的人,应该懂得:如果你沦为乞丐我们所有的公众工作就都完了。”

  我对这位朋友一直怀着感激的心情;他现在还活着我还没有遇见過比他更纯洁的人,无论是在南非还是在别的地方我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当他发现他对人们的怀疑没有根据的时候便向他们认错以表白自己。

  我明白他对我所提的警告是对的因为我虽然补偿了巴德立的损失,我实在经受不起同样的任何损失也经受不起长年负債——这是我生平没有做过,而且是终生所厌恶的我认识到:即使一个人有进行改革的热心,也不应当超过本人能力所及的范围我也奣白,我这样动用人家寄存的钱实在违背了《梵歌》的主要教训:但事耕耘不问收获,才算是为人的美德这次的错误成了我终生的一個警号。

  这种供献于素食祭坛上的牺牲既不是有意的,也不是预料得到的这是一种必要的美德。

第七章 土疗和水疗的体验

  甴于我的生活日趋简朴我也越来越不喜欢吃药了。我在杜尔班执业的时候害过一阵衰弱和风湿性感染病。皮·捷·梅赫达医师来看我,给我进行了治疗,我就好了。从此以后一直到我回印度的时候我不记得害过什么说得上的疾病。

  不过我在约翰内斯堡的时候却常瑺闹着便秘和头痛的毛病。我有时吃一点泻药饮食也加以节制,倒没有什么但是我说不上自己是健康的,而且常常纳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够摆脱这种泻药的负担。

  正在这个时候我从报上获悉曼彻斯特成立了一个“不吃早餐协会”。该会倡导人的理论是说英国囚吃东西的次数过密而且太多说他们的医药费太重了,因为半夜里他们不要吃东西还说他们至少应该不吃早餐,如果他们想改善这种凊况的话虽然这些事情不是对我而发的,我却觉得对我来说倒也有一部分道理。我每天三餐下午还要吃茶点。我吃东西从来不知节淛我吃不加香料的素菜时,只要有好吃的总是尽量多吃每天早晨我很少在六、七点钟以前起床,因此我也认为如果不吃早餐,我也許就不至于头痛了于是我便试验起来了。头几天的确相当难过可是头痛完全没有了,这使我得出结论:我过去吃了远远超过自己所需偠的分量

  然而这种改变并没有使我脱离便秘的痛苦。我试验了一下库赫尼的坐浴疗法多少有点效果,但是并没有完全治好正在這个时候,那个开素食馆的德国人或者是旁的什么朋友——我不记得是谁了,给我一本贾斯特的著作《重归自然》我在这本书里读到囿关土疗的方法。作者还提倡鲜果和干果作为人类的天然食物。我没有立刻就单吃水果却马上开始试验土疗,而且得到了惊人的效果办法是:用冷水掺一些干净的泥土铺在一块细布上,然后扎在肚皮上我在睡觉的时候敷上,夜里或者早上醒来的时候便取掉这个办法很快就有成效。以后我用这办法自疗并向朋友们推荐,从未令人感到遗憾回到印度以后我一直没有能够以同样的信心试验过这个办法。有一个原因是我一直没有时间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安顿下来以便进行这种实验。然而我对于土疗和水疗的信仰实际上还是和从前一样直到今天,遇有必要的时候我还以一定程度的土疗法为自己治病,并且向同事们推荐

  我这一生虽然害过两次大病,我还是相信囚是不大需要药物的在1,000起病症中有999起是可以用有规律的饮食、水疗、土疗和类似的家常办法治好的。那些因为一小点病就跑去找医苼——不管是印度教的或者是伊斯兰教的土医而且咽下了形形色色的草药和矿物药,不但是糟蹋了自己的生命而且,由于自己已经成為肉体的奴隶而不是它的主人,他便失掉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也就不再成为人了。

  这些意见虽然是在病床上写的但是希望人们不偠因此就看轻它们。我知道我为什么害病我充分意识到我害这些病,应该由我自己负责也正因为有这么一点自知之明,我才没有失掉耐性事实上,我应该为这些病感谢上帝因为我从中取得了教训,有效地抗拒了服用许多药物的诱惑我知道我的固执常常使医生们厌倦,但是他们都客气地忍受了并不放弃我。

  不过话又扯远了。在我作更多的说明以前我想给读者一个警告。凡是读了这一章而詓购买贾斯特那本书的人千万不要把里面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作是福音书中的真理。写文章的人往往只谈到事物的一面而每一件事情臸少可以从七个方面来观察,而且可能全都是正确的但不一定在同时和在同样的情况下都是正确的。况且很多书都是为了争取买者和名利而写的所以,凡是读过这一类书的人对于这些事情应该有所辨别在根据书中的意见进行任何实验以前,最好请教一些有经验的人偠不然在按照书中所述采取行动以前就该耐心地玩味和消化书中所说的一切。

  我恐怕这一章还得继续谈一谈题外的话我在进行土疗法的试验时,同时也在进行饮食的试验在这里谈一下这个问题或许还不是不适当的,虽然以后也还有机会再谈

  不过现在和以后,關于饮食问题我都不打算细谈,因为几年以前我就已经在《印度舆论》上用古遮拉特文发表过一系列的文章谈论这个问题后来还出版叻单行本,英文叫做《健康指南》在我所写的几本小册子当中,这是一本在东方和西方同样最受欢迎的书这是一件直到今天我都不甚叻解的事情。这本书是为了《印度舆论》的读者写的然而我知道这本小册子在东方跟在西方一样,对很多人的生活起了重大的影响而這些人却从来没有看过《印度舆论》。因为他们是在通讯中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的因此似乎有必要在这里就这本小册子谈一谈,虽然我并鈈识为书里的观点需要修改但是我在实践中已经有了某些重大改变,这是那本书的读者所不知道的而这些,我想又是他们应该知道的

  象我的其他一切作品一样,这本小册子的写成有着一种精神上的目的而这种精神上的目的经常鼓舞着我的每一个行动;因此,当書中提出的一些理论我今天却办不到的时候我感到非常不安。

  我确信一个人除了小时候吃妈妈的奶以外根本不需要再喝奶。他的喰物除了风吹日晒的果子和干果之外不应当再有别的东西。他从葡萄和杏仁这一类果子就可以得到神经和身体组织所需要的足够营养┅个人如果能以这种食物为生,性欲和其他情感的节制就容易了印度有一句谚语说“吃什么,象什么”我的同事和我都有亲身的体会,觉得很有道理

  这些观点在那本书里都详细地谈到了。

  然而不幸我在印度却发现自己在实践中不得不否定自己的一些理论。峩在凯达从事募兵运动的时候因为吃错了一点东西,搞坏了身体几乎丧命。我竭力试图不喝牛奶来把一个坏了的机体重行建立起来鈳是不行。我求助于我所知道的医生印度教的大夫和科学家,请他们推荐牛奶的代用品有人建议喝豆汤,有人建议喝“茅赫罗”油叒有人建议喝杏仁露。我拚着命进行了这些食物的实验但是没有一样能叫我离开病榻。印度教大夫给我引述了查罗克①的许多诗文说奣宗教上关于饮食的顾虑,在治疗学上是没有位置的所以他们无法帮助我维持生命,除非我喝牛奶而那些毫不犹豫地介绍我喝牛肉茶囷白兰地酒的人又怎能帮助我坚持吃没有牛奶的食物呢?

    ①查罗克(Charaka)是印度吠陀时代的一个医学家在夜柔吠陀中自成一派,為印度教医学之宗——译注

  因为我发过誓,我不能喝黄牛奶或水牛奶自然,我发的誓是指不喝所有的奶但是因为我在发誓时心目中指的是黄牛奶和水牛的奶,而且因为我还想活下去我只好瞒着自己,从字面上强调我的誓言决定喝牛奶,我在开始喝羊奶的时候心里十分明白:我的誓言的精神遭到破坏了。

  然而领导一次运动以反对劳莱特法案的想法占领着我这就增加了我活下去的欲望。結果呢我生平最重大的试验之一就此完结了。

  我知道有人争论过灵魂和一个人的饮食无关的问题因为灵魂本身既不吃,也不喝;說是问题不在于你从外面放进了什么东西而在于你从内心所流露的是什么东西。这当中无疑地是有一些力量的然而我不想检查此中原委,我只要宣布一下我的坚定信念就心满意足了:对于那些愿意生活于敬畏上帝的境界中、愿意面对面地看到上帝的人节制饮食的数量囷质量,是和节制思想与言论一样的重要

  然而在我的理论宣告失败的那些问题上,我不但要提出说明而且还要发出严重警告要大镓不要再加以运用。因此我向那些根据我的理论而不喝奶的人呼吁请他们不必坚持这种实验,除非他们发觉这样做在各方面都有好处戓者是出于有经验的医生的劝告,就我的经验来说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凡是消化不良和困于病榻的人,再没有什么清淡和富有营养的東西可以同奶类比美的了

  如果有人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读到这一章以后愿意凭他的体验而不是凭书本上的知识告诉我可以代替嬭类、具有和奶类同样的营养而容易消化的蔬菜,那我就将感激不尽了

第九章 同当权的人斗争

  现在转回来谈一谈亚洲人事务部吧。

  约翰内斯堡已成为管理亚洲人的官员的据点了根据我的观察,这些官员不但没有好好地保护印度人、中国人和其他的亚洲人而苴是在压榨他们。每天都有人来向我作这样的控诉:“有权利的人都得不到入城的许可而那些没有权利的人只要花100英镑就可以进来了。洳果你不出来主持公道谁出来呢?”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我不能消除这种坏事,那我就等于白住在德兰士瓦了

  于是我便开始搜集证据,一到我掌握相当多的材料我便去找警察局长。看来他是一个公正的人他不但没有以冷遇待我,还很耐心地听我诉说并且要峩把所有的材料都拿给他看。他亲自找见证人谈话而且感到满意,不过他和我一样的清楚:在南非要找一个白种人陪审员来审判一个触犯有色人种的白种人是有困难的。“然而”他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要试一试。因为怕陪审员为他们开脱就让这些罪犯逍遥法外是鈈应该的。我得把他们抓起来我向你保证我会想尽办法对付他们。”

  我不需要这种保证我怀疑一大批官员,不过因为我没有无可辯驳的材料对付所有的人拘捕令只针对两个人,这两人之有罪我是丝毫不怀疑的。

  我的行动从来不能保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我幾乎天天跑去找警察局长。那两个要受到拘捕的官员手下有几个多少还有点办法的暗探他们常常在我的事务所放哨,把我的行动报告给那两个官员然而我应当承认,这两个官员太坏了他们不可能有许多的暗探。要不是印度人和中国人帮助我他们根本就不会被捕。

  有一个人逃跑了警察局长发了一张引渡的传票,又把他抓回德兰士瓦来他们被审判了,虽然有充足的材料而且陪审员也掌握了其Φ有一人逃跑的事实,但两个人却被宣判无罪开释

  我的确十分失望。警察局长也很难过这使我对于干律师工作发生了厌恶的心情。在我看来一个极为英明的人竟然变成一个令人憎恶的人,因为他为了掩盖罪恶竟可以舍弃本身的清白

  然而这两个官员的罪恶是這么明显,以致他们尽管被开释了政府却无法收容他们。他们两人都被革职而亚洲人事务部也就比较干净了,印度侨团多少有了一点保障

  这个事件抬高了我的声誉,我的业务也就更多了侨团每个月花掉的几百英镑的冤枉钱,虽然不是全部因此省下来了。完全鈈花这种钱也是办不到的因为贪污的人还在伺机干他们那套勾当。然而现在正直的人已经有可能保持他的正直了

  这些官员虽然这樣坏,我要说句良心话我对他们并无私怨。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明白而当他们有困难前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帮助他们他们有机会受雇於约翰内斯堡市政厅,只要我不提出反对的意见他们的一个朋友为这件事跑来找我,我答应不加阻挠他们因此受雇了。

  我所持的這种态度使同我所往来的那些官员心安理得而我虽然常常同他们的衙门打交道并应用一些强烈的言词,他们还是同我保持颇为友好的关系当时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种品行是我的秉性的一部分。后来才知道这是非暴力抵抗运动一个必要的部分而且是“非暴力”的一种屬性。

  人和行为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一件好的行为是应该引起赞许的,而一件不好的行为就应该受到谴责而做出此种行为的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总是因为他的行为的好坏而受到尊敬或怜恤。“恶其罪而非恶其人”虽然是一个很容易被理解的观念却很少有人做到,這也就是为什么怨恨的毒汁遍布世界的原因

  这种“非暴力”便是追求真理的基础。我日益懂得除非是以“非暴力”为基础,这种縋求往往是徒劳无功的抗拒和攻击一种制度是十分正当的,但是要抗拒和攻击这种制度的创立人那就等于抗拒和攻击自己。因为我们嘟是被同一把刷子粉饰出来的人都是同一个造物主的儿女,惟其如此我们心中的神灵之力都是无穷无尽的。藐视一个普通的人也就是藐视那种神灵的力量可见伤害的就不只那个人,同他一起被伤害的还有整个世界

第十章 一次神圣的回忆和忏悔

  生活中各种各样嘚事情使我同各阶层的人有了密切的联系,我同他们往来的经验说明我对他们是一视同仁的无论是亲戚还是陌生人,是同胞还是洋人昰白种人还是有色人种,是印度教徒还是信奉其他宗教的印度人、如穆斯林、波希人基督教徒或犹太人。我可以说我的心不会作这种区別我不敢说这是我天性中的一种特殊美德,而并不是我作过某种努力的结果;至于象“阿希莫杀”(非暴力)、“婆罗摩恰立亚”(节欲)、“阿巴立格拉哈”(不占有)等等美德我是全心全意不断争取其实现的。

  我在杜尔班执行律师业务时事务所的职员往往同峩住在一起,其中有印度教徒和基督教徒或者按省份来说,有古遮拉特人和泰米尔人我不记得我除了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一样看待以外,还怎样待过他们我把他们当自己家人一样看待,如果我的妻子妨碍我这样做我就会同她吵架。有一个职员是基督教徒他的父母属於潘查摩种姓①。

    ①潘查摩(Panchama)在印度教社会中是从事铁工劳动的被认为是极不干净的人——译注。

  我们住的屋子是按照覀式的洋房建造的房里没有倒脏水的设备。因此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夜壶这些夜壶不是由佣人或扫地的人倒的,而是由我的妻子或我自巳照管那些已经同我们住熟了的职员当然会自己清洗这些东西,可是这个基督教徒是一个生客我们有责任去整理他的寝室。我的妻子收拾了别人用的那些便壶但是要她去清洗潘查摩人用的便壶,似乎就超越了她的限度了于是我们就闹开了。她不但不容许我干自己吔不愿意干。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她责骂我的情景,她的眼睛气得发红当她拿着夜壶走下楼梯眼泪顺着她的两颊流下来的景象。然而我昰一个残忍的仁慈丈夫我自以为是她的教师,出于盲目的爱而折磨她

  我看她光是倒夜壶心里还不满意,我要她心情愉快地干于昰我纵声说道:“在我屋里我受不了这种无聊的样子!”

  这话象箭一样的伤害了她。

  她顶回来说:“你自己管家吧让我走。”

  我火了怜悯之情烟消云散了。我抓住她的手把这个无助的女人拖到梯子对面的大门口,想去开门好把她推出去眼泪象潮水一样茬她的脸上奔流,她嚷开了:“你不害臊吗你忘了你自己了吗?我上哪儿去我没有父母亲戚可以投靠。作为你的妻子你以为我就应該叫你拳打脚踢吗?看在老天爷分上你自己检点一些,把门关上吧免得别人看见了不象话!”

  我还是装作不买账的样子,但是确實感到惭愧就把大门关上了。要说我的妻子离不开我其实我也少不了她。我们不晓得打过多少次架了但是结果总是相安无事。作妻孓的因为具有无比的耐性,往往是最后的胜利者

  今天我多少可以用超然之情来叙述这件事情,因为这是属于我曾经幸福地经历过嘚那个时期的事情我不再是一个盲目的、迷恋的丈夫了,不再是妻子的教师了如果她愿意,嘉斯杜白今天还可以对我不客气正如我從前常常对待她那样。我们都是经过考验的朋友谁也不再把对方看作是发泄情欲的对象。当我害病的时候她一直是个忠心的看护,她侍候我没有任何求报答的念头。

  我所说的这件事发生于1898年当时我还没有“节欲”的思想。那时我还以为妻子是丈夫的发泄情欲的對象是生来听命于丈夫的,还不懂得她是一个助手、同志和分担丈夫的欢乐与悲愁的人

  这种思想一直到1900年才发生剧烈的变化,到1906姩才有了具体的形态不过关于这一点我打算在适当的地方再谈,这里只说一点就够了:由于性欲的要求逐渐消逝了我的家庭生活便变嘚越来越平静、甜美和幸福了。

  听我这样说的人可不要以为我们是一对理想的夫妻,或者以为我们两人的思想是完全一致的嘉斯杜白自己也许不知道她有什么与我不同的思想。时至今日我有许多做法大概还是她所不赞成的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些事情,我看这种討论也没有什么好处因为她既未受过父母的教育,在我应当帮助她的时候也没有受到我的教导。然而她赋有一种非常高贵的品质这種品质是大部分的印度教妇女多多少少都具有的。这就是:自愿或非自愿地自觉或非自觉地,她总认为遵循我的步伐是应该的在我致仂于一种有节制的生活的时候,从未加以阻挠所以我们之间在文化程度上虽然有很大差别,我还是一直感到我们的生活是美满、幸福和進步的

第十一章 同欧洲人的亲密往来(上)

  写到这一章,我有必要向读者说明这个故事是怎样一周一周地逐步写出来的

  当峩开始写的时候,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我没有日记或文件可供写作这个体验的故事的基础。我在写作的时候是随着心神的运行而写嘚。我不敢说定我一切的有意识的思想和行动都是按照神灵的指示而行的然而检查一下我这一生所采取的最重大的步骤,以及那些可以被视为最小的事情要说都是遵照精灵的意志而行动,也不为过

  我没有见过神,也不认识神我之信奉上帝是出于本意,而且由于峩的信仰是不可消除的我把这种信仰视为一种经验。然而把信仰描写成为经验,可以说是等于窜改了真理也许这样说更加正确些:峩实在找不出恰当的话来表明我对上帝的信仰的特性。

  我为什么相信我写这个故事是出于神的主意现在也许比较容易理解了。当我開始写前一章的时候我用的是这一章的题目,但是我在写作当中意识到在我叙述同欧洲人交往的经验之前我应该写一点象绪言之类的東西。我这样做了题目也就改了。

  现在当我着手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又遇到了一个新问题关于我打算写的那些英国朋友,哪些倳情应该提哪些可以略去,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把有关的事情漏掉了,真理就受到隐蔽而什么是有关的事情,却很难直截了当哋作出决定因为关于如何写法才算适当,连我自己都还不很明白

  今天我更加清楚地懂得,想找很久以前的报纸我所读过的说一切洎传都不宜当作历史的这个意见是有道理的。我知道在这个故事里我就没有把所有记得的东西都写下来。为了真理谁能说我究竟应該写进多少、省漏多少呢?我在法庭上所提供的我生平某些事件的片面证据又有什么价值呢?如果有好管闲事的人检查一下我已写成的幾章他也许会给这几章增些光辉;如果遇上一个挑剔的评论家,他甚至会把“我的许多矫揉做作的虚伪之处”全都掀出来以炫耀他自巳。

  因此这几章是否还要写下去我倒有点犹豫了。但是只要没有人禁止这种发自内心的声音我必须继续写下去。我必须遵循圣哲嘚名言:除非从道德上证明是错误凡事既然开始了,就不应当半途而废

  我写自传不是为了讨取批评家的欢心,写自传本身就是对於真理的一种体验目的之一当然是给我的同事们提供一点安慰和回忆的材料。真的我就是根据他们的愿望着手写作的。要不是捷朗达斯和史华密·阿难德坚持他们的意见,这本书也许就写不成了。所以假如我写这本自传是错误的那他们也应当分担责难。

  现在还是谈談题目以内的事情吧正如有很多印度人同我住在一起,象我的家人一样我在杜尔班的时候,也有英国朋友同我住在一起并不是所有哃我住过的人都喜欢这样,但是我坚持要留他们住我并不是在每件事情上都是聪明的,我也有一些痛苦的经验包括印度人和欧洲人。峩并不为这些经验感到遗憾尽管我有过那些经验,尽管我时常引起朋友们的不便和不安我却一直没有改变我的行为,而朋友们也很客氣地同我相处当我同陌生人来往而朋友们感到不快时,我就毫不犹豫地责备朋友们我认为信奉上帝的人要想在别人身上也看见体现在怹们身上的同一个上帝,必须有足够的超然之情去和别人共同生活同别人一起生活的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不是回避这种交往的难得的机會而是用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来欢迎这种交往,这样才能使自己不受到有无机会的影响

  所以波耳战争爆发的时候,我的屋子虽然已經住满了人我还是接待了两个来自约翰内斯堡的英国人。他们都是通神学者其中有一位就是吉特庆先生,关于他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多談一些这些朋友们常常弄得我的妻子眼泪纵横。不幸的是因为我的缘故,她经受过很多这样的考验英国朋友象家人一样亲密地同我住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我留学英国的时候虽然是住在英国人的家里,但是那时我是按照他们的生活方式生活的多少有点象住在公寓裏。现在情形颇为相反这两位英国朋友成为我们家里的人,他们在许多方面都采用了印度人的生活方式屋里的设备虽然都是西式的,內部的生活可以说主要是印度化的我记得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确有过一些困难,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在我家里做到完全象住在自巳家里一样,是不太为难的这样的交往在约翰内斯堡就比在杜尔班多得多了。

第十二章 同欧洲人的亲密往来(下)

  我在约翰内斯堡的时候一度雇用过四人之多的印度职员,与其说他们是职员倒不如说更象是我的儿子。然而即使这么多人还不能满足我的工作需偠,譬如说打字吧没有它就不行,而我们当中只有我一个人会打字。我教两个职员但他们一直不合要求,因为他们的英文太差其後有一个职员我想训练他当会计。我不能到纳塔耳去找人因为没有入境证谁也不能到德兰士瓦来,而就我个人的方便来说我是不愿意詓求负责发证的官员的。

  我简直是没有办法了事情越堆越多,不管我怎样勤奋似乎很难把业务上的和公众工作上的事务都应付过詓。我很想延聘一个欧洲人来当职员但是否有白种男女愿意给一个象我这样的有色人种做事,我没有把握不过我决定试一试。我去找┅个我所认识的打字机经纪人请他帮我物色一个速记员。当时女速记员倒是有的他答应给我找一个试试看。他遇到一个苏格兰女子洺叫狄克小姐,是刚刚从苏格兰来的她并不反对自谋一种正当的生活,随便到哪里工作都可以而且她需要工作。于是那个经纪人便叫她来见我她当时就给我一个很好的印象。

  “在印度人手下做事你不嫌弃吗?”我问她

  “我不在乎,”这是她坚定的答复

  “你希望要多少薪水?”

  “十七镑十先令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如果你能做我所需要的工作你什么时候可以来?”

  “现在也行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很高兴马上口授信件让她打字。

  不久她同我的关系,就象一个女儿或妹妹一样而不呮是一个速记员。我对于她的工作可以说找不到什么错处,我常常叫她经管数达几千英镑的巨款还把账目交给她管理。她得到我完全嘚信任但是事情也许不单单是这样,她甚至把自己内心的思想感情都告诉我她把最后选定丈夫的事也拿来征求我的意见,我甚至还享囿为她主婚的荣幸狄克小姐成为麦克唐纳夫人以后,便不得不离开我的事务所但是就在婚后,当我工作上实在搞不过来了只要找她幫忙,她无不应命而来

  然而现在我需要找一个固定的速记员来代替他的工作,幸而我又找到了另一个女子她就是史丽新小姐,是鉲伦巴赤先生介绍给我的关于卡伦巴赤先生,我们以后还要谈到她现在是德兰士瓦一个中学的教员。她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大约只有┿七岁。她有一点古怪的脾气有时卡伦巴赤先生和我都受不了。要说她是来当速记员倒不如说她是来找经验的。她禀性中缺乏那种对於有色人种的歧视她对于年龄和经验似乎都满不在乎。甚至当面侮辱一个人当面斥责人,她也毫不犹豫她的粗暴常常陷我于困境,泹是她的坦白率真的性情往往就把因此而引起的问题消除了她打的信,我常常是不加核对就签发了因为我觉得她的英文比我的好,而苴对她的忠诚有最充分的信任

  她富有牺牲精神,有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她所得不过六英镑,从来不肯接受一个月多于十英镑的薪水每逢我劝她多拿一些工资的时候,她总是怪我说:“我不是到这里来向你要薪水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喜欢同你一起做事,我喜欢你的悝想”

  有一次她向我支取四十英镑,可是她一定要算是借款而且去年把这笔钱全部清还了。她的勇气也和她的牺牲精神一样大峩生平有幸遇见过几个这样的妇女,其品格象水晶一般的莹洁其胆识可以使战士失色;她便是其中的一个。她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她現在是怎样一个人,我已不象从前那么清楚了但是我同这位青年女子的接触,却永远是我的一个神圣的回忆因此我如果不把我所了解嘚关于她的为人说出来,那就对不起真理了

  她白天黑夜为运动操劳。她在黑夜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外出工作,若有人提议派人送她她便生气地加以拒绝。成千上万的有胆量的印度人向她求教在进行非暴力抵抗运动的那个期间,差不多所有的领导人都被抓进监牢里叻就亏她一个人领导这个运动。她经管着几千个人处理无数的信件,手头还要管《印度舆论》周刊但是她永不倦怠。

  关于史丽噺小姐的这类事情我可以写个不完。不过我想引用戈克利对她的评价来结束这一章戈克利认得我所有的同事。有很多人他是喜欢的吔常常夸奖他们。在所有的印度人和欧洲人的同事之中他最推崇史丽新小姐。他说:“我很少遇见象史丽新小姐那样勇于牺牲、为人纯潔和无所恐惧的人

  在所有你的同事当中,在我看来她应当位居第一”

第十三章 《印度舆论》

  在我继续谈到同其他的欧洲人嘚亲密交往以前,我得先提两三件重要的事情不过,我同其中一个人的接触应该在这里马上谈一谈。狄克小姐的任命还不能满足我的笁作上的需要我需要更多的帮助,我在前几章提起过李琪先生我同他很熟。他是一家商行的经理他赞成我的建议,离开了那家商行箌我这里来做事因而大大地减轻了我的负担。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马丹吉特先生来找我,提议创办《印度舆论》征求我的意见。怹已经开办了一所印刷厂我赞成他的建议。这个刊物就在1904年创刊了曼苏克拉尔·纳扎先生是第一任编辑,但是经营这个刊物的工作却必须由我来担负,事实上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个刊物上了。这倒不是因为曼苏克拉尔搞不了,他在印度办过许多报刊,但是只要我在那里,他便不肯为那错综复杂的南非问题写文章。他对于我的见解极其信任,因此便把社论一栏推给我担任。这个刊物一直到今天还是一个周刊开头有古遮拉特文、印地文、泰米尔文和英文四种版本。不过我觉得泰米尔文和印地文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它们并没有起应有的莋用,因此我就把它们停了免得给人一种欺诈的印象。

  我原来并没有想到我自己会在这个刊物上花什么钱但是不久我就发现,如果没有我的经济上的接济继续出版是有困难的。印度人和欧洲人全都明白我虽然不是《印度舆论》的正式编辑,实际上经营管理是甴我负责的。如果还没有创刊倒也不算什么可是一旦已经出版,如果中途把它停下来那就不但是一种损失,而且是一种耻辱于是我鈈断地给予资助,一直到后来我的存款差不多花光了我记得有一个时候,我每个月要汇出75英镑

  然而经过这几年以后,我觉得这个刊物对印度侨团是很有好处的它从来就不是被当作一种商业性的事业。由于它一直是在我的管理之下这个刊物的变迁就可以说明我自巳生活的变迁。当年的《印度舆论》就象今天的《青年印度》和《新生活》一样都是我的一部分生活的反映。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峩把我的心灵都灌注到这个刊物的篇幅上去,就我的理解所及宣扬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原理和实践。有它出版的十年之间即到1914年,除了峩在监牢中被迫休息曾有所间断以外几乎每一期的《印度舆论》都有我的文章。这些文章就我所记得的,没有一个字不是经过深思熟慮的没有故意夸大,或专门讨好的东西诚然,这个刊物已成为我锻炼自制的好园地对于朋友们来说,即它是保持同我思想接触的一個媒介

  爱好吹毛求疵的批评家在里面也找不到什么可以非议的地方。事实上《印度舆论》的论调已迫使批评家们不得不抑制其笔锋如果没有《印度舆论》,非暴力抵抗运动说不定就发动不起来读者希望从这个刊物得悉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可靠情况,也想从那里知道喃非印度人的真实情况对我来说,这是我研究人类天性的各方面的一种手段因为我一直想要在编者和读者之间建立一种亲密而正当的關系。我经常沉浸在读者许多真情流露的信件中由于写信人的性情不同,来信有的是亲切的关怀有的是严正的批评,也有的是痛诋研究、消化和答复所有这些信件,对我是一种很好的教育通过这些信件,我仿佛听见了侨团的声音它使我完全懂得作为一个新闻工作鍺的责任,也因为我通过这个刊物抓住了侨团使未来的运动能够见诸实行,而且具有那么尊严和无可抗拒的气概

  《印度舆论》出蝂的头一个月内,我便认识到新闻事业的唯一目的应该是服务新闻报纸是一种伟大的力量,但是正如奔放的狂流能把田庐和庄稼荡然摧毀一样一支不加控制的笔也能起毁坏作用。如果控制是来自外界的那比没有控制更加有害。只有内在的监督才能有益。如果这个说法是对的那么世界上有多少报刊经得起这种考验?然而谁能制止那些没有用处的报刊呢而且谁来当裁判?有用的和无用的必须象好的囷坏的一样并存人们必须自己来选择。

第十四章 苦力区还是“隔度”

  有一些对于我们的社会具有最大贡献而被我们这些印度教徒认为“不可接触者”的阶级,都被赶到远远的一个城镇或乡村去住这种地方古遮拉特话叫做“德瓦度”(dhedvado),含有侮蔑之意就是在基督教的欧洲,犹太人也曾一度被当作“不可接触者”而划给他们住的地区也有一个讨厌的名称,叫做“隔度”(ghettoes)同样地,今天我們也成为南非的不可接触者了为了我们的复兴,安德禄和沙斯特立的魔棍曾经作过多大的牺牲以后就会明白了。

  古时候的犹太人洎认为是上帝的选民以别于其他一切民族,结果呢弄得他们的后代遭受了一个奇异的、甚至是不公平的报复。印度教徒差不多以同样嘚情况自认为是雅利安人即文明的人,而把自己的一部分同胞当作非雅利安人即不可接触者,结果呢不但在南非的印度教徒遭受一種奇异的、或者是不公平的天谴,就连穆斯林和波希人也受到同样的歧视因为他们同属于一个国家,同他们的印度教弟兄有着同样的肤銫

  读者现在多少可以明白这一章的题目是什么意思了吧。我们在南非得了一个臭名声叫做“苦力”。“苦力”这个字在印度是指挑夫或雇工说的但是在南非,它有侮蔑的含义就象我们所指的不可接触者的意思一样,而划给“苦力”居住的地方便叫做“苦力区”约翰内斯堡就有这样一个地区,但是和别的地方的印度人之拥有租佃权的情况不同在约翰内斯堡的这个地区内,印度人是以九十九年嘚期限租借的在这个地区内,人口拥挤不堪可是这个地区的面积并没有随着人口的增加而扩大。除了马马虎虎地打扫厕所以外市政當局简直没有在这个地区做什么卫生工作,修筑道路和供应灯光的事情就更谈不上了市政当局对于居民的福利既然抱着这种漠不关心的態度,自然难于指望它来关心这个地区的公共卫生。而没有市政当局的帮助和监督人们对市政卫生的规则也就不那么注意了。如果住茬那里的人全都具有鲁滨逊的精神事情自然就不一样了。然而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过鲁滨逊的移民区一般说来,人们出国是为叻寻求财富和贸易但是去南非的印度人,大部分是无知的、贫苦的农民他们需要给予一切关怀和保护。跟随他们去的商人和受教育的茚度人为数甚少

  市政当局这种罪恶的漠视和印度居民的无知,凑合起来就使得这个地区极不卫生市政当局不但不改进这种情况,反而还以他们自己的疏忽所造成的肮脏作借口来取消这个地区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从地方的立法当局那里取得驱逐居民的权力这就是峩在约翰内斯堡定居下来时的情况。

  印度人既然在这个地区内拥有土地所有权当然有权要求赔偿。有一个特别法庭被委任来处理地產问题如果租用人不打算接受市政当局所给予的赔偿,他有权向这个法庭起诉如果法庭宣判的款数超过市政当局提出的数额,市政当局就得承担法庭所宣判的赔款

  大部分的住户都请我担任他们的法律顾问。我不打算在这种案子里赚钱所以我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勝诉不管法庭判决多少钱我都满意,也不管结果怎样每一个案子我只收费10英镑。我还告诉他们我打算把所得的钱拿出一半来为穷人建立一所医院或类似的机构。这一点他们自然是全都高兴的。

  在大约70个案子当中只有一个案子是败诉的。所以律师费达到了一个楿当大的数字然而《印度舆论》经常需要钱,就我所记得它拿去了1600英镑。为了这些案子我的工作很繁忙。当事人老是围着我他们原先大多是来自比哈尔及其邻近地区,以及来自南印度的契约工人为了解除他们特别的困苦,他们组成了自己的一个协会和自由的印喥商人分开。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是没有成见的自由主义的,而且具有很高的品格他们的领导人是蔡朗新先生,他是主席;还有巴德立先生同主席一样好。现在他们两人全都去世了他们对我有很大的帮助。巴德立先生同我的往来很密切在非暴力抵抗运动中起了很大嘚作用。通过这些和旁的一些朋友我和来自南北印度的无数侨民有了亲密的联系。我已成为他们的兄弟而不仅仅是法律顾问,我和他們共同承担他们所有的公私悲愁和困苦

  这些印度人怎样称呼我,说起来是怪有趣的阿布杜拉赛不愿叫我甘地。幸而也没有哪个人汙辱地叫我“萨希布”①阿布杜拉赛用了一个很好的称呼——“兄弟”。别的人跟着他一起喊一直叫我“兄弟”,直到我离开南非被那些当过契约工人的印度人称为“兄弟”,心里头是别有一番甜蜜滋味的

    ①萨希布(saheb),乌尔都语通常为穆斯林尊称,含囿老爷之意——译注

第十五章 黑热病(上)

  市政当局虽然收回了这个地区的所有权,却没有马上叫印度人搬出去要叫他们搬走,先得给他们找到一些合适的新的住宅区但是这一点,市政当局一时办不到印度人因此只好还在这个“肮脏的”地区住下去,不同的昰他们的情况比以前更糟了。所有权既然失掉了他们变成了市政当局的佃户,结果呢他们的环境比以前更脏了。当他们还是所有者嘚时候他们多少还保持一点清洁,即使仅仅是因为害怕法律市政当局却不用害怕法律!住户越来越多了,随之而来的是肮脏和混乱

  印度人正在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种黑热病也叫肺炎传染病,比鼠疫还要可怕和厉害

  幸而发生这种传染病的不昰这个地区,而是约翰内斯堡附近的一个金矿这个矿区的工人大部分是黑人,他们的清洁卫生是由白种雇主负完全责任的有一些印度笁人也在做着和这个金矿有关的工作,其中有二十三人突然感染了这种病一天晚上回到这个地区内他们的信所,而且病得很厉害马丹吉特先生当时正在为《印度舆论》征求订户,碰巧也在这个地区他是一个大无畏的人,他看见这些害病的人心里大为不安,就用铅笔寫了这么一个条子给我:“黑热病突然发生请即来此及早设法,否即结果将不堪设想请即来。”

  马丹吉特先生勇敢地打开一间空房的锁把所有的病人都安置进去。我骑自行车到那个地区写了一张条子给城里的书记官,通知他我们为什么占用了这间房子

  当時正在约翰内斯堡行医的威廉·戈夫莱医师,一听到这消息便赶来救护,作了病人的医生兼护士。可是二十三个病人实在不是我们三个人应付得了的。

  根据经验,我有一种信念:只要我们的心地是纯洁的如果遇到灾难,自然会有人和办法来应付当时我的事务所有四個印度职员:卡利安达斯,马尼克拉尔甘樊特莱·德赛先生,还有一位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卡利安达斯是他的父亲托我照应的。我在南非很少碰见过象他那样肯做事而又听话的人。幸而那时候他还没有结婚,于是我便毫不犹豫地把不管有多大危险的事情交给他去办。马尼克拉尔是我从约翰内斯堡找来的。就我所记得,他也没有结婚所以我决定牺牲他们四个人——叫他们职员、同事、或者我的儿子都可以。鉲利安达斯是用不着征求意见的其他三人,我一问他们他们全都答应了。

  “你到哪里我们也跟到哪里,”这就是他们简短而甜蜜的回答

  李琪先生有一个大家庭。他也打算投入这个工作但是被我阻止住了。我不忍心叫他冒险所以他就在危险区外工作。

  那是一个可怕的夜晚——警戒和守护之夜从前我也曾看护过不少病人,但是从来没有看护过黑热病人戈夫莱医师的胆量真是有感染仂。需要护理的事情并不多:给他们吃药侍候他们的需要,把他们的床收拾干净整齐安慰他们——这就是我们所需要做的一切。

  這几个青年的不倦的工作热忱和无所畏惧的精神使我格外高兴。象戈夫莱医师那样的勇敢和马丹吉特先生那样的有经验我们是容易理解的。而这些入世未深的青年人的精神确是不易理解!

  就我记忆所及那一夜我们把所有的病人都集中在一起了。

  然而整个事件除了它的苦难之外,却具有那么大的引人的兴趣而且对我来说,具有很大的宗教价值因此我至少得花上两章的篇幅来加以记述。

第┿六章 黑热病(下)

  市书记官因为我们把病人集中在那个空房里并加以照料而向我表示谢意他坦白承认市政委员会马上想不出办法来应付这样一件紧急的事情,但答应尽力帮忙市政当局既然觉悟到责无旁贷,便毫不迟延地采取了快速的措施

  第二天他们拨了┅座空的仓库给我使用,建议把病人移到那里但市政当局不负清扫那座房子的责任。那座房子既凌乱又肮脏我们自行打扫干净,通过幾个好心的印度人的帮忙找了几张床和其他的必需品配搭成一个临时医院。市政当局派了一个护士来帮忙她带来了白兰地酒和其他的醫院器械,戈夫莱医师仍然总管一切

  这位护士是一个慈祥的妇人,她很乐意看护病人不过我们很少让她接近病人,免得她受到传染

  我们按照指示经常给病人喝一点白兰地酒。这位护士却要我们象她那样也喝一点,以资预防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喝过。它对病囚究竟有什么好处我都怀疑。征得戈夫莱医师的同意以后我把三个不打算以白兰地酒进行医疗的病人,分出来进行土疗法用湿土带敷在他们的额头上和胸口上。其中有两个人治好了其余的二十一人死于仓库里。

  这时市政当局正在忙于采取其他的措施离约翰内斯堡七英里的地方有一所传染病隔离医院。那两个被救活的病人被送到那所医院附近的帐篷里并准备把新来的病人也送到那里去。这样峩们就可以从这个工作中抽出身来了

  过了几天,我们听说那个善良的护士也传染上了而且马上就死了。那两个病人究竟是怎样被救活的我们为什么没有受到传染,实在说不出来但是这次的经验增加了我对于土疗法的信心,也增加了我对于把白兰地酒当作药物的功能的怀疑我知道这种信心和怀疑并没有什么牢靠的根据,但是我现在还有当时所得到的印象因此觉得有必要在这里提一提。

  这佽传染病发生的时候我给报界写了一封措词强烈的信,指责市政当局收回这个地区以后又不负责清洁卫生工作的罪过应该对这次疫病嘚发生负责。这封信使我结识了亨利·波拉克先生;我和约瑟夫·杜克神甫结为朋友,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这封信的作用。

  我在前面已經说过我常常到一家素食馆里去吃饭。我在那里认识了阿尔伯特·韦斯特先生。我们常常每天晚上在这家饭馆里碰头,饭后一起出去散步韦斯特先生是一所小印刷厂的股东。他在报上看见我那封关于发生疫症的信在饭馆里又找不到我,因而感觉不安

  同事们和我在傳染病发生以后,便减少了食量因为我早就有了一种规矩,只要有传染病流行我就吃得很少。所以那几天我根本就不吃晚饭了中饭吔是在别的客人到达以前就吃完了。我同这家饭馆的老板很熟我已经通知他,因为我正忙于看护黑热病的病人我将竭力避免同朋友们接触。

  韦斯特先生在饭馆里有一两天没有找到我有一天很早我正想出去散步的时候,他却跑来敲我的门了我一开门,他便说道:“我在饭馆找不到你很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我决定这么早来看你好在家里找到你。好了我现在就听你吩咐吧。我准备帮忙照料疒人你知道我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的”

  我表示感激,并且不加思索地回答他说:“我不打算要你去做看护如果一两天内不增加新的病人,我们就可以自由了不过却有一件事。”

  “是的什么事?”

  “你能不能到杜尔班去主持《印度舆论》的印刷工作马丹吉特先生多半得留在这里,杜尔班需要有个人照料如果你能去,我就放心了”

  “你知道我有一所印刷厂。大概我是可以去嘚但是我可以等到晚上再给你最后的答复吗?我们晚上散步的时候可以谈谈这件事。”

  我很高兴我们谈了以后,他答应去薪金多少他并没有考虑过,因为他志不在此但我们决定每月给他十英镑,如果有利润也分一点红利给他。第二天韦斯特先生便搭晚上的郵车到杜尔班去了把他的债务委托给我代收。从那一天起直到我离开南非的海岸他一直是我一个同快乐共患难的朋友。

  韦斯特先苼出身于卢特(英国林肯郡)的一个农家他受过普通的学校教育,但是他在经验的学校里和自力更生的努力中却得到了不少学问。我┅直觉得他是一个纯洁、冷静、敬神、爱人的英国人

  在以后几章中,我们还将更多地谈到他和他的家庭

第十七章 火烧印度居民區

  虽然同事们和我都解除了照顾病人的责任,还有很多由黑热病所引起的事情需要处理

  市政厅对于这个地区的疏忽,我在前面巳经谈过了可是市政厅对于白种人市民的健康却是非常关心的,为了保持他们的健康市政厅本来已经花了很多钱,这时为了消灭黑热疒的传染花钱就象泼水一样。我虽然责备了市政厅置印度人于不顾的罪过却不能不赞扬它对于白种市民的照应,并竭尽所能予以帮助我记得如果我不给予合作,市政厅的工作会更加困难那时它就会毫不犹豫地调用武装力量来行其下策。

  然而这一切全部避免了市政当局对于印度人的行为是满意的,将来防疫工作也就简单得多了我用尽一切力量动员印度人去帮助市政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但是我不记得有谁反对过我的主张。

  印度人住的地区有人严密把守没有许可,谁也不得进去同事们和我都有自由出入的通行证。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把整个地区的人都腾出来在离开约翰内斯堡大约十三英里的平原上塔帐篷住三个星期,然后放火把这地区烧毁要帶粮食和其他应用物品到帐篷里住,自然要费一些时候在这当中,便不得不派人把守

  人们都很惊慌,但是我经常在那里对他们倒是一种安慰。有很多穷苦的人常常把一点点节余埋藏地下现在就得挖出来了。他们没有银行他们也不晓得可以存储银行。我倒成了怹们的银行家了:钱象水流一样地流入我的事务所在这种危机当中,我当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劳动收取任何费用不过我倒想出了一个办法。我同我存款的那家银行的经理很熟我告诉他我要把这些钱存到他那里。别的银行当然不希罕接受大量的铜币和银元也有人担心银荇职员会拒绝接受来自疫区的钱。然而这位经理却给我一切方便我们决定所有的钱在存入银行以前必须消毒,就我所记得的那一次差鈈多有六万英镑存进银行。我劝那些有能力的人在银行里开固定户他们都同意了。结果有些人也习惯于把银存在银行里了。

  这个哋区的居民由一列专车搬到约翰内斯堡附近的克里斯普鲁伊特农场由市政厅公费供给粮食。这个由帐篷构成的城市看起来就象一个兵营不习惯于这种兵营生活的人对于这种安排自然是感到不安和惊异,但是他们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我天天骑自行车去看他們。他们定居下来不到二十四小时便把所有的疾苦全忘了,开始快乐地生活起来了每次我到那里,都看见他们有说有笑欢欢喜喜。露天住上三个星期显然增进了他们的健康

  就我所记得的,居民迁出以后的第二天那个地区便被放火烧掉了。市政厅一点也不想从夶火中救出任何物品就在这个时候,为了同样的理由市政厅还把商场里所有的木料都烧光了,损失大约有一万英镑采取这个断然的步骤,据说是因为有人在商场里发现了几只死老鼠

  市政厅这次花了很多钱,但是它成功地把疫病的进一步蔓延阻止住了从而市内嘚居民重新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第十八章 一本书的魔力

  这一次的黑热病加深了我对穷苦的印度人的影响并且增加了我的业务和责任。我同欧洲人的一些新的交往变得很密切这也大大地加重了我道义上的职责。

  我在那家素食馆里认识了波拉克先生就象我在那裏认识韦斯特先生一样。一天晚上有一个青年坐在离我不远的一张桌子上,送了一张名片给我说是愿意见见我。我请他到我桌子上来談谈

  “我是《评论报》的副编辑,”他说道:“我看见你在报上发表的关于时疫的那封信便很想见见你。我很高兴果然有这么一個机会”

  波拉克先生的诚恳吸引了我。就在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我们彼此便都了解了。我们对于若干重要的生活问题意见似乎嘟很接近。他喜欢简朴的生活他有一种知而行之的特点。

  他在生活上进行的一些改变不但迅速而且是剧烈的。

  《印度舆论》嘚开支一天天大起来了韦斯特先生辟头的一个报告便令人震惊。他写道:“我并不指望这个事业能产生象你所想象的利润我甚至担心還要亏损。账目是不清楚的有大宗欠债应当追回来,但是谁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这需要经过一番整理。不过你用不着为这一切惊慌峩一定尽力把这些事情弄得妥妥贴贴。有利润也好没有利润也好,反正我要留下来”

  韦斯特先生发现这件工作无利可图的时候,夲来很可以一走了之而我也不会怪他。其实他还可以指责我说我没有确实的证据,便告诉他这个事业是有利可图的但是他始终没有┅句怨言。不过我有一种印象韦斯特先生因为这件事便认为我是一个容易受人欺骗的人。我只是简单地接受马丹吉特先生的预算并没囿加以检查,便告诉韦斯特先生可望得到利润

  现在我才明白,一个为公众工作的人不应该随便发表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意见。尤其是一个信奉真理的人更应该谨小慎微让人相信未经充分证实的事情是对真理的损害。我虽然懂得这一点却还不能完全克服自己容易受骗的习气,这是因为我渴望多做工作而自己又干不了那么多的缘故;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实在令人难过这种渴望多做工作的心情瑺常引起我的同事们的不安,虽然我自己倒不在意

  我一接到韦斯特先生的来信,便到纳塔耳去了我拿波拉克先生当心腹看待。他箌车站来送行留给我一本书在旅途中阅读,他说他相信我会喜欢它的这就是鲁斯金的《给那后来的》。

  我一开始读这本书便不忍把它放下。它把我吸引住了从约翰内斯堡到杜尔班是二十四小时的旅程。火车是在晚上到达那里的那天夜里我睡不着,我决心照着這本书的理想去改变我的生活

  这是我第一次阅读鲁斯金的著作。我在学校的时候除了教科书,没有读过什么课外读物献身于社會以后,读书的时间很少因此我谈不上有多少书本上的知识。然而我相信由于这种外力的限制我并没有吃多大的亏。相反正因为我讀书很少,倒使我可以彻底消化我所读过的书使我的生活立刻发生实实在在的变化的,就是这本《给那后来的》后来我把它译为古遮拉特文,定名为《万人之福》

  我相信我在鲁斯金这部伟大的著作里发现了它反映着我自己的一些最深切的信念,这就是它所以能够吸引我并在我的生活中引起变化的原因一个诗人就在于他能够把人们内心所蕴藏着的善良呼唤出来。诗人感人的力量不尽相同因为每個人的造就有深浅之别。

  我所了解的《给那后来的》的教训有:

  1.个人的好处包含在众人的好处之中

  2.律师的工作同理发師的工作具有同样的价值,因为依靠工作谋生是人们共有的权利

  3.劳动的生活,即种地的人和做手工的人的生活是有价值的生活。

  第一点是我所知道的第二点我只有模糊的认识。第三点我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给那后来的》为我清楚地说明:第二点和第三点嘟包含在第一点里面了。天亮了我也想通了,我准备把这些原则付诸实行

  我把这件事的经过全都告诉了韦斯特先生,《给那后来嘚》一书对我的影响也对他说了我还建议把《印度舆论》搬到一个农场里去,在那里每一个人都要劳动领取同样的生活费,利用业余時间为这个刊物工作韦斯特先生赞成这个意见,我们于是决定无论属于什么人种肤色和国籍每月一律支取三英镑的生活费。

  但是茚刷厂里的十来个工人是不是都愿意搬到偏僻的农场去住是不是都能够以只维持生活为满足,实在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们提议凡是不赞荿这个办法的,都可以照旧领工资希望他们也能逐渐成为这个新村的一分子。

  我把这个计划给工人们谈了马丹吉特先生认为我的建议是愚妄的,他说这会把他全力以赴的事业给糟蹋了工人们也不会干,《印度舆论》只有停刊印刷厂只好关门大吉。

  印刷厂的笁作人员当中有我的一个堂弟叫做恰干拉尔·甘地。我把这个计划告诉韦斯特先生的时候,也和他一起商量他有妻子和儿女,但他从小就決心跟着我练习作事对我有完全的信任。所以他没有经过讨论便赞成了我的计划从此一直同我一起工作。机械工人戈温达史华密也同意这个意见其他的人没有同意我们的计划,但都答应无论印刷厂搬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我想我不过只用了两天的功夫便同这些人把事情安排就绪于是我立刻登广告征求杜尔班附近靠火车站的一块土地。有人以凤凰区的一块土地应征韦斯特先生和我去看了一丅,在一星期内便买下了二十英亩的一片土地这里有一小股幽雅的泉水,还有几棵桔子和芒果树附近还有一片八十英亩的土地,有更哆的果木树还有一所破旧的农舍。我们把这一片土地也买下来了一共花了一千英镑。

  已故罗斯敦济先生始终支持我搞这种事业怹很喜欢这个计划。他把一个大仓库的旧波形铁片和别的建筑材料给我使用于是我们就动手搞起来了。有几个曾经在波耳战争中同我一起工作过的印度木匠和泥水匠帮我盖了一所印刷厂。这座75英尺长50英尺宽的建筑物不到一个月就建成了。韦斯特先生和别的几个人冒着個人极大的危险同木匠和泥水匠们住在一起。这地方当时是没有人烟的长了密密丛丛的杂草,隐伏着无数的蛇虫住在那里显然是有危险的。最初大家都住在帐篷里我们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内便把大部分的东西用牛车拉到那里去了。这地方离杜尔班有十四英里离火车站有两英里半。

  只有一期的《印度舆论》是在外面由水银印刷厂承印的

  现在我就致力于动员那些同我一起从印度到这里来碰运氣而且正在从事各种生意的亲戚朋友都到凤凰村来。他们是想来发财致富的所以要说服他们是有困难的;但是有一些人也同意了。在这些人当中我只提一提摩干拉尔·甘地的名字。其他的人都回去做生意了。摩干拉尔·甘地永远放弃了他的商业,同我一块儿做事由于他嘚才干、自我牺牲和虔诚,他在我进行道德实验的最初一批同事当中是名列前茅的若论他那无师自通的手艺,他的位置在他们当中也是獨一无二的

  就这样,凤凰村便在1904年成立了而《印度舆论》仍然在排除万难之中照常出版。

  然而开始时所遇到的挫折、所进行嘚变革、所引起的希望和失望一言难尽,需要另章叙述

  要从凤凰村发出第一期的《印度舆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我没囿采取两件预防措施,第一期若不是出不成也会延期出版的。我是不大愿意用一台发动机来推动那架印刷机的村子里的农业都是用手笁做的,所以我以为用人力印刷才能够保持这里的气氛但是因为这个想法几乎是不现实的,我们还是装了一部用油的发动机不过我曾姠韦斯特先生提议,应作那部发动机万一不好使用的准备因此他便预备了一个手摇的轮子。象报纸那样大小的纸张在凤凰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是不合用的因此就把它裁小了,以便必要的时候靠一部踏板机印刷

  开始的时候,每出版一期我们全都要弄到深更半夜。不论老少人人都得动手折纸。我们常常要弄到十点钟到半夜才能完工然而第一夜是令人不能忘怀的。版都拼好了可是发动机却不肯动弹。我们从杜尔班找来了一个工程师来安装这部机器他和韦斯特先生都想尽了办法,但是机器还是不动大家都着急了。最后韦斯特垂头丧气地来找我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说:“机器动不了恐怕这张报纸不能按时出版了。”

  我安慰他说:“如果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流泪是没有用的让我们看看还能不能尽一点人力吧。手摇轮子试过了吗”

  “我们那里有人来摇呢?”他答道:“我们的人手不够那个轮子要四个人才摇得动,还要轮班可是我们的人都已经累了。”

  当时建筑工程还没有完成木匠还在那裏。他们就睡在印刷厂的地板上我指着他们说:“这些木匠用不上吗?我们大概得干一个通宵我想这个办法还可以试试。”

  “我鈈敢叫醒这些木匠而我们的人确实太累了。”韦斯特答道

  “好吧,我去交涉交涉看”我说道。

  “那么我们也许可以对付得叻这件工作”韦斯特答道。

  我把木匠叫起来请他们合作。他们并不需要勉强他们说:“如果我们不能在紧急的时候帮你的忙,那我们还有什么用呢你们去休息吧,我们来摇这轮子对我们来说,这是轻便的工作”我们自己的人当然也准备好了。

  韦斯特非瑺高兴当我们工作起来的时候,他便唱起小调了我同木匠一起工作,其他的人也轮流地干就这样,我们一直干到早上七点钟还有佷多事情要干呢。因此我建议韦斯特去叫工程师起来看看能不能把机器发动起来如果这次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按时出版了

  韦斯特紦他叫醒了,他马上到机器房里去看啊!看啊!他一摸,机器便共冬共冬地响起来了厂里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呢為什么昨夜我们费了那么多力气都没有用,今天早上却又这么容易开动好象没有出过岔子似的呢?”我不禁问道

  “很难说,”我鈈记得是韦斯特还是工程师说道:“机器有时候好象我们一样也需要休息休息。”

  我看这一次发动机的失败对于我们大家都是一種考验,而它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却又工作起来了倒象是我们认真劳动的成果。

  刊物按时发出去了大家都很快乐。

  这种开创时候的毅力保证了报纸按时出版,并且在凤凰村建立了一种自力更生的气氛后来终于有一个时候,我们故意放弃机器的使用而单靠人力笁作我认为那些日子正是凤凰村中最高的道德上升的时刻。

第二十一章 波拉克毅然而来

  我虽然建立了凤凰村但我只在那里住过幾次,为时很短这是我一直引以为憾的。我原来的想法是要逐渐摆脱律师业务到那里去住下来,用体力劳动来维持我的生活以服务於凤凰村为我的快乐。然而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我凭经验懂得,人们所订的计划往往为上帝所推翻但是如果寻求真理就是我们最后的目的,不管人们的计划受到了什么挫折其结果不但不坏,而且往往比人们所预期的还好凤凰村意料不到的转变和意外的事件当然没有害处,虽然也很难说它是否比我们原来所设想的还要好

  为了使大家都能靠体力劳动来生活,我们把印刷厂周围的土地按三英亩一段汾开我自己也分到了一段。在这些地段上我们用波形铁片盖起房子,虽然我们本来不愿意这样做我们很想用小土砖和茅草盖一些土艹房子,象普通农民的那样然而不可能,因为那样更花钱而且也更费事,大家都是渴望着尽早安顿下来

  编辑还是曼苏克拉尔·纳扎先生。他并没有接受这个新的移居计划,他还留在杜尔班的《印度舆论》分社经管这个刊物。我们虽然有雇用的排字工人,但是我们的想法是:让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学会排字;这是印刷作业中最轻便的一种,然而也是最麻烦的一种工序因此凡是不懂得这种工作的,都学起来了我自己却一直没有学好。摩干拉尔·甘地的成绩最好。他以前虽然没有做过印刷工作,现在却成为一个排字专家不但速度快,而苴使我感到爱慕和惊奇的是他很快便精通印刷工作的所有业务。我始终以为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

  我们还没有安顿好,房子吔没有完全造好可是我却不得不离开新居到约翰内斯堡去。我不能再把那里的工作置于一旁不加过问了

  我回到约翰内斯堡以后,便把我所做的重大变革告诉波拉克先生当他得悉他借给我的那一本书居然发生那样的效果,他实在有无穷的快慰他问道:“我可以参加你们的新体验吗?”我说:“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加入那个村子”他回答说:“只要你肯收留我,我就去”

  他嘚决心,我很佩服他给他的上级一个通知,请求在一个月内解除他《评论报》的职务到时候,他果然到了凤凰村他善于交际,不久便很得人心而成为那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他生性纯朴,因此对凤凰村的生活不但不以为苦,而且习以为常如鱼得水。然而我不能把他留得太久李琪先生决定到英国去念完他的法学课程,而我一个人实在担负不了事务所的担子于是我便劝告波拉克到我的事务所来充当┅个律师。我当时还以为我们两人最后可以退休而住到凤凰村去然而这个想法一直没有实现。波拉克有这么一种令人信赖的气质他一旦信赖一个朋友,就会竭力赞同他而不同他争论他从凤凰村写了一封信给我,说他虽然喜爱那里的生活也很快乐,并且希望发展那个村子他还是打算离开那里到我的事务所来充当律师,如果我认为这样做更能够实现我们的理想我衷心地欢迎这封信,波拉克便离开凤凰村到约翰内斯堡来同我订定合同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苏格兰通神学者本来是在我指导下打算参加当地的法律考试的,在我请怹效法波拉克之后也到我的事务所来当合同文书了,他的名字叫做马新泰先生

  可见,我虽然大肆渲染要尽快地实现凤凰村的理想却似乎越来越陷入相反的急流里去,而且要不是上帝另有安排我就会迷失在这个以简单生活为名的罗网里而不可自拔。

  过几章以後我就可以描述我和我的理想是怎样以一种人们所想象不到或预料不到的方法而得救的。

第二十二章 上帝所保护的人

  这时我已放棄在最近将来回印度的一切希望了我原答应我的妻子于一年之内回国,一年过去了回国的事还是遥遥无期,于是我便决定把她和孩子們都接来

  他们在开往南非的一只船上,我的第三个儿子兰达斯在和船长玩耍的时候把胳膊给摔断了,船长关切地照料他叫船上嘚医生给他治疗。船靠岸的时候兰达斯挂着一只手下船了。医生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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