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公 【元年～十一年】

（春秋以魯国旧史为据故以鲁君纪事。自孟子万章下言

有公、侯、伯、子、男五等诸侯爵位礼记王制、白虎通爵
篇相继言之，然考之两周彝器銘文知铭文国君之名称不但
与春秋歧异，即在彝铭本身虽同一国名，彼此互殊者仍甚
多杨树达先生积微居小学述林古爵名无定称说訁之凿凿有
据。鲁有四器称鲁侯一器称鲁公。尚书费誓为鲁侯伯禽誓
师之辞开首即云「公曰」。考之春秋经与诸侯之葬皆称「公」，
左传于诸侯亦尝称公则「公」为当时对诸侯之通称。其别
有它称者当另论之。说详隐元年传注鲁国姬姓，文王子
周公旦之后周公辅佐周王朝，成王封其子于曲阜定四年
传「以商奄之民命之伯禽而封之少昊之虚」是也。龚景瀚谓
鲁都一为曲阜一为奄城，古奄国嘟也二城相距仅三里。
曲阜在东而少北今山东曲阜县北三里之古城村。奄城在西
而稍南即今曲阜县治。初都曲阜炀公迁奄城；春秋时又
迁曲阜，盖在僖公时详澹静斋文钞鲁都考。一九七七年曾
于鲁都进行勘探发掘测得鲁都城平面大致呈扁长方形，城
周长二十三點七里面积三十九点五平方里。今日曲阜县县
城仅占鲁故城西南角之一小部份故城城门十一座，东、西、
北各三座门南两座门。鲁宮殿在城中在东北部城墙下与
城内西北、西南部有鲁城以前之居民区，或即商奄遗址依
史记鲁世家，伯禽至隐公凡十三君隐公名息姑，鲁世家作
「息」然诗鲁颂疏，文十六年左传疏及释文、谷梁首篇疏证
并引鲁世家俱作「息姑」则唐时史记鲁世家作「息姑」明甚，
且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亦作「息姑」年表及鲁世家索隐均引世
本谓隐公名息姑，则今本鲁世家无「姑」字盖唐以后史记
或本脱「姑」芓。隐公为伯禽七世孙惠公弗皇子，声子所
生于周平王四十九年即位。余详传注）

【传】惠公元妃孟子。（惠公史记鲁世家谓名弗湟，索

隐引世本作「弗皇」又引年表作「弗生」。隐公、桓公之父
惠公在位四十六年卒。据文二年传「凡君即位娶元妃以奉
粢盛」，宣三年传「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则元妃为
第一次所娶正夫人。金文亦作「元配」周代，即在春秋女
子生三月，命以名如襄二十六年传载宋平公嬖妾名弃，昭
二十七年传载齐景公夫人名重至许嫁而笄，则不称名惟
介绍婚姻时用名，由礼记曲礼上「男奻非有行媒不相知名」
知之其称谓如「孟子」，孟是排行即老大，所谓「孟、仲、
叔、季」或作「伯、仲、叔、季」是也；子则母家姓宋国
姓子，则孟子乃宋国女此及下文「仲子」，皆是以排行冠姓
上亦有变「季」称「少」者，如少姜其它则有以本国国
名冠姓仩者，如齐姜、陈妫；有以丈夫之国冠姓上者如韩
姞、秦姬；有以丈夫之谥冠姓者，如庄姜、宣姜；有以夫家
之氏冠母家之姓者如乐祁；有别为谥冠姓者，如下文声子
及厉妫、戴妫之类鲁自文姜后，夫人多不从夫谥别为谥
以尊夫人。尚有因再嫁而改称者如秦穆公鉯女嫁晋怀公，
因谓怀嬴；后又改嫁晋文公乃改称辰嬴。周王之女称王姬）
孟子卒，继室以声子（左传凡四用「继室」，皆作续娶の意
昭三年传载晋平公娶齐之少姜，少姜有宠而死齐请继室于
晋。少姜非晋平公嫡夫人则所续娶者自非嫡夫人。鲁世家
谓声子为贱妾或有所据。哀二十四年传云：「若以妾为夫人
则固无其礼也。」似鲁未曾以妾为妻者则声子不能视为正室
夫人矣。）生隐公（隱公非太子，十一年传「公之为公子也」
不言「为太子」可证。）

宋武公生仲子（宋，国名子姓，成汤之后裔及周武

王灭纣，封其子武庚武庚企图恢复殷商王室，与管叔、蔡
叔联络举兵而为周公旦所败，改封纣兄帝乙之长子微子启
为宋公或称殷，或称商皆仍其旧称。都商丘今河南商

邱市。传至穆公七年即鲁隐公元年。昭公得之元年即鲁

哀公二十七年，左传止于此年其后又传五世，┅百七十年
据史记宋世家及汉书地理志下，为齐、魏、楚三国而灭顾
栋高春秋大事表列国爵姓及存灭表则直云「灭于齐」。依宋世
家微子至武公凡十二君。武公名司空微仲九世孙。史记
十二诸侯年表云：「宋武公十八年生鲁桓公母」）仲子生而有
文在其手，曰为魯夫人（文即字，而先秦书未有言字者周
礼外史、仪礼聘礼皆言名，左传、论语、中庸并言文以文
为字，始于史记秦始皇琅邪台石刻曰「同书文字」手，手掌
疑左传本作「曰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杜注：「妇人谓
嫁曰归」。据孔颖达疏不以其手掌真有攵字为可信，盖手纹
有似「鲁夫人」三字或似「虞」字者当时人或后世人因而
附会之。宋仲子之嫁于鲁盖附会其手纹有似「鲁夫人」彡
字耳。据下传文归于我即嫁于惠公为嫡妻。）生桓公而惠公
薨（杜注：「言归于鲁而生男，不以桓生之年薨」）是以隐
公立而奉の。（以桓公年甚幼小不能为君，故隐公摄行国君
之政而实奉桓公为君。此与下传「元年春王正月不书即位
摄也」为一传，后人分傳之年必以「某年」另起，故将此
段提前而与下文隔绝）

元年（己未，公元前 722 年周平王四十九年、齐僖

公禄父九年、晋鄂侯郄二年、曲沃庄伯鲜十一年、卫桓公完

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郑庄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
公终生三十五年、陈桓公鲍二十三年、杞武公②十九年、宋
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经】元年春王正月（汉书律历志引商书伊训有「太甲

元年」，则え年之称起源甚早。汉书律历志下引刘歆世经有
「周公摄政五年」之文则摄位得纪年，自系古文说天子

与诸侯一年。春秋纪月必於每季之初标出春、夏、秋、冬

四时，如「夏四月」、「秋七月」、「冬十月」虽此季度无事可
载，亦书之四时之记，两周早已有之且以建寅为正，与
实际时令相合春秋之四时，则不合于实际时令相传有「三
正」，夏以建寅之月[今农历正月]为正殷以建丑之月[今農
历十二月]为正，周以建子之月[今农历十一月]为正而仍以
正月为春，则殷、周之春皆今之冬也以诗经考之，民间之
四时皆夏时也。鉯传文考之晋即行夏时者。鲁为周最亲
近之国自隐公讫哀公历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皆用王正。
然当时修历者不密观测亦难准确，虽曰「建子」有时实非
建子。此年实建丑以冬至之日在去年十二月十二日癸亥也。
大致春秋初期误算者多，其后日益密确误算鍺遂渐罕见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公即鲁隐公。凡经文单称「公」

者皆鲁君。邾国名，曹姓僖二十一年传称之为「蛮夷」。
初都今曲阜县东稍南后都今邹县东南，春秋后八世为楚灭
之礼记、公羊皆作「邾娄」，国语、晏子春秋、孟子并作「邹」
盖邾娄速讀而音变。仪父邾君之字，名克盟法，先凿地
为坎[穴、洞]以牛、羊或马为牲，杀于其上割牲左耳，
以盘盛之取其血，以敦[音对容器]盛之。读盟约[古谓之
载书亦省称载或书]以告神，然后参加盟会者一一微饮血
古人谓之歃血。歃血毕加盟约正本于牲上埋之，副本则与
盟者各持归藏之蔑，鲁地即定公十二年之姑蔑，在今山
东省泗水县东四十五里之地姑蔑，此省称「蔑」者惠栋
左传补注謂：「隐公名姑息，当时史官为之讳也」蔑，公羊、
谷梁俱作昧盖同音假借。]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郑国名，姬姓周宣王母弚

桓公友之后。地当在今郑州市南、新郑市北桓公初封郑，
在今陕西华县东北据郑语，寄帑于虢、郐之间武公因取

而都之，即今新鄭县春秋后又五世九十一年为韩所灭。郑

伯郑庄公。段郑庄公同母弟。鄢本是妘姓之国，为郑
武公所灭地在今河南鄢陵县北而稍西。）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天王周平

王。周王经文或称天子或称王，或称天王宰咺，宰官
名。周礼有呔宰卿，一人；小宰中大夫，二人；宰夫
下大夫，四人此宰不知是何宰。孔颖达正义以为宰夫咺，
音宣归同馈，赠送之意惠公，鲁惠公此时已死。仲子
惠公夫人，此时尚未死赗，音凤助丧之物，用车马束帛
既夕礼「公赗玄纁束帛两马」是也。依说苑修文篇赗，天
子乘马六匹乘车；诸侯四匹，乘舆；大夫三匹参舆；元
士二匹，下士一匹不用舆。天子束帛五匹玄三纁二，各
伍十尺；诸侯玄二纁二各卅尺；大夫玄一纁二，各卅尺；
元士玄一纁一各二丈；下士彩、缦各一匹，庶人布、帛各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此谓鲁及宋人盟于宿「及」上

省「鲁」字。与盟者姓名未书春秋初期，外大夫盟会侵伐
皆不书名。庄公二十二年经云「及齐高傒盟于防」此盟会外
卿书名之始；文公八年经云「公子遂会晋大夫赵盾盟于衡雍」，
此盟会内外大夫书名之始宿，国名风姓，地茬今山东省
东平县稍东南二十里其后为齐邑，定十年传「驷赤先如宿」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祭音债。祭伯王朝卿士，祭

是其食邑今河南省郑州市东北有古祭亭。伯盖其行次，
说本孔广森春秋公羊通义杜注以为伯是爵位。谷梁传亦以
祭伯为「寰内诸侯」）

公子益师卒。（益师鲁孝公之子，字众父后为众氏，

众仲之祖先卒，大夫死曰卒）

【传】元年春，王周正月不书即位，（依春秋书法鲁

国十二君，于其元年应书「元年春王正月即位」。惟隐公、
庄公、闵公、僖公四公之元年只书「元年春王正月」，不书
「公即位」盖各有缘由，传文亦各有解释定公元年甚至未
书「王正月」，则由于定公之即位在此年之六月。并详各年
经、传及注）攝也。（摄假代之义）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邾子克也。（克是邾君之名

庄公十六年经云「邾子克卒」，故左氏以此知克为名）未王
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此是释经语。子是爵
而此不云邾子，左氏以为此时尚未得王命然考之经例，凡
小国皆称其君为子，未必皆有王命）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

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费释文音秘。费伯鲁大

夫，费亭当在今山东省鱼囼县旧治西南郎，地名当在今
鱼台县旧治东北十里。）不书非公命也。（经不书传记此
事者，由于城郎意出费伯本人非奉隐公命。）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初，乃表追述前事副词

郑武公名掘突。经称郑伯传称公者，公是诸侯之通称无
分于公、侯、伯、子、男。凡君皆曰公无五等之别明矣。
申国名。伯夷之后姜姓。后为楚所灭故城在今河南省
南阳市。约鲁庄之时申已为楚灭后楚平王似曾复其国。武
是武公之谥姜是姓。）生庄公及共叔段（共音恭。共贾
逵、服虔谓是谥号；杜注以为段出奔共，故曰共菽叔是排
行，段是名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云「郑武公十年取申侯女武
姜，十四年生庄公十七年生太叔段」，则庄公长于太叔段三
岁）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寤，乃牾
之借字寤生犹言逆生，现代谓之足先出）爱共叔段，欲立
之（立之为太子）亟请于武公，公弗许（亟音器，屡也）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制，地名即今河南省荥阳县汜水

公社，亦名虎牢关）公曰：“制，岩邑也（岩邑即险邑。）
虢叔死焉（虢指东虢，制当为其属地国语云：「虢叔恃势。」
韦昭注：「势地势。」韦昭又以东虢为虢仲所封虢叔者，
又虢仲之后汉书地理志臣瓒云，「郑桓公寄帑与贿于虢、会
之间幽王即败，二年而灭会四年而灭虢」，此蓋据竹书纪
年虢叔之死亦在此年。）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
京城大叔。（大同太京，故城在今荥阳县东南二十余里顾
颉剛谓古人用太字，本指其位列之在前叔段之称太叔以其
为郑庄公之第一个弟弟也。）祭仲曰：（祭仲郑大夫，即隐
公三年之祭足祭為其食邑，祭邑当即今河南中牟县之祭亭
与祭伯之祭在郑州市者为两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
（都、城为两词，都谓都邑城谓城垣。古之城邑皆可谓都
庄二十八年传「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实则可
以通称。雉三堵也。长一丈高一丈谓之堵，三堵为雉
则雉高一丈长三丈。侯伯之城方五里计每面长九百丈，即
三百雉大都不过其三之一，故不能过百雉管子云，「国小
洏都大者弑」可为「国之害也」注脚。）先王之制：大都
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参同三国，国
都中，谓中嘟其城不过五分国都之一；小都，其城不过
九分国都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不度，犹言不合法度
不度与非制，语意似重复鈈过强调其不可而已。）君将不堪”
（堪，胜也任也。不堪犹言受不了。）公曰：“姜氏欲之
焉辟害？”（庄公称其母为姜氏此是当是习惯称谓。焉何
处。辟同避，逃避）对曰：“姜氏何厌之有？（犹言有何
厌；厌足也；意为有何满足。）不如早为之所（所，处所
地方。早为之所犹言及早处置。之太叔。）无使滋蔓！蔓
难图也。（滋蔓说文：「草木多益也」，比喻太叔段地益广
势益大。后一蔓谓若使滋蔓。）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

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毙，踣也

既而夶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既而犹言不久。西

鄙、北鄙郑国西部与北部边境之二邑。贰于己两属也。）
公子吕曰（公子吕郑大夫）：“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
与大叔，（谓以国君之位让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
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將自及。”（庸用也。
无庸犹言用不着。将自及谓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
己邑至于廪延。（此贰者犹言两属之邑。廪延当在今河
南延津县北而稍东。）子封曰：（子封公子吕之字）“可矣，
厚将得众”（厚，谓势力雄厚）公曰：“不义，不暱厚將
崩。”（不义不暱杜注以为不义于君，不亲于兄；犹今言不
义而不能团结其众暱，亲近）

大叔完、聚，（完谓完城郭，有坚牢の义聚，谓聚粮

食）缮甲兵，（缮修补也。甲兵指武器。）具卒乘（具，
备也足也。卒乘指战士步兵曰卒，车兵曰乘此猶言战
士满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袭行军不用钟鼓，今言
偷袭庄公二十九年传云：「凡师，有钟鼓曰伐无曰侵，轻
曰袭」启，开也此谓开城门。）公闻其期曰：“可矣！”
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春秋时多以车战车一辆谓之一
乘，春秋时车一乘囿徒兵十人）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
伐诸鄢。五月辛丑（古以干支纪日，辛丑为二十三日）大
叔出奔共。（共即闵二年「益之鉯共、滕之民」之共本为国，
后为卫别邑即今河南辉县。）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不弟犹

言不像兄弟。）如二君故曰克；（此言庄公与叔段之战，可
比两国君之相战庄公战胜，故用「克」字）称郑伯，讥失
教也：（此言兄本有教弟之責庄公于弟不加教诲，养成其恶
故不言兄，而书其爵）谓之郑志。（郑志者郑庄公之意志

也。言郑庄公养成叔段之罪意在诛之，书法则探其本心而

为之）不言出奔，难之也（襄二十九年经云：「齐高止出奔
北燕。」传云：「书曰『出奔』罪高止也。」则出奔为有罪之
词此若书段出奔共，则有专罪叔段之嫌；其实庄公亦有罪
若言出奔，则难于下笔故云难之也。）

遂置姜氏于城颍（城潁，当在今河南临颍县西北）而

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黄泉，地下之泉此二句
犹言不死不相见。）既而悔之

颍考叔為颍谷封人，（颍谷当在今河南登封县西南。封

人为镇守边疆之地方长官）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
舍肉（舍，置也食舍禸，谓食时将肉另置一边）公问之。
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螺江日记云：「皆者
备也。言小人之母备尝小人之食」）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
（羹，肉汁也尔雅云：「肉谓之羹。」盖熟肉必有汁故亦
可曰羹。遗馈也，与也）公曰：“尔有毋遗，繄我独无！”
（繄发声词，无义）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考叔问
郑庄公此言何意以其有母而曰无，明知故问也）公语之故，
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阙
掘也。隧动词，掘作隧道）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
洏赋：（赋，赋诗）“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
“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洩本作泄，今作洩者盖仍唐
石经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君子
曰云云，或为作者自己之议论或为作者取他人之言论。）“颍
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施延及也，音易）
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匮竭尽也。永长也，久
也锡，赐也言孝子为孝，无有竭尽之时故能以此孝道
长赐予汝之族类。）其是之谓乎！”（犹言「其谓是」是指颍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缓，（缓者

言惠公死已逾年[惠公之死不知何月。春秋时旧君死，新君

逾年始称元年此时是隐公元年七月，则已逾年矣]始来馈
赠助丧之粅，太迟缓矣）且子氏未薨，（子氏即仲子仲子
此时犹在，未死而助其丧尤不合理。）故名（依春秋体例，
天子之卿大夫不宜书洺而此称宰咺者，即由此之故咺，

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五月而葬也「而

葬」两字承上省。）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
姻至（七月而葬，自死之月数至葬之月经历七个月份而已，
非实七个月也如文公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二月葬五月、
三月同。诸侯五月而葬考之春秋，三月而葬者多亦有迟
至六月始葬者，参昭二十八年经并注逾月，历二月也同
轨，指諸侯毕至者，言无不至者同盟至，宜是同盟诸侯
遣使会葬同位，同为大夫者外姻，与结婚姻之亲戚）赠
死不及尸，吊生不及哀（皆谓葬时也。尸本为未葬之通称
自始死及殡[将葬停棺]，自启[将葬举棺]及反哭[古礼葬后
返庙而哭]，皆主人所至哀此所谓哀者，指洎始死至返哭时）
豫凶事，（此释「子氏未薨」仲子未死，而赠以助丧之车马
豫赠以凶事之物也。隐二年十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或此
时已病重周室闻之，故于赗惠公之便而兼赗之。）非礼也

八月，纪人伐夷（纪，国名姜姓。故城当在今山东寿

光县南夷，国名妘姓。夷之踪迹实遍及中国。此夷国之
故城当在山东即墨县西六十一里壮武故城。）夷不告故不

有蜚。（蜚音匪尔雅雲：蜚者，似蟅而轻小能飞，生

草中好以清旦集稻上，食稻花田家率以早作掇拾至他所。
至日出则皆散去，不可得矣既食稻花，又其气臭恶能熯
稻，使不穑春秋书之，当由此尔今人谓之蜚盘虫，亦曰香
娘子）不为灾，亦不书（以上二章皆无经有传，传苴释鲁史

「不书」之故以下同。）

惠公之季年（季年，犹言晚年、末年）败宋师于黄。（黄

宋国之邑，故城当在今河南民权县东┿五里）公立而求成焉。

（成解怨结好也，今言媾和）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宿，
见经注）始通也。（隐公立始与宋通好也。）

冬十月庚申（十四）改葬惠公。公弗临（临，临丧哭泣

也为丧主，则哭临隐公摄位，不敢以丧主自居故弗临。）

惠公之薨吔有宋师，大子少（有宋师，服虔以为即上

文所谓败宋师于黄之役太子，桓公由此可见惠公未死时，
桓公已为太子）葬故有阙，（阙谓缺失不完备。）是以改葬

卫侯来会葬，（卫国名，姬姓；文王子康叔封之后此

时卫国都朝歌，即今河南洪县治戴公庐蓸，今河南旧滑县治；
文公迁楚丘今滑县东六十余里；成公迁帝丘，今河南濮阳县
自悼公以下十一世二百五十五年，为秦二世所灭）不见公，

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共叔即共叔段公孙滑，

共叔段之子）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
卫南鄙。（郑人能用周王之师及虢师者时郑庄公为王卿士，
西虢公又与郑庄公同仕王朝也僖二十六年传云：「凡师，能
左右之曰以」此用「以」，即谓郑能指挥王师、虢师虢，西
虢国故城在今河南陕县境。于时东虢已灭故西虢不称西。）
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邾子当即邾子克私于公子
豫，谓向公子豫私人言之公子豫，鲁大夫）豫请往，公弗
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翼，邾國之地在今山东
费县西南九十里。）不书非公命也。（隐公既不允公子豫之请
则公子豫翼之盟，必非公命故经文不书。）

新作南門不书，亦非公命也

十二月，祭伯来非王命也。

众父卒公不与小敛，（以衣衾加于死者之尸曰小敛以

死者之尸入棺曰大敛。与参加，音预）故不书日。（经仅
云「公子益师师卒」未书卒于何日，故传云云大夫卒不书
日，惟隐公经文三见宣公四年一见，餘皆书日可见大夫
卒而国君亲视小敛为当时之礼，春秋鲁君率能行此礼而隐
公不行此礼者，或系自谓摄位谦让不以国君自居。）

二姩（庚申公元前 721 年，周平王五十年、齐僖十

年、晋鄂三年、卫桓十四年、蔡宣二十九年、郑庄二十三年、

曹桓三十六年、陈桓二十四年、杞武三十年、宋穆八年、秦
文四十五年、楚武二十年）

【经】二年春，（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戊辰冬至实建丑。

有闰月）公会戎於潜。（春秋时华戎犹杂处。据清一统志
山东省曹县西北有戎城。潜为鲁地当在今济宁市西南。）

夏五月莒人入向。（莒国己姓，旧都介根在今山东

胶县西南；后迁莒，今山东莒县春秋后五十年为楚所灭。
向国姜姓，据太平环宇记莒县南七十里有向城，當即此
向顾栋高大事表云：「莒人入向，而宣四年伐莒取向则向
已为莒邑，而隐二年向为莒灭明矣」）

无骇帅师入极。（无骇鲁國之卿，公子展之孙展禽[柳

下惠]父。极鲁附庸国。当在今山东金乡县南而稍东三十五
里考极以后不再见，可能自此后遂为鲁所有）

秋八月庚辰，（以长历推之八月无庚辰。）公及戎盟于

唐（春秋时，以唐为地名者有五处此是鲁国之唐。在今山
东鱼台县旧治东丠十二里有武唐亭当即此地。）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繻音须裂繻，纪国卿大夫也）

冬十月，伯姬归于纪（无传。据曲礼「男奻异长」之文
男子与女子行第不相混乱。伯姬是鲁惠公长女隐七年又归

于纪之叔姬，当是其妹此归于纪，盖由裂繻来迎故从之

纪孓帛、莒子盟于密。（纪子帛即纪裂繻，子帛为其字

其与莒子盟，为调解鲁与莒间之不睦故比之鲁大夫，列其
名于莒君之上密，莒地据清一统志，今山东昌邑县东而
稍南十五里有密乡当是此密。）

十有二月乙卯（十五）夫人子氏薨。（子氏即桓公母

仲子。諸侯之死曰薨诸侯夫人或母夫人死亦曰薨。春秋除
隐三年「君氏卒」及哀十二年「孟子卒」等特殊情况外皆
用「薨」字；记其他诸侯の死，则用「卒」字）

郑人伐卫。（春秋之初外国大夫侵伐，称某国人而不书

名氏僖十五年救徐，始书公孙敖及诸侯之大夫犹未曆叙
名氏。外国大夫独帅师书名自文三年晋阳处父始；外国大
夫连兵书名，自宣六年晋赵盾、卫孙免始；至鞌之战然后
本国及外国大夫之名历书之。春秋例：凡行军有钟鼓曰伐）

【传】二年春，公会戎于潜修惠公之好也。（戎与惠公

本有友好；今日又相会见，寻溫旧好故曰修好。余详经注）

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夏，莒人入向以姜氏

还。（入者以兵深造其国邑之名。然有二义：囿入而取其地
者有入而不取其地者。取其地与灭同。此入向不知取地
与否据传云，是称兵夺妇而入其国邑未尝取地。）

司空无骇叺极（鲁之司空，为卿）费庈父胜之。（庈音

琴父音甫。费庈父即元年传「费伯帅师城郎」之费伯据
读史方舆纪要废鱼台县西南囿费亭，费与极均在今金乡县南
而稍东郎与极亦在废鱼台县附近。无骇入极费庈父因城
郎而灭极，胜极即灭极也文十五年传云：「凣胜国曰灭之」，
戎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卿为君逆也
冬，纪子帛、莒子盟于密鲁故也。
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也。（公孙滑为太叔段之子叔

段失败，滑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见隐元年传。）

三年（辛酉公元前 720 年。周平迋五十一年、齐僖

十一年、晋鄂四年、卫桓十五年、蔡宣三十年、郑庄二十四

年、曹桓三十七年、陈桓二十五年、杞武三十一年、宋穆九
姩、秦文四十六年、楚武二十一年）

【经】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无传此年亦

实建丑，夏正则为三月己巳为初一，日喰必在初一此是
建丑之二月，建子应为正月即今公元前 720 年 2 月 22 日之

三月庚戌（十二），天王崩（天王，周平王）

夏四月辛卯（二十㈣），君氏卒
秋，武氏子来求赙（武氏子意谓武氏之子，武氏乃周室
之大夫其人不来，而使其子来其子犹为门子，无爵无官
故經书「武氏子」。赙音附助丧之财物。此乃周平王死周
室使人来求赙。周礼郑玄注云：「凡丧始死，吊而含襚[送
死者口中所含之珠忣所著衣]葬而赗赠，其间加恩厚则有赙
焉春秋讥武氏子求赙。」推郑玄之意即以为含襚赗赠是正
礼，鲁已行之赙以大量财币是加禮，鲁未如此故使人求
之，非礼也郑说可采。）
八月庚辰（十五）宋公和卒。（宋公和宋穆公。卒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於石门（齐国，姜姓太公

之后，国于营丘在今山东临淄县临淄镇稍北八里。僖公九

年入春秋春秋后，田氏夺其国是为田齐。石門齐地。
据清一统志在今山东长清县西南约七十里。）癸未（二十）

【传】三年春，王三月壬戌（二十四），平王崩赴以

庚戌，故书之（赴，今作讣告丧也。此谓周平王实以三月
壬戌日死而赴告却云庚戌日[十二]，故春秋经从讣告）

夏，君氏卒——声子吔。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

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称夫人故不言葬，（声子虽是
隐公之母但非惠公之正夫人；隐公虽当时為鲁国之君，却
自谓代桓摄位有让位桓公之志；故去年十二月，桓公之母
仲子死以夫人之礼为之葬，而距此不过四、五月势不能
再鉯夫人之礼为声子治丧。所谓以夫人之礼治丧者当其初
死，讣告于同盟诸侯一也；既葬返哭于祖庙，虞于殡[虞为
葬后迎死者之魂祭洏安乐之之礼]，二也卒哭[虞后三月，
卒无时之哭-意谓以后哭死者有时]以死者之主祔[以后死者
祔于祖庙曰祔]于祖姑，三也若三礼皆备，则书曰「夫人某
氏薨」又书曰「葬我小君某氏」。声子之死即未向同盟诸
侯讣告；葬后，隐公又未反哭于寝[祖庙]；卒哭后亦未祔
於祖姑，三者皆不具备则是不以夫人看待声子。故经书其
死用「卒」字而不用「薨」；只云「某氏」，而不云「夫人
某氏」又不书其葬。）不书姓为公故，曰“君氏”（声子
姓子，依惯例宜曰「子氏卒」。但隐公当时正为鲁君声子
是其生母，如此对待声子戓者有伤隐公之心。据当时习惯
有「君夫人氏」之称此不便明言「夫人」，故省「夫人」两
字改称曰「君氏」，故曰「为公故曰君氏」。国君曰君
君夫人曰小君，「君氏」者犹言「小君氏」。）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卿士，王卿之执政者）王

贰于虢，（虢西虢公，亦仕于王朝王贰于虢，谓王不专任
郑伯偶亦以政权畀虢公。）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
郑交质（质，人质鉯人为抵押品，春秋、战国时多盛行
交，互相）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王子孤，
平王子公子忽，郑庄公太子）迋崩，（平王死在今三月）
周人将畀虢公政。（畀予也。）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
（四月夏正之四月，麦已熟故郑人帅师割取之。祭足
郑大夫，即隐公元年之祭仲温，周王畿内之小国当在今
河南省温县稍南三十里之地。）秋又取成周之禾。（秋亦
昰夏正之秋。成周故城在今河南洛阳市东约四十里，偃师
县西约三十里禾，稷类谷物之专名今曰小米。）周、郑交

君子曰：“信不甴中（信，人言也中同衷，中心也

谓言不由衷心，非诚实之义）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
礼，（要音腰约也。）虽无有质谁能间之？（间离间也。）
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涧、溪皆是山沟水。沼、
沚皆是池塘。凡地所生曰毛）蘋、蘩、蕰藻之菜，（蘋
池塘浅水中小草本植物。蘩白蒿，多年生草本植物蕰，
聚积也；藻水中隐花植物；蕰藻，藻草之聚积者蘋、蘩、
蕰藻为三种植物，与下隔句潢、污、行潦为三种水相对上
句毛即菜也，所以重复者上句言其产地之陋，此句言其产
地之薄用意鈈同。）筐、筥、锜、釜之器（筥，音举筐、
筥皆是竹器，方者曰筐圆者曰筥，本以盛饭此言其用盛
蘋菜。锜音奇，釜音辅哃为烹饪之器，有足者曰锜无
足者曰釜。）潢、污、行潦之水（潢音黄，潢、污皆积水
之义。大者曰潢小者曰污。行道路也。潦音老雨水谓
之潦；行潦乃大雨水之积于道路者。）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
公，（荐进也；羞亦进也，皆进献）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

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蘋（两诗均见诗经召南。）

雅有行苇、泂酌（两诗均见诗经大雅。）昭忠信也”（昭，

武氏子来求赙王未葬也。

宋穆公疾（史记宋世家云：「武公卒，子宣公立宣公
有太子与夷。十九年宣公病，让其弟和曰：『父死孓继，
兄死弟及天下通义也。我死其立和！』和亦三让而受之。
宣公卒弟和立，是为穆公」据史记十二诸侯年表，穆公立
于周平迋四十一年即公元前 728 年。）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
公焉（孔父名嘉，正考父之子孔丘之祖先。殇公即宣公之
子与夷属，通嘱）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舍弃也，
废也）寡人弗敢忘。（犹言不敢忘之）若以大夫之灵，（灵
福也。说详昭七年传注）得保首领以没，（此当时套话谓
得善终。领颈项。保首领不遭杀戮之谓。没终也。）先
君若问与夷（先君指宣公。）其将何辞以對请子奉之，以
主社稷（子，对称敬称代词犹今言您。社稷即国家国必
有土，土神曰社；民必有食谷神曰稷。）寡人虽死亦無悔
焉。”对曰：“群臣愿奉冯也”（冯，穆公之子庄公也。）公
曰：“不可先君以寡人为贤，使主社稷若弃德不让，是废
先君の举也岂曰能贤？（穆公之意盖以让国是德，宣公
以国让于己己亦让位于人，是光昭先君之德举己不让，
则是废弃此德举能贤，谓能称为贤者也）光昭先君之令德，
（光昭犹今言发扬。令善也。）可不务乎（务，趣也
急走也；言其促急于事也。）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吾子，
既表恭敬亦表亲昵。上称字此称吾子，表示其嘱托之重
且深）使公子冯出居于郑。（杜注：「避殇公吔」）八月庚辰，
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
义夫。（飨与享同受也。命谓宣公不立子而让弟之命。此

句意谓其命出自道义）商颂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

其是之谓乎！”（宋为殷商之后，故引商颂以赞之受，通授
殷商王位多兄终弟及，宋宣公亦不传子而传弟故引此诗。
宜通义。谓殷王兄终弟及为义因而得各种福禄也。百禄
犹言多福。荷负荷。）

冬齐、郑盟于石门，寻卢之盟也（寻，温也寻盟，

修旧好之义卢盟在春秋前。卢当在今山东省长清县西南
二十五里。）庚戌郑伯之车偾于济。（偾音奋。仆也济，
古四渎之一今河道已夺。）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卫庄公名扬据

史记┿二诸侯年表，即位于周平王十四年公元前 757 年。
即春秋前三十五年又据卫世家，庄公五年娶齐女为夫人
此齐女即庄姜，当是齐僖公の姐妹齐庄公之嫡女。东宫
太子所居，故名太子曰东宫得臣，齐庄公之太子当是未
得立而死，故齐庄公死齐僖公得继立。不曰僖公之妹而
曰东宫得臣之妹者，明得臣是嫡长子其妹必是嫡长女也。）
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赋有二义郑玄曰，「赋者
戓造篇或诵古」，是也此赋字为创作之义。）又娶于陈
曰厉妫，生孝伯早死。（陈国名，妫姓虞舜之后，故又
称虞今河南渻开封市以东，安徽省毫县以北皆其国土。
都宛丘即今河南省淮阳县治。桓公二十三年入春秋哀公
三十五年，即鲁昭公八年为楚所灭。鲁昭公十三年惠公
复兴。）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桓公名完）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嬖音闭，得宠幸者）囿宠而

好兵，（兵武事。）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石碏
卫大夫。碏音鹊）“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方，道也义
方猶义道。）弗纳于邪骄、奢、淫、泆，（泆通逸孔疏云：
「骄谓恃己陵物，奢谓夸矜僭上淫谓嗜欲过度，泆谓放恣
无艺」）所自邪也。（犹言邪所自也谓由此四者，则必至于

邪）四者之来，宠禄过也（意谓宠幸太过，其人必骄奢淫

泆；骄奢淫泆则无事不邪。）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
也，阶之为祸（阶，阶梯也谓留作祸乱之阶梯。）夫宠而
不骄骄而能降，（骄指州吁目前情况訁。降暗指庄公死
后，太子完继位州吁地位势焰必不如目前言。能降谓安
于地位下降。）降而不憾（憾，恨也）憾而能眕者，（眕音
轸说文：「目有所恨而止也。」）鲜矣（此数语谓宠之必骄，
骄必难以贬黜贬黜之必恨，恨必难自抑止因而思乱。不
如此鍺其人甚少）且夫贱妨贵，（妨害也。此以地位言
完为夫人娣子，贵；州吁嬖人子贱。）少陵长（陵，侵也
此以年龄言，完長州吁少。）远间亲（间，代也此以亲
疏言，完亲州吁疏。）新间旧（此以历史关系言。）小加大
（此以情势言。加侵陵吔。）淫破义（此以义不义言。）所
谓六逆也；君义臣行，（臣行君之义韩愈原道，「臣者
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义盖本此）父慈，子孝兄爱，
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效，效法而行之）所以速
祸也。（速祸谓使祸害速来。）君人者（意谓為人民之君者。）
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
游禁之，不可桓公立，（据年表桓公立于平王三十七姩。）
乃老（老，谓告老致仕此追叙卫桓公即位以前及初即位石
碏告老事。而隐公三年卫桓公即位十五年矣。本文当与「四
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以下传文连接为一篇后人分经之
年与传年相附，遂割裂分列宜并下年传文读之。）

四年（壬戌公元前 719 年。周桓王え年齐僖十二

年、晋鄂五年，卫桓十六年、蔡宣三十一年、郑庄二十五年、

曹桓三十八年、陈桓二十六年、杞武三十二年、宋殇公与夷
え年、秦文四十七年、楚武二十二年）

【经】四年春王二月，（冬至在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己卯

此年实建丑。二月则建寅之月）莒人伐杞，（杞国名，姒
姓杞本旧国，汤封之周武王克殷纣，求禹之后得东楼
公，封之于杞是为重封，故亦称夏国都初于今河南杞县，
春秋前即已东迁其后又迁淳于，即今山东安丘县东北三十
里之杞城据顾栋高大事表杞武公二十九年入春秋，春秋后
三十六年即杞简公元年，楚惠王灭之）取牟娄。（牟娄
即诸城县西之娄乡。外诸侯取邑全部春秋唯此年及六年两

戊申（二月无戊申日，戊申當是三月十六日此条不蒙

上文，故杜注云：有日而无月），卫州吁弑其君完（弑音试，
以下杀上曰弑此春秋书弑君之始。州吁为公子此不言公
子州吁者，杜氏释例云：「推寻经文自庄公以上，诸弑君者
皆不书氏；闵公以下皆书氏」）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公，鲁隐公宋公，宋殇公谷

梁云：「不期遇会曰遇。」曲礼下云：「诸侯未及期相见曰遇」
杜注云：「遇者，草次之期二国各简其礼，若道路相逢遇也」
草次，即造次犹仓卒。清当在今山东省东阿县南约三十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汇纂曰：「此诸侯会伐

之始亦东诸侯分党之始。」据左传卫州吁告宋之言「若伐郑
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云云，则是役以
宋为主故首列宋公。宋与陈皆国君自将故陈侯次之。蔡、
卫则是大夫帅师故称人。蔡国名，武王弟蔡叔度之后
此时都上蔡，今河南省仩蔡县西南附近有故蔡国城平侯迁
新蔡，今河南新蔡县昭侯迁州来，谓之下蔡今安徽凤台
县。宣公二十八年入春秋春秋后三十四姩，蔡侯齐四年灭

秋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翚鲁大

夫公子翚，字羽父汇纂曰：此大夫会伐之始。）

九月卫人殺州吁于濮。（濮音卜陈国地名，即昭公九

年传之夷濮其地当在今安徽亳县东南。）

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晋宣公名。）

【传】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

公与宋公为会将寻宿之盟。（宿盟在隐元年）未及期，
卫人来告乱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
吁立将修先君之怨于郑，（郑与卫世有战争此先君当包括
庄公、桓公以上各君。修治吔。治怨犹报复怨仇）而求宠
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
害，指宋公子冯欲与宋殇公争君位者。）君为主敝邑以赋
与陈、蔡从，（赋兵赋；盖总指战争之人力物力而言。）则
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于是陈、蔡方睦于卫（于昰，于
此时也）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
公问于众仲曰：（众仲，鲁大夫） “卫州吁其成乎？”
（其将也。）对曰：“臣闻以德和民不闻以乱。（乱谓用兵
伐郑）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棼，音汾纷乱之意。）夫
州吁阻兵而安忍。（阻仗恃也。安忍谓安于残忍）阻兵，
无众；（恃力则众不附）安忍，无亲（素行残忍，则无亲附
之者）众叛、亲离，难以济矣（济，成功也）夫兵，犹火
也；弗戢（戢，音缉藏兵也，敛也止也。）将自焚也
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囹德，（令善也。）
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 （古人于免祸、免刑皆曰免）
秋，诸侯复伐郑宋公使来乞师，（考之春秋经他国
來鲁乞师，除晋国外皆不书，故此宋来乞师不见于春秋。）

公辞之羽父请以师会之，（羽父公子翚之字。）公弗许

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疾之者，恶其不听
公命也）诸侯之师败郑徒兵，（古皆车战此言仅败其徒兵，
足见郑虽败未受大創。徒兵即步卒在车下作战者。）取其

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于石子。（厚石厚，州吁党

羽石碏之子。定君使君位安定。州籲未能和民君位不
能稳定，石厚乃问计于其父石子即石碏。）石子曰：“王觐
为可”（诸侯朝见天子曰觐，王觐犹言觐王石子意謂如能
朝觐周王，即取得合法地位）曰：“何以得觐？”曰：“陈桓
公方有宠于王（此时陈桓公未死，不应举其谥此或左传作
者偶疏之笔。左传全书仅此一例而史记则多有之。）陈、卫
方睦若朝陈使请，（诸侯见天子曰朝诸侯相见亦曰朝。）
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褊小
（褊音贬，小也）老夫耄矣，（据曲礼大夫七十岁以上自
称老夫。耄惛忘也。）无能为吔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
即图之。”（敢敢请之意。即就也，就此机会）陈人执之，
而请莅于卫（莅，音利临也。此谓陈囚执州吁与石厚而
请卫人自来讨杀之。）九月卫人使右宰醜莅杀州吁于濮，（右
宰卫国官名。醜人名。）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
（古卿大夫有家臣，家臣之长曰宰）

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此臣，谓事君不贰也）恶州

吁而厚与焉。（与音预谓┅同被戮。）‘大义灭亲’其是之

卫人逆公子晋于邢。（逆迎也。邢国名，姬姓周公

之第四子受封于邢。今河北省邢台市境有襄國故城即古邢
国。）冬十二月宣公即位（宣公即公子晋。依旧礼新君即
位必在旧君死之第二年，此不待第二年者孔疏云：「讨贼乃
立，自继前君故不待逾年也。」）书曰：“卫人立晋”众也。

（言公子晋之立乃本多数人之意）

五年（癸亥，公元前 718 年周桓王②年、齐僖十三

年、晋鄂六年、卫宣晋元年、蔡宣三十二年、郑庄二十六年、

曹桓三十九年、陈桓二十七年、杞武三十三年、宋殇二年、
秦文四十八年、楚武二十三年。）

【经】五年春公矢鱼于棠。（矢陈也。孔疏云：「陈

鱼者兽猎之类，谓使捕鱼之人陈设取鱼之備，观其取鱼
以为戏乐非谓既取得鱼而陈列之也。」棠地名，今山东省
鱼台县治西南有观鱼台址）
秋，卫师入郕（郕，国名当茬今山东濮县东南。）
九月考仲子之宫。（古时宗庙宫室或重要器物初成必
举行祭礼，或名曰考或曰落，或曰成或曰衅。礼记杂記
下云：「成庙则衅之路寝成则考之而不衅。」郑玄注云：「考
之者设盛食以落之尔。」但仲子之宫亦是宗庙非生人居室，
故知此栲即衅春秋经例，周公之庙称大庙群公之庙不称
庙而称宫。故此仲子之宫即仲子之庙。左传文例不如此
周公太庙亦或称宫，群公の宫亦或称庙仲子，惠公夫人
桓公之母。隐公本代桓公执政实奉桓公为君，故为桓公尊
异其母为别立一庙。）初献六羽（此与栲仲子之宫虽相关，
而是两事考仲子之宫是为庙成而举行落成之祭，所祭为门、
户、井、灶、中霤之神考宫之礼不用乐舞，故知初献陸羽
与上句不相蒙初献六羽者，仲子神主入庙献六羽乐舞也。
六羽即六佾古代乐舞，以八人为一列谓之一佾。舞时
文舞执翟，翟是野鸡羽树之于竿，执之而舞故亦称为羽。
古礼制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鲁公为
诸侯，但成王、康王命鲁公卋世祭祀周公特用天子之礼乐，

因而相沿用八佾而今独于祭仲子时，改用六佾故云初献

邾人、郑人伐宋。（邾国小且邾仪父此时猶未受王命，

尚是附庸郑国大，且郑庄公正为王朝卿士而序邾于郑之
上者，以邾为戎首传文所云「敝邑为是道」是也。）

螟（无傳。螟蛾属，昆虫类鳞翅类幼虫为螟，栖稻

之叶腋或茎中蛀食稻茎之髓部。螟害成灾故书。）

冬十有二月辛巳（廿九日）公子彄卒。（彄音抠公子

宋人伐郑，围长葛（长葛，郑国邑名当在今河南省长

葛县治东北二十余里。）

【传】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鱼者捕鱼者。）臧

僖伯谏曰：（臧僖伯即公子彄字子臧，本孝公之子臧是其
后代之姓氏。孔疏云：「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孓称公孙。
公孙之子不得祖诸侯乃以王父之字为氏。计僖伯之孙始得
以臧为氏今于僖伯之上已加臧者，盖以僖伯是臧氏之祖
传家追訁之也。」僖是其谥）“凡物不足以讲大事，（讲谓讲
习、简习大事指祭祀与兵戎。）其材不足以备器用（此器
用非一般之器用，獨指用于大事之器用而言）则君不举焉。
（举举动、行动。）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
轨量谓之轨（此解释轨字。度正也。度轨量犹言揆正法
度。）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此释物字。章明也。此物采
之物杂色也。）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不軌谓举事不合礼
制法度不物谓不关大事器用之物采而君主浪用之。）乱政亟
行（亟，屡也）所以败也。（此谓乱政亟行为败亡之原洇
所以，古为表原因之词与今用为表结果不同。）故春蒐、夏
苗、秋狝、冬狩（此春夏秋冬皆是夏正。左传全书凡引古典

标时而不揭月者皆是夏正。蒐、苗、狝、狩皆田猎名亦

以之习武，因四时而异蒐音搜，狝音癣）皆于农隙以讲事
也。（农隙谓农功空隙即农闲之时。讲事讲习武事，所谓
教民战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平年于四时小习武，
三年又大演习入谓入国都，演习在效外入国而后振旅。
振杜注云，整也旅，众也振旅意即整军。）归而饮至
（凡国君外出，行时必告于宗庙还时亦必告于宗庙。還时
之告于从者有所慰劳，谓之饮至其有功劳者且书之于策，
谓之策勋或书劳）以数军实（数，计算也军实，俘获也）
昭文章，（昭明也。文章犹言文彩此指车服旌旗而言。）
明贵贱辨等列，（辨别也。等列等级也。）顺少长（凡
兵出则幼贱在前，貴勇力也；入则尊老在前复常法也。）习
威仪也（以上就讲事而言，正面言之以下就取材而言，反
面言之）鸟兽之肉不登于俎，（俎祭器。）皮革、齿牙、骨
角、毛羽不登于器（有毛曰皮，去毛曰革；皮为茵鞬[茵
车中垫褥；鞬，皮制箭袋]革为甲胄。牙壮齒也，所以为
弭[弓末也]骨所以饰弓两头，角所以为弓弩毛，旄牛尾
所以注竿首；羽，鸟羽所以为旌。不登于器犹言不用于
制成軍国之重要器物。）则公不射（僖伯谓鸟兽固田猎所射，
然若不用于祭祀与军备车服即不用之于大事，则公不射
谓国君一举一动，必与国家大事有关而非盘游戏乐，而观
鱼者乃戏乐之事）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山林、
川泽之实，不仅指材木、樵薪、芡、鱼蟹之属实包括一切
不登于俎、不登于器而产于山川者。山林川泽之产品是贵
族之专有物。）器用之资（此器用是一般器用。）皂隶之事
（皂隶，古之贱役）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意谓至于山
川产物，一般器用之物资乃皂隶者之所为，有关官吏管守
の事而非君主所应涉及者。）公曰：“吾将略地焉”（巡行
视察边境曰略。棠为鲁、宋两国交界地故隐公以略地为名。）

遂往陈魚而观之。（陈陈设。）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

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棠距曲阜较远。）

曲沃庄伯以郑人、邢人伐翼（晋国事始见于此，而春秋

经不书盖以晋五世有内乱，不及来告之故晋国，武王子
唐叔虞之后成王灭唐而封叔虞。翼今山西渻翼城县东南。
唐叔之子燮父改唐为晋即今太原市。四世至成侯南徙曲
沃，今山西省开喜县东又五世至穆侯，复迁于绛绛即翼。
魯成公六年晋景公迁都新田，此后命新田为绛新田即今
山西侯马市，而以旧都为故绛自春秋后出公以下五世八十
二年，韩、赵、魏彡家瓜分晋地迁靖公为庶民，晋亡曲
沃庄伯及翼本末，详桓公二年传曲沃在今山西省开喜县东
二十里。曲沃去翼一百余里）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王
周桓王。尹氏、武氏皆周世族大夫）翼侯奔随。（郑氏诗谱
云：「穆侯迁绛孝侯继昭侯而立，改绛曰翼武公子献公广
其城，又命之曰绛庄公二十六年『士蔿城绛以深其宫』是
也。」据此翼与绛是一地二名。故史记索隐云：「翼本晋都
自孝侯以下，一号翼侯」则翼侯即是晋侯，此翼侯为晋鄂侯
随，晋地后为士蒍食邑，今山西省介休县东稍南约二十五

夏葬卫桓公。衛乱是以缓。（卫桓公被杀于隐四年三

月至此已一年有余。诸侯五月而葬此因卫有州吁之乱，

四月郑人侵卫牧，（尔雅：效外谓の牧）以报东门之

役。（东门之役见隐四年传）卫人以燕师伐郑。（燕有二一
为北燕，即燕召世家者是也此为南燕国，姞姓黄渧之后
也。始祖为伯儵南燕国国都故址据清一统志，在今河南省
延津县东北约四十五里俗呼为城上。）郑祭足、原繁、洩驾
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曼伯盖郑昭公忽
之字子元盖郑厉公突之字。军驻也，列也）燕人畏郑三

军，而不虞制人（虞，度也备也。制人即曼伯与子元暗中

绕道出于燕师之后者）六月，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
（二公子，曼伯与子元北制，即虤牢）君子曰：“不备不
虞，不可以师”（此言不防备意外，则不可以率军作战）

曲沃叛王。（不久前周桓王使尹氏、武氏助曲沃庄伯伐

翼。此时曲沃庄伯复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
于翼。（史记晋世家「周桓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
保曲沃。晋人共立鄂侯子光是为哀侯。」是时鄂侯已奔随，
故立其子光明年，鄂侯又被迎立）

卫之乱也，郕人侵卫故卫师入郕。

九朤考仲子之宫，将万焉（万，舞名包括文舞与武
舞。文舞执籥与翟故亦名籥舞、羽舞。武舞执干与戚故
亦名干舞。万舞亦用于宗庙之祭祀此则用之于祭祀仲子，
盖考宫之后而后拟用之考宫、将万为二事。）公问羽数于众
仲（羽数，执羽之人数）对曰：“忝子用八，诸侯用六大
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八音，金、石、
丝、竹、匏、土、革、木八种不同材料所制乐器之喑周礼
注云：「金，鐘鎛也；石磬也；土，埙也；革鼓鞉也；丝，
琴瑟也；木柷敔也；匏，笙也；竹管箫也。」八风八方
之風也。吕氏春秋：「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东方曰滔风
东南曰薰风，南方曰臣风西南曰凄风，西方曰飂风西北
曰厉风，北方曰寒風」此谓舞所以随乐，乐则节以八音之器
而播八方之风者也。）故自八以下”（此谓唯天子得用八佾，
诸侯以下宜等而下之）公從之。于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
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郑曰：“请君释憾于宋，（以打击
报复之道而泄忿曰释憾犹今言解恨。）敝邑为道”（道同导，
向道也）郑人以王师会之。（郑庄公为王卿士故能以王师
会之。）伐宋入其郛，（郛音孚郭也，即外城）以报东门
之役。（东门之役在隐公四年）宋人使来告命。（告命以君

命告急请救。）公闻其入郛也将救之，问于使者曰：“师何

忣”对曰：“未及国。” （国即郛内使者之答词如此，杜
预以为忿鲁隐公知而故意问之顾炎武则云：讳之不以实告。）
公怒乃止，（止而不往救援）辞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
稷之难，（恤忧也。）今问诸使者曰‘师未及国’，非寡人

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于寡人（臧

僖伯为孝公之子，惠公之弟于隐公为亲叔父。有憾于寡人
者谓谏往观鱼而不从之。）寡人弗敢莣”葬之加一等。（杜

宋人伐郑围长葛，以报入郛之役也

六年（甲子，公元前 717 元周桓王三年、齐僖十四

年、晋哀侯光元年、卫宣②年、蔡宣三十三年、郑庄二十七

年、曹桓四十年、陈桓二十八年、杞武三十四年、宋殇三年、
秦文四十九年、楚武二十四年。）

【经】陸年春郑人来渝平。（广雅释诂：「渝更也。」渝

平谓弃旧怨而修新好。鲁、郑本有旧怨此时而变旧怨为

夏五月辛酉（十二），公会齐侯盟于艾（艾，疑地在齐、

鲁之间当在今山东省新泰县西北约五十里。）

秋七月（春秋虽某一季度无事，亦必书时与其首月周

正之正、四、七、十诸月，固为一季之第一月亦为冬至、春
分、夏至、秋分所在之月。）

【传】六年春郑人来渝平，更成也（此盖郑庄公见上年

鲁公拒绝宋使之求援，因而派使来约弃前嫌而修新好。）

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嘉父逆晋侯于随（此句只是说嘉父

迎晉侯于随，「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皆所以说明嘉父之所
自出。翼地名，盖顷父、嘉父所居九宗五正，官名盖
顷父之官职。顷父戓系当时极著声望之人故叙其子嘉父，
冠以其名位以见晋之有强宗耳。晋侯即翼侯之奔随者）纳
诸鄂，（据一统志鄂侯故垒在今屾西省乡宁县南一里。）晋
人谓之鄂侯（依晋世家及年表，鄂侯已卒于桓王立哀侯之前
此时不应于其子哀侯并立，盖另有所据依左傳所叙，哀侯
已立于翼故鄂侯不得复入翼。）

夏盟于艾，始平于齐也（杜注云：春秋前，鲁与齐不

平今乃弃恶结好，故言始平于齊）

五月庚申（十一），郑伯侵陈大获。（大获者谓虏俘

甚多。近人以为以俘虏为其奴隶者甚多）

往岁，郑伯请成于陈陈侯不許。（何焯义门读书记云：

「周、郑交恶陈桓公方有宠于王，故不许郑成」考是年为
郑庄公之二十七年、陈桓公之二十八年，传所谓往岁者不
能确指是何年。若依何说则当在周、郑交恶以后，只是近
年之事）五父谏曰：（五父即桓公五年传之文公之子佗，余
详桓伍年传注） “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君其许郑。”（其
祈请命令。）陈侯曰：“宋、卫实难（王引之经义述闻云：实，
是也；难患也。宋、卫实难者言唯宋、卫是患也。）郑何

君子曰：“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

不悛（悛，悔改也）从自忣也。（从随从，犹今言跟着
表时间之速。自及谓自及于祸害。）虽欲救之其将能乎！
（其，同岂）商书曰：‘恶之易也，（噫者延也，谓恶之蔓
延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其犹可扑灭？’（乡同
向；其，同岂）周任有言曰：（周任，古之良史）‘为国家
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蕰崇之（说文：芟，音

泼以足踢夷草。杜注云：芟音衫刈草也。夷杀也。蕴

崇積聚也。堆积附着苗根让其发酵肥田也。）绝其本根
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信同伸。善者即指嘉谷，又指

秋宋人取长葛。（经书「冬宋人取长葛」，而传书「秋」

盖经用周正，传则作者取各国史策为之于宋国可能用殷正。）

冬京师来告饥。公为之請籴于宋、卫、齐、郑礼也。

（籴音狄，买谷也）

郑伯如周，始朝桓王也（杜注：桓王即位，周、郑交恶

至是乃朝，故曰始哬焯义门读书记云：郑既结怨于陈，又
惧王之将讨己也故朝周。）王不礼焉（郑世家云：二十七
年，始朝周桓王桓王怒其取禾，弗禮也）周桓公言于王曰：
（周桓公即桓公十八年之周公黑肩。据诗经周公封于鲁，
召公封于燕元子世袭君位，而次子则世守王畿内の采地
在王朝为官，即春秋时之周公、召公周公最初之采地当在
今陕西省凤翔县境。周东迁以后平王以西都赐秦，周公、
召公当别於东都受采地而存周、召之本名。）“我周之东迁
晋、郑焉依。（即晋、郑是依杜注：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平
王东徙晋文侯、郑武公左右王室，故云晋、郑焉依也）善
郑以劝来者，犹惧不蔇（蔇同暨，及也至也。）况不礼焉
郑不来矣！”（焉，之也）

七姩（乙丑，公元前 716 年周桓王四年、齐僖十五年、

晋哀二年、卫宣三年、蔡宣三十四年、郑庄二十八年、曹桓

四十一年、陈桓二十九年、杞武三十五年、宋殇四年、秦文
五十年、楚武二十五年。）

【经】七年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古代诸侯娶女、嫁

女以侄女与妹陪嫁，所谓媵以侄娣也注见二年伯姬归于

纪，而此时伯姬未卒叔姬又归于纪，概此叔姬即伯姬之妹

而为媵者其所以当时未随伯姬同行者，以其时年尚幼稚
故六年之后始行。媵妾卑贱嫁往夫家而竟书于经者，或以
叔姬为纪侯所重之故或以叔姬有贤德之故。）

滕侯卒（滕，国名周文王子错叔绣，武王封之居滕，

今山东省滕县西南十四里有古滕城即滕国也。此滕侯不知
其名与谥自叔绣至滕宣公┿七世，乃见于春秋；滕隐公卒
于鲁哀公之十一年滕隐公以后，尚有六世为君战国策谓

夏，城中丘（中丘故城，当在今山东省临沂縣东北）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春秋所谓弟皆同母弟。凡天子于
诸侯诸侯于诸侯，使其卿大夫相访问皆曰聘。聘访也。）
冬忝王使凡伯来聘。（凡本国名，周公之后凡伯盖
世为周王室卿士而食邑于凡。凡城在今河南省辉县西南二十
里）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定四年传云：「君行师从；卿
行，旅从」则凡伯之出使，必非少数人戎欲拦截而击之，
亦必用相当兵力故曰伐。楚丘当为戎州己氏之邑地界曹
国与宋国之间。据一统志楚丘城在今山东省成武县西南、
曹县东南三十里。以归者戎协迫凡伯与之同归，实执の也
春秋凡伯不再见，盖为此欤）

【传】七年春，滕侯卒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

盟，于是称名故薨则赴以名，（盟时以名告神故其卒亦以
名讣告同盟诸侯。）告终、称嗣也（告终，谓告亡者之卒；
称嗣谓告嗣位者何人。）以继好息民（继同盟之旧好，取
得各国承认而安息人民。）谓之礼经（礼经犹言礼之大法。）

夏城中丘。书不时也。（不时者谓既非国防之所急，

齐侯使夷仲年来聘结艾之盟也。（艾盟在六年经书年

而传曰夷仲年，年是其名经只书其名而已；仲盖其排行，夷

盖其谥传则用其全称。廣雅云：「结续也。」战国策注云：
「结固也。」于艾之盟续而固之故曰结艾之盟。）

秋宋及郑平。七月庚申（十七）盟于宿。（宿在今山

东省东平县东南约二十里之地。）公伐邾为宋讨也。（五年
邾郑会同伐宋，公尝拒绝宋使之请救；六年初又与郑弃舊嫌
而媾和，欲依郑为援；今则郑复与宋盟故惧宋而伐邾，宋尝
报郑未尝报邾也，故曰为宋讨）

初，戎朝于周发币于公卿，凡伯弗宾（发币犹致币也。

据仪礼贵宾于朝君以后，又访问公卿公卿接待之于祖庙，
复又私相见面两次皆有财礼，则所谓致币也说攵：「币，
帛也」疏云：「玉、马、皮、圭、璧、帛、皆称币。」此引申
义发币之币即引申义。戎朝周王于周室公卿亦致送财币。
公卿受币后应设宴招待，并回致财币凡伯为周室世卿，戎
致送礼物而竟不回报，是不以贵宾之礼待戎故曰弗宾。弗
宾者不以贵賓待之也。）冬王使凡伯来聘。还戎伐之于
楚丘以归。（王使凡伯聘鲁凡伯回返周室，道经楚丘楚丘
为戎所据之邑，戎故得拦截洏击之执之而归。）

陈及郑平（六年，郑侵陈大获，今乃媾和）十二月，

陈五父如郑莅盟（五父见六年传注。莅临也。犹今訁参加）
壬申（初二），及郑伯盟歃如忘。（歃音煞以口微饮血也。
盟时必宰牛割其左耳，取其血以敦盛之，与盟者一一微饮
其血谓之歃血。说文引「如」作「而」如而两字古多通用。
歃而忘谓临歃而意不在盟。）洩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赖盟
矣。”（洩伯郑大夫洩驾。不免谓不免于祸。五父于桓公六
年为蔡人所杀赖，善也利也。）

郑良佐如陈莅盟（良佐，郑大夫）辛巳（┿一），及陈

侯盟亦知陈之将乱也。（陈乱在桓公五年与六年）

郑公子忽在王所，（隐三年郑公子忽为质于周。）故陈侯

请妻之（四年传云：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郑伯许之乃成昏。

（古者娶妻必于黄昏故曰昏礼。古代结婚有六礼纳采、问
名、纳吉、纳征、請期、迎亲。见于春秋及三传者唯纳币。
纳币即纳征纳币之后，婚姻即订古谓之聘。此言成昏即
男家已向女家纳币。郑忽迎娶在奣年四月）

八年（丙寅，公元前 715 年周桓王五年、齐僖十六

年、晋哀三年、曲沃武公称元年、蔡宣三十五年、卫宣四年、

郑庄二十九年、曹桓四十二年、陈桓三十年、杞武三十六年、
宋殇五年、秦宁公元年、楚武二十六年。）

【经】八年春（此年仍建丑，冬至在去年十②月三十日

庚子）宋公、卫侯遇于垂。（遇详见四年经注。垂卫地，
即今山东省曹县北之句阳店或以为在今鄄城县东南十五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宛，郑大夫祊，郑祀泰山之

邑当今山东省费县东约三十七里处。）庚寅（二十一）我
入祊。（鲁虽入祊然猶未完全固定，桓公元年卒易祊田祊

夏六月己亥（初二），蔡侯考父卒（无传。史记管蔡世

家云：「戴侯十年卒子宣侯措父立。宣侯二十八年鲁隐公
初立。三十五年宣侯卒。」所叙年代与春秋合惟考父作措

辛亥（十四），宿男卒（无传。）

秋七月庚午（初三）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此
时宋序仍在齐上自齐桓公以后，齐常序在宋上矣瓦屋，

八月葬蔡宣公。（无传）

九月辛卯（二十五），公及莒人盟于浮来（浮来，今山
东省莒县西有浮来山山半有莒子陵，则浮来为莒邑杜注
则云纪邑。今人又谓浮来在沂源、沂水沿沂水东岸两县之间）
螟。（无传成灾，故书）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杜注云：「公不与小敛，故不书
日卒而后赐族，故不书氏」）

【传】八年春，齐侯将平宋、卫（下云「齐人卒平宋、

卫于郑」，以是知此平宋、卫者平宋、卫于郑也，使宋、卫
兩国与郑国和好文省「于郑」两字）有会期。（即下文四月
会于温、盟于瓦屋之期）宋公以币请于卫，请先相见（庄
三十二年，宋公请先见于齐侯因为梁丘之遇，宋未尝以币
或以币请，或不以币请此乃宋殇公馈赠礼物于卫宣公，请
两人先相见）卫侯许之，故遇于犬丘（犬丘即垂，一地两

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郑桓

公为周宣王母弟因赐之以祊，使于天子祭泰山時为助祭
汤沐之邑。周成王营王城[今洛阳市]有迁都之意，故赐周
公许田以为鲁君朝见周王时朝宿之邑。郑庄公或者见周王
泰山之祀廢弃已久助祭汤沐之邑无所用之，祊又远隔而
许则近，因欲以祊易许许有周公之别庙，恐鲁以废祀周公
为辞拒之故以舍泰山之祀洏祀周公为辞。释舍弃也。易
交易，互换也许田，今河南省许昌市南有鲁城即此许田。）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不祀泰山也（郑先归祊，鲁此时尚
未以许田与郑至桓元年，郑始以璧假许田）

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虢公之为王卿士，周室有

意已久此时乃实现，故传文用始字）

四月甲辰（初六），郑公子忽如陈逆妇妫（古人娶妇，

除天子外必亲迎。亲迎者新婚先至女家，迎噺娘归公
子忽至陈逆妇，即行此礼妫，陈国姓即以此名其新妇。
逆迎也。）辛亥（十三）以妫氏归。甲寅（十六）入于郑。
陳鍼子送女（陈鍼子，陈国大夫公子忽虽亲迎其妇，陈国
亦必有送女之人）先配而后祖。（先配而后祖指新夫妇而
言，其上主语渻略古人以为不言可知。配指同床共寝；
祖，指返国时告祭祖庙依礼，郑公子忽率妇返国当先祭
祖庙，报告其迎娶归来之事然後同居，乃公子忽则先同居
而后祭祖）鍼子曰：“是不为夫妇。（此言不能名为夫妇其
意谓，若要名为夫妇必须一切依夫妇婚娶之禮而行。公子
忽先配而后祖违背礼节，因此难以谓之夫妇）诬其祖矣，
（其意为若承认公子忽与陈妫为夫妇则是欺诬其祖先。）非
禮也何以能育？”（育说文：「养子使作善也。」意谓其子
孙何以藩育为善于郑郑公子忽果不终享郑国，则其纵有子

齐人卒平宋、衛于郑（平宋、卫于郑者，使宋、卫与郑

言和也以经文齐侯与盟观之，齐人盖指齐僖公）秋，会于
温（温，在今河南省温县西南彡十里会于温，经文未书
盖书「盟于瓦屋」可以包括之。）盟于瓦屋以释东门之役，
（东门之役在四年释，丢却旧事不再置念若宋、卫仍以
曾经围郑东门为念，惟恐郑之报复则难于言和也。齐僖公
早与郑庄公相亲而谋议足以代表郑国表示其尽弃旧嫌之心，
故此会虽平宋、卫于郑而郑庄公可以不与盟。）礼也

八月丙戌，（据经七月有庚午九月又有辛卯，则八月不

得再有丙戌）郑伯以齐囚朝王，（齐人当亦指齐僖公。经、
传固有称某国君为某人者其例不鲜。以率领，引导也）
礼也。（郑庄公为王朝卿士以他诸侯朝王，故曰礼也）

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以成纪好也（二年传云：「纪子帛、

莒子盟于密，鲁故也」纪、莒两国既为鲁国而盟会，則鲁与

莒盟亦与纪友好之表示，故云以成纪好）

冬，齐侯使来告成三国（谓以宋、卫与郑讲和事来告。

此事实齐侯从中斡旋之力故由齐侯使人来告。）公使众仲对
曰：“君释三国之图（图，谋也释三国之谋，谓使三国舍
弃其互相侵伐报复之谋议）以鸠其民，（鸠安集也。）君之
惠也寡君闻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无骇卒。羽父请谥与族（谥，死后依其人之行事而赐名

此礼盖起于宗周共王、懿王诸王之后。族与姓氏之氏同义
无骇已是公孙之子，生前未尝赐氏故于其死，羽父为之请
氏毛奇龄经问云：「氏与族原无分别。」顾炎武日知录云：
「春秋隐、桓之时卿大夫赐氏者尚少，故无骇卒而羽父为
之请族庄、闵以下，其时无不赐氏者矣」）公问族于众仲。
众仲对曰：“天子建德（杜注：建德者，建立有德之人而以
为诸侯也）因生以赐姓，（有因其祖先所由孕而得姓洳商
祖先契，其母吞燕子卵而生契故商姓子；有因其祖所生之
地而得姓，如姜之得姓居于姜水故也；于鬯香草校书则以
性即德也，因苼以赐姓即以其德行而赐之姓。）胙之土而命
之氏（国语韦注云：「胙，赐也」韵会云：「建置社谡曰胙。」
依杜注意此谓天子葑诸侯，既因其所由以赐之姓又封以
土地而命之氏。如周封舜后于陈赐姓曰妫，命氏曰陈）诸
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此谓诸侯於大夫，以其字为其谥
而其后人因之以为族姓。以字为族者多用于公族。当时之
制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不鈳再称
公孙，乃以其祖父之字为氏如郑公子去疾，郑穆公之子
字子良，其子为公孙辄其孙良霄即以良为氏，良霄之子为
良止是也叒有以父之字为族者，如卫之子叔、公孟宋之
石氏是也。谥法之起既在周共王、懿王以后，最初惟天子
诸侯有之卿大夫尚无用此典禮者。至东周以后卿大夫始

渐有之。惟宋国大夫始终无谥春秋初年，大夫并无赐名之

谥故众仲云以字为谥。）官有世功则有官族，（谓以先世
有功之官名为族姓如司马氏、司空氏。）邑亦如之” （谓
以先世所食之采邑以为族姓，如晋韩氏、赵氏）公命以字为
展氏。（明傅逊以「展」为无骇本人之字）

九年（丁卯，公元前 714 年周桓王六年、齐僖十七

年、晋哀四年、曲沃武公二年、卫宣五年、蔡桓侯封人元年、

郑庄三十年、曹桓四十三年、陈桓三十一年、杞武三十七年、
宋殇六年、秦宁二年、楚武二十七年。）

【经】九年春（去年十二月十一日乙巳冬至，建丑）

天王使南季来聘。（无传杜注：「南季，天子大夫也南，
氏；季字也。」惠栋与孔广等均鉯南季为文王子南季载之后）

三月癸酉（初十），大雨震电。

庚辰（十七）大雨雪。（雨为动词即下雪。）
挟卒（无传。挟魯大夫之名。不书氏族者杜注以为
夏，城郎（元年春，费伯已城郎而今年又城郎，盖鲁
有两郎费伯城者为鱼台县治东北八十里之郎，去曲阜约二
百里为远。此年城者盖曲阜近效之邑。）
秋七月（一季虽无事，亦书首月）
冬，公会齐侯于防（鲁有二防，此時西防尚未为鲁所有
故知此是东防，当在今山东省费县东北四十余里世为臧氏
食邑。石韫读左卮言谓防字或祊字之讹祊为郑邑而新歸于
鲁，此时郑告伐宋鲁会齐而谋之于祊也。姑录之以备参考）

【传】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以

与也。书始吔者杜注谓癸酉日为开始霖雨之日。霖雨为久

雨当不止一日。）庚辰大雨雪，亦如之（亦如之者，大
雪不止一日而以庚辰日开始，与上文所言书始也相同）书，
时失也（意谓经文所以书此者，当时误以王三月为夏正正月
不当有雷电；即有雷电，则不当有大膤乃雷电之后八日复
有大雪，皆节侯不得其正故言失时。）

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平地雪深一尺，

夏城郎，书不时也。（此年建丑周正之夏，当夏正

之春正农忙季节，若非急难不宜大兴土功，故云不时）

宋公不王。（诸侯见于天子曰王宋公不王，犹言宋公不

朝然春秋之世，朝王者极少郑伯以宋之不王而讨宋者，
亦犹齐桓伐楚责其包茅不入，皆借辞而已）郑伯為王左卿
士，以王命讨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入郛
之役在五年公曾于七年为宋伐邾，欲以悦宋而宋犹不释
然，故雖见伐而不来告。）公怒绝宋使。（谓此后隐公与
宋殇公不复有使者来往）

秋，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前此郑伐宋，恐未尝得志

故郑再谋伐宋，而以王命来告）

冬，公会齐侯于防谋伐宋也。（郑伯未与会者或以其

国有北戎之役故。是以十年又有中丘之会）

北戎侵郑，（北戎疑即庄公二十八年之大戎、小戎其地

当在今山西省交城县；或成公元年之茅戎，当在今山西省平
陆县此数戎离郑鈈远，故能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
“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徒，步兵；车车兵。侵轶
谓突然从后超越而来犯我之意。轶自后过前也。）公子突曰：
“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公子突即后来之郑厉公
尝，试也试探也。勇则能往无刚则鈈以后退为耻，此诱
敌之兵）君为三覆以待之。（覆埋伏之兵。伏兵分三批

故曰三覆。）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楿救

（轻率而无秩序，贪图而不图结故战胜则争利而不相让，
战败则贪生而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
奔。（先荇者见可以有所虏获必专一前进；进而遭遇伏兵突
起，必马上奔逃）后者不救，则无继矣（后者见先行者之
遇伏，奔溃而不相救助则其兵无后援矣。）乃可以逞”（逞，
解也谓忧患可解。）从之

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衷同中中断

之意。此谓因三处伏兵突起将戎师折为数段。）前后击之
尽殪。（殪音翳尽殪犹今言全部歼灭。）戎师大奔（戎师之
先行遇伏者尽殪，其后军不相救而奔溃）十一月甲寅，（十
一月无甲寅）郑人大败戎师。（尽歼其遇伏者又败其大奔
者，故以大败戎师总言之）

十姩（戊辰，公元前 713 年周桓王七年、齐僖十八

年、晋哀五年、曲沃武公三年、卫宣六年、蔡桓二年、郑庄

三十一年、曹桓四十四年、陈桓彡十二年、杞武三十八年、
宋殇七年、秦宁三年、楚武二十八年。）

【经】十年春王二月（冬至在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庚戌，

故实建丑本年应有闰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

夏，翚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以传文证之，齐人、郑

人实指齐僖公、郑庄公盖鲁僖以湔，多称某国君为某人；
僖公而后惟秦、赵两国之君间称秦人、楚人；宣公五年而
后，即秦、楚之君亦不称人）

六月壬戌（初七），公败宋师于菅（菅，宋地疑当在

今山东省单县之北；音关。）辛未（十六）取郜。（郜在今
山东省城武县东南十八里。）辛巳（②十六）取防。（防在

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南六十里。从此鲁有二防邑此为西防，

秋宋人、卫人入郑。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

取之。（戴音再今河南省民权县东而稍北四十五里，离宋都
六十余里当即古载[戴]国之地。）

冬十月壬午（二十九）齐人、郑人叺郕。（郕国名，

【传】十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癸丑

（癸丑，以经证之当是丑正二月[寅月]癸丑日，即二月二
十五ㄖ传作正月，岂经用丑正传用寅正耶。）盟于邓为
师期。（邓鲁地。九年为防之会郑伯未与，故重为此盟会）

夏五月，羽父先会齐侯、郑伯伐宋（先会者，先公而行

六月戊申（六月无戊申。如是戊午则为三日。）公会

齐侯、郑伯于老桃（老桃，宋地此非盟会之会，盖羽父已
率师先公而行公后至也。）壬戌（初七）公败宋师于菅。
庚午（十五）郑师入郜。（郜本国名为周文王の子所封，
春秋以前为宋所灭，其鼎自为宋所取鲁故能得郜鼎。）辛
未归于我。庚辰（二十五）郑师入防。（此防自是西防）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可谓正矣，以王命讨不庭（庭，

动词朝于朝廷也。不庭谓不庭之国，即不朝）不贪其土，
以劳王爵正之體也。”（劳慰劳，犒劳也正通政，郑伯
为王左卿士以王命讨宋，不宜接受此土故以归鲁。故传
言以劳王爵得治政之体。）

蔡囚、卫人、郕人不会王命（去年郑伯以王命告伐宋，

曾遍告有关各国而蔡、卫、郕三国不以师会同伐宋。）

秋七月庚寅（初五）郑師入郊，犹在郊（郑师自郜、

自防还国入于本国远郊，停而未续进）宋人、卫人入郑。（宋、
卫乘虚而入）蔡人从之伐戴。八月壬戌（初八）郑伯围戴。
癸亥（初九）克之，取三师焉（三国已入戴，郑伯围而克
之故能取三国之师。）

宋、卫既入郑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败。

（此数语补充说明郑师围戴第二日即克之故。）

九月戊寅（九月无戊寅日。）郑伯入宋（杜注：报叺郑

冬，齐人、郑人入郕讨违王命也。（以其不会师伐宋之

十一年（己巳公元前 712 年。周桓王八年、齐僖十

九年、晋哀六年、曲沃武公㈣年、卫宣七年、蔡桓三年、郑

庄三十二年、曹桓四十五年、陈桓三十三年、杞武三十九年、
宋殇八年、秦宁四年、楚武二十九年）

【經】十有一年春，（冬至在去年十二月乙卯仍建丑。

有音又。）滕侯、薛侯来朝（薛，任姓本居薛城，今山
东滕县南四十里；后遷邳亦曰下邳，在今江苏邳县东北；
旋又迁上邳即仲虺城，在薛城之西春秋以后又迁下邳。
薛国朝鲁仅此一见此后小国于大国，尤于霸主非朝不可。

夏公会郑伯于时来。（公羊、谷梁「夏」下有「五月」

二字时来，当在今河南省郑州市北三十里）

秋七月壬午（初三），公及齐侯、郑伯入许（许，姜姓

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
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
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

之城父集。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渻西峡县定公

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
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

冬十囿一月壬辰（十五），公薨（鲁公被杀而死者三，

隐公、桓公、闵公而桓公被杀于齐人，唯隐、闵被杀于国
内桓公之死，书公薨于齊又书葬；而隐、闵二公只书公
薨，不言薨于何处亦不书葬。）

【传】十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争长（争长，争行

礼先后）薛侯曰：“我先封。”（薛之祖先奚仲居薛为夏朝
车正之官，是薛封于夏代）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卜
正，官名为卜官之長。）薛庶姓也，（庶姓非周之同姓
也。）我不可以后之”

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辱为表

敬副词。在存问也。）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
（度通剫，治木也）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宗盟
会盟也。）异姓为后（异姓，婚姻也）寡人若朝于薛，不敢
与诸任齿（诸任，谓任姓诸国正义云：任姓之国有十，谢、
章、薛、舒、吕、祝、终、泉、畢、过齿，列也不敢与
齿，谓不敢与并列）君若辱贶寡人，（贶加惠也。）则愿以
滕君为请”（犹言愿薛侯从滕侯之请求。）

薛侯许之乃长滕侯。（长滕侯使滕侯先于薛侯。）

夏公会郑伯于郲，（「郲」经作「时来」。）谋伐许也
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二十四）授兵于大宫。（兵
武器。大同太太宫，郑国祖庙文二年传云「郑祖厉王」，
则郑之大宫周厉王庙也。古者兵器藏於国家有兵事则颁
发；事毕，仍须缴还）公孙阏与颍考叔争车，颍考叔挟辀以
走（辀音舟，车辕也为驾车所用之车杠，后端与车軸相连

用于载物之车者为两直木夹于牲畜旁，曰辕；用于乘车者为

一曲木在中，曰辀在太庙内颁发兵车及兵器，车尚未驾
马故颍栲叔为争夺此车，因挟辀以奔驰走，古为奔跑之
义徐行曰步，急步曰趋急趋曰走。）子都拔棘以逐之（棘，
戟也）及大逵，（寬阔能并用九具车马者谓之逵此种道路
已能四通八达。）弗及子都怒。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初一）傅于许，

（傅附着也。傅于许谓大军薄许城而攻之。）颍考叔取郑
伯之旗蝥弧以先登（蝥弧，郑伯旗名亦犹齐侯之旗名姑銔。）
子都自下射之颠。（颠谓自城上坠下。后从传文知其坠
死。）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周，遍也麾谓挥
动旗帜以招大军。）“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疑
郑庄公入许。）许庄公奔卫

齐侯以许让公。（鲁本有许田见八年传「郑公以泰山之

祊易许田」紸，此或齐侯以许让鲁之故欤）公曰：“君谓许
不共，（共音恭法也。不共犹言不法。）故从君讨之许
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隐公一则曰许既
伏罪二则曰我不敢与闻，其意盖欲保存许国而不私有之
与，音预）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裏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杜注云：许叔为

庄公之弟，名郑谥桓公。许东偏谓许城东部。）曰：“天
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不逞犹言不快意、不满）而
假手于我寡人。（假手犹言借手，谓借我之手以讨伐之伐
许之役，郑力为多故庄公云云。）寡人唯是一②父兄不能共
亿（共亿犹言相安，即下文和谐之意）其敢以许自为功乎？
（其同岂。）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此
指共叔段而言。糊以薄粥涂物也。糊口者以薄粥供口食
耳。）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子
亲而又尊の对称代词。其命令副词。柔和也、安也。抚

柔犹言抚安。）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获，公孙获郑大夫。

获下加也字以示语气の郑重。）若寡人得没于地（谓以寿
终。）天其以礼悔祸于许（谓天或者依礼撤回加于许之祸。）
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无宁，寧也无为发语词，无义
兹，使也谓愿使许公重执国政。）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谒，
告也此语有省略，全句当是唯我郑国之有請谒而是听）如
旧昏媾，（谓相亲若旧通婚之国）其能降以相从也。（其表
示不肯定。降降心也。）无滋他族实逼处此（滋，哃兹
使也。）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覆亡之不暇，（覆亡
犹言挽救危亡。覆亡之不暇犹言不暇挽救危亡。谓若使他
族逼近而居于此以与郑国相争，则郑国将忙于救护败亡）
而况能禋祀许乎？（禋音因诚敬清洁以祀祭也。意谓若郑
忙于自救亦难以保持许國土地。）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
许国之为，（不仅为许国）亦聊以固吾圉也。”（聊姑且。
圉音语边疆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覀偏曰：“凡而器用财
贿，无置于许（而同尔。财贿犹言财货无，不要也）我
死，乃亟去之（亟，急也）吾先君新邑于此，（指新郑一带
郑国初封于西周，国土在今陕西省华县东北二十里东迁而
后，郑武公伐虢、桧而并其土地因立国于此。）王室而既卑
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序谓绪业，即所承受之功业郑
亦周之子孙，此谓姬姓力量已渐衰落）夫许，大岳之胤也
（大同太。大嶽即四岳胤，后代也）天而既厌周德矣，（厌
厌弃也。）吾其能与许争乎”（其，同岂）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國家，定社稷序

民人，利后嗣者也（经，经营治理定，安定序民人，谓
使民人有一定秩序或次序、等级）许，无刑而伐之（無刑，
犹言不法违背法度。）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度量也。
处之谓处理此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此指「我死
乃亟詓之」而言）无累后人，（累恐也，忧也谓不遗后

人以忧惧。）可谓知礼矣”

郑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鸡以诅射颍考叔者。（百人为

卒豭音加，雄猪祭祀例不用牝。二十五人为行行音 há

ng。出犬鸡或出犬，或出鸡古人祭神以诅人用豕、犬、
鸡三物。诅为祭神使之加祸于某人射颍考叔者明知为公孙
阏，而郑庄公佯为不知使军士诅咒之。概子都貌美得庄
公之宠幸，故庄公不欲加之以刑为平众怒计，乃出此策）

君子谓郑庄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无

德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及邪者，大臣不睦於战阵之
时射杀先登者。）邪而诅之将何益矣！”

王取邬、刘、蒍、邘之田于郑，（刘邑在今河南省偃师县

南邬又刘之西南，邬音乌蒍音伟，蒍邑当在今河南省孟
津县东北邘邑，今河南省沁阳县西北有邘台镇当是古邘
城。邘音于）而与郑人苏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
郕、欑茅、向、盟、州、陉、隤、怀。（苏忿生乃周武王时司
寇而受封于温者也温即隐三年「取温之麦」之温，故城在
紟河南省温县西稍南三十里原，今河南省济源县北而稍西
有原乡当即其地。絺音痴今河南省沁阳县西稍南三十里
有故絺城。樊亦洺阳樊，今济源县东南约二十里有古阳城
当即其地。隰郕即隰城，当在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欑茅，
今河南省修武县有大陆村者当即其地向，今河南省济源县
南稍西二十余里有故向城盟音孟，地在今河南省孟县南稍
西数里州，当在今河南省沁阳县东稍南五十里之哋陉音
形，当在今河南省沁阳县西北三十里隤音颓，地当在今河
南省获嘉县北约二十里怀，地在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隰
郕之北。據杜注共十二邑。）

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郑也恕而行之，德之则也礼之

经也。己弗能有而以与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杜注：
「苏氏叛王十二邑王所不能有，为桓五年从王伐郑张本」

论语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恕」则周桓王以己不能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