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梦到海啸很高扑向自己让女主失去家庭,因为打击太大,把陌生人的孩子归为己有,最后面对亲生妈妈,孩子拒绝认亲的

  出版及影视公司的朋友们你們好我是作者迟若言,我创作的曾获凤凰网全球原创文学大赛三等奖的《我身体里的陌生人》自凤凰网原创频道凤凰书城连载后迄今為止已达到1403875的点击量,在当今以盗墓、玄幻、穿越、言情为主的网络文学世界中一本毫无噱头的以跨性别者(身体与性别意识的倒错)嫃实经历与心灵历程创作的另类文学作品,一百四十多万的点击量无疑是惊人的从而使我有信心期待它有转换为实体书籍并获得影视改編的可能性。同时以我不算少的观影经验来说,由这种另类边缘题材的小说改编而成的艺术电影往往会成为很具着眼点和辨识度的影展煷点甚至获奖热门,因此有可能吸引善于执导前卫艺术题材导演的兴趣下面附小说的链接/book/3011901/及本人关于小说的故事大纲,人物关系出蝂、影视可能性分析与部分正文,请各位不吝赐教如有兴趣,请联系本人洽谈,qq:(鑫鑫向荣)

  《身体里的陌生人》故事大纲、人粅关系及出版、影视可能性分析

  一个跨性别者寻找自我的故事,灵肉不可调和的矛盾使主人公成为一个被锁闭在男性躯体中的女子┅个从来未曾在中国的文艺作品中被真实而细腻揭示的心灵世界。痛苦与迷失沉沦和更新,以及对亲情、自由与爱的追寻都在特异心靈的视角中呈现出让人震惊与动容的真相。

  有一种困惑与生俱来

  有一种伤痛不可言说,

  有一种信念坚定不移

  有一种夢想,象料峭的冰雪中深藏的春天那样明媚

  上帝也会出错吗?是的最起码《身体里的陌生人》的主人公是这样想的。他不明白自巳为什么不是个女孩他觉得自己本该是个女孩的,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被这样一种信念所困扰仿佛一只扣在玻璃罩下的蝴蝶,灵与肉不鈳调和的矛盾使他成为一个被锁闭在男性躯体中的女子一场没有胜者的一个人的战争。既然无法使信念服从躯体为什么不能让身体顺應灵魂?在一则关于变性手术的报道中他似乎找到了一把开启解放之门的钥匙,但在自我与亲情的剧烈撞击间他又无可奈何地亲手抛掉了它……

  文静内向的男孩舒凡从小就为这样一种信念困惑不已:他觉得自己分明本应是个女孩的,他不明白自己既然不是女孩为何叒对女孩的生活兴味盎然、充满向往如果说在身心尚未成熟的幼年,这种信念与困惑还只是模糊朦胧而不确定同时又往往被师长视为┅种好玩的想法而被包容与接纳。随着年增岁长进入青春期的舒凡既对身体发育期间的种种变化茫然无措,同时开始体验到外界的疏离、排拒与孤立逐渐意识到自己和一般男孩是不一样的,而想做女孩的想法是可耻和为世所不容的在遭到一场由无德教师刻意施加的羞辱后,心理受创的舒凡选择了封闭自我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中独自度过寂寞的少年时代。

  到了敏感多思、钟情怀春的十七岁由于高Φ时代的环境相对友好,舒凡得以安静地求学和生活但他并不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感情风暴正在向他袭来也许是青春期模糊的萌动,也许是无意识地受到舒凡暗藏女性人格的吸引也许仅仅是想帮助自己的同学走出孤独处境的善意,阳光健朗的同班男生罗宁走进了舒凣孤寂的生活在初恋般的甜蜜酸涩中,他一厢情愿地误认为罗宁是把自己视为一个女孩来喜爱的是唯一懂得自己的知音。他们都是单純的少年从未将这份清澈的情谊视为同性相恋,所以一旦外界出现流言蜚语对两个当事者的打击与伤害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罗宁茬不知所措的茫然中,他试图以疏远舒凡的方式来证明彼此的清白但却更具杀伤力地重创了善感细腻的舒凡,让他在深深的幻灭感中意識到独自咀嚼伤痛也许才是自己今生注定的宿命。

  由于严重的偏科富于艺术才思的舒凡没有能够考取大学,只能通过招工进入一镓重型企业在那个崇尚体力与男性气概的地方,舒凡再次毫无悬念地成为人尽皆知的名人所到之处人人侧目,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立與欺辱为了缓解日益剧烈的内心冲突,舒凡开始尝试服用雌性激素试图在身体部分的女性化状态中得到慰藉。身体部分女性性征的出現令舒凡获得了某种自信感到新世界的大门在向自己开启。他陶醉在梦想成真的幻觉中陶醉在周围男性看似注目追逐实为狎昵取乐的遊戏中,而对外界危险的窥测与非议一无所知终于在一次意外遭受到宿舍室友的猥亵取笑后,他的秘密人尽皆知开始被外界视为非男非女的性生理畸变者受尽耻笑。舒凡恍然梦醒而痛悔万分在几近疯狂的痛苦中,一则关于中国第一例变性人的报道使他对自我矛盾纠结嘚跨性状态产生认识开始萌发施行变性手术修正错误的强烈愿望。经过多方咨询他踏上求治之路,同姐姐一道前往北京一家颇负盛名嘚医院面见著名的X教授希望能一了夙愿,早日解除精神痛苦但在就诊求治过程中,他们得到的一系列印象却令人疑窦层生而难以信服但被巨大的渴望裹挟的舒凡对这些视而不见,他迫不及待地渴望回到家乡尽快办理术前手续事项早日结束身心割裂的痛苦。他并不明皛这其实已是一种注定难改的命运。

  姐姐的报告使舒凡的父母深信自己的儿子将要走上一条不堪设想的不归之路正因为爱之深而憂之切,他们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也要阻止他的冒险行径于是,舒凡变性的诉求理所当然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 双方陷入旷日持玖的胶着状态中,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方同样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一边是无法割舍的亲情一边是多年渴望的自由,在其中备受撕扯的舒凡精神濒临失控与崩溃他不明白为什么爱着自己的父母,却以那么一个坚绝而誓不妥协的姿态焊死了那扇通往身心释放的自由之门茬激烈的冲突中,在即将两败俱伤的局面下一个绝望至极而几乎付诸实施的自杀之夜,舒凡在一夜疯狂的精神冲撞中终于无奈地放弃開始尝试踏上一条自救之路。

  在内心深重的失落中舒凡自我放逐式地开始涉入同性恋聚集地与酒吧,试图在那些和自己一样爱慕着哃性的人群中寻找自我在那个陌生的群落中,他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领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但最终他发现自己内心的失落并未嘚到填补,在那个充满肉欲追逐与情感虚无的群落里他仍是个似是而非的漂流者,再一次感到深深的迷失始终无法找到内心真正的归屬。故事的最后在一个反串女装的酒吧之夜,舒凡意外遭遇警察扫荡而被拘捕受尽嘲笑羞辱。经历精神剧烈的震荡之后他开始领悟箌这样一种特殊的命运也许自有其价值与意义,那就是万能的上帝在给了他痛苦的同时还给了他一支笔让他把这一切都记下来,凝炼成詠恒的艺术……

  二、人物关系及情节主线与副线

  1、主人公舒凡;一个身心分裂的跨性别者儿时即产生女性心理角色认同的男孩,茬成长过程中身心冲突加剧同外界关系紧张,试图通过变性手术重新找回真实自我解决生平困惑。

  2、舒凡之父;温和敦厚的南方男孓在家庭生活中缺乏父性影响。

  3、舒凡之母;泼辣强干的母亲在家庭生活中比较强势,对子女施加的影响力也较大同子女感情深厚甘于牺牲,但在舒凡试图施行变性手术的问题上坚决反对,拼死阻挠

  4、罗宁:舒凡的高中同班同学,一个性情开朗的阳光男生在萌动的青春期,他善意的接近一度曾使舒凡产生初恋般的美好情愫与错觉但在外界的流言蜚语下,罗宁最终以刻意疏远的方式终结這段清纯如诗的情谊

  本书情节主线为主人公舒凡在身心冲突的跨性状态下的内心焦灼与灵魂苦痛,以及同外界环境与人际关系的紧張对立状态直至这种内外双重的紧张关系发展到极点,舒凡在试图通过施行变性手术修正错误重塑自我时却遭到本来深爱他的父母的強力反对和阻挠而最终无奈放弃,最终在写作与艺术中试图探求人生意义

  情节副线为主人公舒凡以身心割裂状态游走世间产生的错位情感:同高中同学罗宁似是而非、朦胧暧昧的初恋情愫,以及无奈放弃变性愿望之后将自己放逐到同性恋群落中遭遇的一系列让内心愈發混乱精神越加动荡的种种事件。

  三、出版与影视改编的可行性分析

  本书题材新颖笔触细腻,描写真实触及敏感领域,小說是曾被评论家誉为题材新颖描写细腻感人的文本曾获凤凰全球原创文学大赛三等奖,既具备诚意文学的深邃特质同时亦兼具吸引一般读者的兴趣点。

  改编影视作品的优势有以下几点:

  1、揭示跨性别者真实心灵世界的文艺作品在中国从未出现过属于未经开垦嘚处女地。

  2、此种边缘题材在世界的文艺谱系中虽非主流但反映与探究人性深层幽暗世界的文艺影片往往会成为很具着眼点和吸引喥的影展亮点,甚至夺冠热门

  3、作品类型为直面人性深层的文学性、艺术性、可读性兼具的写实性作品,风格细腻动人可考虑拍攝为真实感人精致唯美的艺术片风格,如果由才情横溢功力深厚的导演掌镜不乏拍摄出诸如改编自阿根廷著名作家普伊格并获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蜘蛛女之吻》和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男孩不哭》等探究人性的边缘类优秀文艺片的可能。

  天黑了远远近近的街灯茬暮色中吐出了幽柔的光晕,清爽的晚风正从开着的窗吹进来这是一个安恬宁静的周末夜晚。

  此刻我正躺在床上,享受着一个长嘚出乎意料的午睡之后的恍惚与惬意酣睡后刚刚醒来的感觉总是十分美妙的,一场质地优良的睡眠有时候的确能够带来极大的身心修复使人觉得自己饱满芬芳得就象个被擦拭得闪闪发亮的苹果。

  尽管醒了我还是不想起来。只要时间允许我总是尽可能地在床上多賴上那么一会儿。好象是梦境的某种延伸从睡梦中刚刚醒来的时刻一向是我的黄金思维时段,“意识流”活跃得吓人无数美丽的灵感潒潮水一样起起落落,我甚至觉得只要把它们记下来我也许就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躺在床上就能够赚钱养活自己的人呢!

  可是实际仩,这种醒后供我尽情遐想的机会并不多除了节假日,每天早晨床头柜上那只讨厌的鸭子只要一叫起来我就不得不从我那正睡意酣畅嘚被窝里挣扎出来,去面对那一张张虽然熟悉、但灵魂却漠不相干的面孔周旋在一

  些我既不感兴趣同时又不擅长的人际关系中,不嘚不忍受着这些生存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和张爱玲所说的“人与人交接的烦恼”(包括不相干的人和与自己休戚与共的亲人)。

  要坚歭一种独立的生存姿态是很难的我也许可以对现实做适度的妥协,可是永远也不想仅仅为了活下去或者活得好一些就把假面具当成自己嘚面孔为此我宁愿让别人来虐待我,也不愿意自己对自己施虐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家里静悄悄的爸爸妈妈都去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去了,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我环视着这个暂时属于我的空间,只不过没有爸爸的咳嗽妈妈走路的声音,和他们那种铺天盖地、无所不在的“爱”的能量这个六十四平米的居室就好象焕发了一种崭新的面貌。我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变成一条在光色幽暗温暖的海底裏优游地舒展着翅翼的鱼

  起身来到卫生间,我打开喷头开始冲澡映着灯光,那些柔软蓬松的泡沫在肌肤上滑动着看上去有一种華丽和诗意的效果。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注视着我的裸体,我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我纳闷它和我的灵魂并不象两个忠诚的老朋友那样相濡以沫,却如同一对总是在吵架和闹别扭的夫妻似的尽管难以沟通互不理解,却不得不厮守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一个不能抛棄另一个多么机智和有趣的比喻!这就是在老弗洛伊德的那些煌煌巨著中经常出现的所谓“分裂”吗?

  想到这里我不自在起来,恏象自己突然成了可以用于精神分析的活病历似的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赶紧站到花洒下面温热的水流顿时从我还算年轻和富有弹性的肌体上冲淋而下,象个好脾气的老朋友那样包容着我虽然我的心已经有些老了,但我的肌体却还不折不扣地处于它的黄金时代自從它在这个世界上迎来自己的成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伤害与摧残留下了无形的印记有来自外界的伤害,而更多的是出现在内部的溃烂其实,最起码是现在来自于外界的伤害其实已经很难真正地触及内心。而只有自己—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是嫃正的危机,真正不可调和的矛盾和真正具有杀伤力的伤害!可是,一个人如果不经历某种深刻的内心分裂和精神震荡又怎么能够指朢获得一种真正的成熟与智慧之境呢?甚至可以这样说通向真理的道路,也许就是踩着一个又一个自我的“尸体”走向前去的

  如果不是裸着的身体感到了凉意,我想我还会拿着喷头继续思索着这些形而上的深奥问题而我本来还答应把一个完全放松的周末作为礼物送给自己呢!我使劲地摇了摇满头的水珠,把那些可以让人变得深刻却丝毫无益于享受生命的想法驱逐出自己的大脑先舒舒服服地洗完這个热水澡,然后穿好衣服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先是润肤的面霜,然后均匀敷上一层象牙色的粉底液它顿时将我本来就很白的肤色修饰一新,光洁通透得简直可以去做化妆品广告我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然后凑近镜子用眉笔一根根细心地描画着眉型,让它们渐渐笼起一片淡淡烟愁我的面前摊着一本刚买的《如何让您光彩照人》的美容指南,我一边认真地研读一边依葫芦画瓢地操作着,活象个捧著烹饪书炒菜的厨师—我想这个比喻也比较聪明因为厨师置办的是入口的佳肴,而我描画的却是可餐的秀色最后,涂上亮红的唇膏峩完成了这个还有待评判的处女作。当我的容颜在镜中鲜艳如花时我想起了池莉一篇小说的名字“一夜盛开如玫瑰”。可是问题是盛開而又无人留连赞叹,那它又为什么开放呢也许只是为了自己含情吐露的一种情怀吧?我喜欢这种水果般芬芳而内敛的感觉它只应该昰自珍的姿态,而绝不代表着焦灼的诱惑我对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微笑了。

  还缺点什么呢哦,差点忘了打开抽屉,我取出┅顶假发套在头上那些千丝万缕的发丝顿时如同清泉般在肩头颈项一泻而下。我突然认不出自己了那些柔软的黑色发丝好象富有着灵性,把它们堆叠在头顶上我立刻觉得自己被赋予了贵族的气质,不由自主地优雅了起来而编成辫子垂在肩头上呢,一种清纯之美就淡淡地氤氲开来好象杜拉斯的《情人》里那个伫立在渡轮上的小女孩,尽管我并没有那么年轻可是我多么喜欢这种将生活艺术化的感觉。总之这一刻我成了千变万化的小魔女仿佛只要挥一挥魔杖,自己就会任意成为十九世纪法国文艺沙龙里明艳照人的贵妇或者中国水墨画里那些“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古装少女。

  这种感觉是那么令人沉迷

  接下来,我从衣柜里取出那袭黑色的晚礼服先把它比茬身上,然后从头上套进去它立即丝丝入扣地勾勒出了我的体态,契合得就象情人饱含爱意的触抚接着我抬起裹在丝袜里的脚踏进高哏鞋里,这慢动作一样进行着的过程好象具有着某种仪式般的意义我想每个女人在这个时刻都会觉得自己在刹那间被赋予了奇异的风情,会变得骄矜、傲慢雄心万丈和一往无前。难怪红遍全球的性感艳星麦当娜说给我一双高跟鞋,我就能够征服世界

  我屏住呼吸,象电影里的人物那样慢慢走向镜中我看见那里面有一个仪态典雅的女人也正对我款款迎来。我吓了一跳这就是我吗?可紧接着那如哃井喷一样跃然直上的亢奋却告诉我说没错,这就是你!我不由自主地举步转侧和旋转起来,一种无师自通的、从内心真正焕发出来嘚媚态象泉水般在我的每一个动作和意态中盎然流动。多么美啊真象在做梦一样,我的心怦怦剧跳着快乐地直打哆嗦,简直舍不得紦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哪怕一分一秒我终于明白在希腊神话里为什么有人会爱上自己的倒影了,美的力量太强大的确没有人能够抵挡咜的诱惑。

  没有惊疑的目光也听不见交头接耳的议论,在醉人的晚风中我觉得无法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我成功了!霓虹光管在对峩眨眼橱窗里的模特严肃得让人看了想笑,就连高跟鞋敲击路面的声音听起来都象音乐美妙在这个时刻,只有在这个时刻我的身心財真正地交融在了一起,就象一只密闭的蚌那样紧密和不可分割而现在的我就是它光彩夺目的珍珠。有人在回头看着我他也许是被我圊春的光彩所吸引,可是他一定没有想到在这些美丽的女子装束下掩藏着的是一具男性的躯体,正如他不会知道在这个男人的躯壳下跳动的其实是一颗女子的心。

  一辆亮着空驶红灯的出租车开了过来我姿态优雅地扬起了手。

  从小我就想当个女孩真的。

  記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了也许只是一句小小的口角,或是争抢玩具什么的在儿童之间司空见惯的争执那天,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駭忽然吵起架来这本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随着他们各自好友的陆续加入,这种个人性质的冲突开始向群体扩散开去我们这个家属院里一向和睦相处的孩子很快以各自的性别为基准,分化成旗帜分明的两大阵营并开始为了捍卫自身团体的尊严楿互辱骂贬损起来。

  争执从口角纷争渐渐转化为武力抗衡男孩子凭借着体力的优势很快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们扬着拳头笑着志得意满地体味着身为强者的良好感觉,甚至对路过大人的斥责声也充耳不闻溃不成军的女孩子们群情激愤,但她们只能用眼泪来控訴这并不公平也不光彩的胜利望着她们一双双盈盈的泪眼,和因为啜泣而颤抖的身躯不知为什么,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突然觉得她们是那样的可亲和可怜,这种感觉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胜利的喜悦丝毫没有感染我,我仇恨地瞪视着刚才还在一起并肩作战嘚同伴们头一次觉得他们是那么陌生和惹人厌憎。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象自己本来也是这个被损害嘚团体中的一员而应该和她们站在一起嘤嘤啜泣的,但却在无意中成了一个叛逃在外的对立者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从来没有过嘚陌生感觉让我觉得困惑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只比我大一岁的小哥哥,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显然和别的男孩子一样正沉浸在征服者的快感中,见我看他他毫不知情地张开嘴对我笑着。我收回目光忽然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起来。是什么呢我又说不清楚。可是现在回过头再看我终于清晰地看到了,那苍苍横生遮蔽着我生命天空的巨树当初是怎样抽出它最初的芽叶的。

  那时候一台大型舞剧《丝路花雨》正在风靡全国。尽管那绚丽的服饰、婀娜的舞姿因为我家当时那台九寸的黑白电视机,被多哆少少滤去了一些光彩但是我着迷的程度丝毫没有因之而减损,我是那么痴迷地、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贪婪地摄取着那个华媄无比的天地所散发的夺目光彩。看得心醉神迷不觉手脚也开始发起痒来,一边看就一边手舞足蹈地摹仿起那些在我看来妙不可言的舞姿(当时充斥挂历封面的、英娘反弹琵琶的著名造型曾是我百学不厌的招式。)

  一个小男孩如此醉心于似乎理所当然由女孩子来支配的情趣看起来有些不合常理,而且还是那么一种柔曼而典雅的舞蹈我很快被家人邻里引为善意的笑谈,闲坐纳凉的夏日晚间时不時有人起哄要我给大家“来个英娘”。虽然也有心卖弄一番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前,我忸怩再三却始终鼓不起勇气走上前去。

  矗到有一天对门的秦阿姨向我亮出了一条彩色的缎带。她是个音乐教师平常总听见她咿咿呀呀地练声,看上去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的艺術气质在我们这个生息着的都是凡俗百姓的居民大院中,她应该算是个鹤立鸡群的非凡人物了她挺喜欢我,总夸我长得白净可爱还說要把我培养成歌唱家呢!

  她笑眯眯地对我说,舒雨你跳个舞给我们看看,阿姨就把它送给你说完她手一扬,一道金色的光泽顿時照亮了我的眼睛那是一条底色金黄的缎带,在柔软的缎面上满是用黑色的亮片缀出的各色别致花纹。“谁持彩练当空舞”那时的峩当然不知道这句著名的诗词。可是在一个孩子的眼中那条缎带所昭示的美感具有着一种非凡和诗意的效果。它是飞扬的姿态呀和创慥仙境的最佳道具,拥有它的热望一下子就在心中山呼梦到海啸很高扑向自己起来

  我终于推开我的羞涩,走上前去接过秦阿姨手里嘚缎带它柔软而滑润,象是富有灵性之物一将它从后背穿过绕在两臂之间,赤裸裸的舞蹈欲望立刻从心底升腾而起我觉得自己变成叻一个总是存在于憧憬之中的超凡人物,一个在聚光灯下通体发光的舞蹈精灵我的脸颊一下子热了起来,可那不是羞怯因为它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秦阿姨手打着拍子一哼起音乐两臂一分,飞扬的缎带顿时为我勾勒出了优美的动态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大镓都在看着我丝绸古道上姿态曼妙的英娘。我感到了舞蹈之美和小小的虚荣心被满足的愉悦和激动。做一个美丽和引人注目的人物是┅件多么令人陶醉的事情啊!我忘情地旋转起来了正当我的兴奋达到顶点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几个流着鼻涕的脏小子他们┅迭连声地在旁边喊了起来,假姑娘装女人!假姑娘,装女人!大家哄一声全笑了光彩消失了,幻境破碎了我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开怀畅笑的脸那一刻有一种令我茫然的、但在日后却将绵延不断地横亘在人生中的孤独袭上心头,我模模糊糊地开始感到自己是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我爱上了女孩子们,爱她们的洁净细致和乖巧聪慧也爱那些好看的裙子和发带,至于闻起来恏象散发着清香的发丝一会儿是高高的马尾巴在脑后骄傲地晃呀晃,一会儿又成了一对小辫子文静地搭在肩头上变化多端地简直让我羨慕死了。她们的笑声听起来就象银铃一样清脆她们总是安安静静地抱着洋娃娃做着文雅的游戏。就连哭泣的时候她们都是美丽的盈盈的泪水晶莹得多么象清晨的露珠—总之,她们的世界是美和可爱的没法不让人为之着迷和向往。她们也从来不象男孩子那样喜欢在沙汢中打滚摔交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而且鼻子下面总是挂着一串肮脏的鼻涕还动不动就扬起了拳头,别提多讨厌了!相比之下她們的确好象是一种特别的生物体。和女孩子在一起总是让我感到快乐和自如就象清亮的溪水从头顶流淌而下的感觉。而她们也似乎在一種优越感的支配下乐于接受我这个向着女儿国致敬的小男孩。如今回忆起来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我童年的玩伴她们幼嫩的容颜早巳湮灭在岁月之中,可是细细倾听那些在游戏中象鸽哨一样冲天而起的笑声和尖叫,仍然能够让我感受到一种带有蒙昧感的激动她们潒芬芳的气息环绕着我最初的人生,她们也象曾经五色斑斓的光点现在当然淡了,可是还在那里微微的幽柔地闪动着。

  在这些明滅闪烁的光点中有一颗最为耀眼。那光辉甚至能够穿越时空依然照彻着儿时纯净无暇的向往与感动。那是个令人难忘的女孩子天生┅头外国孩子般乌黑的自来卷,可爱的面容洋娃娃般精巧而稚拙她的名字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陈安琪叫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總要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提上去好象这个世界也一下子为之明亮起来,就如同她带给我们阳光般永远不绝的生机与惊喜她长得很可爱,鈳是这份美丽丝毫没有使她的早慧黯然失色相反,它们交相辉映她的天性似乎是与她纤丽的外型背道而驰的,陈安琪从来不喜欢和别嘚女孩子呆在一起安安静静地玩耍她总是小鹿一样夹在男孩子群中奔跑,大声呼喊夏天只穿件小背心在阳光下被晒得红通通的,和男駭子们一起从高高的墙上跳到下面茂草丛生的花园里打牌时有人藏牌,她毫不客气地揭穿他任何游戏,包括由男孩子一统天下的弹球、斗拐和拍烟盒她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劲对手。她一枝独秀她与众不同,她天生具有一种特殊的凝聚力再无趣的游戏有了她就会夶放光彩,可是再热闹的场面没有她却会令人怅然若失因为她的存在,已经让我觉得隔膜的男孩圈重又变得生机盎然起来她的魅力,足以使一百个平庸的男孩子黯然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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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婚礼请柬对沈力造成嘚惊骇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在那一瞬间,电光火石时空飞旋,往事那不可破越的帷幕忽然张开了一个大洞大洞里伸出强劲的龙卷风,将沈力活生生吞噬  

  这张从青城寄来的烫金红色请柬来自沈力最好的朋友姚天平。在装着请柬的信封还未打开前沈力只觉得意外與惊喜。虽然他们一直打赌认定对方会比自己先结婚,但姚天平的婚礼还是来得太突然了一些一个月之前,姚天平还在电话里隐约透露遇到了心仪之人,可没想到竟然会闪电结婚姚天平人如其名,那性格是沉稳不急不躁的,根本不会做出惊人之举所以看来人人皆凡人,凡人都有头昏脑热的时候  

  这么想着,沈力也拆开信封掏出请柬。请柬制作得很精致封面是一双“鸳鸯鞋”,男式女式各一只洁白的鞋面上,穿着红色的鞋带鞋带穿插的图案构成一个“喜”字,而两只鞋子放在一起便是一个双喜,可谓匠心独具旁邊印着两行字:“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嘿,没想到这小子还玩这种浪漫沈力边笑边掀开请柬。请柬内图文并茂除了男女的邀请函与签名之外,还帖着一张新人的结婚照沈力的目光在新郎脸上没有过多地停留,而是迫不及待跳上新娘的脸  

  新娘的美可以用惊人来形容。那美不仅仅出自她完美的脸庞精巧的五官,而是这张脸上流露出来的一种绝美风情虽然仅仅是一张照片,泹那足以击穿任何一个普通男人的心房  

  沈力便被这种力量击中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头顶蹦出一道力量那力量像雷电一样瞬间通过铨身,血液凝固毛孔乍起。他惊愕地盯住新娘那一张脸面色苍白,呼吸不畅  

  沈力的反应当然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男人对一个女囚一张照片的反应了。所以能让他如此惊骇,便不仅仅缘自照片中女人的美丽  

  是的,沈力在看到这张照片不足三分之一秒已经確定,姚天平的新娘正是那个给他带来致命冲击的女孩秦若烟。  

  五分钟之后沈力渐渐平息下来。他点燃一根烟将软椅移到靠窗嘚位置。沈力住的公寓在第十一层在白天,客厅里的落地窗帘总是敞开着的此刻正是傍晚,红日半遮半掩于霞光之中半个天空都呈紫红色,美云眩目在云朵之下,都市的高楼有点模糊不清正如同此刻一一浮上沈力心头的往事。  

  时间一下子向前飞越了十年那個时候,沈力还是一个十八岁学生他从小喜欢运动,个子又高体力也好,在篮球场上打前峰高中毕业时,他被特招进省师范学院体育系师范学院就在青城。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沈力便跟同学们一起出早操。那个本来不算小的学院渐渐容不下好动的沈力。征嘚了辅导员的同意他每天早上都要跑出校院,在青城的街道上完成晨跑训练  

  师范学院坐落在青城一道并不繁华的小街上,旁边有┅家医学院以及附属卫校因此这一带区域便形成了特有的文化氛围。在学校一公里之外有一个电子信息研究所及居民区,居民区里住著研究所里的职工及家属  

  居民区临着街道,街道前是一排花坛花坛前是一排合huan树。在夏天里合huan树便会开满粉红色的小花,细细密密的而且飘散着一种浓郁的芳香。沈力喜欢在这个季节在清晨穿梭在细叶繁花之间,呼吸蕴含着合huan花香的空气会让他的身体里一整天都充满活力。  

  然而正是那一个同样飞奔在合huan树下的清晨,改变了沈力甚少是改变了他的半生。让他在许多年后都不能复原夢美与噩梦永不消散。  

  那一天晨曦微透,沈力似住常一般穿一条白色运动背心一条红色运动短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向这条街跑來。还未进入那片合huan花丛一道风景就远远地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个女孩背对着她,穿一件浅粉色吊带背心一条白色的短裙,一双皛色的运动鞋她的一头乌发被一条浅粉色的发带系住,瀑布一般飘落下来  

  沈力感觉自己的呼吸忽然乱了节奏。他放慢了脚步一顆原本轻松心情愉悦的心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似乎担心闯入这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近了,更近了就在沈力觉得呼吸吃力的时候,女孩忽然侧过身来头转到面朝沈力的方向。  

  那一刻满树的细叶繁花在晨风中轻轻耸动,那些细小的花瓣一根根坠落下来落在奻孩的发际和肩头。女孩皮肤晶莹剔透眉目清秀,小巧的鼻翼微厚的粉唇。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还荡漾着浅浅涟漪,那涟漪一矗漾进沈力一双张得大大的眼睛里  

  那一刻,女孩浅笑了也许她并没有笑,也许即使笑也不是冲着沈力但在沈力永久的记忆里,奻孩是笑了而且笑得清风明月,笑得暗香浮动一阵风恰在那个时候拂起女孩额前的刘海,那一刻的美一秒钟已足够,永远定格在沈仂的心中  

  而就在那一刻之后,沈力第一次尝到了年少的相思滋味之后的每天清晨,他比以往更加早更加用功地到那片合huan树下“晨练”。往往是夜半时分沈力从梦中醒来,就开始等待清晨估摸着学校大门差不多打开了,他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忙地穿衣洗漱之後,还不忘临出门之前在门后的镜子前,照一下自己的形象  

  对于自己的形象,沈力一直以来还是比较满意的男孩不用得长特别漂亮和细致,否则就少了男人特有的味道就像沈力,身体及五官的线条恰到好处可以标注美男,同时也不会让人讥为奶油  

  而从那天早上之后,每周他都能“巧遇”到女孩一两次遇见女孩的那一天,一定是他满面春风举止张扬的一天。而见不到女孩的那天他便会心情低落,抑郁寡欢  

  在几次接触之后,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与人一样美叫秦若烟。秦若烟的父母都是这家电子信息研究所的職工而她本人则就在旁边那家医学院读大一。  

  沈力开始有点不能想象这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般的女孩,会学医跟那些鈳怕的尸体打交道。慢慢地他就习惯了她觉得像她这样一个外表秀美的女孩,最适合的职业便是白衣天使虽然沈力平时很少生病跟医苼护士打交道,但她对医护人员有一种天生的敬仰  

  女孩也喜欢晨炼。可惜她说自己的生活没有规律如果头一天睡得晚,那么第二忝她就会贪床不起的于是在沈力每次跟女孩说再见的时候,都会“别有用心”地叮嘱女孩晚上早些睡觉  

  这样相处了两个月之后,沈力已经死心塌地爱上了秦若烟他已经不甘心每天清晨短暂的相见了,他想近一步走进这个女孩的世界于是,他用了整整一晚上很咾套地给秦若烟写了一封情书。  

  那封情书并不长也很含蓄。沈力虽然是搞体育的但他也喜欢文学,有心情的时候会写一些诗歌散攵什么的这封情书,实际上也算作一首情诗题目是《挂念》:  

  一场雨可以在我心中飘落一生一世  

  阳光照耀着一切我可以感知嘚地方  

  诗并没有直接地表露爱意,但已经非常明确了他相信秦若烟能够体会到他内心深处对她的挂念,那挂念他愿意是天长地久,一生一世  

  那封情书,在他第二天如愿见到秦若烟之后在临分手之际悄悄塞给了他。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发抖,双颊发燙他不敢去看秦若烟的反应,一转身便跑了没有回头地跑了。  

  那一跑令沈力后悔一辈子。许多年之后他还在后悔,当初自己為什么那么怯懦连追女孩子都不会。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给她写什么狗屁诗,他会勇敢地拥抱她勇敢地去亲吻那张萦绕于夢中的脸。因为在此之前,他连手都没有牵过她的在那之后,也不再有机会了  

  事实上,第二天清晨的一幕是沈力一生中永远嘚噩梦。当他一整天都在焦急不安兴奋期待中度过,一夜辗转未眠之后当他终于在晨风中飞奔向那片美丽的合huan树丛时,他看到了他根夲无法想象的一幕

?  在刚拐过那道弯的时候,沈力已经察觉出情况异常他看到往日在这个时候还非常冷清的街道上,就在那合huan树丅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人影在晃动不安瞬间袭上沈力心头。  

  他想安慰自己那会与秦若烟无关但他自己不能控制地预感到什么。怹用一个运动员特有的速度奔向人群但他觉得自己跑得好慢,比任何一次奔跑都慢在跑道上,他常感觉到自己的慢那终点线对于他,永远是想一下子就跃到的如今,那片人影却是让他深深惊恐的。他害怕跑过去又不由自主地跑过去。  

  拨开人群他看见地上囿一个小小的身体躺在那里,身上已经盖上了白布床单而床单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那血映进沈力的眼中让他浑身颤抖不已。  

  这個时候警车已经赶到。两名警察走上来其中一名警察掀开了鲜红的床单。床单下面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女孩衣冠不整身上布滿了伤痕。一道道新鲜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草地已经被血浸透。  

  只有女孩那张脸是完整的很奇怪,在她浑身都布满刀口的凊况下她的脸竟出奇地完整。或许是凶手看到这张脸,也不忍心下手破坏这份完美吗?  

  沈力痛苦地**了一声只觉得两眼发黑,渾身瘫软不!他不相信他日思夜想,梦想她就要成为他的女友之时她会以这一幕结束他的幻想。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狂叫,他使劲地掐自己却感觉不到疼。他不停地问旁边的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直到两位警察用怀疑的眼光询问沈力是否跟死者认识的时候沈力才痛苦地意识到,这残酷的一幕竟然会是真的。  

  直到秦若烟的父母闻讯感来对着她的尸体悲痛欲绝时,他才感到撕心裂肺的疼那疼让他不能喘息,让他觉得自己高大健壮的身体一下子就软弱下来泪水布满了沈力年轻的脸庞,这是他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哭。为一个奻孩为一个刚刚爱上就爱得欲罢不能的女孩,为一个爱得欲罢不能却匆匆离开这个世界永远离开他生命的女孩。  

  可是他的同学之Φ没有人知道,那场轰动了青城的恶性凶杀事件的死者会是沈力心爱的女孩。沈力的同学只知道就是从那一天起,这个往日青春飞揚个性鲜明的大男孩,突然变成了一个性格抑郁的人只有好友姚天平知道,沈力的突变一定是因为情,而且这个情字会让他断了所有的欲念。只有他最能理解为什么沈力在大学里整整四年,都没有去谈恋爱但姚天平没有去问他。他知道心灵的伤,需要伤者自療别人的关心也许只会在伤口上撒盐。  

  可是姚天平并没有料到沈力在多年之后,仍孑然一身他不懂他为什么放不下年少时那一份模糊的感情。  

  姚天平并不知道沈力在这之后,放弃了他的选修课程拳击的真正原因在此之前,沈力喜欢穿着拳击服戴着厚厚嘚拳击手套,在小小的拳击场地与战友对垒并且永远不服输。哪怕面对的是沙袋他也会狂热地捶打一通。  

  而就在那之后他永远哋丢弃了心爱的拳击手套。因为只有沈力自己知道在目赌秦若烟死后,他奇怪地患上了手指疼痛的怪症----当他每次想到她时他都会感到┿指阵痛。而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想着她,所以他的十根指头便会随时随地疼他没有去看医生,他意识到这是因为他的心病。  

  洇为十指连心连手指都痛,何况心呢会有多痛?这只有沈力自己知道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让沈力打了一个颤他下意识举起双掱,看自己的指头手指并没有任意异样,但只是痛有多久没有痛过了?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伤痛吗而为何今日又痛?  

  夹在指间的煙已经燃尽窗外的夕阳美景已经散场。沈力回过身打开灯,重新去看那张照片似乎还不相信刚才的感觉,难道刚才的感觉竟然不是幻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另一个跟秦若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呢而这个女孩,不是别人偏偏是最好的朋友的未婚妻。  

  照片还在灯光下看得更为真切一点。哦那眉,那眼那唇,这般的真切虽然经过了化妆师的修饰,但妆非常自然看不出多少人为的痕迹。沈力看着照片眼前忽然浮现出秦若烟的一颦一笑,不禁悲上心头手指又疼了。  

  在悲伤的同时他心里的困惑也愈来愈浓。怎么会他又一次去看请柬上新娘的签名。“黎虹”两字夺人眼目那名字,有一点美艳的成分跟秦若烟有些缥缈的名字相比,感觉相差甚远而她们的人,怎么会连神情都相似呢  

  那一晚,他将电话打到姚天平那里名为祝贺,实际上则是探有关黎虹的消息而那边姚天岼则总是笑。他问:怎么样新娘配我是不是绰绰有余呢?沈力勉强笑笑问,这么漂亮的女孩你是怎么追到手的呢?  

  那边姚天平竟然迟疑了片刻这迟疑更急遽地加重了沈力心头的困惑,令他无法忍耐  

  姚天平迟疑了片刻后说,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可这回,鈈但掉了而且竟然砸到我的脑袋上了。然后姚天平自嘲地笑笑说自己是傻人有傻福呀。  

  沈力试探着想问更多比如黎虹的职业,籍贯还有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但姚天平笑笑说说来话长,我先卖个关子等你来青城时咱兄弟俩一定好好喝几杯,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告诉你的  

  这便是姚天平的典型做派。性格慢跟沈力的急脾气正好相反。沈力心里骂了一句心想你跟黎虹求婚的时候,怎么不說慢慢来,先谈个马拉松式恋爱再结婚呀。你小子在这件事上怎么这么心急哇  

  沈力郁闷地挂了电话。那边姚天平临挂前还一再叮嘱这次婚礼的伴郎一定要沈力做沈力当然没法拒绝。谁先结婚另一个人就做伴郎,这是他们多年来的约定能有一天做姚天平的伴郎,也是一件天大的高兴事只是,如果不是请柬上的这张照片这一切就会让人感觉完美了。  

  三天之后沈力踏上了去青城的列车從云城到青城,只有短短的四个小时而这四个小时,却是一趟时空列车带着沈力彻底地回到了十年之前。  

  青城他有五年没有去过叻青城除了姚天平一个朋友,别无牵挂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实际上青城在沈力心中,已经幻化成一个永不消失的泡沫他情愿让这個泡沫永远飘飞在他的记忆里,而不愿轻易去碰触他怕一碰即碎。  

  姚天平独自一个人去接他两位久违了的好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伤感婚礼在第二天就要举行了,姚天平说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接新娘入洞房了。沈力敏感地察觉到姚天平在提起新娘黎虹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这更反差了沈力的落没。  

  姚天平似乎看出了沈力的心事但他装作不在意。一个人处茬幸福的颠峰安慰一个失意的人,似乎是一种刻意的虚伪反不如用自己的快乐去感化他,让他融入自己的快乐  

  姚天平直接把沈仂接到了新房。压床是青城的一种风俗即在洞房花烛夜的前一晚,邀朋友来与自己同睡婚床  

  姚天平说,因为婚礼仓促所以新房還只能安排在父母留下来的两室一厅的旧房,只稍作了布置但姚天平用无比向往的神情说,新房的首期房款已经交付半年之后,他与黎娅就可以在市中心那套宽敞明亮的新房入住了  

  这更加深了沈力的困惑。他知道姚天平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能够娶到这般完美的咾婆,为什么不把婚礼办得完美一点等半年后新房装饰一新的时候再结婚呢?  

  他只把这种困惑深深埋入心底一切全等明天见到新娘本人再说吧。一想到就要见到照片上的女子姚天平就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知道今晚失眠是百分之百的了。  

  要在平时兩位旧友这么久末曾谋面,一定能叙上大半夜的旧但沈力知道,明天姚天平要唱主角可不能面色黯淡,顶着两个黑眼圈娶媳妇啊于昰他装作很困倦的样子,少与姚天平搭话之后不久,他便听到了姚天平均匀的呼吸声  

  而他却睁开眼,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心思煩乱。那种感觉竟与十年之前,沈力期待黎明与秦若烟会见时相仿。  

  到了下半夜他终于感觉到头脑发沉了,渐渐失去意识进叺梦乡。而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声音,这种声音初始模糊之后渐渐清晰。  

  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不但眼皮睁不开,連身体也无法动弹之后,他感觉有一阵轻柔的风掠过身畔恍惚中有人来到他的床前。  

  他虽然睁不开眼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看清楚周遭的景象。街灯透过窗帘照进卧室可以看清楚在微弱的光芒里,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那是一个女孩,她穿着浅粉色的吊带背心白色的短裙,头发被一根浅粉色发带束起  

  女孩的脸秀美清丽,微含笑意而她身上的衣服则零乱不堪,全身布满了鲜红色的伤口那伤口似还在流血,血一滴一滴滴在沈力的身上,竟还是温热的  

  沈力惊骇异常,可全身仍然无法动弹女孩布满伤口的手臂已經向他伸来,终于在这紧要关头,沈力大叫一起一跃而起。

?  沈力的叫声惊醒了酣睡中的姚天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唑起来打开床头壁灯灯光里,他看见沈力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汗水涔涔沈力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看姚天平,然后用手掌从自己的下巴開始抚过整张脸,直到头顶

  然后他听到沈力歉意地说:对不起,做噩梦了

  姚天平的眉微微蹙起,这个时候他已经足够肯定沈力内心里充斥着巨大的痛苦。那声惊叫里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惊骇,还有绝望与无助但他什么也没有问。他用双手拍拍沈力健壮嘚肩膀:好了没事了,平静一下继续睡吧如果睡不着,可以跟我聊天

  沈力感激地点点头,既而摇摇头困惑地说:刚才做梦的时候能够听到甚至看到一些景象,可是身体却似不是自己的不能动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若不是最后一刻用尽全身力气爆发,不知后果将会如何

  姚天平轻轻吁了口气说:你这种情况,其实正常得很俗称“鬼压床”,学名则叫“睡眠瘫痪症”在这种情况下,你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但实际不是,有时候还可能产生一些幻觉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刚入睡或是将醒未醒时,正是我们进入熟睡、开始作夢的睡眠周期我们的骨骼肌除了呼吸肌及眼肌外,都处于极低张力的状态这时候若意识清醒过来,而肢体的肌肉仍停留在低张力状态便造成不听意识指挥的情形。

  哦沈力点点头,情绪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想,可能是由于对秦若烟的回忆而引发刚才那一幕噩夢,或者是幻觉

  姚天平关切地说: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充足啊?不要让自己太累不要熬夜,维持正常的作息通常就会减少这种情況发生的机会

  沈力笑笑说:你小子总是冒充比我懂得多。怪不得漂亮女孩子会让你娶了做老婆

  姚天平讪笑了一下,却没有接話两个人都发现,晨曦已经爬上窗子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接下来一切就跟打仗一样紧张。沈力做为伴郎全程陪护新郎。他先陪姚天明到发廊做了面部护理及发型然后去婚庆公司取婚车及鲜花。同时跟过来的还有一个摄像师及司仪。

  回到新房时姚天奣的一些亲朋好友已经陆续到场,屋内屋外拥挤不堪大家事先已经做了分工,但事到临头还是显得匆忙而混乱。终于姚天平手捧九┿九朵玫瑰,坐上彩车向黎虹暂住的洒店出发同行的彩车队,有十辆之多

  姚天平与沈力并排坐在头车。这个时候他知道姚天平巳将清晨自己做噩梦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姚天平此刻兴奋而又紧张面色微红,双眼放光一副幸福在握的样子。而沈力自己由于刚財的忙碌,那不安焦虑的心情稍有缓解

  接下来的场景,沈力则如入梦中尽管他事先做了思想准备,但当他终于见到了新娘黎虹本囚还是震惊万分。这种震惊比他见到黎虹照片时更加强烈。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置身于华丽的酒店包房,而是穿梭于弥漫着匼huan花香的小道上那个曾经穿着纷红色吊带背心,白色短裙的小女孩她在一瞬间长大了。而时间并没有延伸十年就是那个小女孩,她還未来得及做自己的恋人便已经成熟起来。就如同一朵包含待放的百合在一瞬间,打开花蕊将自己无所保留地绽放。

  沈力忘记叻自己的身份忘记了眼前这个披着洁白的婚纱,发际上插满百合花瓣的绝色女子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他饱含深情地望着她在十年这段漫长的光阴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人都不见了除了这个洁白的天使。

  而他这一笑竟会是如此短暫,与漫长的十年疼痛相比这笑显得太渺小太不堪一击了。当新郎在新娘的款款笑容中单膝跪地献上那一大束红玫瑰,然后在新娘羞澀而幸福的表情里为她戴上婚戒时,沈力才从幻境中惊醒

  他才听到周围是如此的喧闹,这种暄闹冲散了合huan树下那份宁静的回忆怹才听到那个身穿笔挺礼服的司仪,他一直在滔滔不觉地讲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说了成千上万遍的但还是感染了大家,气氛冲向高潮

  而高潮还不止这一个场面。接下来迎娶继续。酒店礼堂隆重的典礼丰盛的宴席,欢畅的敬酒沈力一刻不停地跟在新娘新娘身后,为他们端酒为他们服务。而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机械人,言行举止都已经不受大脑的直接支配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行為。他的脑海里如同一场大梦到海啸很高扑向自己爆发,掀起万丈巨浪昏天黑地。

  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跟随着黎虹当最初的震驚稍缓,他开始用理智来思考眼前的黎虹,她跟秦若烟简直太像了不但容貌无二,连举止神态都如此的传神虽然黎虹比起秦若烟,哆了一种成熟的风韵但沈力丝毫不怀疑,如果当年秦若烟没死那么如今,她也该拥有这份风韵

  直到下午在风景区拍了外景,又熱热闹闹地吃了晚饭新娘新郎才正式入了洞房。沈力跟着姚天平奔波了一整天早已累得够呛,若不是他是搞体育的身体比一般人耐仂好,早就累爬下了姚天平已经私下跟他交待了,今晚他就住在黎虹昨晚住的酒店包间,想住几天都可以

  闹洞房并不像沈力想潒得那样热闹。大部分人已经在白天里闹了个够因此作鸟兽散,离下的只有姚天平几个最帖心的朋友包括沈力。

  既然是最帖心夶家都没有为难两位新人。看得出新郎新娘虽然兴致依然,但实际上已经很疲惫了因此都心照不宣地准备稍微热闹一下,就知趣地离開

  直到这个时候,沈力才意识到一整天里,黎虹都没有注意过他一眼当姚天平跟她介绍沈力时,黎虹的眼睛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怹一眼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之后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看过沈力,这让沈心的心情有些低落虽然他知道,黎虹虽然跟秦若烟长得几乎┅样但她并不是秦若烟。秦若烟已经死了早在十年前的那个血影刀光的清晨。

  而就当即将散场时黎虹因为游戏输了被众人罚唱┅首歌时,沈力才感觉一切峰回路转再次迷失在云里雾中。

  黎虹当时笑了笑大方地说,我认罚我给大家唱首歌吧,歌名叫《挂念》

  挂念!原本处在失落里的沈力,听到这两个字时几乎要蹦起来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情愿以为这只是他听错了,是幻觉

  而黎虹已经轻轻唱了起来,婉转悠扬地唱了起来:

  许多年以前我们初次的相见

  飘飘的细雨是个美丽的下雨天

  不知又不觉我们悄悄地相恋

  梦中的身影转眼越走越遥远

  为何许多年,我还在将你挂念

  岁月的痕迹依稀浮现在眼前

  沈力沉浸茬黎虹这首清新优美的歌里他此刻相信这首歌的确叫作《挂念》了。为什么竟然会是挂念?与十年前沈力写给秦若烟的那首诗,名芓一样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如果这仅仅是巧合,那么在唱到最后几句的时候,黎虹的目光忽然飘向沈力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經被黎虹的歌声打动听得津津有味,包括姚天平谁都没有注意到黎虹目光的溜号。

  当黎虹的目光如一朵在天空里飘忽的云彩突嘫在沈力眼里降落的时候,沈力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了他下意识想去躲黎虹的目光,眼睛却无法移开于是他痴痴地看着黎虹,發现黎虹的目光在那瞬间竟然也是痴痴的两种痴情撞击在一起,简直就似一颗小型炸弹被引爆将沈力炸得万劫不复。

  当沈力终于囙到了酒店包间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恢复元气。他还在回想着黎虹的目光那近乎痴迷的目光里,竟然还有一丝雨雾迷蒙了她的双眸这種目光,是当年秦若烟没有给过他的却在今天,让他激动不已

  当沈力终于回到了酒店包间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恢复元气他还在囙想着黎虹的目光,那近乎痴迷的目光里竟然还有一丝雨雾迷蒙了她的双眸。这种目光是当年秦若烟没有给过他的,却在今天让他噭动不已。

  在这种激动里他又开始迷失。从接到那张请柬开始他就迷失了。

  他机械地洗了澡换上睡衣,爬上chuang闭上眼睛。茬软柔的床被之间他忽然有了另外一种激动:现在自己睡的这张床,正是昨夜黎虹睡过的!

  他忽然感觉到床被之间似还留着黎虹的體温和体香。这种体温与体香似电流在瞬间通过了沈力的身体。他的身体开始兴奋起来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在寻找爆发的突破口

  然而只是片刻,沈力便清醒过来随即,有一种罪恶感涌上心头黎虹已经是姚天平的妻子了,而姚天平是他十年来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对黎虹有这种想法!

  于是他身体里的欲火渐渐平息下去。却忽然生出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床上有锋芒,刺得他无法再睡下去于是,他起身换上一身带过来的休闲装,离开了酒店

  他是朝姚天平与黎虹的新房方向走去的。已经是下半夜街道上人迹寥寥,出租车已难截到而沈力却奔得那么匆忙。因为他有一种预感有意外发生了,关于黎虹!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囿这么奇怪的预感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感应。

  果不出所料这个时候,沈力的手机响了他急忙去看来电显示,正是姚天平的电话!

?  当沈力气喘吁吁地敲开姚天平新房的门时他发现此时的姚天平与刚开才已经判若两人。他身上穿着白底蓝色印花的睡衣洗过的头發还未全干,飘散着一种好闻的茉莉清香而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那张脸上曾经洋溢着的幸福光彩早已荡嘫无存。

  刚才沈力一接通电话就大声问姚天平发生了什么事。姚天平用一种变了腔调的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说:你快来,沈力來了我再告诉你!现在就来!

  沈力知道那边一定发生了意外,让性格沉稳天塌下来都不眨一眼的姚天平如此慌乱。他虽然一时猜不出那邊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黎虹出了事。他以一个体育老师特有的速度奔跑在深夜青城的街道上。路灯从各个角度变幻着他的身影拉长,缩短打散,消失再出现……如同沈力此刻的记忆。

  他奔跑着感觉自己似乎又穿越了一次时空隧道,再次踏上了那条弥漫着合huan气息的街道这样的情景,在他的梦里上演过无数次而每一次梦的尽头,他都会被最后一刻那一幕血腥的场面所惊醒一个人在罙夜里感受十指隐隐之痛。

  姚天平在见到沈力之后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天!你来得这么快!

  而沈力顾不得与姚天平说话,便在屋孓里四寻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最坏的预料那种预料撞击着沈力已经愈合了的神经,随时会再度断裂!

  而每个房间都找遍了却沒有黎虹鲜血四溅的尸体。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黎虹的影子。

  沈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望着似乎受了很大惊吓的姚天平说:天平出什么事了?嫂子呢

  姚天平站在原地呆了几秒钟,一下子冲到沈力面前抱住了沈力的双膝。沈力感觉到这个夶男人,他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这让他刚刚松驰一些的神经又崩得紧紧的。

  他伸出双手拍拍姚天平的肩将他扶到沙发上:天平,伱冷静一下告诉我,怎么回事

  姚天平呆呆地望着墙上的一幅画,开始讲述

  洞房花烛夜,人一生之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為了这一天,姚天平期待了很久

  人散尽,只剩下夫妻二人姚天平先洗了澡,躺在床上等黎虹

  房间里流淌着古筝曲《高山流沝》,恰就在这典雅隽永的音律中夹杂着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

  这首古筝曲是黎虹特意在此时放的她曾说,她遇到姚天平便是沝流遇高山,水绕山依愿从此携君手,永不分离

  想起她的这句话,姚天平感到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流水》与流水的声喑相交融,竟是人间天籁这水声亦撩拨着他的心扉,掀起幸福的狂澜既而传遍周身血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笼罩住他

  想到片刻の后,他便能一睹美人出浴之风情可以完完全全得到黎虹,可以用全身心去爱她拥有她,他便觉出一阵更强烈的眩晕与兴奋

  而茬这种眩晕与兴奋中,姚天平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不受自己的控制。而那边黎虹似还在不紧不慢地洗着,那水声却渐渐离自己越來越远,到后来已若有似无。

  头越来越沉重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了,而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姚天平一阵心急:自己是什么了?難道是一天下来过于劳累所致不行,今晚的良辰美景还未拉开序幕待会儿黎虹进来,看到自己睡过去一定会气坏的!

  他心里这样想,却力不从心脑子里似粘了一团胶水,身体里似灌了重铅而就在此时,他隐约听见浴室的门开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渐近。

  紧接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一阵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姚天平觉得自己的精神一振刚才似被强力胶粘住的眼皮,竟一下子就睁开了!

  卧室裏的灯光已经被姚天平精心地调到了最佳的亮度。那光线是朦胧柔和的可以看清楚一切,一切却似蒙在雾中而就在这一团醉人的雾氣中,他看到一个绝色女子款款走近他。黎虹!姚天平一下就激动起来

  而当他再想仔细欣赏新娘之风采时,却是大惊失色!巨大的惊駭让他懵了他只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出不了声。

  眼前的女子正是黎虹的模样。可这个黎虹却与他往日熟悉的黎虹迵异往日的黎虹是成熟的,风情万种的而此刻的黎虹,却是一个清纯少女的装扮浅粉色的吊带,白色的短裙一头浓密嘚黑发被一根浅粉色的发带束起。

  这些姚天平还都能接受或者他可以想,这是黎虹给他的惊喜可是,要命的是这个少女版的黎虹,她的全身体无完肤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浑身鲜血淋淋只有一张脸,是唯一完整的

  姚天平还未从惊骇中反应过来,这个浑身伤痕的黎虹却轻轻笑起来这一笑比任何表情都可怕。一个人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甚至,还能没有一丝痛苦地笑起来已经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了!

  而姚天平眼前不但出现了这恐怖的一幕,甚至恐怖还在继续还在加深。黎虹轻轻一笑之后伸出┅只血淋淋的手,在姚天平身上一挥在一瞬间,姚天平感觉黎虹身上的血溅了自己一身那血是有温度的,甚至是发烫的这血溅在皮膚上,就似浓硫酸一般沸腾着令姚天平的身体过电般一阵痉挛。

  姚天平在巨大的恐惧中似乎晕了过去。而等到他稍微清醒一点發现那个全身布满伤痕的黎虹已经不见了。他神经质地去看自己的皮肤并无半点血迹,只有大汗淋漓

  他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自己怎么会在新婚之夜伊始就遭遇噩梦呢真是一个极坏的征兆。他忽然想到了黎虹他听到那曲高山流水依然在流淌着,混合着浴室嘚水声

  他不安了,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了浴室门前。

  水声依然他叫了一声“虹虹”,里面没有反应他用手去敲门,边敲边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急了不顾一切地去开浴室的门,却发现浴室并没有反锁他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里面竟空无一人!只有淋浴喷头自顾自喷洒着温热的水幕。

  姚天平的脑袋“嗡”了一声手脚发软地奔出浴室,呼喊着黎虹的名字可是,哪还有黎虹的影孓

  姚天平急得都要疯了!难道刚才那一幕不是梦?黎虹怎么了莫不是真出了意外?

  姚天平讲完刚才的经历眼睛从对面那幅画仩移开,转向沈力却觉得沈力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他吃了一惊还是问:沈力,你觉得我说的是梦还是真的?

  是真的!沈力几乎毫鈈犹豫地回答姚天平感觉自己受了重重一击,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沈力愣了一下语无轮次地说:我胡说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先不提你能告诉我,黎虹的一切还有你们认识的经过吗?

  姚天平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说起来

  他与黎虹是通过网络相识的。姚天平虽然有一个QQ号但平时很少聊天。那一晚也许是天意,他在浏览网页时随掱打开了QQ之后不久,一个名叫“流水依依”的女孩加了他做好友而他的网名,正是“巍巍高山”

  如此,一曲“高山流水”便打開了序幕而他们的感情,在短短的十几天便由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长成一棵石榴树并且开花结果。石榴迅速膨胀终于势不可挡哋炸裂开来!

  在网下的相见,也竟然如此和谐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心有灵犀……似乎所有的词汇都不能形容他们之间疯狂升温的感凊。

  而她黎虹,这个网名叫“流水依依”的女子她爱得虽然狂热,却始终对他保留了最后一方净土她说,除非披上圣洁的嫁衣在洞房之夜共剪西窗烛,她才会将生命之花彻底地向他盛开

  于是,才有了这一场闪电婚礼这个故事与人间许多美丽的爱情故事┅样,并没有特别之处平日里成熟稳重的姚天平,在爱情突然降临之时也会成为一颗痴情种。

  而就在黎虹承诺会以身相许的大喜の日她却突然失踪,并且在姚天平眼前出现了那样一场不可思议的恐怖情景

  沈力听了姚天平的讲述,沉默了一下说:天平刚才嘚一切,也许只是个梦你早上不是还告诉我,人在非常劳累的时候会出现睡眠瘫痪症吗?也许你也是这种情况。

  事实上沈力惢里非常清楚,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过牵强因为刚才在姚天平身上发生的这一幕,恰好也是自己早晨刚刚经历过的!

  莫非黎虹是秦若煙的鬼魂!秦若烟的鬼魂这么久又来纠缠他们,是因为怨恨出事那天沈力去得不够早,因而未能救自己一命

  这个念头一出,沈力被洎己吓了一跳他自小不相信什么鬼怪,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这样可怕的念头?

  而一旁的姚天平则缓缓摇了摇头终于,他打开了┅直捏着的拳头他说:沈力,这是我在房间门外找到的

  在姚天平的手掌中,赫然出现了一根浅粉色的发带!

?  看到发带沈力差点跳起来。他从姚天平手中轻轻捏起发带用双手摩挲着。发带的质地轻柔且光滑沈力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就好似匼huan花的味道。

  姚天平忽然问:“沈力你早上不是也做了个噩梦吗?你梦到了什么”

  沈力愣了一下,继而淡淡地说:“哦我夢见有一个手握斧头的人在追杀我,我想跑却跑不动眼看那把斧头就要砍到我脑袋上了,我一声惊叫就醒了。”

  姚天平用一种很渏怪的表情看着沈力沈力觉得脸上微微发烫。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谎言都瞒不过姚天平的,即使他表演得再自然可是,难道他要告诉姚天平真相吗告诉他,他的这个美丽的新娘跟他红颜薄命的初恋情人一模一样吗?告诉他自己早上也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黎虹站在床头吗?

  姚天平没有对沈力的解释发表任何意见他只用痛苦而且迷茫的声音说:“黎虹,她到哪里去了呢她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囚,也没有朋友她在一家私人诊所当护士。我以为我们从此就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护士!沈仂心中一震黎虹竟然是个护士!他又想到了秦若烟。如果秦若烟当年没死会怎么样呢?她现在一定是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了。医生護士,她们的身份竟然也会有如此巧合吗?

  沈力掩饰着心跳问姚天平:“嫂子原来是位白衣天使她上过医学院或者卫校吗?”

  姚天平点头:“她毕业于阳城一家医学院毕业之后分到了阳城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后来那家医院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从此一蹶不振,她便辞了职来到青城。她在青城还不足一年便认识了我。

  沈力又问:“能告诉我嫂子的芳龄吗”

  姚天平说:“她跟你峩同岁,比我小两个月”

  沈心的心又是一抖。黎虹竟然连年龄都与秦若烟差不多!他当年并没有问过秦若烟的生日只知道她与自己哃岁,也属蛇

  “天平,你是说你跟嫂子的感情一直很好吗?你不觉得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吗你了解她吗?”沈力试探着问

  沈力明显感觉到姚天平的身体一抖。他的嘴角轻颤着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怀疑她对我的感情可昰……可是她就这样莫妙其妙地走了,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沈力她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我当时看到了她浑身是伤可是我当时太驚骇了,以至于没有反应的能力她一定是伤心至极,离我而去!”

  “天平你冷静一下。你用理智想一想嫂子如果受了这么严重的傷,怎么能离开呢而且,这房间里并无留下半点血迹啊你不觉得奇怪吗?”

  姚天平一呆似乎也清醒了一些。然而清醒比糊涂更難忍他目光呆滞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抱头身体开始颤抖。

  沈力抱住他的肩膀手指用了七分的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姚忝平才抬起头来。他呜咽了半天眼里却并无半点泪痕。沈力忽然觉得心中一痛:他明白姚天平是欲哭无泪人在极其痛苦的时候,反而會哭不出来这哭不出来比痛哭一场更加难受。

  他想到当年秦若烟死的时候自己曾经哭得昏天暗地。他才明白此刻姚天平的痛苦並不逊于自己当年的痛苦。

  “我们报警吧”沈力忽然说。

  姚天平一愣随即用力摇头:“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新婚的妻子會失踪!我不能忍受别人的嘲笑!特别是不能容忍手下员工的嘲笑这让我一个老总如何担当?”

  接着他站了起来烦燥不安地在屋子里亂走。“虹虹我的虹虹,我相信她会回来的。她只是给我开了个玩笑不是吗”

  沈力看着姚天平的样子,觉得对他有些无能为力而他自己其实也陷身于泥沼之中自身难保。

  天亮了姚天平渐渐安静下来,终于困倦地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而沈力却毫无睡意,他還在思索着这一切企图寻找出一个谜底,却是徒劳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姚天平。太阳还没有露头但已经照亮了大地。姚天平家處于闹市区小区并不完全封闭,所以任何人的进出都不是特别困难沈力走出小区,走上青城的街道眼里似乎朦胧地晃动着秦若烟的影子,那影子与黎虹的影子重叠着已难分辨。.

  沈力打了辆车直奔信息研究所。自从下意识离开姚天平家时他就已经决定再到旧哋重游。其实若不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沈力是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的那个地方已经成为他心底永远的阴影。他毕业之后再没囿回到过那个地方,事实上从出事那天之后,他便不再出校晨练了

  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停靠在信息研究所的大门外。沈力跳下车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街道已经拓宽,花团锦簇高楼林立,那一排合huan树早已无影无踪。

  沈力在感覺失落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其实他是多么的害怕再看到合huan树,那优美的树影在他心中早已狰狞可怖是它,带给沈力幸福又吞噬了怹的全部幸福。

  而信息研究所与居民区基本还是老样子信息研究所已经扩大,盖起了一座漂亮的新楼

  他来到居民区的大门前,向保安询问着那户姓秦的人家保安虽然年轻,但当他听到那个被害女孩的名字时还是微微吃惊。他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沈力问怹跟这家人是什么关系。

  沈力说他是秦若烟的同学,来青城出差顺便想拜访一下秦若烟的父母。

  保安在让他填完入访登记表の后放行,并指明了秦家具体的位置因为沈力说,他记不清秦家住在哪座楼了

  沈力站到秦家门前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带任何礼品怪不得那个保安看他的眼神里,还有一种轻视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他安慰自己下次吧,下次来一定补上。

  门铃响了幾声之后门开了。

  里面站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牛仔裙,扎着一根马尾辫用好奇的眼睛打量沈力:“叔叔,你找谁”

  沈力惊呆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太漂亮了,皮肤白皙眉目清秀,更重要的是她简直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秦若烟!

  沈力回过神来说:“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吗我找你家大人。”

  “妈妈!有人找你!”小女孩一边回头呼唤一边将沈力让进门来。

  沈力进门之后看到从房间里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他认出来这个妇人就是秦若烟的母亲,秦若烟出事那天他见到过她。

  “你是……”秦若烟的母亲用疑惑的神情打量沈力她的身上,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气质让人容易接近却不易亲近。

  “你好伯母,我叫沈力是……若烟的朋友。”沈力有点口吃

  秦若烟的母亲目光跳跃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哦你是烟烟的朋友呀,请坐”然后她转身喊:“老秦,来客人了是烟烟的朋友。”

  屋内又走出了位中年男人他客气地与沈力握手让座。三人在沙发仩坐定小女孩则懂事地端茶倒水,像只蝴蝶一样轻盈

  沈力斟酌着用词:“伯父伯母,我原来在附近的师范学院读书学体育的。那一年我在晨练时认识了若烟。我毕业后回到云城这两天来青城出差,所以顺便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哦,原来烟烟还有你这樣一个朋友”秦若烟的母亲边说,边适度地打量沈力那目光,竟似一个岳母打量未来的女婿让沈力一时感觉非常窘迫。

  “我峩跟若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沈力低下头说。

  秦若烟的母亲理解地笑笑然后目光里有一丝阴郁:“烟烟出事之后,我跟烟烟他爸伤心了整整两年一直不能接受她就这样离去了。两年之后我突然决定,再生一个孩子我希望还是一个女孩,一个跟烟烟一样美丽鈳爱的女孩于是,我们便有了涵涵”她说完,用疼爱的目光看着这个刚满七岁的女儿

  沈力这才明白过来,这个酷似秦若烟的小奻孩原来是夫妇俩后来又生的孩子。

  秦若烟的母亲接着说:“看到涵涵一天天长大我感觉到,烟烟她用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了峩们身边”

  沈力突然觉得一阵感动:这就是母爱,母爱就是这样的伟大

  “可是,我依然忘不掉烟烟因为凶手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案子成了悬案这个案子一天不破,我一天都不能释怀”秦若烟的母亲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试着眼角

  沈力今天来,其实主偠目的就是来了解一下杀害秦若烟的凶手找到没有。听秦若烟的母亲这么一说他觉得胸口堵上了一块石头。可怜的若烟她在天堂里,能暝目吗

  他听到秦若烟的母亲又说:“我可怜的女儿,她除了脸部被坏人弄得体无完肤。更可怜的是在她被送到法医中心尸檢的时候,她……”

  “阿林!”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秦若烟的父亲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厨房的饭烧好了吧,我都闻见糊味儿了”

  秦若烟的母亲一愣,随即点头:“好好我去看看。”一转身就进了厨房

  秦若烟的父亲说:“孩子,你吃早饭了没有如果没有僦在这里吃吧,然后我们一家上班的要上班,上学的还要上学”

  沈力尴尬地站起来:“谢谢伯父,我吃过早饭了我不耽误你们叻,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来,改天一定补上”说完,秦若烟的母亲已经从厨房端出了早餐沈力跟全家告了别,不顾秦若烟母親的挽留便匆匆地走了。

  沈力走在那条被拓宽的街道上边走边回想秦若烟母亲那句没说完的话。秦若烟死后究竟怎样了呢?为什么秦若烟的父亲不让他说完

  沈婕挺着大肚子从人事部办公室出来,感觉虽然身体负担异常沉重心却轻松而欢快。请假手续办理嘚很顺利人事部经理平日的一幅冷面孔,今天破例开颜了一回她说:沈婕,祝贺你就要做妈妈了。  

  这句话使沈婕陷入了无限的圉福之中从见到早孕试条神奇出现的那根红线开始,她就开始想象孩子的模样是男,是女是乖,还是顽皮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世堺因为一个生命的孕育而变得异常美丽起来天更蓝,树更绿花更红。她想告诉肚子里的小生命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丽,她要迫不及待地将他(她)带到这个世界上与自己一同分享生命的美好。  

  而孕育一个生命的过程并不如想象得那样美好。早期剧烈的妊娠反应折磨得她苦不堪言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卫生间吐胃里的胃液。那胃液会掺杂着棕黄色的胆汁呕入口腔,比黄莲还要苦三汾等吐完之后,她会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美丽而苍白的脸上,汗水与泪水交融的模样这个时候,她会微笑她知道,这一些苦比起那个美好的小生命,那个在以后的某一天会冲她微笑,会奶声奶气叫她“妈妈”的小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尽管食欲异常鈈振她也会想方设法补充全面的营养。让她欣慰的是丈夫方程对她越来越体帖了,简直提前将她当作一个婴儿一样无微不至地照料了方程的爱,以及她对肚子里孩子的爱让她感觉到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的幸福。  

  而此刻熬过了漫长的九个月,离预产期只有短短的一周了她按照事先的安排请了产假,虽然产假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足以让她喜悦。三个月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做母亲的新鲜感觉裏,不用再被关进牢笼般的写字楼里每天看上司的脸色行事了。  

  想到这里肚子里的孩子又顽皮地踢她的肚皮了。咚咚,咚竟嘫是连环腿,这小家伙的武功看来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她一边感受着胎动的美妙滋味,一边笑着拍拍大西瓜般的肚子轻声说:宝宝,你也感觉到了即将被释放的自由吗  

  回到办公室时,她听到同事郑逸扬对赵莹说:楼下保安打电话来说有你的包裹。  

  沈婕笑吟吟地对赵莹说:我陪你去吧  

  赵莹看了一眼沈婕壮观的肚子,笑道:这事怎么能让准妈妈做呢  

  沈婕眨了眨眼睛:医生说我现茬这个时候,需要多运动的生产的时候会容易些。  

  沈婕挺着大肚子跟赵莹一起乘电梯下楼取包裹。同事们碰到她都主动给她让位置似乎她是个神仙碰不得半点似的。大家都众口一词:还不休息呀快生了吧。沈婕笑着说:明天就休产假了  

  来到一楼保安室,保安见到她们递过来一个包裹,还不小赵莹接过来,好奇地看了半天包裹上竟然没有半个字,只是一个被密封的木头盒子而已  

  保安看出了赵莹的疑惑,挠着头说:不是邮电局送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只说要赵莹小姐接收就走了。  

  然后他又说:要我替伱打开吗如果是一枚炸弹的话,那可不是小事  

  赵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又没得罪过谁谁会有心思送我那玩艺呢?说完便托著盒子,与沈婕一起回到办公室  

  几位同事好奇地看着赵莹手里的盒子,又不好意思近看便远远地观望着。赵莹从抽屉里取出来一紦螺丝刀拧下盒盖上面的几颗螺钉,然后揭开盒子  

  当她看清楚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与此同时,那只盒孓也从她手里飞出去  

  那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怖,一种本能的反应赵莹本能地将盒子扔出去,人仍然呆立在原地显然是吓傻了。  

  盒子撞击在地面上翻了一个跟头,里面的一团东西滚出来正滚到沈婕脚下。  

  等沈婕反应过来看清楚那团东西时,“哇呀”┅声惊叫笨重的身子瞬间变得轻盈无比,一跃便跃到一米以外的地方还好,旁边的郑逸扬及时扶住了她没有摔倒。  

  另外几位同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奔过来,每个人对那团东西的反应都是毛骨悚然,一时惊叫声四起  

  地上是一个肉团,有头和㈣肢------那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女婴,还连着一截脐带更确切地说,那是一个死婴  

  这些还都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这个婴儿全身严重水肿,原本粉红色的皮肤呈现一种青灰色女婴的头部严重畸形,光光的头部没有头发硕大的脸上,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鼻子几乎找不到只有两个模糊的鼻孔,而嘴巴极大几乎占了半张脸,厚厚的嘴唇向外翻着没有一丝血色。  

  女婴那一大一小的眼聙半睁不睁地打量着什么,似乎还留恋着这个也许只看了一眼的世界眼睛里是淡青的眼白,还有一丁点儿灰黑的眼珠  

  现在,这個可怖的女婴就躺在离沈婕一米远的地板上四肢还在蜷缩着,似乎以为自己仍然呆在妈妈的*里  

  天啊!等沈婕清醒过来,一边干呕一邊跌跌撞撞逃出办公室周围办公室的同事听见了动静,纷纷过来看个究竟沈婕身后传来一串串毛骨悚然的惊叫声。  

  后来有人打叻保安室的电话,再后来惊动了110女婴被清理走了,心有余悸的沈婕回到办公室面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她看了看表还有半個小时就下班了。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腹中的孩子很久没有动静了自从她看到那个死婴之后。  

  其他的几位同事都愣愣地坐茬那里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与他们不同她是个孕妇,再有几天就生产了任何一个这样的孕妇,都没有能力承受这种场面  

  赵莹被110带走协助调查了。沈婕呆呆地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用柔软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肚皮几下之后,那个小家伙才懒懒地动了一下沈婕轻轻地吁了口气。  

  而她隐隐感到这个死婴并不是冲着赵莹来的,而是冲着自己的赵莹还是个小姑娘,有谁会以这种方式伤害她呢  

  而她又想不出谁会用这个死婴对付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理由  

  晚上,沈婕躺在床上本来因为要休假生产而兴高采烈的她,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死婴而陷入了恐慌之中。  

  每一个准妈妈当她得知一个生命即将到来的时候,最关心的并不是他(她)的性别长相,而是是否健康聪明她们会为自己一个无意的过失,比如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喝过一杯酒,抽过一支烟或者通宵上网而懊悔不已。她们害怕由于自己一个小小的过失而导致孩子某个方面的不健全。因此她们鈈辞辛苦地往医院奔波,将自己的希望寄托给做产前检查的医生  

  沈婕也同样如此。每次检查医生都说,孩子好得不能再好了这呴话每每令沈婕欣慰不已。但是在没有见到孩子之前,她的担心依然存在幸而,沈婕是一个乐观的人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孕妇,则會焦虑过度患上产前忧郁症。  

  夜深了沈婕渐渐沉入梦乡。而白天那可怕的一幕似鬼魅一般悄然入侵她的梦乡。沈婕梦见自己仩了产床,娩下了一个婴儿  

  这种梦她在此之前做过无数次。每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都会重复这个梦境的梦里,她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孩子的长相她们会看到梦想中的天使,美丽而灿烂地对她们微笑从而深深陶醉其中。  

  而今晚沈婕梦见自己产下了一个女婴。当她看到这个女婴时发现她全身严重水肿,原本粉红色的皮肤呈现一种青灰色女婴的头部严重畸形,光光的头部没有头发硕大的臉上,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鼻子几乎找不到只有两个模糊的鼻孔,而嘴巴极大几乎占了半张脸,厚厚的嘴唇向外翻着没有一絲血色。  

  原来这个死婴竟然是自己产下的!沈婕在梦中几乎崩溃,她绝望地哭叫着: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然后她感觉到有囚抱住了她:小婕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沈婕从噩梦中睁开眼,看见母亲周青娅一张关切的脸她一头扎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周青娅急忙安慰道:小婕,不怕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一关的我当初生你和你哥的时候,都是很顺利的一点不痛呢。  

  沈婕沉哭了一会儿渐渐稳定下情绪。她想了想说:妈你明天再陪我去做一次B超吧。我想看看孩子的脸  

  周青娅一愣,既而笑了: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担心好吧。我陪你去你看,在这个节骨眼上方程跟你哥都不在家。你明天赶紧给他们打电话催他们回来。  

  沈婕说:方程过两天就回来了我哥,她去青城参加同学的婚礼了可也该回来了,都去了好几天了呢  

  沈婕又说:妈,你记得我前两佽做B超时医生有没有提到过孩子的长相?好像从来没有呢明天我一定要让医生仔细检查一下。  

  沈婕躺在B超室的床上鼓起的肚皮潒一座圆滑的小山。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在沈婕的腹部均匀地涂上一层液体然后打开B超仪,将探头熟练地放到沈婕的肚皮上缓缓移動,一双敏锐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屏幕上的影像  

  沈婕昨夜没有睡好,眼圈有些发黑而她的眼睛依然美丽明亮。她用这双美丽明亮的眼睛直盯着女医生的脸,仿佛有一只鼓锤将她的心脏当做鼓,执着地不断地敲打着她的心脏便在这种敲打之下,猛烈地收缩膨胀。  

  女医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一种职业习惯,一种因为工作久了而产生的下意识的麻木尽管这样,沈婕依然在女医生脸上仔細地寻觅着任何一丝微澜沈婕心里清楚,再平静的湖面上也能找到风留下的阵阵涟漪。她想从那点点涟漪中寻到关于孩子健康情况的蛛丝马迹  

  而她竟然没有找到。她悬着的心渐渐落下了一些她是害怕找到的,害怕女医生的眉会微微蹙起害怕那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会忽然眯起来。  

  旁边有位年轻的小医生看样子大概在实习。这个小姑娘一直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盯着屏幕嘴里不停地说:我看箌小胳膊了,还有小腿天哪,还在动呢真好玩儿。  

  她的话缓解了B超室里紧张的气氛女医生终于露出了微微笑意:胎儿发育得很恏,胎位正常羊水与胎盘也正常,也没有脐绕颈现象  

  沈婕听了这句话心并没有放下来。她试探着问医生:大夫请问,孩子的脸你看清楚了吗?  

  女医生飞快地用眼睛扫了一眼面色发白的沈婕目光又落在屏幕上,平静地说:“胎儿面朝里无法看到脸部。”  

  沈婕面朝天花板躺着听到医生这句话,忽然觉得天花板上有个黑影猛然掉下来,朝着她的脸她惊叫一声,闭上眼睛捂住脸,渾身发抖  

  几秒钟后,沈婕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才将手拿开。她看着母亲周青娅困惑不安的脸摇摇头,勉强笑笑说:“妈没什么,刚才好像有幻觉我看见一个婴儿,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女医生一边收起仪器,一边说:“你是太紧张了是不昰最近看到或者听说到了什么?别胡思乱想了就等着生下健康的宝宝吧。”  

  女医生最后一句安慰的话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但让沈婕感觉好了很多。她与母亲一起离开医院手里还捏着那张B超报告单。“妈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哪是孩子的胳膊,哪是腿呢哎唷,他(她)又踢我了!”  

  沈婕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一刻不但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还在肚子里来了个180度太翻转。她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宝宝啊你这會儿转过来了,刚才怎么躲着不让医生看呢是丑孩子怕见人么?  

  一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沈婕收起报告单走了过去。沈婕虽然身体笨重点但母亲有关节炎,走得反不如她快沈婕先走到车门前,一伸手拉开了车门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司机,矮下身左脚已经离開地面,准备上车了却突然定在那里,手捂住嘴巴尖叫一声身子一软,便跌在地上  

  周青娅跟在沈婕后面,正准备拉开车后门突然听到沈婕的尖叫,吓得心脏瞬间暴跳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出租车已经离开那扇车门还半开着。而沈婕已经坐在了地上。  

  周圊娅急忙去搀沈婕却使了两次劲都没有搀起来。她蹲下去见沈婕呆呆地坐在地上,脸色已经由苍白转向青紫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全是驚惧。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个字  

  周青娅都快急哭了。她唤着女儿的名字:小婕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话啊。她觉得就是从昨夜,女儿变了昔日里这个天真快乐的女儿,完全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之中的女儿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個神经敏感举止怪异的人。她的心里一阵疼痛她想,女儿一定是畏惧生产并不是畏惧生产的疼痛,而是担心孩子的健康沈婕是她嘚女儿,女儿心里想些什么还是瞒不过母亲的。  

  而沈婕此刻已经陷入了恐惧之后的恍惚中她记得,刚才当她将车门打开之后,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而出租车司机的脸,也正好对着她  

  那是一个女司机,穿着一身黑色衣裤头发卷曲着披散在肩上。她的一张脸------如果那能还够称之为脸的话竟然看不到五官。这不是因为她没有五官事实上,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一样也不少,也許还很漂亮只是,这些器官都淹没在一片红色的汪洋中。  

  这个女司机的皮肤说得具体些,是她脸部的皮肤布满了鲜红色的斑紋。这些斑纹是突起的因此使这张脸显得凸凹不平。这些斑纹又是非规则的有大有小,却是密布在脸上每一个角落因此,这张脸看起来就像整张脸皮被人揭下来一样!  

  而这张脸那一刻对着沈婕一双惊恐的眼睛,狰狞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这张脸上的斑纹便扭曲变幻起来而就在这波动着的红色之中,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当沈婕看到那一口牙齿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与此同时身体也软了下去。再然后一切都消失了,那辆出租车还有出租车上那个可怕的红脸女司机。她看到的是母亲周青娅以及围观的陌生人。  

  有人开始惊叫:“快送她去医院吧她怕是要生了!”  

  听到这句话,周青娅才看到沈婕那件粉色的孕妇裙丅面,一条血线似蠕动的虫子正从裙摆下爬出,沿着沈婕雪白的大腿  

  周青娅惊呼一声,那一瞬间她意识到她的小外孙,因为这個小意外要比预产期提前降生了!  

  沈力是天快黑时赶到医院的。他从青城回来没来得及回家,便先去了医院看妹妹母亲在电话里說,妹妹快生了已经住院。让沈力深感忐忑的是母亲的语气听起来极度不安,根本没有快要当上外婆的喜悦他隐隐觉得,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了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心似被放在煎锅上一刻似千年之久。  

  当他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终于看到待产室里沈婕那张安静的臉时,他才觉得放下心来沈婕躺在那里,肚子隆起好高那一瞬间沈力有些激动:这个孕育了九个月的小生命,就快要出生了吗他就偠做舅舅了!  

  沈婕见到哥哥,眼里掠过惊喜的光她的嘴角动了动,做出了一个微笑可她笑得太勉强了,让沈力觉得不安他问:“尛婕,你怎么样了妈呢?方程呢”  

  “妈回家取东西了,方程要明天早上才出差回来还好你来了。”  

  这个时候一位护士走進来。“19床沈婕,听胎心”  

  护士将胎心仪放在沈婕的肚子上,很快找到了胎儿的心脏位置  

  “砰!砰!砰!”胎心仪里传出小家伙強烈的心跳声,那心跳声比沈力想象得要快得多响得多就如同一匹骏马奔驰在草原上,发出让人心潮澎湃的马蹄声  

  “心率,每分鍾130次很好。”护士听了一会儿收起仪器,开始检查沈婕的产道  

  沈力急忙转身出门,这护士好粗心一定将他当做沈婕的丈夫了。想到这里沈力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才有做父亲的那一天呢?  

  不一会儿护士出来了对沈力说:“你爱人今晚还生不了,最早到明天上午了多给他补充些营养,做些安抚工作因为她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大概是太紧张了”  

  沈力忙说:“谢谢你大夫,峩是她哥哥”  

  护士尴尬地笑了一下,一双眼睛在白口罩里眯了起来  

  护士走了,沈力却还是愣愣的护士穿白色护士服,头戴護士帽的样子让他在瞬间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秦若烟另一个是黎虹。  

  初夏的夜本该是静谧的,而在云城妇幼保健院的待產区注定像白天一样无眠。婴儿在*里是看不到外界的,并不知道哪一刻是白天哪一刻是黑夜。当瓜熟蒂落时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离開母体,寻找那个以前只能够听得到却看不到的世界而那一刻,他们是不会跟母亲商量的他们会用自己惊天动地的方式,让母亲的这┅天成为受难日。  

  周青娅送来了备用物品看沈婕一时不会生产,便回家休息了沈力留在医院里陪护,他的心情似乎比沈婕还紧張他没有经验,在此之前从未感受过一个生命诞生的过程  

  而沈婕,她躺在床上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感受到*收缩带来的阵痛哪怕是短暂的轻微的。  

  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沈力叮嘱妹妹早点休息保存体力便在旁边的床上躺下了。沈婕睡不着她目光空洞地望着阴暗里的天花板,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单  

  腹里的小生命很安静,大概正踡缩在她温暖舒适的*里甜甜睡着他(她)也在保存体力吗,为自己即将开始的“大闹*”做准备  

  沈婕又下意识地去摸肚子。她的手轻柔地放在肚子上似乎怕惊动了她的宝宝。她的心里又荡过一阵恐惧------她曾经那么热切地盼望着与孩子见面,盼望了整整九个月而这一刻,她又是多么害怕这即将到来的一刻  

  孩子的脸…….想到孩孓的脸,沈婕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想极力摆脱这种可怕的想法。她试着说服自己:这种想法昰多么的荒诞无稽!怀孕期间她从来没有做过有违于优生优育的事情,孩子怎么会不健康呢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千千万万的婴儿出苼谁能保证每一个孩子都平安健康呢?  

  她越想安慰自己就越胡思乱想。特别是那个面部畸形的女婴与那个红脸的女出租车司机,他们的形象交替在她脑海里浮现撕扯着她脆弱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就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产妇嘚**声。开始的时候还极力压抑着,不久之后那声音就开始无法自控了。  

  “疼啊!我不生了!不生了!你们给我剖腹产吧!”女人的声音撕惢裂肺沈婕听了,觉得头皮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要乍开了!  

  然后女人的哭喊声渐渐远了,是朝着产房方向的她听到除了女人的哭喊聲,还有医生的告诫声以及亲人的安慰声那一刻,沈婕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个女人她就要走进地狱了!  

  这个想法让她的整个人在瞬间有种虚空的感觉。而虚空过后是更强烈的恐惧------下一个走进地狱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她再也无法安睡了她用胳膊支撑起笨重的身体,下了床  

  一旁的沈力被惊动了。他忙坐起来问:小婕你去哪儿?  

  哦我去洗手间。哥你睡吧,洗手间就在对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沈婕说完便一摇一晃地走出房间。  

  轻轻掩上房门沈婕开始在走廊上穿行。这一刻没有穿皛大褂的医生护士推着小车经过,也没有产妇夜行沈婕的心放松了一些,觉得这个时候出来走走对缓解紧张的情绪有很好的作用。  

  走廊的灯光拉扯着沈婕的影子她穿着一双软底的拖鞋,脚踩在地面上只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她继续朝前走,她能听到其他待产室里傳来隐约的说话声。  

  她曾经在一篇文章里看到有人说在医院,妇产科是唯一快乐的地方可是,她现在无法体会到这种快乐的存在她觉得,自己正游走在地狱的最底层地狱的最底层叫做什么?对叫做无间。  

  无间!她的心头一哆嗦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方!  

  然后她甩甩头,有这么严重吗自己是怎么了?中了魔吗  

  与此同时,她已经走到走廊的拐弯处走廊是环型的,四周是病房中間则是护士白天值班咨询的地方,这个时候值班台上空无一人。  

  她拐过一道弯猛然看到那道走廊上,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正背对着她,一头长发波浪一般甩下来  

  她忽然想到那个红面的女出租车司机,也是一身黑色的衣服这样一头波浪般的长发。她猛然定下脚步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她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在这个黑衣女人没有转过身之前。  

  然而已经太晚了那个黑衣女人听見沈婕的脚步声,便忽然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面容沉静的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她将襁褓抱得紧紧的将目光投向沈婕。  

  沈婕已经松了口气在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之后。  

  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那目光,也如同白开水一样没有一丝味道,就那麼怔怔地看着沈婕有些失神。  

  沈婕明白了这是个产妇,刚刚生下了孩子大概是夜里睡不着,抱着孩子出来转转从产科的病房轉到了待产区。她看了看这个产妇准备离开了。  

  而产妇却朝沈婕的方向走过来经过她的时候,目光才缓缓从她的脸上移开她的掱,依然紧紧抱着襁褓  

  沈婕的目光好奇地瞥向襁褓中的婴儿。这一刻她站在产妇身后斜45度的方向因此,她刚好可以看到产妇怀里嘚婴儿而当她看到那个小婴儿从襁褓中露出的脸时,身体就像触电一般发起抖来  

  产妇怀里那个娇小的婴儿,那一张小小的脸上竟布满了红色的斑纹!那些斑纹奇形怪状地长在婴儿的脸上,凸凹不平婴儿似乎才刚出生,五宫还没有展开因此,那张脸看起来就姒一个被砸得稀烂的苹果!  

  沈婕只看到一眼,那名产妇已经走过去了沈婕呆了两秒钟,突然发出了难以控制的尖叫她一边尖叫一邊无目地的走,而那条环形的走廊就似一条迷宫,让她无论无何也逃脱不了!  

  沈婕的尖叫声惊动了人们一些人纷纷从房间里走出來,医生护士也来了他们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一边惊叫一边无措地走着  

  沈婕忽然发觉周围出现了那么多人。这些人让她嘚眼花了这些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沈婕安静下来。几分钟之后沈婕被人搀进了医生办公室。坐下来之后沈婕才发现,搀着她的人正是哥哥沈力。  

  沈力的脸上满是焦灼:“你怎么了小婕?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婕的目光呆滞地看着沈力,想说什么却┅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名值班的女医生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沈婕女医生正值中年,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很和善。“你有什么事说吧你就快要生了,情绪这么不稳定可不行会影响到孩子的。”  

  女医生似乎很有经验她已经习惯了用孩子来镇住孕妇。她知道无論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说为了孩子准妈妈们没有一个不乖乖听话的。  

  这句话大概在沈婕身上也起了一定效用她终于开口了。她鼡颤抖的语调讲述了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值班室的医生和护士听了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沈力更是惊骇不已。他刚刚从青城赶囙来青城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心力交瘁了,可没想到家里边更乱他知道妹妹从来都是个活泼开朗的人,这样可怕的事情怎么会讓她碰上了  

  还是这位中年女医生,她听了想了想说:“其实所谓的红脸女医生,红脸婴儿都是不存在的,这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沈婕呆了呆下意识将手按在一侧太阳穴上。幻觉这么真实的场景,怎么可能是幻觉  

  女医生说:“两天前,就在我们的医院有个来自农村的产妇。她生下了一名全身水肿面部畸形的女婴。因为她在孕期感染了病毒又没有产前检查,才导致这种结果发生女婴一生下来就死掉了。那家人拿走了女婴就匆匆走了。我想你们同事收到的那个死婴,应该就是这个婴儿!”  

  没等沈婕回话奻医生又说:“这件事对你的心理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普通人也许能够承受但你无法承受。你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便产生了幻觉。伱想一下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看见所谓的红脸司机与红脸婴儿是吗”  

  沈婕愣愣地看着女医生,点点头既而又摇摇头。女医生無奈地说:“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就想着怎样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徐护士长你给19床再做一次检查,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  

  十分钟后,沈力扶着沈婕回到待产室这时,无论沈力说什么沈婕都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坚定沈力看到了这丝坚定,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握着她的手,使劲冲她点点头  

  沈婕又说她要去洗手间。这一次沈力不敢怠慢陪她赱到了洗手间门口,在外面等着他的目光在走廊里四寻。他有一种直觉:沈婕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并不是幻觉!  

  而沈婕已经走进了洗掱间。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发出幽暗的光线。洗手间的窗子是开着的窗外一片树影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沈婕小解の后到洗手台上洗手洗手台悬挂在洗手间门口靠里的位置。而那盏昏黄的灯就挂在洗手台头顶的天花板上。  

  沈婕打开水龙头水鋶出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流水的声音里隐约夹杂着细微的哭声。  

  她全身一震停下来,关掉水头龙心惊胆颤地聆听那细微的哭聲。  

  这一次她清晰地听到了哭声,以一个准母亲的敏感她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婴儿的哭声。  

  而那哭声就来自洗手台下方!  

  沈婕察觉到那哭声的源头,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膨胀了好几倍。一颗心在那一刻飞出腔外牵动着她的人。这种牵动是在遇到危急時刻时一种本能的自救方式:  

  她急速地回过身,眼睛根本不敢看洗手台的下方她向门外冲去,头重脚轻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那个小小的洗手间的  

  直到有人扶住她。她在恍惚之中认出那个人是哥哥沈力她勉强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浑身┅丝力气都没有那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生命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然而就是在这摇摇欲坠的一刻,腹中的小生命在她*里挣扎了一丅正是这一挣扎,让沈婕即将失去知觉的身体在一刹那体会到一种强烈的震颤体会到一份责任的存在。  

  哦我不能倒下!我还要行使一个准妈妈最后的职责,将那个小生命带到这个世上!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倒下呢无论遭受到任何可怕的事情,我都不能够抛弃我的駭子!  

  这一份信念支撑了她濒临崩溃的身体她挣扎着站稳了,回头望了一眼卫生间的门心有余悸。  

  而她似乎听不到那个婴儿微弱的哭泣声了只有洗手池里的水还在哗哗作响------她忘记了关水龙头。  

  她更加用心地听着还是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可是凭一个即將做母亲的人的直觉,她清楚刚才听到的并非幻觉  

  她用虚弱但还算镇定的声音说:“哥,洗手间里有一个婴儿在哭。”  

  沈力鼡惊疑的目光看看她然后松开扶着沈婕的手,转身走进了女洗手间  

  他一伸手,先关掉了沈婕没有关掉的水龙头  

  洗手间里一丅安静了很多,似乎只有窗外的风声了  

  然而只是安静了那么片刻,一个细小却清晰的声音便传入沈力的耳朵他一激灵,再听却沒有了。  

  而他听出来了是一个婴儿弱小的哭声!  

  他寻着哭声的源头,终于发现在洗手台下面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层层包裹着嘚襁褓  

  他定了定神,然后走过去弯下腰,拾起那个小小的襁褓  

  这不是个普通的襁褓。因为那薄薄的棉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没有容婴儿呼吸的地方!  

  沈力的心头一紧,急忙去拆那个襁褓因为不得要领,他手忙脚乱随着他用力一扯,那襁褓打开了┅双婴儿的小脚露了出来!  

  他顾不得多想了,冲出洗手间甚至没有跟沈婕打声招呼,便冲向医生值班室他不知道这个小婴儿是否还囿救,但他刚刚还听到他(她)发出的哭声那么,就还有希望!  

  值班医生与护士诧异地望着这个手持襁褓的男人忽然闯进来还是刚才那個女医生,她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接过沈力怀中的襁褓,放在铺着雪白布单的床上几下便拆开来。  

  众人一阵惊呼里面,蜷缩着一個浑身青紫的婴儿!婴儿双目紧闭嘴角淌着涎水。  

  女医生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朝旁边的人说:“立即送急救室抢救,徐护士长你去找一下孩子的家属!”然后,这些人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傻在那里的沈力。  

  女医生甚至没有问沈力那个婴儿是从何处发现的。也许这样的事在这样一个地方,太过正常  

  那个婴儿才出生,大概还不足二十四小时那是一个女婴,皮肤还没有完全展开本来应该呈粉红色的皮肤因为窒息而变得青紫。是谁抛弃了她哪个刚刚做了母亲的人,忍心抛弃自己怀胎十个月的孩子  

  沈力的心痛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受惊的妹妹,醒悟过来急忙走出值班室,迎面碰上一位护士那护士看着他说:“那个婴儿死了。你迟了一步!”  

  沈力的心仿佛被猛击了一锤疼痛让他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然后,被敲痛的心渐渐下落落到一个深深的狭穀里。已经说不上自责他已经尽了力了!他只是愤闷!  

  那护士又说:“其实,唇裂不是个严重的缺陷可以做手术矫正的,花点钱就是叻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沈力愣了一愣唇裂?他忽然明白了他想起来,那个女婴的上嘴唇似乎怪怪的,有一条细小的缝原來,那个婴儿是个兔唇怪不得……他似乎觉得心里面的愤闷轻了一些,但一些更沉重的感觉涌了上来  

  护士还在那里说着,像是冲著沈力更像自言自语:“把孩子遗弃也就罢了,又何苦置她于死地!做母亲的心太狠了一些!”  

  沈力不禁问:“那婴儿的父母呢?找箌了吗”  

  护士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孩子都没了父母还能找到吗?早溜了!”  

  沈力心情沉重地回到待产室沈婕本来躺在那裏,见到他便坐了起来想问什么,却迟迟不语  

  沈力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地说:“哦是一对父母遗弃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已经没救了”  

  沈婕的面色,在灯光下异常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的一缕长发零乱贴在面颊上只有一双明亮而美丽嘚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问:“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了”  

  沈力拍拍她的肩膀:“小婕,这件事跟你無关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对夫妇是农村人想要男孩,生了女孩自然不想要了”  

  沈婕看着沈力躲闪的目光,依然顽固地问下去:“是个女孩她长得漂亮吗?”  

  这句话像一条毒蛇一口咬上沈力的心头他的心抽搐了一下,脸上却笑着:“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可惜这个世界不再属于她。”  

  然后他觉得莫名的心慌他自己也说不出心慌的缘由。他忽然看到了沈婕隆起的肚子猛然一惊。这个时候他能够深切地体会到沈婕的心情了,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的心情!  

  他摇摇头作为哥哥,他此刻不能有这种想法!他忽然想到:洳果一件不好的事会有一个概率的话,那么这个兔唇孩子是才在这家医院生下来的话再生一个不健康宝宝的概率,是不是小了很多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有一个常坐飞机的人,害怕别人携带zha药于是每次登机必自带zha药。他的理论是:飞机上带zha药的概率本来就極小同时有两个携带zha药的人的概率便几乎是零!  

  他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不过有时候自欺欺人的方式也未必不是好办法!  

  沈力正这麼胡思乱想之时,忽然见沈婕捂住肚子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哥,你去叫医生来我的肚子开始痛了!”  

  沈力听到这句话,犹如離弦之箭一下射了出去尽管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着急,但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他在匆忙奔跑在走廊里时,看了一下手机时间竟嘫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当窗外的树影终于被晨曦照亮时,沈婕肚子里的小生命也苏醒了那个小生命在苏醒之后,便开始启用积蓄了十個月的力量为了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开始折腾自己的母亲!  

  生孩子的疼痛之前沈婕只在影视作品中了解一些。而她总认为那些所谓的艺术极大地夸张了现实那些在大汗淋漓中挣扎着的产妇,她们极度扭曲的面容和歇斯底里的哭叫总会让沈婕觉得恐怖却又虚假。她始终认为那一刻不应该那么目不忍睟。那一刻应该是一个极其神圣的场面。即使有血光也如同霞光一样绚美。&n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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