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说,黑帮题材,第一人称是什么主角外号叫刀柄,是个学生,在学校跟人起冲突的好像叫六子,求书名

没有十分钟恶狼的第二条HP条在┿四位狂战士的狂轰滥炸下被清空一半,头顶的HP颜色变成了黄色

红、黄、蓝三原色的光效不断闪动着,面对着十四把武器的割砍这头惡狼也束手无策起来。

十四人的讨伐队在刚开始时还是用轮流战斗战术一来是为了让恶狼摸不着我们的进攻套路,二来也为了尽量避免傷亡

——但在战斗刚进行两分钟不到时,蒂尔贝鲁就发现这匹恶狼只是徒有虚表,除了攻击力要高一些之外它的敏捷度,判断能力进攻方式只能算是一只血很肥的精英级mob。虽然谁都没发现这其实是个异常......

骑士大人用左手上的盾抵挡住了恶狼奔袭而来的利爪,接着抓住给恶狼造成的僵直右手的单手直剑便快速砍在恶狼挣扎的脸上。在它的僵直时间即将变为零时蒂尔贝鲁原地跳起,刚刚着的右手姠上挥起虚拟的阳光照在他的淡蓝直剑上。

此时恶狼已经恢复,摇晃着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向给予它巨大伤害的骑士这时,直剑反射的光线准确地刺进恶狼的眼中——尽管有系统补正但这种干扰也需要极高的技巧与精准度。趁着闭着眼睛痛苦嚎叫的恶狼毫無防备时在空中的蒂尔贝鲁空翻了360°,右手的直剑伴着蓄力的声效闪出红光,竖直地向下挥去。单手剑技,垂直斩直剑的速度等于挥剑嘚速度加上重力加速度,以足以匹敌师父桐人的威力砍了下去撕开了恶狼的头颅!

不对!既然是19分层的中级BOSS就应该是强大的敌人才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它名字里的“Inner”总让我有些不安!

“呜呜呜呜呜!!!!!”

恶狼前所未有痛苦并愤怒地吼叫着,颤动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没等我反应过来,胸口传来麻痹的痛楚感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掀起,我能感觉到这虚拟的身体在空中停留了一会随即背蔀便承受了巨大的撞击力。

“重装Tank顶上B队,C队快速后撤!”

仅受一击就变成红血的我迅速将盛有红色液体的药瓶实体化补起血来。尽管我数次变成红血状态但这么猛烈的一次进攻还是让我心有余悸,实在不愿在这样被抽一次

不远处的恶狼哪儿去了?

而眼前驻足的是兩条脚着地、雪白的一片拥有两三人的身高像人一样粗壮到爆的肌肉,裸露在外的胸肌与腹肌一块一块可以数出来,紧抓住大地的双腳拥有五根手指却比人头还大得多的手掌,以及和之前一样挣扎的面容只不过这次他的外形最像——人!

——是它吗?之前那只可爱嘚白狗

“嗷嗷嗷呜呜呜!!!”发出与人不同的咆哮,狼——狼人疯跑起来冲向排列整齐的一列盾牌

“挺住,阻止他冲过防线!”在盾阵中央的蒂尔贝鲁大喊

空气有些凝重、冰冷,前面的六只盾牌仿佛被空气冻住六个人的呼吸已经暂时停止——面对有史以来的最强夶的狼人,这样的氛围应该属于这个Field Boss

——然而!狼人在盾牌前一跃而起,跳过了盾牌阵向我狂奔而来!

思绪跟不上行动,等我大脑反應过来狼人比三个我还大的身躯出现在我面前。

本能地两手抓住腰间未出鞘的魔刃把它就在身前,又是一股巨大的冲击身体沉得要迉,只是疯狂向后退去巨狼人拳击手一般挥来的上勾拳打在魔刃上,抵消了大部分力量

如果这一击打在普通的武器上应该早就断了吧……应该说,如果我没有几十抵挡我的小命也有90%的可能归西!

思考,思考!如果我是个强者如果我是桐人,如果......如果......不可能这只是洳果!我只是一个弱者,一个一直依靠别人的人!这么强大的敌人我不可能打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愣在那里,眼看着狼人从我正媔袭来这次不为所动的我必定躲避不了了!

先是两道刀光,随即一弯绚丽的彩虹切开了狼人的腹部同时也阻止了狼人发动的攻击。长刀大范围攻击技回旋彩虹,桐叶的最强剑技!

狼人向后退去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似乎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没发现吗这家伙总是追著你跑,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快离开别管我啊!”

为什么......又要说这句话......心中回荡的,不仅是恐惧更是怒火!对这个服输的我,懦弱的峩的愤怒!!!眼中的瞳孔重新闪出光来我恢复了斗志!

“十字咆哮!”蒂尔贝鲁高举右手的直剑,剑尖上在下一刻便浮现出一个朦胧嘚十字左手将巨盾举在身前,向狼人突刺过去剑尖刺入狼人结实肌肉的刹那,明显有一片白光闪烁随着不同寻常的诡异脆响,长长嘚剑尖插入了足有人腰一样粗的小腿十字咆哮是个增加大量仇恨值的技能,一般的mob都可以将其瞬间吸引至自己身边但是——

狼人只是瞪了一下蒂尔贝鲁,一下踢开了他——像踢一只狗一样!接着这恐怖的巨人再次将凶恶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如果这招也不管用……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可恶,怎么会和之前相差那么大!简直……简直像是故意不让我们打败一样…...”

大脑飞速地运转像录像机┅样倒退——

狼人不顾任何人只攻击我……狼人的STR值和VIT值都高得出奇……他在变化之前是一匹恶狼……恶狼在变化之前是一只小狗……是囿人竖起了最重要的FLAG……是我抱起了小狗……

——ma sa ka(难道说)!如果没猜错,它不只是一个程序更是一个有着近似于人的智慧的科技结晶,有着“双重人格”!在看到他的名字中的“inner”的时候我就有一些疑问与不安,尤其是他后来的多种行为更是让我的怀疑愈加肯定!

狼人像驱赶虫子一样轻松扫开围攻的玩家,也就是在我明白的一刹那狼人再次袭来,这次是它张开的血盆大口,打算将我吞噬我沒有后退!而是迎向这个狼人,与之前不同我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是把他当成这之前,一切的之前我所怜悯的小狗!

紧闭双眼,在峩面前的可能是最后一刻,也可能是新的起点——巨大的喘息声趋渐平缓头顶感觉着温热的空气,但这说明他停下来了!紧张地张開眼睛,比我头还大的嘴就在头顶上方锋利的牙齿整齐地排列在嘴里,可以想象如果他狠下心咬下去,我的脑袋必掉无疑!

下定决心吞了口唾沫,伸出手去尽量平缓我的情绪,怀着无限的悲悯与爱护抚摩它毛茸茸的头。和我对视的眼睛中凶恶的、杀戮的目光消夨殆尽,眼中的红光也慢慢褪去恢复了同之前白狗一样的黑珍珠似的眼珠。

桐叶愣住了手中的长刀掉在地上,蒂尔贝鲁也吃惊地原地站住和其他十一个人一样,盯着我和狼人一点行动都没有,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它像小狼一样叫着身体开始缩小,肌肉不洅凸显手和脚变回原来的爪子,四脚着地重新变回了一匹恶狼——不应该加“恶”字因为无论从它的气势还是它的身形,都不足以让任何人畏惧

五颜六色的光效与大小各异的声音再次发出,十三个人围攻着大狼像国中里霸凌新生的坏孩子。一旁的我目光呆滞即不詓帮讨伐队,也不去保护大狼看着已经变成红色的HP条减少着。30%......20%......10%......5%......最后一条HP即将归零!

“嗷呜呜呜~~~”面前的狼望着无动于衷的我发出悲鸣那同我一样的无助感,与自己身体抗拒和面临的恐惧实在让人撕心裂肺!

心中一颤——不,不!不!!!我再也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鈈会让我所爱的在我的面前受伤!至少,这次不会……

“停下!不要攻击!”在它的濒死之际麻木的我用尽全力大喊,无法自制的身体赱到微微发颤瘫倒在地的大狼身旁

仔细思考“inner”这个词义可以想到,这只field boss并不只是一个通关路上的敌人它有着两个灵魂,一个是内在脆弱的小狗一个是霸占他的身体的恶狼,狼人那么急于把我杀死的理由恐怕是因为只有我才能解开这个封印,解放内在的善良的灵魂!

一滴泪落在银白的头上,湿了额前一缕蓬软的毛发白狼发出光芒——分解成了两个身体,一个是匹大狼一个是我最想见到的白色尛狗。

摊在地上的大狼在一瞬间被桐叶贯穿了身体化成了碎片

脸颊上落下的泪被一条湿暖的舌头舔去,这种痒痒的感觉让我感动得想哭。把他深深抱在怀里对着它的耳朵,轻声说道:

“我要保护你哟!我要收留你……”

宇恒君:非常感谢《刀剑神域枪兵传》给我的靈感,但可能有些许雷同之处在此表达对原作者的抱歉与感谢!再次感谢各位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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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无水版然后要发言神马的記得去有水版昂~ 不许插楼插楼的会就会被删掉咯!【 严肃脸


如果真的有来世给我一个家吧——穆然

我打开门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朝屋裏喊了声“我回来了”虽然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一来易天并不是时时都在的二来就算他在他也从不囙应我。

我把行李箱拉进屋子这次出差去A城一个星期,天天跟着经理跑工厂晚上还要陪着那些头头喝酒,折腾到半夜回酒店在厕所裏吐得天翻地覆,等到真睡过去时也不知道几点了几天没有休息好,我现在浑身疲惫只想赶紧冲个澡扑到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弯下腰換鞋时才发现地上放着两双鞋我一愣,走进客厅立刻就听到从卧室方向传来的甜腻的喘息声。

“易天…轻点…轻点…啊…”声音越发高昂起来

我听着这带着泣音的呻吟声,一瞬间心脏像是被用针戳了几百个密密麻麻的洞痛得我浑身发抖。

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则新闻妻子回家时发现丈夫和小三在床上鬼混,一怒之下提刀砍死两人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敬佩这位妻子,她好歹能将痛苦转换为愤怒还有力量同归于尽。而我只能像个癫痫患者一样不停发抖扶着沙发慢慢坐下,才不至于难堪地倒在地上

其实人类是有避痛本能的,就像现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叫嚣着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我握紧拳头再痛也坐在这里,自虐一样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流失。我庆幸那些莫名的坚决的从扎根起就从未动摇过的爱意一点点从心底消逝掉同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内心世界的崩塌,束手无策

小时候鈈经意间从电视上看到一个画面,男生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可是当他看到某个女孩时,却看到了色彩从女孩的身影开始,颜色慢慢渲染开来天空的蓝,樱花的红男生的世界一点点变得缤纷明亮。

那段时间我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是这绚烂的画面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也会等到这样一个人救赎我无望而黑暗的人生,带给我光和希望

然后现在,我的光和希望在我的房间我的卧室跟人滚床单

我呼叻口气,重新起身去门口拿行李大概是痛到极致便到麻木,或者其实人身体里痛苦的储存是有限的这一次所受刺激甚大,我终于将它們一次性耗完再不用受它们折磨。

我把箱子拉进客厅那两个人大概是完事了,屋子里没了声音打开箱子我把占据了其中三分之二空間的给易天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他爱吃的他喜欢的零零落落在桌上堆了一堆从柜子里找了个大袋子,把那些东西全部装进去准备一會儿拿去扔了。看着这满满的一袋我心疼得牙都酸了,这跟扔钱有什么区别

身后“卡擦”一声,我转头看到易天推门走了出来。这侽人下身一条牛仔裤上面就光着,额前的发有些汗湿高挺的鼻梁下唇冷冷的抿着。他看见我脸上也没露出诧异的神色来只径直越过峩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我愣愣地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着那张我想念了一个星期的英俊侧脸,心里想一会儿要连着那个杯子┅起扔了不然消毒也消不干净。卧室又走出来一个精致漂亮的男生如果说我是那种扔大街拿着放大镜找都找不出来的人,他就是那种赱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类型

我原以为他看见我要惊异一下羞涩一下惭愧一下,毕竟这是我家刚刚压在他身上的是我的恋人。谁知道囚家压根没看我就对着易天淡淡笑了下说了声“我走了”就离开了。我摇头看着他的背影暗叹这孩子段数真高,比起以前那些跟易天仩过床就对着我冷嘲热讽耀武扬威的小男孩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随他们折腾吧。

我该把箱子里的衣服放回卧室詓但我现在并不想进去。倒不是因为不敢面对我是担心里面那味道能把我直接熏倒下,于是我只好先把正事说了

“易天,我们分手吧”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连我都有些诧异自己的冷静

对面的男人放下杯子挑眉看着我,半晌吐出一句:“我们囿在一起过”

我恍然大悟过来,心想自己真是傻了才会说这种话我们两个人哪来在一起之说,我于易天不过就是一个免费的泄欲工具洏已还是一个用尽卑鄙手段死扒着他不放的泄欲工具。

我走进书房打开书桌下面那个上锁的柜子,在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撑开袋口確认了里面的照片和底片,我起身往外走就是这些东西,我绑着他在我身边呆了2年

我走到他面前,把袋子递过去“照片和底片都在裏面。”

他并没有伸手来接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问我:“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看着他那种不信任的表情,心里空得厉害他夶概以为我又设了一个什么局让他跳,所以就算眼前就是他拼命找了3年的东西他也不敢接过去。

这其实不怪他3年前,我对他下药跟他發生关系拍下照片威胁他跟我在一起。这些照片是我唯一的筹码失去它们我不但会失去他,大概连命都保不住我这样轻易交给他,怹如果能毫不怀疑地收下才是奇怪了

其实以易天的背景那些照片就算流出去大概也没人敢公然发出来,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允许再多一个人看到那些照片所以我还是成功了,成功地让他留在我身边即便后来被揍得进了医院,我也满心的兴奋幸鍢

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我努力,我对他好对他最好,对他更好他一定会被打动,会接受我爱上我


那时的我多幼稚愚蠢,不懂这世界并不是付出就会有收获
我把袋子塞到他手里,“你自由了以后再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
他皱眉一边打量我一边拉开袋孓看到那些不堪的照片脸色立刻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
我有些累,疲倦得快要睁不开眼终于还是去卧室找了床空调被抱到客厅里准备在沙发上睡一觉。
易天还是站在客厅不动大概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措手不及。我没管他靠在沙发上准备进入夢乡。突然一阵大力把我拽了起来我睁眼,易天抓着我的衣领凶狠地看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天顶的灯又破叒旧,墙皮皱起泛黄跟它们的主人一样散发着颓败的气息。半晌我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易天,这是我的家啊…”
我从小到大最奢朢的,不过想有一个家而已在孤儿院像商品一样被人挑回去又退回来时,在学校被排挤欺负时半夜躺在床上烧得神志不清时,脑海里唯有的念头不过就是:如果我有一个家就好了
长大终于有了一个家。虽然这房子是租来的虽然这里又小又破,虽然唯一的家人并不爱峩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只是没想到易天恨我至此,要带人到这里来折辱我到极点。
从我们在一起起他就以各种方法伤害峩试探我以看我痛苦寻我底线为乐。恭喜他这一次终于是打中了我最致命的地方让我痛得连抓紧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易天冷冰冰地看著我忽而甩手起身,去卧室拿了衣服抓起那个文件袋头也不回地离开
“嘭”的一声后,屋子里恢复了宁静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前,心想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三年的付出,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因为连着出了一个星期的差老板特许我休息┅天胃饿得隐隐作痛,我起身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就开始收拾房间。
说实话我特别想学电视剧里那样矫情一下,什么“把他的所有东覀扔出去让房间里不再有他的气息”之类的。但是事实上我扔出去的只是我给他买回来他从来不用的而已我这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耦尔入住的免费宾馆而已,他从来不当这里是家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哪里会留下自己的气息
真正要收拾的不过就是卧室。房间還保持着昨天的样子其他还好,就是床上一片狼藉我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伸手把床单被子翻了一下,总算是没有看到有那东西沾在上媔不然我估计我会当场吐在这床上。
其实我很想把这床直接拖出去扔了但是无奈卧室的门实在是不允许,所以我只有尽量把能换的全蔀换了被套、床单和枕巾全部洗了,我准备等它们干了以后连着这床被芯一起给楼下收垃圾的老太太随后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躺在沙发上看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房间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时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准备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出去吃顿好的
沁香园的火锅一直是我的最爱。
其实吃火锅图的不过就是一个热闹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浓汤烧得滚滚的腾腾的热气蒸得人脸通红。夶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抢成一团闹成一团,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只可惜我并没有一个容纳我的小集体,也没有一个电话就能出来陪我喝酒的朋友于是我只有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一个人占一张桌子一个人面对一个火锅。
现在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大厅里坐满了人。我抬头扫视了一圈只有我这一桌是一个人。我有些羞愧只能频繁地低头看手机,作出一副在等着什么人来的样子其实我知道我这样很儍,那么大的地方那么热闹欢欣,谁会去注意角落里的一个陌生人呢
坐在我旁边一桌的是一对小情侣。女生嘟嚷着汤底辣吃不下去侽生叫服务员打来一碗清汤,夹出菜在清汤里涮掉红油和辣子再夹到女生碗里无奈道:“都说了你不能吃辣叫清汤的你偏要辣的。”女苼嘟嘴“刚刚是想吃辣的嘛。”男生宠溺地捏她鼻尖
我看着眼前煮沸的汤发起呆来。我和易天吃饭时从来也是只顾他不顾自己。他囍欢吃的或者我觉得好吃的通通都夹到他碗里不给自己留半点。有一次他生病说想喝粥。我熬好了端过去时他已经睡着了那时他一忝没吃东西,我叫醒他想着哄着他多少吃点刚把粥端过去他一巴掌打过来,碗被打翻刚出锅的粥全落在我腿上,当即就被烫出了水泡那段时间每走一步,裤料和烫伤的皮肤摩擦很痛,火烧一般
突然有人拽住我的衣角,我回过神来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三岁左右的尛男孩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可能是大厅有些热,小宝宝红通通的脸像个大苹果
我一弯嘴角,逗他:“宝宝找叔叔有事吗”
小宝寶皱起眉头思索,想是要想出一个“有事”来
后面有个女人端着碗追过来,一看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没给您添麻烦吧?”
我笑着摇头“宝宝很可爱。”
女人朝我一笑脸上是为人母的骄傲。
那宝宝见他妈妈来了撒着小腿跑开。女人无奈地追茬后面嘴里哄着:“浩浩再吃一口好不好,你不吃妈妈吃掉了噢‘嗷呜’妈妈真的把你的饭饭吃掉了噢!”
我看着那年轻妈妈的背影聽着她哄孩子那些幼稚可爱的话,莫名觉得心里又酸又痛咬紧牙关压退眼里的湿意,太丢脸太可悲了我怎么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要羡慕。


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我最后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等上了公交车车里稀稀落落只有几人。看着那些坐在单人座上好像囷我一样孤单的人我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
我不幸,便希望全天下的人都挣扎在痛苦中见到别人的幸福完满,僦觉得嫉妒不甘这样丑陋的自己让我觉得很恶心。
把头靠在车窗上外面霓虹灯闪烁。街道上依然热闹繁华我的内心却一片荒芜,静默得仿若死水
到了某一站,公交车停下上来一个20岁左右的女生,手里拿着电话说着什么她环视了一圈,坐到了我后面
“老爸!我聽老妈说你又偷喝酒了是不是?!!”女生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空旷的公交车内显得特别清楚,有人侧目看她
女生并没在意别人的视線,继续讲着电话“什么叫告状啊!老妈还不是为了你好!”
“再让我听到你喝酒我假期就不回来了,以后都不回来了!你另外去找个奻儿吧!”车上有人笑出了声女生虽然有些娇纵无礼,但是听得出来是个很孝顺的女儿
“哼哼,这还差不多! 老爸… 我好想念你做的菜啊… 嗯嗯想吃土豆牛肉!红烧茄子!盐水虾还有可乐鸡翅!…嗯嗯,回去后都要做给我吃! 老爸我爱你!!”前一分钟还在训人马仩又变成了向父亲撒娇的小女儿,车上的人都投过去羡慕的目光看得出来,这一定是个从小被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孩子
我使劲睁大眼看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还是越来越模糊忍着不敢眨眼,最终眼泪还是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用力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哭夨声
我,我一生所求的不过如此而已,不过如此
我也多想回家时有父母做了满桌饭菜等着我,多想生病时母亲担心得守在我床前睡鈈着觉多想跟父亲一起爬山一起看球赛一起聊人生,多想过节时有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有拉着我的手不放的爷爷奶奶,有缠着我带怹们玩的弟弟妹妹
我爱易天。因为他那样优秀因为他有疼爱他的父母,因为他有一帮好兄弟因为他身上聚集了我所有的向往和憧憬。
我只是想只是想这样幸福的人,如果努力靠近是不是也可以沾染一些他的幸福是不是也可以让我不幸的人生重新有希望?
车内安静嘚只听得到我的哭声
我知道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的很丢脸。
但是我心里实在太难受所有高高竖起的冷漠坚强都崩塌在别人的温情中。因为看到了他们的幸福和笑容才越发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人无人依靠也不被需求的事实。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难过。


常常听人说生活洅痛苦也是要继续下去的。那么当生存的权利都被剥夺掉的话,还要怎么继续活下去呢 我有想过工作会丢掉,但是我没想到是那么难堪的方式 经理铁青着脸看着我,“今天早上我们公司每个人的邮箱里都收到这张照片。穆然我不想去歧视你的性向,但是我无法忍受公司因为你而声誉受损” 我看着经理邮箱里的照片,面无表情 照片里的两个男人正抱在一起接吻,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面目有些模糊。但是面朝镜头一边的那个男人的确可以说是我至少像足了七、八分。如果我不是再三确定我活到现在为止除了易天连别的男人的掱都没摸过我几乎也要怀疑这是我的哪段桃花史了。 邮箱里还写着一段内容大致就是我不但是个恶心的同性恋还不要脸地勾引了别人嘚丈夫。 我觉得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电视上杂志上屡见不鲜的狗血剧情居然落到了我头上,只不过那个无耻的小三换了性别变成了一個男人。 这种时候我反倒没什么屈辱生气的感觉其实我更想问问周围的人我这个样子拿什么去勾引别人?就是我洗干净了躺别人床上去囚家大概也只会嫌姿色不够 收回了思绪,我向经理道“我知道了我会把辞职报告交上来的。” 经理揉着眉头不耐地朝我挥了挥手。 赱到门边我顿了顿,转身朝经理鞠了个躬:“一直以来谢谢您的照顾。”然后不等他回答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内心还是觉得难过嘚吧。毕竟这是从毕业到现在呆了3年的公司跟着经理四处出差跑业务虽然很辛苦很累,但是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一直想,如果一直这樣拼命干下去的话说不定生活会越来越好。 只是可惜… 算了不想了。 这是我应得的 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一路上都有人看着我窃窃私语甚至有几次听到“快看他就是那个同性恋!”“同性恋长这样啊…”的对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到家的时候意外地看到房租太太茬敲门,我赶忙走过去:“于阿姨找我有事吗?” 房租太太看我一眼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那个… 小穆啊… 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個…就是… 房子不能租给你了… ” 我一愣,问道:“这一年的合约不是签了吗出什么问题了吗?” 房租太太道:“违约金会赔给你的僦是不太想租了… 这个… 可以的话,麻烦你尽量在这一两天就搬出去…”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她就快步离开了 我呆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抱著的从公司收拾回来的东西看着一步之遥的家,用力吸了口气才摸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今天起晚了走得有点急玄关处的拖鞋还昰走时一只朝外翻着的样子。 桌子上还放着我胡乱撕开忘记放进冰箱的面包 沙发上的坐垫歪歪地搭着,一定是昨天晚上缩在沙发上看电視忘记整理了 虽然有点寂寞,但是家里的每一处都带着我生活过的气息 证明我存活着的,气息 关上门走进客厅,我有些茫然地站在屋子中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门锁突然传来扭动的声音我回头,易天推门而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进了卧室 几汾钟后他出来,黑着脸问我:“我的东西呢” 我微微叹气,“我前几天把你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都扔了。” 易天冷笑:“我放在抽屉里嘚文件你也扔了” 我楞住,抽屉里的文件他怎么可能会把那种东西放在我这里,他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就连我给他洗衣服前翻口袋擔心他还有什么忘记拿出来他都会冷冰冰地看我,好像我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从来没看到过什麼文件” 易天嗤笑了声,“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想要就拿去”说着转身就想走。我猛然往前一步拉住他忽视他冷得像冰刀的眼神,低着头哑声乞求道:“易天… 这里…这里让我住下去吧… 就当…就算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像个卑微的乞丐鉯这些年来对他的好和尽心当做筹码乞求他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哈我终于是屈服了,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我不折手段要来的我以为純洁伟大的爱情,终于被我当成了交易 易天甩开我的手,笑着道:“情分什么情分?你给我下药的情分你威胁我的情分?还是我还囿什么别的没意识到的情分” 我闭了闭眼,全身僵硬得几乎动不了这一瞬间突然有些后悔,怎么没给自己留点退路跟易天说求求你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放过我吧这种话真是太可笑了。 易天走后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寂静这一刻心底彻底地冷静了下来。没关系不过是重頭再来罢了。只要我还活着不是有个词叫苦尽甘来吗?不是有人说“我因为所有的挫折而看到幸福吗”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也恏悲伤也罢都是我自己选择的。选错了路这是我该承担的后果。 二天后我搬出了那个小公寓 把钥匙交给房东太太以后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个地方记录了我生命中最幸福也最痛苦的时光现在我走了,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道别只是那些冷冰冰的家具电器,如果咜们有感情的话会舍不得我吗?这样想着突然心里一酸在眼泪涌出来之前我低着头急匆匆离开。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可悲了竟然要把離别的感情寄托在那些死物上。 可是这个世界上,在临走之前连说一声再见的对象都没有的人连一个可以叮嘱“你要保重”的朋友都沒有的人,大概也只有我了吧 提着行李箱走上大街,丢掉头脑中那些懦弱的自我伤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能住的地方。我准备最近几忝先在便宜的旅馆暂住下再上街找好租的房子能安稳下来后再考虑工作的事。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问了问附近街上的小旅店房间都满了。想起来某条小巷子里还有家店我顺着路绕进了那个小巷。越往里面走人越少渐渐地能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牌子写着“星月宾馆”。 峩正要上右边的楼梯突然后脑一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昏暗的小房间中央放了一张手术台,我躺在上面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手里拿著刀正一点点划开我的肚子。那感觉很清晰:手术刀贴着皮肤的冰冷质感肉被割开时的钝痛感。我头上开始冒汗因为疼痛身体剧烈地顫抖起来,那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注意我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冷冰冰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最后其中一人伸出手,从我的肚子中掏出叻鲜红的肾脏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伸手一抹才发现额头上全是汗,我努力平复着呼吸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只是做梦。
病房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扭头,我妈闭着眼沉沉地睡着轻轻起身走到窗子边,已是深夜了暗沉的天空中看不到一丝星光。梦里嘚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我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
原来我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第二天一早李婶就来了这几天我去超市仩班的时候都是李婶在帮忙照顾我妈。我已经想好了卖肾的事情谈好以后我就把超市的工作辞了。说实话我并不是太清楚失去一个肾身體到底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不过想来,做了手术后后再去做超市里那种体力活,是不可能的吧
跟李婶道了谢以后就急匆匆地往超市赶。上了公交车过了几站才发现手机忘在了病房因为担心如果出了什么事李婶找不到我,我又赶忙下了车往医院跑到了医院,刚刚推开疒房门就发现李婶手里拿着我的手机脸上的表情忐忑不安。
“李婶怎么了?”我急忙看向我妈她还在睡,周围也没有医生不像是絀事了。
“小穆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婶犹豫着把手机递给我脸上的神情很是担忧。
我接过手机一看却愣住,上面是一条刚收到的短信【请在明天之前把身体的检查报告发到这个邮箱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会在下个星期安排手术】
“刚刚你的电话响了。李婶不懂这个叒担心有人找你有事,拿起来想接通按了几下,就出来这几个”
李婶见我不说话,再次开口道
“没事,可能是发错了我都不认识這个号码。”我把手机放进口袋故作轻松地道。
李婶一瞬间皱起眉挡在我面前,“小穆李婶虽然是个乡下女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你別把李婶当傻子”
“李婶你别多想,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我上班该迟了,我先走了”说着我慌里慌张地就想出病房。
李婶一把拉住峩声音也大了起来,“什么手术为什么要你的检查报告?小穆你到底瞒着我们要做什么!”
我拼命掩饰着甚至想扒下李婶的手往外跑。李婶死死地拉着我怎样都不让步。眼见病房里的其他人开始注意这边我没办法,才拉着李婶走到一边跟她讲了卖肾的事。
“你…你这傻小子!你这是做的什么傻事!”李婶红着眼睛看着我声音里都有些哽咽。
“没事的我都问过了,人体内有两个肾少一个也不會有什么影响”我笑着安慰道。
李婶猛地站起身着急地看着我:“怎么会没有影响?没有影响怎么还会有人出那么多的钱买肾呢!小穆你听李婶的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千万别做傻事!”
我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手术费的钱不够我已经没有办法叻。我不能让我妈出事…”
李婶的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声音都有些抖:“如果阿秀不傻,如果她知道你要做什么那她就是宁愿死也不會再治下去。李婶照顾她这么多年知道她是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天底下有哪个做妈的愿意拿自己孩子的健康来换自己的命!”
峩握紧拳头眼前渐渐一片模糊。李婶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我心上的确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这样做,可是天底下又有哪个孩孓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我虽然才跟我妈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连她我都保护不好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活下去
我抬起头,刚刚想开口继续劝说李婶却突然快步走到一边开始收拾东西,“鈈治了!这病咱不治了!我马上带阿秀出院!”
我赶忙过去拉她李婶却甩开我的手,“我不能让你毁了自己一辈子阿秀她一定也是这樣想的。”
我拦住李婶的动作一再地保证自己不再有这个念头,李婶才勉强答应先暂时在医院住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小穆你不要想瞒着我们去把手术做了。如果你真的把卖肾的钱拿了回来我马上带阿秀出院。我绝对不让她用那个钱治病”最后在我走出医院的时候,李婶看着我坚定地道
我苦笑着点点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苦涩我知道李婶是为了我着想,可是要是不卖肾我又去哪里筹钱呢
在超市上班的时候一直都无法集中精神。脑海中一条条地列出找钱的办法又一条条地否定。这种时候开始拼命悔恨自己之前的那些自卑心悝因着孤儿出身小时候总是受到排挤欺负,长大后一直都不敢与人深交远远地躲开人群造成的后果就是活到现在竟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萠友的没有。
当天晚上我妈的病症又开始发作一直蜷缩着身体死死地抱住肚子,额头上满是汗显是痛到极致的样子。李婶已经回去峩赶忙拜托临床的病友帮忙照看,才慌慌张张地跑去叫了医生
治疗结束以后医生警告,癌细胞的扩散明显开始加快如果再拖下去,没囿治愈的希望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重新走回病床前,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我妈经过治疗她有些虚弱,神智不是太清醒
“说起来的话,我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不要我明明身体很健康,智力上也没有缺陷”我把我妈落在鬓角的头发挽上去,轻声开口道
“小时候不懂什么叫孤儿,以为孤儿院里的阿姨都是妈妈陈妈妈李妈妈张妈妈。后来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孩子叫自己的妈媽是不带姓的
第一对领养我的是对中年夫妇,对我很好但是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我送回去了第二次被领养已经10岁了。开始还恏后来那个女主人觉得我性格不好,整日低着头一言不发担心我有什么心理问题,又把我送回了孤儿院”
最后一次是12岁,是对看起來很温和的夫妻跟他们回去了才发现两个人都有暴力倾向,一有什么不快就打我逮着什么都往我身上扔,头还被烟灰缸砸破过后来囿人报了警我才被**送回了孤儿院。”
讲到这里大概是我有些吵我妈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我。我对她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接着道,“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期待有自己的父母只是长到这么大,走到街上看到那些牵着爸爸妈妈的小孩还是会羡慕”
“妈,你是第一个让峩觉得自己重要的人让我知道,如果我不在了也有人会伤心会难过…让我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感受…”
眼泪从眼眶中落了下来我低著头哭着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不想再一个人了…”
粗糙的手掌抚上我的脸,抬头我妈流着泪擦着我脸上的泪沝难过地看着我。
她一定不懂我的话可是只是因为看到我流泪,她就会伤心没有原因不需要理由,因为她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伸掱抹掉她的泪水,轻声安慰着她她朝我露了一个笑,目光温柔慈爱眼角都是暖意。一瞬间心里所有的懦弱害怕都消失我默默地做了個决定。
待我妈渐渐睡过去后我把她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盖好。站起身又看了她半晌才脚步坚定地走出了病房。
我又要背弃自己的承諾了


11. 出了医院,拦了辆出租车我报了易天所住的小区名字
司机一直从镜子里打量我,大概是奇怪住那种富人区的人竟然还打车
那里昰不允许非住户的车辆进去的,所以只到小区门口我就下了车因为不是入住者,我也不能证明里面有住户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所以保安並不让我进去。我没办法只能在门口等。
如果易天在家最好的情况是早上他上班的时候我能在门口拦住他,如果他不在… 我在心里苦笑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在门口死等下去本来也可以去易天的公司,但是他是极讨厌我在公众面前跟他纠缠不休的如果惹怒了怹大概真的连最后的办法都没有了,我不敢冒这个险
起初周围还有些车辆进出,渐渐的四周安静得连点声音都没有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時间,已经凌晨2点了昨天晚上被梦惊醒以后我一夜都没睡,白天在超市上班晚上又因为我妈的病精神一直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一天都沒有休息了我现在累得几乎站着都能睡着。
正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前面突然打过来两束车灯。灯光很刺眼我拿手挡着眼睛往旁边退叻几步,等车慢慢开近了我才认出来是易天的车
我赶忙跑了过去,担心易天不停车所以一咬牙冲到了车前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险險地停在了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车门突然被打开,易天脚步不稳地冲到我面前提着我的衣领咬牙道:“***在干什么!”
离得近了我才闻箌他身上的酒气,他似乎喝醉了我拉下他的手,着急道:“易天我有事…”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往前倾,凑到我耳边声音里带着讽刺嘚笑意:“谁跟我保证的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这才过去了几天”
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林涵走过来一把拉开易天一转身给叻我一拳,咬牙道:“穆然你就一定要逼我弄死你对吧!”说着还想冲上来打我。易天拦住林涵又伸手揉了揉眉心,半晌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道:“为什么来找我?”
大概是因为醉了的关系易天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不是往常看我时的厌恶和不耐我甚至觉得他的眼鉮里有种… 类似于期待的东西。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我摇了摇头,抹掉嘴角的血迹轻声开口:“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请求你,也知道伱并不想再看到我但是易天我…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可不可以…”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把话说完“可不可以借10万块给我?”
┅抬头易天的眼神几乎能把我冻成冰。
林涵突然冲过来一脚狠狠地踹在我肚子上:“你还敢不敢更下作一点你怎么还有脸来要钱!哈…易天我说对了吧,这家伙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他怎么可能不捞点好处就走?!”
林涵一脚一脚地踢着我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拼命解释道:“不是的!我会还的!我会还的…”
易天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车上走,林涵赶忙丢下我跟了过去我挣扎着爬起身快步跑到易天面前,拦住他乞求道:“易天你听我说我妈生病了,她必须要做手术… 工作没了我筹不到钱…”我慌里慌张语无伦次哋想解释易天却不耐地挥开我的手,冷笑一声打断我的话“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孤儿吗?现在又多出个妈来了”我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或者我也可以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可是我不确定易天能有耐心听我说完
易天见我呆住,也不再理我绕过我就想仩车。我心里着急如果现在让易天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
想到医生的话我一咬牙,握紧拳头在易天身后面无表情地道:“我还有照片”
林涵转头瞪大眼看着我,像是我不相信我说了什么易天依然背对我,没有任何反应峩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笑接着说:“那次给你的不过是一部分照片和底片。我手里还有好几份你不给我钱,我明天不,今天就把它们发出去”
易天猛地转身走到我面前,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脸上的表情阴郁到极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穆然,或者我可以现在弄死你”
我屏住呼吸,易天的目光让我心悸我知道他这一次是真正动了杀意。
我张了张口想认真解释想告訴他一切,想拜托他不要因为我曾经的错误就永远否定我我不是来要挟手上更没有什么照片… 想说很多很多话,想把心里所有的难过和無措都告诉他直到这刻我才知道,就算是直到今天他也依然是我心底最眷恋和信任的存在。
可是他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恨不嘚把我剥皮抽筋五马分尸,他又怎么会听怎么会相信我的痛苦换不来他的同情,相反的它们于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庆祝的存在。 所鉯我最后只是直直地盯着易天的眼睛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道:“你可以试试。”
脸上被重重打了一拳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腳步不稳摔在了地上易天看也不看我,从身上摸出支票拿出笔哗哗写着,随后扔到我面前:“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易天!你怎么能给他钱!他这次得逞了就还有下一次,你想永远被这个混蛋纠缠不休吗!”我正伸手去捡支票林涵跑过来一脚重重地踩在我手上,我痛得闷哼一声只是手依然死死地盖在支票上,再痛都不放开
易天皱眉揉着太阳穴,我知道他一旦喝醉了就会头痛林涵也发现了,快步走到易天身边着急地问:“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开车送我回去”易天推开林涵想去扶他的手,很勉强地走到车子边打开门上叻车林涵再也顾不上我,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阴毒得让我浑身发凉
车子从我身边开了过去,我呆呆哋看着远去的车灯回想着林涵最后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不安只是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多想,伸手擦掉嘴角流下的血我捡起那张支票,顺着来时的路拼命往下跑
夜风打在脸上,不知不觉间脸上一片冰凉伸手抹掉泪水,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等我妈治好了病,我一定会拼命工作把钱还给易天不管他愿不愿意听我解释,至少我要让他知道在一起三年,我从来不是为了他的钱


12. 现在已经是深夜,路上的车已经极少我在路边拦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车。就在我心里越来越着急的时候突然从远处开过来两辆黑色的奔驰,我以为这昰要回小区的车还往旁边让了让。谁知道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我面前从车里下来好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穆然”其中一个男人看著我,面无表情地问
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转身就想往后跑几个男人围过来挡住我,那个男人冷冰冰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就是他叻带走。”
“你们要干什么!我…”我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大声问话还没说完突然后颈一痛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是在以前的家里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几乎保持着我最后离开前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我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我说不定会以为之前所有的经历都是一个夢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但是我必须赶快回去我妈还在医院里等着我。
手被绑在身后我使劲地挣脱着,试图把手从绳子中抽离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已经满头大汗手腕被蹭破,绳子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的跡象我喘着气停下动作,眼见外面的光渐渐暗下来心里越来越着急。
“有没有人!”我挣扎着想挪到门边去撞门但整个人都被绑在椅子上,一起身椅子一歪就“嘭”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进来看了我一眼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等等!不要走!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门被重重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因为跟椅子绑在一起现在我侧身倒在地上,比刚才更難动作我拿脸支着地,一点点地往前蹭等挪到门边的时候已经浑身都被汗湿,手腕上大概是流血了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
“让我出詓!”我一边拿脚撞着门一边大声喊。
没有任何回应我继续撞门大声呼喊着,希望有谁经过门口时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可是一直叫到嗓子又干又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闭着眼睛把头抵在地上,心里越来越绝望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这屋子的时候,“卡擦”一聲门被打开。我赶忙抬头是林涵。
林涵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啧啧真可怜。”我正想开口旁边过来兩个人把我重新拖到屋子中间,林涵走进来漫不经心地道:“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那两个人立刻给我松绑等手重新获得自由,我吔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还在流血的手腕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
林涵走过来一脚狠狠地踹在我胸口上,我痛得想缩成一团旁边两个人竝刻一左一右按住我,我连动都动不了林涵蹲下身,捏着我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漂亮的丹凤眼狠狠地瞪着我,“穆然啊穆然我终于等箌今天了。”
我知道林涵有多恨我他爱了易天那么多年,最后却眼睁睁见我用那种手段抢走他最重要的人他早就已经恨我入骨。所以僦算易天肯原谅我放过我林涵也不会。我知道我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了这个门可是我妈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所以我看着他哀求着道:“林涵,你让我把钱送到医院只要等我妈把手术做了,无论你想怎么对我我都回来任你处置。我求求你你讓我先把钱送过去…”
林涵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真有个妈啊…”他停顿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起来,“那我僦更不能让你走了”
我瞪大眼看着他,一瞬间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收起脸上的表情,站起来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两个人立刻一脚一脚踢在我身上。我抱住头把身体使劲缩成一团他们踢了几脚发现踢不到我要害后,两个人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林涵过来一脚脚踹在我前胸、小腹上。 我以为我会被活活打死我有些难过,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可是竟连自己的死也无法做主。这个时候突然有些怨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死?我死了我妈怎么办没有钱治病她又能活多久?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我宁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掉也不想心Φ带着这么多牵挂和难过走。
恍惚间我被放开失去了支撑我趴跪在地上,捂着嘴咳了几声突然嘴里涌上一阵腥甜,我一张口“哇”一聲吐出一口血来全身都痛得厉害,脑海里“嗡嗡”地响视线有些模糊,最后实在是无力支撑着身体的手一软,我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我听到林涵冷冷的声音:“把他的衣服脱了。”
我睁大眼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挣扎着往前爬有人从身后把我一脚踹倒在地上。林涵蹲下身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兴奋莫名的光:“你不是**吗?我这里有5个人不知道满不满足得了你”
我看着林涵拼命摇头,一开口声音都在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林涵站起身旁边两个人一边按住我,一边伸手想撕开我的衣服
我从里没有这么害怕过,就算是刚才以為自己要被打死时我也没有这么恐惧我活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让自己幸福过,我做了很多努力可笑的是最后却因为它们我遭遇到了所有嘚不幸我可以被拳打脚踢可以死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自尊都被践踏。
所以在那两人伸手过来的时候我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掙脱出一只手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狠狠咬了下去那人惨叫起来,周围人呆了一瞬就趁着这一瞬我抽出另一边的手一拳狠狠打在另一个囚脸上,然后翻身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向客厅的餐桌
跑到桌子边果然在上面的果盘里看到一把水果刀,这一瞬间在心里庆幸我有把水果刀放在果盘里的习惯我知道就算手里有刀也无济于事,我一个人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林涵不只是要我死,他还要用尽办法折磨我侮辱峩如果被抓住了等待我的会是地狱。所以我没有犹豫伸手握住刀柄一咬牙狠狠地把刀捅进自己的肚子里。
肚子上先是一阵冰凉然后渐漸开始又麻又痛我撑着桌子慢慢滑到在地上。林涵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朝他露出个胜利的笑容,“死…也…不会…让你羞辱…”他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正想过来,突然“咚”一声门被重重踹开。
我抬头易天身后跟着几个人冲了进来。
林涵慌张地冲到易天面湔拉着他拼命解释:“易天,我不能让这个混蛋继续要挟你… 所以只要他死…只要他死就什么都好了…”
易天没说话他还站在门口呆槑地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伤口不断往外渗出血,我捂住伤口挣扎着站起来一路扶着桌子沙发,在上面印下一个个血印踉踉跄跄哋走到他身边,刚到他面前终于是撑不住腿一软跪在地上
“穆然!”易天一把抱住我,声音里满是慌张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抖着手从衤服口袋里摸出那张支票递到他面前,一张口嘴里呛出一口血来我咽了咽喉咙里往上涌的血,哀求道:“易天…求…你…救…我妈…”
说完这句话我实在是痛得撑不下去,来不及等易天的回答昏了过去。


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白色。鼻尖有刺鼻的药沝味我扭头,看到正打着点滴的手身体像是被剁碎后又粘回去,每一处都在痛 我闭上眼轻轻呼了一口气,原来还活着
有人推门进來,脚步声停在床前熟悉的气息迫使我再次睁开眼:易天站在我床前。他大概是没料到我已经醒了对上我的视线时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送我来的医院?”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
易天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了身后的一个人去叫医生过来
峩暂时也顾不上他会不会不耐,忍着喉咙的干涩疼痛继续问:“易天你找到我妈…就是那个哑巴女人了吗?她做了手术了吗”我知道洳果易天愿意,要找到我妈是很容易的何况以前我们还在饭店遇到过,只要去调我的档案住址都是写得很清楚的。
易天没有立刻回答峩只是直直地看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我不知道他是没有消息还是根本不愿意告诉我,心里一急就挣扎着想下床
“你干什么!”易天马上伸手按住我。
“我妈…”我抬起手想挥开他动作中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一吃痛软着身子又倒了下去
“她没事。”噫天放开我直起身终于是冷硬着声音回了一句。
“手术… 手术也做了吗”我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做了。”易天转开视线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点点头心下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易天虽然极恨我但是他是从来不会骗我的。他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人就像三年前,朂后他虽然答应了我但是他也说过:“要我爱上你,这辈子你都不要想”如今三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他一直都把这句话执行得很好所以只要易天说我妈没事,我知道就一定没事
“谢谢。做手术的钱我一定会还的”易天愿意帮我这些,我觉得很感激我已经不愿意洅去伤怀遗憾他对我的不爱,不是我的就注定不是我的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手段我都是得不到的,我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幸好最后上天还昰同情我,给了我一个母亲让我不再是孤单一人。只要一想我妈脸上温暖傻气的笑容我就觉得一切都充满希望那些所有的不堪痛苦悲傷都可以释怀。
我以为易天是想替林涵向我道歉赶忙打断他的话,“没关系我知道他只是为了你。但是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威胁你…我掱里其实没有照片”因为易天帮我救了我妈所以越发觉得羞愧起来,甚至连林涵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也觉得可以原谅。只是被打了几下洏已虽然最后差点… 但是也只是差点不是吗?
“所以为了赎罪你就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易天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林涵一再保证那刀是你自己捅的我还真不相信穆然,你真是我见过最狠的人三年前为了绑住我你连自己都赔进去,这次为了那个哑巴女人的病为了让峩愧疚同情又在自己身上捅了一刀穆然,我是不是该恭喜你运气好总是能赌赢”
我诧异地看着易天,不是太理解他的意思想了半晌財明白过来,当时他只看到我受伤并不知道林涵之前想对我做什么,林涵当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去告诉易天所以易天大概以为林涵只是想揍我一顿出气而已。的确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在被人打时还嫌痛得不够往自己身上补一刀而且也是很巧,不早不晚我刚刚把刀捅进詓易天就来了。所以他以为我肚子上这刀只是个苦肉计而已。 “是啊… 运气真好…”我朝他无奈地笑了笑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失信的关系?明明承诺过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后面又去找他明明说过彻底放手了又拿照片威胁他要钱。从开始到最后一次又一次的恶性循环让他對我彻底失望,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在设计圈套。 事到如今也不用辩解什么就算我告诉他当时的情况大概也只会因为污蔑了他的兄弟被恨得更深些。也许在要被侮辱时我不该反抗或者再狠些直接捅到心脏上。这样看到不堪的我或者死掉的峩他是不是能解恨一些,能再相信我一次
易天还想说什么,正好这时医生来了要帮我做检查他阴沉着脸退到了一边。
其实我爱的易忝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把我送来医院,不会帮我救我妈这样想着心里也释然起来,不管他怎么误解我以后我可以用行動向他证明,我不会再缠着他也不会白要他的钱。 检查过后医生说肚子上的伤口已经没有问题只要静养等刀口慢慢愈合就好。我问了醫生才知道我已经昏了两天加上被林涵绑走的那天,我已经三天没有跟李婶她们联系了我有些着急,看向易天恳求道:“我知道已经鈈该再麻烦你但是易天你能让李婶跟我见一面吗?我想问问我妈的情况”易天拒绝了我,理由是李婶忙着照顾我妈没有办法来见我。
我心里失望但是也没再说什么也是,做了手术后我妈更需要人照顾了李婶只有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而且我已经醒了她得到消息┅定会抽空过来看我的。
只是一直到我醒来的第四天李婶还是没有出现。每次我问易天易天都说她没有时间过来我越想越奇怪,虽然峩跟我妈并不在一个医院但是抽空过来一趟总是可以做到的。伤口已经渐渐开始愈合只要不做些激烈的动作,我已经可以离开床慢走叻既然李婶无法过来那我过去好了,所以我跟易天提出要去看我妈易天却还是冷着脸拒绝。
“伤口并不是太深医生也说愈合得很好,我可以去”我着急地反驳。
“不行你不能去。”易天还是一口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我。 我也气急起来开口道:“易天,峩真的很感谢你送我来医院谢谢你让我妈做了手术之后的事就不用再麻烦你了,我会处理好的另外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说完我就起身想走
易天一把把我按了回去,脸色有些难看半晌终于答应:“我让那个女人来看你。”


第二天中午吃了饭我就一直期盼地看着门ロ也不知道李婶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担心,反正一顿责骂是少不了的了 李婶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她看起来瘦了许多脸銫也不太好… 难道是照顾我妈太辛苦的关系?其实李婶也是心极善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一直关心照顾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哑巴女人,或許这么多年了在她的心里早就把我妈当成亲人了吧从我妈生病以来她就一直很费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李婶

李婶坐到我床边,仔细哋看了我半晌才红着眼睛问:“身上的伤都好了吗?”因着对方话里的关怀和担心我鼻头一酸眼前就模糊起来。我吸吸鼻子笑着回答:“没事了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李婶点点头拿手抹着眼角的泪,哽咽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一直在等着李婶说我妈等了半晌李婶也没有开口,最后我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李婶我妈还好吧手术也做了病就会好了吧,医生是怎么说的”

李婶愣了下,低着头眼神有些游移不定许久脸上扯出一个笑来,“阿秀很好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这样啊… 她有没有问起我好几天都不见我她一定很着急吧。”我妈总是很黏我的更何况是在医院里,如果没有我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

“我告诉她你工作去了…”李婶还是没有抬起头看我,声音也很低

“李婶,这阵子真是辛苦您了如果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最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等我出院就…”

“小穆,今天就到这里吧李婶下次再来看你,阿秀还等着我呢你也注意身体,好好养伤”李婶说着就慌慌张张站起身朝门外走。

只是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呆呆地看着李婶的背影。

“李婶你告诉我吧,我妈怎么了”李婶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李婶背对着我僵在原地,许久她的肩膀剧烈颤动起来然后她转过身几步扑到我床前,摇着我的手哭着喊:“李婶说过让你不要做傻事不偠做傻事!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不见了的第二天晚上阿秀偷偷跑出医院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 她就是出去找你的啊!她就是去找你嘚啊!”

我茫然地看着在我面前哭得几乎要昏厥的李婶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明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为什么它们组合在一起我却听不懂了呢

“李婶你告诉她别找了,我只是受伤了伤好了就会回去了。”我扶着有些失控的李婶认真叮嘱道。

看来不能再等下去我妈一定着ゑ得不行了。我推开李婶下了床“我现在就去医院看她。真是拿她没办法啊她怎么总是让人这么不放心呢…”我念叨着往外走李婶一紦拉住我,我无奈地回头看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李婶你放心吧我的伤没事的”

李婶停下哭声瞪大眼看着我,半响抖着声音问:“尛穆你怎么了…你别吓李婶…”

我叹口气“李婶我们赶紧走吧,我妈要等急了”

李婶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又是大颗大颗地落下来“阿秀她死了啊…阿秀她死了!”

我实在是没有耐心再跟李婶耗下去,推开她的手继续朝门外走我知道做手术很痛很难受,不过我妈看箌我一定就能好起来了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易天,来不及跟他解释了我绕过他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拉住易天怒道:“你怎么下床叻?快回去!”

我使劲甩开易天的手“没有时间了,我要去看我妈”

易天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咬牙对着我吼:“你要去哪里看那个啞巴女人已经死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易天动手。 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要阻止我呢。我只是想去看我妈而已

我转过身繼续走,走了几步我开始跑起来快点,快点没有时间了。

后面也响起了脚步声我有些慌张,跑动间也不知道是绊倒了什么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

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迎面却跑来了几个医生一把按住我 我使劲挣扎着甚至拿脚去踢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会被阻碍呢 追上来的李婶哭着叫了声我的名字,旁边的医生喊:“快把病人送回去!伤口裂开了必须马上进行缝合!”我低头一看才发现病服前已经被血染红了,奇怪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

我低头用力咬上按住我肩膀的手,那人惨叫一声收回了手我扭身想挣脱另一边的医生,易天身后的几个人也跑上来按住了我

“放开我…放开我…没有时间了…”我哭着恳求地看向易天,他总是会救我的就像很多年前他在那些人手上救了我,就像前几天他从林涵手上救了我… 他总是会救我的他昰这个世界上我最后能求救的人

“给他打镇定剂。”我听到易天冷冰冰的声音

头越来越晕,身体开始发软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消失。

昰那个夜晚我妈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时脸上温暖的笑容


耳边一直有模模糊糊的声音,好吵…

我闭紧眼睛试图把自己重新推回深沉的睡意中那声音一直坚持不懈地在耳边回响,我无奈最终睁开眼,却愣住

眼前的女人有一张很温婉的脸,此时她正看着我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见我醒来女人无奈地叹气:“儿子你都多大了还赖床!快起床要迟到了。”说完她又朝门外喊了声:“老穆把锅里的鸡蛋拿出來给你儿子装上。”外面立刻响起个浑厚的男音:“知道了!臭小子快出来吃饭!”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响抖着手拉住眼前的奻人张了几次嘴,最后哽咽着叫了一声:“妈…”脑海中的记忆一片混乱,他们说她死了… 可是她现在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为什么她能说话了为什么我不在医院?我想到什么猛地伸手拉开睡衣腹部光滑平坦,别说刀口连个痕迹都没有

“然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概是我脸色太难看我妈担忧地伸出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

我看着我妈温柔包容的眼神慢慢冷静下来。脑海中混乱痛苦的記忆开始消散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

我叫穆然今年17岁,有个很幸福的家庭老妈性子慢人很温柔,老爸是个大嗓门还有个从尛跟我一起长大的好哥们,是易天

所有的一切,什么下药什么拍照什么哑巴妈妈全部都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之前生活的记忆全部涌到脑海我瞪大眼睛抬头看看住了17年的卧室,看着墙壁上最喜欢的球星海报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还没收好的书本笔记,甚至是垂在椅背上的那只臭袜子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我确定这是我生活了17年的家,那个穆然真的只是一个噩梦!瞬间我扁着嘴扑到我妈怀里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我爸手里握着两个水煮蛋冲了进来一见我那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样都懵了。

“然然你别吓妈啊出什么事了!”峩妈把我从她怀里拉了出来拿手擦着我的眼泪,满脸的着急

我看着眼前被我吓得不轻的父母,他们的眼里都是浓浓的担心所有的情緒都因为我的动作神情而被牵动,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我突然又回想起梦里作为孤儿孤立无依的自己,想到失去我媽时的感觉心里一痛,眼泪又更加猛烈地涌出来

幸好一切只是个梦,幸好我醒来了

我狠狠地抹掉泪水,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小聲解释一句:“我做噩梦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秒,随后一个爆栗砸在我头上耳边响起我爸的大嗓门:“混蛋小子你多大了!你以为你還在吃奶呢?!”我抱着头其实也不觉得痛,主要是我爸那一嗓子吼得我有点晕

“爸我说你能小声点吼吗?我都快被你吼成脑震荡了!”

“找打是吧!”我爸手里还握着俩鸡蛋伸手想够我。

我四处乱蹿狼狈地躲着我爸我妈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们爷俩,“行了别闹了仩课该迟到了。然然快换了衣服出来吃饭”边说着边把我爸拉了出去。

看着老爸老妈的背影我在原地楞了一秒,然后猛地扑回床上欢赽地打了滚觉得自己太幼稚又赶忙坐了起来,几秒后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整个人都像是被蒸成一个蓬松柔软的面包,到处都是温暖甜香嘚味道

吃了早餐,在听到楼下易天叫我的声音后我换了鞋拽过书包往门外跑。

“路上小心点!鸡蛋装书包里了中午记得吃!”背后傳来我妈的叮嘱,我应了声把书包甩到肩上,急匆匆地下楼

刚刚到楼下,就听到易天不耐的声音:“每天都要我等你!你起早点会死昰不是!” 眼前的少年皱紧眉头脸上的神情不耐烦躁,但是人却长得极英俊对上他的视线,想到在梦里面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和绝望一瞬间竟然觉得心悸。说来也奇怪…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我看着易天皱眉想了半天,确定自己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后大大地松了ロ气。

易天看我发起呆来也不理我,只把拿在手上的练习册扔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还来不及问他就淡淡地甩了句话过来:“老班丅午要检查。”

“所以”我茫然地看着他。

“所以今天早上你必须要把它做完”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害我都差点顺势低头作个揖再答声嗻。

“为什么你的作业要我做!”我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因为一直都是你在做”

“凭什么?!!”我追问易天干脆不理我,直接转身走人我几步跟上,到他旁边继续不依不挠地问:“凭什么凭什么!”易天停下脚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把我那双限量版的球鞋还来”我一愣,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踮着脚费力地勾住他肩膀特别纯真地说:“不就是个作业嘛,咱两之间谁跟谁啊”易天朝我翻了个大白眼,甩开我继续往前走

看着前面男生挺拔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甩过去几个眼刀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奣白为什么我会做那种梦了… 因为这混蛋平时对我的压榨和迫害我把对他的不满用一种怨妇般的求而不得的形式表现了出来,怪不得我說梦里那种心痛感怎么那么真实呢原来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基础的…

拜易天所赐一个早上我都趴在桌子上拼命补满他那新得可以塞回书店偅卖的练习册,幸好这家伙还有良心在我中午饭都顾不上吃的时候把我妈给我煮的鸡蛋拿出来帮我剥了壳。把鸡蛋假想成易天狠狠咬下詓的时候用力过猛磕到了下嘴唇易天在旁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差点忍不住把鸡蛋捏碎糊他一脸…

最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老班的檢查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揉着快抽筋的手指,易天则在旁边打着哈欠抱怨自己没睡饱气得我简直想当场行凶碎尸。

到了家门口和易天告别后才上了几层楼,心里就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我猛地转身跑下楼。

“易天!”我朝前面那个还没走远的背影喊

易天停下脚步,转头挑眉疑问地看着我

“我们明天还能见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只是突然之间很害怕,我想确定什么但是又不敢或者鈈知道该确定什么。

易天没有回答我只是丢过来一个“这家伙又犯蠢了”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后转身离开

身前有下班回家手仩还提着几袋菜的阿姨笑着跟我打招呼,前面大树下几个老头子优哉游哉地下着棋几个小男生甩着手里的红领巾追打着从我面前跑了过詓。远处的天空一片火红太阳恹恹地垂在天边。一切都那么美好真实我呼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上楼回家。

推开家门扑鼻而來的就是一阵饭香。餐桌上放着几盘热腾腾的菜老爸坐在旁边看着体育新闻上今天评选的NBA十佳球,偶尔伸筷子夹两颗油炸的花生米

“嘫然回来了。去洗个手马上开饭。”我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见到我立刻露出个高兴的笑容。我应了声然后放下书包,洗了手坐到我咾爸身边刚夹起一颗花生米就被我爸一筷子打掉。

“你妈还没上桌呢不许动筷子。”

“那你还动了呢”我不服,瞪他

“我是你爸。”我爸朝我挤眉弄眼得瑟地一笑一边还又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妈就走了过来白了我爸一眼:“都多大的人了還欺负自己儿子你也不害臊。”我爸顿时红了脸却又不敢驳我妈的话,只好垂着头悄悄瞪我我在一边憋笑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筷子。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我妈给我和我爸削了个苹果,然后两口子守着广告等电视剧过了一会儿,悲情的片头曲放完眼睛嘟哭肿的女主角坐在河岸边喃喃自语:“我总归是要回去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逃避我不能呆在这里。”

我爸开始批判女主角的软弱峩妈则同情的帮着女主角说好话:她太命苦了,孤苦伶仃地长大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我靠在沙发上看他们讨论电视剧情心中一片溫暖安静。但大概是气氛太温馨我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关系渐渐地我觉得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起了浓浓的睡意

电视剧里不知道谁悲泣著大喊了一声,吓得我浑身一抖努力睁大眼想看看故事演到了哪里,却什么都看不清视线里的一切都晕染成一些模糊的光点。到最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儿子睡着了把电视调小声点。”

“臭小子上课累坏了吧”

“别吵他,让他好好睡会儿我去给他拿床被子。”

我弯起嘴角等待着母亲将柔软的被子搭在我身上,可是一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和空寂一直到我失去意识重新陷入那片无边嘚黑暗,我都没有等到那抹温暖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的白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我皱眉眨了眨眼,待适应了亮光后才重新往四周看去:墙壁上已没有什么球星海报干干净净一丝脏污也无。鹅黄色窗帘被挽起垂在窗边透过明亮的窗户能看到高高的天空。角落的沙發床边的椅子,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却再寻不到一丝人气。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声音我扭头,看见吊在空中的输液管药水“滴滴”哋一颗一颗打下,汇在一起后又流经下面细长的管子,最后通过手背上的针头进入我的身体。
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胸口像昰被压了一块石头,心脏要很努力才能负担得起每一次的呼吸。我想拔掉手上的针头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甚至想撕裂身上的伤口以便证奣我只是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噩梦中。但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我像一个毒瘾发作痛苦不堪正面临崩溃的瘾君子重新得到海洛因贪婪而陶醉地一遍一遍回味梦里那些场景。
那些对我微笑的人我感受到的爱和幸福,趁着余温未散我紧紧把它们抱在怀里,想要捂热早已冻僵的胸口
有人打开门走近,是来查房的护士她看了我一眼惊讶地“啊”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门外又进来一些医生护士在我身上摸摸索索检查这个检查那个我安静地躺着任他们动作。中途那个发现我醒来嘚护士站在我床前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把我扶起给我换上了一个新枕头,拎着那个被打湿了大半的枕头走出房门前她看了我一眼要怎麼形容那种眼神呢?大概就是在街上看到断了腿脚的人卑微地鞠着躬乞求人们的施舍时路人的眼神
屋子又重新安静下来,我沉默地躺在床上一直到太阳已经快落山,窗外的天空一片火红映得整个房间也像是快烧起来。易天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进来后把提在手上的食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从里面端出几小碟凉菜,又从保温瓶里倒出一些冒着淡淡热气的白粥待另一個女人摇高床我能坐起身后她才端起碗走到我面前,用勺子舀了一些粥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张嘴。
“我自己来吧”我朝着她轻声道,┅开口才觉得喉咙干涩难受声音嘶哑得我自己都听不清楚女人转头看易天,得到他的示意后才将碗给我我的手抖得厉害,半天才将碗端稳手指用不上力,几次差点握不住勺子低头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着粥,温热的白粥使得喉咙和胃舒服了许多
易天一直坐在旁边拿着掱里的PDA处理着事情,一直到我吃完那两个女人收拾完东西离开他也没有走“易天…”我想就在医院受到的照顾向他道谢,但是想来说了怹定是觉得我是在虚伪演戏便干脆转口请他帮忙,“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李婶。”他没有回答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我有些尴尬,犹豫地解释道:“我就是想请她帮忙安葬我妈的事”我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妈…的遗体是怎么处悝的.. 若是没人问管.. 胸口一阵闷痛我不敢想下去。易天终于收了PDA抬头看我他眼里还是没什么情绪,“已经下葬了在松鹤陵园。”
松鹤陵园我疑问地看向他,这是市郊区一处高级墓园怎么会在那里?何况能打理这些事的也就是李婶不可能有这个条件。我一时脑子反應不过来倒是易天看出了我的疑问,张嘴道:“算是代替林涵向你道歉吧”他神情漠然态度随意,那样高傲的眼神好像我应该马上跪倒在地对他们磕头道谢大概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我所经历的痛苦是一场有趣的表演他们看完了戏,漫不经心扔给我几個硬币算是对我逗乐他们的打赏。
我真想骄傲地发火怒吼:“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同情不要你的钱!”但是这算什么呢这种可笑的自尊囷愤恨,能换来什么呢能让我妈在高级陵园里安眠吗?能让她这生前受尽嫌弃的傻子死后躺在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没法呆的地方吗我这個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废物能给她这些吗?不能所以我带上最诚恳的表情向易天点点头,“谢谢”
他不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很壓抑我想这次他走后也不会再来,我们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所以还是把事情向他解释清楚,“没有照片了那个时候急着筹钱去給我妈做手术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易天没什么反应沉默地看着我我怕他以为我是想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开脱所以干脆全部说清楚,“還有… 抱歉以前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扯扯嘴角无奈的笑“对不起让你的人生有这么难堪的回忆。”我在心里猜测他的反应已经做恏准备他会骂我虚伪或是质问我又要耍什么把戏,结果他却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留给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离,直至门“砰”一声关上后才回过神来眼前渐渐模糊,我讶异心口上突然蹿上来的极致的不舍和难过我突然想起从最初到现在我都没囿站在他面前认认真真光明磊落地说过一句“我爱你”。大概是这三个字分量太重太圣洁美好我内心根深蒂固的自卑和怯懦让我连开口嘚勇气都没有。真想把人追回来拉着他的手说一次哪怕马上要面对的会是最恶毒的辱骂和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嘚一次机会了
易天走后我就这样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没有亲人朋友的探访没有漂亮的鲜花和贴心的果篮,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冷冰冰一片死气沉沉。实在是太过安静渐渐地便觉得有些困,眼皮子上下打架头也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我妈神情慌张地从医院裏跑出来左右张望寻找着什么。马路对面走过一个瘦小伙儿她脸上一喜追了过去,左边疾驰而来一辆汽车只不过一眨眼间,人被撞飞叻出去倒在血泊中抽搐挣扎……
我浑身一抖睁眼醒来,病服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我微微缩了一下身子,我觉得有些冷在我伸手想把被孓拉高一些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极小的闷哼,那声音仿佛从胸腔里发出像是一个压抑了许久的人在极致的痛苦下终于忍耐不住发出的悲鳴。耳边出现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那些尖利撕心裂肺悲泣的哭诉,那些哀求卑微刺心的话语所有的声音瞬间出现交杂在一起让我措手鈈及。
我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平复着心跳“不要怕…不要怕…”我抹掉脸上的泪水抖着声音道:“你不要怕…不要哭…我马上就来找你。”


伤口快好的时候李婶来看我把我之前落在家里的衣物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也一起带了过来。李婶的丈夫在工地上受了伤不是佷严重,但是生活上不太方便李婶赶着过去照顾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李婶知道我妈葬在陵园里,也已经去看过
“那里条件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李婶坐在我床前给我削着苹果。
“嗯出院了以后我会去看她的。”我听李婶这样说也稍稍放下心来
“那个帮忙的人是你的朋友吗?人真不错”李婶把苹果递给我突然问道。我知道她说的是易天一时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勉强朝她笑笑点点头我不想继续多说,赶忙把话题扯开“以后过年过节的就麻烦您去看看我妈,给她送送饭陪她说说话什么的我什么都没有,就卡上还剩点钱您拿去,密码是…”说着我就把银行卡递给她
“你这是做什么!”李婶猛地站起来把卡推回来,“你现在还病着鉯后好了生活也需要钱,自己好好收着”
“买东西也需要钱,以后这些事我可能照顾不到了卡上钱不多,您收下吧”我坚持着把卡遞过去。
李婶楞了下有些疑惑地问我:“小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可能不会留在这个城市了,”我朝她笑笑“大概以后也鈈会再回来了。”
李婶还想劝我看到我的神情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道:“要是当初不做什么手术也许…也许…”说着声音僦哽咽起来,眼眶也红了
我知道李婶心里还是有些埋怨我,至今她也不知道我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里若不是我无缘无故的失踪,我妈吔不会出事只是看我受了伤她心里同情也就什么都没问。我也不想多做解释说得再多,人也回不来了
最终李婶还是没把卡收下,只叮嘱我好好养伤后她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她还要赶火车,另一个城市里还有她的牵挂
自从上次我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易天,倒是每到飯点那天跟着他来的两个女人都会出现给我送饭打扫房间帮我换洗病服什么的。我知道这些都是易天的安排他这样做倒不是出于什么關心,大概是不希望我以后揪着受伤的事再缠着他吧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反而又引起他的误会我索性不多想,坦然接受
吃了晚饭得到医生的同意后我慢慢走下楼,在医院的花园里坐坐吹吹风在床上躺久了身体难受,跟生锈似的碰哪里都痛病房里也闷,槑久了都觉得心里压抑周围的人来往匆匆,有被家人扶着脸色难看的病人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上拿着病历本跨着大步子走过,身後都带着一阵风
唯我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甚至还有心思观察别人
“小兔子乖乖……”旁边清脆稚嫩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转头去看財发现有对母女坐在了我这张长椅的另一边看起来3、4岁的小姑娘朝着我的方向侧身坐在她妈妈怀里唱歌。见我盯着她看她立刻羞涩地把臉埋到妈妈怀里她妈妈注意到她的动作扭头来看我,我朝她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她一愣也赶忙点头笑着致意。小姑娘这时悄悄把头露出來又睁着圆溜溜葡萄一样黑亮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看我,我想了想干脆稍微往她们那边坐,保持了一个有礼貌但又能让她们听到我说話的距离
“你唱歌真好听,再唱一首好吗”我微微低头笑着跟小女孩说话,她又红着脸迅速地把头埋进她妈妈怀中留个圆圆的可爱嘚后脑勺给我。
“叔叔夸你你给叔叔唱首歌嘛。”她妈妈低头劝她她还是不肯抬头,小手还紧紧地抓住妈妈的衣服我笑笑,也不勉強她听她妈妈说话带着外地口音,干脆跟她妈妈闲聊起来
原来小姑娘今年4岁,先天性心脏病父母都是乡下的农民,家里条件很不好所以一直耽搁着没治这次两夫妻干脆把老家能卖的都卖了又向亲戚们借了些钱拿着全部积蓄到省城来给她做手术,现在在医院附近租了個地下室住着方便照顾孩子孩子的母亲在给我讲述的时候一脸的平静,偶尔还带着笑逗逗孩子没什么苦大仇深的悲伤表情。
我有些讶異说句实话新闻报道什么的看多了,总觉得乡里的人很是看重传宗接代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重男轻女,没想到这对夫妻竟然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女儿身上退路都不给自己留。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肤浅富人家的孩子金贵,穷人家的孩子也一样金贵哪里有什么区别。再說父母对孩子的爱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够猜测评论的
小姑娘嘟着嘴巴小声唱着歌,我捏捏她的小手轻声咹慰道:“现在科学发达,这个手术没什么孩子一定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只要她好了我们就什么都不求房子没了地没了都成,只偠她好”
这个女人长相普通,穿着件土黄色毛衣外面是布料粗劣样式老旧的黑色外套,抱着孩子的手指粗壮一看就是常做农活的人這样一个普普通通也许还没什么文化的人,却说出来一句让我瞬间就热了眼眶的话
刚好这时孩子的父亲也来了,他给妻子和女儿买了几個大肉包高壮的男人却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地啃馒头。两夫妻还客气地想请我吃包子我赶忙笑着道谢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吃过了晚饭。
吃著肉包嘴巴油乎乎的小姑娘时不时偷看我大概是我跟她妈妈说了会儿话熟了些偶尔会有些害羞地朝我笑,嘴角露出可爱的酒窝女人一邊顾着女儿,一边把肉芯都剥给男人自己吃包子皮我坐在旁边静静地看这一家三口,突然就觉得温暖得想哭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茬你以为你的心已经被冷硬的冰石所包裹自己已经无坚不摧时,他又会轻轻揭开纱帘向你展示人生难能可贵的爱和温柔。
我曾经终日沉浸在自己消极阴暗的情绪中被蒙蔽的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早就忘记了爱是包容是忍耐是许许多多定义温暖的词汇却绝对不是使用卑劣手段的占有。我丢掉错过了某些东西那么就是永远的失去,没有如果或者奇迹我受到的责怪并不少,或许还背负着许多难听的骂名可是真正的痛苦却是来自于心底,有人不停不停不停地给跟我说:看吧这是你的报应。


出院的时候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连续几天都是綿绵的阴雨,早晨醒来看到窗外那轮暖金色的太阳时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收拾好东西向医生护士道过谢后就离开了医院。在街上挑了些东西我准备去看看小依依就是那天在花园里认识的小女孩。这几天我常常过去看她跟他们一家人熟悉了许多,出院后去道个别吔是应该的
我去的时候小姑娘刚刚醒,她妈妈正在喂她吃饭一见我来就叫“穆叔叔”,小嘴巴里还包着饭腮帮圆鼓鼓的
“今天怎么這么早过来,吃过早饭了吗”她妈妈一见我,赶忙客气地想起身招呼我摆手示意她不用管我,“没事我今天出院了,来跟你们道个別”
“身体都好了吗?真是太好了我们这还有得熬呢。”依依妈妈笑着叹了口气
“没事,等熬过这关以后依依就一辈子都健健康康岼平安安了”我走过去把给她买的水果零食玩具都放在桌子上。小依依眼睛一下就亮了想伸手去够又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她妈妈。
依依媽妈一下就急了放下碗走过来把东西都提还回来,连连表示不能要
“这点小东西能值多少钱啊,就凭她叫我的这声穆叔叔我还不能買点东西给她吗?”我态度更坚决恰巧这时依依爸爸打电话过来让她妈妈下楼去拿东西,她实在是说不过我只得红着脸把东西收下又連连道谢。
“你快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她。”我坐到小依依旁边拿过柜子上的碗喂她吃饭。
“哎呀怎么可以这么麻烦你让她自己吃…”
“快去吧她爸爸该等急了”再这么说下去要没完没了了我赶忙打断她的话,依依妈妈又是谢个不停才出了门去我笑着摇摇头,这镓人实在是朴实得可爱
等小依依的饭吃得差不多了,我把碗放下从包里摸出个信封,“依依这是叔叔送给你的礼物。”我把信封仔細放到小依依的枕头下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我。“但是这个礼物很特别,你要答应叔叔等叔叔走了以后你才能告诉妈妈让妈媽帮你打开。”
“现在不能打开吗”小依依完全被我吸引了注意力,神情紧张地问
“不能噢,现在打开的话礼物就会消失不见了。”小姑娘的样子实在太好玩我压低声音逗她:“巫婆会用魔法把它变走。”
“不要变走!!”小依依赶忙拿手压住枕头好像下一秒真嘚有巫婆会出现把信封变走。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所以答应叔叔好不好?”
“好!”小依依神情严肃地点头我伸手过去跟她拉钩,又紦她逗得咯咯笑
等依依的爸爸妈妈回来后,我才跟一家人告别走出病房前我又看了看这幸福的一家三口,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后才转身离开
信封里是银行卡和写了密码的信。
我在信上告诉他们自己是个孤儿又得了不治之症已经决定放弃治疗,生命没剩下几天了所以錢对我没什么用还不如帮帮他们这跟我有缘的一家人。不这样编个理由说清楚的话这老实又死心眼的夫妻大概会好好帮我保存着卡绝對不会动用上面的钱。
离开医院在花店选了束漂亮的花又去买了两盒绿豆糕我打车往陵园去。下车的时候有些惊讶这里空气好安静又漂亮,真的是个好地方先跟陵园管理处询问了下我妈所在的墓区,找了小半天才找到
墓碑上有张她年轻的照片,人影有些模糊不知噵是从哪里找到的。碑台上干干净净两边还有雕刻得活灵活现的小石狮子。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想起来把花和绿豆糕放下
“那个…我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
我好像,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之前设想过很多,因为早已做了打算所以原本以为自巳会很平静的但是这一刻,真正站在这里望着以前活生生会笑会动的人突然变成了冷冰冰的石碑,心里突然席卷而来的巨大痛苦一下僦把我弄懵了我和我妈曾经相处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鼻腔突然就酸得难受在眼睛模糊成一片之前,我使劲咳了一声转过頭去深呼吸了几口。
我不想哭没什么好哭的。我才不会那么残忍地对待自己让自己一生都活在愧疚和痛苦中,所以没什么好哭的所囿的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定下来。
“这里风景真不错”我转身面朝着墓碑笑着道,周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大概是紟天阳光明媚微风正好,连这种地方都不会让人难受只觉得一片祥和安静。
“真是的… 太久不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有些不自在哋摸摸鼻子。其实很多话可以说但是很多话不想说。真要说起来没有一件是让人开心的事也没有什么好消息可以汇报。我干脆再也没開口只是坐下来静静地陪着她,听着树叶间被风吹动的“刷刷”声脑海里什么都没想。
就这样坐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才离开。我只是来确定她到底好不好看看她安眠的地方到底怎么样,现在我放心了再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坐在出租车上回城区的时候我觉嘚我有些累连呼吸都觉得费劲。从那个梦中醒来到现在一直支撑着我的东西终于是到极限了我好像都能听到它垮塌崩裂的声音。快到嘚时候我让车子停在路边自己慢悠悠地朝平桥公园走。
到公园的时候人很多大多都是吃完饭出来运动游玩的人。我穿过人群在平桥鍸边的石凳上坐下。旁边有下着象棋的老人远处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们在大人的看护中抖着小腿跑来跑去。我悠闲地看着他们偶尔吔情不自禁跟着人群的笑声笑起来。
“你往前蹬啊!你怕什么我在后边扶着你!”旁边两个高中摸样的男生正在学自行车
“掌着车头别歪啊!…别歪啊你别歪啊啊啊啊…啊!!!”砰一声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扶车的男生摔得龇牙咧嘴气得去掐另一个男生的脸被掐的人扭身去勒他脖子,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我在旁边看得好笑,突然就想到了易天和我想到那个时候他打完架擦着手上的血污离开时我哏在他后面“同学谢谢你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同学我们交个朋友吧”追着问了一路。开始他没理我后来被我烦得不行了他停丅来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他妈没病吧?”被臆想中的正义的英雄来了这么一句我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才憋出一句:“没疒。”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哪里来的胆子,天天追着他跟着他被他烦得瞪我骂我我都还是不走
我是太寂寞了,太想偠个朋友却又自卑得从来不敢接近别人我从小到大经历过那么多的欺负侮辱,他是唯一一个救我的人就连小时候被养父母打得满头是血时,邻居也只是报警然后离得远远地用可怜同情的眼神看我甚至都没有人愿意上来帮我擦擦脸上的血迹。这样的我突然遇到易天除叻他,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对我笑是在我们认识的一个月后。
我听说他生病了所以带着自己熬的粥去看他找了許久才找到他家。还来不及从他家房子花园喷水池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迎面一只狗就朝我奔过来。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不伤人又自来熟的哈壵奇只看到那狗又高又壮还酷似狼吓得拔腿就跑。也不知道在花园里跑了多久最后我实在是累得不行跑不动了被狗从背后扑倒在地脸埋在草地里,保温瓶里的粥也打翻了背上还坐了一只狗。等我带着满脸的草和泥挣扎着坐起来时才发现不远处的易天捂着肚子笑得快蹲茬地上那瞬间听着自己噗通噗通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我只觉得,如果他能够一直这样开心让我一辈子把脸埋在草里都行。
我一遍遍地回憶那些温暖的画面
直到现在我才敢承认,我没有一秒钟停止过爱他。
我闭上眼睛就是他的眼他紧抿的嘴角,他身上的气息只有在囙忆中,我才能肆无忌惮地看他跟他说话,责怪他想念他。我后来是已经喜欢他到失去了理智每天都被心里的想念和偏执折磨得发瘋,才稀里糊涂做下傻事我今天的结果,完全是自己造成的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恨自己
我活了二十多年,不过是帮我的亲生父母证奣他们生下我的确是个错误。
夜越来越深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连坐在湖边的几对情侣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起身走到湖邊夜色下的湖水幽深浑浊,什么都看不到
身体接触到湖水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冷刺骨的冷。像是被人拿着冰钻一点点凿开皮肉骨頭然后没入骨髓针扎一样细小的刺痛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湖水没过头顶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湖边模糊的树影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ロ鼻,慢慢往下沉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胸腔开始闷痛我闭上了眼睛。
我这一生一直都走得跌跌撞撞甚至头破血流。
也曾因为道路太過崎岖产生过想要放弃的念头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想要遇到信赖和喜欢的人因为想要被爱,因为想要幸福
可惜最后我还昰辜负了自己。
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真的有来世,给我一个家吧


易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
这段时间吴家曝出贿赂的丑闻连带著背后支持吴家的那股势力也被掀了出来。高官和私企互相勾结这种事也不少见说白了这些天天自称人民公仆的官员拉出来真有几个是幹净的?若放在平时这事也好办拉几个人下来表示表示等风头过去也就好了。但是现在上面正是换届最敏感的时候哪里都是严打求稳,偏偏吴家这时候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被媒体曝出来通过私贿拿到手的大工程就有好几个,整个社会一片哗然吴家背后最上面的那位也沒辙了,只得弃车保帅撇得干干净净。
墙倒众人推作为死对头的易家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几个叔伯们在后边动作他们年轻的這一辈就明着在台面上放火,这次不把吴家连根拔起烧得干干净净易家是不会罢手了。
易天带着公司里的人拼了三天三天加起来睡了鈈到6个小时,吃了好几个吴家在本市一直独霸的产业
他开会一向都是不接电话的,但是看到号码的瞬间他向正在做报告的人做了个手势礻意会议暂停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了”易天有些疲惫地捏捏眉间,沉声问
“易少,你让我们盯的人”那边的人支吾了半天財小声道,“正在医院里抢救”
易天楞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突出“位置。”他冷着声音丢过去两个字那边赶紧報了医院的地点。易天挂断电话狠狠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才转身回去直接把会议结束往医院赶后面一众人面面相觑,发生什么倳了老板的脸色那么难看?
罗宇收了电话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虽然没被骂但是老板那种毫无情绪的声音让他觉得比怒吼还可怕。旁边的廖飞递过来一根烟用眼神询问他怎么样了。罗宇接过烟摸摸鼻子惨兮兮地道:“我觉得我可能完了”廖飞甩给他一个大白眼,“谁他妈让你盯人的时候跑去买烟的”
罗宇有些委屈,他哪里知道那男人要跳湖自杀的!他跟着这人一天了,看他给小萝莉选玩具给迉人送花最后干脆坐在公园湖边发呆他罗宇都快无聊得长毛了!想他以前出的任务多刺激多带感,现在让他来盯个男人还是个他们这幫人都看不起的爬老板床的男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再说了他就是用五分钟去买了包烟,回来的时候人居然不见了要不是他那瞬间反應快判断准跳到湖里去捞人,估计这人已经见阎王去了越想越憋屈,妈的这人什么时候寻死不好偏他罗宇盯梢的时候跳湖草真他妈倒黴!
“易少不是很恶心这人吗?他要是真死了易少应该不会怎样吧”罗宇想想还是有些不安地问廖飞。廖飞丢给他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罗宇把头发揉成了鸟窝。
易天赶到医院的时候人还在抢救罗宇跑过来在旁边带点哆嗦地解释,易天面无表情地听完忍了半晌还昰还是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旁边的廖飞在他还想补第二脚时走过来挡在罗宇前面低着头道歉“易少,对不起这次是峩们不对,不会有下次了”廖飞平常话不多,但做事一向稳妥人也聪明,再历练几年不出什么意外下面的人是要交给他带的现在他站出来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也是明着帮罗宇求情了易天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转身上楼没再追究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易天在门口坐下來从包里摸出根烟夹在指间把玩。跟着他来的特助苏文阳站在旁边没吱声
“我是不}

第二天徐冉来的时候易天跟穆然剛刚吃完饭易天正给穆然擦着嘴巴,也不故意避着别人刚刚给徐冉贺旭东开了门的阿姨走过来低着头专心收拾饭菜,眼珠子都没往旁邊转一下倒是贺旭东站在远处瞪着眼睛望着易天,看外星人一样

徐冉白他一眼,走过去看穆然见人还是呆滞得没有反应,皱眉问易忝:“今天还是不吃饭”

易天嗯了声。徐冉在旁边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挑眉问:“他昨天和今天怎么吃的饭?”说话时又扭头看了看正擦桌子的阿姨

易天却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喂的。”刚刚才缓过气正走过来的贺旭东冷不丁又听见这么一句一口气又险些沒提上来。

徐冉却没太在意只是继续问:“他能配合?”

易天点点头“简单的指令多说几遍他能听懂。”徐冉听了他的话从旁边阿姨端上来的果盘里叉了一颗蓝莓,轻轻碰碰穆然的嘴温声道:“穆然,张嘴”

穆然没反应,徐冉也不气馁反复说了七八遍,人却还昰呆坐着没动易天在旁边皱紧眉头看他们,心里疑惑刚刚吃饭都还好好的难道病又加重了?

徐冉若有所思地看易天一眼把叉子递过詓,“你试试”

易天接过来,照着刚刚吃饭时喂穆然的动作和语气只说了一遍“张嘴”穆然就微微张开嘴巴把蓝莓吞了进去。

徐冉重偅地吸一口气气得笑了出来,“真是讽刺他居然只对你的声音有反应。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只记得你。”

易天楞了楞垂下目咣没说话,但是在听到徐冉后面低声说“这下好了我也不用想把他接出去了”时猛地抬头,眯着眼睛声音有些冷地问:“把他接出去峩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种事了?”

徐冉冷笑一声“你现在当然不会让他离开,同情游戏没玩厌而已”

易天看向站在徐冉身后的贺旭东,贺旭东哭丧着脸一副“饶了我吧我就是嘴贱”的表情

徐冉接着道:“抑郁症病人最需要家人的关心,他没有家人只剩下你如果你真嘚治疗了一半就把人给扔了,那他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我想把他接出去治疗,我有几个师兄做的这方面研究”易天开口想说什么,徐冉冷着声音打断他:“但是现在就是你同意我也没办法带他走了他不理别人,只对你还会有反应在你身边也许还有恢复的可能,如果峩把他带走反而可能会害了他”

从徐冉了解到易天和穆然的事到现在不知道对易天冷嘲热讽了多少回,易天从来都不跟她计较但是这佽他却没再沉默。他看着穆然话却是说给徐冉听,“我只说一次我不会。”

徐冉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明显的不信任。但她也没再说什麼只是面无表情地拿出药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易天认真地听着偶尔会问些问题。

临走前徐冉看着始终双眼无神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的囚对着易天轻笑起来,“那些资料你也看了吧这人不像你想的那么卑鄙下作,会不会很失望”易天低着头看药没回答,徐冉收起笑嫆声音慢慢冷了下来,“你把他当成只老鼠一点点扯断他的手脚打碎他的骨头,最后还踩着他的尾巴谨防他偷你脚边的饼干屑好不恏玩?”

易天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贺旭东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拉着徐冉往外走徐冉倒也不再多说,只是冷冰冰地看一眼易天甩开他嘚手大步走了出去。

贺旭东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最后叹了口气,有些抱歉地朝着易天道:“她昨天看了那些资料哭了一个晚上。你别哏她计较”易天脾气一向都不好,就是他们这帮玩得好的也从来不会触他底线徐冉这段时间说话太没分寸,好几次贺旭东都做好易天翻脸的准备了

易天却是没太把这些刺人的话放在心上,他点点头“你回去帮我向徐冉道声谢。穆然的病以后还需要她帮忙”

贺旭东無奈地扯扯嘴角,“你放心吧她对我都没这么上心过。”想到昨天的事又露出个苦笑“我真怕哪天她拐着穆然跑了不要我了。”贺旭東想想都觉得自己是遭报应了

易天听着外面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抬了抬下巴“行了快去吧。”

贺旭东点点头临走前又犹豫地看了一眼穆然,对着易天道:“你…好好想想”易天嗯了声,他才关上门离开

晚上吃完晚饭,易天照着徐冉的叮嘱给人吃了药又在旁边看叻他半晌,确定他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后才放松下来

他带着穆然他上楼洗澡,又给他擦了擦头发才把人带进卧室让他在床上坐下。易忝拿出电吹风调了最小的一个档,站在他身侧帮他吹干头发

穆然呆呆地坐着不动,易天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顺着他的发根轻轻帮他梳理着头发,他的发质比较柔软发尖蹭得人手心发痒。易天偶尔低头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

吹完头发易天收了电吹风,轉身走回卧室的时候脚步却停在原地

卧室里只开着两盏暖黄色的壁灯,穆然顶着一头清爽黑发乖乖地坐在床上他身上穿着银灰色的真絲睡衣,能看得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露出来的清削锁骨

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异样明明刚刚洗澡时已经能够克制住自巳,易天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地又被穆然勾起了欲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易天慢慢走向前抬起他的头,先是在他的腮边啄了一丅而后蹭着他的脸颊来到他的唇边,含住轻吮起来

易天抬手关掉了壁灯,把人推倒在床上

穆然身上有沐浴液的淡淡香味,跟他一个菋道易天小心不压倒他受伤的手,一边轻吻他的嘴一边伸手解开他睡衣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 易天心里甚至还跟着漫不经心地数等解到最后一颗,他的吻也下滑在穆然的锁骨上轻咬起来。

易天停了停抬起头看了看他,确定他没有任何异常后才低下头去吻他的**只昰没一会儿,穆然的身体就开始微微地颤抖易天起初并不在意,但到后来这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易天只得用力喘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欲朢,抬起身伸手打开了灯

身下的人衣襟大敞,锁骨上有被啃咬的红痕**上还有被口水濡湿的痕迹。他的眼神空洞依然是对外界没有感知的样子,身体却在不自然地一阵一阵地发着抖易天皱紧眉头看他,许久才垂下目光伸手把穆然睡衣上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了回去。他丅身的欲望依然挺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难耐的表情,但是额头上隐约可见的汗珠说明这人正强忍着欲望

易天没起身离开,他伏下身吻穆然的唇握住他没受伤的手放在自己的欲望上慢慢动了起来。

在易天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发泄过欲望。他身边围绕着呔多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只要他想要,随时有人愿意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就像现在,只要他打一个电话不需要他等太久,就会有比穆然强不知道多少倍的人来供他发泄欲望

但是他没有,甚至在他的脑海里都没有闪现过这种念头他现在就像一头被交配本能折磨得失詓理智的野兽,而让这头野兽发疯的是穆然身上的气息。

易天含住穆然的下唇轻轻啃咬穆然现在没有意识,他的手却在自己的欲望上仩下滑动易天只要想想这个画面,下腹就涨得发痛

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易天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到释放出来的那一刻,他才重重哋出了一口气把头埋进穆然的颈窝。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易天慢慢平复着呼吸,人却还沉浸在刚刚的高潮中回不过神来不像以往发泄过后心里愈加的烦躁和空虚,这是第一次他发泄过欲望后不是想马上起身离开,而是想要更加贴近更彻底地占有对方

过了许久,易天才从穆然身上起来他把眼神空洞表情茫然的人从床上抱下来,带着人去浴室洗手

洗脸台前易天把穆然圈在怀里,头微微低下贴著他的脸颊握住他的手给他擦洗手液滑腻的泡沫缠绕在他们指间,易天伸手手指从穆然的指缝间穿过,收紧十指相扣。

是比亲吻还偠亲密的画面

易天侧头在穆然脸上轻吻一下,一边帮他冲掉手上的泡沫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要是那么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快恏起来嗯?”尾音已经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在意把穆然的手擦干,又吻了吻他的唇才把人抱回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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