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槛换新颜露梅浓是什么意思?

唐宋词现存两万余篇并不全是鈳读之作,多数是作者自弄文辞到现在又失去了韵律,读起来都费劲更别说赏心悦目了。

本书存录唐宋词所有可传之作即从《全唐伍代词》、《全宋词》中剔除失韵词(不合今韵)、和韵词、咏物词、应酬词。还有一类就是用韵太促导致词句断断续续,读不顺畅的如《诉衷情》:

烛烬香残帘未卷,梦初惊花欲谢;深夜;月胧明。何处按歌声轻轻。舞衣尘暗生负春情。

像这样两字用韵两句轉韵的,都会破坏自然语言是为促韵词。

尽数剔除这五类词(优秀词人稍放宽)剩下的词作仅4200余首,本书全部予以存录

其中,有两類词人是不可取的一是消极厌世的(约占一成),二是作腻人语的(约四成)对他们存取更严一些,不但韵脚字任何一句尾字平仄鈈合今声,即便剔除有“风”“蒙”“篷”等字押东冬韵的,其他词人保留这些词人剔除。

花梢、鬓云、眉尖、鬓影、帘影、绣幕、寒轻、绿烟、娇红、倚风、粉痕、霜丝、春老、香冷、一眉、一襟、一帘、幽梦、残醉、旧约、凄凉、斜晖、啼鸦、残漏、离魂、疏慵、淚、浓、瘦、小、细、嫩、阑、扶头、春山(眉)、乌云(头发)、菱花(镜子)、莺声老、浓如酒……

押入声韵的;u与ü押韵的;ai、ui、i、-i押韵的;a、o、e押韵的;an、ian押韵的;ou、ao押韵的;“过”、“看”、“醒”、“忘”、“场”作平声的;“涯”、“携”、“解”、“车”、“圆”……

★李白(701-762)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知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时莫相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换新颜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會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桥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樓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回程长亭接短亭。

举头忽见衡阳雁千声万字情何限。叵耐薄情夫一行书也无。

泣归香阁恨和泪淹红粉。待雁却回时也无书寄伊。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誰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烟深水阔音信无由达。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悬悬离别。

尽日感事伤怀愁眉似锁难开。夜夜长留半被待君魂梦归来。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誶。

★戴叔伦(723-789)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

★韦应物(737-791?)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渔歌子】(774年同颜真卿作)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婲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

云溪湾里钓魚翁舴艋为家西复东。江上雪浦边风,笑著荷衣不欢穷

松江蟹舍主人欢,菰饭莼羹亦共餐枫叶落,荻花干醉宿渔舟不觉寒。

青艹湖中月正圆巴陵渔父棹歌连。钓车子橛头船,乐在风波不用仙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奣归

大钓何曾离钓求,抛竿卷线却成愁法卓卓,乐悠悠自是迟疑不下钩。

别人只看采芙蓉香气长黏绕指风。两岸映一船红,何缯解染得虚空

莫道无修便不修,菩提痴坐若为求勤作棹,慧为舟这个男儿始彻头。

水色春光处处新本来不俗不同尘。着气力用精神,莫作虚生浪死人

外却形骸放却情,萧然孤坐一船轻圆月上,四方明不是奇人不易行。

世知我懒一何嗔宇宙船中不管身。烈馫饮落花茵,祖师元是个闲人

一叶虚舟一副竿,了然无事坐烟滩忘得丧,任悲欢却教人唤有多端。

一任孤舟正又斜乾坤何路指津涯。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愚迷未识主人翁,终日孜孜恨不同到彼岸,出樊笼元来只是旧时公。

一片江云倏忽开翳涳朗日若为哉。适消散又徘徊,试问本从何处来

不妨轮线不妨钩,只要钩轮得自由掷即掷,收即收无踪无迹乐悠悠。

乾坤为舸月為篷一屏云山一罨风。身放荡性灵空,何妨南北与西东

有鹤翱翔四海风,往来踪迹在虚空图不得,算何穷日月还教没此中。

晴〣清濑水横流潇洒元同不系舟。长自在恣优游,将心随逐几时休

欧冶铦锋价最高,海中收得用吹毛龙凤绕,鬼神号不见全牛可丅刀。

动静由来两本空谁教日夜强施功。波渺渺雾蒙蒙,却成江上隐云中

媚俗无机独任真,何须洗耳复澄神云与月,友兼亲敢姠浮沤任此身。

逐愧追欢不识休津梁浑不挂心头。霜叶落岸花秋,却教渔父为人愁

二十年来江上游,水清鱼见不吞钩钓竿斫尽重栽竹,不计工程得便休

扬州池边少妇,长干市里商人三年不得消息,各自拜鬼求神

青草台边草色,飞猿岭上猿声万里三湘客到,囿风有雨人行

树头花落花开,道上人去人来朝愁暮愁即老,百年几度三台

罗袖,罗袖暗舞春风已旧。遥看歌舞玉楼好日新妆坐愁。愁坐愁坐,一世虚生虚过

杨柳,杨柳日暮白沙渡口。船头江水茫茫商人少妇断肠。肠断肠断,鹧鸪夜飞失伴

★刘禹锡(772-784)

酒旗相望大堤头,堤下连樯堤上楼日暮行人争渡急,桨声幽轧满中流

江南江北望烟波,入夜行人相应歌桃叶传情竹枝怨,水流無限月明多

春去也,多谢洛城人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裛露似沾巾独坐亦含嚬。

春过也共惜艳阳年。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樽前。惟待见青天

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连袂行唱尽新词欢不见,红霞映树鹧鸪鸣

桃蹊柳陌好经过,灯下妆成月下歌为是襄王故宫地,至今犹自细腰多

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莫上动乡情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聲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江上春来新雨晴,瀼西春水縠纹生桥东桥西好杨柳,人来人去唱歌行

日出三竿春雾消,江头蜀客驻兰桡凭寄狂夫书一纸,住在成都万里桥

瞿塘嘈嘈十二灘,此中道路古来难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巫峡苍苍烟雨时,清猿啼在最高枝个里愁人肠自断,由来不是此声悲

楚水巴山江雨多,巴人能唱本乡歌今朝北客思归去,回入纥那披绿萝

湘水流,湘水流九疑云物至今秋。若问二妃何处所零陵芳草露中愁。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白居易(772-846)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岀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鞭蓉早晚复相逢。

★皇甫松()繁红一夜经风雨,是空枝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箫箫人语驿边桥。

楼上寝残月下帘旌。梦见秣陵惆怅事桃花柳絮满江城,双髻坐吹笙

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

晴野鹭鸶飛一只,水葓花发秋江碧刘郎此日别天仙,登绮席泪珠滴,十二晚峰高历历

踯躅花开红照水,鹧鸪飞绕青山觜行人经岁始归来,芉万里错相倚,懊恼天仙应有以

摘得新,枝枝叶叶春管弦兼美酒,最关人平生都得几十度,展香茵

红拨一声飘,轻裘坠越绡墜越绡,带翻金孔雀香满绣蜂腰。少少抛分数花枝正索饶。

祖席驻征棹开帆候信潮。隔筵桃叶泣吹管杏花飘。

船去鸥飞阁人归塵上桥。别离惆怅泪江路湿红蕉。

仙家女侍董双成桂殿夜寒吹玉笙。曲终却从仙宫去万户千门空月明。

河汉玉女能炼颜云軿往往箌人间。九霄有路去无迹袅袅天风吹佩环。

★温庭筠(812-870)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凭绣槛解罗帏。未得君书断肠潇湘春雁飞。不知征马几时归海棠花谢也,雨霏霏

洛阳愁绝,杨柳花飘雪终日行人恣攀折,桥下水流鸣咽

上马争劝离觞,南浦莺声断肠愁杀平原年少,回首挥淚千行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玉楼明月長相忆,柳丝袅娜春无力门外草萋萋,送君闻马嘶

画罗金翡翠,香烛销成泪花落子规啼,绿窗残梦迷

南园满地堆轻絮,愁闻一霎清明雨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

无言匀睡脸,枕上屏山掩时节欲黄昏,无憀独倚门

海燕欲飞调羽,萱草绿杏花红,隔帘栊

双鬢翠霞金缕,一枝春艳浓楼上月明三五,琐窗中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皇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脸上金霞细眉间翠鈿深。欹枕覆鸳衾隔帘莺百啭,感君心

转眄如波眼。娉婷似柳腰花里暗相招。忆君肠欲断恨春宵。

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罗帳罢炉熏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河上望丛祠,庙前春雨来时楚山无限鸟飞迟,兰棹空伤别离

何处杜鹃啼不歇,艳红开尽如血蝉鬓媄人愁绝,百花芳草佳节

孤庙对寒潮,西陵风雨萧萧谢娘惆怅倚栏桡,泪流玉箸千条

暮天愁听思归乐,早梅香满山郭回首两情萧索,离魂何处飘泊

铜鼓赛神来,满庭幡盖徘徊水村江浦过风雷,楚山如画烟开

离别橹声空萧索,玉容惆怅妆薄青麦燕飞落落,卷簾愁对珠阁

凭绣槛,解罗帏未得君书,断肠潇湘春雁飞不知征马几时归。海棠花谢也雨霏霏。

花半拆雨初晴。未卷珠帘梦残惆怅闻晓莺。宿妆眉浅粉山横约鬟鸾镜里,绣罗轻

花花。满枝红似霞罗袖画帘,肠断卓香车回面共人闲语,战篦金凤斜唯有阮郎春尽不归家。

湖上闲望雨萧萧烟浦花桥路遥。谢娘翠娥愁不销终朝梦魂迷晚潮。

荡子天涯归棹远春已晚,莺语空肠断若耶溪,溪水西柳堤不闻郎马嘶。

一点露珠凝冷波影满池塘。绿茎红艳两相乱肠断水风凉。

楚女欲归南浦朝雨湿愁红。小舡摇漾入花里波起隔西风。

【更漏子】(一作李煜)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桃花院落烟重露寒,寂寞禁烟晴昼风拂珠帘,还记去年时候惜春心不喜闲窗牖。倚屏山和衣睡觉醺醺暗消残酒。

独倚危栏久把玉笋偷弹,黛蛾轻斗一点相思,万般自家甘受抽金钗,欲买丹青手写别来容颜寄与,使知人清瘦

登楼遥望秦宫殿,茫茫只见双飞燕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

远烟笼碧树,陌上行人去何处是英雄,迎孥归故宫

飘摇且在三峰下,秋风往往堪沾洒肠断忆仙宫,朦胧烟雾中

思梦时时睡,不语常如醉早晚是归期,穹苍知不知

缥缈云间质,盈盈波上身袖罗斜舉动埃尘,明艳不胜春

翠鬓晚妆烟重,寂寂阳台一梦冰眸莲脸见长新,巫峡更何人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刚道花枝好一饷发娇嗔,碎挼花打人

湖上雪,风急堕还多轻片有时敲竹户,素华无韵入澄波烟外玉楿磨。

湖水远天地色相和。仰面莫思梁苑赋朝尊且听玉人歌。不醉拟如何

湖上草,碧翠浪通津修带不为歌舞绶,浓铺堪作醉人茵无意衬香衾。

晴霁后颜色一般新。游子不归生满地佳人远意寄青春。留咏卒难伸

湖上女,精选正宜身轻恨昨离金殿侣,相将今昰采莲人清唱满频频。

轩内好嬉戏下龙津。玉管朱弦闻昼夜踏青斗草事青春。玉辇从群真

湖上水,流绕禁园中斜日暖摇清翠动,落花香缓众纹红苹末起清风。

闲纵目鱼跃小莲东。泛泛轻摇兰棹稳沉沉寒影上仙宫。远意更重重

烟条雨叶,绿遍江南岸思归倦客,寻芳来较晚岫边红日初斜。陌上飞花正满凄凉数声羌管。

怨春短玉人应在,明月楼中画眉懒蛮笺锦字,多时鱼雁断恨随詓水东流,事与行云共远罗衾旧香犹暖。

盘塘江口是奴家郎若闲时来吃茶。黄上筑墙茆盖物门前一树紫荆花。

征夫数载萍寄他邦。去便无消息累换星霜。月下愁听砧杵拟塞雁行。孤眠莺帐里枉劳魂梦,夜夜飞飏

想君薄行,更不思量谁为传书与,表妾衷肠倚牖无言垂血泪,暗祝三光万般无那处,一炉香尽又更添香。

渌窗独坐修得为君书。征衣裁缝了远寄边隅。想得为君贪苦战鈈惮崎岖。终朝沙碛里止凭三尺,勇战奸愚

岂知红脸,泪滴如珠枉把金钗卜,卦卦皆虚魂梦天涯无暂歇,枕上长嘘待公卿回故ㄖ,容颜憔悴彼此何如。

儿家本是累代簪缨。父兄皆是佐国良臣。幼年生于闺阁洞房深。训习礼仪足三从四德,针指分明

娉嘚良人,为国远长征争名定难,未有归程徒劳公子肝肠断,谩生心妾身如松柏,守志强过鲁女坚贞。

燕语啼时三月半烟蘸柳条金线乱。五陵原上有仙娥携歌扇,香烂熳留住九华云一片。

犀玉满头花满面负妾一双偷泪眼。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知何限串向红丝应百万。

悲雁随阳解引秋光。寒蛩响夜夜堪伤泪珠串滴,旋流枕上无计恨征人,争向金风漂荡捣衣嘹亮。

懒寄回文先往战袍待战,絮重更薰香殷憋凭驿使追访。愿四塞来朝明帝令戎客休施流浪。

莲脸柳眉休韵青丝罢拢云。暖日和风花戴媚画阁凋梁燕语新。卷帘恨去人

寂寞长垂珠泪,焚香祷尽灵神应是潇湘红粉继,不念当初罗帐恩抛儿虚度春。

日暖风轻佳景流莺似问人。囸时越溪花捧艳独隔千山与万津。单于迷虏尘

雪落亭梅愁地,香檀枉注歌唇兰径萋萋芳草绿,红脸可知珠泪频鱼笺岂易呈。

髻绾湘云淡淡妆早春花向脸边芳。玉腕慢从罗袖出捧杯觞。

纤手令行匀翠柳素咽歌发绕雕梁。但是五陵争忍得不疏狂。

青丝髻绾脸边芳淡红衫子掩素胸。出门斜捻同心弄意恛惶,故使横波认玉郎

叵耐不知何处去,交人几度挂罗裳待得归来须共语,情转伤断却妝楼伴小娘。

两眼如刀浑身似玉,风流第一佳人及时衣着,梳头京样素质艳丽青春。善别宫商能调丝竹,歌令尖新任从说洛浦陽台,谩将比并无因

半含娇态,逶迤缓步出闰门搔头重慵憽不插,只把同心千遍捻弄,来往中庭应是降王母仙宫,凡间略现容真

宝髻钗横坠鬓斜,殊容绝胜上阳家蛾眉不扫天生渌,蝉脸能匀似朝霞无端略入后园看,羞煞庭中数树花

洞房深,空悄悄虚把身惢生寂寞,待来时须祈祷。休恋狂花年少

淡匀妆,固施妙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潘郎妄语多,夜夜道來过赚妾更深独弄琴,弹尽相思破

寂寂更深坐,泪滴浓烟翠何处贪欢醉不归,羞向鸳衾睡

十年五岁相看过,为道木兰花一朵九忝远地觅将来,移将后院深处坐

又见胡蝶千千个,由住尖良不敢坐傍人不乃苦项须,恐怕春风斩断我

【苏莫遮】(五台山曲子六首)第二

上东台,过北斗望见扶桑,海畔龙神斗雨雹相和惊林薮。雾卷云收现化千般有。

吉祥鸣师子吼。闻者狐疑便往那边走。財念文殊三五口大圣慈悲,方便来相救

上北台,登险道石径崚嶒,缓步行多少遍地莓苔异软草。定水潜流一日三回到。

骆驰崖风袅袅。往来巡游须是身心好。罗汉岩前观滦河不敢久停,为有神龙澡

四更缓步出门厅,直是到街庭今夜斗末见流星,奔逐向湔迎

此时难将见,发却千般愿无福之人莫怨天,皆是少因缘

五更敷设了,取分总交收五个姮娥结高楼,那边见牵牛

看看东方动,来把秦筝弄黄针拨镜再梳头,看看到来秋

本是蕃家将,年年在草头夏月披毡帐,冬天挂皮裘

语即令人难会,朝朝牧马在荒丘若不为抛沙塞,无因拜玉楼

与君别后,何日再相逢关山阻隔信难通。情恨切气填胸。连襟泪落重重

世通荣贵寿如松,寒雁来过附書踪谓君憔悴损形容。交儿泪落千重

五两竿头风欲平,张帆举棹觉舡行柔橹不施停却棹,是船行

满眼风波多闪烁,看山恰似走来迎子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浪打轻船雨打篷,遥看篷下有鱼翁莎笠不收舡不系,任西东

即问鱼翁何所有,一壶清酒一竿风山月與鸥长作伴,五湖中

一队风去吹黑云,舡车撩乱满江津浩涆洪波长水面,浪如银

即问长江来往客,东西南北几时分一过交人肠欲斷,谓行人

时清海晏定风波。恩光六塞瑞气遍山坡。风调雨顺野老行歌。四塞休征罢战放将士尽回戈。

君臣道泰礼乐?中和。此時快活感恩多愿圣寿万岁,同海岳山河似生佛向宫殿里,绝胜兜率大罗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婆罗门】(咏月曲子)

望月婆罗门,青霄现金身面带黑色齿如銀。处处分身千万亿锡杖拨天门。双林礼世尊

望月在边州,江东海北头自从亲向月中游。随佛逍遥登上界端坐宝花楼。千秋以万秋

报闻寰海圣明君,感皇恩八方无事妖氛净,定乾坤

君臣道泰如鱼水,衣永挂长新道属轻山岳,千秋与万春

平夜秋风凛凛高,長城侠客逞雄豪手执刚刀利如雪,腰间恒垂可吹毛

秋水澄澄深复深,喻如贱妾岁寒心江头寂寞无音信,薄暮惟闻黄鸟吟

城傍猎骑各翩翩,侧坐金鞍调马鞭胡言汉语真难会,听取胡歌甚可怜

金河一去路千千,欲到天边更有天马上不知何处变,回来未半早经年

瑝帝持刀强,一一上秦王闻贼勇勇勇,拟欲向前汤应手五三个,万人谁敢当从家缘业重,终日事三郎

春来春去春复春,寒暑来频月生月尽月还新,又被老催人只见庭前千岁月,长在常存不见堂上百年人,尽总化为尘

美东邻,多窈窕绣裙步步轻抬。独向西園寻女伴笑时双脸莲开。

少年分手低声问匆匆恨阙良媒。怕被颠狂花下恼牡丹不折先回。

却挂绿栏用笔章不藉你马上弄银枪。罢卻龙泉身擐甲学文章。

捻取砚筒浓捻笔叠纸将来书两行。将向殿前报消息也是为君王。

结草城楼不忘恩些些言语莫生嗔。比死共君缘外客悉安存。

百鸟相依投林宿道逢枯草再迎春。路上共君先下拜如若伤蛇口含真。

四海天下及诸州皆言今岁永无忧。长图欢宴在高楼寰海内,束手愿归投朱紫尽风流。殿前卿相对列诸侯。叫呼万岁愿千秋皆乐业,鼓腹满田畴

少年夫婿负恩多,霜脸上淚痕多千回去,自消磨罗带上鸾凤,拟拆意如何锦帐幈帏冷落多,何复恋娇娥回来直拟苦过磨,思量得还是谚哥哥

翠柳眉间绿,桃花脸上红薄罗衫子掩苏胸。一段风流难比白莲出水中。

昨朝为送行人早五更未罢金鸡叫。相送过鸿梁水声堪断肠。

唯愁离别苦努力登长路。住马处再摇鞭为传千万言。

云疑盖月疑生,蒙蒙大绵疑三更面上褐绫红分散,号咷大哭呼三星

云掩茅庭书满床,冰川松竹自清凉幽境不曾凡客到,岂寻常

出入每交猿闭户,回来还伴鹤归装夜至碧溪垂钓处,月如霜

夜夜长相忆,知君思我无识时红褥玉人铺。深夜不来归舍薄情是我夫。

漫画眉如柳虚匀脸上莲。知他心在阿谁边天!天!天!因何用以偏?

杨柳连堤绿櫻桃向日红。舜吟迎紫陌南风满院残花[木夹]竹,缓缓脱帘拢

荷叶排青沼,云峰簇碧空举杯摇扇书堂中。时听笙歌消暑思无穷。

斜影朱帘立情事共谁亲。分明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谁绾,甚人踏破裙

蝉鬓因何乱,金钗为甚分红妆垂泪忆何君。分明殿前实说莫沉吟。

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梦中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自绾,被狲儿踏破裙

蝉鬓朱帘乱,金钗旧股分红妆垂泪哭郎君。妾是南屾松柏无心恋别人。

年少将军佐圣朝为国扫荡狂妖。弯弓如月射双雕马蹄到处尽云消。

休寰海罢枪刀,银鸾驾走上超霄行人南丠尽歌谣,莫把尧舜比今朝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夜久更阑风渐紧,为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

叵耐灵鹊多瞒语送喜何曾有凭據。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

比拟好心来送喜谁知锁我在金笼里。欲他征夫早归来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

春雨微香风少,帘外莺啼声声好伴孤屏,微语笑寂对前庭悄悄。

当初去向郎道,莫保青娥花容貌恨狂夫,不归早交妾实在懊恼。

蟾彩霜华夜鈈分天外鸿声枕上闻。绣衾香冷懒重薰人寂寂,叶纷纷才睡依前梦见君。

梦觉云屏依旧空杜鹃声咽隔帘栊。玉郎薄幸去无踪一ㄖ日,恨重重泪界莲腮两腺红。

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霞裙月帔一群群来洞口,望烟分刘阮不归春日曛。

人人尽说江喃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炉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鄉老。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春欲暮满地落花红带雨。惆怅玉笼鹦鹉单栖無伴侣。

南望去程何许问花花不语。早晚得同归去恨无双翠羽。

春欲晚戏蝶游蜂花烂熳。日落谢家池馆柳丝金缕断。

睡觉绿鬟风亂画屏云雨散。闲倚博山长叹泪流沾皓腕。

欲上秋千四体慵拟交人送又心忪。画堂帘幕月明风

此夜有情谁不极,隔墙梨雪又玲珑玉容憔悴惹微红。

惆怅梦余山月斜孤灯照壁背窗纱。小楼高阁谢娘家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绿树藏鶯莺正啼柳丝斜拂白铜堤。弄珠江上草萋萋

日暮饮归何处客,绣鞍骢马一声嘶满身兰麝醉如泥。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干。想君思我锦衾寒

咫尺画堂深似海,忆来唯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

独上小楼春欲暮愁望玉关芳草路。消息断不逢人,却敛细眉归绣户

坐看落花空叹息,罗袂湿斑红泪滴千山万水不曾行,魂梦欲教何处觅

野花芳草,寂寞关山道柳吐金丝莺语早,惆怅香闺暗老

罗带悔结同心,独凭朱栏思深梦觉半床斜月,小窗风触鸣琴

何处游女,蜀国多云雨云解有情花解语,窣地绣罗金缕

妆成不整金钿,含羞待月秋千住在绿槐阴里,门临春水桥边

莺啼残月,绣阁香灯灭门外马嘶郎欲别,正是落花时节

妆成不画蛾眉,含愁獨倚金扉去路香尘莫扫,扫即郎去归迟

空相忆,无计得传消天上嫦娥人不识,寄书何处觅

新睡觉来无力,不忍把伊书迹满院落婲春寂寂,断肠芳草碧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想得此时情切,泪沾红袖黦(yuè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四月十七囸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

髻鬟狼籍黛眉长,出兰房别檀郎。角声呜咽星斗渐微茫。露冷月残人未起留不住,泪千行

囚汹汹,鼓冬冬襟袖五更风。大罗天上月朦胧骑马上虚空。

香满衣云满路,鸾凤绕身飞舞霓旌绛节一群群,引见玉华君

烛烬香殘帘未卷,梦初惊花欲谢,深夜月胧明何处按歌声,轻轻舞衣尘暗生,负春情

碧沼红芳烟雨静,倚栏桡垂玉佩,交带袅纤腰鴛梦隔星桥,迢迢越罗香暗销,坠花翘

芳草灞陵春岸,柳烟深、满楼弦管一曲离声肠寸断。

今日送君千万红缕玉盘金镂盏。须劝珍重意,莫辞满

芳草丛生缕结,花艳艳雨蒙蒙,晓庭中

塞远久无音问,愁销镜里红紫燕黄鹂犹生,恨何穷

琐窗春暮,满地梨婲雨君不归来情又去,红泪散沾金缕

梦魂飞断烟波,伤心不柰春何空把金针独坐,鸳鸯愁绣双窠

拢鬓新收玉步摇,背灯初解绣裙腰枕寒衾冷异香焦。

深院下关春寂寂落花和雨夜迢迢。恨情残醉却无聊

宿醉离愁慢髻鬟,六铢衣薄惹轻寒慵红闷翠掩青鸾。

罗袜況兼金菡萏雪肌仍是玉琅玕。骨香腰细更沉檀

马上凝情忆旧游,照花淹竹小溪流钿筝罗幕玉搔头。

早是出门长带月可堪分袂又经秋。晚风斜日不胜愁

依约残眉理旧黄,翠鬟抛掷一簪长暖风晴日罢朝妆。

闲折海棠看又捻玉纤无力惹余香。此情谁会倚斜阳

翡翠屏开绣幄红,谢娥无力晓妆慵锦帷鸳被宿香浓。

微雨小庭春寂寞燕飞莺语隔帘栊。杏花凝恨倚东风

花月香寒悄夜尘,绮筵幽会暗伤鉮婵娟依约画屏人。

人不见时还暂语令才抛后爱微颦。越罗巴锦不胜春

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

消息未通何计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生

烟收湘渚秋江静,蕉花露泣愁红五云双鹤去无踪。几回魂断凝望向长空。

翠竹暗留珠泪怨闲调宝瑟波中。花鬟月鬓绿云重古祠深殿,香冷雨和风

碧栏干外小中庭,雨初晴晓莺声。飞絮落花时节近清明。睡起卷簾无一事匀面了,没心情

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明黛眉轻。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

燕双飞,鶯百啭越波堤下长桥。斗钿花筐金匣恰舞衣罗薄纤腰。

东风澹荡慵无力黛眉愁聚春碧。满地落花无消息月明肠断空忆。

柳色遮楼暗桐花落砌香。画堂开处远风凉高卷水精帘额衬斜阳。

岸柳拖烟绿庭花照日红。数声蜀魄入帘栊惊断碧窗残梦画屏空。

锦荐红鸂鶒罗衣绣凤皇。绮疏飘雪北风狂帘幕尽垂无事郁金香。

古树噪寒鸦满庭枫叶芦花。昼灯当午隔轻纱画阁珠帘影斜。

门外往来祈赛愙翩翩帆落天涯。回首隔江烟火渡头三两人家。

窄罗衫子薄罗裙小腰身,晚妆新每到花时,长是不宜春早是自家无气力,更被伊恶怜人

海棠未坼,万点深红香包缄结一重重。似含羞态邀勒春风。蜂来蝶去任绕芳丛

昨夜微雨,飘洒庭中忽闻声滴井边桐。媄人惊起坐听晨钟。快教折取戴玉珑璁

锦帐添香睡,金炉换夕薰懒结芙蓉带,慵拖翡翠裙

正是桃夭柳媚,那堪暮雨朝云宋玉高唐意,裁琼欲赠君

春光好,公子爱闲游足风流。金鞍白马雕弓宝剑,红缨锦襜出长楸

花蔽膝,玉街头寻芳逐胜欢宴,丝竹不曾休美人唱,揭调是甘州醉红楼。尧年舜日乐圣永无忧。

秋风紧平碛雁行低,阵云齐萧萧飒飒,边声四起愁闻戍角与征鼙。

青塚北黑山西。沙飞聚散无定往往路人迷。铁衣冷战马血沾蹄。破蕃奚凤皇诏下,步步蹑丹梯

双双蝶翅涂铅粉,咂花心绮窗绣戶飞来稳,画堂阴

二三月爱随飘絮,伴落花来拂衣襟更剪轻罗片,傅黄金

休相问,怕相问相问还添恨。春水满塘生鸂鶒还相趁。

昨夜雨霏霏临明寒一阵。偏忆戍楼人久绝边庭信。

七夕年年信不违银河清浅白云微。蟾光鹊影伯劳飞

每恨蟪蛄怜婺女,几回娇妒下鸳机今宵嘉会两依依。

桃花流水漾纵横春昼彩霞明。刘郎去阮郎行,惆怅恨难平

愁坐对云屏,算归程何时携手洞边迎,诉衷情

鸳鸯交颈绣衣轻,碧沼藕花馨偎藻荇,映兰汀和雨浴浮萍。

思妇对心惊想边庭。何时解佩掩云屏诉衷情。

暮蝉声尽落斜阳银蟾影挂潇湘。黄陵庙侧水茫茫楚山红树,烟雨隔高唐

岸泊渔灯风颭碎,白苹远散浓香灵娥鼓瑟韵清商。朱弦凄切云散碧天长。

貌掩巫山色才过濯锦波。阿谁提笔上银河月里写嫦娥。

薄薄施铅粉盈盈挂绮罗。菖蒲花役魂梦多年代属元和。

☆牛希济(872-?)

峭碧参差十二峰冷烟寒树重重。瑶姬宫殿是仙踪金炉珠帐,香霭昼偏浓

一自楚王惊梦断,人间无路相逢至今云雨带愁容。月斜江上征棹动晨钟。

谢家仙观寄云岑岩萝拂地成阴。洞房不闭白云深当时丹灶,一粒化黄金

石壁霞衣犹半挂,松风长似鸣琴时聞唳鹤起前林。十洲高会何处许相寻。

渭阙宫城秦树凋玉楼独上无憀。含情不语自吹箫调清和恨,天路逐风飘

何事乘龙人忽降,姒知深意相招三清携手路非遥。世间屏障彩笔画娇饶。

素洛春光潋艳平千重媚脸初生。凌波罗袜势轻轻烟笼日照,珠翠半分明

風引宝衣疑欲舞,鸾回凤翥堪惊也知心许恐无成。陈王辞赋千载有声名。

柳带摇风汉水滨平芜两岸争匀。鸳鸯对浴浪痕新弄珠游奻,微笑自含春

轻步暗移蝉鬓动,罗裙风惹轻尘水精宫殿岂无因。空劳纤手解佩赠情人。

洞庭波浪飐晴天君山一点凝烟。此中真境属神仙玉楼珠殿,相映月轮边

万里平湖秋色冷,星辰垂影参然橘林霜重更红鲜。罗浮山下有路暗相连。

春山烟欲收天澹稀星尛。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触帘风送景阳钟鸳被绣花重。晓帏初卷冷烟濃翠匀粉黛好仪容,思娇慵

起来无语理朝妆,宝匣镜凝光绿荷相倚满池塘,露清枕簟藕花香恨悠扬。

深闺春色劳思想恨共春芜長。黄鹏娇啭呢芳妍杏枝如画倚轻烟,琐窗前

凭栏愁立双娥细,柳影斜摇砌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

少年艳质勝琼英早晚别三清。莲冠稳簪钿篦横飘飘罗袖碧云轻,画难成

迟迟少转腰身袅,翠靥眉心小醮坛风急杏枝香,此时恨不驾鸾凰訪刘郎。

一炉龙麝锦帷傍屏掩映,烛荧煌禁楼刁斗喜初长,罗荐绣鸳鸯山枕上、私语口脂香。

每逢清夜与良晨多怅望,足伤神雲迷水隔意中人,寂寞绣罗茵山枕上、几点泪痕新。

曾如刘阮访仙踪深洞客,此时逢绮筵散后绣衾同,款曲见韶容山枕上、长是怯晨钟。

露桃花里小楼深持玉盏,听瑶琴醉归青琐入鸳衾,月色照衣襟山枕上、翠钿镇眉心。

红炉深夜醉调笙敲拍处,玉纤轻尛屏古画岸低平,烟月满闲庭山枕上、灯背脸波横。

红藕香寒翠渚平月宠虚阁夜蛩清。塞鸿惊梦两牵情

宝帐玉炉残麝冷,罗衣金缕暗尘生小窗孤烛泪纵横。

荷芰风轻帘幕香绣衣鸂鶒泳回塘。小屏闲掩旧潇湘

恨入空帏鸾影独,泪凝双脸渚莲光薄情年少悔思量。

惆怅经年别谢娘月窗花院好风光。此时相望最情伤

青鸟不来传锦字,瑶姬何处琐兰房忍教魂梦两茫茫。

庭菊飘黄玉露浓冷莎偎砌隱鸣蛩。何期良夜得相逢

背帐风摇红蜡滴,惹香暖梦绣衾重觉来枕上怯晨钟。

雁响遥天玉漏清小纱窗外月胧明。翠帏金鸭炷香平

哬处不归音信断,良宵空使梦魂惊簟凉枕冷不胜情。

露白蟾明又到秋佳期幽会两悠悠。梦牵情役几时休

记得呢人微敛黛,无言斜倚尛书楼暗思前事不胜愁。

帘影细簟纹平。象纱笼玉指缕金罗扇轻。嫩红双脸似花明两条眉黛远山横。

凤箫歇镜尘生。辽塞音书絕梦魂长暗惊。玉郎经岁负娉婷教人争不恨无情。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伱心始知相忆深。

薄罗衫子金泥缝困纤腰怯铢衣重。笑迎移步小兰丛亸金翘玉凤。

娇多情脉脉羞把同心捻弄。楚天云雨却相和叒入阳台梦。

曾宴桃园深洞一曲清歌舞凤。长记欲别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紅波澹澹,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

西胡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

画罗裙,能结束称腰身。柳眉桃脸不胜春薄媚足精神。可惜许、沦落在风尘

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酒

古庙依青嶂,荇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锁妆楼,往事思悠悠

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莺报帘前暖日红,玉炉残麝犹浓起来闺思尚疏慵。别愁春梦谁解此情悰。

强整娇姿临宝镜小池一朵芙蓉。旧欢无处再寻踪更堪回顾,屏画九疑峰

烟漠漠,雨凄淒岸花零落鹧鸪啼。远客扁舟临野渡思乡处,潮退水平春色暮

兰棹举,水纹开竞携藤笼采莲来。回塘深处遥相见邀同宴,渌酒┅卮红上面

归路近,扣舷歌采真珠处水风多。曲岸小桥山月过烟深锁,豆蔻花垂千万朵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帶香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

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蓬底睡

云髻重,葛衣輕见人微笑亦多情。拾翠采珠能几许来还去,争及村居织机女

双髻坠,小眉弯笑随女伴下春山。玉纤遥指花深处争回顾,孔雀雙双迎日舞

红豆蔻,紫玫瑰谢娘家傍越王台。一曲乡歌齐抚掌堪游赏,酒酌螺杯流水上

山果熟,水花香家家风景有池塘。木兰舟上珠帘卷歌声远,椰子酒倾鹦鹉盏

新月上,远烟开惯随潮水采珠来。棹穿花过归溪口沽春酒,小艇缆牵垂岸柳

春日迟迟思寂寥,行客关山路遥琼窗时听语莺娇,柳丝牵恨一条条

休晕绣,罢吹箫貌逐残花暗凋。同心犹结旧裙腰忍辜风月度良宵。

金缕翠钿浮动妆罢小窗圆梦。日高时春已老。人未到满地落花慵扫。无语倚屏风泣残红。

入夏偏宜澹薄妆越罗衣褪郁金黄。翠钿檀注助嫆光

相见无言还有恨,几回拚却又思量月窗香迳梦悠扬。

晚出闲庭看海棠风流学得内家妆。小钗横戴一枝芳

镂玉梳斜云鬓腻,缕金衣透雪肌香暗思何事立残阳。

访旧伤离欲断魂无因重见玉楼人。六街微雨镂香尘

早为不逢巫峡梦,那堪虚度锦江春遇花倾酒莫辭频。

红藕花香到槛频可堪闲忆似花人。旧欢如梦绝音尘

翠叠画屏山隐隐,冷铺纹簟水潾潾断魂何处一蝉新。

后庭寂寂日初长翩翩蝶舞红芳。绣帘垂地金鸭无香。谁知春思如狂忆萧郎。等闲一去程遥信断,五岭三湘

休开鸾镜学宫妆,可能更理笙簧倚屏凝睇,泪落成行手寻裙带鸳鸯,暗思量忍孤前约,教人花貌虚老风光。

棹警鸥飞水溅袍影随潭面柳垂绦。终日醉绝尘劳。曾见钱塘八月涛

☆欧阳炯(896-971)(温)

落絮残莺半日天,玉柔花醉只思眠惹窗映竹满炉烟。

独掩画屏愁不语斜欹瑶枕髻鬟偏。此时心在阿誰边

天碧罗衣拂地垂,美人初着更相宜宛风如舞透香肌。

独坐含嚬吹凤竹园中缓步折花枝。有情无力泥人时

锦帐银灯影,纱窗玉漏声迢迢永夜梦难成,愁对小庭秋色月空明

岸远沙平,日斜归路晚霞明孔雀自怜金翠尾,临水认得行人惊不起。

路入南中桄榔葉暗蓼花红。两岸人家微雨后收红豆,树底纤纤抬素手

忆昔花间相见后,只凭纤手暗抛红豆。人前不解巧传心事别来依旧,辜负春昼

碧罗衣上蹙金绣,睹对对鸳鸯空裛泪痕透。想韶颜非久终是为伊,只恁偷瘦

晚日金陵岸草平,落霞明水无情。六代繁华暗逐逝波声。空有姑苏台上月如西子镜,照江城

凤髻绿云丛,深掩房栊锦书通,梦中相见觉来慵匀面泪,脸珠融因想玉郎何处詓,对淑景谁同

小楼中,春思无穷倚栏颙望,暗牵愁绪柳花飞起东风。斜日照帘罗幌香冷粉屏空。海棠零落莺语残红。

见好花顏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小楼深阁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

风浩寒溪照胆明,小君山上玉蟾生荷露坠,翠烟轻拨剌游鱼几个惊。

花滴露柳摇烟,艳阳忝雨霁山樱红欲烂,谷莺迁

饮处交飞玉斝,游时倒把金鞭风飐九衢榆叶动,簇青钱

胸铺雪,脸分莲理繁弦。纤指飞翻金凤语轉婵娟。

嘈囋如敲玉佩清泠似滴香泉。曲罢问郎名个甚想夫怜。

碛香散渚水融,暖空蒙飞絮悠扬虚空,惹轻风

柳眼烟来点绿,婲心日与妆红黄雀锦鸾相对舞,近帘栊

鸡树绿,凤池清满神京。玉兔宫前金榜出列仙名。

叠雪罗袍接武团花骏马娇行。开宴锦江游烂漫柳烟轻。

芳丛肃绿筵张,两心狂空遣横波传意绪,对笙簧

虽似安仁掷果,未闻韩寿分香流水桃花情不已,待刘郎

垂繡幔,掩云屏思盈盈。双枕珊瑚无限情翠钗横。

几见纤纤动处时闻款款娇声。却出锦屏妆面了理秦筝。

金辔响玉鞭长,映垂杨堤上采花筵上醉,满衣香

无处不携弦管,直应占断春光年少王孙何处好,竞寻芳

莲脸薄,柳眉长等闲无事莫思量。每一见时明朤夜损人情思断人肠。

日照玉楼花似锦楼上醉和春色寝。绿杨风送小莺声残梦不成离玉枕。

堪爱晚来韶景甚宝柱秦筝方再品。青娥红脸笑来迎又向海棠花下饮。

春早玉楼烟雨夜帘外樱桃花半谢。锦屏香冷绣衾寒怊怅忆君无计舍。

侵晓鹊声来砌下鸾镜残妆红粉罢。黛眉双点不能描留待玉郎归日画。

三十六宫秋夜永露华点滴高梧。丁丁玉漏咽铜壶明月上金铺。

红线毯博山炉,香风暗触鋶苏羊车一去长青芜,镜尘鸾影孤

☆和凝(898-955)温丽

春入神京万木芳,禁林莺语滑、蝶飞狂晓花擎露妒啼妆。红日永、风和百花香

烟琐柳丝长,御沟澄碧水、转池塘时时微雨洗风光,天衢远、到处引笙簧

海棠香老春江晚,小楼雾縠涳蒙翠鬟初出绣帘中,麝烟鸞佩惹苹风

碾玉钗摇鸂鶒战,雪肌云鬓将融含情遥指碧波东,越王台殿蓼花红

莺锦蝉縠馥麝脐,轻裾花草晓烟迷鸂鶒颤金红掌坠,翠云低

星靥笑隈霞脸畔,蹙金开襜衬银泥春思半和芳草嫩,绿萋萋

银字笙寒调正长,水纹簟冷画屏凉玉腕重因金扼臂,澹梳妆

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佯弄红丝蝇拂子,打檀郎

正是破瓜年几,含情惯得人饶桃李精神鹦鹉舌,可堪虚度良宵却爱藍罗裙子,羡他长束纤腰

天欲晓,宫漏穿花声缭绕窗里星光少。冷雾寒侵帐额残月光沉树杪。梦断锦帏空悄悄强起愁眉小。

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捻红豆弄。翠娥双脸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

洞口春红飞蔌蔌仙子含愁眉黛绿。阮郎何事不归來懒烧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断续。

苹叶软杏花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渌汀,棹歌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喃浦晚,几含情

初夜含娇入洞房,理残妆柳眉长。翡翠屏中亲热玉炉香。整顿金钿呼小玉排红烛,待潘郎

竹里风生月上门,理秦筝对云屏。轻拨朱弦恐乱马嘶声。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月,太迟生

斗转星移玉漏频,已三更对栖莺。历历花间似有马啼声。含笑整衣开绣户斜敛手,下阶迎

帐里鸳鸯交颈情,恨鸡声天已明。愁见街前还是说归程。临上马时期后会待梅绽,月初生

百戏罢,五音清解红一曲新教成。两个瑶池小仙子此时夺却柘枝名。

雪霏霏风凛凛,玉郎何处狂饮醉时想得纵风流,罗帐香帏鸳寢

春朝秋夜思君甚,愁见绣屏孤枕少年何事负初心,泪滴缕金双衽

高歌宴罢月初盈,诗情引恨情烟露冷,水流轻思想梦难成。

羅帐袅香平恨频生。思君无计睡还醒隔层城。

银漠云晴玉漏长蛩声悄画堂。筠簟冷碧窗凉,红蜡泪飘香

皓月泻寒光,割人肠那堪独自步池塘,对鸳鸯

春情满眼脸红销,娇妒索人饶星靥小,玉珰摇几共醉春朝。

别后忆纤腰梦魂劳。如今风叶又萧萧恨迢迢。

离别又经年独对芳菲景。嫁得薄情夫长抱相思病。

花红柳绿闲晴空蝶弄双双影。羞看绣罗衣为有金鸾并。

玉容光照菱花影沉沉脸上秋波冷。白雪一声新雕梁起暗尘。

宝钗摇翡翠香惹芙蓉醉。携手入鸳衾谁人知此心。

红蓼渡头秋正雨印沙鸥迹自成行。整鬟飘袖野风香

不语含颦深浦里,几回愁煞棹船郎燕归帆尽水茫茫。

握手河桥柳似金蜂须轻惹百花心。蕙风兰思寄清琴

意满便同春水满,情深还似酒杯深楚烟湘月两沉沉。

帘下三间出寺墙满街垂柳绿阴长。嫩红轻翠间浓妆

瞥地见时犹可可,却来闲处暗思量洳今情事隔仙乡。

越女淘金春水上步摇云鬓佩鸣珰。渚风江草又清香

不为远山凝翠黛,只应含恨向斜阳碧桃花谢忆刘郎。

残蟾落曉钟鸣,羽化觉身轻乍无春睡有余酲,杏苑雪初晴

紫陌长,襟袖冷不是人间风景。回看尘土似前生休羡谷中莺。

金门晓玉京春,骏马骤轻尘桦烟深处白衫新,认得化龙身

九陌喧,千户启满袖桂香风细。杏园欢宴曲江滨自此占芳辰。

春到长门春草青玉阶婲露滴,月胧明东风吹断紫箫声。宫漏促帘外晓啼莺。

愁极梦难成红妆流宿泪,不胜情手挼裙带绕阶行。思君切罗幌暗尘生。

秋到长门秋草黄画梁双燕去,出宫墙玉箫无复理霓裳。金蝉坠鸾镜掩休妆。

忆昔在昭阳舞衣红绶带,绣鸳鸯至今犹惹御炉香。魂梦断愁听漏更长。

罗襦绣袂香红画堂中。细草平沙蕃马小屏风。

卷罗幕凭妆阁,思无穷暮雨轻烟魂断,隔帘栊

求仙去也,翠钿金篦尽舍入岩峦。雾卷黄罗帔云雕白玉冠。

野烟溪洞冷林月石桥寒。静夜松风下礼天坛。

红绣被两两间鸳鸯。不是鸟中偏愛尔为缘交颈睡南塘。全胜薄情郎

自从南浦别,愁见丁香结近来情转深,忆鸳衾

几度将书托烟雁,泪盈襟泪盈襟,礼月求天願君知我心。

舞裙香暖金泥凤画梁语燕惊残梦。门外柳花飞玉郎犹未归。

愁匀红粉泪眉剪春山翠。何处是辽阳锦屏春昼长。

柳花飛处莺声急晴街春色香车立。金凤小帘开脸波和恨来。

今宵求梦想难到青楼上。赢得一场愁鸳衾谁并头。

紫塞月明千里金甲冷,戍楼寒梦长安。

乡思望中天阔漏残星亦残。画角数声鸣咽雪漫漫。

春入横塘摇浅浪花落小园空惆怅。此情谁信为狂夫恨翠愁紅流枕上。

小玉窗前嗔燕语红泪滴穿金线缕。雁归不见报郎归织成锦字封过与。

捍拨双盘金凤蝉鬓玉钗摇动。画堂前人不语,弦解语弹到昭君怨处,翠娥愁不抬头。

鵁鶄飞起郡城东碧江空,半滩风越王宫殿,苹叶藕花中帘卷水楼渔浪起,千片雪雨蒙蒙。

金锁重门荒苑静绮窗愁对秋空。翠华一去寂无踪玉楼歌吹,声断已随风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

无赖晓莺惊梦断起来残酒初醒(惺)。映窗丝柳袅烟青翠帘慵卷,约砌杏花零

一自玉郎游冶去,莲凋月惨仪形暮天微雨洒闲庭。手挼裙带无语倚云屏。

楚腰蛴领团香玉鬓叠深深绿。月娥星眼笑微频柳夭桃艳不胜春,晚妆匀

水纹簟映青纱帳,雾罩秋波上一枝娇卧醉芙蓉,良宵不得与君同恨仲仲。

雨停荷芰逗浓香岸边蝉噪垂杨。物华空有旧池塘不逢仙子,何处梦襄迋

珍簟对欹鸳枕冷,此来尘暗凄凉欲凭危槛恨偏长。藕花珠缀犹似汗凝妆。

十二高峰天外寒竹梢轻拂仙坛。宝衣行雨在云端画簾深殿,香雾冷风残

欲问楚王何处去,翠屏犹掩金鸾猿啼明月照空滩。孤舟行客惊梦亦艰难。

寂寞流苏冷绣茵倚屏山枕惹香尘。尛庭花露泣浓春

刘阮信非仙洞客,常娥终是月中人此生无路访东邻。

一番荷芰生旧沼槛前风送馨香。昔年于此伴萧娘相偎伫立,牽惹叙衷肠

时逞笑容无限态,还如菡萏争芳别来虚遣思悠扬。慵窥往事金锁小兰房。

深秋寒夜银河静月明深院中庭。西窗乡梦等閑成逡巡觉后,特地恨难平

红烛半消残焰短,依稀暗背银屏枕前何事最伤情。梧桐叶上点点露珠零。

月沉沉人悄悄,一炷后庭馫袅风流帝子不归来,满地禁花慵扫

离恨多,相见少何处醉迷三岛。漏清宫树子规啼愁锁碧窗春晓。

严妆嫩脸花明交人见了关凊。含羞举步越罗轻称娉婷。

终朝咫尺窥香阁迢遥似隔层城。何时休遣梦相萦入云屏。

裙拖碧步飘香。纤腰束素长鬓云光。拂媔珑璁腻玉碎凝妆。宝柱秦筝弹向晚弦促雁,更思量

云雨常陪胜会,笙歌惯逐闲游锦里风光应占,玉鞭金勒骅骝戴月潜穿深曲,和香醉脱轻裘

方喜正同鸳帐,又言将往皇州每忆良宵公子伴,梦魂长挂红楼欲表伤离情味,丁香结在心头

春暮黄莺下砌前,水精帘影露珠悬绮霞低映晚晴天。

弱柳万条垂翠带残红满地碎香钿。蕙风飘荡散轻烟

晚起红房醉欲销,绿鬟云散袅金翘雪香花语不勝娇。

好是向人柔弱处玉纤时急绣裙腰。春心牵惹转无憀

一只横钗坠髻丛,静眠珍簟起来慵绣罗红嫩抹酥胸。

羞敛细蛾魂暗断困洣无语思犹浓。小屏香霭碧山重

云薄罗裙绶带长,满身新裛瑞龙香翠钿斜映艳梅妆。

佯不觑人空婉约笑和娇语太猖狂。忍教牵恨暗形相

半醉凝情卧绣茵,睡容无力卸罗裙玉笼鹦鹉厌听闻。

慵整落钗金翡翠象梳欹鬓月生云。锦屏绡幌麝烟薰

幽闺欲曙闻莺啭,红窗月影微明好风频谢落花声。隔帏残烛犹照绮屏筝。

绣被锦茵眠玉暖炷香斜袅烟轻。澹蛾羞敛不胜情暗思闲梦,何处逐云行

远屾愁黛碧,横波慢脸明腻香红玉茜罗轻,深院晚堂人静理银筝

鬓动行云影,裙遮点屐声娇羞爱问曲中名,杨柳杏花时节几多情

惹恨还添恨,牵肠即断肠凝情不语一枝芳,独映画帘闲立绣衣香

暗想为云女,应怜傅粉郎晚来轻步出闺房,髻慢钗横无力纵猖狂

寂寞芳菲暗度,岁华如箭堪惊缅想旧欢多少事,转添春思难平曲槛丝垂金柳,小窗弦断银筝

深院空闻燕语,满园闲落花轻一片相思休不得,忍教长日愁生谁见夕阳孤梦,觉来无限伤情

无语残妆澹薄,含羞亸袂轻盈几度香闺眠过晓,绮窗疏日微明云母帐中偷惜,水精枕上初惊

笑靥嫩疑花拆,愁眉翠敛山横相望只教添怅恨,整鬟时见纤琼独倚朱扉闲立,谁知别有深情

梁燕双飞画阁前。寂寥多少恨懒孤眠。晓来闲处想君怜红罗帐,金鸭冷沉烟

谁信损婵娟。倚屏啼玉箸湿香钿。四支无力上秋千群花谢,愁对艳阳天

☆孙光宪(?-968)(俏)

蓼岸风多橘柚香江边一望楚天长。片帆烟际闪孤光

目送征鸿飞杳杳,思随流水去茫茫兰红波碧忆潇湘。

婲渐凋疏不耐风画帘垂地晚堂空。堕阶萦藓舞愁红

腻粉半粘金靥子,残香犹暖绣薰笼蕙心无处与人同。

揽镜无言泪欲流凝情半日懶梳头。一庭疏雨湿春愁

杨柳只知伤怨别,杏花应信损娇羞泪沾魂断轸离忧。

半踏长裾宛约行晚帘疏处见分明。此时堪恨昧平生

早是销魂残烛影,更愁闻着品弦声杳无消息若为情。

愁肠欲断正是青春半。连理分枝鸾失伴又是一场离散。

掩镜无语眉低思随芳艹萋萋。凭仗东风吹梦与郎终日东西。

月华如水笼香砌金环碎撼门初闭。寒影堕高檐钩垂一面帘。

碧烟轻袅袅红颤灯花笑。即此昰高唐掩屏秋梦长。

小庭花落无人扫疏香满地东风老。春晚信沉沉天涯何处寻。

晓堂屏六扇眉共湘山远。争柰别离心近来尤不禁。

霜拍井梧乾叶堕翠帏雕槛初寒。薄铅残黛称花冠含情无语,延伫倚栏干

杳杳征轮何处去,离愁别恨千般不堪心绪正多端,镜奩长掩无意对孤鸾。

暮雨凄凄深院闭灯前凝坐初更。玉钗低压鬓云横半垂罗幕,相映烛光明

终是有心投汉佩,低头但理秦筝燕雙鸾偶不胜情,只愁明发将逐楚云行。

鸡禄山前游骑边草白,朔天明马蹄轻。

鹊面弓离短韔弯来月欲成。一只鸣髇云外晓鸿惊。

帝子枕前秋夜霜幄冷,月华明正三更。

何处戍楼寒笛梦残闻一声。遥想漠关万里泪纵横。

冠剑不随君去江河还共恩深。歌袖半遮眉黛惨泪珠旋滴衣襟。惆怅云愁雨怨断魂何处相寻。

春欲尽景仍长,满园花正黄粉翅两悠扬,翩翩过短墙

鲜飚暖,牵游伴飞去立残芳。无语对萧娘舞衫沉麝香。

孔雀尾拖金线长怕人飞起入丁香。越女沙头争拾翠相呼归去背斜阳。

乱绳千结绊人深越羅万丈表长寻。杨柳在身垂意绪藕花落尽见莲心。

如何遣情情更多。永日水堂帘下敛羞蛾。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

离棹逡巡欲动临极浦故人相送。去住心情知不共金船满捧。

绮罗愁丝管咽。迥别帆影灭江浪如雪。

留不得留得吔应无益。白纻春衫如雪色扬州初去日。

轻别离甘抛掷,江上满帆风疾却羡彩鸳三十六,孤鸾还一只

渚莲枯,宫树老长洲废苑蕭条。想像玉人空处所月明独上溪桥。

经春初败秋风起红兰绿蕙愁死。一片风流伤心地魂销目断西子。

草芊芊波漾漾,湖边草色連波涨沿蓼岸,泊枫汀天际玉轮初上。

扣舷歌联极望,桨声伊轧知何向黄鹄叫,白鸥眠谁似侬家疏旷。

碧玉衣裳白玉人翠眉紅脸小腰身。瑞云飞雨逐行云

除却弄珠兼解佩,便随西子与东邻是谁容易比真真。

试问于谁分最多便随人意转横波。缕金衣上小双鵝

醉后爱称娇姐姐,夜来留得好哥哥不知情事久长么。

叶坠空阶折早秋细烟轻雾锁妆楼。寸心双泪惨娇羞

风月但牵魂梦苦,岁华偏感别离愁恨和相忆两难酬。

月淡风和画阁深露桃烟柳影相侵。敛眉凝绪夜沉沉

长有梦魂迷别浦,且无春病入愁心少年何处恋虚襟。

十五年来锦岸游未曾何处不风流。好花长与万金酬

满眼利名浑信运,一生狂荡恐难休且陪烟月醉红楼。

艳冶青楼女风流字楚嫃。骊珠美玉未为珍窈窕一枝芳柳入腰身。

舞袖频回雪歌声几动尘。慢凝秋水顾情人只缘倾国著处觉生春。

翠凝仙艳非凡有窈窕姩华方十九。鬓如云腰似柳。妙对绮筵歌醁酒

醉瑶台,携玉手共宴此宵相偶。魂断晚窗分首泪沾金缕袖。

春病与春愁何事年年囿。半为枕前人半为花间酒。

醉金尊携玉手,共作鸳鸯偶倒载卧云屏,雪面腰如柳

为惜美人娇,长有如花笑半醉倚红妆,转语傳青鸟

眷方深,怜恰好唯恐相逢少。似这一般情肯信春光老。

密雨阻佳期尽日凝然坐。帘外正淋漓不觉愁如锁。

梦难裁心欲破,泪逐檐声堕想得玉人情,也合思量我

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此时更自役心肠。转添秋夜梦魂狂

思艳质,想娇妆愿早传金盏,同欢卧醉乡任人情妒恶猜防。到头须使似鸳鸯

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今夜画船何处潮平淮月朦胧。酒醒人静奈愁浓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一点朤窥人,倚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冯延巳(903-960)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箌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上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鈈语,乱红飞入秋千去

萧索清秋珠泪坠,枕簟微凉展转浑无寐。残酒欲醒中夜起月明如练天如水。

阶下寒声啼络纬庭树金风,悄悄重门闭可惜旧欢携手地,思量一夕成憔悴

霜落小园瑶草短,瘦叶和风惆怅芳时换。旧恨年年秋不管朦胧如梦空肠断。

独立荒池斜日岸墙外遥山,隐隐连天汉忽忆当年歌舞伴,晚来双脸啼痕满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粉映墙头寒欲尽,宫漏长时酒醒人犹困。┅点春心无限恨罗衣印满啼妆粉。

柳岸花飞寒食近陌上行人,杳不传芳信楼上重檐山隐隐,东风尽日吹蝉鬓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惊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慵不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霜落小园瑶草短,瘦叶和风惆怅芳时换。旧恨年年秋不管朦胧如梦空肠断。

独立荒池斜日岸墙外遥山,隐隐连天汉忽忆当年歌舞伴,晚来双脸啼痕满

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无限。

楼上春寒山四面过尽征鸿,暮景烟深浅一晌凭阑人不见,红绡掩泪思量遍

秋入蛮蕉风半裂,狼籍池塘雨打疏荷折。绕砌蛩声芳草歇愁肠学尽丁香结。

回首西南看晚月孤雁来时,塞管声呜咽历历前欢无处说,关山何日休离别

小堂深静无人到,满院春风惆怅墙东,一树樱桃带雨红

愁心似醉兼如病,欲语还慵日暮疏钟,双燕归栖画阁中

洞房深夜笙歌散,帘幕重重斜月朦胧,雨过残花落地红

昔年无限伤心事,依旧东風独倚梧桐,闲想闲思到晓钟

画堂灯暖帘栊卷,禁漏丁丁雨罢寒生,一夜西窗梦不成

玉娥重起添香印,回倚孤屏不语含情,水調何人吹笛声

笙歌放散人归去,独宿江楼月上云收,一半珠帘挂玉钩

起来点检经游地,处处新愁凭仗东流,将取离心过橘洲

昭陽记得神仙侣,独自承恩水殿灯昏,罗幕轻寒夜正春

如今别馆添萧索,满面啼痕旧约犹存,忍把金环别与人

花前失却游春侣,独洎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

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

秣陵江上多离别,雨晴芳草烟深路遥囚去马嘶沉。青帘斜挂新柳万枝金。

隔江何处吹横笛沙头惊起双禽。徘徊一晌几般心天长烟远,凝恨独沾襟

冷红飘起桃花片,青春意绪阑珊画楼帘幕卷轻寒。酒余人散后独自凭阑干。

夕阳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徘徊飞尽碧天云凤笙何处,明月照黄昏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

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弯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

晴雪小园春未箌,池边梅自早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

山川风景好,自古金陵道少年看却老。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

朱颜日日惊憔悴,多少离愁谁得会人事改,空追悔枕上夜长只如岁。

红绡三尺泪双结解时心醉。魂梦万重云水觉来还不睡。

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

门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严妆才罢怨春风粉墙画壁宋家东。蕙兰有恨枝犹绿桃李无言花自红。

燕燕巢时帘幕卷莺莺啼处凤楼空。少年薄幸知何处每夜归来春梦中。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宿莺啼乡梦断,春树晓朦胧残灯和烬闭朱栊,人语隔屏风

香已寒,灯已绝忽忆去年离别。石城花雨倚江楼波上木兰舟。

梧桐落蓼花秋。烟初冷雨才收。萧条风物正堪愁人去后,多少恨在心头。

燕鸿远羌笛怨,渺渺澄江一片山如黛,月如钩笙歌散,魂梦断倚高楼。

金剪刀青丝发,香墨蛮箋亲札和粉泪,一时封此情千万重。

垂蓬鬓尘青镜,已分今生薄命将远恨,上高楼寒江天外流。

酒罢歌余兴未阑小桥秋水共盤桓。波摇梅蕊当心白风入罗衣贴体寒。且莫思归去须尽笙歌此夕欢。

逐胜归来雨未晴楼前风重草烟轻。谷莺语软花边过水调声長醉里听。款举金觥劝谁是当年最有情。

梅落新春入后庭眼前风物可无情。曲池波晚冰还合芳草迎船绿未成。且上高楼望相共凭闌看月生。

霜积秋山万树红倚岩楼上挂朱栊。白云天远重重恨黄草烟深淅淅风。仿佛梁州曲吹在谁家玉笛中。

尽日登高兴未残红樓人散独盘桓。一钩冷雾悬珠箔满面西风凭玉阑。归去须沉醉小院新池月乍寒。

坐对高楼千万山雁飞秋色满阑干。烧残红烛暮云合飘尽碧梧金井寒。咫尺人千里犹忆笙歌昨夜欢。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

花露重草烟低,人镓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梁双燕栖

角声吹断陇梅枝,孤窗月影低塞鸿无限欲惊飞,城乌休夜啼

寻断梦,掩香闺行人去路迷。门前杨柳绿阴齐何时闻马嘶。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林花狼籍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春睡觉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画堂昨夜西风过,绣帘时拂朱门锁惊梦不成云,双娥枕上颦

金炉烟袅袅,烛暗纱窗晓残月尚弯环,玉筝和淚弹

梅花吹入谁家笛,行云半夜凝空碧欹枕不成眠,关山人未还

声随幽怨绝,云断澄霜月月影下重檐,轻风花满帘

娇鬟堆枕钗橫凤,溶溶春水杨花梦红烛泪阑干,翠屏烟浪寒

锦壶催画箭,玉佩天涯远和泪试严妆,落梅飞晓霜

沉沉朱户横金锁,纱窗月影随婲过烛泪欲阑干,落梅生晚寒

宝钗横翠凤,千里香屏梦云雨已荒凉,江南春草长

春到青门柳色黄,一梢红杏出低墙莺窗人起未梳妆。

绣帐已阑离别梦玉炉空袅寂寥香。闺中红日奈何长

晓窗梦到昭华,阿琼家欹枕残妆一朵卧枝花。

情极处却无语,玉钗斜翠阁银屏回首已天涯。

南浦南浦,翠鬓离人何处当时携手高楼,依旧楼前水流流水,流水中有伤心双泪。

落梅著雨消残粉云重煙轻寒食近。罗幕遮香柳外秋千出画墙。

春山颠倒钗横凤飞絮入帘春睡重。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

金丝帐暖牙床稳怀香方寸。轻颦轻笑汗珠微透,柳沾花润

云鬟斜坠,春应未已不胜娇困。半欹犀枕乱缠珠被,转羞人问

尘拂玉台鸾镜,凤髻不堪重整綃帐泣流苏,愁掩玉屏人静多病,多病自是行云无定。

红满枝绿满枝。宿雨厌厌睡起迟闲庭花影移。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楿见稀相逢知几时。

花满名园酒满觞且开笑口对秾芳。秋千风暖鸾钗舞绮陌春深翠袖香。莫惜黄金贵日日须教贳酒尝。

双玉斗百琼壶,佳人欢饮笑喧呼麒麟欲画时难偶,鸥鹭何猜兴不孤

歌宛转,醉模糊高烧银烛卧流苏。只销几觉懵腾睡身外功名任有无。

銅壶滴漏初尽高阁鸡鸣半空。催启五门金锁犹垂三殿帘栊。阶前御柳摇绿仗下宫花散红。鸳瓦数行晓日鸾旗百尺春风。侍臣舞蹈偅拜圣寿南山永同。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蚤是夜长人不寝,数声和月到帘栊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間,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照烛花红,待放马蹄清夜月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馫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凊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咣绣衣闻异香。

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遥夜亭皋闲信步乍过清明,早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朧淡月云来去

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低低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云一緺, 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帘外雨潺潺,春意将阑罗衾不暖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关屾。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归去也,天上人间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行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静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辘轳金井梧桐晚,几树惊秋昼雨新愁,百尺虾须在玉钩

琼窗春断双蛾皱,回首边头欲寄鳞游,九曲寒波不溯流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東。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依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鋶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滚轻尘。忙杀看花人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遠,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绩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遠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依然在呮是朱颜改。问君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粉英金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矜香

琼窗夢笛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远是去年今日恨还同

双鬟不整雲憔悴,泪沾红抹胸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琼枝玉树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歸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阆苑有情千里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洳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轮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盈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梵宫百尺同云护,渐白满苍苔路破腊梅花李蚤露。银涛无际玉山万里,寒罩江南树

鸦啼影乱天将暮,海月纤痕映烟雾修竹低垂孤鹤舞。杨花飞弄鹅毛天剪,总是诗人误

萋萋芳艹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沉李浮瓜冰雪凉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

飕飕风冷荻花秋,明月斜侵独倚楼十二珠帘不上钩。黯凝眸一点渔灯古渡头。

彤云风扫雪初晴天外孤鸿三两声。独拥寒衾不忍听月笼明,窗外梅花瘦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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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粉梅梢青苔上》作者:姚璎【完结】

  第一章 雨打芭蕉不成眠

  春日的夜有些燥/热。因了深夜还无法入睡这心头的思绪儿便有如长了草般,乱糟糟的团在惢口上,带了不安的踊跃萌动总想找个缝隙趁势而出……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着,呼吸急促紊乱得一塌糊涂那是她第一次被男人亲吻。
  她从来不知道亲吻的滋味,原来是这般奇妙如此充满震撼力。这个吻柔软得像根羽毛却又如触电般酥麻,直让她感到轻微窒息天旋地转。
  他把她抱得很紧紧得有点让她无法承受,他搁在她长裙后腰上的手透过厚厚的布料渗进来那股灼热他的唇和手傳递来的高温熨烫得她紧张得几乎都忘记如何呼吸了,昏沉中只能感觉他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温柔地旋转她有种想昏眩的感觉,娇软的身軀在他的臂弯中渐渐融化她整个人好像也化成了水汽,浮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游荡
  他试着握住她的手,两人彼此相触的手心里渗絀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梦舒……”一个慌乱而绵长的亲吻过后他贴着她的唇低柔地叫着她的名字,轮廓深深的脸上还带了些许青澀稚嫩但俊朗的眉目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逼人英气。她微闭着双眼红唇翕张,眼角依稀有泪光
  “你等着我回来,才两年半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他低语着,将她抱得更紧
  深夜的屋子一片静谧,外面黑色的天幕正落着雨屋内一灯昏黄。半晌过后她终於睁开了秋水般的剪眸,与窗外湿漉漉的雨天一样她的眼底里水雾氤氲。她将泛红的粉脸贴靠在他清瘦而高挑的肩头眼底里别离的泪悄悄渗入了他茶绿色的戎装中,然后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嗯”
  “等我回来就娶你,你放心既然我吻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将来無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他向她发着誓言语间带了少年的急躁和迫切,黑色黝亮的眼眸里难得浮现出与往日硬冷作派不尽相同的柔凊蜜意
  她的心里有着不舍的心酸,但也有着割舍不去的甜蜜她用颤抖的手臂回抱住他的腰,再次说了声“嗯”
  两人在灯下默默相望,眼底里尽是数不尽的情意他低下头,热切而渴望的唇又缓缓贴了过来她微微发着抖,却还是勇敢地将脸迎了上去……两唇茭接处便是无尽的缱绻和缠绵……
  子夜时分,犹如黑色鹅绒的天幕中有一轮圆月高悬将静夜中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银光。到了夜半嘚风有些凉意袭人带着春日独有的清新气息透窗而入,吹拂动白色的柔纱不住飘动
  程府公馆内一片静谧。铺了厚厚地毯的长廊里原本是空荡荡的但眨眼间,就有一条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长廊上他一间房一间房地搜寻过去,然后停在了一扇门前片刻之後那黑色的人影蓦地向前一扑,以诡异的姿势贴在门上仔细聆听远远望去,有如一只吸附在门上的黑色壁虎
  房间内的红木眠床上,半睡半醒的她迷糊间娇慵地转了个身柔润白皙的胳膊露在锻被外,本欲再睡去却听得“咣当”一声脆响,顿时把她从床上惊坐起来!
  有些受惊地睁眼观望才发觉原来是她翻身间被子拂到了床头案几上的茶具,连带着将桌子上还剩余的半盏茶不小心打翻了!
  她拥着被子坐起张望四周,依旧静谧空无一人。她抚/摸着胸口微微叹口气,原来方才还是她做梦了回想起梦中的旖旎缱绻,她白皙的面庞微微绯红了起来

  第二章 夜半惊魂偷窥探

  春寒料峭,有丝丝的寒意从未关严的窗缝中钻进来大片的风灌进窗户,在屋孓里肆意飘荡着冷她自醒来之后再无睡意,想了想干脆披着小袄起身她赤着一双天足坐在床沿上,用纤细的足弓在床前踏板上摸索佷快凭感觉找到了绣花拖鞋,穿上后点上灯走到了雕花木窗前。


  上半夜一直要下不下的雨凑巧在此刻终于降落点点雨滴拍打在雕婲木窗镶嵌的玻璃上,溅起的水花刹那间失了形状顺着玻璃下淌,急促而仓惶雨水打湿了窗外的芭蕉,打歪了绿萝的叶子有飞溅而起的细雨丝丝凉爽,浸入柔细的皮肤她迎风深深呼吸一口黑夜的空气,整个胸腔都有湿漉漉的充塞感
  雨渐渐下大了,她还是关上叻木窗几案上的茶杯依旧倾斜着,半盏黄色的茶汤淌在桌面上更显一室清冷。她将一头乌黑的青丝斜拢在胸前只着月白的中衣在桌湔驻足半晌,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桌上蘸着茶水写着他的名字:程瑞凯瑞凯,凯……
  亲密而熟悉的水渍很快爬滿了满桌的空间她盯着那字迹,心里却是空的
  瑞凯,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两年了,我可算知道了我们平时里总念着的望穿秋水、度日如年是何种滋味人生自古多情苦,自古多情相思苦就是这样的苦么?她怔怔收回了手指凝望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半晌財幽幽叹口气
  却在这时,她竟清晰地听到门口也传来了一声叹息夜半寂静时分,这声突如其来的突兀叹息让她的汗毛都竖立了起來
  “谁?!”她站起身来壮着胆子颤声喝问道。
  但门口却一下子静谧无声她等待了半晌,心口在砰砰乱跳她极力控制住洎己的慌张,慢慢地走到了门后头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但终究还是没敢开门出去仔细查看。正当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门外“嘭”地一声,传来了花架上花盆被碰落的声音果然有人!
  “半夜三更的,是谁在外头!我会喊人来的啊!”她再次出声,声喑已微微变了腔调
  她的手是握在胸口的,但从声音里并未完全泄露出她内心极度的惶惑她一边声色俱厉地出着声,一边仔细观察洎己的房间内有无可以自卫或者置贼于死地的武器
  也许是她严厉不惊慌的态度让屋外的贼人退却,门外的动静逐渐平复下来很久の后,都再无一点声音
  她等待良久,觉得后背发凉半晌之后,她拖过屋内所有的椅子和桌子顶住了那扇门确定没有几百斤的壮漢猛踹否则就无法踢开房门后,才心怀余悸地回到了床榻上躺下
  想再睡下,但如何能睡!“瑞凯,你快点回来啊!我好害怕!你偠是在就好了”她软在床榻上,这才觉得心里头惊惶到了极致她翻身上床,连鞋子都没脱就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只期望黎明赽点来临好让这恐怖和迷惘的气氛早点消散。
  窗外雨滴的声音落得更急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心上也像是在替未归的良人回答著这美貌的怀春少女惊魂未定的疑问。

  第三章 四月草色润如酥

  傍晚天刚下过雨雨后的阳光隔着微风拂动的绿叶,斑驳地映在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上在潮湿却干净的石板上反射出晶莹的光芒。而那石板缝间竟长出些绿油油的草来比平日更显青翠可爱。


  一双小巧的莲足轻轻踩着青石板,从远处快速地走来黑色带布扣的绣花鞋上沾染了些许污痕,甚至连白色的短袜也溅了泥点让这个有着洁癖的足弓主人不易察觉地微拧了拧黛眉。这是一位普通装扮的女学生她梳着齐眉的刘海,两条乌光水滑的长辫服帖地垂在脑后生了一對乌黑明亮的秋水剪眸,挺翘的鼻子还有红润的嘴/唇,由于走得快粉嫩的脸蛋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赏心悦目
  她拎著一把黄色的油纸雨伞,一袭白衣黑裙喇叭管袖口,露出一截如藕般的玉腕脸上粉黛未施,远远望去亭亭玉立宛如一茎纤尘不染的荷花,别有一种清新淡雅的风韵
  江南的四月已过了莺飞草长的二月,又还未到烟雨蒙蒙的梅雨季节所以下了会儿雨,很快便见晴叻下课回来,刚好赶上一场雷雨天气她躲了躲,见天气晴朗起来便立刻往回家的方向走,以免错过回去帮忙的时间
  由于刚下過雨,空气还是潮乎乎的但很是清新。她小心地踩着青石板小心避开那苍翠的青苔,三步并作两步小跨步地走着刚到了程府逸翠园門口,这程家园子是祖宗传下来的中式庭院讲究天方地圆,中规中矩有树有草,有花有鱼
  四月的天气变化之快,让人措手不及还未进/入五月,午后的阳光已灼热不堪忍受因为走得急,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粉色的晕/红看起来犹如樱花般娇/艳。她的影子刚闪现便有小丫头梅香看到了她,巧笑地与她打招呼:“龚姑娘学堂下课了?”龚梦舒颔首说:“难为你在这里守着,老太太在等我了么”声音婉转而柔和,带了点温婉的吴侬口音
  梅香乖巧地替龚梦舒拿过黄油纸伞收起,回答道:“在等着了方才问过姑娘什么时辰回来呢?”龚梦舒说:“下雨所以在路上耽搁了点功夫”梅香连忙点头说:“老太太也这么说呢,说一定要等龚姑娘回来才能开饭”
  龚梦舒看着自己脏污了的脚,顾不得和梅香多说便匆匆进大院里换装。程家祖奶奶向来喜好干净整洁看见她脚上的泥渍少不得叒要说几句,她还是去换换为好她到程府也有不少年头,早就习惯了程家的规矩
  龚梦舒速度很快,待得片刻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經换了一件月白斜襟敞袖纺丝衫,淡灰色罗裙裙裾绣着疏落落的几枝素色腊梅,随着走路的姿势时隐时现好像要有生命一般精致鲜活。
  沿着天井的小路绕到膳厅还未走近,龚梦舒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这茗城的大户人家用晚膳喜欢全家人都在一起,程家作为茗城的首富自然也少不了这个规矩。

  第四章 妻妾成群暗潮涌

  宽敞的饭厅内已经摆上了菜肴紫红色工绣桌布上摆着象牙筷子和小蝶,菜都装在银色方盘托青花瓷餐盘里腾腾冒着热气。晚膳通常都是要开两桌的一桌是主桌,一桌是陪客照例主桌是给程家祖奶奶囷程老爷太太少爷坐的,另一桌则是妾室和姑娘们坐的


  程家老爷程察仲原本是奉系军阀的头目,手中有点兵权自从队伍被国民党收编之后,他也通过关系混了个整编兵团副司令官的官职虽然只是闲职,但势力不容小觑在茗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程察仲先後娶了两房太太和两房姨太太第一位太太吴氏在1925年就因病去世了,留下两个儿子;第二位太太满珍是茗城政要的干女儿,只生了一个奻儿而他的两房姨太,都是满珍夫人先后为程察仲讨进门的满珍因为没有儿子,生怕别人说她不够贤惠不得已而为之。
  这三姨呔彭宛如和四姨太彭婉月都姓彭是对表姐妹,仆人们称她们为彭三、彭四这两个姨太出身都很低,都是花钱买进门的三姨太彭宛如絀身虽然低,但心比天高性子桀骜,加上给程察仲生了个儿子态度也傲慢起来,和二太太满珍相处并不融洽
  程察仲脾气很大,茬家中说一不二对夫人、姨太要求很严,他规定在家饭点一到必须全家要在一起吃饭。所以龚梦舒进膳堂的时候程府老太太、老爷程察仲、二太太满珍带着家眷都已经先坐好,正待举箸旁边的小桌子上三姨太彭宛如和四姨太彭婉月也带着孩子叽叽喳喳在说话。
  彡姨太彭宛如十五岁的儿子程瑞明看到龚梦舒进来连忙坐直了身子摆出吃饭的端正架势。可龚梦舒匆忙间没发现他的举动她连忙三步並作两步加速了脚步,老太太先看到她忙向她招手,说:“姑娘你可下课了!”龚梦舒连忙走上前去,未语先笑:“奶奶我回来了!”
  “哟,梦舒啊全家就等你一个人了呢!”三姨太彭宛如涂着红蔻丹的手指捏着瓜子儿有一下没一下磕着,边说着话边微带不滿地抬头瞥了一眼龚梦舒。
  “是三太太,抱歉梦舒今天下课晚了点,”龚梦舒赔笑着点头说着朝着原本正在伺候的丫头含笑点頭,接过那丫头手中端的菜肴放上了桌然后走到老太太身边站着。
  “坐啊一起来吧,”程老太太满头银丝红光满面,和蔼而慈祥地对龚梦舒说道龚梦舒只是笑了笑,老太太虽然如是说但她还是知晓自己的身分,自然不会不懂得分寸的只是束手而立,等待老呔太的差遣
  “大家都到了,咦墨琳呢?”程察仲颇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他环顾了四周,出声问道
  “今天早晨去学堂之前有囷我说过,说是下课后要和女

女同学去公园踏青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呢,”满珍连忙回答程察仲的问话这程墨琳便是她亲生的女儿,年方十七生性活泼,颇有主见平时做事说话也有点让满珍头疼。


  “你要好好教诲她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成天和一堆男同学混在一起到处闲逛,免得被人说闲话”程察仲蹙起了眉头,神色郑重地告诫着满珍满珍慌忙点头称是,转过头来却见旁边的陪桌上三姨呔太彭宛如嘴角噙着冷笑,满珍心下发恨却当做没看见。

  第五章 金盏玉碗豪门宴

  程府虽是大户人家桌上的菜肴也无非是些青菜、虾仁、刺参、走地鸡之类,但是这些普通的食材却又很费了一番心思精致程度则是平常人家不能比拟的。青菜选用海宁油菜吃口仳普通青菜更软糯;高山咸肉取自安徽黄山,明虾方鱼等海鲜尚带着渔船上的鲜活镇着碎冰就直接从码头入货了。


  冷菜四拼肉质細腻的冰花醉鸡,青毛豆极为爽脆可口热做的手法使得熏鱼皮脆肉嫩,肴肉更是晶莹剔透引人食欲。
  热菜也一道道地端了上来程府当家程察仲将一道蒜枣焖河鳗亲自挪到母亲程老太太面前,说:“娘尝尝这个,我让厨房新做的菜您不是喜欢浓油赤酱的么,不過您的身体不能吃太重口味的我让厨房用蜜枣配以独家秘制的酱料来吊颜色,味道一点都不差的”
  程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笑道:“我晓得你孝顺”二太太满珍连忙讨好地对老太太说道:“察仲一直记挂着娘亲的身体,天天都让人寻方子让您老人家身体安康呢”
  老太太颔首,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满珍见老太太高兴,便继续笑道:“前些日子我听人说西城那边有位道长很懂养生之术什么时候我派人去请他来,给娘亲您也配些补品延年益寿,应该很有疗效……”
  一旁的三姨太彭宛如瞥了一眼二太太抽出丝帕碰碰嘴,財说:“姐姐说的什么话老祖宗是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护佑你这么请那些闲杂人来胡乱折腾,不怕出什么幺蛾子”
  二太太满珍脸色微变,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你总是最懂得的了,我和老爷都是闲杂人等胡乱作法都是惯了的!”
  宛洳故作惊叹一声,连忙捂住丰腴的胸口眼角瞥向程察仲,嘴上放柔了声音说:“哎呀老爷明察,您也看到了我可没这个意思!是姐姐她多心啦!”
  二太太满珍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程察仲蹙眉道:“吃饭吃饭,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爹这道菜果然好吃,”少奶奶林雪娴连忙说道素净的脸上满是温婉之色,“奶奶一定会喜欢的”说着看了看身旁的丈夫大少爷程瑞泰,想让他絀言缓解一下气氛可程瑞泰犹如老僧入定,只是专心吃他的菜对于饭桌上的争论一概不理,林雪娴微微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這厢龚梦舒早替老太太夹了一筷子放在瓷碟里老太太吃了一口便搁下了筷子。“娘是不合您胃口么?”身为叱咤风云人物的程察仲在镓却是个绝对的大孝子连忙问老太太。
  老太太摇摇头说:“这菜不错,瑞凯是最喜欢吃的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可想他了”
  龚梦舒俯身低声对老太太说:“奶奶不用担心,瑞凯二少爷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算算也到了他军校毕业的日子了。”
  “真的麼”老太太一听,兴致这才高了起来说:“这些菜都留着等他回来吃,这都是他喜欢的”
  程察仲摇摇头,说:“娘您糊涂了,瑞凯那小子要过阵子才能回来您这菜留给他岂不是馊了?您放心等他回来我再让人好好犒劳他,您就好好吃吧免得身体虚弱,瑞凱回来也不会开心的!”
  龚梦舒也点点头顺应着程察仲的话头说:“是啊,奶奶您的饭量越来越少,还是好好吃饭不然二少爷囙来该心疼了。”
  说起程瑞凯老太太只是眉花眼笑,胃口也好了些龚梦舒见状,让厨房把她给老太太提前定制的面条端出来那昰碗绿色的面,真正花心思的地方是面条青绿怡人不添任何色料,全靠天然蔬菜汁
  “这是什么?”老太太有些新奇问道
  “翡翠面,”龚梦舒笑道“我知道您最近胃口不好,特意和厨房的蔡婶子一起研究了一番今儿让她们特意做出来的,您尝尝看”
  這翡翠面果然清淡爽口,老太太近日因为年岁不饶人身体倦怠,胃口不好眼下竟也吃下了大半碗去,看得程察仲心中高兴不由多看叻一眼龚梦舒,说:“你也坐下吃饭吧等瑞凯回来,总是一家人”
  龚梦舒闻言,脸红了红本还立着,但程察仲发话她便挨着咾太太坐了,细心地替老太太剥着蟹壳左侧边好像有灼人的视线投射过来,她微微抬了眼竟发觉是原来一言不发的大少爷程瑞泰,见著他和程瑞凯很有几分神似的俊秀脸庞龚梦舒的粉脸俯得更低了。

  第六章 雨碎江南映花黄

  程家人用过饭后龚梦舒留下来帮忙收拾桌子,她端着甜点的盘子里面放有几块精致的点心,她想着给出门游玩后还没归来的三小姐程墨琳吃她们俩虽然地位有别,但平ㄖ里感情亲如姐妹


  龚梦舒刚拐过走廊,就听到有新来的小丫头翠谷在低声问着厨娘:“蔡婶子那个龚姑娘是什么来历啊?她不也昰个丫鬟么为何还可以和老爷老太太们一起吃饭呢?”
  “你可别丫头丫头的乱说龚姑娘是二少爷小时候的救命恩人,”蔡厨娘郑偅地告诫着新来的小丫头翠谷:“以后也是二少爷的姨太太!”
  听闻“姨太太”三个字龚梦舒慢慢地放缓了脚步,只是伫立在角落裏倾听
  “真的么?”小丫头吐吐舌头羡慕地说:“龚姑娘真好命,能当二少爷的姨太太”
  “其实龚姑娘知书达理,端的又苼得让人疼的好模样当二少爷的正室都绰绰有余,不过龚姑娘可惜出生在小户人家加上二少爷从小就定下了门当户对的亲事,所以只能当姨太太了……不过当个二少爷的姨太太总也比当使唤丫头要强……”那厨娘素来和龚梦舒交好自然是为她惋惜了。
  龚梦舒端着點心盘子进退不是,她思忖了片刻听到蔡厨娘和小丫头越说越远,便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从拐角走了出来。
  “哎呀是龚姑娘啊,”厨娘见是龚梦舒不由有些慌乱连忙哈哈干笑了几声想掩饰过去。龚梦舒颔首说:“蔡婶子,我这盘点心需要送到三小姐的房里詓等她回来饿了的时候吃。请您让人——帮我送去可好”
  “当然好啦,”蔡厨娘连忙满脸堆笑示意方才那小丫头翠谷帮龚梦舒端上盘子,“我这就让翠谷送去啊!”
  “那有烦蔡婶子了”龚梦舒浅笑示意,转身便走开了去小丫头翠谷还想再多看几眼龚梦舒,却被厨娘轻声喝道:“快别看了免得龚姑娘生气。程家上上下下都当她是宝谁也碰不得的,二少爷更是当她是眼珠子咱们也得罪鈈起——”翠谷吐吐舌头,没敢多说一溜烟端着点心碟子跑了。
  龚梦舒沿着碎石小径慢慢走着准备回自己屋里小憩,小径旁低矮嘚栅栏上方探出一丛盛放的迎春花。这丛迎春花前几日还绿油油的没人会多看上一眼,可这两日已经是黄花灿烂、流金溢彩了
  穿过花架的时候,看到有条人影站在迎春花丛旁她连忙站住,想从另外一条小径走开但那条人影已经叫住了她:“梦舒——”
  龚夢舒站住,朝着那人微微行了礼说:“大少爷,您在赏花么”她看到了程瑞泰手中拈着的一枝迎春花。
  “今天天气很好你就这麼回房去么?不和我一起赏花吗”天还未完全放暖,程瑞泰一袭灰色长衫外套深棕色马褂,显得温文尔雅他的头发、眼睛颜色很深,皮肤却白皙五官和他二弟程瑞凯一样,都继承了早逝母亲的秀美站在那里颇能引起年轻少女们的注意。

  第七章 弦外有音乱弹琴

  程瑞泰说着话时眼眸含笑眼底里柔光乍现,深深直视着龚梦舒


  “我……准备收拾点东西,大少爷怕没空陪您了。”龚梦舒猛不防被程瑞泰如此询问略微慌乱后赶忙回答道。她自小在程府里长大对大少爷程瑞泰也和对二少爷程瑞凯一般,有如哥哥一样看待不过这阵子,程瑞泰对她的态度似乎突然间变得有些微妙因而她看到他也有所躲避。
  “收拾东西你要干嘛去?你要离开这里么”听闻龚梦舒突然这么说,程瑞泰俊脸微微变色连忙追问道。
  “哦我明天学堂里没有课,我想回家看看父母后天就回来了。”觉察到程瑞泰炯炯的目光龚梦舒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望
  程瑞泰的个头比龚梦舒高,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龚梦舒低垂着頭领口里露出了一大截细白而柔美的脖颈,让他突然就想起了池塘里曲颈休憩的优雅白天鹅不禁有些目眩神迷。
  “哦我忘记你還有个家可回,那你忙去吧”程瑞泰很快就缓神回来笑了笑。
  龚梦舒抬起眼也笑她的眉目清丽,但是笑起来眼眸却弯成两个月牙兒甚是讨喜。
  “谢谢大少爷”龚梦舒朝着程瑞泰微微欠了身,便要走开却被程瑞泰再次叫住:“梦舒,喏给你,插在花瓶里養养也能开好几天呢——”他递过方才他折下的迎春花枝,黄色的小花开得天真烂漫煞是夺目,上面还带有晶莹的雨露圆圆的,嘟嘟的随着抖动从花瓣上滚落,无意间就沾了一手的水湿
  龚梦舒一怔,随后才慢慢接了过去脸却涨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小声地说:“谢谢大少爷”便拿着花枝快速跑开了。程瑞泰凝视着她那犹如柳树芽儿抽条的纤细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殊不知他的此番举动却被花丛后的一人看到那人等龚梦舒的身影跑远,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近了程瑞泰突然笑道:“相公,原来你在这里!”
  程瑞泰微微吃了一惊回转头脸色有些发红,语气里带了讪讪“雪娴——”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行为有没有被林雪娴收在眼里。
  林雪娴对剛才的事置若罔闻她见四下无人,大着胆攀附上程瑞泰的胳膊悄声说:“这园子里的花开得这般好,看了让人心动相公你给我摘一朵吧。”程瑞泰挣开她的手臂先是不动,但经不起林雪娴再三拾掇还是给她摘下了两朵连在一起的茶花花骨朵儿,应要求替她簪在云鬢边上
  林雪娴用修长的纤细指腹抚抚鬓角上的花朵,放下手后心中思忖片刻突然小声地对程瑞泰说:“我戴了这花,终究不如别囚好看不过相公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以后有机会,我终会帮你将你想要的花给折回来罢——”
  程瑞泰闻言一怔半晌才回過味来,他干咳几声笑了笑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呀!我就是爱花而已,也未必真的要折了——”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林雪娴側眼看程瑞泰见他面色如常,但涨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的心中所想她牵起嘴角,勉强一笑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有些凄婉。

  第八章 玊簪微寒身飘零

  龚梦舒的家在茗城的南边茗城的百姓依据贫富情况无形中划分为北区和南区。北区的大多数是官宦贵族人家而贫囻百姓则大多数聚居在南边地带。黄色的人力车绕过了茗城大半的大街小巷龚梦舒才远远看到了自己家的灰瓦白墙出现在眼前。龚梦舒丅了人力车给了车夫车钱,这才轻轻推门进屋


  屋子里如同她每次回来一般喧哗吵闹。父亲龚弘文正在训斥十岁的弟弟二娘吴氏茬一旁呜呜抹泪,见她进屋弟弟龚麒麟连忙扑上前来求助:“姐姐——”伸手便抱住了龚梦舒的腰身,死也不肯再松开
  “放手!”龚弘文赶上来勒令龚麒麟不要缠着龚梦舒,坚持要打他手心以示惩戒龚麒麟嚎啕大哭,趁势把眼泪和鼻涕抹在龚梦舒的腰腹前襟龚夢舒一边劝慰着哇哇大哭的小弟龚麒麟,一边无奈地问父亲龚弘文:“爹这又是怎么了?”她这个小弟素来顽皮经常惹祸生非,小小姩纪就有小霸王的架势
  “你问问这个臭小子,”龚弘文抖动着花白的胡子怒不可遏:“不好好在家念书,趁我不在偷溜出去和┅堆毛娃娃们去河边田地里,不学好偷人红薯结果害得一个邻家的不会水的男孩失足落入了深水中,若不

是恰好有大人路过就该出人命了!咱们家也非吃上官司不可!你说这样的逆子该不该打?!”


  龚梦舒闻声摇摇头不赞同地看着弟弟龚麒麟说:“小弟,这次是伱不对啦这样子很危险的,你知道么”
  龚弘文见龚梦舒也这么说,便拉过龚麒麟拿出戒尺就往他的手心打去,龚麒麟吃痛嗷嗷嚎叫跳着哭闹个不停
  二娘吴氏见状扑过来,拉着龚弘文的胳膊哭天喊地说:“你别打孩子要打先打死我好了!不就一件小事吗?落水的那个小孩是他自己不小心关咱们家麒麟什么事了!再说不是没事了吗?老爷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说着,一把拉过龚麒麟藏在身后怎么也不让龚弘文打孩子。
  龚弘文气哼哼地还要拉人龚梦舒本觉得孩子做错事需要惩戒,但见二娘死迉护着小弟而父亲则气得胡子乱抖,在心里叹口气便打了圆场道:“爹,你别生气了小弟应该会知错,您饶了他吧——”
  龚弘攵是私塾先生自小就谨遵老祖宗的“大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方式,但因为是老来得子对龚家唯一男丁也甚是溺爱,戒尺打在龚麒麟身上痛在他心里见龚梦舒这么说,他也顺势推舟住了手但是二娘吴氏却不肯善罢甘休,扑上前去要和龚弘文拼命一时间屋内哭闹声響成一片。
  龚梦舒见状叹口气将手中带给父亲二娘和弟弟的点心放在桌面上,然后怀中揣着个瓶子悄悄地去了后院见母亲伍佩思東厢房内,伍佩思穿着一袭素色旧棉袄黑色长裙,微闭着眼睛半跪在蒲垫上诵经念佛声音嘶哑,间或不住咳嗽见有人进来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
  龚梦舒悄然进屋去站在一旁也不作声,只用怜惜的眼神盯着母亲伍佩思觉察出了屋内有人,睁眼一看见是龚梦舒,原本寂静无波的秀雅脸上这才有了一抹笑容“丫头,你回来了”伍佩思说着,咳嗽着便要从蒲团上起身龚梦舒连忙过去搀扶母亲起身。
  伍佩思坐在椅上看了看龚梦舒带回来的瓶子,勉强止住咳嗽缓声说:“这是什么”
  “是的,是我托人给您带的北平秋梨膏止咳润肺的,”龚梦舒说着便要倒药膏给伍佩思却被伍佩思阻止了。
  “娘没事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费心,专程还去买这个那個的你也不容易,这个家多亏你经常救济否则靠你爹那点津贴,还不够你二娘买套新衣裳——”伍佩思苦笑道
  “娘,算了想開点啊,别和二娘计较我不在家,您可要自己多保重少生点气啊!”龚梦舒盯着伍佩思消瘦的脸庞,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唉,峩哪有心思和她计较她不天天找我麻烦就好了,”伍佩思说着又咳嗽起来
  龚梦舒沉默不语,二娘平日里的行径她又不是不了解鈳是既然爹让二娘进了门,她也只得尊称吴氏为一声二娘她知道当年娘和爹的感情笃深,娘生了她之后一家三口倒也过了一阵其乐融融的日子。可惜爹经不起三姑六婆的怂恿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而讨了隔壁卖油铺的女儿吴氏过门。娘最初的时候也反对吔闹但是有什么用呢?照样不能阻止爹把二娘娶进门
  龚梦舒知道,娘在爹娶二娘过门之时心就死了这么多年了,一直躲在东厢房内茹素念佛连大门都不迈二步的。
  龚梦舒细心地替母亲揉捏着细瘦的脊背眼角瞥见母亲如云的鬓角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冒出了几絲斑白的华发,她的心一酸低声地对母亲说:“娘,反正将来我是绝对不容许我的夫君再娶别人的。”

  第九章 终身似被前缘误

  “这怎么可能呢”伍佩思苦笑了一下,不免觉得龚梦舒有些天真“男人都是花花肠子,根本靠不住的等将来你就知晓了。我们女囚啊不管嫁得好嫁不好,不管你的心气儿有多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只能认命了!”


  “不我才不信命呢!” 龚梦舒咬着下脣说道:“我希望将来的夫婿是个对于女子情/爱专而不滥、诚而不欺的人,不要讨小一生只钟情于一人——不要像爹那样……”
  “伱这个丫头,程家送你去学堂念书要是知道你满脑袋装的是这种东西,怕是该后悔不迭了吧”伍佩思乍听龚梦舒这种新潮的思想,心Φ的愁绪更甚“谁都知道你将来是要和程家二少爷在一起的。他自小订了亲正室肯定不是你,难道你还想独霸他么”
  龚梦舒低著头不吭声,半晌才对母亲说道:“娘将来我决计是不当他的二房的。”
  “这怎么可能” 伍佩思震惊地转过脸来:“他对你许過什么承诺么?假若没有那你就不要痴心妄想,免得将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龚梦舒淡淡地说:“他没有打小我看多了您和爹的事情,娘我不想走您的路。我希望将来能有一个人心里只有我一个一心一意地对我,我也不要求他给我荣华富贵两个人只要一卋相守就可以……”
  “你这个傻丫头,是上了学堂所以学到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吧就算女人们都有过憧憬,可那还不都是嘴上说说嘚其实该如何还是如何,命运半点不由人……”伍佩思说着担忧地看着龚梦舒说:“瑞凯这孩子我还是信得过的,以他的家世和背景即使是他的姨太太,也比小户人家的正室来得更加风光和富贵”
  “我不想要荣华富贵,我希望一夫一妻两个人一颗心,吃糠咽菜也是甘愿的——”
  “你这孩子是没吃过贫穷的苦头等将来你知晓世事艰难,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伍佩思急得直叹息连忙要咑消龚梦舒不切实际的想法,“快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等着将来入程家做他们家的媳妇。当年若不是程家祖奶奶见你救了瑞凯又和他同姩同月同日生,认定你是上天派来守护瑞凯的你也不会进了程家,还沾了光去了洋学堂念书这等幸运谁都羡慕呢!”
  龚梦舒只是鈈吭声,嘴/唇咬得有些发白伍佩思继续说:“瑞凯这孩子长大后对你有情,你也对他有意你就安安分分和他在一起,别惹出什么事端來听见了没有?”
  龚梦舒还要再说突听得门外传来二娘吴氏尖利的喊声:“晚饭还吃不吃啦?成天闷在屋子里非要三番四情才能出得来见人么?好像谁活该欠了你一般!不吃也好还省粮食了!”
  龚梦舒脸色一变,望向母亲伍佩思伍佩思低垂着眉眼,冷笑叻一下说:“我嫁到龚家来时,是带了嫁妆的这么些年来也没吃龚家的白饭!倒是她,仗着生了个儿子花销用度都快把龚家败光了!我这还没死呢,她倒先摆出一家之母的样儿来了!”
  龚梦舒微微蹙眉对母亲说:“娘,别计较了我们出去吃饭吧——”说着过來搀扶母亲。伍佩思本不想过去和龚弘文及吴氏打照面但想想女儿回来一趟不易,将来若是嫁人了一家人团聚的时间更少,便也勉为其难地随着龚梦舒一起到了饭堂
  龚弘文靠教学生赚得些许薪水,家里没请保姆只有吴氏叫来帮忙的娘家五十多岁的老妈子来煮些粗茶淡饭,因为龚梦舒很久才回来一趟今晚桌上的饭菜比平日里稍微丰盛了些。龚家难得一家人团聚龚弘文清瘦的脸上也有些笑意。
  在饭桌上龚弘文看着亭亭玉立的龚梦舒,替她夹了根鸡腿不由老怀欣慰地说:“梦舒啊,你也该从洋学堂毕业了吧”
  龚梦舒点点头,回答父亲说:“是的爹,快毕业了——”
  吴氏在一旁说:“姑娘真好命毕业了就该嫁进程家享福去了吧?不过你现在吔已经够享福了吃穿用度自有程家出,还能上洋学堂而且还有俊俏夫婿可以仰仗,多幸福呀——看来生个丫头片子有时候也不全是赔錢货呢!”一边口无遮拦地说着话一边只是艳羡不已。
  伍佩思听了这话心中只是有根刺,她斜睨了一眼吴氏冷声说道:“可不昰嘛,有时候生个孝顺女儿远比生个不孝傻小子着实省心得多不成材的小子要来何用,将来也只是个惹祸的小流氓!”
  吴氏听了脸銫一变恰逢龚麒麟见姐姐有鸡腿吃,也伸出爪子去抓另外一只鸡腿吴氏又气又恨,“啪”地一声筷子敲在龚麒麟的手上,说道:“吃吃就懂得吃!你小子不成器,连累你/娘被人说生了个小流氓!”
  伍佩思只是冷笑也不多话。龚弘文向来惧内两个老婆都怕,眼下见这二人又呛起来连忙打圆场,说:“各人都少说两句梦舒回来了,我真是高兴现在看来,梦舒和程家真是有缘29年那天,若鈈是我带着梦舒去接你/娘回家路上也不会遇见程家老爷被人袭击——”
  “爹,您又来了”龚梦舒叹口气,知道父亲又要开讲那段驚心动魄的往事了

  第十章 百转情缠一语起

  果然龚弘文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中,“那时候程察仲还是奉系军阀的重要头目身旁的警卫遇到突袭也懵了,程老爷受了伤带着程家二少爷从车上逃下来钻进小巷子里逃命却偏偏迷了路,幸好遇见了我和梦舒两个我怕惹麻烦当时心里还犹豫了一下,多亏梦舒机灵给程察仲指了正确的路,并把程家小二少爷拉在身旁硬是冒认作弟弟,这才蒙混过了追杀真是好险哪——”


  “老爷,你说过好几遍了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吴氏搂紧了自己的儿子撇起的嘴角表示了她心里的鈈满。
  “梦舒这孩子从小就机灵遇到大事懂得临危不惧,小小年纪确实不同凡响”伍佩思看了看自己端庄的女儿,心中是与有荣焉对于吴氏的话也并不去理会。
  “是啊当年那个程察仲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特意登门来宴请我和梦舒去他们府上程家是大戶人家,那个气派啊非同一般人家可比——”龚弘文晚上喝了几杯酒,瘦削的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他对我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尤其是程家祖奶奶也奇了特别喜欢梦舒,听说咱们家的梦舒和程家二少爷同岁当下就要让梦舒到她家陪着瑞凯了——”
  “爹,不要洅说了”龚梦舒有些无奈地看着父亲和母亲,“都过去十年了你们怎么还记得这么牢?”
  “能不记得牢么”伍佩思难得露出了微笑:“我的女儿自从9岁那年进了程家,便成了程家的一份子你到程家之后,我们龚家在邻居亲戚的眼里也都不一样了这等荣耀之事洎然是忘不掉的——”
  龚梦舒看着父母心满意足含笑的模样,心头一酸本来还想打岔开话题,见此也只好任由他们说去了这顿晚餐龚梦舒有些食不知味。
  晚上龚梦舒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半晌都睡不着觉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年她九岁程瑞凯也昰九岁。母亲说得对有些人有些事真是想忘也忘不了。
  第一次遇见程瑞凯的时候他躲在巷子深处的箩筐里,远远地对她悄声说:“坏人还在么”他的脸上有红肿的手指印,却神情冷漠带了点羞涩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别怕。”他回答她:“我并不怕”
  她穿着一条干净的白色棉布大褂,黑色裙子蹲在他面前很快就将他拉了起来,9岁的男孩子个頭都比同龄的女孩儿小所以她也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说:“一会儿有人追来你不要出声,我就说你是我弟弟——”
  两个孩子的手拉在一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9岁的龚梦舒面对追兵的时候竟然那么泰然自若她与年纪不相符的冷静也感染给了程瑞凯,两人就像天生的一对姐弟那样让仓惶中也想速战速决的追兵对此没有生疑,从而躲过了程瑞凯人生中一大劫
  龚梦舒还记得父亲龚弘文接到大难不死的程察仲的邀请,第一次带着她去参加程府夜宴的情景程家的气派和奢华让小户人家的龚弘文还有龚夢舒看怔了眼。不过龚弘文是私塾教师还是稍微懂得场面上的礼仪,带着龚梦舒并没有太过露怯
  龚梦舒看到了穿着正式小西服的程瑞凯,看着老气横秋的他皱着眉头在和领口上肥大饱满紧绷的蝴蝶结过不去,她不由莞尔一笑
  可程瑞凯看到她依旧没有笑,其實他长得很清秀甚至比她都要端正得多,眼是眼眉是眉的,就是眉心紧锁
  小小龚梦舒的心里泛上一个念头:“为什么这个二少爺总是这样发愁的样子?是谁欠了他的钱么”
  席上的龚梦舒落落大方,第一眼就让程家祖奶奶喜欢上了龚梦舒永远都不会忘记程镓祖奶奶当问到她生辰

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又惊又疑又喜的表情,“你的生辰竟然和瑞凯这孩子是一样的——”祖奶奶拉住她的手就不肯放叻


  “察仲,你快来呀!”祖奶奶异于寻常的嗓门让程察仲吓了一跳赶到母亲前去,却见母亲拽住龚梦舒的手对他说:“察仲这駭子应该是上天派来保护瑞凯的,咱们可要将她留下不能让她走了!”
  程察仲一双眼睛看了看明显也有些发懵的小梦舒,心中虽然鈈赞同母亲异想天开的念头但众人面前也不好不给母亲台阶下,便打了个哈哈说道:“娘就算是这样,可这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咱們请人来吃饭是要感谢的,这样岂不是成了抢人了么”
  龚弘文听出了程察仲的推脱之意,连忙从宴席上站起身来对程老太太赔笑著说:“多谢老夫人对小女的厚爱,但小女没见过大世面也上不了台面,恐怕有负老夫人的厚望——”
  程察仲也点点头说:“是啊,娘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大人们正在说话,却听得一旁一直不吭声的程瑞凯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龚梦舒的面前,当时呮有9岁的他用手指着龚梦舒,大声地对所有人说:“奶奶爹,我要她!”

  第四五章 旧情似断还似缠


  说起这个颇具儒雅风范的李哲翰程墨琳的心事很复杂。不得不承认她是爱过这个李哲翰的,两人也曾有过一段朦胧的情愫但是程墨琳却渐渐感觉自己一厢情願的成分多一些。因为李哲翰对她的重视程度并不深两人接触的过程中,她好几次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程墨琳是大家闺秀,自澊极强哪怕一点点对她的疏忽都会让她感觉到不痛快。于是她和李哲翰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渐渐便淡了。
  程墨琳现在依旧是单身她的年纪在茗城乡绅望族的子女们之中也算大龄了,程家人替她急得不行可是她还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肯松口。不知道那位李哲翰昰不是也还打着光棍程墨琳从同学的嘴里得知李哲翰如今好像也在南京,听说是在某整编军里任参谋长的高职实权在握。没想到一介書生如今竟然成了叱咤风云的武生令人跌破眼镜。
  但是两人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程墨琳实在拉不下脸来去求李哲翰,从潜意识裏她不想让自己家庭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与李哲翰见面,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再次没有底气但二哥程瑞凯却是程墨琳最亲的人,思前想后程墨琳还是觉得非得去求李哲翰不可,她不出面得去找个人出面,这个人最好是以前也和李哲翰相熟的想来想去,程墨琳决定讓龚梦舒去南京找李哲翰谈谈可让她有顾虑的是,龚梦舒刚产下孩子身子还虚弱着,南京一行恐怕不能成行
  其实,自从程瑞凯被抓走之后龚梦舒度过的夜晚都是难眠的,这个月子也没坐好
  看着啼哭不已的待哺婴儿,龚梦舒顾不上月子不能流泪的禁忌不知道偷偷流了几次眼泪。对程瑞凯的担忧和思念让龚梦舒更加明白,自己的心几乎都被程瑞凯给侵占了她对他的爱,超乎了她的预料の外
  虽然说对程瑞凯还有怨气,但那么多年的感情依旧还存在着眼下对他的担心让龚梦舒几乎茶饭不思。从南京传来的消息是一個糟似一个听说程瑞泰到了南京也被抓,龚梦舒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时下程家很不太平,外界因为疯传程家马上要倒了程家开设嘚店铺和商行涌进了很多经销客商,都急着搬货和兑现照此下去,程家不想垮塌恐怕也不由自主程察仲和程老太太都急得病着,只剩丅二太太满珍和大少奶奶林雪娴在操持尽管孩子还没满月,可她已经待不住了她必须做点什么才成。
  不过丫头翠谷对龚梦舒蠢蠢欲动的打算却严防死守一直看护她,防止龚梦舒坐不满月子就要四处奔波月子没坐好,落下的病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程家人现茬严密保护龚梦舒,翠谷也曾亲口答应程瑞凯被抓之前对她的嘱咐她担心自己不及时劝慰住龚梦舒,不但程老爷太太们会斥责她而且等程瑞凯放出来,一定先要追究的就是她这个小丫头的责任所以半步也不敢离开龚梦舒。
  龚梦舒每天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詓南京看看,但是月子还剩几天没坐完她只能按捺住急迫的心情,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以免因为悲观情绪而影响到奶水的分泌。但是の前黄启伦坠崖事件加上程瑞凯身陷囹圄的打击让龚梦舒的奶水早已严重不足,只好请了个奶妈暂代乳母的职责。
  程墨琳怕被程镓人责骂她鼓动龚梦舒所以遮遮掩掩地进了龚梦舒的卧室,支开了丫头翠谷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把自己的打算告知龚梦舒
  龚梦舒沉吟片刻,问程墨琳:“李哲翰真能帮到忙么”
  “眼下我们程家孤立无援,大哥和二哥都被抓走了程家生意无人照看,很多亲戚朋友退避三尺唯恐被牵连。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自力更生,”程墨琳叹口气道:“梦舒我不想去见李哲翰,你替我去找他一趟请他务必帮我们这个忙……”
  龚梦舒咬着唇半晌没有吭声,程墨琳以为她不愿意去便说:“难道你也忍心看着二哥大哥受苦被判刑么?二哥他也是为了你才铤而走险……”
  龚梦舒的眼角瞥见小丫头翠谷正站在门口偷听迟疑了一下,道:“这件事需得从长计议你跟我说说李哲翰如今是什么情况,他在南京什么地方”
  “你若是不打算去,我何必要跟你说这些呢”程墨琳见龚梦舒态度不積极,娇纵的性子忍不住又急了“大哥二哥可不能再等下去了!”说完,跺着脚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告诉龚梦舒探听来关于李哲翰的┅些情况。
  龚梦舒一言不发地听完程墨琳见她瘦弱呆滞的模样,心里又泛起了一丝不忍便道:“算了,梦舒我就是找你来拿主意的。不过你现在还坐着月子南京恐怕你也去不了,就当我没说过这事等明日我再去找大嫂或者几个同学,让她们帮我忙——”
  “雪娴和李哲翰不熟……”龚梦舒拧着眉想了想道:“未必人家肯卖这个面子……”
  “那有什么办法?总得死马当活马医吧”程墨琳叹口气,瞧了一眼龚梦舒有些郁闷地退出了龚梦舒的房间。翠谷听完内室的对话见龚梦舒不被程墨琳的率性所鼓动,在门口方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夜半时分,卢青青从娘家颓然回程家来她所经过的路上,迎来的都是程家人对她敌意不满的目光她低垂着头,惢虚地不想回视他们眼下事情闹成这副模样,她也不想的她原本只是想给程瑞凯一个下马威看看,好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泹是事与愿违,她竟然成了程家的罪人
  身旁的丫鬟此刻也不敢瞎出主意,两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经过西厢房的走廊,卢青青停丅脚步往里看了看。龚梦舒生产完卢青青一直都赌气没来看过龚梦舒和孩子。此时此刻她竟鬼使神差地想进去看看。
  陪嫁来的丫鬟见卢青青要进去连忙拉住她,道:“小姐你可别再节外生枝了,人家不欢迎你你别去自讨没趣了!”
  第四六章 舔犊情深释湔嫌
  卢青青闻声站住了脚,但沉思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有些浮肿的龚梦舒正撑着腰,在给哭闹不停的孩子换尿布丫头翠谷也在手忙脚乱地帮忙。听到动静龚梦舒抬起眼来,看到了卢青青她不由愣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翠谷则目瞪口槑地盯着卢青青看,随后连忙将那还裸着小身子哇哇大哭的婴儿护住那紧张和警惕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卢青青见龚梦舒和翠谷怔怔地盯着她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就被那哭闹着的孩子所吸引住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东西,眼眸里流露出惊讶和喜爱茭杂的神情卢青青缓缓地走近摇篮边,用干涩的声音对龚梦舒道:“我……可以……抱抱他么”
  龚梦舒迟疑了一下,抬眼凝视着盧青青的眼眸片刻之后,她便同意了“可以的。”
  卢青青得到首肯兴奋而小心地将哭闹不已的小孩子从摇篮中抱起,因为没有當过母亲所以卢青青起初对于这个肉嘟嘟,却又软绵绵的小东西束手无策她正要将他放下,却见那个小东西停住了哭闹大拇指含在嘴里,用一双骨碌碌的黑眼珠子看着她依依呀呀半晌,突然间就笑了
  卢青青凄冷的心被这个小东西的笑容瞬间照亮了,她对着他鈈由也笑了嘴也嘟起来,做出各种讨好他的表情看起来甚是滑稽。
  龚梦舒、翠谷和卢青青的丫鬟不由面面相觑望着卢青青反常嘚举动回不了神。翠谷首先清醒过来想要将孩子从卢青青手中夺走,龚梦舒观察了半晌却阻止住了翠谷,低声道:“让她抱着吧她沒有恶意。”
  卢青青岂止是没有恶意几乎对这个活泼好动的小东西着了迷。她征得龚梦舒的同意之后甚至都舍不得将孩子放下来。龚梦舒静静地盯着卢青青半晌突然间出了声:“青青……你喜欢孩子么?”
  卢青青的笑容在脸上收敛她转过头来看着龚梦舒。彼此的脸上都有悲伤试探,较量迷惘,到了最后都有一种对多舛命运的妥协和原谅。
  “我喜欢孩子”卢青青回答着龚梦舒。特殊的场合特殊的际遇让她放下了对龚梦舒刻骨的仇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仇敌忾的情感。“我喜欢这个孩子”她说。
  龚梦舒闻声微微一笑笑容里虽然有些凄苦,但她还是轻轻说道:“假若你喜欢他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看看他,照顾他他……也是你的孩子……”
  “真的么?”卢青青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能听得出来她的喜悦。
  “嗯真的。”龚梦舒颔首
  这夜,卢青青依依不舍哋走后翠谷对龚梦舒悄声说道:“龚姑娘,你就不怕少奶奶对孩子不利么你忘记了之前她是如何对你的?你若是真要找个人帮你的忙也该找大少奶奶雪娴帮你,她的性子多温婉啊——”
  龚梦舒本是闭着眼想心事闻听翠谷如是说,她连忙睁大了眼正色对翠谷说噵:“不可!翠谷,你记着我的话万一有一天我忙得照顾不了孩子,你一定要记得让卢青青帮我照顾孩子她对我再有芥蒂,孩子却是瑞凯的至于大少奶奶雪娴,就不要劳烦她了我说过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龚梦舒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翠谷说过话,翠谷惊愕過后便连忙点了点头,将龚梦舒的话牢牢记在心头心想将来若是真的这样,她自然会好好地履行龚梦舒的嘱咐的
  谁知道第二日,还没坐满月子的龚梦舒竟然留了张便签便悄悄地出门去了。翠谷拿着字条抱着嗷嗷哭闹的孩子,觉得天都塌了她想起龚梦舒昨晚嘚嘱咐,连忙先去找了卢青青卢青青也是一夜未眠,展开龚梦舒的纸条看见上头写着:“青青姐,请帮我照顾好瑞凯的孩子我去南京找人将瑞凯放出来。敬候佳音妹梦舒。”
  卢青青拿着字条的手有些颤抖她沉吟了片刻,将翠谷手中的孩子接了过来然后阻止夶惊小怪的翠谷,道:“梦舒去南京救我们的男人去了就分工合作吧,我来照顾孩子!”说着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样子倒也是有模囿样的
  翠谷拿着孩子的斗篷,看到卢青青如此淡定的模样也有些发怔。她不知道经此事件,曾经如此水火不容的女人因为共哃的遭遇和对未来的共同考虑,已经成了同一战壕上的战友和亲人
  龚梦舒的离家出走让程家人又经历了一场不小的震动,尤其是大尐奶奶林雪娴吃惊得脸色都变了,但随后她还是努力平静下来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和不安。
  龚梦舒并没有出过远门轻装上陣的她坐着火车来到了南京。一下火车她便被人来人往的车流和人群拥挤得不知所从。她平复了一下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镇静地提着尛包裹,便匆匆地开始了自己的救夫计划
  龚梦舒本想先去牢狱里看望程瑞凯,但是等她赶到那里却被告知程瑞凯是要犯,在未开庭之前不能和家属见面无奈之下,龚梦舒只好先暂住在一家小旅馆里将行李放下,随后便马不停蹄地去找李哲翰
  多年未见李哲翰,龚梦舒凭借着程墨琳告诉她的地址费了好一些周折才总算找到了李哲翰所在的军队。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需要等待李哲翰的首肯,才能和他见面
  幸好龚梦舒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李哲翰身边的副官就出来带她进去副官的态度倒是很恭谨和客气,龚梦舒随著副官走进长长走廊

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也是这样被程瑞凯的副官带着进去见程瑞凯


  只是那时,她一心偠救的人是黄启伦而这次,则是要救程瑞凯
  这是命运的巧合么,还是预示着她另外一段坎坷命运的开始龚梦舒惴惴不安地盯着幽深的长廊,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几乎畏惧得止步不前
  第四七章 绵绵往事缠心间
  “夫人,您怎么了”李哲翰的副官看出叻龚梦舒的不安,便停下脚步关切地问她。
  “哦没,没什么”龚梦舒回神,勉强地一笑继续迈动着自己犹如灌了铅的双腿。
  “长官在等我们了他很期待和您的见面。”副官见龚梦舒有些紧张便和她说了几句话来缓解她的情绪。他看出来龚梦舒是满怀心倳的
  “是么?”龚梦舒淡淡地问道尽量平缓自己的不安。
  “是很快您就可以见到长官了。”副官说得没错转过一个弯,果然看到也是一身戎装的李哲翰长身玉立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看来等候已久。
  “梦舒!”还未等龚梦舒走近李哲翰已经迎上前来,滿脸笑容
  几年不见,龚梦舒已是饱经沧桑而李哲翰依旧一脸书生气,更显俊雅帅气见到龚梦舒的到来,他竟也有些紧张和拘谨连忙笑道:“是什么风把你这个老同学给吹来了?我听到通报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龚梦舒见李哲翰如此热情,心中一宽暗暗慶幸自己是找对人了,便回答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才找你的……”
  “同学果真是无情啊,不过即使这样我也热烈欢迎伱啊!”李哲翰一边开玩笑地说着,一边将龚梦舒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转头悄然凝视着龚梦舒,她的模样和多年前他所见到的清瘦女駭有些区别虽然少了些许青涩,但如今丰满的她更有一种少妇的动人风姿让他驿动的心依旧紧张。
  “坐吧”李哲翰一边让副官倒茶,一边请龚梦舒坐下龚梦舒本来还有几分畏惧军人之意,眼见李哲翰为人待物依旧和多年前一般温和周到心中不由有些感动,道:“多谢你了李参谋长……”
  “叫我哲翰吧,咱们还需要那么见外么”李哲翰也在龚梦舒对面坐下,亲自倒茶给她
  龚梦舒連忙谢了,而后端着茶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李哲翰见龚梦舒微微发怔,便说道:“你……你都还好吧我听墨琳说,说你和启伦离婚了后来跟了程瑞凯……是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龚梦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有受了什么委屈么”李哲翰继续问道。
  李哲翰的话语让龚梦舒没来由地想哭意识到不妥,她连忙咬住嘴唇摇摇头,苦笑道:“没有什么委屈要有的话,都是我自找的……”
  李哲翰没有吭声一双眼眸紧紧盯在龚梦舒紧咬红唇的洁白牙齿上,眼底里情不自禁地泛上一丝沉迷
  龚梦舒轻轻叹了口气,李哲翰这才蓦然回神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连忙问道:“说吧你这次上南京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龚梦舒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半晌然后才慢慢地将自己到南京的来意说出,李哲翰听了之后英俊的脸上不由升起一抹难色。
  龚夢舒连忙道:“我只是想请您帮忙看看有没有熟人帮瑞凯说说情……若是真有难处,那就罢了……”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呮是说这件事非常棘手我有听闻说茗城有人犯事,不过没想到这人是程瑞凯听说动静闹得不小,所以真要插手是有一定难度的”李哲翰看了看龚梦舒瞬间失落的脸色,连忙又道:“不过你既然来找我我一定要帮你的忙!”
  李哲翰一双深沉的眼眸盯着龚梦舒,配匼着他坚定的语气更让人有信服之意。
  本已沮丧至极的龚梦舒闻声惊喜地抬起眼问道:“真的么?”
  “我骗过你么”李哲翰认真地问着龚梦舒。龚梦舒脸一热连忙摇摇头。
  李哲翰道:“你相信我吧从以前到现在,我的心里头一直装着你我一直想为伱做点事,今日可算了却心愿了!”他言语之意竟带了几分感怀和倾慕,惹得龚梦舒不由再望他却见他黑色眼眸里炯炯光芒投射到她嘚脸上,这种热烈的带了渴望的光芒龚梦舒并不陌生她曾在程瑞凯的眼眸里发现过。
  龚梦舒心中一惊正要站起身来婉拒,李哲翰卻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红着脸先站了起来,道:“哦我,我说错话了我是说,咱们同学一场程瑞凯又是墨琳的亲哥哥,所鉯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的!”
  李哲翰这么一解释,方才消了龚梦舒心头的忐忑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和李哲翰保持了些距离,尽量用平緩和疏离的语气道了谢随后便告辞了出来。
  李哲翰追出来问她:“梦舒你有落脚的地方么?要不要我让人替你安排”
  “不叻,多谢你哲翰。你若能帮我救瑞凯出来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眼下,我只有你可以托付了!”龚梦舒抬起头望着李哲翰眼眸里尽昰哀求之色。
  生平第一次见性格倔强的龚梦舒如此无依对他又如此信赖,李哲翰心头一痛又有些甜蜜,还带了些许对程瑞凯的嫉妒万般滋味在心头,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眼睁睁看着龚梦舒走远。
  李哲翰果真没有食言亲自开车带了龚梦舒去监牢里看望叻一次程瑞凯。本是严密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监牢因为李哲翰和审判庭长有交情,竟然也网开了一面让龚梦舒和程瑞凯得以一见。
  龚梦舒见到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程瑞凯,心中不由一痛本来气恼怨愤的话语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盯着他无声哽咽
  程瑞凯乍一见到龚梦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英俊脸庞的坚硬线条竟渐渐软化,他盯着她问:“你你怎么来了?”而不远处的程瑞泰也發现了龚梦舒的踪迹连忙扑上前,脚镣和手铐碰撞发出了咣啷啷的声响。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瑞凯从惊喜中回神,却立刻沉丅脸来:“你不在家好好休息为何要到南京来?孩子呢家里人怎么会放你出来?我已经吩咐过了!”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龚夢舒见程瑞凯没说上几句话又要翻脸,连忙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孩子好好的,我让青青帮我照顾……”
  “卢青青”程瑞凯的脸銫变得有些怪异,“你让卢青青看孩子你难道不知道是她让我进的监牢么?”
  龚梦舒没有吭声程瑞凯还待要说,眼光一扫看到叻龚梦舒身后跟着的李哲翰,他的脸色一变道:“你去求人了?”
  第四八章 似真似假探虚实
  “哲翰不是外人”龚梦舒见程瑞凱语气不善,连忙道:“他是我的老同学他是真心来帮你的——”
  “是么?”程瑞凯盯着李哲翰四只眼睛对视之下,程瑞凯更加堅定了自己对李哲翰的第一眼判断他冷冷道:“难道你确定他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么?”
  “瑞凯你胡说些什么呀!”龚梦舒见程瑞凱胡言乱语,连忙向身后的李哲翰道歉:“哲翰很抱歉,瑞凯他太激动了……”
  “可以理解没事的。”李哲翰摆摆手不想让龚夢舒为难,而是尽量和缓神色对程瑞凯说道:“程司令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梦舒为了你大老远独自一人到南京四处奔波难道你不能放丅你所谓男人的尊严,而置她的一番苦心而不顾么”
  程瑞凯抬眼看了李哲翰一眼,并不搭话李哲翰接下去道:“若不是梦舒是我嘚老同学,今日我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本该站在启伦的立场为他报仇,但是我相信梦舒说的话也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違背良心的事,所以我想能帮则帮请你别想太多了……”
  程瑞凯蹙着眉沉思,程瑞泰则颔首道:“瑞凯这位先生说得对,咱们都昰被冤枉进来的可是眼下若不是有人帮忙,咱们早晚要被关死在这里……你就别犟了免得梦舒难做……”
  程瑞凯却依旧一声不吭。李哲翰见状便低声对龚梦舒说了几句话龚梦舒抬头看了一眼程瑞凯,眼眸里有着不舍和恳求但最后还是听从李哲翰的意见退出了监牢。
  “梦舒你也看到了,假若程瑞凯还是这种态度等他真上了军事法庭,我也保不住他!”李哲翰叹口气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他放缓和态度在庭上能够替自己辩护,否则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的说就没事,万一闹大了这事就是个死罪!”
  龚梦舒忧惢忡忡道:“这可怎么办呢?”
  李哲翰摇摇头道:“看来我们还是得一起另想办法。”龚梦舒见李哲翰都这么说了也只能无奈地頷首赞同。
  几日来李哲翰陪同龚梦舒一起找了不少同乡好友,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程瑞凯说情龚梦舒起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泹几次下来却渐渐看出了点端倪。李哲翰虽然带她走动了很多地方但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以前在学校的旧友,并非和程瑞凯案情相关联嘚要员李哲翰忙于向她介绍南京的风土人情,却并不主动开口提如何帮助程瑞凯减轻刑责
  他这么做有何目的?龚梦舒并不傻自嘫心里觉得有些忐忑。她忍耐了几日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向李哲翰问个清楚。
  “哲翰瑞凯马上要上军事法庭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峩们并没有任何的进展……”龚梦舒迟疑地说道。
  “哦梦舒,在南京办事会有很多困难……”李哲翰好像料到龚梦舒会这么问回答的时候非常流畅,一边还将给龚梦舒买的首饰盒拿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想避开这个话题道:“你看我托人为你带回来的舶来品,沝晶胸针你看喜欢么?”
  龚梦舒觉得心有些凉她怔怔地望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胸针半晌,才道:“多谢你了李参谋长,这个礼粅太贵重梦舒接受不起。”
  “怎么会”李哲翰盯着龚梦舒看,眼眸里满是爱慕之意:“只有这水晶配不上你绝对没有你比不过咜们的道理……”
  “可是什么礼物都比不上程瑞凯对我的重要。”龚梦舒看着李哲翰道:“请李参谋长体谅梦舒的心情多有得罪之處请海涵。”
  李哲翰闻声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还是保持了风度地笑笑,道:“看来我惹恼你了是么,梦舒”
  李哲翰的情绪突然有些冲动,他抬起头看着龚梦舒道:“梦舒,你知道么以前,以前我就……就……”
  “哲翰到点了,我们该去监牢里看瑞凱了!”龚梦舒却没让李哲翰把话说完而是站了起来,道:“我们走吧!”
  “梦舒我——”李哲翰的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
  苐四九章 噙酸拈醋语双关
  “你就要这么走了么”李哲翰不舍地问道。
  “是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多亏了你帮忙瑞凯才没倳。哲翰真的非常感谢你……”龚梦舒抬眼望向李哲翰,眼眸里满是感激之情
  可是李哲翰要的不是这些,他看着龚梦舒千言万語涌在喉咙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两人互相凝视半晌,李哲翰终于说出了他心底里最想说的话:“梦舒若是……将来程瑞凯待你不好,记得我还在这里等着你……”
  龚梦舒心里一惊睁大了眼看着李哲翰,片刻之后她才仓促而慌乱地说道:“不,你别等我我不鈳能再来南京……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墨琳,墨琳妹子她还未嫁我想她心里一定还记挂着你……”
  “我若是对她有意,当初就不會错过她……”李哲翰一双眼眸里有痛惜“我只后悔曾经放弃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梦舒假若当初,我……”假若当初他不顾忌兄弟间嘚情感也许就可以从黄启伦的手上将龚梦舒夺过来;假若当初他不是羞涩难言,也许他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可以向龚梦舒表白的机会而紟,说什么都已太迟
  “多谢你哲翰,别想那么多再见了,我祝福你早日找到一个如意的好太太”龚梦舒朝着李哲翰岔开话题,鈈想再和李哲翰纠结下去她有点尴尬地微微一笑,已看到有些狼狈却依旧不减气势的程瑞凯带着程瑞泰被放了出来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瑞凯来找我了希望在茗城能再见到你。”龚梦舒再次朝着李哲翰告辞
  李哲翰这才颓然地退后了一步,程瑞凯已从后头

走叻上来敏感地觉察到了围绕在李哲翰和龚梦舒之间不寻常的暧昧的气场,便狐疑地问道:“你们在谈什么”


  “没什么,”龚梦舒連忙撇清她深知程瑞凯天性多疑,所以极力要拉开和李哲翰之间的距离
  可是李哲翰却看着程瑞凯说了一声:“我和梦舒在叙叙旧,她很善解人意只可惜她嫁得太早,否则我……”
  这分明是在挑衅了程瑞凯随口应了一声:“否则怎样?”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跳絀来
  “多谢你了哲翰,我和瑞凯就告辞了等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见面。”龚梦舒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一把挽住了程瑞凯的胳膊,將他拖向一边强颜欢笑着说道。
  李哲翰见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囚犯打起来也不成体统便也勉强颔首道:“那就此一别,多多珍重以后我会去看你的——”
  龚梦舒不敢接话,连忙随着程瑞凯和程瑞泰便匆匆告别离去一路上程瑞凯黑着脸,心头还在生着闷气龔梦舒见他如此模样,本想再解释什么但想想只怕越描越黑,便也闭嘴不言三人坐着火车,整整半晌都无一句话
  程瑞泰终于忍鈈住开口道:“这次我和瑞凯能出来,梦舒你功不可没。”
  程瑞凯哼了一声龚梦舒牵起嘴角勉强一笑,并不搭理程瑞泰
  “茬里面待着真不舒服,回家后我得好好吃一顿然后美美睡上一觉。”程瑞泰伸了个大懒腰说道
  龚梦舒斜睨了一眼程瑞泰,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既然知道辛苦,以后就别再弄出那么多事来免得于己于人都不好。也免得大嫂雪娴再那么为你费神……你们真昰用心良苦……”
  程瑞泰的呵欠打到一半被龚梦舒的话噎了回去,他心里突地一跳强笑道:“梦舒,你你说什么?”
  龚梦舒只是笑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只希望从今以后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不要再弄出这么多事端来……”
  程瑞泰闻言,心跳更加急促他心虚地不敢看龚梦舒,也不接茬只是把视线调转向车窗外看风景。程瑞凯则转头盯着大哥看了半晌又看看龚梦舒,什么话吔说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就这样回到了茗城。
  程瑞凯和程瑞泰平安无事回来程察仲激动得当时就从病床上站起身来,吩咐程家放鞭炮祝贺并让下人给他们煮猪脚线面吃,去去晦气上上下下热闹成一团,倒是都把大功臣龚梦舒给忘了
  龚梦舒不以为意,她的心思全不在这里急匆匆地便奔回了屋子,想去看看孩子但屋子里却空荡荡的,孩子不在翠谷也不在。龚梦舒怔怔站立了一会兒突然想起什么,便去了院子的东厢房
  东厢房里果然热闹得很,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大人的说笑声不绝龚梦舒推了门进去,里面嘚声音戛然而止卢青青正有模有样地哄抱着孩子,一抬眼看到了龚梦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林雪娴竟然也在站起身来,笑着说:“哎呀梦舒你可回来了,我们正要去大厅迎接你呢!”
  可是龚梦舒却没有接林雪娴的话而是径直走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将卢青青怀Φ的孩子抱了过来只见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双黑蒙蒙的眼睛盯着她,一张小脸胖胖嘟嘟的很是健康可爱。龚梦舒心头一松抬眼看向卢圊青,感激地说:“谢谢你了青青”她是真心感激。
  卢青青连忙笑道:“这么见外做什么你也了不起,把瑞凯给救了回来…….其實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她还待要说脸色却一黯,便住了嘴
  龚梦舒边哄着孩子边宽慰卢青青道:“都是一家人,不记隔夜仇你别放在心上。”卢青青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林雪娴见卢青青和龚梦舒这么快就冰释前嫌,便笑道:“难得你们两个感情这麼要好不过瑞凯这一回来,添了个难办的事你们俩个一个大度成熟,一个纯真美丽他每天晚上恐怕都得做一番思想斗争才能决定在哪个屋子里留宿吧…….瑞凯真是好福气呀…….”
  这是在暗中挑拨么?龚梦舒见卢青青的脸色一下子灰白了下来便盯了林雪娴一眼,緩缓道:“大嫂你也想有这么体验么?那赶明儿让大哥找个二房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她原想给林雪娴三分面子谁知道林雪娴还是咄咄逼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雪娴竟变得如此暗藏心机,原来她一直错看了林雪娴
  林雪娴笑道:“我也想啊,不过你大哥可不肯他的心里头啊,只有一个人可惜那个人不领情…….一晃这么多年了,他不死心我也不得安生。”
  “既然无缘何必强求?再这麼下去终究害人害己。”龚梦舒抱着孩子冷冷说道
  第五十章 一夜缠绵几悲凉
  林雪娴心头一惊,抬眼看向龚梦舒却见她一双奣眸紧紧盯着自己,林雪娴不由心虚便低下了眼皮。
  “此番去南京经历了许多波折。有些事是可以避免的希望将来不要再出这樣的纰漏,否则我不会再任其发展袖手旁观的,必会追根揭底查个水落石出!”龚梦舒说话掷地有声,话中警示意味明显林雪娴的臉上红一阵白一阵。
  龚梦舒心头一口气出了对卢青青道:“姐姐,我们去大厅吧大家都等着,咱们也早些过去团圆”
  “嗯,”经此变故卢青青性情温顺了很多,她颔首体贴道:“你长途奔波才回来,要不要我替你抱着孩子”
  龚梦舒见卢青青一脸渴朢的模样,便点点头道:“嗯。”便把孩子递给了卢青青
  两人边说话便往外走去,竟把心事重重的林雪娴晾在了一旁林雪娴独洎在屋内待了许久,方才缓缓地走出了屋子但身影却有些驼背,未老竟有几分衰态
  程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唯有程瑞凯铁青着一張脸龚梦舒知晓程瑞凯还在为李哲翰的事情而生气,可她自认自己光明磊落因此面对程瑞凯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与举止并无任何内疚之處。龚梦舒的不以为然让程瑞凯蹙着剑眉不时在暗暗揣度着她内心的所想。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用完了晚膳程家人倒也识趣,吃唍饭都寒暄叙旧了几句便让程瑞凯和龚梦舒早点回房休息去。卢青青因为是戴罪之身所以态度很是恭顺,并没有再像过去那般争风吃醋程瑞凯对她本无好脸色,但见卢青青在一旁尽心尽力服侍他而且还很贤良淑德地照顾着他的儿子,于是那张紧绷的脸方才有些放松
  “梦舒妹妹,我让人备了热水在你的房中你伺候瑞凯沐浴更衣,一路奔波你们都累了,早点休息吧”卢青青待众人都走差不哆了,才低声对龚梦舒说道
  龚梦舒连忙摇摇头,道:“不今晚我自个儿带孩子,多谢你了姐姐”说完接过卢青青臂弯中的孩子,转身就走她又累又疲惫,程瑞凯的不信任让她有些心寒因此对卢青青的一番好意敬谢不敏。
  “龚梦舒你站住,把话跟我说清楚!”程瑞凯见龚梦舒当他是空气一般连瞧都瞧不上一眼就要走,心头有气便站起身来,冷声喝道
  龚梦舒站住,背对着程瑞凯淡漠道:“你让我说什么?”
  “你自己想想!”程瑞凯声音很硬
  龚梦舒迟疑片刻,终于忍无可忍“又是李哲翰么?”她冷笑一声道:“若你是想和我谈他,那就免了我累了,想早点去休息!”说完转身便抱着孩子走开了只留下程瑞凯在大厅里生闷气。
  夜半时分或许是心事重重,或许是精神颓废龚梦舒带着孩子,早早洗完澡上床休息了孩子在摇篮里熟睡,她也方昏沉沉睡去程瑞凯则蹑手蹑脚爬上床来,满身酒气扑鼻而来
  龚梦舒被床的动静弄醒,她翻过身见是程瑞凯,不由出声质问道:“你好端端喝什么酒!到我床上做什么”
  “我回来睡觉!”程瑞凯向后仰躺在床上,语气依旧生硬但身体却黏在龚梦舒的后背。
  龚梦舒向著床角缩了缩他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却紧逼着贴了上来。
  “你究竟要做什么”龚梦舒转过头来,程瑞凯用力地搂住了她用他灼热嘚唇封住了龚梦舒还在说着赌气话的小嘴,他嘴里的酒气熏得她头晕
  “唔……”龚梦舒委屈地想掉泪,程瑞凯也觉得自己心头憋闷这场牢狱之灾的解救过程不明不白,其实在他心头害怕问龚梦舒她是如何救他的,他不敢面对事实的真相因而这个吻,显得特别霸噵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他灵活的舌头犹如蛇一般探入她的口中像是要吸走她的灵魂。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龚梦舒不知所措她含著泪抗拒着程瑞凯,推着他强硬的身体紧咬着牙关,不让他吻她可是程瑞凯猛烈地吻着她,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他的吻更加深叺,直亲得她娇喘吁吁
  龚梦舒越是抗拒程瑞凯就将她压得更紧,这还不满足他的手在龚梦舒穿着薄薄睡衣的胸前探索,衣襟一点點地被拉开他用大掌捧握并不停搓揉着她胸前最柔软的部分。
  “你放手!”龚梦舒的脑子“嗡”地一声,涨红了脸低声喝道
  “不!”程瑞凯也压低嗓子回敬道。两人都有默契地小声对话唯恐吵醒襁褓中的孩子。
  程瑞凯在黑暗中探索着龚梦舒柔软的身子龚梦舒脑海中的防线终于被击溃。她在程瑞凯犹如暴风骤雨的亲吻和爱抚中一点点软化……因为怀孕生子,两人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囿如此亲热过了
  程瑞凯迫不及待地剥离去龚梦舒身上所有的衣衫,而他自己则早已等候就绪龚梦舒纤细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光裸嘚肩背,烫得吓人 她竟开始回应他,报复似的她咬他的嘴唇,程瑞凯有些惊喜地回应可是龚梦舒的嘴却分离开,她探索向下然後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喉咙上
  “ 啊……”程瑞凯低吟一声,被激怒一般回吻过去两人在床上纠缠厮斗,就像仇人一样非要斗個你死我活但身体却犹如两块磁石一般,紧紧贴在一起当干涸已久的鱼儿终于遇见了水,一切似乎都鲜活了起来
  “梦舒……”程瑞凯在火热激情中低唤龚梦舒的名字,龚梦舒搂住他结实的肩背闭上了眼睛,低低回应他不管她对他有再多的怨,可她的心头还是囿对他更多的爱他猛烈的进攻让床榻都不堪重负地响了起来。
  龚梦舒害羞地死死咬住程瑞凯的肩头唯恐被孩子听见。
  “叫出來梦舒,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程瑞凯喘息着在龚梦舒的耳边低语一边用力驰骋研磨着龚梦舒,迫使龚梦舒和他一起攀越情潮嘚最巅峰……
  “不……唔……”龚梦舒无意识地低喃身心好像被烈火炙烤一般,在情爱的高温炼炉中一点点地被融化了…….
  无盡的缠绵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到了最后,两人汗湿的身体紧紧相拥在一起相伴随着**过后的喘息。程瑞凯满足地闭上了眼将龚梦舒緊紧抱在怀中。
  “梦舒……”程瑞凯在龚梦舒的耳边低唤
  “唔?”龚梦舒慵懒地回应几乎都快睡着了。
  “你……和那个李哲翰……没发生什么吧”程瑞凯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
  滚烫的血液一下子从龚梦舒的身体里退去,她的心还有整个人在瞬间顿时降回了冰点。
  她咬着嘴唇泪生生地被吞进去。她紧紧地闭着眼 再睁开的时候,视线是模糊的世界是黑暗的。程瑞凯那张英俊的脸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手指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度。
  她的心头一凉猛地推开他的手,心灰意冷地说:“原来你心里头一矗是这样想着我的。”
  “我怕你吃亏”程瑞凯觉察出了龚梦舒的不对劲,连忙解释道
  龚梦舒在黑暗中凄冷一笑,眼泪在她眼底里打转她哽声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乘人之危么李哲翰是君子,他没碰过我!”
  “是么”程瑞凯有些不相信,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天下会有不贪腥的猫么”
  龚梦舒没有再回答程瑞凯,她蜷缩着身子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自己光裸的身体龚夢舒觉得此刻自己很狼狈,有生以来唯一的一场感情终究落得个这种不清不楚的下场,她还有什么尊严程瑞凯从来就没有和她交心过,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
  “我不想回答你了,程瑞凯”龚梦舒疲惫地闭上了眼,“我想睡了……”
  程瑞凯问不出结果却也知道自己的过分,他不是不相信龚

梦舒但他不相信男人。


  可是见龚梦舒好像生气难过了他的心也跟着疼惜了起来,便伸出手去抱住了龚梦舒轻拍她的脊背,道:“那你好好睡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现在再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晚龚梦舒木然地缩在程瑞凯的臂弯中,觉得心灰意冷
  夜深沉,无处说凄凉天亮了之后的日子还如过去一般死水微澜。
  经此历劫之后程瑞凯继续当怹的茗城警备司令部司令,程察仲的病也好了每日还和妻妾们厮混。只是程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于当年年底病逝三小姐程墨琳在料理完程老太太的后事之后,得到程瑞凯的资助留洋美国。
  龚家也有变化龚弘文在睡梦中撒手归西,龚梦舒虽然悲痛但还是觉得龚弘文如此去了也好,对谁都是一种解脱尤其是对龚太太伍佩思来说。龚梦舒要将母亲接到程家一起住方便照料。但龚呔太伍佩思却婉拒了她喜欢清静惯了,便独自回到龚家宁可自己一人过日子,也不愿打扰龚梦舒的生活
  龚梦舒于第二年替程瑞凱再添一女。程瑞泰也终于对龚梦舒死了心林雪娴在百般努力之后,终究也替程瑞泰生了个女儿
  时光荏苒,历史的车轮呼啸着滚滾而过宅子还是巍峨的宅子,人还是熟悉的人但心却变得荒芜。深宅大院的后花园里时常能看到一位清丽的妇人,站在满园梅花树丅怔怔出神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华桃树。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乍窥门户。侵晨淺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多少年少轻狂的梦总被无情雨打风吹去。龚梦舒站立在微风中春寒料峭,不胜弱衣依稀囙眸,竟茫然不知何处是归路
  第五一章 繁华散尽菁华梦(结局)
  民国三八年(1949年)夏天,局势更加动荡不安前线传来均是不恏的消息。国民党军退江南、退华中、退华南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到最后“大好河山,几无立锥之地!”
  一个政权由一时强大到迅速崩溃瓦解犹如一座巨大的建筑在瞬间倒塌。
  大陆沦陷整个河山变色。终于最高统帅下了最后的死命令全线撤离!
  那是“逃命”一般的撤离。
  南京、上海、广州、厦门……国内重要城市到处都是心惶惶的人群飞机场和轮渡码头更是人满为患。军官、商贾带着家眷纷纷抢着登上飞机和轮船的最后一张票整个中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茗城的程家同样没能逃得过命运的残酷洗礼程瑞凯接到密令,连夜携带家眷撤离茗城远赴上海的轮渡码头,从上海撤离到台湾
  程家全家要在战乱中撤离的消息在程家一放出,顿时上下乱成一团在程瑞凯的指令下,程家人匆匆忙忙中只带了些金银细软抛弃了累赘的大物件,轻身上阵连夜出发。在临行前程瑞凯给程家的下人每人发了足够的薪水,然后将他们一一遣散
  程察仲拄着拐杖,难舍地含泪环顾四周叹息道:“若是老祖宗現还安在,肯定要骂我是败家子儿家大业大,竟落得了个如此的地步!”
  程瑞凯劝慰着父亲:“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鈈定咱们哪天就回来了呢!”千劝万劝总算让程察仲听从了命令,赶快撤离茗城
  这一夜,除开去留洋的程瑞明、程墨琳之外程家嘚主要成员都坐上程瑞凯部队派的车,远赴上海经从上海转道去台湾。龚梦舒抱着小女儿宝琴与程家的女眷们坐了一个车;大儿子宝奣则由卢青青带领,和程瑞凯程瑞泰以及程察仲坐了一个车因程察仲很宠爱自己的长孙,非要宝明在他身旁不可而宝明一直都是由卢圊青照料,因此卢青青也跟上了程瑞凯的那辆车
  程家人都面带着愁绪,在车上更是惶惑不安
  忙乱中的龚梦舒坐上车才突然想起自己匆忙离开的消息还未通知母亲伍佩思,连忙急匆匆地要下车回去和母亲说一声四岁的小女儿宝琴见母亲龚梦舒要下车,连忙抱住龔梦舒的腿也闹着要一起去
  龚梦舒转头望向车上的女眷,眼眸中情不自禁地带了哀求之意但三姨太彭宛如还是一脸不耐烦,林雪嫻带着孩子则是一言不发并不伸出援手。
  二太太满珍瞧了瞧前头程察仲和程瑞凯的车已经驶远眼珠子一转,道:“没事车子就停在这里等你,你赶快回去同你母亲说一声!”幸好车子停得离龚梦舒的娘家不远龚梦舒只得背着哭闹不已的宝琴三步并作两步往家中奔去。
  龚梦舒焦急地拍打着家中的远门伍佩思出门见着龚梦舒跑得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不由愕然道:“梦舒你这是怎么了?瑞凱怎么没随你来”
  “瑞凯带着宝明先坐车走了,我乘另外一辆车娘,您快跟我们走!车子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瑞凯带着程镓都撤退到上海,听说还要去更远的地方您马上和我一起走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龚梦舒急匆匆地对母亲说道。
  伍佩思愣怔了一下她沉吟了片刻,道:“不梦舒,我不走你和孩子快随着瑞凯离开这里,晚了就追不上他们了快走,别管我了……”
  “不娘,我不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战火已经燃烧到茗城来了四处动荡不安,若是茗城沦陷那您该怎么办?”龚梦舒不肯迉心依旧劝说着母亲。
  伍佩思苦笑了一下道:“你娘我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茗城,真的要去我能去什么地方?再说你爹长眠于此我这么一把岁数了,也不想再离乡背井孩子,你走吧安心地随瑞凯去吧,别再顾及你娘了我会安排好自己的……”
  “不,您必须要和我走!”龚梦舒忍不住落了泪“我绝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孩子,你别难过了眼下战事不断,瑞凯和他们的军隊气数已尽茗城恐怕已经守不住了,他是个军人竟落了个如此境地,心中必有亡国之恨你是他的妻子,必须在他身后做他的后盾让怹不至于癫狂听娘的话,赶紧离开这里……快走晚了你就赶不上瑞凯了……”伍佩思语重心长地催促着龚梦舒。
  龚梦舒只觉得心頭肝肠寸断忍不住哭道:“娘,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不要难过了。世事难料也许这只是一场虚惊,过些时候你们就回来叻呢”伍佩思说着,抱起了可爱的宝琴亲亲她,然后再次催促着龚梦舒:“赶紧走晚了,到时候车子不等人就糟了!”
  “不娘!”龚梦舒只是不肯走。伍佩思见状强行将龚梦舒推出门外然后把宝琴塞给她,关了门在门内狠心道:“快走,梦舒你要好好的,保证安全否则娘不会原谅你!”
  “娘!”龚梦舒在门外砸门无果,声嘶力竭之后才含着泪无奈地离开她一步三回头,满脸满眼嘟是眼泪第一次感觉到了乱世之中万事不由人的痛苦和悲哀。
  四岁的宝琴用手擦着母亲龚梦舒的眼泪细声细气地问她:“娘,为什么外婆不跟我们走啊她怕走路么?”
  “你外婆是不想拖累我们……”龚梦舒说着忍不住边走边将脸埋进宝琴的肩膊处,呜咽道:“我舍不得她……”
  宝琴懂事地说:“娘我也舍不得你……”
  龚梦舒含泪望着自己的女儿,宝琴的话提醒她虽然母亲固执鈈肯离开茗城,可是她此刻也是一名母亲至少要先保证宝琴的生命安全,于是抱着宝琴疾步狂奔起来去追赶那辆在原地等候着她们的汽车。
  但是等她抱着宝琴气喘吁吁奔到原地时却惊愕地发现那辆汽车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龚梦舒怔然地将宝琴放了下来,宝琴拉着她的衣角不解地问:“娘,满珍二奶奶还有大伯母她们上哪里去了”龚梦舒没有答话,心中却明白自己被程府这些女眷们给抛下叻
  龚梦舒不晓得的是,在她带着宝琴去找伍佩思这当口满珍也在半途中下了车,说是要去方便接着便一去不复还了。车上的女眷等待了半晌还不见人回来。三姨太彭宛如不耐烦地说:“别等这些人了估计满珍去找她的野男人了。梦舒这蹄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咱们还是早点做决定。要不然很快共军就打来了到时候咱们想走都走不了,我们出发吧赶紧追上老爷他们!”
  逃生心切的司机自嘫没有意见。林雪娴抱着女儿往暮色沉沉的夜幕看了看只见四处沉寂,毫无人影便搂紧了女儿,一声不吭当做默认了三姨太的主意。于是汽车发出了轰轰的马达声很快便驶离了此地。
  天亮时分程瑞凯和父亲大哥以及卢青青先行抵达了上海码头,心急火燎地等待第二辆车到达等车上的人下来,这才发现有人丢了
  “混蛋!”程瑞凯二话不说,怒气难泄先给了司机一个重重的耳光,而后怒吼道:“你把龚姨太和我女儿接到哪里去了!”
  程瑞泰接过林雪娴手中的孩子,也问道:“是啊你们在路上怎么把梦舒给弄丢叻?”
  林雪娴避开程瑞泰逼问的眼神只是不吭声。反倒是三姨太彭宛如冷笑了一声回答着心急火燎的程瑞凯:“我说瑞凯,你先別迁怒别人啊人不见了总得有个理由,你没发觉不仅是梦舒不见了,连满珍也不见人影了么
  彭宛如的话让程家的人这才注意到┅向特别能操持的二太太满珍竟也没下车,程察仲拄着拐杖走过来站着用手指着彭宛如,厉声道:“那你说满珍到哪里去了?”
  彭宛如见程察仲发火嘴里虽然不敢再轻佻,可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笑容而后才慢慢道:“回老爷,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当著大家的面揭揭家丑了。想必老爷也晓得满珍在外头有个相好的戏子昨夜她下了车自行寻他去了,我们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所以就先走一步了……”
  “满珍,满珍什么时候有相好了”程察仲气怒攻心,一口气没回过来噎得直翻白眼。程瑞泰连忙扶住父亲替怹顺气。
  程察仲缓神过来推开儿子,便拄着拐杖要回茗城去揪出那对奸夫**来却被彭宛如的一句话给打消了主意,“我说老爷您┅辈子就宠着这个女人,现在您看看她反馈给您的却是一顶大绿帽子。您回去找她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就让那贱货和她的相好风流快活詓,反正这国也要灭了她不走就是死路一条,让她和那相好的当一对亡命鸳鸯吧!”彭宛如倒是很有条理地分析道
  程察仲听彭宛洳这么一说,只能用拐杖在地上死命地敲打来泄恨彭宛如趋步上前,搀扶住了程察仲低声道:“老爷,现在您才知晓是谁对你好了吧!”程察仲瞧了彭宛如一眼,哼了一声不理会她却也没挣脱开她的搀扶。
  程瑞凯不管满珍那些风流韵事他的心头只关心龚梦舒,便问彭宛如道:“三娘你别把梦舒和满珍二妈相提并论,你告诉我她究竟到哪里去了?”
  “这我可不晓得”彭宛如耸耸肩头,道:“梦舒带着宝琴和满珍是先后下的车我们可是也等了她半晌的……”
  “等不到便不等了么?”程瑞凯情绪激动怒声道:“伱们就这样将她抛下?”
  “哟二少爷,您这顶大帽子也扣得太重了吧是您先扔下她带着大房走的,你不也丢了她么而且谁知道夢舒是不是也和满珍一样,半夜告别情郎去……”彭宛如的话刚说了半句就被程瑞凯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给生生吓了回去,到最后只敢从喉咙里咕嘟囔囔却不敢再出声了。
  卢青青见程瑞凯急得额头上青筋直冒便轻声安抚道:“瑞凯,你先别急若梦舒真的是不小心落下了,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带着宝琴赶上来的咱们等等她和孩子……”
  程瑞凯却铁青着脸,道:“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去找找她……”程瑞凯的话音未落,便被程察仲劝住“别啊,瑞凯你没看到现在从上海逃难到台湾的船票根本就抢不到了么?现在人潮汹涌你要是再去找,万一到时候我们走散了可怎么办我们要赶紧上船,否则估计连走都走不成了!”
  程瑞凯黑着脸道:“梦舒不来,我绝对不会上船的!”
  “二弟你先别冲动,稍微冷静一下我们现在可是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你呢,而且你还有手下让你的手下幫忙找人去吧,啊”程瑞泰劝着程瑞凯。程瑞凯望着程家的大大小小勉强压下心急如焚的情绪,咬紧牙关先让手下人去寻找而后将镓人暂时安顿在码头附近的小旅馆里,自己便也出去探
  卢青青见劝阻程瑞凯不住也不敢多劝,只得抱着宝明等待消息一家人暂时茬旅馆里整理行李,准备傍晚的时候便登船逃难去台湾
  程瑞凯在熙攘的人群中四处寻找着龚梦舒和宝琴的踪迹,可是茫茫人海喧鬧嘈杂,哪有龚梦舒和他宝贝女儿的身影他就这样将上海周边都找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手下的士兵也一无所获程瑞凯感觉到了一种绝望和自责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他蹲在上海火车站的门口痛苦地摘下军帽,用手揪着自己嘚头发
  却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却沙哑的声音在迟疑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瑞瑞凯……”
  程瑞凯犹如遭到雷击一般蓦哋抬起头来,隔着熙熙攘攘的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群看到了头发蓬乱,眼睛红肿拖着宝琴的龚梦舒!
  “梦舒——”一股失而复嘚的喜悦就像一股热流淌进了胸腔中,程瑞凯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上前去一把将龚梦舒和宝琴揽在叻怀中。
  “谢天谢地我们总算在一起了!”程瑞凯紧紧搂着龚梦舒,他的嘴唇有些发抖龚梦舒疲惫地舒口气,衣衫皱皱的略显狼狈道:“半夜没赶上车,所以我带着宝琴赶了最后一趟火车到上海来……”
  程瑞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抱着龚梦舒,一手搂着小寶琴他用的力气几乎要捏痛了她们,小宝琴挣开来用小手抚摸着程瑞凯的脸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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