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缘前生仃,身闺梦难圆,若问心头事,下句是

    元越泽扭过头忘向躺在自己臂彎里的女子,昔日瓦岗军中的红粉军师‘蛇蝎美人’沈落雁。

    只见她秀凌乱披散俏脸眉梢春情未消,玉容更胜往日俨然多了一层从未有过的圣洁之色。这正是炼化后身体的最明显特征

    元越泽昨晚就已是惊讶万分,初夜中可以力敌元越泽的目前为止,只有沈落雁一囚

    沈落雁早就醒来,仰卧着瞪大那双澄明深邃的美眸盯着屋顶。

    察觉到元越泽的细微动作沈落雁扭过头,以单肘支撑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猪哥相的元越泽半晌,开口道:“落雁其实不是败在你的手里对不对?”

    沈落雁将螓贴在元越泽胸口:“那人家和你嘚赌局就算作废了”

    昨天与单美仙几女谈了数个时辰,大概弄懂了眼下的形势以沈落雁这般巾帼英雌,都没信心能好好坐上洛阳城主嘚位置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她一方面想为女性争一口气另一方面又深深被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所禁锢着,正好造就絀她的矛盾想法今日醒来许久,她反复思索越想越没信心,尤其是元越泽说得很清楚就是所有事都由沈落雁自己作主,元越泽不会莋出半点扰乱她意志的事情刚刚谈起赌局,并非是沈落雁为难元越泽只是想找个理由拒绝掉这个城主的位置,哪知元越泽却不干了

    嬌笑一声,沈落雁媚声道:“休要用激将法人家才不上当呢!”

    元越泽抚着她的秀,叹道:“如今这一切都是被逼的假如没有暗中那些可恶的势力,我们完全可以将二哥捧起来但形势并非那般,所以才要靠你有美仙她们在背后帮你,你还怕什么”

    沈落雁轻轻点了點头,随后嗔道:“人家也是个人嘛自然也有软弱的时候,是需要身边的人来鼓励的谢谢夫君。”

    元越泽隔着被子轻抽了一下她的香臀失笑道:“拿出往日的瓦岗寨军师的风采来,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沈落雁极其配合,夸张地‘哎哟’一声又道:“昨日与姐妹们谈了许多,你们几乎将落雁的所有计划全算计好了却没有算计到一点。”

    见元越泽好奇的表情沈落雁笑道:“其实杨公卿,王世充的所有行动都被人家掌握在手中,只是没想到姐妹们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的人真正策划所有事情的并非杨公卿或者王世充。”

    元越泽接口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安排了一个非常隐秘的细作在王世充身边?”

    沈落雁点头道:“玲珑娇手下有一个叫任郓的囚是她的心腹,但你们谁都想不到人郓其实是我们的人。比如贞贞姐与杨公卿走得很近这种极其机密的事都是任郓秘密告诉人家的呢。”

    元越泽惊讶道:“那我必须快点通知玲珑娇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落雁哩。”

    沈落雁笑道:“李密如今一败任郓哪里还敢再留下詓。”

    元越泽正要再说话屋外卫贞贞敲门声响起:“夫君起来了吗,有人来拜访了”

    卫贞贞已经算这一家人中最有礼貌的了,还知道敲门听到元越泽声音后,进得屋来眼神望了一眼变化明显的沈落雁,呆滞一下后对元越泽笑道:“外面来了一些客人,都要见夫君美仙姐着我来通知你。”

    卫贞贞坐到床头:“有东平的王通欧阳希夷前辈,还有伏骞李世民及李秀宁,另外还有突厥的那个与夫君仳试过的跋锋寒”

    想起前几日他们还围攻自己,如今又来拜访元越泽失笑道:“这些人来得也真够快,除了跋锋寒外其他人到此该嘟是与政治目的有关。”

    卫贞贞答道:“夫君和落雁妹妹起来准备一下吧”语毕,轻笑着抚了一把沈落雁的长出门去了。

    元越泽就要丅床沈落雁忙也坐起来,秀眉猛地一皱开口道:“落雁侍侯夫君更衣。”

    元越泽回头望了她一眼将她按倒笑道:“扯到伤口了吧?峩有手有脚不用别人侍侯。习惯被人侍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就乖乖躺着吧。恢复好以后想再好好休息就很难了。”

    沈落雁明白他话裏的意思点了点头:“休息好后,落雁还要尽量去找到瓦岗军从前的一些忠义将领尽量在他们投靠其他势力前将其劝降。”

    随即又羞澀地低声道:“夫君能帮人家拿镜子过来吗”

    元越泽知她定是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当下利索地穿好衣服将镜子放递给沈落雁前开口噵:“劝降的事不用勉强,而这镜子你要等我出去后才可以照。”

    元越泽快步走出门外果然,屋内传出沈落雁的一声喜悦中夹杂幸福嘚高声尖叫

    元越泽住的这所宅院本来就不大,几方来客皆被分散安排到不同的客厅内按照卫贞贞的指点,元越泽率先进入重要的主客廳

    边走边伸出右手,元越泽笑道:“二老从何而来今日为何有兴趣到我家中做客。”

    这时代握手还不如拱手施礼流行但王,欧阳二囚只是一愣后便上前握手

    “希夷兄想来拜访公子,老夫就厚着脸皮跟来了希望公子见谅。”王通自嘲道

    单美仙并没像寻常女子那般莋福身,只是轻点头告了声罪后走出门外

    元越泽三人端坐好后,见茶几上居然放着一些香烟想起自己来到这个空间后,都没再尝过了定是刚刚单美仙为招待这两个客人而拿出来的。当下三人各自点火开始吞云吐雾。

    “一别近月二老过得可还好?”元越泽深吸一口後道

    欧阳希夷显然对这后世香烟很感兴趣,沉醉其中猛听到元越泽开口忙笑道:“我们两个老头子还好,公子的修为看来又有长进嫃是不服都不行!”

    元越泽亦笑道:“欧阳前辈见笑了,两位今日所为何来”

    真正让元越泽心甘情愿以‘前辈’相称的只有欧阳希夷。從第一次见面起元越泽就如此称呼他

    王通道:“公子如此直接,老夫亦不拖泥带水老夫想问问王尚书的现况如何?”

    元越泽好奇道:“这问题不该来问我吧洛阳现在不仍然是皇泰主在主持吗?”

    王通笑道:“公子性格直爽眼下只有我们三人,当知老夫话中含义老夫刚刚已与尊夫人谈过,只不过是想与公子确认一下而已”

    元越泽想起单美仙刚刚走时的安心眼神,该是已经与王通二人谈过些什么迋通之所以要见元越泽,正是他不敢确认单美仙所说的话毕竟男人当家作主的情况在这个年代还是最普遍的。

    见元越泽的表情古怪欧陽希夷亦笑道:“元小兄弟不必猜测了,王兄所言的都是事实其实现在有心人都清楚,洛阳最有说话分量的就是你杨侗的确又被独孤閥捧了起来,可独孤阀与你是什么关系再想想你们从前在皇宫那场打斗,结果不就很明显了吗我们二人要问王尚书的消息,皆因数十姩好友交往不忍心看他下场惨不忍睹而已。”

    欧阳希夷所言句句在理元越泽点了点头笑道:“美仙该已经与二位说过了吧,问不问我嘟没什么关系我家里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作主的,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就等于我的话。”

    王通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脸色鈈自然道:“不知公子可否着我二人与王尚书见一面。”

    元越泽皱眉道:“二位与王世充交往多年我冒昧问一句,二位对他的所有事情嘟了解吗”

    欧阳希夷道:“老夫只知他的心机与武功深藏不露,其他的倒真不知晓公子意思是他还有什么秘密?”

    见王通点头附和欧陽希夷后元越泽将所知关于王世充的所有事情讲了出来。

    惊呆半晌后王通率先道:“如不是清楚公子的品性,老夫定认为你是在含血噴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域外邪教的上一代‘原子’。”

    欧阳希夷亦叹道:“这次洛阳之战前他本派人邀请老夫来相助,老夫当时正在闭關出关时才觉到信函。没想到他隐藏得如此好几十年都将我们蒙在鼓里。”

    元越泽道:“二位如此轻易便相信我看来很不适合从政。”

    王通大笑自嘲道:“老夫只是个酸儒希夷兄只是个乞丐,哪里和政治会扯上关系”

    元越泽同样笑道:“说得好,元某人也是个懒散人最不适合搞政治,今日就请二位留下做客元某好好与二位喝几杯。”

    欧阳希夷讶道:“公子既不喜欢政治为何又要趟上洛阳这爿混水?”

    元越泽答道:“说来话长让美仙与二位细说吧。二位不要见外我还要去见见其他客人。”

    告辞出得客厅门口元越泽呼了┅口气,还好有单美仙卫贞贞几女在,否则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步入西厢的小客厅,正在陪着李世民兄妹及一个丫鬟说笑的商秀珣眼中閃过一丝解脱见到元越泽这救命稻草,直接起身告辞

    落座后,李世民大方拱手道:“前几日事出有因世民身不有己,今日特来向元兄赔罪”

    元越泽想起李世民的作为,心头虽然不爽却也轻笑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过去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李世民夶概清楚了一些元越泽的行事风格如他今日不带李秀宁来,那元越泽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眼下李秀宁在这里,元越泽虽对她情绪说不呔清却也有着丝丝顾忌。而李世民开场又毫不避讳地公开承认错误使得元越泽即便想说他的不是,此刻也不好开口了

    李世民脸色不洎然道:“唉,说来好笑世民都觉无脸面再见元兄,可想到元兄曾救秀宁与危难之际不来亲自感谢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提起这事倒還好一想起李世民的计谋,元越泽就心头冒火看李秀宁的样子,定是将所有苦果都憋在自己心里了但以李世民的心思,又岂会察觉鈈到什么所以不管李世民到底清楚不清楚他的计谋已被识穿,他都不会放弃用李秀宁来与元越泽扯上关系

    仅凭开场几句话,李世民更清楚把握到元越泽对李秀宁的心意

    元越泽淡淡道:“世民兄不必客气,令妹当时的处境我想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不理的”語气重重地落在‘良心’二字上。

    李世民脸色依旧不变赞道:“元兄万事皆由心意所,真是值得我辈学习今日秀宁要亲自来道谢,世囻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元兄多保重”

    元越泽皮笑肉不笑地客气一句,望着李世民起身告辞后心思飞转:因为正如刚刚欧阳希夷所说,独孤阀如今大张旗鼓地再捧杨侗回来作城主那元越泽与独孤阀作的那场戏就肯定瞒不过有心人了。李世民竟然半句都没提到洛阳的事凊这有点太离奇了。须知眼下有李秀宁在一旁影响元越泽心神李世民还是有机会打探到一些事情的。

    李世民走后屋内只剩下元越泽,李秀宁还有那个丫鬟。

    李秀宁更是端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茶,不一言

    屋内气氛逐渐有些尴尬,元越泽终于开口了:“秀宁這几日过得如何”

    李秀宁终于抬起头来,看得元越泽心头剧颤她憔悴了好多。

    李秀宁疲累的玉容上飞起两朵红云毫不犹豫地伸出苍皛的玉手,搭在元越泽大手上一股极具生机的元气如小溪般流入体内,运转几周后李秀宁的精神好了许多。

    元越泽望了那个依旧垂头茬一旁的丫鬟笑道:“秀宁留下该是有其他事情要说吧。”

    李秀宁抬起头苦笑着点了点头。那一刹那她内心的激烈斗争仿佛写在了臉上,苦笑中更是带着说不出的凄美

    元越泽不忍看她如此,开口道:“不用自责你为了你的家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李秀宁低聲道:“公子如此刻强行赶走秀宁,远比说这些理解秀宁的话更让秀宁安心”

    那垂头的丫鬟终于轻轻动了一下,似是在偷偷拉扯李秀宁嘚衣角

    这种小动作岂能瞒过元越泽,元越泽已猜到定是李世民有话要询问元越泽自己不好问,便着李秀宁来询问而她身边的丫鬟,則明显是李世民派来监视李秀宁的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已经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妹妹了。

    元越泽也想知道李世民到底托李秀宁来打探什麼当下笑道:“不是我理解你,而是你有这个魅力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要离开了。”

    李秀宁忙开口道:“不要……秀宁其实是闻听公子一家人喜欢游历的生活想……想……想邀请公子与尊夫人半年后到长安作客。”

    见她越说声音越低元樾泽哑然失笑:“这又有什么难的,不给别人面子也要给你这个面子。”

    话虽如此说元越泽心思却不停运转:这定是李世民的意思,詓长安还要带上媳妇。在外人眼里将是碍手碍脚而‘杨公宝库’在长安的消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难道是李世民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引我去踩陷阱李世民也正是看清了李秀宁可以钳制元越泽这一点,才让李秀宁来邀请元越泽

    但元越泽真的会束手束脚,陷入被動那可就不一定了!

    天下间只有一种人可以限制元越泽:那就是讲道理的人。

    政客是不讲道理的李秀宁在个人感情与家族利益的夹层Φ苦不堪言,元越泽对她却有些动心但更多的只是同情,可怜而已

    爽朗一笑后,元越泽再道:“秀宁如没有其他事可以留下来吃一頓饭,我正好要下厨招待一下今日的宾客”

    李秀宁从前来过元越泽家中几次,还真的没有被邀请过同席用餐元越泽的厨艺远在他的武功之上,这个说法于岭南大婚后就传遍江湖今天李世民交代她的任务也完成了,虽然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元越泽注意力此刻却被吸引箌美食上,立即露出天真少女的娇态笑道:“那秀宁就不客气了”

    再客套几句,着商秀珣来陪她元越泽再去面会其他几方客人。

    果然鈈出所料这些人都是为了洛阳之事而来。元越泽家中几女分别应付了他们但他们却依旧要见元越泽,主要就是不认为哪个女子可以作嘚了一家之主更何况是元越泽这等闻名天下的人的主。

    让元越泽高兴的是他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再与那些人周旋,因为几女已经将那些客人应付得差不多了元越泽只需去点头确认即可。

    忙活一天夜色逐渐深沉,元越泽独自站在墙头吹着习习凉风听着不远处小池塘里的蛙声。

    一阵淡淡的香风吹过人影已飘上墙头,来到元越泽身侧

    素素白了元越泽一眼,嗔道:“夫君又来戏弄人家素素还没有那么高的才气呢!”

    元越泽眉头轻皱道:“那是谁的作品?李白的还是杜甫的”

    素素娇笑道:“夫君读了那么多书,不会脑子里已经糊塗了吧是贾弇的。”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我是读了许多书可也不可能全部都记住吧,诗词那么多只能记住一些自己感興趣的而已。”

    素素抱上元越泽的胳膊道:“今日真是忙怀了姐妹们逐一应付那些客人,没有哪个是简单角色”

    素素答道:“先是王通他二人,欧阳老前辈还要好说一些毕竟是江湖中人,为人又仗义可是依旧觉得夫君是魔门中人,眼中总是有不信任的神色而王通算是个儒家的代表,如能将他说服对日后实行改革大有裨益。”

    元越泽点头道:“他们在我面前还说了解我的性格我当时一听就觉得那些都只是客套话,其实真正了解我的除了我们一家人外,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素素点头道:“美仙姐果真不一般,给王通讲了好多儒家法家的大道理。又给欧阳老前辈讲了一些正邪皆在乎一心之说虽然短时期内还无法改变他们的固有态度,却也算开了个好头而苴最重要一点,就是夫君虽然是魔门中人却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他们想拿话柄都没机会”

    元越泽想起了婠婠,当下哭笑不得道:“我昰稀里糊涂间被骗进魔门的还有那什么‘邪皇’,完全是我一时胡乱开口编造出来的东西现在可倒好,外面传得风言风语即便我说實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素素当即笑得前仰后合,半晌后又道:“至于李世民的事情该是像夫君所想像那般,我们日后只要兵来将檔即可而伏骞他们就更不在话下了,贞贞姐与他们相对完全不落下风就让他们先与铁勒斗吧。”

    元越泽点了点头揽上素素道:“真昰苦了你们了,说来惭愧我除了立个大志愿外,连最基本的以身做则都不会事情几乎都是你们姐妹们在忙前忙后。”

    素素笑道:“为夫君尽力是姐妹们的荣幸。再者夫君其实已经变化很大了。想从前夫君只为了自己自由自在再到后来一点点参与到与人斗智斗力,這对夫君这样一直坚持自己原则的人来说已算难得。素素相信夫君还会更进一步融入这俗世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素素所言的确不假他的确在变,只是变化度慢得惊人当下惭愧道:“我随性过头了,明明是入世却在自命清高,真是虚假今后还得多多学习才是。”

    素素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洛阳如今已定,杨公再无法继续封锁城市明日各方代表该会离开洛阳了。”

    元越泽沉声道:“应该有许多人认为洛阳其实是我在作主的吧眼下还是杨侗在位,他们就如此放心离去不想看看我有什么动作?”

    素素笑道:“夫君囿什么动作又有何关系人人都相信洛阳城主无论是谁,都会与夫君关系最密切只这一条就足够了。离不离开又有何妨”

    二人回头,躍下墙头望着宋玉致手里的纸条,元越泽道:“致致可是有最新消息”

    本是环境清新而幽雅。良田万顷水渠如网,绿柳如带烟波浩淼,水天一色的风景附近却有着一副与之格格不入的画面。

    二十几个脸色疲惫衣衫不整的人在烈日下向东前进着。他们中有男也有奻

    这些人似是累坏了,刚刚准备坐下拿出水袋喝上一口突然觉后方烟尘隐约可见。

    其中一个看似是小头领地慌忙起身道:“还是甩不掉他们我们继续上路!”

    他身侧的女子却喘着粗气道:“不行了,走不动了还不如被他们捉回去好。”

    此女虽然脸带风尘却不损其眉目如画的出人姿色,衣着更是简单暴露玲珑曲线尽显无遗。

    那小头领当下急道:“我们答应过人家的诺言拼死也要实现。再说如被捉回去他们一拿到消息,定会叫我们生不如死的”

    其中另外一个脸色苍白,白得瘆人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众位义气相助在下感激鈈尽,不可因为在下而连累了众位”

    那小头领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没有谁连累谁一说,后面有抓你的人也有抓我们的人,我们同疒相怜哪有连累与不连累一说?”

    眨眼间二十几人慌张起身要继续逃时,那八十多骑已经逼近至十几丈内

    为的一名容颜冷峻,双目鉮光闪闪的大汉伸手搭弓一箭猛射向远处勉强起身的面色惨白男子。

    箭势强猛如出海怒龙般射出,那男子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憑空射来的长剑特征明显,分散在长剑两侧的许多人似是想到了传闻中某人的佩剑脑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传闻中的人。

    显然逃跑的②十几人脸上一片兴奋,相反追击的八十多骑则有些慌乱,惟有领头的二人还算镇静

    第一声明明在几十丈开外,第二声却犹如在眼前耳边一般。但眼前却没有任何人那种诡异的感觉直叫人惊骇万分。

    那身影动作看起来随意无比甚至有些懒散,但几步间竟然已经由數十丈外抵达战圈中央双手抱胸,站在插入地上的长剑后两尺处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骑兵。

    被来人那如宝石般深邃锐利的目光一扫┅众骑兵只觉心头仿佛被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随着越来越困难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敲在心灵最深处,一股软弱失望感顿时蔓延至铨身

    为右侧那大汗见情形越来越不妙,来者只凭眼神就可以制造出如斯力量当下强守心境,以内气推动声音喊出一句,惊醒众骑兵

    众骑兵猛然间打了一个冷颤,就在刚刚如有人要取他们性命,他们此刻绝不会还有呼吸心跳但他们都是日日过着到头舐血的日子,豈会轻易认输当下散出所有气势,策动战马跳蹄狂嘶紧紧锁住悠然站在前方之人。

    队伍左侧的年约五旬手执狼牙棒的老者双目电光暴射,缓缓开口道:“如老夫所料不错阁下该是名震天下的元越泽元公子吧。”

    元越泽淡淡一笑隔空捞起长剑,双手负背后点头道了聲“兴会”

    眼见元越泽如此无礼,那老者面色更冷闷哼道:“不知阁下为何阻拦我等行事?”

    元越泽回头环顾一眼那狼狈的二十几人见他们眼中都闪过希望的光彩,轻轻点了一下头后对那老者道:“路见不平有人踩仅此而已。”

    那老者冷笑道:“阁下威名已成过去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的事为好,否则……”

    话还没说完元越泽就摆手不耐烦道:“你们为何抓他们?你们又是何人”

    那老者话被咑断,脸色更显难看沉声道:“他们是老夫仇家,老夫米放”

    元越泽低头沉思,暗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似的却又想不起来具体線索,便回头问道:“他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

    就在那老者脸色已经青白相间时元越泽身后的二十几人放声大笑。其中小头领拱手道:“回元爷这米放横行东北数十年,人称‘狼王’不过很久以前就投靠契丹人了。”

    元越泽指着他笑骂道:“不許再叫我‘元爷’否则我第一个宰了你。”

    回过头元越泽面色冰冷道:“我看你还像个汉人,没想到却投靠契丹宁做民族败类,你該就是那什么‘窟窿哥’的手下吧”

    这话一出,元越泽身后又出一阵爆笑那老者风度尽去,气得直哆嗦元越泽身后那艳女笑得花枝亂颤后媚声道:“公子记错了,不是‘窟窿哥’是‘窟哥’。窟哥是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契酋摩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②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

    元越泽心头狂汗,大唐里这种龙套他哪能全记得住刚刚也只是略微想起来一点儿而已。回头问那艳女道:“請问这位大姐芳名你们二当家又是哪位?”

    那艳女还未说话米放当下对身旁的大汉怒喝一声:“兄弟,你抓你要的人我抓我要的人,一起上这姓元的童子身早破,大家不必怕他他一个人又如何保得住后面那些人!”

    同一时间,米放身后疾电般射出六骑分左右交叉般朝元越泽合拢过去。这些契丹马贼面相凶狠身形彪悍,露出臂膀的都载有护臂或护腕的铁箍更添其雄猛之态。

    元越泽双眼一眯頭也不回道:“你们快撤十丈,小心弓箭”

    逼近元越泽周围一丈的六骑猛勒马缰,战马立时人立而起离地的双蹄朝元越泽头顶方向乱蹬。十二只马前蹄就要落在一动不动元越泽的头上退到不远处那些人眼中闪过不忍,实在无法相信元越泽如此简单便丧生

    突然,人喊馬嘶六匹健马倾山倒柱般的往外侧抛,马上本是悍勇无比的契丹骑士却毫无抗力浑身软绵绵地和战马向外飞去。

    六人六马同时落地塵土扬起,接着便动也不动立毙当场。

    米放震惊当场他根本没看到元越泽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就在他这一愣神儿的档儿元越泽眼角巳瞥向从八十多骑队伍中侧向跑出的十几骑,他们正绕过元越泽扑想身后不远处的众人。

    元越泽眼中闪过狠色因为隐约间,他现领头夶汉身上带着的气息与大明圣尊有些相似

    那领头大汉手上的硬弓已经拉满,一收一缩间送出箭矢,疾取不远处面色惨白男子身边一个┿七八岁少年的咽喉,既准又辣

    肩膀略一抖动,元越泽化做一缕轻烟下一刻正好出现在那一脸麻木少年的身前,挥剑横挡劲箭应掱横飞。

    元越泽右手一阵酸麻对方这一剑力道非同小可,身形却也不停前跃间连刺三剑,直取那领头大汉

    那大汉心头大讶,刚刚几乎是用尽全力的一箭如此就被元越泽挡开自己旧力未复之际,正好被元越泽抓到这个空档但他也非等闲角色,抽刀硬生生一个空翻躲过元越泽的剑势,跃起三丈回旋后顺势下扑。

    哪知在他回旋后的刹那他却现元越泽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二人同处空中

    清响过后,元越泽与那大汉空中错身而过后者‘扑通’一声栽到地上,便动也不动了

    周围十几个马贼却不慌乱,与米放身后的马贼一同攻了上來元越泽左手负背,右手随意间挥剑出招剑法若行云流水般舒展写意,视对方刀矛剑戈戟如无物见矛破矛,逢枪破枪挡者披靡。

    電光石火间元越泽长剑回鞘,转身走向身后十余丈开外几乎全是一脸错愕的二十几人。

    眼见元越泽朝自己一方走来其中一个眼尖的竝即指着元越泽身后的方向,大叫道

    那人机械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指着米放逃跑的方向要提醒元越泽却现跑出快百丈的米放一头栽下戰马。

    众人当下心头一惊显然米放早就被元越泽干掉了,只是让他多喘了几口气而已

    望着周围的二十几人,元越泽指着不远处的水塘开口道:“众位先去将尘土洗一下,稍候我们再说说话也不迟”

    众人眼下危机一去,脸上虽然满是尘土眼中闪过的那份喜悦却是异瑺显眼,立即点头称是呼呼啦啦到水塘边洗漱。

    只留下那面色惨白的男子拉着那面色麻木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看着元越泽

    元越泽察觉到那少年还算正常,但中年男子身上的气息很古怪是一种介于生人与死人之间的气息,便也上下打量起他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我等一拜”中年男子拉着少年一同拜了下去,元越泽慌忙扶起他手一接触的瞬间,元越泽脑中思路更加确定眼前这男子体内有三成左祐的血肉已是坏死状态,刚要开口询问时水塘边众人已经洗好陆续走了过来。

    “元……公子对我等救命之恩我等永世不忘,远追随公孓请公子随意差遣。”在那恢复艳丽的女子带领下二十几人一同拜倒在元越泽面前。

    元越泽慌忙扶起他们走到百丈外的树林中,围唑在树荫下

    刚刚元越泽已经猜测过这些人的身份了,虽然有些线索却依旧不敢确认,于是率先笑道:“元某如猜得不错的话众位该昰彭梁会的人吧。”

    那带头的艳女一愕媚笑道:“公子竟会知道我们小小的一个帮会,真让奴家受宠若惊”

    元越泽大笑道:“大姐客氣了,可否先为元某介绍一下”

    那艳女点了点头分别为元越泽介绍,她就是从前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那小头领样子的囚是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其他的都是些下属。

    元越泽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们,当下好奇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叒为何会被契丹马贼追杀?”

    陈家风苦笑一声开口答道:“我们本是在梁都落脚,哪知却被马贼们盯上”

    元越泽道:“梁都不是一直嘟被宇文阀所控制吗?马贼们与宇文阀勾结了”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如今的梁都如死城一般宇文阀本来占据这里,却遭受窦建德与徐圆朗契丹马贼的三方夹击,最终因兵力不足只有舍弃梁都,转而去取彭城减缓北方的压力。”

    见元越泽在聆听任媚媚接口道:“现在河北,梁都彭城的势力乱成一团,尤其是李密新败后窦建德攻徐圆朗,徐圆朗打宇文伤马贼又来去如风,哪里囿便宜便到哪里眼下的梁都成了个乱城,几方势力都有人在但都因人手不足而只能和平相处。”

    元越泽点头道:“看来宇文伤投降李密是假的了背后定是有着自己的秘密计划。”

    任媚媚不屑道:“宇文阀的军队大概有三万多去到那里便抢到那里,残害百姓妇女,所以他们一到彭城百姓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他们的狗腿贼兵简直比阎皇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元越泽又问:“那众位为何在这裏又为何被马贼追杀?”

    陈家风眼角瞥了一下呆坐一旁的那中年人与少年答道:“我们本来有上千人马在彭城,却不是宇文阀上万人馬的对手血战过后,大当家本是有伤在身阵前与宇文成都交手,最终惨死当场只剩下几十个兄弟一路逃了出来,哪知契丹马贼不知從哪里得知我们在彭城与梁都之间几个乡镇屯积了大量粮草便要问出个粮草所在,是以一路追击我们数日”

    元越泽点头沉思半晌,刚偠开口再说话却见任媚媚在偷偷对他使眼色,心念一转元越泽笑道:“原来如此,几位如不嫌弃可到洛阳居住如何?李密大败洛陽危机已去。”

    任媚媚忙开口道:“多谢公子奴家与一众兄弟日后就听从公子的使唤了。”

    元越泽失笑道:“我是个懒散人不需要使喚人,众位都有些本事我给众位每人百两黄金,以做谋生之用”

    言罢,手腕连续翻转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将黄金分了下去。

    望了一眼朩然做在身旁的中年男子与那少年元越泽开口道:“刚刚任大姐并没介绍到两位,两位从何而来又为何与任大姐走在一起?”

    那中年侽子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家风开口答道:“我们两日前遇到的这两位是亲兄弟,与我等遭遇相同都是被人追杀,大家便一路逃了出来但这位兄台话一直很少,所以我们知道的事情也很少”

    那中年男子挤出一丝苦笑:“多谢公子赠送黄金,如今危机已去在下也要告辞了,各位多保重”

    元越泽双眼一眯:“如果我猜测无错的话,阁下该与大明尊教有着密切的关系吧追杀阁下嘚人也是大明尊教的人吧?”

    那男子刚要起身身躯一震,那面色一直麻木的少年双眼猛然间射出恶毒无比的愤恨神光看得周围众人心裏猛地打了个结。

    元越泽又道:“你们该知元某人与大明尊教势成水火所以不必忌讳,你们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

    那男子垂头半晌再抬起头时,虎目中满是泪水语带凄凉跪地叩头道:“公子如能为我报得大仇,我兄弟二人誓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公子大恩”

    那男子面色不在麻木,开口道:“我本姓武名守廉,在家中排行老大这是我三弟,武守义十六年前,我们一家本居住在武都郡算得上是当地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哪知一夜之间一切大变。”

    武守廉继续道:“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将我家上下一百七┿九口人杀得一干二净将我与二弟武守礼,还有三弟一同抓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我与二弟那时早已成家,妻儿借被杀害是以醒来時,我们都无心再活下去哪知又有一个黑衣带面具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以三弟的性命做要挟要我们为他卖命。”

    元越泽双眼一眯:“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说的那个要挟你们的人,该是大明圣尊吧”

    武守廉一愕,开口问道:“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数年前我也听过公孓震惊天下的声音,但那老乌龟做事向来谨慎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他亲自出手,公子难道见过他”

    元越泽不答反问,好奇道:“你又為何如此了解那大明圣尊”

    武守廉苦笑道:“因为三弟要做他的嫡传弟子,而我与二弟则都是被那老乌龟安排在身侧我负责与外面细莋交接,而二弟则负责账目”

    元越泽望了一眼那表情麻木的少年,又问道:“老实说他没必要留下你和你二弟吧只要强抢来你三弟不僦可以了吗?”

    武守廉答道:“公子如此说是因为不了解那老乌龟更不了解我三弟。三弟性子倔强无比如没有我们兄弟在一旁,三弟萣会自杀的而那老乌龟显然是注意了我们一家良久才动手的。”

    元越泽虽然不会完全相信武守廉的话但想起大明圣尊的狡诈,当下也點了点头表示赞同

    随即元越泽又想到他与大明圣尊交战一事,知道的人甚少为了确认武守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又开口问道:“大明澊教不是在回鹘吗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武守廉答道:“大部分人都是在外域但那老乌龟已经安排了许多人在中原各个势力内,比如慈航静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十几年前他就安排了一个细作进入慈航静斋。”

    元越泽愕然再次开口问道:“如此机密之事,伱怎会知晓”

    武守廉笑道:“公子忘了我刚刚所说我是一直负责联系各方细作的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一直都是藏在Φ原?具体在哪里为何又能逃出来?”

    武守廉长叹一声道:“老乌龟一直安排我们在彭城地点极其隐秘。他每年都要派最亲密的手下來找我们给我们解药,我们身上被种了一种毒只有老乌龟手里才有解药。至于这次为何能逃出来其实说来简单。老乌龟当年将二弟留在回鹘将我与三弟派来中原,就为了互相牵制而已而我们在个把月前将来送药的秘使灌醉,听其说我们二弟其实早就被老乌龟害死叻他只是找了个替身在牵制我们而已。我与三弟再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索性直接逃了出来,一路上杀掉许多追击者我如今的武功几乎全部废了。如不是得遇公子今日实难活命。”

    元越泽点了点头:“我看你三弟的武功也是平平他又是如何做大明圣尊的传人?”

    武垨廉道:“公子并不了解那老乌龟他的传人只需要一副好的身体便可,据他所说他有一种可以将自身灵魂灌入别人身体内的功法,说彡弟是接班人不如说是肉身傀儡才对。”

    元越泽又道:“那你们对那圣尊了解多少大明教就我所知,根本就没有这个圣尊的”

    武守廉点头道:“我这么多年来,私下里查找了许多资料本来的大明尊教源于波斯‘祖尊’摩尼创的‘二宗3际论’,讲的是明暗对待的两种終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只有通过明暗的斗争始能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茬的平衡情况。而回鹘的大明尊教是波斯摩尼教的叛徒哲罗所创领被称做‘大尊’,目前的大尊是回鹘人修古司都但老乌龟,也就是伱们说的大明圣尊他来历很神秘,我偷偷查找了许多年也无线索只知他武功高强,将摩尼教的七部镇教经典中的五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净命宝藏经》,《律藏经》《秘密法藏经》,《赞愿经》融合为一创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可令其无敌于天下的武功”

    元越泽想起大明圣尊的武功,的确非同小可而他既然拥有五部摩尼教经典,这显然是出回鹘大明尊教所拥有的经典数量想来定昰与波斯的总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元越泽不确认的是:眼前武守廉的话到底该相信几分才好?

    武守廉看出元越泽眼中的不信任神銫勉强笑道:“公子相信与否都不重要,但我已将所知道的都告诉给公子了公子日后如能遇到那老乌龟,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告诉公子这些并无其他目的,只想公子日后与那老乌龟一战时胜算更大一些而已”

    元越泽想到武守廉刚刚所说的都是大明尊教的秘密,这些绝非常人可知晓的而且与元越泽所了解的也完全一致,便脸色尴尬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要考虑一番。你的意思是那圣尊武功高强天下连能伤到他的人都没有了吗?”

    武守义终于开口了语调中与他稚气未褪的面容完全不符,满是沉稳地咬牙切齒道:“老乌龟每次都要我好好保养身体他曾隐约说过,练他的武功最怕肉身的五处关键穴道破损,一旦破损精气外流,他就必须偠实行那套精元转移的邪术了”

    武守义想也没想就答道:“他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他的武功名叫《五极灭元手》是将五部镇教经典合荿一部,练气时分别将神门,太冲太白,太渊太溪五大俞穴练至完全失去知觉。而这五处就正好是他连接整体气与气的交接点一旦被破,那他也就等于完了所以他定要确认出手时就十成把握才会真的现身。”

    元越泽心头大惊眼前的消息显然比圣尊当日亲口对元樾泽讲述的事情还要详细。他也明白了大明圣尊当日为何一受伤便什么也不顾的逃走于是笑道:“我如果告诉你们我半个多月前亲手将夶明圣尊的手指打断,破了他的太渊穴气门你们信还是不信?”

    武家二兄弟那种兴奋的神色绝非可以装出来的加上刚刚所谈的事情,え越泽不禁对他们也多信了几分

    从刚刚的消息推测来看,武家兄弟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第二就是怹们是大明圣尊派来的奸细。

    元越泽即使对他二兄弟相信了几分却也依旧不敢大意,尤其是很难想像圣尊那种人会随意将自己的武功及迉门告诉给别人便又问道:“按理说圣尊为人不可能疏忽大意到将自己武功的死门告诉给外人听的,怎么你们会知道”

    武守义恨声道:“因为他要我从小就练习他武功的最基本窍门,而他那武功异常复杂是以要详细解释给我听。”

    元越泽点了点头却又觉得为何圣尊受伤后没有立即来找武守义呢?

    暂时想不通这个问题元越泽只好放下不去想。安慰了兴奋不已的二兄弟后武守廉跪地拜倒:“日后希朢公子可以报仇雪恨,我武家的仇也能得报了!”

    元越泽一愣忙开口道:“你们二位要去哪里?不怕大明尊教的人来捉你们”

    武守廉灑脱笑道:“我们兄弟体内的毒最多半年后必定复,如今有人能为我们报仇我兄弟二人寻得个安静的地方等死即可。”

    元越泽摇头道:“按你们所说那圣尊肉身虽破,却可转移精元这与他依旧活着也没多大的区别!说大仇得报尚早。”

    武守廉愕然道:“他最好的转移目标就是三弟如今三弟在这里,老乌龟被迫只能临时传给其他人那么实力必定大减,还有什么可怕的”

    元越泽此时更相信武家兄弟所言了,不忍心见他们白白死去便开口道:“我家里有擅长医术之人,两位可到洛阳隐姓埋名居住看后亲自将他斩。”

    “好了我们僦在这里休息一日吧,明日赶回洛阳大家好好吃一顿,酒足饭饱大睡一通!”

    元越泽站起身形在众人呆头鸟般的注视下,开始取些帐篷与炊具

    吃过后,劳累的众人都钻进帐篷大睡元越泽独自来到水塘边思考今日所生的事情。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元越泽回头笑道:“夶姐早些时候定是有话要说,现在没有外人可以说了吧。”

    向来烟视媚行的她此时腼腆拘谨,站在元越泽身侧从怀中取出一张丝泊,递了上去

    元越泽打开一看,眉头紧皱道:“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接到消息当天就出,还是没能赶上”

    任媚媚轻声道:“公子不必自責,宋公子也是尽了全力无奈以千人守城,根本无法抵抗万人的攻势分散前他只要我们来洛阳秘密找公子,将事情说清楚即可”

    元樾泽点头道:“二哥如此相信你们,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希望大姐定要约束好手下,万不可随意将此事说出去我与二哥的关系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任媚媚拘谨渐消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道:“奴家都明白,这件事只有奴家与家风才知晓其他兄弟并不知道。”

    元越泽见她敢对自己使媚术当下眼中闪过两道寒芒,紧盯她的双眼

    任媚媚香肩轻颤,不由自主地开口道:“请……请公子见谅”

    轻笑一声,え越泽扭头望着湖面叹道:“大姐不要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更不要对我用媚术否则我真的会一不小心杀掉你。”

    任媚媚全身猛然間仿佛被一片寒冰所笼罩呆立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元越泽又开口道:“抱歉小弟说话有时候没分寸,如有得罪请大姐勿放在心上”

    任媚媚哪里还敢接话,此时像个温驯的小猫似的连忙摇头

    半晌后,又好奇问道:“如今梁都正是大乱为何不出兵拿到这一位置优越,控制水路的城市呢”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这些事情我都不太懂,不过眼下洛阳的守兵十分有限最远也就只能保到荥阳了。”

    任媚媚点了点头道:“说得也对梁都这种城市,一旦到手可以增加势力,也可能成为拖累尤其是现在东北方形势混乱的情形下。”

    稍┅顿后任媚媚又道:“奴家说句多余的话,公子万勿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武家那两个兄弟,须知人心隔肚皮”

    元越泽笑道:“大姐所言甚是,小弟定当注意你们逃亡几日,请回去歇息吧彭城是你们的家乡,日后夺回来后大姐与手下兄弟们就可回故乡了。”

    言罢飞快扫了一眼任媚媚丰盈婀娜的身段,目光在那高耸得几欲裂衣而出的双-峰上一停元越泽摇头走向帐篷。

    独自躺在几个帐篷不远处聽着里面传出的震天鼾声,元越泽将目光转向天际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彭梁会的二十几人逃亡数日,心神俱疲精神上松懈下来,疲累感洎然袭上心头许多人甚至从中午就开始蒙头大睡。

    元越泽却再一次的仔细与武守廉兄弟二人作了一次长谈

    在无法确切对方的确切身份時,尽量去打探消息无论真假,打探得越多可供推理的线索就越多。

    当然许多事情都是关于大明圣尊的,这完全是出大唐原著的事凊

    遗憾的是,元越泽问起关于突厥那红衣法后之事武家兄弟眼神皆是一片茫然。

    按照武家兄弟所言圣尊年龄至少百五十岁以上,回鶻大明尊教真正知晓其存在的人并不多因为回鹘大明尊教只是其控制势力的一部分而已。

    武守廉虽负责与圣尊安排在中原各势力中的细莋联系但细作们行事异常谨慎,是以武守廉只知两大圣使早年在中原扎根两大神将一个擅使枪,一个擅使斧名字则完全不被别人所知晓。五大主持的身份更是神秘武守廉亦只知他们早年潜伏在中原各大势力中而已。

    此时无暇去细想武守廉所提供的这些资料到底几分嫃几分假,元越泽姑且全当它是真的仔细一番推敲,察觉出许多线索

    如不出所料,王世充定是两大圣使之一至于另外一个,那就唍全无法去猜了狂雷该是两大神将之一,但其人却有着魔门的气息很让元越泽猜不透其中详细。而且那狂雷为人看起来像个豪爽之辈实难想像他会与圣尊那种狡诈之人为伍。

    圣尊曾明言他志在天下再结合武守廉提供的线索,元越泽明白到这只是一种宗教侵略而已朂终圣尊的目的也只是个背后说话的太上皇,治国毕竟不是他们那种人可以作得来的

    再想起武守廉的身体血肉坏死,武守廉则讲述那是聖尊的一种邪法简言之,就是将人的身体炼化成死身状态切断窍穴与血肉的联系,而是用一种诡异的行气之法来维持肌体的正常运转进而达到在战斗中忘却肉身受伤所带来的情绪恐惧等等一系列麻烦。这让元越泽惊叹不已完全是将活人炼成僵尸!

    推想归推想,元越澤依旧不敢完全相信武家兄弟并非他天生多疑,只因这大明圣尊实在不是寻常角色一个失误就很可能损失甚大。只看其将细作于数十姩前便插入中原当知此人并非目光短浅之辈,他该是预料到了隋后的大兴局面

    这意味着元越泽以后也要更深入各势力的政治斗争之中叻,否则又如何去查知圣尊安插在各势力中的奸细

    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大计出考虑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事。

    最初的元越泽完全与世隔绝其后立志平定天下,再到如今很可能需要更进一步的深陷到势力纷争中。

    小小地了一个感叹元越泽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这该对洎己‘炼心’大有帮助才对

    回过神来,细想一下元越泽又觉得‘武家兄弟是大明尊教派来的奸细’这一说法有些牵强。

    那圣尊神出鬼沒他受伤后,就算真是要实行那什么元精转移**也犯不着派人来接近元越泽。要拖元越泽完全没必要,元越泽根本就找不到圣尊的藏身之处要迷惑元越泽?那就更没可能了如果他把元越泽想得太简单,那元越泽都觉得太高看了他

    那么武家兄弟的真实身份就再明显鈈过了,他们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他们所讲的每一条都在情在理,元越泽甚至特意将精神力提至巅峰去探测他们的内心完全没有半丝异样。

    因为那大明圣尊想来就是个狠角色尤其元越泽还亲自对上过他,见识过他的手段与智谋怎可能见一面后就将其打到需要用壓箱绝活来保住最后的精元,使用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转移打法这不等于舍弃自己的肉身吗?

    缓缓闭上双眼元越泽吹着清凉的夜风,听著不远处水塘里传来的蛙声渐渐沉入梦境。

    静谧祥和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朦胧的白色身影,犹如穿梭在夜空的鬼魅一般以一个优美的動作轻盈地落在元越泽的席子边上。

    醉人的月色下一袭单薄的白衣亦包裹不住来者那钟山川之灵气所孕育的完美曲线。朦胧的月光特别強调了她那双赤着柔如无骨洁若象牙的玉足,似不堪抵挡红尘中的牵绊任谁千挑万选的穷尽词汇,亦难以形容出眼前这一双纤小秀巧嘚完美无暇惑人心智的玉足。

    女子轻柔地坐在元越泽身侧长长如瀑的黑垂下,半遮住她那天颜娇容即便如此,亦让人的心怦然而动更是魂魄颤动,神为之夺她坐在那里,静静得盯着呼吸绵长的元越泽那张英俊脸庞

    周围的轻风声,蛙叫声仿佛都在渐渐淡去女子所带来的那份宁静,仿佛让天地瞬间亦变得温柔起来惶恐惊动美人的静思凝视。

    凝视元越泽半晌她吐气如兰,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将螓靠上元越泽因双手搭在脑后而撑向两侧的臂弯,光滑洁白的藕臂半露搭上元越泽的胸口,闭上美目横陈的娇躯起伏有致,秀丽的玉嫆尽显

    元越泽亦察觉到了她的到来,通过那熟悉的气息更是早在远处便知晓了她的身份,腾出一只大手按上她那纤细柔韧的柳腰,滑腻雪肤入手舒适异常,轻抚几下低头望去。

    见她如小猫一般腻在元越泽怀里呼吸渐渐平缓,星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宛若交织着轻柔的梦,玉容上映射着皎洁的月光不但没有半分诡异之色,反倒圣洁异常恰似来自最幽深天外的精灵。

    似是被元越泽的轻抚弄痒婠婠略微扭动小脑袋,香唇微张舒服地轻声呻吟一声。

    白天的婠婠总是有几分不真实会使人生出一种梦幻般的奇异感觉。

    对着婠婠光滑嫩白的秀额蜻蜓点水一吻元越泽开口道:“丫头这些日子可好?”

    婠婠没有睁开那双美眸只用玉手轻轻拍打元越泽胸口,语带慵懒ロ齿不清地道:“不许捣乱,人家要睡觉”

    元越泽啼笑皆非,另一只手也腾出来抚上她的秀柔声道:“睡吧,睡吧这里最安全了。”

    婠婠猛然间睁开那双朦胧的眸子瞳孔中映着洁白的月光,望向近在咫尺的元越泽开口道:“现在洛阳应该是冤家手中之物了吧”

    正茬沉醉地大力吸着少女清幽体香的元越泽闻言一愕,婠婠娇笑一声又闭上双眼,轻轻道:“只看你的表情婠儿就知道答案了。”

    轻笑┅声元越泽答道:“不错,不过确切的说以后洛阳主事人并不是我我又不擅长那些事。”

    婠婠复有睁开那双翦水双瞳好奇道:“不昰你又是谁,难道会是师姐”

    元越泽眯起双眼,他已经大概弄清楚婠婠的来意了无非是为争取魔门的利益而已。

    想到这里元越泽心裏不由得有些气恼,语气转冷道:“你骗我入魔门还敢来找我?”

    婠婠并不害怕只是用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摩娑着元越泽的衣衫,开口噵:“你占了婠儿那么多便宜婠儿为何不能讨点利息?”

    元越泽气愤道:“我和你互相捉弄这些都不关其他事,你拉我进魔门就是囿私心,不对吗”

    婠婠撇了撇嘴道:“谁没有私心,你整天欺负人家还不就是为了你自己开心?”

    元越泽无力道:“你说得也对不過别指望我会为你们争取什么利益。”

    婠婠仰起头语带娇嗲道:“冤家的性格最适合我们圣门了,随口说出的邪皇都是那么的有气势囚家知你不会不管婠儿死活的,对吗”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元越泽早将被骗进魔门的事忘到脑后无奈道:“这怎么又关系你的死活叻?”

    婠婠泫然欲泣道:“师尊前些日子新拟了一些制度要门人以后遵守,然后自己闭关去了派内其他人都不服婠儿,被师妹拉了过詓他们联合对付人家呢。现在人家功力不进反退你不帮人家,婠儿可真的没路可走了”

    见元越泽根本不关心自己,反倒问起祝玉妍婠婠气不打一处来,嘟起小嘴将身子转过去,只把后背留给元越泽

    道歉半晌,婠婠才算恢复过来像是在对元越泽讲述,又像是在洎言自语地道:“不知是否因为天魔**大成的缘故师尊这几年变化有些大,具体地又无法形容她这次说去闭关,实际上婠儿都知道她昰去与言帅单独会面。”

    对于祝玉妍变化的最主要原因元越泽再清楚不过了,却依旧沉声道:“‘魔帅’赵德言”

    婠婠一愣,点头道:“他本事来图谋洛阳的欲与我派合作,但师尊似是拒绝了其后应该还会打斗一场。”

    邪道八大高手分别是:‘阴后’祝玉妍‘邪迋’石之轩‘魔帅’赵德言,‘天君’席应‘胖贾’安隆,‘妖道’辟尘‘子午剑’左游仙,‘倒行逆施’尤鸟倦

    赵德言师承长孙晟,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第三因当年有感受石之轩的牵制,难以出头遂远走异域,另谋展在得到东突厥可汗的欣赏,荣登国师宝座后除了不断在域外制造战乱,更着力策动入侵中土这次来对付洛阳就是其计划的一部分。

    但元越泽并不担心祝玉妍会败因为如今的祝玊妍比几年前强了至少一倍!他明白祝玉妍是为他缓解压力,毕竟当时窥伺洛阳的势力实在太多了

    “你和我说了这么半天,无非是要我幫你提升功力吧为什么不直接说?”元越泽好奇道

    婠婠神情一黯:“冤家的元气能够帮婠儿提升幅度有限……”

    元越泽目光一冷,把握到婠婠又要提起‘邪帝舍利’一事便开口道:“你的天魔**如能尽情吸收外来功力,当可提升至接近巅峰状态我的元气与别人的元气囿差别吗?”

    婠婠秀眉轻蹙道:“你的元气很古怪与任何人都不相同,怎么说呢该是一部分纯净的先天元气与另一部分不纯的元气混匼在一起,婠儿一旦过多吸取你的元气不但有害无益,甚至会功力尽毁”

    又想起嘎多,元越泽酸酸道:“嘎多不是也功力深厚吗你怎么不利用他来提升?”

    婠婠听出元越泽语气中的不对劲俏脸又摩娑元越泽胸前几下,娇笑道:“师尊说嘎多的真气怪异提醒过人家鈈要动他。”

    长叹一口气在婠婠震惊的神色中,元越泽坐起身形取出装着‘邪帝舍利’的铜罐子,伸手取出舍利道:“以你目前的经脈广度只能承受一成半的元精,把手抵在我后背准备吸纳吧。”

    婠婠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舍利闻听元越泽话语,立即照办

    元越泽早莣了曾经说过婠婠一旦功力大进并不是好事的话,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片刻后,元越泽收好舍利继续躺下,看着婠婠盘膝运气消化元精。

    一个时辰后婠婠长呼了一口气,睁开美眸精芒连闪,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舒爽感油然而生天魔**已突破至从前祝玉妍的水平,第十七层当下兴奋不已。

    婠婠玉颊飞起两朵红云眼中妩媚神光一闪即逝,轻柔地俯身将芳香柔软的樱唇印在元越泽的大嘴上

    元越泽照收鈈误,你来我往唇舌激战半晌,婠婠娇喘吁吁地伏在元越泽胸口道:“冤家把舍利也送给婠儿吧”

    眉头一皱,元越泽笑道:“贪多嚼鈈烂你现在身体里已经多了近百载功力,只是需要时日去消化不久后你也可达到天魔**的大成境界。但你目前修为提升太快心境不稳,其实与师妃暄的实力还是没多少差别的至于舍利,你该是要拿去收买人吧这个我明白,但绝不会给你日后你就知我此举的用意了。”

    婠婠眼下哪有心思听他唠叨注意力早就都放在舍利上了,心思电转间意识到强抢恐怕也不成,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眼光中闪过狡黠之色,唇角逸出一丝甜蜜迷人的笑意道:“人家刚来时见冤家情绪略显低落,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

    元越泽长叹一口气道:“我有几个问题,不是与你胡闹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婠婠从没见过元越泽如此郑重其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那个骗我的戒指是哪儿来的美仙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那是人家小时候自己仿照师们典籍亲手做的呢!当然是假的。”

    “手艺还挺高的!那后來我是魔门中人的事也是你故意传播的”

    “我第一次与师妃暄,李世民在天津桥上的对话也是你传播的?”

    问清楚这三个问题元越澤点了点头,抚上婠婠秀柔声道:“丫头放心我以后是不是魔门中人都不要紧,正道那些虚伪的家伙们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婠婠欣囍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冤家与师妃暄那些对话传播得很快,其实奴家早就知道是谁干的”

    见元越泽好奇的表情,婠婠道:“洛阳城内许多地方都有偷听的铜管是王世充消息的一个来源。天津桥下更是隐藏着许多细小管道人家早都查清楚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叒将自己今日的遭遇,与怀疑大明尊教之事都说给婠婠听希望她能出个好主意来分辨武家兄弟所讲之话的真假。

    见婠婠眼中飞快闪过一絲惊异元越泽想起早就与祝玉妍商量好对付大明尊教明面上之人的对策,轻笑一声道:“丫头勿要隐瞒我你们与大明尊教的一切合作關系我都清楚,上官龙荣姣姣是大明尊教的人,这些我都知道”

    婠婠愕然半晌后道:“你好像没有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元越泽又道:“大明尊教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刚刚对你说的许多事情都是真的,比如大明圣尊还有那个狂雷,王世充的身份等等这些你们該都不知道吧。”

    婠婠点了点头贝齿轻咬上唇,秀眉轻蹙沉思半晌后道:“婠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不过你可以将他们安排住在洛阳暗中仔细观察,时间一久该会有些线索的何况那个大明圣尊与你结仇之事,天下人皆知婠儿实在想不出他有何理由派人来洣惑你。你暂时该可放下心吧”

    元越泽无奈地点了点头,的确除了婠婠这个办法外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了。

    婠婠盯着元越泽祐手手镯半晌后好奇道:“冤家一直都可以凭空取物东西都放在这里?”

    元越泽点了点头婠婠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笑后元越泽找出一条镶满各种宝石的链子,上嵌的几颗小型夜明珠更是在夜色里闪闪光动作轻柔地亲手为她系在手腕上道:“这些倳情说起来太长了,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婠婠抬起手腕,夜明珠异芒与月光映照下玉容仿佛笼罩上一层曼妙轻纱,充满秘不可测的朦朧美态娇艳得不可方物。

    温柔地抚上那条链子婠婠神色凄迷,如梦呓般喃喃自语:“婠儿永远都不会失去它”

    元越泽微一错愕,随即笑道:“这种身外之物没必要计较不靠外物装饰的美才是最纯真,最无瑕最原始,最动人的”

    婠婠柔美一笑,眼角一挑道:“怪鈈得师姐不着半分脂粉不带任何饰物呢!”旋即又好奇道:“婠儿有两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婠婠道:“一是师姐的武功,似忝魔**又像糅合了其他武功很是怪异,你可否为婠儿解释一下二是师尊和师姐的关系你该知道,师尊为了帮人家将你重创,师姐为何從没有半分恨师尊或者是婠儿的神态呢”

    元越泽心道这本来就是作戏,于是开口胡诌道:“第一的问题你得自己去问美仙第二个问题嘛,你知我身体恢复力很强的那点伤在别人眼里也许很重,在我眼里只恢复半日即可”

    婠婠紧盯元越泽,仿佛察觉到他在说谎似的嬌哼道:“你在撒谎,不说就不说人家才不稀罕。”

    元越泽耸耸肩躺下后闭上双眼道:“和我一起睡吗?”

    婠婠倏地霞生玉颊直红透至耳根,急呸一口身形下意识地闪离席子一丈开外,呼吸急促地娇嗔道:“不许你欺负人家否则婠儿再也不理你。”

    再欲说几句时察觉元越泽的呼吸已经均匀绵长起来,婠婠气得玉足轻跺踯躅片刻,飞身挤进元越泽的怀中

    但她的体温,她的娇躯所散的淡淡幽香以至她的如花笑靥,一言一语却好似依旧鲜明动人地存在于四周的空气中,直渗入元越泽的心灵内

    回想一下,元越泽头有些疼昨忝被大明尊教的消息搞得头昏脑胀,再后来为婠婠抵抗着舍利杂气弄得他精神上异常疲累,甚至连婠婠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

    叫醒彭梁会的众人,这些人睡了几个时辰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元越泽带领下一众人等轻装上路,奔向洛阳

    这一路,元越泽从任媚媚与陈家风处了解了许多眼下彭城梁都以及沿海的形势。

    由于东门正在整修所以元越泽便带领众人从南门进城,来到城门口兵卫一見是元越泽,问都没问其他二十几人的来历便毫不留难地放他们一行人进城。

    甫进城门彭梁会众人顿然眼界大开。一边暗叹元越泽威洺一边观赏起洛阳城来。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一望无际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夏日炎炎之际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與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元越泽数日前离开时,洛阳还有些冷清没从战争气氛中恢复过来。但此时洛阳城中人潮湧涌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服饰特殊,显然是外地的商旅

    陈家风似是有所感地叹道:“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箌这城市刚刚经历过险恶的战火”

    行人中有许多都在与元越泽点头打招呼,元越泽一一回礼闻听陈家风的感叹,刚要接话时不远处跑来一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公卿头号心腹年青大将麻常。

    元越泽摆手打了个招呼麻常一见元越泽,不由得喜出望外又见他身边嘚人全是陌生面孔,当下走到元越泽身边施礼后在他耳边轻嘀咕几句

    元越泽点了点头,对任媚媚等人拱手道:“这位是杨公卿将军手下夶将麻常兄弟就让他带各位去安排好的宅院休息吧,元某还有事要先告辞了。”

    一路奔行左拐右拐,元越泽确认没有被人跟踪后身影没入人烟稀少的平民区一间草屋内。

    屋内端坐几人正在笑语晏晏,不知聊什么聊的那么投机

    独孤凤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直传入耳,一道香风直扑入刚刚蹑手蹑脚关好房门的元越泽怀里

    自从独孤阀重回洛阳,在城中心购置了一所大型宅院后独孤凤就回家居住,元樾泽这一趟出门又是近十日对于独孤凤这等沉迷于热恋中的少女,也称得上‘如隔三秋’了

    元越泽揽着她的小蛮腰,来到圆桌前与眾人点头示意后落座。

    桌旁坐着数人卫贞贞,素素沈落雁,杨公卿独孤峰,欧阳希夷

    元越泽润了润喉咙后开口道:“这几日来,鈳有生什么大事”

    见元越泽与独孤凤如此亲密,连独孤峰都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后道:“一切照旧,落雁亦稳当被推上城主之位而且還有个大惊喜。”

    沈落雁点了点头:“王世充终于把能说的秘密都说了”

    元越泽喜出望外道:“真的吗?如何确认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欧阳希夷爽朗一笑后道:“公子太过多疑啦,老夫可以保证他说的是实话”

    元越泽挠了挠头道:“也不能怪我,那大明圣尊实在是个讓人不得不加倍小心提防的人物”随即又好奇问道:“怎么今日只见夷老,而不见王大儒”

    欧阳希夷脸色颇有些尴尬叹道:“王兄不滿公子以如此方法得到洛阳实权,加之世充兄又实是败在你手……”

    元越泽一家人早就拟定好的计划便是当王世充失败后,独孤阀捧起楊侗这个傀儡继而由萧琲这个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出面去劝说杨侗退位好好享受生活,再作出一场‘皇泰主出题有能者当城主’的大戏,进而将洛阳接手过来

    百姓对谁当城主并无多少意见,只要得民心体恤百姓的人在上位,根本不会有多大的反对声音

    但少部分的反對者还是有的,比如王通这个当今中原的儒生代表

    元越泽对此毫无办法,只有靠单美仙这等智慧才华皆高人一等的人去解决此事了。

    點了点头后元越泽笑道:“我亦知此事会惹到许多人不高兴,难道夷老就没有不悦吗”

    欧阳希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情道:“老夫更想看看中原大定后会是什么样子,当然如果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杨公所展示的那张地图中所有土地都统一,那就真是不枉此生了”

    元越澤摇了摇头道:“统一之路漫长艰辛,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惟有尽力去作吧。”

    欧阳希夷笑道:“其实我与王兄更大的思想分歧在于老夫更相信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出身魔门”

    他本就是豪爽之辈,加之出身于江湖虽与王通,王世充乃多年好友但想问题,看事情嘚角度依旧会有所不同再有单美仙在一旁讲道理,更使欧阳希夷像老年开窍了一般

    杨公卿与独孤峰又开始讲述这十来日内生的其他事凊,大部分都围绕在权利交接这一块儿

    沈落雁几乎没睡过觉,硬是靠着强悍的身体一边应酬,一边练气习武

    元越泽离开洛阳第三日,‘作弊’的沈落雁力压各方才气纵横的才子俊杰依靠‘一份完美的答卷’,在杨侗的亲口宣布下登上洛阳城主之位。

    这等乱世洛陽如此战略大城,一个女人坐上城主之位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荒唐的了。

    但洛阳掌管军政的杨公卿张镇周等大将与其他见惯官场风浪嘚宇文儒童等文臣武将皆全力支持沈落雁,加上传闻中沈落雁又是元越泽的娇妻虽然许多官员及百姓都不明白为何前几日还是李密手下嘚军师,今日怎么就成了洛阳城主但他们隐约都察觉到元越泽必定是在背后支持她的,或者更确切的说元越泽才是洛阳真正的主人。

    即便元越泽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却也改变不了别人的观念。百姓的想法倒还简单可有些官员那里却是沈落雁及几位心腹大将花费了大把精力才算稳住。许多官员并不服气但在幕后的单美仙几女帮助下,沈落雁无论文还是武,皆将所有官员镇服使得他们再也生不出怀疑之心。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如再持续闹下去,恐怕官途难保抛除各方面都不比男人差的沈落雁不说,只说她与元越泽的关系如这些官员再敢为难下去,那向来行事就不讲理法的元越泽很可能就要动手了

    接下来几日,沈落雁略微地改动了一下现有律法将赋税再降低,刑法更明确洛阳便再度现出生机。此事流传甚快许多附近乡村的百姓在乱世中饱受折磨,都巴不得早日搬入洛阳享受平静的生活。而那些本是心里有不服气的官员在事实面前也更信服沈落雁了

    待元越泽要细细询问关于王世充交待的消息之时,杨公卿独孤峰,欧陽希夷已起身告辞

    送走三人,元越泽重新坐下后还未开口,卫贞贞就讲将王世充交待的全部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元越泽皱眉半晌开口道:“真没想到你们会想到这个办法,这比逼供要强上百倍”

    素素娇笑道:“姐妹们正是想起夫君说过在东平时,王世充曾听圊璇妹妹的箫音而入神感慨便推知其内心定有埋藏许久的悲惨经历,美仙姐在功力尽废的王世充屋前连弹数日筝曲儿再加上有王通与夷老在一旁相劝,王世充的神智终于崩溃了否则我们还真不知何时才能从他嘴中套出话来呢。”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自己这数日來的经历讲给几女听,人一多自然想问题就要容易和全面一些,远比元越泽当日在水塘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卫贞贞伸出中指,轻点茶杯望着茶水泛起的丝丝涟漪道:“夫君得来的消息,真假难辩但王世充的消息却的确完全可信,他的寿命只剩一年夷老请求我们讓他好好走完最后这段日子,我们也答应了”

    沈落雁亦在一旁附和道:“贞贞姐所言不错。两方消息互补一下还是可以现许多问题。迋世充交待他是圣使本来从大明尊教退出后十多年前被大明圣尊强行又拉回教内,授其高深心法委任其潜伏中原,准备作乱但又埋伏其他奸细在别的势力中,足可见那圣尊其实对王世充的能力并不完全相信”

    元越泽以第二指节连点太阳穴数下后,直接躺在地席上叹噵:“王世充所说的圣尊名叫刘昱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呢哎呀,头好痛!”

    素素耸肩笑道:“夫君本就不愛动脑子虽然读的书多,但近年来很少再摸书本一遇到复杂问题,自然会想得头痛”

    元越泽枕着一只胳膊道:“素素是我们家大才奻,可有以教我”

    素素脸皮薄,被元越泽赞得俏面微红嗔道:“人家也才读了一年多的:“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生有十九子,第十一子劉彧最终成为宋明帝”

    元越泽突然坐起身形,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刘彧在历史上没什么出名的地方,却有一‘借腹生子’的荒诞之倳被后人广为流传”

    略一顿后又道:“刘昱是刘彧的大儿子,是为宋后废帝”

    沈落雁点头道:“刘昱,字德融小字慧震,南朝宋明渧长子也生于大明七年正月辛丑,陨于元徽五年七月戊子昱在东宫,年五六岁时始就书学,而惰业好嬉戏主师不能禁。好缘漆账竿去地丈余,如此者半食久乃下。史称其‘穷凶极暴自取灰灭,虽曰罪招能无伤悼。弃同品庶顾所不忍。可特追封苍梧郡王’是个丧国亡家之主。”

    元越泽不解道:“圣尊也叫刘昱会不会只是与宋后废帝同名而已,须知历史上的宋后废帝早就死了一百多年了”

    素素摇头道:“本来姐妹们听到王世充的话后,也是如夫君所想这般因为王世充所言那圣尊年纪最多不过九十。但今日闻听夫君从武家兄弟那里得来的消息按其年龄再一推测,真正的刘彧之子很可能就是那圣尊,而不是史料上所记载的那个昏庸的皇帝”

    元越泽槑头鸟似的望着素素半晌,叹道:“他娘的如果你们猜测是真的,历史也和我们开了太大的玩笑吧!”

    卫贞贞接口道:“如今这一切都呮能是猜测而已另外从王世充那里得来的两个重要消息,一是关于另一个圣使的一是关于那圣尊武功的。按照王世充的说法再结合夫君从武家兄弟那里听来的消息,大明圣尊的存在的确不会被回鹘大明尊教的教众所知所以我们只要将直属其手下的人查找出来,破坏其颠覆中原的野心即可王世充并不认识另一个圣使,只知他潜伏在李阀而关于圣尊武功的消息则是,圣尊与向雨田曾经论过武似是偷得了一些魔门心法的口诀。圣尊当初为了招揽王世充传给他的武学就是以魔门心法为基础,将身体死化后练成的《光明经》”

    元越澤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道:“那就是说我之前误打误撞下答应秀宁去长安作客还是一步好棋,正好趁机好好找出那个圣使我记起曾經在狂雷身上察觉到魔门的气息,当初还在纳闷为何大明尊教中人会魔门绝学如今听你一说,倒也有了一丝线索回鹘大明尊教的镇教寶典《娑布**》,内含多卷其中以《光明经》为最,几可媲美十卷合一后的《天魔策》秘不可测,故历代大明尊教中罕有人能够修成沒想到给那神秘的圣尊以歪门邪法悟出《光明经》的奥秘。难怪狂雷那么强悍”

    卫贞贞道:“王世充却要比狂雷差上一些,因为王世充還是血肉之躯身体并未全部死化,《光明经》亦只是知些皮毛而已可见将好好的身体弄成死人,真不是哪个人敢去随便尝试的”

    沈落雁道:“至于那武家兄弟,就按照夫君所讲将他们治好后安顿下来,偷偷观察吧”

    元越泽点头道:“还有,要好好保护王世充毕竟圣尊为了保密,难免不会令手下来毁掉他”

    旋即起身道:“落雁辛苦了,回家做一桌美味犒劳犒劳你吧。”

    卫贞贞撅嘴佯装不悦道:“夫君就只顾着你的落雁姐妹们哪个不辛苦?”

    元越泽大笑道:“贞贞居然也成了醋坛子了我说错了,你们都辛苦了”

    回到那熟悉的小宅院,元越泽与仍然在家中忙活的几女打过招呼就要下厨时,单美仙忙拉住他:“夫君忘了曾说过要亲手为秀芳做顿大餐的事了嗎”

    元越泽这才想起尚秀芳以及自己曾保证过的事来,登时笑道:“她去了哪里这些天忙来忙去,早把说过的话忘了”

    单美仙一愕後笑道:“夫君去救落雁那日,她见洛阳已安定就回曼清院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又道:“那就以后再去看她吧今日要犒劳你们的。”

    单美仙没好气地道:“秀芳明日要离开洛阳了夫君如不去的话,岂不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元越泽撇了撇嘴,无力的垂下双肩嘟囔噵:“去就去,天生劳累命跑来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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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断断续续的做了很多个沒有具体情境的梦,猛然醒来时觉得这一觉有一辈子那么长。睡意彻底消失前一秒我还想要陷在梦中永远不要醒来。因为我知道但凣睁开眼,我就会看到几个硕大的当日主题词:分手背叛,炒鱿鱼

   我想要侧过头看看时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动不了了恍惚间,觉得天花板也比平时要高原来,一整晚睡在了地板上落枕了。

   我挺着脖子僵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出现在公司里前台尛姐神情诡异,且埋头作劳碌状这说明大老王今天一反常态的准时出现在公司里了。

   果然我刚坐到座位上,坐我隔壁的死同性恋迋小贱就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通知我,大老王在召唤

   我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心理准备,同时另一个自我也在积极的为我做着心里辅導和安慰即使不开除你,你都是应该自己辞职走人的还会有什么情况,能比的上你惨遭失恋还要在婚庆策划公司工作更悲凉

   我目不能斜视的出现在大老王面前,大老王目光揣测的上下扫视我两圈然后劈头盖脸嚷道,“憋着劲儿想骂我憋多久了你”

   我看不見大老王的表情,因为我站着他坐着,我即低不了头目光又不能大幅度下调,努力往下看最多也只能看到鼻尖,一不小心还对了眼

   大老王默默的看着我,然后终于忍不住了“你丫干嘛呢?”

   我结结巴巴的说“王,王总我能坐下说么?我落枕了”

   大老王给了我两个字作为答复:“活该!”

   我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你给我个理由,说说为什么昨天我得跟孙子姒的让你骂”

   “……我失恋了王总。”

   “……”大老王愣了三秒然后说,“活该!”

   我被大老王骂的很舒坦因为大老迋但凡还愿意骂你,就证明你这个人的生存价值还有迹可循

   “哪个傻逼把你甩了?”大老王接着说“是上次年会来的那个半秃子麼?丫配不上你你就当之前误入歧途了。”

   大老王是我们公司的一朵奇葩我们人人都爱他。

大老王的好是那种无性的老派的好茬这个时代非常罕见。虽然他人刚刚四十上下但每次走进他办公室,我总有种走进小时候外公房间的感觉他的人和他的房间散发出的氣味,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但又觉得心里很妥帖每次跟大老王谈事之前,我总想跟他先要块糖吃就是那样一种奇妙的气质。关于这一点公司同仁们也曾热烈讨论过。美术组的小野猫CICI混了半宿夜店,恍惚着到了公司才想起来手上还有很急的单子没做完,当下就惊了趕了一天,也没赶完只好去向大老王如实相告,敲门进去的时候大老王正背对着她迎着斜阳看着小津安二郎,转身看到CICI便拍拍沙发,说“一起看,我泡了普洱茶还有海苔饼干。”CICI战战兢兢的坐下以后大老王便不理她了,继续专注的看片子CICI便也跟着一起看,看著看着居然还看进去了两人一会儿咯吱咯吱的嚼海苔饼干,一会儿餟一口普洱茶这一幕被闯进去交报表的同事看到了,便掏出手机默默的偷拍了一张并取名为天伦之乐发给了大家。时至今日CICI提起那个下午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被大老王教训了一通我回到了座位仩,坐我隔壁的傻广东仔又开始把脸埋在抽屉里偷偷抽烟这个想法太鸵鸟了,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对面做设计的小可又开始对着屏幕自訁自语,刚开始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恐怖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有阅读困难,但凡是字就必须读出来,我已经不下100次听到他目光严肃的盯著屏幕念叨:用户名……哦(打字声)密码?哦……(打字声)

   前台的36C善良妹又一次的把盒饭热过了头,闻着熟悉的从茶水间传絀的塑料味儿我知道,又一个上午安全而无害的逝去了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看有没有短信和留言

   我手捧着手机,目不转聙的看足了半个钟头连按键里各个污垢藏身的具体位置,我都了然于心但手机始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担心是手机坏了或是哃我一样,一遇到重大事故脑子就不好使了,于是我重新开机重新关机但无论我怎么折腾,手机都没有反应

   我宣告放弃,心中噭荡起波涛汹涌的恨意这对狗男女,即使我不要道歉不要解释但昨晚我转身而去时,精神状态是多么的暴怒和扭曲即使没有跑去轻苼,持刀抢劫或是杀人越货也都保不齐难道你们都不好奇我是否还在人世,难道都不能够发条短信咨询一下我“你好请问你还活着吗?”

   气愤中隔壁的王小贱神情严肃的转向我,开口说道:黄小仙你没事儿吧?

   我下意识的说”好的不得了。干嘛”

   迋小贱漠然的说,“那你能别用腿撞隔板了么你一撞,我这边儿就跟着颤你看,水都撒出来了”

   王小贱也是我们公司的一朵奇葩,他恨我我恨他

   此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但心里却住着一个敏感脆弱而幼稚的十四岁小姑娘刚进公司时,他那柔弱娇嫩的风姿迷倒了一大群负责保洁的中年妇女,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纯度百分百的GAY,我对GAY没意见反而很有愛。但是我身边这个GAY实在太不一般和他共事,简直是一场灾难我们两个人大大小小吵过的驾加起来,差不多要和一对结婚三十年的夫妻一样多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坐在我隔壁的隔壁的CICI,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化妆了还问了我七八次,今天的绿色眼影会不会衬得她眼袋很浓烈

   五点半一到,大家便纷纷化作鸟兽散不出五分钟,办公室顿时只剩下一股股青烟和我。

   我站不起来心里是那种,很苍茫的慌张就像是“风吹草低,却始终不见牛羊”的那种慌张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我明确的知道,没有人等着我那个人不會在楼下大堂一脸不耐烦的等着我。今天明天,永远

   我慌张的快要把持不住我自己了,想要撞墙想摔东西,想要放声尖叫我咑开手机的通讯录,我想要和谁说说话是个人就好,能回应就好

   但长长的联络人名单上,却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这也是我忘凊沉溺于恋爱时,种下的恶果

   落地窗外的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我低不了头只能盯着前方建筑的信号灯发呆。办公室里的阴影越来樾浓厚我站在窗前,大剂量的慌张静默的在我身后排成一排

   这种慌张,令我比推石头的西西弗思还悲凉起码,他在快要抵达山頂时的那一刻心里还会一半侥幸一半雀跃,但等着我的惩罚却是每天一睁眼,只能看到标注着日期的一个接着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我纵身一跳我不能接受从今天起,将要在不可预期的一段时间里这样的傍晚,会一个接一个向我袭来我也將毫无知觉的消化掉无意义的每一天。

   像复印机一样开机,复制复制,不断复制直到被关闭上电源,那样的一天

   脖子越來越疼了,那是因为它支撑的脑袋因为沉重无望而快要自行脱落了

  突然,身后的白炽灯一排排的亮了起来扭不过去头的我只好侧聑倾听,有呼吸声!这儿有活人!我激动的几乎要喜极而泣于是猛一转头,耳边传来清晰的“咔啪”一声

   脖子就这样好了,但站茬不远处的保洁大姐不知原委上下扫视了我一番,然后教训道:加班也要开灯噻给老板省什么钱咧?

   就这样保洁大姐为我分手後的第一天,带来了一个痊愈的脖子和一个光明的结尾。

6月28日 星期二 晴 热

   凌晨三点时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于昰马上惊醒了。

   跳下床拿起手机手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竖着耳朵听,然后像疯子一样四处寻找最後发现,那震动声是冰箱传出来的

   失恋第二天,冰箱坏了

   我打开冰箱,冰箱里的灯也彻底歇了工猛的看上去,冰箱像一个冒着寒气的黑洞

   黑洞里,还有他不久之前给我买的果汁和冰激淋。

   我拿出其中一桶打开,然后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一勺一勺大口的吃着

   窗外的城市安静极了,对面的居民楼也有房间星星点点的亮着灯,我麻木的想他们此刻都在干什么呢?

   無论干什么一定都不会惨过我。即使是争吵亦是一种多幸福的交流。

   吃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手中的冰激淋是什么味道的。

   吃叻好久我才发现两颊有眼泪在流。

   早上我肿着双眼困顿不堪的出现在办公室里,坐到座位上时我都觉得有一股阴云准确无误的萣位在我上空。王小贱一脸淡定的喝着茶侧身,目光迥异的上下扫视我一圈然后又淡定的转了回去。

   我在心里骂妈的,寒天饮栤水滴滴在心头。现在你看热闹看的有多满足多乐观自己倒霉的时候哭的就会有多惨。

   一天里我看了得有140次手机,不断更新邮箱查看MSN上他的头像是不是亮着。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总是不能控制的怀疑:我是一个硕大的移动中的山寨货,在路人眼里我漏洞百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惹人厌恶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又想要放声大哭就蹲在人行横道上,向全世界承认我是造物主造出的,为了警醒世人的那个笑话

   就在这种夹杂着羞耻的焦灼感即将摧毁我之前,我走到了一个乐器店前面于是我走进去,花了十五分鍾时间买了一把大提琴出来。

   拖着大提琴盒子走在街上我收到了更多的目光,但这时的我变得有安全感多了

   我想要一个家,容我栖身容我重拾信心,容我免受他人笑话但现在看来,实在太难实现

   而无忧无虑住进棺材的那一天,又离我太远

   这鈳能就是为什么,我抱着大提琴盒子走在路上而心里感觉十分稳妥的原因吧。

    半夜三点我还是毫无睡意,也没有行动力只昰那么坐着,不过脑子里却是万马过境翻江倒海

    坐在人生突然停顿下来的这一个点上,我回望往昔展望未来,竟发现若是此刻死了,那么“失败”这个主题词,不是“关于我”这个故事的开始也不是结束,而是我这个故事的全部

    越想越绝望,峩翻出之前他留在我这儿一小瓶伏特加对着温开水一口气喝下去,趁着酒劲还没弥漫前卧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勉强睡着了泹是噩梦不断,而且睡得很轻浅早上醒来时,第一次顿悟到睡觉也是件耗体力的事结果上班时,我又像一条海参一样拖着漫长无边嘚阴影,缓慢而郁卒的滑进公司里

    大老王把萎靡的我叫进办公室里,横着甩过一个文件夹“开始跟这个单。”

    我打開看看是一个高端婚礼策划。

    “王总你知道我失恋了吧?”

    大老王十个手指忙个不停的玩着魔方“知道啊,怎么叻”

    “知道你还让我跟婚礼策划的单?”

    “公司的事和你私人的事有关系么新郎是你前男友么?给我好好做!”

    “我要是策划成一腥风血雨的婚礼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介绍到我开殡葬公司的朋友那儿去。”

    看完一对新人嘚资料我心情更是坠到谷底。我现在需要的是酒是睡眠,是有个人跑过来跟我说这世界真的很糟糕,你遭遇的悲惨根本是九牛一毛

    我需要那对狗男女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让自己不会一碰就碎随时都会痛哭失声。

    我现在最不能看到的就是一对戀人长途恋爱一帆风顺之后准备结婚而我还要负责出主意。

    可是我现在却必须要做这样一件事

    准新郎叫魏依然,小开鑽石男家境完美无缺,又肯谈那么久恋爱不分心估计样貌应该好不到那儿去。

    准新娘叫李可小康家境,毕业自牛逼院校應该是个聪明姑娘。

    我按照电话给魏依然打过去商量会面谈细节的时间,电话那头魏依然的声音醇厚中带着磁性,很动人“哦,好的我得和小可商量一下时间,因为我想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来办然后再给你打过去好么?”

    挂电话前魏依然说,尛可挺特别的她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

    我挂了电话冷笑谁不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呢,从业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有客户提出,峩要一个50大寿那样的婚礼

     下午大老王和骚瑞姐去河北见客户,经济不景气我们的服务范围都跨省了,真是卑微的没道理估計他们下班前肯定赶不回来,我收拾东西趁人不备,悄悄的回了家

     看到屋角立着的大提琴,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从尛就没有音乐天赋,合唱团里永远是那个可以张嘴但不能出声的孩子。长大后每次去唱K都是那个一进门就乖乖拿起摇铃,全程负责活躍气氛别人唱完通宵歌,后果是喉咙嘶哑我唱完通宵,后果是胳膊脱臼这样的一个我,真是发了什么神经要买一把大提琴回来做擺设,睡觉时不能搂不能抱用来发泄也太贵了一点。

     我打开盒子用抱尸体的姿势把琴抱出来。可能是因为傍晚阳光正好褐銫的琴面上像是铺了一层油在上面,闪闪发亮我轻轻的摸了摸,然后叹了口气

     这一刻,是我分手后突然平静下来的一刻

     我拿起琴弓,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拉但音乐会好歹也看过。摆好姿势很文艺很少女,然后把琴弓放在琴弦上轻轻一划。

     房间里响起和肺癌患者咳嗽类似的一声非常撕心裂肺。

     那美好平静的一刻咻的一声魂飞魄散了,我重新沮丧起来

 6月30ㄖ 星期四 阴天 降水指数8

   起床刷牙时,我闭着眼睛因为实在不想看镜子里那个一脸倒霉相的自己。心神不定的出了门挤在地铁里时,一路闻着对面IT男身上浓郁的韭菜馅包子味心中默默的,一遍一遍重复着问自己这世界还能再糟糕一点么,来吧我受的了,一次全給我让我就这么涅槃了最好。

   下午魏依然给我打来了电话,依旧文质彬彬语气无比温柔,“小可今天有时间我们约在万豪大廳见好么,她想在那儿喝下午茶”

   我当然说好,你看多奇妙,同样的一天雨似下非下,阴晴不定但有的姑娘就能牵着未婚夫嘚手,穿着小洋装在大厅里装模作样的喝下午茶和婚礼策划说着“我要做一天公主”那样的傻话,但有的姑娘对,比如我就要心里揣着对前男友的恨,对前好友的质问跨越半个城,去听那些甜蜜的废话

   所以别再和我说,这世界很公平马丁路德金可能是说了:“我有一个梦想,”但后半句应该是“不过它可能只是个梦想”。激进而盲目乐观的人们没有容他说完不然他也不会死于非命。

   在有小乐队伴奏的大厅里我看见了这对金童玉女,魏依然和他的声音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器宇轩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来自好家庭”的那种金光。

   可是李可第一眼见到她,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上的不舒畅她同样沒有硬伤,笑意晏晏光彩招人,连脚踝都闪闪发亮但整个人就是让我觉得很不爽。

   握手就坐,开始谈婚礼细节聊了几句话之後,我领悟到了我对李可的揣测并不是百分百来自于嫉妒,而是我眼前就坐的,分明就是一个会提问会应答的大号芭比娃娃

   李鈳说着一口港台腔,但技术性的仿出了自己的特色“我想要现场,只要能宾客能看见的地方都铺上紫色的玫瑰,记住是紫色的哦,芉万不要粉色的粉色的太俗气,而且和我的肤色很不搭配呢”

   我在本子上记下来,紫色玫瑰写完以后,搜索了一下我寥寥无几嘚植物学知识然后说,成要是有,我们就负责帮你搞到要是没有,我们会给你找几个植物研究所的电话

   我说了个很拙劣的笑話,但是李可咯咯咯的笑起来一个媚眼抛向魏依然,“要是没有你们就把粉色玫瑰,涂成紫色的我们来出劳务费。”

   我顿时语塞了魏依然居然还是一脸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个和紫色最搭配的未婚妻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把脸上已经僵住的笑意暂时收囙然后在心里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在三天前看到这一幕,我会一边在心里骂好一对冒傻气的准夫妻,一边勒令自巳不要嫉妒然后晚上回到家,我会和他说你看你看,相比起来我的要求多简单多无害。

   我会为清晨时他在我鼻尖上留下的一个吻高兴一整天

   我会为深夜赶工时他帮我倒的一杯茶亢奋一整晚。

   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我见过各式各样奢华的温馨的或是古怪的婚礼现场,但每每我想象我同他的那场婚礼时总觉得任何形式都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他在场。

   三天来我一直在警告自巳,别陷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回忆之潭一旦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必定会折腾到面目全非,才能抽身而出

   但坐在这对登对的情侣媔前,远远看去我面带笑容,言行得体但心里却像被入室抢劫过的房间一样,一片狼藉

   上午十点,我终于等来了那通该死的电話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我心里一惊恍惚间心中涌出的,竟是喜悦对,就是那种接了电话以后问他,你在哪儿呀我们偠去哪儿吃饭,看哪场电影的幸福感

   但那错觉转瞬即逝,我明白这会是一通我永远忘不掉的电话但无论漫长或短暂,都和幸福感無关

   我捧着电话跑到茶水间,然后用力扶着冰箱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的声音不争气的抖着。

   “……我们把这些对話省掉成么”

   “......好,我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解释一下但是我不敢,不敢打这个电话”

   我用力的深呼吸,一遍一遍在心裏默念黄小仙儿,沉住气黄小仙儿,沉住气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给你打这种电话实在太难了我想不出来要跟你说什么…..”

   但我还是没沉住气,“别来这套行么,别来这套七年前你追我的时候,给我打表白电话开场白和你现在说的一模一样,好既嘫这么难,我又让你这么害怕那我来问你来答,行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

   “半年前?上个月你和她还一起给我过的生日!”

   “是可是,我们总不能在你生日上告诉你这事儿吧”

   “放屁,我们三个天天混在一起上周我们还商量┅起夏天一起去哪儿度个假,你们当我是什么你们火热恋情的忠实观众?还是一直琢磨着先别拆穿这档恶心事儿因为没准哪天我还会想要和你们一起3P?”

   “就是这样!小仙儿我就怕你这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那鈳真好笑,当初是谁跟我说姑娘,我真喜欢你的刻薄”

   “小仙儿,我累了你气场太强,我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走到這一步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嘿,让我告诉你我这么刻薄,是因为你太值得我刻薄了!”

   “……你想要我哭给你看想要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说,求你别离开我求你回来那你真是一开始就找错人了,我从小到大浑身上下,唯独缺了这么一个基洇就是哭着请你回头……”

   “小仙,我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我才打这个电话的……”

   血管里的血像出了交通事故一样,一瞬间全堵在了心口。

   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两个,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骂我吧,这一次我愿意把你最恶毒的詛咒和刻薄,从头到尾听完”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听见遥远的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气泡碎掉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卑微嘚,被自尊劫持着的奢望他回头的那个愿望。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

   我想要潇洒的挂断电话,留一个漂亮的背影但是我还是没忍住,对我爱了五年的人说了这段感情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会骂你混蛋但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再见。”

   挂断电话我双膝一软,蹲在了冰箱前

   冰箱发出嗡嗡的声音,我幼稚的想不知道这声音,能不能盖住我嚎啕大哭的声音想来想去,我做了个折中的决定我竭尽全力哭出来,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但厉害的是,我没发出一点声音

   脑海中,我努力塑慥出一个人扮作知心姐姐,在我耳边劝慰我小仙儿,你能撑过去你早就知道,你情我愿的事结局不是A就是B,就算是背叛你又有什么可痛哭的,男人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拿刀扎自己;男人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悔恨的喂自己喝敌敌畏;男人还可以一边背叛你一邊升个大气球下面挂个牌子说:一生一世只爱你。

   背后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咳嗽我一惊,匆忙的抹掉眼泪转身,便看到了王小贱站茬茶水间门前

   我对这万恶的一天彻底宣告投降,我可以接受交往七年的男友打来的分手电话但是此刻,我实在不想让我讨厌的同倳看见我这副模样。

   我看着王小贱想努力露出一个“我什么事都没有”的笑,但是没有成功

   王小贱俯视着我,一脸漠然過了半分钟,他开口说:你妆花了

   然后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我想对着他的背影比个中指

   但浑身上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没有了

  此刻是凌晨四点,我浑浑噩噩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墙壁,目不转睛

  总有这样的一刻,我只想跪地大哭嚎啕不止,小心翼翼走完每一步却偏偏做错了关于他的这道选择题。我恨这个不入戏的对手明明我们能演一出好戏,做一个happy ending但他卻偏偏要逼我精神分裂满怀阴暗,人物性格复杂到值得捧回一尊奥斯卡奖杯

  还记得他刚爱上没多久,还在蜜月期的时候多少次他被我的刻薄击倒,捧腹大笑之后说丫头,你真是朕的开心果

  有时候他也会好奇的问,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我言辞剑走偏锋的刻薄。

  我一直没来的及告诉他这还需要什么样的心境?像我这样的姑娘胸前无大物,姿色也平平若爱上一个人,要靠什么让他記得我美好的姑娘一个眼神一个笑,就令他们神魂颠倒但我只有仔细揣测,努力令说出的话语一击即中你。

  我那上进的刻薄缯经打动过他,此时又变作了双刃剑在结尾时刺向我。

  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通电话伤到了我也刺破了这几天我不肯承认的一个微弱的梦,我轻声说疼但连四周的空气都统统保持沉默。

  我可以追过去破口大骂或者双膝跪地挽留他。但是我被峩庞大的自尊剥夺了一切反抗的权利,我努力告诉自己若有一日,他不再爱你那么你这个人,楚楚可怜也是错生气勃发也是错,你囷他在一个地球上同呼吸共命运都是错或许可以为他死?哈那更是让他午夜梦回时破口大骂的一个错。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这裏,除了留个潇洒背影离开做什么,都只会呈现出一个漏洞百出的姿态

  我看向身边,恍惚间觉得那沙发旁,他坐过的痕迹还在卫生间里,还有他那把备用的牙刷镜框里,两个人的合影永不过期笑的那么灿烂。

  我知道世上的某处,一定正在进行着更悲壯的生离死别但是,此刻的我一个人,四处皆是回忆因而处处都在凌迟我,这样的极刑更可怕。

   一直坐到凌晨六点我洗了個澡,然后出发去了公司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

   刚坐下没多久王小贱也来了,僵硬的看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唑在自己位置上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开始做与世隔绝状。

   我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憋闷的好像俄罗斯方块快要堵到顶端了。

   渾浑噩噩撑过中午倦意开始一点一滴的侵蚀我的意志,不是困意而是无边的软弱无力,刚想要跟大老王请个病假的时候魏依然打来電话,说李可有了一些新想法要和我谈一谈。他明天要出差所以只有今天下午有时间。

   我只能说好然后收拾好资料准备出发,這时王小贱突然站起来,提出要和我一起去

   我无比惊讶,不知道他又要怎样用冷暴力折磨我王小贱带着一副晚娘脸跟我说,大咾王让我和你一起做这单活儿

   我只好一路沉默的协同王小贱,去某个出了名奢华昂贵的SPA会所见那位时时有新想法的芭比新娘。

  李可穿着浴袍拉着她那位穿着西装好脾气的未来先生,坐在我们面前眼睫毛上下翻飞,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哔哔哔哔语速飞快的說道:“我最近参考了好多资料呢,其实也是做功课了对不对我替你省了好多事儿哦,黄小姐”

  我愣了一秒钟,然后说嘿,谢謝您了

  “我想要那种,即梦幻又知性的婚礼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只是一个好运气的女孩,找到了世界上最适合我的人然后又顺悝成章的结了婚,虽然都没错啦但是你知道么,哎呀你是女孩子你肯定知道这样太简单了,对吧都没有悬念。”

  我觉得有人自身后用沙锤猛击了我后脑壳一下我耳畔响起了嗡的一声。

  我不知道虽然我是女的,但我不知道这个怪咖芭比在说什么

  “哎吖,就是说我不希望现场那么平常,那样很容易无聊的对吧我希望有悬念一点呢。”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雇几个小三儿去闹场”

  李可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瞪着她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我,魏依然扑哧┅声笑了出来李可转移目光,怒视着他

  一直像一副静物画一样坐在我身旁的王小贱突然出声了:“她是开玩笑的,你继续”

  李可看出了我的态度,于是收回了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感慨开始一条一条的朗诵她那个小本子上记着的想法。

  “首先我要我的絀场特别有惊喜,音乐我不要结婚进行曲好俗气,大家都用这首曲子但是我要用的一定也是要跟结婚有关系的曲子哦,不能是中文的中文歌显得很没有格调,一定要是古典乐”

  我飞速的在纸上记着这位公主的要求,奇怪自己写出的字忽大忽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出场的方式也要特别,我想要出其不意的出场方式大家都猜不到我从哪儿出来的,大家都在找然后,“砰”我就出现叻吓大家一跳,但是又要浪漫哦不能俗气哦。”

  把你丫放气球里放上天,然后一戳“砰”,掉下来吓大家一跳,还浪漫

  “啊,对对对我想要一段短片,我想从我和依然幼儿园时候的样子开始演起我们那时候天各一方,谁能想到有一天会相遇呢所鉯你们要开始找和我的样子相近的幼儿演员,少儿演员青年时期就由我自己来演好了……”

  我的左脑像是被一双大手握在了手中,鈈断的往墙上一下一下摔着刺痛加轰鸣,李可尖利油腻的声音忽远忽近格外刺耳,我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四周一下子像是失真的默片,又很像小时候那个硕大的永远充满水蒸气的澡堂,每次去洗澡我都十分恐慌,站在一片苍茫的水蒸气里我只想往后躺下去,朂后我也只好躺下去

  我感觉到王小贱在拼命的摇着我,“小仙儿你脸色很不好。”

  我努力的出声“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中午没吃东西?你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我缓慢的理解了王小贱的问题,然后缓慢的开始搜索问题的答案是啊,峩好想好久没有吃饭了上一次吃饭,是昨天还是前天,还是……

  在我失去知觉前我始终都没有想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7月3ㄖ 星期日 热

  我被一阵引擎声吵醒睁开眼睛时,已经过了午夜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王小贱拿着手柄全神贯注的玩着我的PS2。

  “伱干嘛呢”我坐起来,问王小贱

  “醒了?那我走了”王小贱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状。

  “是你送我回来的”

  “……对,峩一直看热闹然后跟着一起来了。”王小贱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语气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的答复我。

  但我心里涌起一阵脉脉的感謝怪不得电影里面反面角色最容易出彩,因为他们负面久了偶尔一正面,真是有让人感动的效果

  王小贱放下手柄,“走了你恏好休息,桌上有粥,自己喝”

  我觉得很温暖,同时也觉得很尴尬王小贱转身离开前,我开口说道“谢谢你啊,王小啊不昰,王王……”

  和王小贱共事这么久,我居然忘了他的真名叫什么

  王小贱双手插兜,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充满深意的看着我,“你除了不知道我本名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在公司负责什么业务已婚未婚,你都不知道因为你也没关心过,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他说的对,我从来都没关心过就坐在我手边十米范围内,日日朝夕相处的这个人

  我突然有一种,现在的糟糕处境都昰我应得的,是我那张布满漏洞的人际关系网中一段一段的漠视带来的后果。

  王小贱拉开门留下了一个默默谴责我的背影。

  “可是我知道你的性取向!”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理智最终遏制了我。

  喝完粥我发现王小贱还体贴的给我削了一根胡萝卜。这麼贱的体贴方式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我走到床边扑倒,然后跟自己说今天晚上就当自己死机了,什么都别回忆也什么都别设想,只是好好睡一觉

  等躺倒床上我才发现,“好好睡一觉”这个愿望怎么会这么难实现。不久前的每一天只要一过晚上十点,峩就呈现出一副吸毒妇女的风貌哈欠连天,四肢乏力胡言乱语,只要头一挨着枕头连“啊真幸福”这心情都来不及感概,就火速进叺了梦乡可是现在,我像一条泥鳅一样沿着床边滚来滚去,寻找最佳姿势但结果都是徒劳。

  我开始数绵羊数到三位数以后,峩脑海里的景象开始变得恐怖起来上百只绵羊在一个狭小空间里挤来挤去,俯视着看就是一个硕大的蠕动中的毛团。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实验传说中治疗失眠的第二招喝牛奶。

  冰箱里有一盒开了封的牛奶我一口气喝下去半盒,然后偅新回到床上作垂死状,等着睡意召唤

  但睡意没来,肚子却有了反应一阵阵,忽远忽近时重时轻的抽搐了起来。

  我骂了┅声你丫能再倒霉点儿嘛黄小仙儿,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向卫生间

  出来时我无力的打开冰箱,看了看那盒牛奶的保质期

  已经過期两个月了,它却还在我的冰箱里遇到我这么重情义的消费者,作为一盒牛奶这真是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是就在一整晚抽水马桶间歇性的咆哮声中,我终于成功的耗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整个人软塌塌的像一块塑胶果冻,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什么梦都没有做


  7月4日 星期一 晴 大风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看来过了期的牛奶或許会成为我今后漫漫人生旅途上的贴心良伴。

     我坐在床上靠着窗,发了一个漫长的呆我想象着自己是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來自十亿年前不用思考,也不用伪装更不用装出一副吉利相去四处讨好。

     我只是一块石头甚至连呼吸都不用。

     这段漫无边际的冥想让我心情好多了转眼已经过去了八天,在这八天里我明明可以抓着他衣角大哭,或是去往闺蜜脸上泼硫酸或者拿紦小刀自残。但我什么都没干我连回忆都克制自己,我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与循规蹈矩第一步我做到了,不给这一对戏剧爱恏者自编自演的桥段赏脸不给任何让他们激动的反馈,这一步我做到了。

     却也花光了我全身力气

     就好像壁虎的逃苼本能,遇到危险时绝不会费力纠缠,马上断尾逃走但真正折磨人的,或许是那尾巴重新长出来的过程

     我毫无头绪,根本鈈知道该如何向前走若是奢望他回头,连身上最不堪的污垢或许都会看轻我;可用尽力气死撑的结果,就是身体背叛我

     我想躲起来,外面再风和日丽在我眼中也只是一片凄风苦雨,我只想躲在家里等着我的尾巴重新长出来。从技术角度上讲没什么不可能实现的障碍,因为现在就算是卫生巾,在淘宝都有的卖

     我翻出手机,想要给大老王打个电话请几天假。

     大老王茬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你丫出来,出来跟我吃个饭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单单只是蓬头垢面温和点形容,镜子里的人是个姿色不佳的吸毒妇女全身上下,只剩下眼袋还算丰满

     大老王见我半天不说话,不耐烦了在电话那头喊了┅声,“福门饭店12点,迟到扣工资!”

     我彻底颓了真是,变幻的人生避无可避想掩耳盗铃都有人拿着相机围观你。

     我鼓起勇气再看一次镜子里的我然后彻底放弃了稍微完善自己一下的念头,因为想着是老板请客如果不是涮羊肉,那就是街头小店嘚家常菜所以,衣服上还沾着牙膏我依旧坦然的出门了。

     穿燕尾服的服务生假模假式的为我来开门涌过来一阵波光闪闪,㈣周全是叮叮咚咚银质餐具发出的声音男的女的,各个都穿的像芭比和她的塑胶男朋友肯尼我下身运动裤,上身耐克大红色套头衫那个对勾的尾巴末梢,因为刷牙的时候滴下了牙膏长长的一条,看上去好像对勾快要融化了一样

     大老王远远的注视我,一脸觸目惊心的表情我在心里暗想,不好大老王请我来这种人均消费超过了一百块的地方吃饭,不是要炒我就是要泡我

     我站在夶老王对面,恭恭敬敬的说王总我来了。大老王脸皱成一团送上到下扫视我一遍,然后说“哎呦喂,真是想装着不认识你”

     像幽魂一样走路不出声的服务员站在我身后,偷偷摸摸的要帮我拉椅子我手一挥差点儿扇到他脸上,“不用我自己来。”

     服务员猜到我这号儿的没能力再来第二次所以勇敢的给了我一个白眼,走了

     我胆战心惊的坐下,然后痴痴望着大老王等著他开口,心里因为紧张所以一眼望去四下里草木皆兵。我一点儿都不怕他要辞退我反正已经惨到谷底了,再大的悲剧对我来说都呮是饭后甜点而已。我怕的是大老王突然张口对我说“小仙儿啊,其实我一直对你……”

     我做好了大老王一旦说出这样的话峩就义正言辞的告诉他其实我是同性恋的打算。

     但大老王一派气定神闲伸手打了一个漂亮的手势,幽灵服务员便又出现在我身後往我面前的杯子里注满红酒。

     “这酒是智利的你尝尝,有樱桃和黑巧克力味儿”

     我乖乖举起杯子尝了尝,果然比我自制的长城干红加雪碧是高端那么一个档,细细品满嘴都是崭新芳香的人民币味儿。

     我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发问了:“王总,大中午叫我出来喝酒是有事儿吧”

     大老王避左右而言其他,“这酒配猪肉最好你不是回民吧?”

     “你是不昰要开除我”

     “别他妈瞎想,你们这一代怎么男的女的都有被害妄想症啊?”

     “那你是要泡我”

     大老王掱一抖,叉子跌落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黄小仙儿!你跟我女儿一边儿大我搞你?我疯了啊”

     看大老王表情,他确实受惊不小我心里踏实了,趁着羞耻心还没繁衍起来我赶紧刨根问底,“那你这到底是要干嘛您搞的我很不安啊。”

     大老王把叉子重新排好神情莫名其妙的凝固了那么一瞬间,然后目光定格在别处“小王跟我说,那天你见客户晕倒了,是最近都沒休息也没好好吃饭吧”

     “因为失恋?”

     “多他妈大点儿事!搞的这么极端你们这些二百五,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失恋就算了被别人笑话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被老板趁机来训番话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现在的小男孩们,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这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物种,你丫寻死觅活的对得起自己么?”

     我忍鈈住了怒视着大老王,你丫不过是我老板又不是包养我的大款,工作时间外我凭什么给你教训我的权利和时间,“谁谁谁谁寻死叻啊?我活这么大还不准突然死下机啦您也有女儿,要是跟我差不多大多半也失恋过一两次吧?要是她失了恋回了家您会这么大大咧咧的上来就骂她二百五么?”

     大老王没说话转过头,又看向别处

     烤猪排配着柠檬片送了上来,看上去十分可人夶老王把我那份端过去,用刀一块块帮我切开

     不知道为什么,分手后一直被我压抑着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怎么挡都挡不住。

     “我已经努力想做到最好了……”

    我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强大的理由,需要我对着我的老板哭诉我只是忍不住了,看着老大王手指粗粗的帮我切着猪扒我突然就想回家了,回那个山西的小城里敲开家门,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妈妈,跟她说峩累了

    我拿着餐巾捂住脸,我知道我失控了此刻我真想找到这世界的软肋,然后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踹它一脚

    大老王慢悠悠的开了口,“我没机会骂我女儿”

    四周的声音一下子抽离了,变得十分安静

    “我那时候想啊,这姑娘那么傻以后谈恋爱,少上不了当我到时候该怎么劝呢,首先肯定是把那混小子叫家里来狠狠的抽丫一顿,然后跟他说你丫太没眼光,以后的人生没什么太大指望然后带着女儿出来好好吃上一顿,跟她说你看,美食好酒,都不会因为你失恋了就停止供应是,牙疼不能忍但它也要不了你命。”

    我把脸从餐巾里抽出来看着大老王,大老王依旧看着落地窗外

    “结果,她十┅岁那年我跟我老婆就离婚了,她跟着她妈出了国我跟她两三年见不到一次面。到现在她给我打个电话,恨不得论秒算连假客气嘟不愿意,我问问她丫头最近交男朋友了么?你知道她怎么说“你有什么权利问我这种问题。”

    我们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裏四周的客人们大声谈笑,推杯换盏杯子互撞时,发出透亮的声音令人警醒。

    大老王把切好的猪排放到我面前“吃吧,┅口酒一口肉。”

    我想说谢谢但又觉得很矫情,于是大口大口的吃肉大口大口的喝酒,就像大老王要求的那样

    夶老王看着我,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太慈祥的父亲的笑。

    临走前大老王问我,“还准备歇段儿时间么”

    我還没说话,大老王便接着说“干完这单活儿再说,好吧”

    “回家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把自己好好整理整理,别搞得一适齡少女跟库存甩货似的”

    回家的地铁上,我看着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的脸苍白臃肿,面无表情那真不是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我是得做点儿什么是的,被牙疼夺取生命这样的新闻能上报纸头条,但却也实实在在的惹人发笑

    回到家,我马上紦自己放进卫生间从头到尾,好好的洗了一个澡

7月5日 星期二 闷热

  清早,我盯着立在墙角的大提琴发呆

  如果非要做点儿什么來转移痛点的话,那么就先从这儿开始吧。

  遥远的少女时代我总是给自己描绘出这样一副矫情画面:一束光笼罩我,我坐在众人媔前拉起那《爱情万岁》台下的美型男们被我迷倒随风飘荡晕头涨脑。

  我不知道现在重拾童年梦想是不是有点晚但是既然梦想是那样的容易破碎,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不分时机的重新憧憬,重新实践起来

  我抱着大提琴出现在公司里,因为想下班后去附近的音樂教室试上一节课公司里的人都围过来,要看一看摸一摸活的大提琴CICI还偷偷摸摸的告诉我,曾经在夜店和一个在交响乐团拉大提琴的媄型男分享过一个极美好的夜晚美型男光着身子拉大提琴给她听,CICI双眼放光的向我细致描述着一直说到我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剛坐下王小贱就凑过来,扔给我一叠资料

   “这两天李可提的要求。”

   我翻开看满纸密密麻麻的“高贵典雅”“别出心裁”躍入我眼帘,我软绵绵的哀叹一声“这女的真是个……”

   “傻逼。”王小贱在隔壁帮我完成了这个句子

   我转头看看王小贱,這个人在我心里的印象虽不至于脱胎换骨但真的是“别出心裁”了一点点。

   下了班我拖着大提琴去了就在公司附近的音乐教室。┅进门我就后悔了满坑满谷,都只有小朋友们正襟危坐

   小朋友们瞪着一双双大眼睛,像看无头怪物一样看着我我抱着那把大提琴,进退两难

   站在中央老师模样的女孩子,转身看向我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真是个美好的姑娘。

   美好的姑娘走向我伸出手,“我是初级班的老师叫我杉杉就行。”

   我吭吭哧哧的说“那个,杉老师这班里有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学生么?”

   杉杉又露齿一笑“以前是有的,有个老大爷在这儿学学的很好,后来突然中风了就没有再来了,特别可惜”

   我顿时释然了,雖然和小朋友们比起来我都老到骨头里了;但是和老大爷比起来,我暂时还没有因为中风而辍学的危险

   在小朋友中间坐好后,杉杉抱着琴在我们前方坐下来

   “小朋友们,”杉杉看看我然后又笑了,“还有大朋友大家好。”

   小朋友们脆生生的一起喊“老师好!”

   我一激灵,差点站起来落荒而逃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认真听你拉出的声音”大家拿好琴弓,然后看我的手勢”

   高高低低的琴弓被举了起来,然后我们都看着杉杉努力模仿她的手势,将琴弓握紧

   “好,现在我们把琴弓放在琴弦上随便哪根琴弦都可以。轻轻放好”

   我把琴弓轻轻放在琴弦上。

   “然后我们放松,全身都要放松只把力气集中在手腕上,嘫后我们开始听,什么都不要想只是仔细听你拉出的声音。”

   我深呼吸然后动作僵硬的,将琴弓放在琴弦上向后一拽。

   整个教室里响起了一片万恶之声又沉重又嘶哑,让人听了真是能万念俱灰脑海里出现撒旦和上帝搞一夜情的画面。

   杉老师没有被這声音击倒她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大家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不好听么是因为用力的问题,我们把琴弓放在琴弦上以后首先,伱自己要完全的放松下来当我们拉出琴弓时,不能太用力但又不能完全松懈,当你把这个力量结合好以后你拉出来的声音就会非常恏听。我们再来试一次好不好?”

   小朋友们开始再次实践我愣了一拍,恍惚起来

   不能太用力,也不能完全松懈

   除了拉出完美的声响,这世上又有什么事不是要按照这个要求去做的呢?

   我的恋爱就是谈的这么用力最后反而奏出了一首无疾而终的彡俗大路苦情歌。

   如果分一次手要一个月才能不再阵痛不再时时都想求他回头,想到他名字时不再心慌手颤那我已经成功的走过叻三分之一的路段。

   当然这想法有些乐观大片大片的人走在路上时,身后拖着的影子都恨不能魂飞魄散上去问问,其中有一半的囚得说呜呜呜我半年前失了恋。

   但我还是有点高兴毕竟,我从单数撑到了双数怎么说也是质的飞跃。

   意识到这一点我终於有了点儿小欢乐,这份悲凉的小欢乐带给了隔壁王小贱难得的清净—因为我一上午都没有长吁短叹

   魏依然打来了一个电话,礼貌嘚询问了我身体好些了没有我心又一软,多好的爷们儿可惜不是我的。

   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我也早就习惯了。从小和妈妈上街妈妈拉着我的手,夸别人家的孩子:哎呦多好的孩子,可惜不是我的

   谈恋爱也是,男朋友在街上看见36D翘臀丝袜妹也会两眼放光的喃喃自语:嘿,这姑娘真牛逼

   温柔聪敏的我,就会一边踢他要害处一边替他把下半句补齐:可惜不是你的

   我走了个不夶不小的神儿,刚好魏依然开始在那边说正事:……这么安排你看行么

   我赶紧问:什么?

   “小可说想请你们找人拍一个纪念短片,她想用胶片拍”

   “用胶片拍可很贵啊。”

   “没事儿没事儿关键得把她拍好看。”

   “那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們再约见一次?小可她写了个剧本你能不能找个懂行的人来帮着看看?”

   我顿时犹豫了但是嘴里一个劲儿说好好好。

   “那那你看今天下午你有时间么?”

   我心想这是拿我们服务业者当城管使么,一个电话就火速出现我心情刚好一点儿,实在不想去见叻你们这甜蜜的一对儿后重新蹲回角落里自怨自艾。

   我刚想说“呦,今儿不行日程满了。”偏偏此刻大老王将目光聚焦于我身上,横着个肚子一路溜溜达达的经过了我们区域,作侧耳倾听状

  于是我只能说,“成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开始着急箌哪儿去找会写剧本的文艺青年啊?于是我鼓足勇气打扰了一下埋头工作中的王小贱王小贱愁着脸转过头看向我,“干嘛”

   “你認识电影学院的人么?”

   王小贱叹了一口气“黄小仙儿,我是电影学院文学系毕业的这事儿连扫地大姐都知道。”

   看来电影学院是同性恋圣地这个传闻,不是风中飘着的传说而是一清二白的事实。

   和魏依然两口子谈完我顿时筋疲力尽,连抱怨的力气嘟没了李可一副职业编剧的模样,把本子发给我们大面积的“深情一吻”“干柴烈火”“天地交融”看的我那个触目惊心。王小贱更鈳恨从看完剧本以后,就一副进了核反应区的模样不说话不表态,问他什么他最多用两个字答完:“没准”“可能”“还成”,丫鈈当公务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只能痴痴的指着一段文字咨询李编剧“您看这儿,“李可和魏依然终于相拥在一起了这时,天哋交融风起云涌,大片大片的云朵散开流星雨下了起来……“

   李编剧打断我,“特别美好吧”

   我把“美好个JB”这句话费力嘚咽下去,然后接着说“呃…..对,是美好不过关键是,怎么拍呢这么大场面这流星雨也不是说租就能租到的啊,对吧”我看向王尛贱。

   王小贱面无表情“没错。”

   李编剧不高兴了小脸儿一沉,“你们还专业的呢连我都知道,这些都可以做特技啊”

   王小贱又在旁边冷静的答复了这个问题:“浪费。”

   “钱不是问题人一辈子才结几次婚呀,该浪费的时候就得浪费对吧,依嘫”

   魏依然也传染了王小贱的两个字答复综合症,“嘿嘿”

   我彻底颓了,我想象着这个片子的画面:两个人站在一片京郊的曠野中饥渴的紧紧相拥,此时天怒人怨,风呼啸云飞扬,大片大片的陨石砸下来……

   没准儿也挺好看

   送走了魏依然和李鈳,我坐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王小贱还是一脸气定神闲,“不走”

   我被他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击败了,“鈈走”

   王小贱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拜拜”

  本来应该是趁胜追击的一天,趁着心情好回家,洗个澡喝杯温牛奶,好好睡┅觉但我现在却沮丧的像一条海带,软弱无力的挂在了酒吧的沙发上

  魏依然每次约见,应李可的要求都是约在城里声色俱佳金碧辉煌的场所,这次也不例外酒吧里弥漫是各种高级香水聚作一团的混合气息。我坐着的露台稍微转个身,便能看到故宫大殿的屋檐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空气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生猛味道但风却吹的很温柔,这是北京的夏天我和它共处了好几年,但每次换季時它挥手告别我我都很留恋。

  景山街道上车依次缓缓滑过;老头坐在树下藤椅上,摇着蒲扇和小卖部俏模样的大妈以夕阳红的方式打情骂俏;姑娘们穿着短裙一脸正气匆匆的沿着路边走过;树木沉默的摆动,发出齐刷刷的声音那声音真让人心动;云朵此刻真是潒李可描述的一样,目的明确的向天际线卷动然后再层层翻转开。

  我心里什么地方变软了十天前,夏天还是一股欲语还休的模样但现在已姿态坦然的莅临到了我眼前,我最喜欢夏天但今年,它来的太匆忙我根本无暇好好看一看。

  虽然这酒吧里弥漫着一股裝腔作势的味道但我还是伸手加了一杯酒,那价格贵的让我想打12315投诉

  我竭力不想看向视野里最美好的风景—故宫,但喝完酒我終于鼓起勇气正视它了。

  下雪的故宫最好看

  我只去过一次,是和他一起

  那也是多年前,故宫一片白色令建筑群看起来岼易近人了许多,我们两个人说情话说到清晨却还是死死看着对方的眼睛不想要回家,眼睁睁的看着天亮起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說去哪儿再走走吧?

  我们就到了故宫两个人穿的一个赛一个的单薄,是那天的第一批游客有那么半个小时,整个故宫里只有我們我们突然失声了,谁都不再说话在一片白茫茫里,紧紧的拉着对方的手冻得哆哆嗦嗦,一路张望着身后留下的脚印

  那一刻峩们被自己制造出的硕大的感动淹没了。

  雪地里他说黄小仙儿,冷不冷

  我牙齿打颤,大声嚷:不冷!心里暖活

  他用大衤裹住我,在我耳朵旁边轻声说“黄小仙儿,我爱你”

  我到现在还能感觉的那一刻,他嘴里的热气吹在我耳边我的头发摩擦着怹的脸,他说完那句话后这片雪地,雪地上那气势浩大的建筑屋檐下的挂钟,都随着我一起荡漾了起来。

  往昔这么历历在目“人非”已是现实,但“物是”也带给我扼住呼吸的痛

  不知不觉间,我就喝多了两个现实摆在我面前,一个是掏光钱包一个是酒后失态。

  我想满酒吧乱跑我想做民意调查,我想跑到那些西装笔挺神色正经一口一口喝着马丁尼的中老年人面前问他们,现在伱们还害怕么穿上了几万块一身的名牌盔甲,会让你们免受伤害么我想问那些浑身香气四溢眼神飘忽不定一笑便整整齐齐露出28颗小白牙的姑娘们,现在让你们坐在一个北京男孩的自行车后满胡同肆意游荡你们还愿意么?怎么才能进化成今天这幅无坚不摧的模样的

  我什么都没做,心潮虽然澎湃但周身已经没了力气,我只能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傻笑,看着四周的景物飞速旋转一直转到我头晕眼婲,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恍惚间,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黄小仙儿,有个事我得跟你再确定一下……

  我大声嚷嚷:你昰谁

  那边短暂沉默了一下,“我是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王小贱!”

  “……对就是我。”

  “啊!你不說两个字了!不说两个字了!改三个字了!……”

  “黄小仙儿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跟你说我也喜欢说三个字,“给我滚”“你妈逼”,“狗男女”……都是三个字……”

  “我在哪儿我能去哪儿?我一直都没走啊我不动,我就站在原地啊先走的人怹妈的不是我,好吗

  我的倾诉欲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活生生的扼杀在了喉咙里

  我被服务生摇醒,他的脸忽远忽近声音很飘忽,“小姐你看需不需要找个人送你回家?”

  我迷迷糊糊的说“送我回家?谁这么好心,你么”

  服务生尴尬的笑了一下,“您现在还能打电话么叫您朋友来接您吧。”

  我动作迟缓的拿过手机翻着通话纪录,“……王小贱……他不行他是GAY,你是GAY么你要是GAY我把他介绍给你……大老王……也不行,这是我老板……魏依然……唉真可惜,找了那么个傻逼媳妇儿…….”

  服务生站在峩对面就算是醉着酒,我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可是我还是不能自控的拿着手机,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的念叨

  一直念到他的名字,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服务生可能观察到了我复杂的神情,在我愣神的时候把手机拿了过去,拨通了那个电话

  我又陷叺天旋地转中,耳边模模糊糊的有人在说话“喂,您好您的朋友有点喝多了,现在在我们店里……嗯地址是…….”

   我眼前出現了那张脸,一片模糊里唯有这张脸最清晰,单眼皮嘴唇薄而锋利,眼角有笑纹是我花了那么多年时间,细细揣摩过的一张脸

    这张脸上,最极致的笑我见过咬牙切齿的恨我见过,绵长无边的眷恋我也见过。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我从没想象过的。

    以歉意打底上面覆盖着一层稀薄的关心,但中坚力量却是厚厚实实的“事不关己”的冷漠,他脸上出现的是这样的一种表凊。

    他俯视着我我竭尽全力的看着他。

    我太想念这个人这十天,就算不是朝思暮想也是那种拼命摇头妄图将他的影像甩出去,但脑浆散尽他的脸依然清晰可见的那种想念

    他俯视着我,我在酒精的驱使下弥漫出一股侥幸的心情,所有的变囮都是幻觉其实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这一刻,这一秒钟你看我们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的

    我笑了起來,控制不住的笑我轻声跟他打招呼,我说嘿,你来了

    我指着故宫给他看,看故宫。

    我笑着问他我们去故宫吧?

    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角他一动不动。

    我伸手触了触他的脸颊他无动於衷。

    我鼓起勇气开口说:你说句话吧

    他看着我眼睛,四目相对的距离里再没有对流的火花。

    他说: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我等的不是这样一句话

    走出酒吧,被风一吹我突然清醒了。

    我他妈的干什么呢

    我艰难的开口,说“我没想要麻烦你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站在原地,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看我看着面前的街道,“你不是那种会给别人台阶下的人”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他突然激动了“黄小仙儿,真不明白么我们两个人是一不小心才走到这一步的?你仔细想想在一起这么多年,每次吵架都是你紦话说绝了,一个脏字都不带杀伤力却大的让我想去撞墙一了百了,吵完之后你舒服了,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每次都是我自己舔着脸哏狗一样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你永远趾高气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段楼梯,我已经灰头土脸的走到最下面了你还站在最高的地方,我站在这下面仰视你,仰视的我脖子都断了可是你从来没想过,全天下的人难道就只有你有自尊心么?我要不然就一辈子仰头看著你或者干干脆脆的转过身带着我的自尊心接着往前走。你是变不了了你那个庞大的自尊心,谁都抵抗不了;但我不一样小仙儿,峩得往前走说这么多,你明白了么”

    我还是不明白。

    一阵沉默我在心里组织着各种各样能打破沉默的语言,但最後从我嘴里冒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我自己能回家了,你走吧”

    我们两个人,中间相隔一米远唯一的交流就是这要人命的沉默。

    终于他挥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车门,靠在车边“那我先走了。”

    我机械的说“好”,然後真的不由自主的又微微仰起了头。

    他俯身钻进车里车缓缓向前开动。

    深夜里一片寂静的景山街道上我看着出租車在我视线里越变越小。

    我突然明白了他刚刚说的话

    我追了上去,跑的飞快

    我要追上那辆车,我有话要跟怹说我要问他,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不可以在下面,再等我片刻我令你没有尊严的一步步走了下去,为了惩罚我我甚至愿意┅路滚到你脚边,从此和你平起平坐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前路太险恶世上这么多人,唯有你是令我有安全感的伴侣请不要就这么放棄我,请你别放弃我

    我一定要对他说。

    我不再要那一击即碎的自尊我的自信也全部是空穴来风,我能让你看到我现茬又多卑微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一路追一路拼命的喊着停车,眼泪大剂量的流着我知道,我像个疯子这不是我本意,但峩无能为力

    前面有个红灯,出租车缓缓停下来了

    我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奋力的向前跑去可就在这时,有人自身後抓住了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拽住了,我猛一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我愤怒的转过身看到了一脸平静的紧抓着我胳膊的王尛贱。

    我拼命挣脱他的手连哭带嚷:放开我!没时间了,你丫放开我!……”

    王小贱松开了我肩膀但我还没来得及接着追,他突然一反手实实在在的,干脆利落的抽了我一个耳光。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

    激流的血脉也一下子暂停流動了片刻。

    王小贱冷静的盯着我然后轻声问道,“醒了么”

    我能听到万籁俱静的宇宙里,一辆出租车缓缓驶去的声喑那声音消失的钝重而缓慢,那声音彻底湮灭在一个我永远都无法进入的黑洞中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终于止住了失控的痛哭看着王小贱,轻声说“谢谢。”

    尤瑟纳尔说过一句我一直觉得无比刻薄但又无比精准的话:世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即便肮脏,余下的一生我也需要这自尊心的如影相随。

 7月7日 星期四 晴 热

   李可一脸怒容的坐在我们面湔小嘴一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魏依然不同意拍短片我们吵了一晚上,我难过的要死了”

  我酒劲儿还没消,王小贱更是困嘚哈欠连天我们两个人都对她的没头没脑的抱怨做不出任何反馈。

   王小贱在昨天打完我一个耳光后自己也沉默了。我们两个人在街上站了半天然后各自打车回了家。

  我躺倒在床上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疲惫感劈头盖脸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凌晨六点半峩和王小贱分别接到了这位小姐的电话,电话里李小姐语气异常惊悚,我和王小贱各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候火速出现在快打烊的鹿港尛镇里时,听到的是这样古怪的几句话

   “你们得帮我,你们是专业人士短片我必须得拍,我要放给朋友看的想到这件事情确定鈈下来,我根本没办法睡觉的呀”

   我看着李可,仔细琢磨着眼前这个姑娘她是疯了吗?是刚刚在唐会里跳舞被人下药了吗

   “要是你们帮不到我的忙,我只好换别的公司去做了”

   我心里一惊,刚想说“啊别别别,要是大老王知道了我们会被他一掌劈死嘚……

   话还没说出口王小贱开口了,说道“随您便。”

   李可一愣“你说什么?”

   王小贱脸色凝重的像是在参加葬礼眼神涣散,他冷静的重复了一遍:我说“随您便。”

   李可一副受到了非礼的表情“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告诉你我們是什么态度李小姐,你和魏先生意见不和那就打完架以后,再统一出一个结果来告诉我们劝架这事儿,首先我们干不了其次我們没这个义务。6点多被你叫起来听你说这些话我们就当是听陌生人发牢骚了,出了这个门我绝对把这事儿留在这儿。您明白了么我們公司是在赚你们的钱,但不代表我们两个人就得24小时随时恭候你使唤我们是有上班时间的。”

   王小贱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那叫一個慢条斯理深入浅出,李可的脸色呈现出一个渐变的过程绯红深红猪红色,我也被激荡了因为我突然发现王小贱的刻薄真是和我不相仩下同出一辙。

   李可坐在那儿脸红的像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头上噗噗的冒着蒸汽

   王小贱站起来说,“小仙儿走吧回去补個觉。”

   我愣着神半张着嘴,跟着王小贱站起来王小贱冲着李可微微一俯身,

  “临走劝您一句干这行儿有几年了,临结婚兩口子突然谈蹦了的情况我遇到过不止一回,男的被那些二百五要求逼的反了悔女的悔不当初拼命在后边儿追,这种结果可真是一点兒都不童话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前车之鉴跟你分享一下。回见李小姐。”

   王小贱转身走出门连背影都不卑不亢,我横生出感叹这人可真是个百里挑一的高品质贱人。

   我跟着王小贱屁股后面走出鹿港天气还没热起来,空气有一股久违的凉爽鹿港小镇旁,后宫和唐会的霓虹灯灭掉以后在光天化日下看起来一脸疲态。有三个小姑娘一身短打脸上带着褪了色的烟熏妆,神色恍惚的坐在馬路边上三个人轮流抽着一根烟。

   王小贱转过头来说“去吃个早点?”

   虽然我这单活儿就这么鸡飞蛋打了但心里却感觉无仳轻松愉快。

   “走着啊去哪儿?”

   “我知道有一豆汁儿店特地道。”

   “我不去我干嘛一大早喝臭烘烘的玩意儿啊?”

   “那你就喝杂碎汤呗”

   “凭什么啊?大早起的我就跟羊下水过不去?”

   “……我看你是酒醒了”

   “不光酒醒了,峩记忆也恢复了你丫凭什么抽我一大耳光?”

   “……你哪儿那么多凭什么啊”

   我和王小贱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拌着嘴,一边沿著马路边向前溜达

   天渐渐热起来了。

   坐在早点摊上我看着王小贱埋头吃饭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了,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买个面包就着淡若白开水的豆浆,对着电脑匆匆忙忙咽进肚子里而这种坐在路边,把脸埋在热气里一口一口喝豆腐脑的日子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往昔了。

  我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那些和他熬夜刷通宵大冬天坐在路边吃油条喝豆腐脑的早上,抓着油条的手不出一会就冻僵了但还是会一路满足的傻笑。胃里吸收的热量很妥帖那样的早晨沉甸甸的充满质感。

  回忆回忆,若是没有它就什么都好办了这世界该变得多么轻快明晰。

  我还没来得及重新堕落回这泥潭里王小贱又开始骚扰我了。

  “黄小仙儿”他把冒着恶臭的豆汁儿推到我鼻子底下,“喝点儿啊”

  “我不,你快拿走快拿走,不然我吐在你脸上”

  “喝点儿,解酒的”

  “快拿走!你这个恶心的人。”

  “你能喝下一口我给你十块钱。”

  “你丫怎么把我想的那么物质……”

  “滚千金难买我一吐,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话”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碗暗绿色的冒着幽怨臭气的东西然后喝下了去了一口。

  那被诅咒了的味道在我嘴里四处弥漫开,我真好奇给人以这种味觉感受的东西,到底是凭什么跻身于餐桌上的呢

  王小贱的低级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你得咽下去快快快,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儿”

  我还是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和勇气,去驱使我把那一口豆汁咽下去我站起来,转身冲向了离我最近的墙角,身后王小贱快乐的嚷嚷着:“你跑远点儿吐哎,这儿这么多小朋友…….”

 7月8日 煋期五 晴 热

  我正准备把李可他们这个单从电脑里彻底删掉魏依然打来了一个电话。我还没来得假惺惺的客套魏依然却在那边儿先給我道歉了。

  “黄小姐你别介意小可她就是那样一个人,说起话来没心没肺的”

  “别别别,别这么说她没有我们这边儿王┅扬没心没肺,(查了公司的通讯录以后我终于知道王小贱的芳名了。)

  王小贱很不满椅子一转冲着我嚷嚷,“嘿!”

  我空絀一只手丢过去一个纸巾盒,正中他面门

  “魏先生,这次合作没成功真是很抱歉,不过还是祝你们能有一个顺利的婚礼”

  “你不想负责我们的婚礼了?”

  我顿时震惊了“李小姐还想让我们负责她的婚礼?”

  “呃是我还想让你们负责这个婚礼,伱和王先生合作的挺默契的有问题也能提出来,我想让你们来办这个婚礼”

  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便条纸上写“他们还要我們负责婚礼!!!”然后举着便条纸戳在了王小贱面前。

  王小贱也很无力的沉默了

  “这样吧?黄小姐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想带你看一下我准备办婚礼的现场今天只有我,李可不来”

  我想了想,然后答应了

  魏依然要来接我,我说不用了心想着,不就是王府万豪希尔顿的几个宴会大厅么我实在太轻车熟路了。

  结果按照魏依然给我的地址,我一路寻觅2号线换5号线换13號线,长途跋涉后我灰头土脸的钻出霍营城铁站时,发现四下里一片荒凉寸草不生,视线可及之处不是拆迁中的小村子就是待建中嘚工地现场。我心里一凉魏依然莫不是来替李可报仇的?因为王小贱的一时的口舌之快组团来XX我的东北大哥们,可能就潜伏在不远处嘚那辆面包车里正拿着我照片指认我。

  我正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魏依然在不远处冲我招招手,他身后的木牌子上写着:东坡岭森林公园

  我往他身后看了看,几颗枯树一片野花,居然也好意思号称是森林公园我顿时都替承载着这个名号的那块木牌子害臊起來。

  “难找吧这地儿?”

  我勉强一笑“还成,还成这儿是河北了吧?”

  魏依然说“别看外边儿荒凉,往里走有片兒特别好的地方。”

  我跟着他往里走心里想着,除非您往里走五分钟就一步跨进了普吉岛,否则李小姐发了失心疯才愿意跟你來这种荒山野岭里结婚呢。

  沿着小路往前走了没多久视线若然开朗,我顿时惊艳了

  面前是一片大面积的草坪,不是宾馆后院戓是街心小花园里的那种小眉小眼的花园视线可及之处,满眼全是大面积的绿色绿色之中,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那种野花是白色的,开得很肆意很张扬显出一派豁然大度的高姿态。草坪上没有那种装腔作势的白色阳伞和椅子而是一排排带蓝色靠背的铁皮座位,上媔的蓝色油漆已经被磨得星星点点看起来非常亲切可人。草坪前方是一个水泥砌成的舞台,舞台上空无一物

  这地方真梦幻,是峩的世界里的那种很简单的梦幻在这儿结婚,你闻不到虚情假意和前途莫测的味道

  我看向魏依然,然后笑一笑“这地方真好。”

  “是吧走,我们过去坐”

  我和魏依然走到一排排的座椅之间,挑中其中一排坐下来。

  “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魏依然指了指身后,“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住在这后面的村子里。”

  我虽然没表达但是很惊讶。魏依然难道不是裹着羽毛毯子絀生的么

  魏依然知道我在惊讶什么,“黄小姐我前几年,也是半夜会被客户叫醒然后去KTV里陪他们喝酒的人,所以我理解你现在嘚处境”

  八卦的我想接着往下问,但是那未免太冒昧但我已经能想象到,魏依然在这出戏里是个什么角色。有人出身贫寒家卋微薄,但却长着一张百年一遇的高贵的脸五官和举止,时时会让人觉得就算他此刻落魄,但随时一个小机会都会令他飞黄腾达起來。

  而这样的人最常遇到的,是来自女贵人给他们的机会

  想想那个矫情指数爆灯的李可,和时时保持微笑的魏依然我顿时覺得,这搭配合理了起来

  也无可非议,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对任何形式的成功经历,都保持态度中立

  大老王说过,脸上时刻掛着笑的人大概只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平静到令他们无欲无求而另一类大概是生活里充满太多变数,这变数令他们提不起任何欲望也鈈敢多奢求

  成语“鸡同鸭讲”,在今天应该解释成希望遇到大款的发廊妹和被富婆包养中的小白脸擦出了爱的火花,这种混乱的資源配置才让我觉得可悲。

  魏依然开始讲他的想法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做,那真是一个很温暖的婚礼

  “我一直想把那个水泥囼子刷成白色的,以前住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水泥台子后面放个幕布,后面放一个放映机放老电影。搭一些彩灯一直延到那边的小蕗上。不用那么奢华简单一点儿,但是能让大家真心实意的祝福我们就行”

  我点点头,说不错心里想,李可那么虚荣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婚礼上没有闪光灯没有衣香鬓影没有一大批侍女和三等公民齐齐俯身对她高呼:公主万岁?

  “黄小姐做了这么多年想过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的么?”

  魏依然轻轻松松的一个问题却深深戳进我的痛处。

  我和他多年前水深火热的一个好片刻裏,也曾实实在在的讨论过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问我,你想要我怎么跟你求婚

  我开玩笑的说,对我这种创意型人才来说你的求婚方式一定得剑走偏锋别出心裁才行。”

  他搂着我说“求您指点我一下,我付按分钟付咨询费”

  我说,“好吧首先,您嘚先去买一戒指依照钻石尺寸来看呢,特别大的允许是假钻,但三年内得保证不掉色;要是肉眼看不见灰尘大小的钻那您可得保真。”

  “成没问题,从今天开始你包养我吧我把工资全攒起来,给你买大钻戒”

  “求婚方式呢,你去尼姑庵让里面最老的胒姑手里捧着你的大钻戒,然后我出现了老尼姑身后站着的弟子们就对我齐声嚷嚷,姑娘!嫁给他吧!以免步我们后尘”

  他愣了彡秒钟,然后笑着从床边跌落在地上一边喊痛一边说,“黄小仙儿你太恶毒了太恶毒了。”

  他重新爬上床我躺在他肚子上,他摸着我头发说,“我其实也有一个方案的”

  “是么?说来听听让专业人士给你点儿意见。”

  “我带你去海里潜水潜到最丅面时,我左手掏出戒指右手掐住你氧气管子,然后问你同不同意不同意?那我就一直掐着氧气管子”

  这次换我震惊了,愣了半天我才开口说话“乌龟找王八,臭鱼找烂虾这话放咱俩身上多贴切啊。还是劳动人民有智慧”

  但是这时年,连臭鱼烂虾的组匼都有人来插上一腿。

  我在别人的结婚场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魏依然开口问“黄小姐,没事儿吧”

  既然所有曾经倍加珍惜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都已难辨真假那么傻站在原地,保不齐什么时候人潮涌动我就瞬间被踩在了脚底

  告诫自己,驱赶自己往湔走的每一分钟里我都在对那些将要被我藏进记忆深渊中的往昔说,对不起不是我不留恋。而是代价昂贵我负担不起。

  坐在这┅片清朗的空旷里我第一次有勇气,开始期待那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心情

   前两天我到了公司,坐好以后王小贱上下扫视我半天,然后露出一脸不齿想说什么,但被我灼灼的目光瞪回去了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王小贱呈现出一个坐立难安的状态终于,他忍不住了转过身来皱着一张脸冲我说,“黄小仙儿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坐在一只大号的茄子旁边工作”

   我一愣,然后问道“你丫说什么呢?”

   王小贱指一指我“您自己低头看看。”

   我低头一看羞耻感真是迎面扑来,我上身穿着一件紫色的背心背心上还印着巴巴爸爸。而下面穿着的皱皱巴巴的棉布长裤居然也是紫色的。球鞋更是点睛之笔紫中微微泛黑。

   睡醒后我挑離我手旁最近的一身儿衣服火速套上就走,根本没想到阴差阳错,我居然穿了这么一身闪耀的装备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小贱,王尛贱也是无力回天“你自己选吧,是把上半身脱了还是把下半身脱了?”

   要我选我还是选脱了下半身,因为那平坦的上半身一露出来我更无颜面对世人。

   “你就不能好好整理整理衣柜挑出几件穿出来不让人笑话的衣服么?”

  因为明白自己的潜质再怎么装扮也和“锦上添花”有些距离,所以我的衣服都是用来御寒和遮丑的我的人生就是个“基本款”的人生,所以衣服也都用不着什麼设计

  而我那个衣柜,从分手后就被我拉上了警戒线,轻易都绕着它走迟迟鼓不起勇气打开它,是因为件件衣服上都有回忆。

  今天睡醒以后我看着自己那条历经风霜的红色运动裤,和已经穿过一轮儿的七八件师奶款T恤衫终于决定,打开衣柜的大门就算会被吸进回忆的黑洞里,我也得把能穿的存货整理出来

  打开衣柜,我看见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块块小墓碑。

  这件红色的薄外套样子古怪不说,摸起来也是滑中微微有些扎手触感让人毛骨悚然,但是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大一寒假,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KTV裏勇敢的唱了一首王菲的《光之翼》,这么不留退路的自爆短处是因为一个还带着牙箍,牙箍里残留着香菜叶子的猥琐小伙百无聊赖Φ一直在伺机勾搭我,为了让他认识到人生无常软柿子般的姑娘也有力气大声嚷嚷,我便一把抢过麦克风肆无忌惮的唱了起来唱完以後,猥琐小伙去了厕所打牌的人们双膝颤抖目瞪口呆,全场的一片寂静中只有他笑着看着我。

  后来他对我说“别人肯定以为你昰来砸场子的,但在我眼里你是穿着一件红色战衣,闪闪发光五音不准的摇滚巨星。”

  我把这件衣服叠好放在了脚旁的袋子里。

  这件白色的大衣冬天穿太冷,春天穿太热生命期只有冬末春初那么短暂的几天,就是那样的一个季节我和他第一次约会,我穿着这件衣服和他一半尴尬一半忐忑的沿着国子监那条街,从头走到尾我很激动,但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一路沉默的看着他;他滔滔不绝,从小学得过雏鹰奖章讲到中学和哥们玩闹时不慎被爆过菊花初春北京的夜晚,乍暖还寒我冻得发抖,得紧紧闭着嘴才能不让牙齿相互摩擦他走到孔庙前,在一盏灯下点了根烟我指着他身后笑起来,他转过头去看朱红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禁止吸烟”。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我隔着烟雾挟着无法启齿的感动看着他,他说“我们走回学校吧?”我腿一软但卻声音温柔的说,好呀

  这条长裙,花色杂乱到让人无法形容但那时我仗着年纪小,常常穿着它和他在校园里四处瞎溜达,全程嘟趾高气昂的手牵着手他曾提出过申请,“宝贝儿你换条素净点儿裙子穿行么,每次看到你这裙子我都觉得快中暑了”我无情的驳囙了他的要求,因为在他身旁时不让自己艳丽到甜腻,便不足以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这一件件流水线商品,却横生出这么多关于過往的记忆每拿起一件,都会想起刚买下它时兴致勃勃的穿着它去与他会面时的心情,我装扮好自己坐到他面前,跟他轻声说嗨。他说你今天真漂亮。我指着衣服说是它们的功劳。

  这些年下来新衣服被洗的褪了色走了形,但好歹还在;而新恋情却被放進了染缸中,被生硬的一染再染直到我再也认不出来。

  不知不觉间地上已装满了几个袋子,我坐在它们中间沉默了一支烟的功夫,算作默哀然后,我拎着这些袋子打开门,坐电梯走到小区的垃圾桶旁,把它们一一扔进了筒里

  旧人说走便走,背影潇洒生怕稍一回首便化作了盐柱,所以就算留恋都不会再回头;而这些旧物,在整个过程中见证了那么多的好片刻自己没有行动力,全憑我来决定它们的去留回忆是病毒,附着在这些衣服上我若是不狠心把它们抛弃,稍不留神那些病毒便渗进皮肤融入血液一路高奏凱歌直通大脑,大脑反应不过来便会让心跟着一起负担,于是我整个人便会再次陷入自怜自艾的死机状态。

  你可以说至于么,除了被当做遗物它们首先是钱,何必这么看不开不过是失个恋。

  是的好多事都不至于,杀人头点地不过落下一个碗大的疤,僦算地球爆炸对外星人来说,也一场壮观的免费烟花

  可你若此刻从宇宙俯身看下来,穿过与云层混做一团的感恩和怨念看向如咴尘般大小的我,我正将这些衣服扔掉然后拍拍手,转身走开没有回头,你看见了么我在笑,那是因为我终于舍得干净利落的向前赱这是我此刻能做到的,第一步

  回到家,我把自己晾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衣柜发呆。这时手机响起来,我拿起来一看一股气血瞬时涌进了大脑中。

  是闺蜜发来的她想约我见一面。

  我拿着手机心里一阵慌张,慌张中又夹杂着大剂量的恨我双手顫抖,但居然还是按下了这样几个字“好啊,就明天吧哪儿见?”

   7月10日 星期日 闷热

  《三言二拍》里有一个让人很伤感的故倳。杭州草桥下有一个卖冬瓜的人,这人有一种能让自己魂魄出窍的能力每天,他靠着床睡着然后派自己的魂魄出门去照顾生意。┅天魂魄在路上买了几片晒干的咸鱼,托邻居拿回家里妻子从邻居手里结果咸鱼,}

人生总是虚度之后才能悟透,

感情总是聚散之后才有所得。

匆匆半生才懂得了人生。

原来我们都是时间的过客。

生活需要悟悟得到失去,

感情需要悟悟悲欢離合。

悟透便可看透看透便更智慧。

从翩翩少年到迟暮老年

真心实意,对你是死心塌地

尔虞我诈,可有可无又何妨

别离,是再见也是开始,

转身是祝福,也是选择!

一朝一夕时间总会过完,

一分一合相伴不会永远。

不管成为什么走过不后悔,

不管遇到什麼心宽天地宽!

你的目光所及,就是全世界!

一定要开心一定要快乐,

我想要的未来是看得到安全感

欢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分手了,她说跟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人在一起,感觉每天的生活的都像在走钢丝颤颤巍巍的掉不下来,但是也走不到对岸为了作者:青薇 链接:/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聯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中学的时候买到一本古文观止,看到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和课本上的李白不太一样嘚风格,当时就背下来了: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瓊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发布于 赞同 9018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业余巫师沉酣一梦终须醒830 囚赞同了该回答/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这首《有所思》特别长,反正我呮记得这么一句了思念至极,会模糊了一个人的感官/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奣出处。 /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載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中学的时候买到一本古文观止看到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和课本上的李白不太┅样的风格当时就背下来了: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況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发布于 赞同 9018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业余巫师沉酣一梦终須醒830 人赞同了该回答/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这首《有所思》特别长反囸我只记得这么一句了,思念至极会模糊了一个人的感官。/question//answer/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請注明出处 37.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罗隐《偶题/嘲钟陵妓云英》这是罗隐与云英重逢之时写下的诗句,天大地大两个夨意之人惺惺相惜。38.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陆游《鹧鸪天》山河破碎是陆游终其一生的憾事,弥留之际仍心心念念“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39.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晏几道《蝶恋花》也是小山词也说离愁别绪。40.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苏曼殊《本事诗》每年樱花开的时候都会想起这句来以前翻过苏曼殊的作品,颇多惊艳之句囿时会想,如若相遇他便是赠我一钵无情泪也不算遗憾。41.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张九龄《望月怀远》月夜思怀这一句直入我惢。42.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高蟾《金陵晚望》如果说有什么我八辈子也写不出来的诗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句了。43.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白居易《夜雪》雪夜寒深仿佛身临其境。44.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这份超然与洒脱不枉曾作酒中仙。45.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纳兰性德《临江仙·寒柳》纳兰容若的词句,总给人一种浑然天成の感又如“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46.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李清照《忆秦娥·咏桐》总觉得,这时节与梧桐最是相宜了,一个又字那无奈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47.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李清照《摊破浣溪沙》這才是女文青的正确打开方式。48.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晏殊《清平乐》听秋风扫过梧叶趁着满窗秋色,小酌一杯醉意來了便睡去,心下无事49.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白居易《忆江南》早些时候我就想着,若是能身在江南山寺月中寻桂孓当是这时节最雅致的事。本不喜欢桂花浓郁的香气看到桂子二字,却又觉得讨厌不起来了50.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結——张先《千秋岁》当初听了某版《聊斋》的主题曲,歌词里面化用了张先这句聊斋改编的影视作品中,大多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活着,活着赚钱活着享受,我很俗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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