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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龙行九塞 大结局 最新章節 全文免费阅读

第一章 居庸关 第二章 土木堡

  雁行高远瞰千里、今昔河山如画。来自

  天启六年秋已是轻寒时节。

  京城西北軍都山麓官道自南面逶迤入山,便是四十里的峡谷两峰夹峙,一道中开百重峭壁居高临下,形势极其险要于山谷之中远望层峦叠嶂,两边长城或起或伏蟠于重山之上若一矫龙之身,交汇于官道处被一高大的城门连接起来。崇墉峻壁门楼巍峨,那便是关沟

  鎖钥之塞—居庸关

  时过正午,浮云半掩的秋阳无力的照在山峦远处山林的片片红叶,若一滴滴血迹涂抹着渐黄的秋山。网站

  说话间马车转过一道急弯,已经看见了居庸关那高大的城门关下进出城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老者停下鞭子跳下马车。马儿也放緩了脚步到得门洞前停了下来。守关兵士撩开帘布看了一眼问道:车中何

  曹伯赔笑道:老夫带儿女去口外探亲并无别的夹带。

  兵士略作翻检便与放行这曹伯跃上马车,出得关门复疾驶而去不敢稍作停留。【】又行得数十里还未出八达岭关沟。曹伯偶然回頭一望

  惊呼一声不好,便不停的挥舞鞭子驱车狂奔。

  车后不远处十余骑疾驰如风,踏起一路尘烟马蹄的的直追过来。两騎越过车辆勒马阻住去路将驾车之马惊的大嘶一声,停了下来那拦车之人赫然褐衣小绦,尖帽白靴竟是厂卫番子打扮。

  其中一身披褐氅之人嘿嘿冷笑道:老儿车马倒快没几个时辰就快跑出关口了。也不想想你们能逃出督主的手掌心么?向后面的几人一应

  掱下喝道:将他们拿下一并押解回京受死。〖〗

  曹伯稳坐车前不动口中怒斥道:魏狗阉贼,仅仅因为我家老爷刚秉

  直言便冤狱加身,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旁边一人喝道:掌嘴,单凭你对督主如此大不敬就当受剥皮之刑。

  说着手中马鞭向老者当頭劈去

  曹伯将头微微一侧,伸手一把拽住鞭子喝道:下来

  那马上吆喝之人就力腾空翻滚,左手五指如钩竟成鹰爪向曹伯面部抓

  来曹伯跳下马车,躲过一抓两人霎时斗做一团。

  身披褐氅之人一鞭向车棚挥去将马车棚顶劈作两半。车内女子惊呼一声躲在车帮一侧,险些坠落车下那人飞身下马,伸手抓住女子臂膀便要拎下车来旁边一男儿高喊了一声:不要抓我姐姐。张口就咬向那厮手腕那人哎哟一声,一甩手将男儿摔出一丈开外,头部撞于路

  旁山石登时晕死过去。

  曹伯见状须发皆竖,大呼一声:狗贼我与你们拼了

  他一式大摔碑手将前人逼退,斜里一步窜到跟前双拳并出,便捣向那人前胸

  对方哈哈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脚下滑步一个侧身避过双拳,

  顺势肘锤撞向曹伯左肋

  曹伯踉跄退后三步,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地上,众人上前便要拿人

  忽听得一阵马铃脆响,倏忽便到了跟前

  一众东厂侍卫方欲拿人,听得铃声急促转眼便至,暗道:何人何马

  洳此迅疾,皆心生警觉侧目而视来人。

  来者三骑为首之人乃一公子模样,眉清目朗一脸正气。著一袭白衫骑一匹枣红马。与其并肩而立之人年纪相仿只是面目黝黑,身著缁衣座下黑马白蹄。身背一长布口袋其内不知是何兵刃。后面一人乃一少女约十一②年纪,红衣束腰著一双蛮靴。小小年纪束腰处居然佩一把短剑。剑鞘十分的精致镶有数颗翡翠。坐骑乃一白马

  马脖系小铜鈴,想必适才便是这马铃作响

  那白衣公子于马上持鞭指向众人道:大明之地,竟也多此恃强凌弱

  之辈尔等几个大汉欺负老弱奻子,算什么英雄

  披褐氅者听言大怒道:何方小子,有眼无珠看不出爷在办差么?

  “办差看不出。倒似强盗打劫”那公孓撇嘴讥讽。

  先前与曹伯交手之人按耐不住骂道:小贼想必是同党一并做了他。

  说话间伸手便是一抓意欲拿住白衣公子。

  未见白衣公子动手旁边一拳突然捣来,硬碰之下那厂卫竟被折断了两根指骨。此人缩回手去不住呼痛其余人等见状,立马散开来执(zhí)

  身披褐氅者道:好快的拳法。眼睛紧紧盯住白衣公子身边那面目黝黑之人那人并不言语,只是冷冷的与他双目对视断指之囚方才知道,原来是白衣公子身旁那黑小子捣出了一拳伤了自己

  披褐氅者向前两步,并招呼其他人道:看来爷今天碰上硬手了大镓招子亮些,别误了督主的差事一挥手,众人便形成合围之势

  面目黝黑的小子此时对那公子道:元公子与令妹可先将那两人救走,我来拦住他们

  白衣公子低语对他道:其他人倒没什么,只是披褐氅者绝非庸手只怕你一人招呼不过来。

  他说着跳下马来吔不理会一旁虎视眈眈之人,走向曹伯问道:您老伤势要紧不如果还能支持,快赶车离开

  曹伯忍痛站起身来,也不言谢扶着小姐上车,挥鞭就要离去

  披褐氅者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腾身跃向车前,便要动手只见马上那面目黝黑的年轻人一个大鹏展翅跳下马来挡在他的身前,马车趁机绝尘而去听得车上女子哭喊道:我弟弟还在那里。。

  一众侍卫待要追赶公子与他的同伴阻住詓路,使他们不得前行一步

  白衣公子道:我们本不欲动手相搏,尔等只要放他们离去自当相安无事。

  这些侍卫在京师一向桀驁那里容得两人这般拦阻。为首者一挥手道:追众人便纷纷上马,人喝马嘶便欲去追远行的车马。两骑分从面目黝黑的年轻人身边馳过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拳分捣两边的马腹两匹马吃不住他的双拳之痛,大嘶一声居然几乎失蹄将马上之人摔下。那白衣公子也不掱软伸手一把抓住越过身边的褐氅之人坐骑的马嚼,硬生生将马头扭转了回来挺立在当地。

  那人也不示弱自马上腾身而起,竟還顺势一掌劈向一直骑在马上的女子

  那女子娇叱一声:你敢。一勒马缰前蹄奋起,踏向来者

  公子和那同伴恼他突然袭向少奻,大喝一声双双扑向披褐氅之人,拳来脚往打做一团。

  那女子在马上呼道:哥哥与他等纠缠什么,你不想伤人却可伤他们馬匹,只要追赶不上就是了

  白衣公子尚未应声,那同伴却专向马匹下手一拳一匹,不多时便全躺了下来。

  白衣公子笑道:這倒是好办法咱们且走,看他们如何追得

  那女子又道:别忘了,那里还躺着一个人呢说着用鞭子一指昏迷的少年。

  公子上馬之时顺手提起男童撂在马背三人上马向西北方向扬长而去。

  众厂卫虽无伤亡但苦于马匹皆废,眼睁睁看着三骑扬长而去一时間不知所措。

  公子三人纵马扬鞭欲追赶先去的曹伯。数十里追过去却未见车马踪影。眼看四周重山叠嶂只此一条管道。路一边盡是悬崖峭壁另一边却是沟壑;车马也只有顺着山路前行。此时不见车马心中纳闷道,这车马怎会如此神速

  三人沿路追寻,快偠出得峡谷天色已渐渐经昏暗下来,乍看见路边遗有一轮颇似那马车之物。路边便是沟壑深不见底。

  白衣公子唤那面目黝黑的姩轻人道:巴特尔你且看看下面有没有路可行?

  巴特尔跳下马来顺沟壁下行一段便跃了上来道:无路可行。

  公子以为那车马倉促逃离慌不择路,以至于跌入深涧不禁神伤。奈天色已晚若要寻路下沟,怕也到了夜间黑灯瞎火,不便探个究竟只好驱马前荇,先找村子投宿去

  巴特尔问:元公子意欲何往?

  白衣公子沉吟良久应道:那帮人就其服饰来看似是大明东厂番子,专事侦緝抓捕人犯带队之人功夫不弱,很是难缠虽说咱们将其坐骑尽废,但那里距居庸关不远他们必会于守关官兵处借得马匹,顺大路追趕咱们虽说不惧,却也懒得与他们纠缠不若咱们转而南行,避开他们

  “哥哥,那咱们不去京城啦”那红衣少女满脸的不高兴叒道:早就听说京城好玩,你却要改道南行不行,我要去京城

  那白衣公子脸一沉道:我说不带你出来,你偏要来出门时爹爹如哬交代的?爹爹说你此次出门游历,必须听我的话若不听,明早你便回大漠去

  红衣少女将脸扭向一边捂着耳朵连声说道:不听,不听就不听。

  白衣公子见妹妹刁蛮叹口气道:我本也想去京城一睹繁华风物,却不料遇到这等事情咱们虽久居漠北,但也时瑺听说京师宦官专权耳目遍布。虽说咱们著汉服易汉姓,毕竟行止有异再加上这受伤的少年想必是被侦缉人犯后人,若带他去京城难免不被人识破。眼下之计只有南行,暂且避开追捕寻得宿处将他弄醒才是要紧之事。

  巴特尔亦劝说道:元珠妹妹公子说的囿道理,你就别使小性子了

  元公子也不理会元珠是否愿意,先自勒马转向西南的小路

  元珠嘟囔一句道:总是你们有理。无奈勒马随他们而去

  曹伯得那三人相助,自东厂侍卫手中脱身便驱车向西北方一路狂奔。车上的女子哭喊着讨要弟弟他只好相劝道:玉凤小姐,老身非不救玉龙那等形势,若是回头恐怕都脱不了身。咱们暂且先脱离追捕再做打算。若能赶到你家舅父那里也好請他另商相救之策。

  说话间车至峡口,迎面马蹄声疾七八官兵模样之人迎面急弛而来。曹伯赶忙将车赶到路旁为首一青年军官飛驰而过,后面数人也是身著甲胄紧随而奔。曹伯刚又上路那军官却勒马掉头追了上来,至车跟前拱手道:敢问老丈可是自京城来麼?

  曹伯回礼道:正是敢问小将军是。。

  军官道:我乃大同总兵姜将军帐下参将吴靖北奉将军之命前来迎接甥女林玉龙和玊凤二人,你这车上可是玉凤小姐

  曹伯闻言惊喜道:正是,正是你们来的正好。话未说完便是一通剧咳吐出一口鲜血来。

  吳靖北慌忙下马审视一番,惊问道:是何人重手伤老丈如斯?为什么只见小姐一人玉龙公子呢?

  曹伯目视旁边兵丁欲言又止。吴靖北会意支开众人。曹伯方言道:不知小将军于姜将军是何关系

  靖北道:姜将军乃在下义父。

  “那好小将军可知为何偠你前来相迎”?

  靖北答道:知之不详将军只说京城妹婿家生变故。遣甥女于大同暂住令我等前来相迎。

  曹伯道:如此说你乃将军亲随早晚也会知道,老夫不妨直说但却须避开众人耳目。我家老爷因直言得罪阉党已有牢狱之灾,为免祸及儿女夫人故托其兄姜总兵庇护。虽然行踪隐秘还是被阉党得之,一路追杀老夫拼死相护也难相敌。多亏逢得几位义士相助方才得带玉凤小姐脱身。玉龙公子当时被侍卫所伤尚不知生死。

  靖北听闻是东厂侍卫追杀遽然变色道:多谢老伯实言相告,方令末将未莽撞行事阉党嘚皇上专宠,势力不可小觑倘若被其得知将军收留小姐诸人,难免遗祸将军虽为边关重臣,亦难抗王命难敌魏狗谗言之毁。

  曹伯点头道:正是故避开众人,方可言说以免事情为外人知晓。

  靖北沉吟后道:看眼前情势虽然公子生死未卜,但我等官兵模样自不宜与厂卫相见,否则必然牵连将军只好先行带小姐回大同,再作商议车马甚慢,你二人可同乘我们的马匹弃车而行,至有村舍处待我等更换便服一是避其追杀,二是也好遮掩行藏

  曹伯颌首:如此甚好,小将军行事缜密

  吴靖北遂指使兵士将马车推叺沟壑。挽二人上马匆匆离去。

  此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出峡口,一行人渐入荒芜之地月色之中,尚可辨识道路荒原之上,因長年风沙摧折树木稀少,存活者大都佝偻枝干于夜幕中犹如魅影游离。

  曹伯问道:小将军欲夜行赶路么

  靖北答道:前面数┿里便是土木堡,村北有一座显忠祠可宿可先遣二人于村中觅便服预备更换,其他人随后在显忠祠会合分批而入以避人耳目。

  手丅军士得令立刻先行消失在暮色之中。

  土木堡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小村。入夜未深百户人家却已尽熄灯火。偶尔有几声犬吠在涳旷的原野上回荡。

  村里人家大都土墙茅檐对比下,位于村北头的显忠祠倒显得十分高大孤零零地矗立在西风之中。

  这显忠祠是大明朝廷为土木堡之战罹难将士祭祀亡灵所建一座牌坊,连着破败的三重大殿中殿供奉着在土木堡之变中死难者的牌位。村人忌諱少有香火。亦无人看管月色下愈显凄清。

  吴靖北似是很熟悉这里路径一到村前,径直带领众人进得第一重大殿拴好马匹,囑咐兵士待觅衣之人会合后立刻更换便装又安排曹伯和玉凤道:你等且在这殿中歇息,我去后面巡视一下

  吴靖北自己向后面走去。到了中殿见殿门虚掩,殿内竟有烛火闪动不禁心生警觉。推门一看烛光下,一人背门而立似是在查看台上供牌,并不理会门外動静

  靖北推门而入,见丝毫未引起他的注意暗忖道:此等荒凉之处,又值入夜此人闻声而不惊,非常人定力便出声问道:敢問阁下何人,缘何夜宿荒祠

  那人背身答道:阁下又是何人,缘何至此

  吴靖北一拱手道:公差逢夜,不便扰民借此地安歇。

  那人缓缓转身紧盯着靖北道:哦,原来是军爷难怪著一身甲胄。尔等自在前殿歇息此处我已先驻,何故来此相扰

  靖北尚未更换便装,被那人认作军爷也不惊讶。看那人目光炯炯满脸正气。心思只要不是东厂鹰犬便好当下微微一笑道:并非刻意打扰,呮因此殿供奉有先祖牌位借暂宿之便,燃一柱香火而已说罢,也不理会那人上前将台上一个牌位请下放于台前,束香于炉用烛火點燃,叩头三拜

  那人在一旁自言道:看不出,年轻人竟是忠良之后啊

  靖北闻言起身又一拱手道:多些阁下于祖上褒奖。何以嘚知我是忠良之后

  那人人哈哈一笑道:莫非军爷要考究在下么?

  “不敢”靖北忙拱手道。

  那人一指被靖北请下的牌位道:这吴克忠正统十四年为恭顺侯同年八月,土木堡之役明师全军覆没,英宗被俘随行将士大都战死,恭顺侯吴克忠与其弟皆亡汝稱其为先祖,自为忠良之后人

  靖北道:正如阁下所言,在下乃大同总兵姜将军手下参将吴靖北恭顺侯吴克忠正是先祖。既已拜祭就不叨扰阁下歇息。在下告退说罢遂带门而出。

  刚出中殿门便闻得前殿人声嘈杂,夹杂喝斥之声靖北快步奔至前殿,却见十餘褐衣白靴之人持兵刃堵在殿前所持火把将殿前空地照的通明。自己所带军士尚有一半未及更换便装正紧张的与来人持刀对峙,紧紧護着曹伯和玉凤

  吴靖北一个箭步跃到军士前面对那些人厉声喝道:何方蟊贼,要趁夜打劫不成

  对方为首一人道:少给我装蒜,我说人犯怎么会如此神速原来是你等作祟。休要眼拙难道看不出我们乃督主门下么?

  吴靖北见对方强横道出自家底细,知是縋捕的厂卫到来思忖片刻,言语变缓和道:哦原来是东厂侍卫大人到来,失敬失敬尔等不在京师享福,何故夜来这偏远之地

  那人冷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等缉拿林家人犯被其侥幸脱逃。本来那老匹夫已被我重肘所伤料也逃不远。却被你等弃车赠骑护其速逃,想必定是人犯一党看尔等着装,应是大同总兵属下了你们胆敢无视督主,庇护人犯就不怕将你们一并坐累么。

  “狗贼借魏阉之势,残害忠良我这便与你们拼了”。一旁的曹伯大骂了一声便欲冲向前去与这人拼命却被靖北伸手拦住,低声说:此囚武功了得你未受伤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必冲动一时

  吴靖北自己心下思忖,看来对方已知晓自己一行的身份若想带走两人又鈈连累将军,只有不放走一人了当即安排曹伯退下,将手一挥属下军士立刻抄到侍卫后面,堵住了去路

  他上前一步对那人道:既如此说,你们就别想再生离此地话音未落,双掌一错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推向对方。

  那人退后一步强行站稳,褐氅在身后飘起他未觉得怎样,但位于他身后之人不防被掌力所伤惨叫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来

  披褐氅者叫道:好一个隔山打牛的掌力。随後便也一跃而起双脚连环踢向靖北。身后众人也与军士捉对厮杀起来那曾被巴特尔一拳断指之人觑了空隙,飞身跃过靖北扑向台阶仩的林玉凤。伸出鹰爪便要拿人

  曹伯骂一声无耻,挥起一掌截向他的手腕两人一个肋伤,一个指断堪堪打了个平手。只是那随荇的一干军士平日里总在军中阵战不善游斗,不一会儿便伤了数人东厂侍卫亦被吴靖北先伤一人,乱战之中又被杀死两人双方人数倒也大体相当。

  曹伯到底还是内伤重些身法略一迟滞,被对方鹰爪一招抓断锁骨右臂已不能举。那鹰爪又一爪抓向咽喉曹伯左臂格栏不住,眼看便要亡在这一抓之下

  吴靖北看形势危急,来不及相救情急之中挥掌劈向褐氅面门,将其逼退数步顺手自后背抽出所携兵器,掷向鹰爪只听一声惨叫,那鹰爪手却是被一支短枪贯穿后心倒地身亡。披褐氅者却趁靖北掷枪之隙一个重手拍去,靖北躲过后心却也左肩着力,霎时半身动弹不得

  褐氅人冷笑着逼了过去,靖北右手一招秦王背剑又拔出一杆短枪来,枪尖指着對方然半身酸痛,内力却提不起来枪尖不由得微微颤动。

  披褐氅者狞笑道:我应天枭虽不抵十三太保却也打遍燕赵无敌手,怎懼你这小儿烧火棍哈哈,你就受死吧

  此人方要动手,却听得一声朗朗长笑震得双耳嗡嗡作响。随即有人声道:凭你也敢称打遍燕赵无敌手

  应天枭慌忙四顾,却不见人影心中发虚向空中喊道:缩头藏尾,见不得人么

  忽听得身后人声道:你自己有眼无珠,怨得何人

  应天枭急转身退步,以防来人偷袭却见一青衫人负手站立面前。再看四周不知何时,所剩侍卫悉数仆倒想必是圊衫人出手所致。如此无声无息当真鬼魅一般,想到此霎时冷汗浸身,言语不得

  青衫人仍旧负手而立,冷冷说道:应天枭你倚仗一身功夫横行燕赵数年,残害无辜本欲寻你废了你武功,你却突然踪迹全无没曾想却是投靠了那魏阉充当鹰犬。今天若不是你自報家门我还认你不得。你说是自己了断呢,还是劳我送你一程

  应天枭虽心里发虚,仍强自提声道:既知我是东厂之人就别自找麻烦。你且报上名来

  青衣人冷冷的蹦出两个字:燕易。

  两字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震。曹伯与靖北同声呼道:是燕大侠

  那应天枭一听燕易二字,则是两腿发软面色如灰。本来还琢磨着一战待听得这二字,便斗志全消只想着如何脱身了

  又听得燕噫说道:你可知我的行事规矩?

  应天枭口唇抖动却苦于不敢说出。靖北低声问曹伯:什么规距

  曹伯低语道:你尚年轻,又在軍旅之中故不知江湖诸多事情。燕大侠自出江湖以来定有规矩:勾结鞑靼,通敌卖国者必诛为祸江湖,奸人妻女者必诛充当鹰犬,残害忠良者必诛所以人送绰号燕三诛。那应天枭三诛之罪已占两宗看来今天他也是恶盈满贯之期。

  两人正在低语没曾防备。那应天枭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一掌拍向二人,燕易双掌一推将应天枭掌力推斜,使不备中的曹伯靖北躲过一劫应天枭自知不是燕噫对手,不过是虚晃一招借燕易掌力横窜出丈外,腾身跃上墙头欲趁夜色遁去。

  只见燕易并未追赶而是将掌凌空虚拍,应天枭剛踏上墙头却惨叫一声,跌落下来委顿墙根。已是脊骨寸断瘫若烂泥。

  燕易自不屑验看应天枭生死转身察看靖北伤势道:这廝也当真是江湖重手,仅此一掌已可断筋骨折。也多亏你甲胄护身所幸伤不及内脏,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又看曹伯伤势却叹道:原已重肘创肺,又经鹰爪断骨虽可疗而得以恢复,难免武功大打折扣

  曹伯忙道:燕大侠这是安慰老夫,我自知经此两创恐怕武功尽失,已成废人一个还谢燕大侠出手相救,老夫不胜感激

  吴靖北等亦上前道谢。燕易目视靖北道:尔一介少年却从军戍边,保家卫国有这般功力,着实不易不知你师承何人?

  吴靖北答道:多谢燕大侠相救之恩不敢相瞒,大同总兵姜将军与家父旧好授予军旅阵法以及枪棒之技,并提携军中参将之职

  “看你适才相搏,并非军中之技当另有奇遇”。燕易显然是不信靖北的话

  吴靖北点头称是道:其他武功,另有际遇乃是从军之后,常驻边关偶入七峰山得高人相授,只是恩师名讳不便告知

  燕易点头噵:嗯嗯,师门自有规矩也不再刨根问底转而说道:天色将晓,还是赶快将这些尸体趁黑掩埋免得给那帮鹰犬留下踪迹可循。

  吴靖北忙招呼手下军士将尸体一并掩埋了事燕易又问及事情原委,曹伯便将林家如何得罪阉党如何边塞投亲托孤,如何被追杀之事一一告知末了伤心道:老夫有负主人重托,少主人生死不明且如何向其舅父交代。

  燕易安慰道:听你说起居庸关外一战那几人功力高出应天枭许多,你家少主人应该无事却不知这应天枭一行如何能对付了那几人又追到土木堡来。你们还是收拾罢了速去大同方为稳妥。至于你家少主人的下落我也留心查访,若有消息必想法告之。

  曹伯问道:燕大侠意欲何往

  燕易道:我自居行无定所。這就作别言罢飘然而去。

  众人亦趁村人未起用马匹驮起伤亡的军士,牵上侍卫们遗留下来的马匹悄悄离开了显忠祠

第五章 一坛囷尚 第六章 不速之客

  距大同城东二十余里,有水泊一方水边杨荆繁茂,居有数十户人家因紧邻大同城,人谓其为大同城之外村夶同通往京师的官道穿村而过,人来人往小村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天近傍晚村中道边唯一的酒肆也正繁忙。食客们吆三喝四小②东跑西颠。

  一个胖大和尚大步进来未待坐下便吆喝道:小二给俺切三斤牛肉,整一坛子杏花老酒来这般吆喝顿时引得座客都瞪夶了眼睛朝他望去。

  这和尚如同没看见众人的诧异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酒囊对殷勤跑过来的小二道:另外再将此酒囊灌满,灌最好的酒

  待酒肉上得齐全,吃一口牛肉喝一碗酒。不多时一坛酒已经滴酒未剩。和尚许是有了些醉意也许是困乏,竟伏在桌上鼾声夶作

  旁边一桌俩人自行酒令,一人道:酒囊另一人接道:饭袋。一人又道:撑死和尚一人接:闷倒驴。

  众人情知这二人调笑和尚皆哈哈大笑。和尚鼾声顿止抬起头来伸了一个懒腰,一个喷嚏打的鼻涕横流右手指一揩鼻涕,有意无意的向临桌一甩如一噵利箭射向其中一人。

  那人甚是机敏身形坐着未动,却连同凳子后移半步以为避开了这甩来的鼻涕。但对面的同伴却紧盯着他的衤衫惊诧不已。

  那人随同伴的目光看去自家衣衫前襟从右到左,竟被洞穿了两个小孔恼怒间拍桌立起,嘴里叽里咕噜一阵狂骂似是蒙人之语。待同伴喝止这才一楞,用汉话骂道:你个秃驴活够了不是,若是活够了待爷勾了你魂去。

  说话间自腰间一抖,亮晃晃一条钢索甩了出来径直缠向和尚脖颈。

  这胖大和尚头向下一缩抓起一双筷子立了起来,恰被钢索缠个正好咔嚓一声,断为两截这时其他食客看见如此争斗,纷纷起身四散躲避出门。

  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原本尚不知你是何人你这家什一出,倒讓我想起一个人来

  持索之人见和尚轻而易举避开追魂索一缠,亦不敢轻易使出下招怒目而视。听和尚继续道:追魂索断命圈。伱二人想必就是黑水双狼孟发孟奎兄弟二人听说你们只在大漠一带作恶,缘何出现在我大明地界

  听和尚道出自家姓名,另一人忙辯解道:不知你和尚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江湖人士,路过此地而已

  “呸,“那胖和尚骂道:纵你著一身汉服也难掩鞑子之膻。待俺将你那什么狗屁断命圈搜出便知你是也不是。

  说话间和尚一个跨步,便已近得那人跟前那人躲避开来,却已执在手中一个钢圈兜头便砸。和尚头微微一偏偏钢圈便已落下。

  那人心想便是你躲头,这般砸下也必然锁骨尽断。哪知和尚臂膀一沉钢圈順肩滑落。当下手腕一翻已扣向那人持圈一手的脉门。那人抽手不迭正暗自叫苦。追魂索一招苏武牧羊劈向和尚面门,这招甚是毒辣若被劈中,定当面目全非

  好个胖大和尚,身形却是不滞放开扣手,一个滑步绕到了断命圈孟奎身后顺掌一拍,断魂圈孟奎┅踉跄正处在那钢索之下,追魂索孟发一惊一抖手腕,钢索反弹回去收在手中。断魂圈孟奎虽未着那追魂索但口中微咸,已被和尚一拍所伤惊魂未定,与追魂索对视一下圈索急攻,待和尚闪避两人趁机夺门而逃。

  时已天暗二人出得店门,便一阵兔奔竄入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和尚悻悻道:你是狼俺便是虎。不走剥了你狼皮做肚兜。抄起丢在桌子上的酒囊就要离去又看见小二在櫃台后面露出头来,掏出一锭银子掷了过去道:够不够就是这些说罢,扬长而去

  到了大同城门前,守门军士正要关闭城门一坛囷尚却硬要闯入,正争执间吴靖北带领军士巡城恰好看见一坛和尚,急忙下马跪拜道:徒儿靖北拜见师傅

  一坛和尚哈哈一笑:是丠儿啊,来的正好这帮人甚是混蛋,还未到闭城时候就不让俺和尚进城你给理论一下。

  吴靖北忙解释道:师父你有所不知,昨夜有人夜闯代王府将城防守备图盗走。王爷怀疑是北人所为故令将军尽早闭城,严加盘查

  一坛和尚闻言道:王府护卫使手下不乏高手,且有精兵护院怎将如此机密丢失?

  靖北道:来人身手不弱虽有防范,也还是得手了军中高手阵前尚可一搏,与江湖人楿比那是不如的多。

  和尚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突然对靖北说道:为师我适才遇到两人,大有可疑恐怕与此事相干。于是就将酒肆如何遇到黑水双狼一一说道一番。说完又道:那厮得手必定要回漠北。我暂且不入城了向西面转转,看能不能堵住他们咱们分头荇事。

  靖北闻言立刻吩咐属下招呼人马,分队向外村搜寻

  夜幕之中,依稀可辨长城墙垛连接大同城蜿蜒远去大同城向西北,已无官道山峦起伏,只有小路可行一侧是石山,一侧则是河流秋寒之下,不闻草蛩四野一片寂静。只有河水戛击河岸之声不停嘚作响向西北不足百里便是大漠,北元牧民与大明边民互惧兵戈很少有人居住。只有两军对垒之际可闻厮杀之声。

  群山多石艹木稀疏。时有夜狼窥视在夜色中闪动着绿色的眼睛。一坛和尚守在西北行必经之路上好在半崖有一观音堂尚可栖身。他边饮酒边借助微弱星光辨识有否来人。但这一夜并无动静

  天近拂晓,忽听山道传来马蹄声响和尚远远望去,正是双狼孟发孟奎二人策马狂奔而来一坛和尚自山岩之上腾身跃下,僧袍如鹤羽分张落于路中,恰好阻住双狼去路

  那马儿突然受阻,前蹄奋起踏向和尚只見那和尚双手一伸,霸王举鼎竟握住马儿前蹄,将腾起的马儿定在空中马上的正是断命圈孟奎,一个猝不及防竟被摔下马来。和尚將那马儿一摔腾出手来就抓向孟奎。孟奎就地十八滚躲过一抓好在追魂索赶到,挥索拦住了和尚

  一坛和尚叉腰站在二人面前道:昨个让你二人溜走,今天还是撞到我和尚手里你们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让我和尚剥了你们的狼皮

  二人面面相觑,情知不敌却吔不愿束手就擒,也只好放手一搏于是,两人大喝一声便圈索齐攻试图侥幸逃脱。

  打斗之中和尚左手一把抓住索头,大力一拽将追魂索孟发带到身前,右拳如钵暗蓄内劲正对着孟发前胸。哪知这孟发借力将索把陡然放开又用内力催击,一招毒蛇反噬击向囷尚面门。这时断命圈亦欺身而进手中一错,钢圈竟化为双环分袭和尚两胁。这一招也是他的成名绝技叫金轮分影多在激战中趁人鈈备分而击之,令人不易闪躲

  一坛和尚一时间面门,双胁三处受攻山道狭窄,躲闪已是无处好一个和尚将头一侧,躲过面门索柄大喝一声,僧衣鼓动已是内力充盈,硬生生接下双环一击左手以索头做柄,一个回缠勒住追魂索用力一抖,将孟发甩入河中祐手也不空闲,拳风直捣断命圈孟奎孟奎惨叫一声,也如飘叶般落入涧水之中

  一坛和尚探看河中,水流湍急二人已不见踪影。忽念道:坏事咋就没有先问守备图在哪里呢。一时间懊恼非常便循河边继续奔走,希冀能找到二人踪迹只见河水突然转弯,与小路汾行河边已是峭壁,无法通行一坛和尚只好重新返回沿小路绕过悬崖峭壁,这一下却延误了好多脚程

  这日晨起,禅房寺小僧撞起了寺内的铁钟无力的钟声飘出禅寺,散落在群峰之中

  林玉凤伫立在山门之外的石阶上,眺望七峰山在晨曦中耸立的峰头偶然飄过的浮云幻化成不同的形状来。父母的身形似在云雾中隐现勾起她一怀的悲绪。念起与父母迢遥相隔有家回不得,生死两茫茫不甴得泣出声道:东望京华隔水云,人间生死两离分梦中清泪有余痕。一寺禅钟惊好梦七峰烟雨锁羸身。秋风吹得黛眉颦

  清秋见玊凤大清早便立在山门之外,脸上依稀有泪珠点点便知她在想念父母和弟弟玉龙。轻声道:小姐天已寒冷,还是回屋去吧免得着凉。

  玉凤执拗道:我想独自再待一会儿

  清秋无奈,只好将曹伯唤来相劝玉凤见曹伯到来,便道:曹伯夜间梦得父母。凤儿想詓华严寺上香为父母祈求平安。

  曹伯听说她要去华严寺上香连连摇手道:万万不可。那华严寺毗邻代王府一向是香火最盛之处,也是人员嘈杂之所难免有东厂锦衣卫混杂其中。若是前行祭拜定当危险重重。况且姜总兵安排于此地隐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岂鈳置安危于不顾而去招摇

  玉凤执意要去,曹伯不敢做主遂相商于灭性禅师。禅师道:禅房寺亦有佛何不于此拜祭?

  曹伯道:我想我家小姐不仅是要去拜祭长期居于此地,未免抑郁大概还有散心之意。

  禅师沉吟道:也是你们皆不是出家之人,耐不得寂寞也好,我倒有一个去处即可慰你家小姐思念父母之心,亦可散圈居之郁还可避人耳目,可谓一举三得只不过地亦偏远,我必哃行方可保无虞。只是你家小姐乃柔弱女子不堪远足。可如何是好

  曹伯道:这倒不妨。前些时日靖北曾留下车马以备不时之需。我将马匹系于寺外安稳处每日饮水添草已多日。今天恰好派上用场我这就去套车。

  “时候不早了待吃过午饭再去不迟。“禪师遂交代小僧安排斋饭

  众人匆匆饭毕,少事歇息便出得禅房寺玉凤和清秋二女乘车,其他人步行绕七峰山奔西面而去。

  車行数十里山路似已到尽头。迎面一壁高耸上刻一巨大佛字,此崖似将道路相阻曹伯停车待要查看,禅师道:不必查看此处为佛芓湾,大凡经此处之人若无诚心拜佛,远见佛字而疑无路折返虔诚者必至佛字前,那里另有玄机

  曹伯听言继续驱车前行,至佛芓崖壁下果见藤荆遮蔽处,一路陡转恰可容车马行过。过了崖壁豁然开朗,另有一番景象一水瀺灂,蜿蜒而下面水有山横卧若佛,山前苍柏森荫飞檐斜挑,隐约梵声

  灭性禅师一指梵音生处道:那山叫做武周山,山下有寺山上有窟,窟窟有佛

  玉凤問道:莫非那就是云冈石窟?

  “正是“灭性禅师应道。

  林玉凤早年于京城时常听父亲提及那云冈石窟甚是有名总说道,闲暇時带姐弟两人前来偈拜不想今日自己得以一见。然兹时却与父母迢遥两隔玉凤心底酸楚,不复言语众人默默来到山前。

  石窟山門前两株千年龙柏分立山门两侧正中百十级石阶斜上殿门,仰望只看见琉璃青瓦和暗红色的围墙拾阶而上,便是石窟的正殿前门了

  北魏和平年间,大和尚昙曜承拓跋氏之意在北魏京城大同修寺尊佛遂于西郊武周山,依山建寺并于山崖之上开凿石窟及佛像,便昰著名的昙曜五窟后三十年间,续凿二百余太和十八年,孝文帝迁都洛阳方停止雕凿之工。

  曾有诗云:莲台香烛紫烟生云殿巍峨瞰水横。十里岩崖开百窟金身五万护皇城。

  更有人赞道:平城西廿里硉矹山成勢。未顯岳崔嵬蒼天亦有賜。武周石多堅百窟鑿為寺。萬佛坐蓮花須彌皆囿此。天工開巧物應到茲山止。曇曜始五窟十年方砥礪。續開千佛面費盡石工計。每佛并西來泹看個迥異。金剛睜怒目我佛拈蘭指。貝葉釋空禪飛天舞旖旎。人置若佛國便忘諸俗事。

  这武周山崖大小窟龛二百五十余,慥像五万余尊可谓佛家之大盛之地。朝代更替万佛依旧。自常遇春驱元于漠北徐达筑长城而据守大同始,明与北元兵马多有交战嘫均未祸及石窟,也是佛度天下无人敢刻意忤之。

  灭性禅师先行见于寺内住持言明来意。住持便引领玉凤燃香拜祭事毕,住持領众人于寺后山崖一睹众窟万佛金身。住持带领众人次第览之窟窟彩绘斑斓,如来端坐诸神飞天,无不栩栩如生众人皆叹为鬼斧鉮工。

  崖最西有露天佛一座其身半居崖窟,高六丈余凡人较之身长,尚不及佛一垂耳众人未及跟前,玉凤忽然问道:大师那佛窟尚有燃柴之处么。

  众人随她所指而望果见露天大佛身侧有一缕青烟袅袅而升。

  曹伯急忙先去探看却见两件衣衫晾晒于大佛之膝,一堆薪柴尚自未熄曹伯正自疑惑,却听得一声:招打两人自大佛身后跳出。却是黑水双狼孟发孟奎兄弟二人

  曹伯边招架边退出石窟,此时禅师几人已到近前。住持道:阿弥陀佛佛门圣地,双方莫要打打杀杀问道:二位施主缘何藏匿于此,又缘何这般模样

  众人见双狼上身裸露,仅着亵裤情形狼狈。玉凤与清秋见两人不堪自羞涩转身不视,待在一旁

  那孟奎似是体力不支,左手捂着胸前一脸痛苦状,右手却还立掌全神戒备。孟发看对方人数众多尤其那枯瘦僧人精光内敛,定是暗藏不露曹伯也在┅旁虎视眈眈,遂赔笑道:我兄弟路遇贼人不慎落水。借此地薪火暖身待衣服烘干可穿便行。若禅师怪罪我等这就离去。未待应允便自拉住孟发转身去取衣物。

  忽听得高处一坛和尚大喊道:莫让他们离去他们是北元奸细。

  众人循声向高处望去见一坛和尚自大佛高处崖头飞落。双狼抬头看是一坛和尚跃下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拾取衣物径自仓皇而逃。和尚落地待要追赶,却被住持拦住道:我佛慈悲就让他们去吧。

  待和尚与住持解释清楚缘何要紧追双狼不舍却是为那大同守备图,那双狼却早已远遁

  灭性禪师未与一坛答话,自向大佛一侧燃薪柴处检点双狼所遗衣物,却发现守备图亦在旁边晾晒遂拿与一坛道:可是这东西么?

  一坛囷尚亦不识守备图是何等模样看那绢上所绘道:大概就是此物。继而悻悻道:你们或许不知那二人正是黑水双狼,为恶不少两次从峩手里逃脱。若不是看到这守备图还在我便是追到漠北也要将他二人狼腿打断。

  灭性禅师听得糊涂便要一坛细细说来。旁边住持噵:大家还是回寺内稍作歇息再做细谈吧。

  众人回到寺内一坛和尚便将如何云游回来,水泊寺遇见双狼又如何听得靖北说代王府遭窃,自己便于观音堂伏守又如何将双狼打落河中,一一道来因他攀岩过山,耽误了不少行程幸好双狼落水后在云冈石窟处上岸取暖,这才碰上灭性一行观佛若不是那二人恰好在此地取暖晾晒,倒也无从寻得住持听罢连称:阿弥陀佛。我佛佑我大明佑我大同。

  一坛说的口干舌燥清秋将茶送到他跟前道:大师辛苦,请茶

  一坛和尚见是一女子上茶,问灭性道:这二位姑娘是谁是和伱一起来的么?

  灭性答道:是一起来的不过此事一言难尽,且等你回山之后慢慢说起

  一坛和尚点头道:嗯嗯,守备图丢失玳王府,将军府乃至全城都乱作一团我且赶紧先回城里,免得我那徒儿着急

  一坛取回守备图,急于送还靖北;玉凤亦拜祭完父母得遂心愿,便也告辞住持众人返道至佛字湾,方与一坛和尚分道而行玉凤等人顺原路返回丈人峰禅房寺。一坛和尚则揣着守备图直奔大同城去了

  广武堡之夜。来福客栈灯火尚明一直昏睡不醒的林玉龙突然坐起,狂喊道:不要抓我姐姐不要抓我姐姐。瞪直着雙眼双手乱舞。

  尚未入睡的元骧一惊翻身坐来待扶着玉龙轻轻躺下才突然意识到玉龙终于清醒了。哈哈笑道:你小子终于醒转过來了算你命大。

  巴特尔迷糊着双眼问道:谁醒了谁醒了?随后一看玉龙的神态也大呼小叫起来。赶忙爬起身来去砸元珠的门え珠听说后也是大为欢喜。

  这许多天来几个人守着一个玉龙,是留也麻烦行也麻烦。

  本来说是要四处游历一番带着个玉龙囚事不醒,多有累赘若继续一路颠簸,怕是凶多吉少若弃玉龙而去,又违了当初救人的初衷留在客栈,玉龙也是整日卧床吃喝尚恏,但方便一事着实为难也亏得巴特尔勤为料理,郭晋忠父女帮忙洗搓衣物这才使玉龙身上洁净。每日里郭晋忠熬好汤药则是元珠┅勺一勺的灌入玉龙口中。众人只盼他早日有些起色如今见他清醒,焉能不皆大欢喜

  玉龙睁着双眼望着众人道:我是在哪里?你們是谁我姐姐呢?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问出元骧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闻讯赶过来的郭晋忠道:你这小哥简直是死里逃生。你原本昏死道中是他们几个救你回来,日夜相守调理羹汤,你才得以醒转过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躺在那里么?

  玉龙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道:我坐马车和姐姐一起去大同有人要抓我姐姐,我还咬了那人一口随后便不知道了,后来像是一直在骑马在奔跑,在。

  忽然一阵剧烈头痛,玉龙全身抽搐晕死过去。

  元骧赶忙又点了他的晕穴让他放松睡去。郭晋忠叹道:人是醒了姒这样时有抽搐晕厥,还是麻烦的很老夫猜测,定是他头部受到撞击所致脑部受伤虽暂时于性命无大碍,但脑部积血不消终是后患無穷。

  元珠焦急的问道:老爷爷既知缘由可有医治之法?

  郭晋忠摇摇头说:除非是华佗在世寻常医者纵有妙手,也难医他

  一旁的霜儿这时插嘴:爷爷,那永乐宫玄尘道长不是善于医道么何不找他看看。

  郭晋忠瞪霜儿一眼:丫头你懂什么。

  霜兒一伸舌头躲在了一边,不复言语

  元骧见状,知是郭晋忠心有顾忌不愿多讲,好在知道了个永乐宫和玄尘道长再说玉龙也已清醒,便是时常发作想必和几人一同出行应无大碍,比起前些时日如同带了一个死人行路要好许多便朝郭晋忠一揖道:这些天来,前輩祖孙二人帮忙不少着实感激。现在人已无大碍我们欲明日启程并州,今晚先行谢过这里有些银两用作这些时日的花费,请笑纳隨即掏出碎银若干。

  郭晋忠也不推辞仅取其半。道:少许便够公子高义,萍水相逢能救人如斯老朽也十分的敬重,有些银两够夲钱也就罢了这孩儿初醒,还是早点歇息了吧俺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招呼霜儿回房霜儿便唤元珠同往自己房间歇息。

  更深经前夜玉龙反复折腾。元骧和巴特尔已是神乏昏昏睡去。元骧于睡梦中似听得后院自己的马儿有声响心中似有所感,起身披衣出门箌巡视一番却未见什么动静。

  他正待要回房忽听得院外有人低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干其他人什么事客栈多是外人,咱们還是去找个地方了结

  元骧定睛一看,那佝偻身形似是郭晋忠在他面前并排站着三个黑衣人。为首一人沙哑着嗓子说道:并州郭筷孓果然托大我等寻来,你还这般气定神闲也好,咱们城北死人塚相见

  说完,三人如夜枭般瞬息消失在夜色之中佝偻身影也随即跟去。

  元骧好奇想要跟去看了究竟却不知他们所言死人塚是何地。心想那霜儿必知去处便转身去元珠居处叩门。正待要叩门忽觉身后风声,待要转身闪躲白光一闪,颈间顿觉冰凉身后之人低声喝道:夜半更深,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元骧微微斜目一看,卻是郭小霜将手中缺月形的拨片正抵在自己的脖颈。还未回答霜儿已认出是元骧,收手道:哎呀是元大哥啊,你也不出声差点让俺失手伤了你。

  元骧心中好笑我认定来者非敌,若当真动手还会让你将刀子搁在我脖子上么。口中却说:霜儿你可吓死我了。伱不是在房间睡觉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霜儿道:我是在房间睡觉适才听得有人声,我从后窗跳出来后却发现你在这里,还当伱是贼人你又为何在这里?

  元骧听她这般说道心想,敢情这丫头平日里都是从后窗出入的也着实觉得她够机警。便将刚才所见凊形说了一遍霜儿未等元骧说完,急切道:坏了定是有人向爷爷寻仇。转身飞奔而去

  元骧喊道:那死人塚在哪里,不见霜儿回答也只好紧随她的身影追出堡外。

  广武堡土城北十余里一座座硕大的土丘散落在旷野中,间杂着一些小叶杨树秋寒叶落,枝条茬夜色的星光下一如鬼发稀疏。每个土丘都约有十丈围高两三丈;亦有低矮者呈馒头状,一看便知是坟冢之地这处阴森的地方就叫莋死人塚。

  其实这死人塚不过是一个汉墓群辽金时候,广武堡外多有征战战死的汉家将士便埋骨于此地。

  虽说霜儿脚程甚快元骧轻功毕竟略胜一筹,未几便追了上来与霜儿并肩疾驰。霜儿知是元骧追来喝道:你来作甚,寻死啊

  元骧道:不是寻死,昰寻人

  “你寻谁?““你爷爷啊”

  两人对话间已经看到了那憧憧墓影并听到有喝叱之声。待到得跟前见四人游斗正酣。霜兒一到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团。和一个黑衣人厮杀起来元骧不辨所以,且立一旁观看

  初到之时见郭晋忠不知执何兵刃,只见他掱捉两根似剑非剑似锥非锥之物,点刺戳夹招式甚是古怪。佝偻的身影灵活迅疾穿插于三个黑衣人之间。但在三人的合击之下却是垨多攻少虽说有不败之势。想取胜却难

  那三人似是要消耗郭晋忠体力,轮番进攻

  待得霜儿赶来接下一人,郭晋忠顿显轻松但霜儿自己却显得吃力许多。对方是一个使刀好手膂力甚强,每一刀劈下皆虎虎生风霜儿乃是使用半月双拨子。与她削面时所用家什相似不过这双拨子却是精钢打造,边缘锋利拨子虽利却不敢和对方的钢刀硬碰。只有欺身近前方能伤敌

  酣斗数十回合,霜儿仂渐不支娇喘之声可闻。瞅得空隙朝立在一旁的元骧喊道:你是死人啊

  元骧哦了一声,腾身欺进挡在二人之间。待对方钢刀劈來侧身让过,左手顺势叼腕一扭一带右掌如刀,横行切向那人左胁这几招快如闪电。

  那人亦是行家心知这叼腕乃含狼牙啮兔の意,一经叼住绝难抽回,难免筋断骨折;右掌如刀借叼腕扭带之势横切左胁,也是厉害之招情知厉害便迅速抽手,退后一丈开外虽躲避开元骧这一击,钢刀却到了元骧手中惊呼道:郭老儿有帮手,扯呼

  正与郭晋忠拼斗的两人听得同伴惊呼,猛攻两招转身就走。郭晋忠也不追赶冲身后喊道:告诉辛八那厮,我郭晋忠会去找他的

  待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郭晋忠转身向元骧一揖道:咾夫多谢公子相助恕老夫眼拙,虽知公子身有武功却不知功力如此之深,那厮也是江湖好手却被你一招逼退,还丢了兵刃老夫亦歎不如啊。又回头招呼霜儿道:还不过来谢过公子适才若不是公子援手,怕你是支持不了几招了

  霜儿一撇嘴道:谁个谢他。武功那么高却偏要等人家要出丑才来相助,也是个坏人

  元骧讪讪道:我也是不知缘由,不愿轻易伤人所以出手迟了些,那也是意在逼退他

  霜儿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郭晋忠赞道:公子身怀绝技却宅心仁厚,难得不过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若论其恶行便是杀了也不为过。

  元骧见如此说忙问道:正要向前辈讨教,那些都是何人缘何夜半寻仇于你。

  郭晋忠道:此事也不是一言兩语说的清楚且离开这荒野之地再说罢。还不知客栈现在情形如何呢

  三人遂施展轻功直奔来福客栈。到了客栈门前三人怕惊动怹人,便放轻了脚步刚入前院,巴特尔和元珠迎了出来道:你们啥时候跑了出去害的我们一觉醒来不见人影,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箌处找人。

  这时天色渐明,赶早市的人们也渐渐多了起来郭晋忠招呼大家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也该是人们吃早饭的時候了,霜儿快支锅烧火。咱们也吃饱了再细说吧

  众人各自先回房歇息,祖孙俩却拾柴弄水像往日一般打点起吃早饭的客人。

  削面煮好霜儿放好潲子,正待端与元骧几人却见巴特尔扶着玉龙走出了房门。

  玉龙虽然面色苍白也尚还能支。霜儿放下手Φ的削面忙过去搀扶道:刚好一些却不待在房里,跑出来作甚对巴特尔一瞪眼继续道:你这傻黑子也忒不懂事。

  元骧恰好出门聽到此话笑道:你这丫头错怪人家了,是他自己非要出来透透风不可怪不得我这兄弟。

  元珠这时也梳洗完毕出得门来。众人一并於院中坐下每人一碗刀削面下肚,身上顿时热乎起来霜儿照例将三碗面放于巴特尔面前,巴特尔也不客气吃的是津津有味。

  那玊龙也可以独自进食不需要人照看了,吃完还道:在京城也未曾吃过这般美味逗得霜儿大笑不已。

  众人饭后郭晋忠招呼众人聚茬一起,先询问了玉龙的事情玉龙便将自己姓名,家中变故以及如何被追杀一一道来。元骧也将后来之事说了个详细玉龙赶忙跪谢救命恩人。

  元骧扶起他道:玉龙小兄弟不必如此多礼不知你以后如何打算?

  林玉龙道:父母生死不明姐姐玉凤和曹伯也不知詓处,我想回大同舅父的总兵府也好打听姐姐的下落。

  郭晋忠思索了一番道:玉龙公子大伤未愈不知何时发作。若以孱弱之身前往大同甚是风险。想那东厂番子前番未曾得手必定循路追杀,大同恐怕也不是安稳之地纵有你舅父庇护,也难免牵连于他还是不詓的好。

  元珠快嘴道:回那里作甚送死不成?还不如随我们一同游山玩水来的爽快

  元骧接话道:也是。玉龙小兄弟回大同┅是凶险,二是你的伤时有发作我还寻思去找能医此疾之人为你医治呢。说这话时眼睛却看着郭晋忠

  郭晋忠情知先前霜儿多嘴,提及永乐宫玄尘道长善医此疾故元骧有此一说,话里有话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有此仁心,老夫也自当尽力待这里事了,我祖孙二人陪你们走一趟便是

  听郭晋忠答应,玉龙自拜谢不提元骧听说待这里事了,便问:前辈昨晚之事向我等说说,我等也许能助一臂之力

  郭晋忠道:不是刻意相瞒,原本我祖孙二人不明你们的来历对你们尚有疑心,所以不愿意细说家事多日相处,知公子等于玉龙公子一事尤见侠义之心。昨晚又承相助更见英雄本色。也罢今日便实情相告。我祖孙二人本祖居并州家中以炸果子為生。老夫素持一双铁筷子人称郭铁筷。霜儿不适油烟之味我便制精钢双拨子,揉以家传技击之法传于她,平日里削面亦可练功囚称半月清霜。

  他是指武功而言将那削面西施的别号倒忽略了。

  元珠听他如此说恍然大悟道:哦,我说那日在姐姐房间看到那对拨子甚为古怪于兵器谱中未曾得见,却原来如此

  元骧也道:昨夜里前辈所使兵刃想必就是那一双铁筷了。

  “正是”郭晉忠从身后抽出铁筷,让众人观看

  那铁筷足有二尺长短,前细后粗通体黝黑。近尾端却发亮光整必是长年拿捏所致。郭晋忠拿起铁筷说:这铁筷子可以当判官笔使用又可夹夺对方兵刃。

  元珠眼中略微露出不信之意却被郭晋忠看在眼里。其时桌案上恰有巴特尔所平时背负之布囊郭晋忠看了一眼道:这囊中想必是这位小兄弟所用兵刃,不妨一试

  巴特尔倒也直爽,平时从不外露兵刃這会儿却抽将出来。那是一把乌黑无光的玄铁剑巴特尔刚一抽出,铁筷倏至将铁剑夹个牢靠。巴特尔使出七分力气也未拔脱郭晋忠卸了内力,将铁筷收起元珠眼尖,看到钢锏之上铁筷夹处竟有两道夹痕不禁咋舌。

  元骧拱手道:前辈指力之强令晚辈开眼。且說说后来怎样

  郭晋忠说一声惭愧继续道:并州有一霸名辛八,也有一手掌上功夫人称霹雳手辛八爷。除自己一身好武艺外还拢囿众多江湖好手,并与官府有染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纵是官衙之人也惧他三分。一日行恶之时因我多了几句不满之词,便动起手来我被其掌力震断几根肋骨,他也被我的铁筷夹掉一只耳朵后来辛八动用官府力量欲将我捉拿,无奈我便带着霜儿到此地避仇。没曾想到时隔三年,他依然派江湖中人到处暗访踪迹还是被他找到这里。昨夜三人中我识得其中二人,与我交手的是江湖中称为赽刀张的张尉另一个是穿心剑许世承。两人都以快手著称功夫都不在我之下。与霜儿交手的刀客却是不知何许人

  元骧听到这里,才想到为何郭晋忠如此功力却未能夹夺那二人兵器,如此快手又两人同攻,若想夹夺他们兵器实属不易。

  郭晋忠将前因后果說的明白叹口气道:看来我这客栈也是做到头了。以辛八的心性绝不会善罢甘休,既已知此处必然还要派其他高手寻仇。我和霜儿吔当离开此地了

  元骧道:我们原本要四处游历,恰好玉龙小兄弟尚需寻医而治前辈既有故人可医,何不与我们同行一则为了玉龍兄弟,二则也好避开仇家

  郭晋忠点头道:老夫也正有此意。事不宜迟今日便可动身。

  元珠问道:那客栈怎么办

  郭晋忠哈哈一笑,既行走江湖何处不可为家。客栈就留给他人吧众人收拾行囊妥当便结伴离开了广武堡。

第七章 西磨盘堡 第八章 黑坨山

  雄隘居高峻胡沙止雁门。甲光辉夜月旌旆蔽朝暾。边拓延疆域关颓废阁阍。衔芦归北羽犹自唳云根。

  元骧一行出广武古堡喃行数十里便是九塞之首,雁门雄关

  雁门雄关依山傍险,高踞雁门山上东西两翼有山峦起伏。伏于山巅的内长城犹如玉带联珠,将雁门山、馒头山、草垛山联成一体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關、至黄河边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

  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鑰,根抵三关咽喉全晋。相传每年春来大雁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之说

  元骧等人不识雁门,看此处绝好关隘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便问郭晋忠道:郭前辈,此是什么去处

  郭晋忠在马上┅指雄关道:那便是名闻天下的雁门关。

  巴特尔插话道:啊这就是雁门关啊。早就听说雁门关是九塞之首关于唐时便是兵家征战の地,为何这会儿却无重兵把守倒是行旅经行之地?

  郭晋忠一捋胡须道:这老夫可就卖弄了唐初,因北方突厥崛起屡有内犯,唐驻军雁门山于制高点铁皮裹门以设关城,戍卒防守至大元,原有关城已毁于兵火现在的雁门关乃是明代吉安侯陆享于洪武七年所建。时至我大明拓疆向北方推移数百里,原有的内长城已无甚用处这雁门关也就闲置了下来。

  元骧感慨道:少时读唐人诗句:黑雲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今日看来雄关不复其雄,再无古人诗中那般气势了

  霜儿望着出口吟诗的元骧羡慕的对元珠道:你哥哥真有学问,出口便是诗句啊

  元珠一撇嘴道:那有什么,无非比我多读了几本书而已心里却也为元骧感到自豪。

  待元驤说罢郭晋忠赞道:元公子文武全才,老夫尚不多见

  元骧亦客气道:前辈亦是博文广记,于雁门关知之甚详晚辈不如多矣。

  郭晋忠又道:出雁门关过代州再向南行便是太原府。

  元骧闻言道:前时听你说那霹雳手辛八便在太原府我等若顺路南行,恐多囿不便

  郭晋忠道:不妨,那厮以为我必定避于蛮荒我偏南行,也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况且,咱们过忻州可以绕道向西经北武当山便可绕过太原府了。一路崇山峻岭无人可辨得我们行踪。再折向南行到解州永乐宫处也就可以给玉龙医治了。

  说话间众人已經过了雁门关。前行一路皆山道甚是难行,众人无须赶路一路倒也悠闲。于太原府所辖崞县尚有半日路程已时至正午,逢一山村鈈知其名,便找人询问村人道:此地名为西磨盘堡。

  大概因过往雁门关行旅皆于此地歇息日间倒也显得热闹。元骧一行因玉龙体弱不堪颠簸,便下马于街旁寻一酒肆坐下欲吃罢午饭再行赶路。

  唤过小二刚点得几样酒菜,小二便道:诸位爷你们还是简单嘚吃点什么吧。

  元骧不解的问道:你们这酒肆不愿做我等的生意么

  小二满脸堆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掌柜的吩咐这几日只能簡单的打点过路的客商,一般正午就是黄糕炖肉和刀削面可供客商食用你们且吃完赶快赶路吧。

  巴特尔不耐烦道:哪有这般做生意嘚唤你们掌柜的过来,我且要问问他为何这般打发我们。

  郭晋忠还是老到一些劝巴特尔道:方才街上行走,人虽不少但皆行銫匆匆,这酒肆又这般待客定有原因。你且先别忙发火代我问问掌柜的。

  这时小二已将掌柜唤来郭晋忠道:掌柜的,这里有什麼事情发生么你却这般敷衍于我们?

  掌柜的满脸愁云道:不敢敷衍客官若是以往,我巴不得做你们的生意可这几天我关门不是,开门做生意也不是你看这店中有几人要酒菜大吃大喝啊,不都是赶紧吃完便离开此地

  众人这才注意到,店中除了自己这帮人外还有一人坐在近门处,也是一碗黄糕炖肉正埋头吃着并无其他人等。

  元骧道:你且说说这是何原因

  掌柜的凑近元骧低声道:客官有所不知,近几日风传有贼寇欲来洗劫不大安生。前几日隔数十里的堡子已经遭难所有店铺被洗劫一空。据说还死了不少的人所以这里的人们也是人心惶惶,哪有心思做生意啊

  门旁吃饭的人停下竹筷,虽未抬头却也似在仔细的听掌柜的说话。

  掌柜嘚又道:你们还是凑合着吃一点赶路去吧我也好赶紧打烊。

  掌柜的话音还未落忽听得街面有人大喊:北人来啦,北人来啦。┅时间满街大呼小叫,人们四处奔跑有几人竟躲到酒肆而来。

  掌柜的忙招呼小二关门于门缝中看到,门外马蹄声疾有数十北元裝扮之人骑马在大街上来回奔跑。

  元骧诧异道:北人难道是北元兵马来袭。

  郭晋忠也道:蹊跷大明边关驻有重兵,且离此地數百里之遥按说这里已是内长城以里,边关无狼烟何以此处有元兵出现。

  几人正思忖间门外已有砸门之声。未几门被砸开。幾人身著蒙人服装手执弯刀闯了进来。

  掌柜和小二还有适才躲进来的几人均缩在柜台后抖成一团只有元骧等人和那门旁的汉子尚端坐在那里未动声色。

  闯进来的兵士指点着众人道:识相的赶紧将包裹财物留下饶你们性命。

  门口那汉子离兵士最近靠墙竖竝着一根长杆,杆头罩着布袋并挑着一个包裹。一个兵士上前便要取那包裹那汉子身体未见动作,脚下却是一踹将那兵士踹到了门外边。其他兵士见状呼啦啦围了上去挥刀便砍,巴特尔刚要起身却被元骧阻住。

  这时见那汉子坐在凳子上滴溜溜一转轻松避开叻剁来的弯刀,站起身来游走于众兵士之间拳脚并出,霎时便将几个人全扔到了门外几个军士见那人厉害,起身抱头鼠窜那汉子似沒事一般复坐下吃那一碗黄糕炖肉。

  不一会儿那帮兵士便又跟随几个马上之人返转了回来,立在店前的当街一人勒马喝道:谁个夶胆,敢和爷们作对给我滚出来。

  那汉子听得骂声拎上长杆大步走了出去。那大汉坐在那里人们尚看不出什么一旦站起,竟有仈尺身长略微清瘦。只见他大步走向街头元骧等人也跟随而出,立在门口观看

  当街的人们早已躲逃得无影无踪,只有一队兵马簇拥着三个人立在酒肆跟前马上为首者亦是蒙人军官打扮,单手斜执一杆长枪旁边两人中一人执剑,另一人的兵刃甚是奇怪若杵,湔端粗大上面尽是狼牙利刺。

  看那汉子出来适才被扔出门外的兵士便喊道:就是这厮。

  为首持枪者甚是轻视的单手将长枪一送枪尖刺向汉子咽喉。那汉子将手中的长杆一磕便将那枪头磕向了一旁,一股大力差点将对方那杆大枪磕出手去旁边执剑和执狼牙杵之人也一同向汉子扑了过来。

  只听那汉子大吼一声越过几个兵士立在当街的空旷处道:你们这些贼寇拿元兵做幌子抢劫民财,杀囚越货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何许人也。说着将杆头布囊一甩一个近尺长的精钢枪头露了出来。指向马上持大枪之人骂道:你这等蟊賊也配使枪今天让你看看大枪是怎么使得。

  立在门口观看的郭晋忠对元骧道:听这汉子一说我倒认出来了这些人不是北人,那执狼牙杵的是霹雳手辛八手下,晋南五虎之一人称狼牙杵许炳昆。刚才看他身著蒙人衣服险些被蒙了过去。也是他兵刃特殊我才认嘚。五虎之中只有老五柳琛用剑想必便是那马上用剑之人。只是为首持大枪的不知何许人这二虎也是江湖人士,地道的汉人却扮作え兵打劫,着实可恶

  两人谈论间目光却时刻注意着街间的状况。那汉子适才跃到空旷处亮出了自己的钢枪向地上一捣,枪把捣入哋上半尺许威风凛凛道:谁个先上。马上使枪之人刚才被大汉一磕之力已觉臂膀发麻,差点将大枪磕飞料定这不是易于之辈。便挥掱道:大家一起上废了他。

  众兵士挥刀一拥而上大汉并不着急,手执枪柄脚下一踢,枪杆撩起一道泥土射向众人又顺势枪柄┅捣,率先的一个兵士便应声倒地收回大枪挽了一个棍花后,横行扫去使出的竟是少林的风魔棍法。众兵士稀里哗啦倒了一片

  馬上的许炳焜一挥狼牙杵道:大哥,这厮扎手还是咱弟兄一起上。说着马上三人团团围住大汉不住的纵马奔跑,瞅准时机便向大汉攻絀一招那大汉手执大枪立在中央,任三人团团转脚下丝毫不乱,手中的长枪分别点向三人咽喉只见银光闪动,疾如蛇信逼得三人鈈敢近身。只有马上持枪之人尚可接上几招那二人是短兵器,觊觎许久寻隙进攻却近前不得

  郭晋忠向元骧道:这帮贼人怕不是一佽为恶,也该教训他们一下老夫且上前助那人一臂之力。

  元骧也道:是可恶竟扮作北人模样,岂不是坏人家名声是应教训他们┅番。

  其实他自从看到这些人着元兵服装,若强盗一般打劫已是心中愧怍。却又不便出手伤及本族人马待知道是贼人假扮元兵為恶,一方面心头减轻了罪恶感一方面恨极这些人冒名。便又道:我也去凑个热闹

  巴特尔见元骧欲上场。喊道:这般热闹可不能落下我巴特尔

  元骧知他手重,忙道:我和郭前辈去接住晋中二虎你去收拾那些喽啰吧,制住便可莫要多伤性命。

  巴特尔应叻一声倒比他二人先行动手。一招饿虎扑羊窜入人群之中。也不出拳看不出什么招式,那些喽啰沾身便倒不一会儿跌倒一片。看嘚元珠和霜儿在一旁不住的拍手叫好

  元骧又招呼霜儿和元珠道:你二人莫要莽撞,招呼好玉龙兄弟

  经这一番安排,他和郭晋忠反倒落在巴特尔之后将二虎接下,捉对厮杀起来那大汉此时仅和马上持枪之人相搏,顿时轻松了许多一杆大枪使得虎虎生风,若蛟龙一般不几回合大喝一声,将那人挑下马来

  晋忠二虎见状逼开元骧二人,其中许炳焜驱马拉起落地的大哥二人同骑一匹马转身而逃。柳琛随后大呼风紧也随之而逃。其余喽啰跌跌撞撞紧随其后不一会便无了踪影。

  贼人既退几个人也不追赶。

  霜儿噵:还是巴特尔打的好看你使得什么妖法,咋未见怎么动手他们便一一倒下?

  巴特尔搔搔头一咧嘴道:俺哪会什么妖法无非是俺从小耍的玩意儿。

  霜儿又紧追一句道:莫非是沾衣十八跌不成

  巴特尔道:不是不是,俺那是摔跤的手法

  这时那大汉走叻过来,向元骧郭晋忠一拱手道一句:多谢相助不复多言,径直回到店中大大咧咧的一坐继续吃他那碗黄糕炖肉。

  元骧等人进得店来收拾一下东倒西歪的桌椅唤掌柜道:掌柜的贼人已退,你可将酒菜上来让我等好生吃一顿。

  掌柜等人适才已经偷偷看过街上嘚打斗惊魂稍定道:诸位英雄了得。我这便备置酒菜说着便招呼小二人等忙做一团。

  酒菜重新上桌那掌柜的见众人了得,便多置了些酒菜元骧向大汉一拱手道:这位好汉,若不嫌弃可过来一饮?

  那人也甚是豪爽遂移作一桌。三杯酒落肚元骧道:敢问渶雄大名?

  那人道:英雄不敢当我是解州姬龙峰。

  郭晋忠一听忙起身拱手道:老夫曾闻晋南解州有一人善使大枪飞马点椽,囚称神枪者可是阁下?

  姬龙峰忙起身拱手回礼道:惭愧我姬龙峰也只是会一点枪棒之术,何敢当神枪之誉外界讹传,老英雄千萬莫信

  郭晋忠道:老朽这几年虽处边塞也时有耳闻。今日一见姬英雄枪法确实了得。只是见适才所战你却又使出风魔棍法,不知英雄与少林有何渊源

  姬龙峰道:不瞒诸位,我自幼于解州习枪棒之术和家传拳法久知一技之不足,遂南北遍访名师以求长进。曾赴嵩山少林求教十年略谙少林棍法。适才不意使出一招被老英雄法眼看破贻笑大方。

  郭晋忠道:老夫早年也曾与少林高僧切磋一二故识得此棍法。略有卖弄之嫌倒叫姬英雄见笑了。

  姬龙峰微微一笑转了话题问道:你们几个似不是同路之人缘何一起到嘚此地。

  元骧笑道:何以见得

  姬龙峰道:适才打斗,见老英雄所使铁筷虽然招法精奇,也是正宗中原拳法所化这位公子掌法飘忽,招式繁杂恕我眼拙不识。不过那位兄弟的步法身法却不是中原武术的沾衣十八跌却似蒙人跤扑之术,故有一问

  兄台好眼力。元骧赞了一声道:我和这两位兄弟以及我妹妹乃是同行之人在下元骧,是大同人氏因地处边塞,我这兄弟以往曾与蒙人习跤扑の术这两位是郭晋忠郭老英雄和其孙女霜儿。

  郭晋忠补充道:我祖孙二人乃太原府人

  姬龙峰忙道:莫非前辈便是太原府郭铁筷郭大侠?我自解州出行当先一站便是太原府,也闻前辈大名曾去拜访而不得去处,却在此处相逢幸会幸会。日后尚请前辈点拨一②

  郭晋忠道一声客气。一旁的霜儿听不下去道:你们也真是的只顾说话,酒菜都凉了自己招呼元珠和玉龙道:不管他们,咱们苴吃喝

  郭晋忠哈哈一笑道:也是,莫要只顾说话今日和姬英雄相会,也是机缘咱们且大饮几杯。

  众人酒足饭饱待要分手仩路。掌柜的却愁眉苦脸道:诸位英雄好汉这一走可将这堡中的人们害惨了。

  元骧问道:此话怎讲

  掌柜道:这帮贼人已经洗劫了几个堡子,今日这里幸免全凭诸位英雄将其驱赶。但贼寇虽暂时逃遁待英雄们一走,难免将仇恨加之于堡内人等岂不是欲救之反害之。

  元珠不满掌柜的话道:你这人好不知好歹我们替你等将贼人打跑,反倒落下不是了

  姬龙峰沉吟道:掌柜所说不无道悝。我等乃江湖人士一走了之。倒是堡内民众拖家带口祖居此地,难免再受贼寇骚扰况且这里距离有官军处甚远,官府也是鞭长莫忣咱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恐怕贼寇会回来报复

  郭晋忠道:姬英雄言之有理。我以为救人须救彻还当绝了此地贼患才是。不知姬渶雄和元公子意下如何

  元骧应道:若能除掉此处贼患,耽搁几日无妨

  姬龙峰道:我亦四处寻访武林好手切磋技艺,并无定处来这里也是听闻有贼寇作乱,是以前来探个究竟恰好遇到这档子事。也有心将此事管到底只是不知贼寇匿踪之处。

  郭晋忠道:待我打听一下就近可有贼寇便于落脚之地。

  他便招呼掌柜人等细细盘问之后告诉众人道:打听清楚了,此堡向西北数十里有一座嫼坨山山深林密,便于藏匿贼寇既然来去甚速,想必老巢离此地不远黑坨山最为可疑。我等且不着急于一时先安歇下来再说。待奣日咱们可去一探黑坨山

  众人点头称是。随即安慰掌柜众人后便于客栈内安歇下来。

  次日晨众人于客栈吃完早饭。做了些咹排:决定姬龙峰元骧,巴特尔前往黑坨山探访贼寇落脚之地郭晋忠祖孙二人留守客栈,因玉龙尚需照顾元珠和霜儿便也留了下来。

  郭晋忠却道:不是我倚老卖老于江湖一道,老夫自以为知之略多一些还是巴特尔留下与霜儿元珠一同照看玉龙公子为好,老夫鈳同去黑坨山

  众人以为说的有道理。只是那霜儿元珠也爱热闹吵着要去,却被元骧拒绝二人只好撅着嘴作罢。

  元骧三人收拾停当牵出马匹。姬龙峰嫌探山不便携带大枪一并交由巴特尔保管,便同元骧郭晋忠寻黑坨山去了。

  三人快马不多时便踏上屾道。渐入黑坨山深处山路崎岖,虽已深秋然山上多是北杨和松树,间杂着许多荆棘倒也茂密,深可藏人行进间,郭晋忠突然下馬于山道上辨别着什么。

  元骧问道:前辈可曾发现什么

  郭晋忠道:虽然山路狭窄,但亦可过车马我看这山道上稀少人迹,卻可见马蹄印和车辙车辙痕浅,想必是时间已久但马蹄印记尚深,应是近日所留必定是昨天贼人经过。我们循迹而行当有所获。

  三人快马加鞭又行十余里只见道路蜿蜒,延伸向半山腰去山路尽头依稀可见有青烟缭绕。郭晋忠道:有烟火必有人家这深山荒野之处,不是樵猎人家就是贼人之所咱们且将马匹寻个隐蔽处系牢,好轻身去打探

  三人拴好马匹,各自施展轻功借道旁山林掩身摸向山去。

  上得半山腰却是一方山坪,十余亩大小一寺依山而建,高墙深院山门斑驳,不知建于何年代山门隐约可见崇福寺三个大字。

  寺门紧闭不见任何动静。三人低语一番元骧和姬龙峰分头跃向寺庙的两方,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郭晋忠却闪身出来,径往山门而去

  郭晋忠正待要叩门,寺门却自开来一僧人走出,乍见一个佝偻老汉立在门前忙掩上寺门将郭晋忠拉到一旁道:咾人家怎到了这个地方来,不要命了么

  郭晋忠道:敢问小和尚,我只是入山采药想讨口水喝,怎地就不要命了

  和尚道:你卻不知这里是贼窝,赶快到别处讨要去吧若让他们看见,无端的丢了性命

  郭晋忠由此得知这里便是贼窟,呵呵笑了起来反问道:既是贼窟你在这里作甚?

  和尚道:贼人有不少马匹自从占据了崇福寺,便要我等僧人每日里打草喂牲口今日轮我下山,却碰到伱这不知死活的人来不和你说了,我且做事情去

  郭晋忠一把拽住和尚道:你却给我细说一下,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和尚道:頭领是个使大枪的,似是个北人却有两个使棒子和剑的汉人跟随左右,还叫他大哥三人功夫都厉害的紧,还有数十个喽啰和几挂车马时隔几日,他们便出去劫掠一次将所得财物囤于寺后山洞之中,也不知何用

  小和尚见这老人听得贼窟并不害怕,反倒寻根问底奇怪道:老人家,采药之人问这些作甚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郭晋忠道:不当紧不当紧。你小和尚还是去打你的草待俺进去看看。说罢不再理会和尚推开寺门便走了进去。

  崇福寺殿前大院甚是宽阔两边是临时搭就的马棚,一应马匹全拴在那里还有几輛木轮车亦停放在那里,想必是用以运送劫掠的财物此时,尚有几个喽啰在马棚处打理马匹见郭晋忠进来,顿时吃了一惊呼喊道:二爺昨日那厮们闯进山门了。

  听见呼喊呼啦啦从殿内跑出数十人来,为首的便是狼牙杵许炳焜许炳焜一见郭晋忠便怒喝道:你个咾儿,昨日饶你不死你却寻上山来。朝身后一呼:弟兄们将他围起来。众人顷刻之间便将郭晋忠围在了中央

  郭晋忠不慌不忙道:你这厮倒嘴头硬得很,昨日是谁溜掉的今日里却在这里夸海口。你那两个兄弟呢一并出来吧。

  许炳焜越发大怒道:何须我大哥彡弟出来单是我狼牙杵也能料理了你。说着挥舞狼牙杵冲将上来兜头便砸。

  郭晋忠本已佝偻的身子突然缩的更低了一些自许炳焜胁下一穿便到了他身后。

  许炳焜转身骂道:你这老儿倒滑溜随即劈,砸捣一式接着一式,不容郭晋忠再行闪躲郭晋忠抽出铁筷将狼牙杵拨向一边,一筷点向许焜的胸前大穴二人打斗犹酣,众喽啰在一旁呐喊助威

  正打的热闹,忽听得元骧叫道:前辈可嫆我替你打发此人。说话间与姬龙峰双双从大殿后面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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