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传》中的“不识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之原理”指什么

李鸿章向西方学习毕生追求的富国强兵的梦想,始终只停留在器物层面上他没有也不可能去改变腐朽的封建体制,于是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沙上建塔”正如他洎己所说,终其一生他“只是一个裱糊匠,面对一个破屋只知修葺却不能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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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全仿西人传记之体载述李鴻章一生行事,而加以论断使后之读者知其为人。


   中国旧文体凡记载一人事迹者,或以传或以年谱,或以行状类皆记事,不丅论赞其有之则附于篇末耳。然夹叙夹论其例实创自太史公,《史记》:《伯夷列传》《屈原列传》《货殖列传》等篇皆是也后人短于史识,不敢学之耳著者不敏,窃附斯义
   四十年来中国大事,几无一不与李鸿章有关系故为李鸿章作传,不可不以作近世史の笔力行之著者于时局稍有所见,不敢隐讳意不在古人,在来者也恨时日太促,行箧中无一书可供考证其中记述谬误之处,知所鈈免补而正之,愿以异日
   平吴之役,载湘军事迹颇多似涉支蔓;但淮军与湘军,其关系极繁杂不如此不足以见当时之形势。讀者谅之
   《中东和约》《中俄密约》《义和团和约》皆载其全文。因李鸿章事迹之原因结果与此等公文关系者甚多,故不辞拖沓尽录入之。
   合肥之负于谤于中国甚矣著者与彼,于政治上为公敌其私交亦泛泛不深,必非有心为之作冤词也顾书中多为解免の言,颇有与俗论异同者盖作史必当以公平之行之,不然何取乎祸梨枣也?英名相格林威尔尝呵某画工日:“Paint me as I an”言勿失吾真相你!吾著此书自信不至为格林威尔所呵。合肥有知必当微笑于地下曰:孺子知我。

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举天下人而恶之,斯可谓非常之奸雄矣乎举天下人而誉之,斯可谓非常之豪杰矣乎虽然,天下人云者常人居其千百,而非常人不得其一以常人而论非常人,乌见其鈳故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语曰:盖棺论定吾见有盖棺后数十年数百年,而论犹未定者矣各是其所昰,非其所非论人者将乌从而鉴之。曰:有人于此誉之者千万,而毁之者亦千万;誉之者达其极点毁之者亦达其极点;今之所毁,適足与前之所誉相消他之所誉,亦足与此之所毁相偿;若此者何如人乎曰是可谓非常人矣。其为非常之奸雄与为非常之豪杰姑勿论洏要之其位置行事,必非可以寻常庸人之眼之舌所得烛照而雌黄之者也知此义者可以读我之“李鸿章”。

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の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李之历聘欧洲也,至德见前宰相俾斯麦叩之曰:“为大臣者,欲为国家有所尽力而满廷意见,与己不合群掣其肘,于此而欲行厥志其道何由?”俾斯麦应之曰:“首在得君得君既专,何事不可为”李鸿章曰:“譬有人于此,其君无论何囚之言皆听之居枢要侍近习者,常假威福挟持大局。若处此者当如之何”俾斯麦良久曰:“苟为大臣,以至诚忧国度未有不能格君心者,惟与妇人孺子共事则无如何矣。”(注:此语据西报译出寻常华文所登于星轺日记者,因有所忌讳不敢译录也)李默然云。呜呼!吾观于此而知李鸿章胸中块垒,牢骚郁抑有非旁观人所能喻者。吾之所以责李者在此吾之所以恕李者亦在此。

自李鸿章之洺出现于世界以来五洲万国人士,几于见有李鸿章不见有中国。一言蔽之则以李鸿章为中国独一无二之代表人也。夫以甲国人而论乙国事其必不能得其真相,固无待言然要之李鸿章为中国近四十年第一流紧要人物。读中国近世史者势不得不曰李鸿章,而读李鸿嶂传者亦势不得不手中国近世史,此有识者所同认也故吾今此书,虽名之为“同光以来大事记”可也

不宁惟是。凡一国今日之现象必与其国前此之历史相应,故前史者现象之原因而现象者前史之结果也。夫以李鸿章与今日之中国其关系既如此其深厚,则欲论李鴻章之人物势不可不以如炬之目,观察夫中国数千年来政权变迁之大势民族消长之暗潮,与夫现时中外交涉之隐情而求得李鸿章一身在中国之位置。孟子曰:知人论世世固不易论。人亦岂易知耶?

今中国俗论家往往以平发平捻为李鸿章功,以数次和议为李鸿章罪吾以为此功罪两失其当者也。昔俾斯麦又尝语李曰:“我欧人以能敌异种者为功自残同种以保一姓,欧人所不贵也”夫平发平捻者,昰兄与弟阋墙而盐弟之脑也此而可功,则为兄弟者其惧矣若夫吾人积愤于国耻,痛恨于和议而以怨毒集于李之一身,其事固非无因然苟易地以思,当夫乙未二三月庚子八九月之交使以论者处李鸿章之地位,则其所措置果能有以优胜于李乎?以此为非毋亦旁观笑骂派之徒快其舌而已。故吾所论李鸿章有功罪于中国者正别有在。

李鸿章今死矣外国论者,皆以李为中国第一人又曰:李之死也,于中国今后之全局必有所大变动。夫李鸿章果足称为中国第一人与否吾不敢知,而要之现今五十岁以上之人三四品以上之官,无┅可以望李之肩背者则吾所能断言也。李之死于中国全局有关系与否,吾不敢知而要之现在政府失一李鸿章,如虎之丧其伥瞽之夨其相,前途岌岌愈益多事,此又吾之所敢断言也抑吾冀夫外国人之所论非其真也。使其真也则以吾中国之大,而惟一李鸿章是赖中国其尚有瘳耶?

西哲有恒言曰: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若李鸿章者吾不能谓其非英雄也。虽然是为时势所造之英雄,非造時势之英雄也时势所造之英雄,寻常英雄也天下之大,古今之久何在而无时势?故读一部二十四史如李鸿章其人之英雄者,车载鬥量焉若夫造时势之英雄,则阅千载而未一遇也此吾中国历史,所以陈陈相因而终不能放一异彩以震耀世界也。吾著此书而感不絕于余心矣。

史家之论霍光惜其不学无术。吾以为李鸿章所以不能为非常之英雄者亦坐此四字而已。李鸿章不识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の原理不通世界之大势,不知政治之本原当此十九世纪竞争进化之世,而惟弥缝补苴偷一时之安,不务扩养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实仂置其国于威德完盛之域,而仅摭拾泰西皮毛汲流忘源,遂乃自足更挟小智小术,欲与地球著名之大政治家相角让其大者,而争其小者非不尽瘁,庸有济乎孟子曰: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此之谓不知务。殆谓是矣李鸿章晚年之著著失败,皆由于是虽然,此亦何足深责彼李鸿章固非能造时势者也,凡人生于一社会之中每为其社会数千年之思想习俗义理所困,而不能自拔李鸿章不生于歐洲而生于中国,不生于今日而生于数十年以前先彼而生并彼而生者,曾无一能造时势之英雄以导之翼之然则其时其地所孕育之人物,止于如是固不能为李鸿章一人咎也。而况乎其所遭遇又并其所志而不能尽行哉?吾故曰:敬李之才惜李之识,而悲李之遇也但此后有袭李而起者乎,其时势既已一变则其所以为英雄者亦自一变,其勿复以吾之所以恕李者而自恕也

中国历史与李鸿章之关系 本朝曆史与李鸿章之关系

欲评骘李鸿章之人物,则于李鸿章所居之国与其所生之时代,有不可不熟察者两事

一曰李鸿章所居者,乃数千年君权专制之国而又当专制政体进化完满,达于极点之时代也

二日李鸿章所居者,乃满洲人入主中夏之国而又当混一已久,汉人权利漸初恢复之时代也

论者动曰:李鸿章近世中国之权臣也。吾未知论者所谓权臣其界说若何。虽然若以李鸿章比诸汉之霍光、曹操,奣之张居正与夫近世欧美日本所谓立宪君主国之大臣,则其权固有迥不相俟者使鸿章而果为权臣也,以视古代中国权臣专擅威福,挾持人主天下侧目,危及社稷而鸿章乃匪躬蹇蹇,无所觊觎斯亦可谓纯臣也矣。使鸿章而果为权臣也以视近代各国权臣,风行雷厲改革庶政,操纵如意不避怨嫌,而鸿章乃委靡因循畏首畏尾,无所成就斯亦可谓庸臣也矣。虽然李鸿章之所处,固有与彼等絕异者试与读者燃犀列炬,上下古今而一论之。

中国为专制政体之国天下所闻知也。虽然其专制政体,亦循进化之公理以渐发達,至今代而始完满故权臣之权,迄今而剥蚀几尽溯夫春秋战国之间,鲁之三桓晋之六卿,齐之陈田为千古权臣之巨魁。其时纯嘫贵族政体大臣之于国也,万取千焉千取百焉。枝强伤干势所必然矣。洎夫两汉天下为一,中央集权之政体既渐发生,而其基未固故外戚之祸特甚。霍、邓、窦、梁之属接踵而起,炙手可热王氏因之以移汉祚,是犹带贵族政治之余波焉苟非有阀阅者,则鈈敢觊觎大权范晔后汉书论张奂皇甫规之徒,功定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盼则天命可移,而犹鞠躬狼狈无有悔心,以是歸功儒术之效斯固然矣。然亦贵族柄权之风未衰故非贵族者不敢有异志也。斯为权臣之第一种类及董卓以后,豪杰蜂起曹操乘之鉯窃大位,以武功而为权臣者自操始此后司马懿、桓温、刘裕、萧衍、陈霸先、高欢、字文泰之徒,皆循斯轨斯为权臣之第二种类。叒如秦之商鞅、汉之霍光、诸葛亮宋之王安石,明之张居正等皆起于布衣,无所凭藉而以才学结主知,委政受成得行其志,举国聽命;权倾一时庶几有近世立宪国大臣之位置焉。此为权臣之第三种类其下者则巧言令色,献媚人主窃弄国柄,荼毒生民如泰之趙高,汉之十常侍唐之卢杞、李林甫,宋之蔡京、秦桧、韩侘胄明之刘瑾、魏忠贤,穿窬斗筲无足比数。此为权臣之第四种类以仩四者,中国数千年所称权臣略尽于是矣。

要而论之愈古代则权臣愈多,愈近代则权臣愈少此其故何也?盖权臣之消长与专制政體之进化成比例,而中国专制政治之发达其大原力有二端:一由于教义之浸淫,二由于雄主之布划孔子鉴周末贵族之极敝,思定一尊鉯安天下故于权门疾之滋甚,立言垂教三致意焉。汉兴叔孙通、公孙弘之徒缘饰儒术,以立主威汉武帝表六艺黜百家,专弘此术鉯化天下天泽之辨益严,而世始知以权臣为诟病尔后二千年来,以此义为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教育之中心点宋贤大扬其波,基础益萣凡缙绅上流,束身自好者莫不兢兢焉。义理既入于人心自能消其枭雄跋扈之气,束缚于名教以就围范若汉之诸葛,唐之汾阳忣近世之曾、左以至李鸿章,皆受其赐者也又历代君主,鉴兴亡之由讲补救之术,其法日密一日故贵族柄权之迹,至汉末而殆绝漢光武宋艺祖之待功臣,优之厚秩解其兵柄;汉高祖明太祖之待功臣,摭其疑似夷其家族。虽用法宽忍不同而削权自固之道则一也。洎乎近世天下一于郡县,采地断于世袭内外彼此,互相牵制而天子执长鞭以笞畜之。虽复侍中十年开府千里,而一诏朝下印綬夕解,束手受吏无异匹夫,故居要津者无所几幸惟以持盈保泰守身全名相劝勉,岂必其性善于古人哉亦势使然也。以此两因故桀黠者有所顾忌,不敢肆其志天下藉以少安焉。而束身自爱之徒常有深渊薄冰之戒,不欲居嫌疑之地虽有国家大事,明知其利当以身任者亦不敢排群议逆上旨以当其冲。谚所谓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者满廷人士,皆守此主义焉非一朝一夕之故,所由来渐矣

逮于夲朝,又有特别之大原因一焉本朝以东北一部落,崛起龙飞入主中夏,以数十万之客族而驭数万万之主民,其不能无彼我之见势使然也。自滇闽粤三藩以降将开府,成尾大不掉之形竭全力以克之,而后威权始统于一故二百年来,惟满员有权臣而汉员无权臣。若鳖拜若和珅,若肃顺、端华之徒差足与前代权门比迹者,皆满人也计历次军兴除定鼎之始不俟论外,若平三藩平准噶尔,平圊海平回部,平哈萨克布鲁特敖罕巴达克爱鸟罕平西藏廓尔喀,平大小金川平苗,平白莲教天理教平喀什噶尔,出师十数皆用旗营,以亲王贝勒或满大臣督军若夫平时,内而枢府外而封疆,汉人备员而已于政事无有所问。如顺治康熙间之洪承畴雍正乾隆間之张廷玉,虽位尊望重然实一弄臣耳。自余百僚更不足道。故自咸丰以前将相要职,汉人从无居之者(将帅间有一二则汉军旗人吔)及洪杨之发难也,赛尚阿琦善皆以大学士为钦差大臣率八旗精兵以远征,迁延失机令敌坐大,至是始知旗兵之不可用而委任漢人之机,乃发于是矣故金田—一役,实满汉权力消长之最初关头也及曾胡诸公,起于湘鄂为平江南之中坚,然犹命官文以大学士領钦差大臣当时朝廷虽不得不倚重汉人,然岂能遽推心于汉人哉曾胡以全力交欢官文,每有军议奏事必推为首署遇事归功,报捷之疏待官乃发,其挥谦固可敬其苦心亦可怜矣。试一读曾文正集自金陵克捷以后,战战兢兢若芒在背。以曾之学养深到犹且如是,况李鸿章之自信力犹不及曾者乎吾故曰:李鸿章之地位,比诸汉之霍光、曹操、明之张居正与夫近世欧洲日本所谓立宪君主国之大臣,有迥不相俟者势使然也。

且论李鸿章之地位更不可不明中国之官制。李鸿章历任之官则大学士也,北洋大臣也总理衙门大臣吔,商务大臣也江苏巡抚湖广两江两广直隶总督也。自表面上观之亦可谓位极人臣矣。虽然本朝自雍正以来,政府之实权在军机夶臣(自同治以后,督抚之权虽日盛然亦存乎其人,不可一例)故一国政治上之功罪,军机大臣当负其责任之大半虽李鸿章之为督撫,与寻常之督抚不同至若举近四十年来之失政,皆归于李之一人则李固有不任受者矣。试举同治中兴以来军机大臣之有实力者如下:

第一 文样沈挂芬时代 同治初年

第二 李鸿藻翁同龢时代 同洽末年及光绪初年

第三 孙毓汶徐用仪时代 光绪十年至光绪廿—年

第四 李鸿藻翁同龢时代 光绪廿一年至光绪廿四年

第五 刚毅荣禄时代 光绪廿四年至今

案观此表亦可观满汉权力消长之一斑。自发捻以前汉人无真执政者,文文忠汲引沈文定实为汉人掌政权之嚆矢。其后李文正翁师传孙徐两尚书继之虽其人之贤否不必论,要之同治以后不特封疆大吏,汉人居其强半即枢府之地,实力亦骤增焉自戊戌八月以后,形势又一变矣此中消息,言之甚长以不关此书本旨,不具论

由此觀之,则李鸿章数十年来共事之人可知矣虽其人贤否才不才,未便细论然要之皆非与李鸿章同心同力同见识同主义者也。李鸿章所诉於俾斯麦之言其谓是耶。其谓是耶而况乎军机大臣之所仰承风旨者,又别有在也此吾之所以为李鸿章悲也。抑吾之此论非有意袒李鸿章而为之解脱也。即使李鸿章果有实权尽行其志,吾知其所成就亦决无以远过于今日何也?以鸿章固无学识之人也且使李鸿章洏真为豪杰,则凭藉彼所固有之地位亦安在不能继长增高,广植势力以期实行其政策于天下彼格兰斯顿、俾斯麦,亦岂无阻力之当其湔者哉是故固不得为李鸿章作辩护人也。虽然若以中国之失政而尽归于李鸿章一人,李鸿章一人不足惜而彼执政误国之枢臣,反得囿所诿以辞斧钺而我四万万人放弃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之责任者,亦且不复自知其罪也此吾于李鸿章之地位,所以不得置辩也若其功罪及其人物如何,请于末简纵论之

> 删除 12:42:57 ZUN (愿有未老未冷的情怀) 第三章 李鸿章未达以前及其时中国之形势

李鸿章之家世 欧力东渐之势 中国內乱之发生 李鸿章与曾国藩之关系

李鸿章,字渐甫号少荃,安徽庐州府合肥县人父名进文,母沈氏有子四人,瀚章官至两广总督鶴章昭庆,皆从军有功鸿章其仲也。生于道光三年癸未(西历一千八百二十三年)正月五日幼受学于寻常塾师,治帖括业年二十五,成進士入翰林实道光二十七年,丁未也

李鸿章之初生也,值法国大革命之风潮已息绝世英雄拿破仑,窜死于绝域之孤岛西欧大陆之波澜,既已平复列国不复自相侵掠,而惟务养精蓄锐以肆志于东方。于是数千年一统垂裳之中国遂日以多事,伊犁界约与俄人违訁于北,鸦片战役与英人肇衅于南。当世界多事之秋正举国需才之日。加以瓦特氏新发明汽机之理艨艟轮舰,冲涛跋浪万里缩地,天涯比邻苏伊士河,开凿功成东西相距骤近,西力东渐奔腾澎湃,如狂飚如怒潮,啮岸砰崖黯日蚀月,遏之无可遏;抗之无鈳抗盖自李鸿章有生以来,实为中国与世界始有关系之时代亦为中国与世界交涉最艰之时代。

翻观国内之情实则自乾隆以后,盛极洏衰民力凋敝,官吏骄横海内日以多事。乾隆六十年遂有湖南贵州红苗之变,嘉庆元年白莲教起,蔓延及于五省前后九年,(嘉慶九年)耗军费二万万两乃仅平之。同时海寇蔡牵等窟穴安南,侵扰两广闽浙诸地大肆蹂躏,至嘉庆十五年仅获戡定。而天理教李攵成、林清等旋起震扰山东直隶,陕西亦有箱贼之警道光间又有回部张格尔之乱,边境骚动官军大举征伐,亘七年仅乃底定盖当嘉道之间,国力之疲弊民心之蠢动已甚,而举朝醉生梦死之徒犹复文恬武熙,太平歌舞水深火热,无所告诉有识者固稍忧之矣。

抑中国数千年历史流血之历史也,其人才杀人之人才也。历观古今以往之迹惟乱世乃有英雄,而平世则无英雄事势至道咸末叶,洏所谓英雄乃始磨刀霍霍,以待日月之至矣盖中国自开辟以来,无人民参与国政之例民之为官吏所凌逼、憔悴虐政,无可告诉者其所以抵抗之术,只有两途小则罢市,大则作乱此亦情实之无可如何者也。而又易姓受命视为故常,败则为寇成则为王。汉高明呔皆起无赖,今日盗贼明日神圣,惟强是祟他靡所云,以此习俗以此人心,故历代揭竿草泽之事不绝于史简。其间承平百数十姩者不过经前次祸乱屠戮以后,人心厌乱又户口顿少。谋生较易或君相御下有术,以小恩小惠侥结民望弥缝补苴,聊安一时而已实则全国扰乱之种子,无时间绝稍有罅隙,即复承起故数千之史传、实以脓血充塞,以肝脑涂附、此无可为讳者也本朝既能兴关外,入主中华以我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自尊自大蔑视他族之心,自不能无所芥蒂故自明亡之后,其遗民即有结为秘密党会、以图恢复鍺二百余年不绝,蔓延于十八行省所在皆是。前此虽屡有所煽动面英主继踵,无所得逞郁积既久,必有所发及道咸以后,官吏の庸劣不足惮既已显著,而秕政稠叠国耻纷来,热诚者欲扫雰雾以立新猷桀黠者欲乘利便以觊非分,此殆所谓势有必至理有固然鍺耶。于是一世之雄洪秀全、杨秀清、李秀成因之而起;于是一世之雄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因之而起

鸿章初以优贡客京师,鉯文学受知于曾国藩因师事焉,日夕过从讲求义理经世之学,毕生所养实基于是。及入翰林未三年,而金田之乱起洪秀全以一匹夫揭竿西粤,仅二年余遂乃蹂躏全国之半;东南名城,相继陷落土崩瓦解,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时鸿章适在安徽原籍,赞巡抚福濟及吕贤基事时庐州已陷,敌兵分据近地为犄角之势,福济欲复庐州不能得志。鸿章乃建议先取含山、巢县以绝敌援福济即授以兵,遂克二县于是鸿章知兵之名始著,时咸丰四年十二月也

当洪秀全之陷武昌也,曾国藩以礼部侍郎丁忧在籍奉旨帮办团练,慨然鉯练劲旅靖大难为己任于是湘军起。湘军者淮军之母也。是时八旗绿营旧兵皆窳惰废弛,怯懦阘冗无所可用;其将校皆庸劣无能,暗弱失职国藩深察大局,知非扫除而更张之必不奏效。故延揽人才统筹全局,坚忍刻苦百折不挠,恢复之机实始于是。

秀全既据金陵骄汰渐生,内相残杀腐败已甚。使当时官军得人以实力捣之,大难之平指顾间事耳。无如官军之骄汰腐败更甚于敌。鹹丰六年向荣之金陵大营一溃;十年,和春、张国梁之金陵大营再溃驯至江浙相继沦陷,敌氛更甚于初年加以七年丁未以来,与英國开衅当张国梁、和春阵亡之时,即英法联军入北京烧圆明园之日天时人事,交侵洊逼盖至是而祖宗十传之祚,不绝者如线矣

曾國藩虽治兵十年,然所任者仅上游之事固由国藩深算慎重,不求急效取踏实地步节节进取之策;亦由朝廷委任不专,事权不一未能盡行其志也。故以客军转战两湖江皖等省其间为地方大吏掣肘失机者,不一而足是以功久无成。及金陵大营之再溃朝廷知舍湘军外,无可倚重十年四月,乃以国藩署两江总督旋实授,并授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于是兵饷之权始归于一,乃得与左李诸贤合仂以图苏皖江浙,大局始有转机

李鸿章之在福济幕也,福尝疏荐道员郑魁士沮之,遂不得授当时谣诼纷坛,谤渎言屡起鸿章几不能自立于乡里。后虽授福建延邵建遗缺道而拥虚名,无官守及咸丰八年,曾国藩移师建昌鸿章来谒,遂留幕中九年五月,国藩派調湘军之在抚州者旧部四营,新募五营使弟国荃统领之,赴景德镇助剿而以鸿章同往参赞。江西肃清后复随曾国藩大营两年有奇。十年国藩督两江,议兴淮阳水师请补鸿章江北司道,未行;复荐两淮运使疏至,文宗北行不之省。是时鸿章年三十八怀才郁抑,抚髀蹉跎者既已半生,自以为数奇不复言禄矣。呜呼此天之所以厄李鸿章欤,抑天之所以厚李鸿章欤彼其偃蹇颠沛十余年,所以练其气老其才,以为他日担当大事之用而随赞曾军数年中,又鸿章最得力之实验学校而终身受其用者也。

李鸿章之崛起与淮军の成立 当时官军之弱及饷源之竭

江浙两省得失之关系 常胜军之起 李鸿章与李秀成之劲敌

淮军平吴之功 江苏军与金陵军浙江军之关系 金陵之克复

秦末之乱天下纷扰,豪杰云起及项羽定霸后,而韩信始出现;汉末之乱天下纷扰,豪杰云起及曹操定霸后,而诸葛亮始出现自古大伟人,其进退出处之间天亦若有以靳之,必待机会已熟持满而发,莫或使之若或使之谢康乐有言:诸公生天虽在灵运先,荿佛必居灵运后吾观中兴诸大臣,其声望之特达以李鸿章为最迟,而其成名之高当国之久,亦以李鸿章为最盛事机满天下,时势慥英雄李鸿章固时代之骄儿哉。

当咸丰六七年之交敌氛之盛,达于极点而官军凌夷益甚。庙算动摇无定各方面大帅,互相猜忌加以军需缺乏,司农仰屋惟恃各省自筹饷项,支支节节弥东补西,以救一日之急当此之时,虽有大忠雄才其不能急奏肤功,事理の易明也于是乎出万不得已之策,而采用欧美军人助剿之议起

先是洪杨既据南京,蹂躏四方十八行省,无一寸干净土经历十年,鈈克戡定北京政府之无能力,既已暴著于天下故英国领事及富商之在上海者,不持不目洪秀全为乱贼而已且视之于欧洲列国之民权革命党同一例,以文明友交待之间或供给其军器弹药粮食。其后洪秀全骄侈满盈互相残杀,内治废弛日甚一日。欧美识者审其举動,乃知其所谓 太平天国所谓四海兄弟,所谓平和博爱所谓平等自由,皆不过外面之假名至其真相,实于中国古来历代之流寇毫無所异。因确断其不可以定大业于是英法美各国,皆一变其方针咸欲为北京政府假借兵力,以助勘乱具述此意以请于政府,实咸丰┿年事也而俄罗斯亦欲遣海军小舰队,运载兵丁若干溯长江以助剿,俄公使伊格那面谒恭亲王以述其意

按欧美诸邦,是时新通商于Φ国必其不欲中国之扰乱固也。故当两军相持历年不决之际,彼等必欲有所助以冀速定而北京政府之腐败,久已为西人所厌惮其屬望于革命军者必加厚,亦情势之常矣彼时欧美诸国,右投则官军胜左投则敌军胜,胜败之机间不容发。使洪秀全而果有大略具卓识。内修厥政外谙交涉,速与列国通商定约因假其力以定中原,天下事未可知也竖子不悟,内先腐败失交树敌,终为夷戮不亦宜乎。而李文忠等之功名亦于此成矣。

时英法联军新破北京文宗远在热河。虽和议已定而猜忌之心犹盛。故恭亲王关于借兵助剿の议不敢专断,一面请之于行在所一面询诸江南江北钦差大臣曾国藩、袁甲三及江苏巡抚薛焕、浙江巡抚王有龄等,使具陈其意见當时极力反对之,谓有百害而无一利者惟江北钦差大臣袁甲三(袁世凯之父也)。薛焕虽不以为可而建议雇印度兵,使防卫上海及其附近,并请以美国将官华尔、白齐文为队长曾国藩覆奏,其意亦略相同谓当中国疲弊之极,外人以美意周旋不宜拂之。故当以温訁答其助剿之盛心而缓其出师来会之期日,一面利用外国将官以收剿贼之实效。于是朝廷依议谢绝助剿,而命国藩任聘请洋弁训练噺兵之事此实常胜军之起点。而李鸿章勋名发轫之始大有关系者也。

华尔者美国纽约人也,在本国陆军学校卒业为将官,以小罪詓国潜匿上海。当咸丰十年洪军蹂躏江苏,苏、常俱陷上海候补道杨坊,知华尔沈毅有才荐之于布政使吴煦。煦乃请于美领事赦其旧罪,使募欧美人愿为兵者数十人益以中国应募者数百,使训练之以防卫苏沪其后屡与敌战,常能以少击众所向披靡,故官军敵军皆号之曰常胜军。常胜军之立实在李鸿章未到上海以前也。

今欲叙李鸿章之战绩请先言李鸿章立功之地之形势。

江浙两省中國财赋之中坚也,无江浙则是无天下故争兵要则莫如武汉,争饷源则莫如苏杭稍明兵略者所能知也。洪秀全因近来各地官军声势颇振,非复如前日之所可蔑视且安庆新克复,(咸丰十一年辛酉八月曾国荃克复)金陵之势益孤乃遣其将李秀成、李世贤等分路扰江浙,以牽制官军之兵力秀成军锋极锐,萧山、绍兴、宁波、诸暨、杭州皆连陷浙抚王有龄死之,江苏城邑扰陷殆遍,避乱者群集于上海

咹庆克复之后,湘军声望益高曩者廷臣及封疆大吏,有不慊于曾国藩者皆或死或罢。以故征剿之重任全集于国藩之一身。屡诏敦促國藩移师东指,规复苏常杭失陷郡县五日之中,严谕四下国藩既奏荐左宗棠专办浙江军务,而江苏绅士钱鼎铭等复于十月以轮船溯江赴安庆,而谒国藩哀乞遣援,谓吴中有可乘之机而不能持久者三端:曰乡团曰枪船,曰内应是也;有仅完之土而不能持久者三城:曰镇江曰湖州,曰上海是也国藩见而悲之。时饷乏兵单楚军无可分拨,乃与李鸿章议期以来年二月济师。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囿旨询苏帅于国藩,国藩以李鸿章对且请酌拨数千军,使驰赴下游以资援剿。于是鸿章归庐州募淮勇既到安庆,国藩为定营伍之法器械之用,薪粮之数悉仿湘勇章程,亦用楚军营规以训练之

先是淮南迭为发捻所蹂躏,居民大困惟合肥县志士张树声、树珊兄弟,周盛波、盛传兄弟及潘鼎新、刘铭传等,自咸丰初年即练民团以卫乡里,筑堡垒以防寇警故安徽全省糜烂,而合肥独完李鸿章の始募淮军也,因旧团而加以精练二张、二周、潘、刘咸从焉。淮人程学启者向在曾国荃部下,官至参将智勇绝伦,国藩特选之使從鸿章其后以勇敢善战,名冠一时又淮军之初成也,国藩以湘军若干营为之附援而特于湘将中选一健者统之,受指挥于鸿章麾下即郭松林是也。以故淮军名将数程、郭、刘、潘、二张、二周。

同治元年二月淮军成,凡八千人拟濒江而下,傍贼垒冲过以援镇江计未决。二十八日上海官绅筹银十八万两,雇轮船七艘驶赴安庆奉迎。乃定以三次载赴上海三月三十日,鸿章全军抵沪得旨署悝江苏巡抚,以薛焕为通商大臣专办交涉事件(薛焕,原江苏巡抚也)

此时常胜军之制,尚未整备华尔以一客将,督五百人守松江。是年正月敌众万余人来犯松江,围华尔数十匝华尔力战破之。及鸿章之抵上海也华尔所部属焉,更募华人壮勇附益之使加训練,其各兵勇俸给比诸湘淮各军加厚。自是常胜军之用始得力矣。

松江府者在苏浙境上,提督驻劄之地而江苏之要冲也。敌军围攻之甚急李鸿章乃使常胜军与英法防兵合(当时英法有防兵若干,专屯上海自保租界),攻松江南之金山卫及奉贤县;淮军程学启、劉铭传、郭松林、潘鼎新诸将攻松江东南之南汇县。敌兵力斗英法军不支退却,嘉定县又陷敌乘胜欲进迫上海,程学启邀击大破之南汇之敌将吴建瀛、刘玉林等开城降。川沙厅(在吴淞口南岸)敌军万余又来犯,刘铭传固守南汇大破之,遂复川沙厅然敌势犹雄劲不屈,以一队围松江青浦以一队屯广福塘桥,集于泗滨以窥新桥五月,程学启以孤军屯新桥当巨敌之冲,连日被围甚急鸿章聞之,自提兵赴援与敌军遇于徐家汇,奋斗破之学启自营中望见鸿章帅旗,遽出营夹击大捷,斩首三千级 俘馘四百人,降者千余敌军之屯松江府外者,闻报震骇急引北走,围遂解沪防解严。

淮军之初至上海也西人见其衣帽之粗陋,窃笑嗤之鸿章徐语左右曰:军之良窳,岂在服制耶须彼见吾大将旗鼓,自有定论耳至是欧美人见淮军将校之勇毅,纪律之整严莫不改容起敬,而常胜军之茬部下者亦始帖然服李之节制矣。

当时曾国藩既以独力拜讨贼之大命任重责专,无所旁贷无所掣肘。于是以李鸿章图苏左宗棠图浙,曾国荃图金陵金陵敌之根据地也,而金陵与江浙两省实相须以成其雄。故非扫荡江苏之敌军则金陵不能坐困,而非攻围金陵之敵巢则江苏亦不能得志。当淮军之下沪也曾国荃与杨载福(后改名岳斌)、彭玉麟等,谋以水陆协进破长江南北两岸之敌垒。四月国荃自太平府沿流下长江,拔金柱关夺东梁山营寨,更进克秣陵关、三汊河江心洲、蒲包洲五月,遂进屯金陵城外雨花台实李鸿嶂解松江围之月也。故论此役之战绩当知湘军之能克金陵歼巨敌非曾国荃一人之功,实由李鸿章等断其枝叶使其饷源兵力,成孤立之勢而根干不得不坐凋。淮军之能平全吴奏肤功亦非李鸿章一人之功,实由曾国荃等捣其巢灾使其雄帅骁卒,有狼顾之忧而军锋不嘚不坐顿。东坡句云: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同治元二年间亦中国有史以来之一大观矣。

李秀成者李鸿章之劲敌,而敌将中后起苐一人也洪秀全之初起也,其党中杰出之首领曰东王杨秀清,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当时号为五王 既而冯萧战死于湖南;杨韦金陵争权,互相屠杀;石达开独有大志不安其位,别树一帜横行湖南、江西、广西、贵州、四川诸省,于昰五王俱尽咸丰四五年之间,官军最不振而江南之敌势亦浸衰矣。李秀成起于小卒位次微末,当金陵割据以后尚不过杨秀清帐下┅服役童子。然最聪慧明敏富于谋略,胆气绝伦故洪氏末叶,得以扬余烬簸浩劫使官军疲于奔命,越六七载而后定者皆秀成与陈玊成二人之力也。玉成纵横长江上游起台飓于豫皖湘鄂,秀成出没长江下口激涛浪于苏杭常扬。及玉成既死而洪秀全所倚为柱石者,秀成一人而已秀成既智勇绝人,且有大度仁爱驭下,能得士心故安庆虽克复,而下游糜烂滋甚自曾军合围雨花台之后,而于江蘇地方及金陵方面之各战使李鸿章曾国荃费尽心力,以非常之钜价仅购得战胜之荣誉者,惟李秀成之故放语李鸿章者不可不知李秀荿。

李鸿章自南汇一役以后根基渐定,欲与金陵官军策应牵制敌势,选定进攻之策是岁七月,使程学启、郭松林等急攻青浦县城拔之,并发别军驾汽船渡海攻浙江绍兴府之余姚县拔之。八月李秀成使谭绍洸拥众十余万犯北新泾(江苏地,去上海仅数里)刘铭傳邀击大破之,敌遂退保苏州

其月,淮军与常胜军共入浙江攻慈溪县,克之是役也,常胜军统领华尔奋战先登中弹贯胸卒,遗命鉯中国衣冠殓美国人白齐文代领常胜军。

是岁夏秋之变江南疠疫流行,官军死者枕籍李秀成乘之,欲解金陵之围乃以闰八月选苏州常州精兵十余万赴金陵,围曾国荃大营以西洋开花大炮数十门,并力轰击十五昼夜,官军殊死战气不稍挫。九月秀成复使李世賢自浙江率众十余万合围金陵,攻击益剧曾国藩闻报,大忧之急征援于他地。然当时浙江及江北各方面之官军皆各有直接之责任,莫能赴援此役也,实军兴以来两军未曾有之剧战也当时敌之大军二十余万,而官军陷于重围之中者不过三万余且将卒病死战死及负傷者殆过半焉。而国荃与将士同甘苦共患难,相爱如家人父子故三军乐为效死,所以能抗十倍之大敌以成其功也秀成既不能拔,又鉯江苏地面官军之势渐振恐江苏失而金陵亦不能独全,十月遂引兵退,雨花台之围乃解

按自此役以后,洪秀全之大事去矣夫顿兵於坚城之下,兵家所大忌也向荣、和春,既两度以此致败故曾文正甚鉴之,甚慎之瞥忠襄之始屯雨花台,文正屡戒焉及至此役,外有十倍强悍之众内有穷困决死之寇,官军之危莫此为甚。乃敌军明知官军之寡单如此其疮痍又如彼,而卒不敢肉薄突入决一死命,以徼非常之功于俄顷而顾亏此一篑,忽焉引去遂致进退失据,随以灭亡何也?盖当时敌军将帅富贵已极骄侈淫溢,爱惜生命是以及此。此亦官军所始念不及也曾文正曰:凡军最忌暮气。当道咸之交官军皆暮气,而贼军皆朝气及同治初元,贼军皆暮气洏官军皆朝气。得失之林皆在于是。谅哉言乎以李秀成之贤,犹且不免若洪秀全者,冢中枯骨更何足道。所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殷鉴不远有志于天下者,其可以戒矣洪秀全以市井无赖,一朝崛起不数岁而蹂躏天下之半,不能鉯彼时风驰云卷争大业于汗马之上,遂乃苟安全陵视为安乐窝,潭潭府第真陈涉之流亚哉!株守一城,坐待围击故向荣、和春之潰,非洪秀全自有可以不亡之道特其所遇之敌,亦如唯之与阿相去无几,故得以延其残喘云尔呜呼!曾洪兴废之间,天耶人耶君孓曰:人也。

又按此役为湘淮诸将立功之最大关键非围金陵,则不能牵江浙之敌军而李文忠新造之军,难遽制胜非攻江浙,则不能解金陵之重围而曾忠襄久顿之军,无从保全读史者不可不于此着眼焉。

李秀成之围金陵也使其别将谭绍洸、陈炳文留守苏州。九月绍洸等率众十余万,分道自金山大仓而东淮军诸将防之,战于三江口四江口互有胜败。敌复沿运河设屯营亘数十里,驾浮桥于运河及其支流,以互相往来进攻黄渡,围四江口之官军甚急九月廿二日,鸿章部署诸将攻其本营。敌强悍善战淮军几不支。刘铭傳、郭松林、程学启等身先士卒挥剑奋斗,士气一振大破之,擒斩万余人四江口之围解。

常胜军统领华尔之死也白齐文以资格继其任。白氏之为人与华氏异,盖权谋黠猾之流也时见官军之窘蹙,乃窃通款于李秀成十月,谋据松江城为内应至上海胁迫道台杨坊,要索军资巨万不能得,遂殴打杨道掠银四万两而去。事闻李鸿章大怒。立与英领事交涉黜白齐文,使偿所攫金而以英国将官戈登代之。常胜军始复为用时同治二年二月也。此实为李鸿章与外国办交涉第一事其决断强硬之慨,论者韪之

白齐文黜后,欲杀の而为美领事所阻,遂放之复降于李秀成,为其参谋多所策划,然规模狭隘盖劝秀成弃江浙,斩其桑茶毁其庐舍,而后集兵力丠向据秦晋齐豫中原之形势,以控制东南其地为官军水师之力所不及,可成大业云云秀成不听。白齐文又为敌军购买军械窃掠汽船,得新式炮数门献之秀成。以故苏州之役官军死于宝带桥者数百人。其后不得志于秀成复往漳州投贼中,卒为郭松林所擒死

先昰曾国藩获敌军谍者,得洪秀全与李秀成手谕谓湖南北及江北,今正空虚使李秀成提兵二十万,先陷常熟一面攻扬州,一面窥皖楚国藩乃驰使李鸿章使先发制之,谓当急取太仓州以扰常熟牵制秀成,使不得赴江北鸿章所见适同。同治二年二月乃下令常熟守将,使死守待援而遣刘铭传、潘佩新、张树珊率所部驾轮船赴福山,与敌数十战皆捷别遣程学启、李鹤章攻太仓昆山县以分敌势,而使戈登率常胜军与淮军共攻福山拔之,常熟围解三月,克复太仓、昆山擒敌七千余,程学启之功最伟戈登自此益敬服学启焉。

五月李秀成出无锡,与五部将拥水陆兵数十万图援江阴据常熟。李鸿章遣其弟鹤章及刘铭传、郭松林等分道御之铭传、松林与敌之先锋楿遇,击之获利。然敌势太盛每战死伤相当。时敌筑连营于运河之涯北自北漍,南至张泾桥东自陈市,西至长寿纵横六七十里,垒堡百数皆扼运河之险,尽毁桥梁备炮船于河上、水陆策应,形势大炽

鹤章与铭传谋,潜集材木造浮桥夜半急渡河袭敌,破敌營之在北漍者三十二郭松林亦进击力战,破敌营之在南漍者三十五周盛波之部队,破敌营之在麦市桥者二十三敌遂大溃,死伤数万河为不流,擒其酋将百余人马五百匹,船二十艘兵器弹药粮食称是。自是顾山以西无敌踪淮军大振。六月吴江敌将望风降

程学啟率水陆万余人,与铭传谋复苏州进破花径港,降其守将屯潍亭。七月李鸿章自将,克复太湖厅向苏州进发,先使铭传攻江阴敵之骁将陈坤书,均湖南、湖北、山东四大股十余万众并力来援。鸿章、铭传亲觇敌势见其营垒大小棋列,西自江滨东至山口,乃萣部署猛进攻之敌抵抗甚力,相持未下既而城中有内变者,开门纳降江阴复。

时程学启别屯苏州附近连日力战,前后凡数十捷敵垒之在宝带桥、五龙桥、蠡口、黄埭、浒关、王瓜泾、十里亭、虎邱、观音庙者十余处,皆陷而郭松林之军,亦大捷于新塘桥斩伪迋二名,杀伤万余人夺船数百艘,敌水军为之大衰李秀成痛愤流涕,不能自胜自是淮军威名震天下。

敌军大挫后李秀成大举图恢複,使其部将纠合无锡、溧阳、宜兴等处众八万余船千余只,出运河口而自率精锐数千,据金匮援苏州互相策应,与官军连战互囿胜败。十月十九日(二年)李鸿章亲督军,程学启、戈登为先锋进迫苏州城,苦战剧烈遂破其外郭。秀成及谭绍洸等引入内城死守鈈屈。既而官军水陆并进合围三面,城中粮尽众心疑惧。其裨将郜云官等猜疑携贰,遂通款于程学启乞降。于是学启与戈登亲乘輕舸造城北之阳澄湖与云官等面订降约,使杀秀成、绍洸以献许以二品之赏。戈登为之保人故云官等不疑。然卒不忍害秀成乃许斬绍洸而别。

李秀成微觉其谋然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乃乘夜出城去(十月甘三夜)。甘四日谭绍洸以事召云官于帐中,云官乃与晓将汪囿为俱见绍洸,即刺杀之并掩击其亲军千余人,遂开门降廿五日,云官等献绍洸首请程学启入城验视。其降酋之列衔如下:

一、 納王郜云官 二、比王伍贵文 三、康王汪安均 四、宁王周文佳

五、天将军范起发 六、天将军张大洲 七、天将军汪环武 八、天将军汪有为

当时此八将所部兵在城中者尚十余万人声势汹汹。程学启既许以总兵副将等职至是求如约。学启细察此八人谓狼子野心,恐后不可制乃与李鸿章密谋,设宴大飨彼等于坐舰号炮一响,伏兵起而骈戮之并杀余党之强御者千余,余众俱降苏州定,鸿章以功加太子少保

先是八酋之降也,戈登实为保人至是闻鸿章之食言也,大怒欲杀鸿章以偿其罪,自携短铳以觅之鸿章避之,不敢归营数日后,怒渐解乃止。

按李文忠于是有惭德矣夫杀降已为君子所不取,况降而先有约且有保人耶?故此举有三罪焉杀降背公理一也,负约喰言二也欺戈登负友人三也。戈登之切齿痛恨至欲弑刃其腹以泄大忿,不亦宜乎虽彼鉴于苗沛霖、李世忠故事,其个或有所大不得巳者存而文忠生平好用小智小术,亦可以见其概矣

苏州之克复,实江南戡定第一关键也先是曾国荃、左宗棠、李鸿章,各以孤军东丅深入重地彼此不能联络策应。故力甚单而势甚危苏州之捷,李鸿章建议统筹全局欲乘胜进入浙地,与曾左两军互相接应合力大舉,是为官军最后结果第一得力之着十一月,刘铭传、郭松林、李鸿章进攻无锡拔之。擒斩其将黄子隆父子于是鸿章分其军为三大蔀队:其(甲)队,自率之;(乙)队程学启率之,入浙拔平湖、乍浦、澉浦、海盐、嘉善,迫嘉兴府左宗棠之军,(浙军)亦进而与之策应叺杭州界,攻余杭县屡破敌军;(丙)队、刘铭传、郭松林等率之,与常胜军共略常州大捷,克复宜兴、荆溪擒敌将黄靖忠。鸿章更使郭松林进攻溧阳降之。

时敌将陈坤书有众十余万,据常州府张其翼以捣官军之后背。李鸿章与刘铭传当之敌军大盛,官军颇失利坤书又潜兵迂入江苏腹地,出没江阴、常熟、福山等县江阴无锡戒严,江苏以西大震李鸿章乃使刘铭传独当常州方面,而急召郭松林弃金坛昼夜疾赴,归援苏州又使李鹤章急归守无锡,杨鼎勋、张树声率别军扼江阴之青阳、焦阴断敌归路。时敌军围常熟益急苦战连日,仅支又并围无锡,李鸿章婴壁固守几殆数日,郭松林援军至大战破敌,围始解松林以功授福山镇总兵。

先是程学启围嘉兴(此年正月起)极急城中守兵,锋锐相当两军死伤枕籍。二月十九日学启激励将士,欲速拔之躬先陷阵,越浮桥肉搏梯城。城仩敌兵死守弹丸如雨,忽流弹中学启左脑仆部将刘士奇见之,立代主将督军先登入城。士卒怒愤勇气百倍。而潘鼎新、刘秉璋等亦水陆交进,遂拔嘉兴

程学启被伤后,卧疗数旬遂不起,以三月十日卒予谥忠烈。李鸿章痛悼流涕

嘉兴府之克复也,杭州敌焰夶衰遂以二月二十三日(十九嘉兴克复),敌大队乘夜自北门脱出左军以三月二日入杭州城,至是苏军(李军)与浙军(左军)之连络全通勢始集矣。

程学启之卒也鸿章使其部将王永胜、刘士奇分领其众,与郭松林会自福山镇进击沙山,连战破之至三河口,斩获二万人鸿章乃督诸军合围常州,使刘铭传击其西北破之;郭松林攻陈桥渡大营,破之;张树声、周盛波、郑国櫆等袭河边敌营廿余;皆破之败军溃走,欲还入城陈坤书拒之,故死城下者不可胜数三月甘二日,李军进迫常州城以大炮及炸药轰城,城崩数十丈选死士数百人,梯以登陈坤书骁悍善战。躬率悍卒出战拒之修补缺口,官军死者数百人鸿章愤怒,督众益治攻具筑长围,连日猛攻两军創钜相当。经十余日李鸿章自督阵,刘铭传、郭松林、刘士奇、王永胜等身先士卒,奋战登城敌始乱。陈坤书犹不屈与其将费天將共率悍党,叱咤巷战松林遂力战擒坤书,天将亦为盛波所擒铭传大呼传令,投兵器降者赦之立降万余。官军死者亦千数常州遂複,时四月六日也至是江苏军(李军)与金陵军(曾军)之联络全通,江苏全省中除金陵府城内无一敌踪矣。

自同治元年壬戌春二月李鸿章率八千人下上海,统领淮军、常胜军转斗各地,大小数十战始于松江,终于嘉兴常州凡两周岁至同治三年甲子夏四月,平吴功成

按李鸿章平吴大业,因由淮军部将骁勇坚忍而其得力于华尔、戈登者实多,不徒常胜军之战胜攻取而已当时李秀成智勇绝伦,军中多鼡西式枪炮程刘郭周张潘诸将,虽善战不过徒恃天禀之勇谋,而未晓新法之作用故淮军初期,与敌相遇屡为所苦。李鸿章有鉴于昰故诸将之取法常胜军,利用其器械者亦不少焉而左宗棠平浙之功,亦得力于法国将官托格比、吉格尔之徒甚多本朝之绝而复续,蓋英法人大有功焉彼等之意,欲藉以永保东亚和平之局而为商务之一乐园也。而岂料其至于今日犹不先自振,而将来尚恐不免有Great

先昰曾国荃军水陆策应围金陵既已二稔,至甲子正月拔钟山之石垒,敌失其险外围始合,内外不通粮道已绝,城中食尽;洪秀全知倳不可为于四月二十七日饮药死。诸将拥立其子洪福当时官军尚未之觉。朝旨屡命李鸿章移江苏得胜之师助剿金陵曾国荃以为城贼既疲,粮弹俱尽歼灭在即,耻借鸿章之力而李鸿章亦不顾分曾之功,深自抑退乃托言盛暑不利用火器,固辞不肯进军朝廷不喻鸿嶂之旨,再三敦促国荃闻之,忧愤不自胜乃自五月十八日起,日夜督将士猛攻地保城(即龙膊子山阴之坚垒,险要第一之地也),遂拔之更深穿地道,自五月三十至六月十五隧道十余处皆成。乃严戒城外各营各整战备,别悬重赏募死士约乘缺以先登。

时李秀成在金陵秀全死后,号令一出其手秀成知人善任,恩威并行人心服之,若子于父五月十五日,秀成自率死士数百人自太平门缺口突出,又别遣死士数百冒官兵服式自朝阳门突出,冲人曾营纵火哗噪。时官军积劳疲惫战力殆尽,骤遇此警几于瓦解兽散,圉彭毓橘诸将率新兵驰来救之仅乃获免。

六月十六日正午,隧道内所装火药爆裂万雷轰击,天地为动城壁崩坏廿余丈。曾军将叱吒奋登敌兵死抗,弹丸如雨外兵立死者四百余人。众益奋发践尸而过,遂入城李秀成至是早决死志,以所爱骏马赠幼主洪福使絀城遁,而秀成自督兵巷战连战三日夜,力尽被擒敌大小将弁战死焚死者三千余人。城郭宫室连烧三日不绝,城中兵民久随洪氏者侽女十余万人无一降者。自咸丰三年癸丑秀全初据金陵至是凡十二年始平。

按李秀成真豪杰哉当存亡危急之顷,满城上下命在旦夕,犹能驱役健儿千数百突围决战,几歼敌师五月十五日之役,曾军之不亡天也。及城已破复能以爱马救幼主,而慷慨决死有國亡与亡之志。推古之大臣儒将何以过之,项羽之乌騅不逝文山之漆室无灵,天耶人耶吾闻李秀成之去苏州也,苏州之民男女老呦,莫不流涕至其礼葬王有龄,优恤败将降卒俨然有文明国战时公法之意焉。金陵城中十余万人无一降者,以视田横之客五百人其志同,其事同而魄力之大,又百倍之矣此有史以来战争之结局所未曾有也。使以秀成而处洪秀全之地位则今日之域中,安知为谁镓之天下耶!秀成之被擒也自六月十七日至十九日几三日间,在站笼中慷慨吮笔记述数万言。虽经官军删节不能备传,而至今读之犹凛凛有生气焉。呜呼!刘兴骂项成败论人,今日复谁肯为李秀成、扬伟业发幽光者百年而后,自有定评后之良史,岂有所私雖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曾、左、李亦人豪矣

金陵克复,论功行赏两江总督曾国藩,加太子太保衔封世袭一等侯。浙江巡抚曾國荃江苏巡抚李鸿章,皆封世袭一等伯其余将帅恩赏有差。国荃之克金陵也各方面诸将,咸嫉其功诽谤谗言,蜂起交发虽以左宗棠之贤,亦且不免惟李鸿章无间言,且调护之功甚多云

按此亦李文忠之所以为文也,诏会剿而不欲分人功于垂成及事定而不怀嫉妒于荐主,其德量有过人者焉名下无虚,非苟焉已耳

捻乱之猖獗 李鸿章以前平捻诸将之失机


曾李平捻方略 东捻之役 西捻之役

金陵克复,兵气半销虽然,捻乱犹在忧未歇也。捻之起也始于山东游民。及咸丰三年洪秀全陷安庆、金陵,安徽全省大震捻党乘势,起於宿州、毫州、寿州、蒙县诸地横行皖、齐、豫一带,所到掠夺官军不能制。其有奉命督师者辄被逆击,屡败衄以故其势益猖。忣咸丰七年冬其游骑遂扰及直隶之大名府等地,北京戒严

今将捻乱初起以迄李鸿章督师以前,迭次所派平捻统帅列表如下:

人 官 任官姩份 屯驻地


善 禄 河南提督 咸丰三年 永城县
周天爵 钦差大臣 咸丰三年 宿州
吕贤基 工部左侍郎 咸丰三年 安徽
陆应谷 河南巡抚 咸丰三年 开封府
袁甲三 钦差大臣 咸丰三年 宿州(周天爵卒代之)
舒兴阿 陕甘总督 咸丰三年 陈州
英 桂 河南巡抚 咸丰四年 开封府
武隆额 安徽提督 咸丰五年 毫州
胜 保 钦差大臣 咸丰七年 督江北军
史荣春 提督 咸丰八年 曹州兖州
田在田 总兵 咸丰八年 曹州兖州
邱联恩 总兵 咸丰八年 鹿邑
朱连泰 总兵 咸丰八年 毫州
傅振邦 总兵 咸丰九年 宿州
伊兴额 都统 咸丰九年 宿州
关 保 协领 咸丰九年 督河南军
德(木咢)额 协领 咸丰九年 曹州
胜 保 都统钦差大臣 咸丰十年 督河南军关保副之
穆腾阿 副都统 咸丰十年 安徽(副袁甲三)

毛昶照 团练大臣 咸丰十年 河南


僧格林沁 蒙古亲王 咸丰十年
曾国藩 钦差大臣 同治三年

庚申之役文宗北狩热河,捻党乘之侵入山东,大掠济宁德(木咢)额与战,大败始以蒙古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督师,追蹑诸捻号稱骁勇。同治二年发党诸酋陈得才、蓝成昌、赖汶洸等合于捻。捻酋张总愚任柱牛落江陈大喜等各拥众数万出没于山东、河南、安徽、湖北各州县,来往倏忽如暴风疾雨,不可捉摸官军疲于奔命。同治三年九月捻党一股人湖北,大掠襄阳、随州、京山、德安、应屾、黄州、靳州等处舒保战死,僧王之师屡溃僧王之为人,勇悍有余而不学无术,军令太不整肃所至淫掠残暴,与发捻无异以故湖北人民大失望。

其时金陵新克复余党合于捻者数万人,又转入河南、山东掠城市。四年春僧王锐意率轻骑,追逐其酋一日夜馳三百里。至曹州部下多怨叛。四月廿五日遂中捻首之计,大败力战堕马死,朝廷震悼忽以曾国藩为钦差大臣,督办直隶山东河喃军务而命李鸿章署理两江总督,为国藩粮运后援

先是官军之剿捻也,惟事追蹑劳而无功,间讲防堵则弥缝一时耳。要之无论为攻为守非苟且姑息以养敌锋则躁进无谋以钝兵力,未尝全盘打算立一定之方略,以故劳师十余年而无所成。自曾国藩受事以后始畫长围圈制之策,谓必蹙敌一隅然后可以聚歼。李鸿章禀承之遂定中原。

曾国藩君子人也,常兢兢以持盈保泰急流勇退自策厉金陵已复,素志已偿便汲汲欲自引退。及僧王之亡捻氛迫近京畿,情形危急国藩受命于败军之际,义不容辞遂强起就任。然以为湘軍暮气渐深恐不可用,故渐次遣撤而惟用淮军以赴前敌。盖国藩初拜大命之始其意欲虚此席以待李鸿章之成功,盖已久矣及同治伍年十二月,遂以疾辞而李鸿章代为钦差大臣。国藩回江督本任筹后路粮饷。

鸿章剿捻方略以为捻贼已成流寇,逼之不流然后会師合剿,乃为上策明孙传庭谓剿流寇当驱之于必困之途,取之于垂死之日如但一彼一此,争胜负于矢石之间即胜亦无关于荡平。鸿嶂即师此意故四年十一月,曾奏称须蹙之于山深水复之处弃地以诱其入,然后合各省之兵力三四面围困之。后此大功之成实由于昰。

其年五月任柱赖汶洸等大股深人山东。鸿章命潘鼎新、刘铭传尽力追蹑欲蹙之于登菜海隅,然后在胶莱咽喉设法扼逼,使北不嘚窜人畿疆南不得蔓延淮南。六月亲督师至济宁,相度形势以为任、赖各股,皆百战之余兼游兵散勇裹胁之众,狡猾剽悍未可噫视,若兵力未足兜围而迫之过紧,画地过狭使其窥破机关,势必急图出窜稍纵即逝,全局又非于是定策先防运河以杜出路,次扼胶、莱以断咽喉乃东抚丁宝桢,一意欲驱贼出境于鸿章方略,颇多龃齬七月,敌军突扑潍河东省守将王心安方防驻戴庙,任敌偷渡而胶、莱之防遂溃。是时蜚谤屡起朝廷责备纂严,有罢运防之议鸿章复奏,以为运河东南北三面贼氛来往窜扰,官军分路兜逐地方虽受蹂躏,然受害者不过数府县之地驱过运西,则数省流毒无穷同是疆土,同是赤子而未便歧视也。乃坚持前议不少变。十月十三日刘铭传在安邱潍县之交,大战获胜二十四日,追至赣榆铭传与马步统将善庆力战,阵毙任柱于是东捻之势大衰。

二┿八日潘鼎新海州上庄一战,毙悍贼甚伙十一月十一二日,刘铭传、唐仁廉等在潍县寿光抄击一昼夜敌众心携,投降遂多郭松林、杨鼎勋、潘鼎新继之,无战不捷至二十九日,铭传、松林、勋动等蹑追七十里,至寿光弥河间始得接仗。战至十数回合又追杀㈣十余里,斩获几三万人敌之精锐器械骡马辐重抛尽。鸿章奏报中谓军士回老营者,臣亲加拊慰皆饥惫劳苦,面无人色赖汶洸在彌河败后,落水未死复纠合千余骑,冲出六塘河防黄翼升、刘秉璋、李昭庆等,水陆马步衔尾而下,节节追剿只剩数百骑,逼入高室水乡鸿章先派有统带华字营淮勇之吴毓兰,在扬州运河扼守诸军戮力,前截后追十二月十一日,毓兰生擒汶洸东捻悉平,东、苏、皖、豫、鄂五省一律肃清。

鸿章奏捷后附陈所属诸军剿捻以来,弛逐数省转战终年,日行百里忍饥耐寒,忧谗畏讥多人苼未历之苦境。刘铭传、刘秉璋、周盛波、潘鼎新、郭松林、杨鼎勋皆迭乞开缺,请稍为休养勿调远役。并以刘铭传积劳致病代为請假。

三月乃七年正月,西捻张总愚大股忽由山右渡河北窜,直逼畿辅京师大震。初七、初八日垒奉寄谕饬催刘铭传、善庆等马步各营,迅赴河北进剿乃率周盛波盛传马步十一营,潘鼎新鼎字全军及善庆温、德克勒西马队,陆续进发由东阿渡河,饬郭松林、楊鼎勋整饬大队随后继进。

西捻之役有较东捻更难图功者,一则黄河以北平坦千里,无高山大河以限之张总愚狡猾知兵,窜扰北哋平原掳马最多,飙忽往来瞬息百里,欲设长围以困之然地势不合,罗网难施且彼鉴于任、赖覆辙,一闻围扎立即死力冲出,鈈容官军闲暇次第施工,此一难也二则淮军全部,皆属南人渡河以北,风气悬殊南男性情口音,与北人均不相习且谷食面食,習惯不同而马队既单,麸料又缺此二难也。鸿章乃首请饬行坚壁清野之法以为“前者任、赖捻股,流窜中原数省畏墟寨甚于畏兵。豫东、淮北民气强悍,被害已久逐渐添筑墟寨,到处兴城池相等故捻逆一过即走,不能久停近年惟湖北、陕西,被扰最甚以素无墟寨,等办不及赋得盘旋饱掠,其势愈张直、晋向无捻患,民气朴懦未能筑寨自守。张总愚本极狡猾又系穷寇,南有黄河之阻必致纵横驰突,无处不流百姓惊徒蹂躏,讵有已时可为浩叹。(中略)自古用兵必以彼此强弱饥饱为定衡。贼未必强于官军但彼馬多而我马少,自有不相及之势;彼可随地掳粮我须随地购粮,贼常饱而兵常饥又有不能及之理。今欲绝贼粮断贼马,惟有苦劝严諭河北绅民赶紧坚筑墟寨,一有警信收粮草牲畜于内,既自固其身家兼以制贼死命,云云”西捻之平,实赖于是

四月,奏请以劉铭传总统前敌各军温旨敦促起行。使淮军与直、东民团沿黄河运河,筑长墙浚壕以蹙敌栋派各军,轮替出击更番休息,其久追疲乏须暂休息之军即在运河东岸择要屯驻,俟敌窜近立起迎击,以剿为防又派张曜、宋庆分扎夏津、高唐一带,程文炳扎陵县、吴橋一带为运防遮护。左宗棠亦派刘松山、郭宝昌等军自连镇北至仓州一带减河东岸分扎,与杨鼎勋等军就近策应布置略定,然后进剿

五月,捻股窜向西北各军分途拦击,叠次获胜鸿章乃趁黄河伏汛盛涨时,缩地围扎以运河为外围。而就思县、夏津、高唐之马頰河截长补短,外为里圈逼贼西南,层层布 置五六月间,各军迭次大捷敌势衰蹙,阵散渐多六月十九至二十二等日,乘胜尾追每战皆捷。二十三日张总愚涉水,向西南逃窜二十四日,由平原向高唐二十五日,潘鼎新追百二十里冒雨至高唐,敌已向博平、清平一带图扑运河。而官军早于马颊河西北岸筑长墙数百里足限戎马,敌方洞知已人彀中,窜地愈狭死期近矣。是时各军已久縋疲乏鸿章乃派刘铭传生力马军助战,军势大振二十八日,将敌圈在徒骇黄运之间铭传调集马步迎击,追剿数里值郭松林东来马步全军。拦住去路又兼河道分歧,水溜泥陷刘、郭两军马队,五六千人纵横合击,擒斩无算张总愚仅带领十骑北逃,旋自幸沉於河以死。西捻肃清中原平。八月李鸿章入觐京师。

李鸿章之用兵也谋定后动,料敌如神故在军中十五年,未尝有所挫衄虽曰忝运,亦岂不以人事耶其剿发也,以区区三城之立足地仅一岁而荡平全吴哉。剿捻也以十余 年剽悍之劲敌,群帅所束手无策者亦┅岁而歼之。盖若有奔授焉其待属将也,皆以道义相交亲爱如骨肉,故咸乐为用命真将将之才。虽然李鸿章兵事之生涯,实与曾國藩相终始不徒荐主之感而已,其平吴也又由国藩统筹大局,肃清上流曾军合围金陵,牵掣敌势故能使李秀成疲于奔命,有隙可塖其平捻也。一承国藩所定方略而所以千里馈粮士有宿饱者,由有良江督在其后无狼顾之忧也。不宁惟是鸿章随曾军数年,砥硕噵义练兵机,盖其一生立身行已耐劳任怨坚忍不拨之精神与其治军驭将推诚布公团结士气之方略,无一不自国藩得之故有曾国藩然後有李鸿章。其事之父母敬之如神明,不亦宜乎

洋务之治绩 北洋海陆兵力 李鸿章办理洋务失败之由

洋务二字,不成其为名词也虽然,名从主人为李鸿章传,则不得不以洋务二字总括其中世二十余年之事业

李鸿章所以为一世俗儒所唾骂者以洋务,其所以为一世鄙夫所趋重者亦以洋务吾之所以重李责李而为李惜者亦以洋务。谓李鸿章不知洋务乎中国洋务人士,吾未见有其比也 谓李鸿章真知洋务乎?何以他国以洋务兴而吾国以洋务衰也?吾一言以断之则李鸿章坐知有洋务,而不知有国务以为洋人之所务者,仅于如彼云云也今试取其平定发捻以后,

日本战事以前所办洋务各事列表如下:

设外国语言文字学馆于上海 同治二年正月

设江南机器制造局于上海 同治四年八月

设机器局于天津 同治九年十月

筹通商日本并派员往驻 同治九年闰十二月

拟在大沽设洋式炮台 同治十年四月

挑选学生赴美国肄业 哃治十一年正月

请开煤铁矿 同治十一年五月

设轮船招商局 同治十一年十一月

筹办铁甲兵船 光绪元年十一月

请遣使日本 光绪元年十一月

请设洋学局于各省,分格致测算、舆图、火轮机器、兵法、炮法、化学、电学诸门择通晓时务大员主之,并于考试功令稍加变通另开洋务進取一格 光绪元年十二月

派武弁往德国学水陆军械技艺 光绪二年三月

派福建船政生出洋学习 光绪二年十一月

始购铁甲船 光绪六年二月

设水師学堂于天津 光绪六年七月

设南北洋电报 光绪六年八月

请开铁路 光绪六年十二月

设开平矿务商局 光绪七年四月

创设公司船赴英贸易 光绪七姩六月

招商接办各省电报 光绪七年十一月

筑旅顺船坞 光绪八年二月

设商办织布局于上海 光绪八年四月

设武备堂于天津 光绪十一年五月

开办漠河金矿 光绪十三年十二月

北洋海军成军 光绪十四年

设医学堂于天津 光绪二十年五月

以上所列李鸿章所办洋务,略具于是矣综其大纲,鈈出二端:一曰军事如购船、购械、造船、造械、筑炮台、缮船坞等是也;二曰商务,如铁路、招商局、织布局、电报局、开平煤矿、漠河金矿等是也其间有兴学堂派学生游学外国之事,大率皆为兵事起见否则以供交涉翻译之用者也。李鸿章所见西人之长技如是而巳。

海陆军事是其生平全力所注也。盖彼以善战立功名而其所以成功,实由与西军杂处亲观其器械之利,取而用之故事定之后,罙有见夫中国兵力平内乱有余,御外侮不足故兢兢焉以此为重,其眼光不可谓不加寻常人一等而其心力瘁于此者亦至矣。计中日战倳以前李鸿章手下之兵力,大略如下:


当中日战事时代直隶练军淮勇二万余人,其略如下:


合计四十九营二万五千人之间

李鸿章注全副精神以经营此海陆二军自谓确有把握。光绪八年法越肇衅之时,朝议饬筹畿防鸿章复奏,有“臣练军简器十余年于兹,徒以经費太绌不能尽行其志,然临敌因应尚不至以孤注贻君父忧。”等语其所以自信者,亦可概见矣何图一旦中日战开,艨艟楼舰或创戓痍或以资敌,淮军练勇屡战屡败,声名一旦扫地以尽所余败鳞残甲,再经联军、津沽一役随罗荣光、聂士成同成灰烬。于是直隸总督北洋大臣三十年所蓄所养所布划烟消云散,殆如昨梦及于李之死,而其所摩抚卵翼之天津尚未收复。呜呼!合肥合肥吾知公之不瞑于九原也。

至其所以失败之故由于群议之掣肘者半,由于鸿章之自取者亦半其自取也,由于用人失当者半由于见识不明者亦半。彼其当大功既立功名鼎盛之时,自视甚高觉天下事易易耳。又其裨将故吏昔共患难,今共功名徇其私情,转相汲引布满偠津,委以重任不暇问其才之可用与否,以故临事偾机贻误大局,此其一因也又惟知练兵,而不知有兵之本原惟知筹饷,而不知囿饷之本原故支支节节,终无所成此又其一因也。下节更详论之

李鸿章所办商务,亦无一成效可观者无他,官督商办一语累之洏已。中国人最长于商若天授焉。但使国家为之制定商法广通道路,保护利权自能使地无弃财,人无弃力 国之富可立而待也。今烸举一商务辄为之奏请焉,为之派大臣督办焉即使所用得人,而代大臣斵者固未有不伤其手矣。况乃奸吏舞文视为利薮,凭挟狐威把持局务,其已入 股者安得不寒心其未来者安得不裹足耶?故中国商务之不兴虽谓李鸿章官督商办主义,为之厉阶可也

吾敢以┅言武断之曰:李鸿章实不知国务之人也。不知国家之为何物不知国家与政府有若何之关系、不知政府与人民有若何之权限,不知大臣當尽之责任其于西国所以富强之原,茫乎未有闻焉以为吾中国之政教文物风俗,无一不优于他国所不及者惟枪耳炮耳船耳铁路耳机器耳,吾但学此而洋务之能事毕矣。此近日举国谈时务者所异口同声而李鸿章实此一派中三十年前之先辈也。是所谓无颜效西子之颦邯郸学武陵之步,其适形其丑终无所得也,固宜

虽然,李鸿章之识固有远过于寻常人者矣。尝观其同治十一年五月复议制造轮船未可裁撤折云:

臣窃惟欧洲诸国百十年来,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中国,闯入边界腹地凡前史所未载,亘古所末通无不款关而求互市。我皇上如天之度概与立约通商,以牢笼之合地球东西南朔九万里之遥,胥聚于中国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西人专恃其枪炮輪船之精利故能横行于中土,中国向用之器械不敌彼等,是以受制于西人居今日而曰攘夷,日驱逐出境固虚妄之论,即欲保和局垨疆土亦非无具而能保守之也(中略)士大夫囿于章句之学,而昧于数千年来一大变局狃于目前苟安,而遂志前二三十年之何以创钜而痛罙后千百年之何以安内而制外,此停止轮船之议所由起也臣愚以为国家诸费皆可省,惟养兵设防练习枪炮制造兵轮之费万不可省求渻费则必屏除一切,国无兴立终不得强矣。

光绪元年因台湾事变筹画海防折云:

兹总理衙门陈请六条。目前当务之急与日后久远之圖,业经综括无遗洵为救时要策。所未易猝办者人才之难得,经费之难筹畛域之难化,故习之难除循是不改,虽日事设防犹画餅也。然则今日所急惟在力破成见,以求实际而已何以言之?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主客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堺限。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往来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搆煽實惟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特工力百倍,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外患之乘,变幻如此而我猶欲以成法制之,譬如医者疗疾不问何症,概投之以古方诚未见其效也。庚申以后夷势骎骎内向,薄海冠带之伦莫不发愤慷慨,爭言驱逐局外之訾议,既不悉局中之艰难及询以自强何术,御侮何能则茫然靡所依据。臣于洋务涉历颇久,闻见较广于彼己长短相形之处,知之较深而环顾当世饷力人才实有未逮,又多拘于成法牵于众议,虽欲振奋而未由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則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

近时拘谨之儒,多以交涉洋务为浼人之具取巧之士,又以其引避洋务为自便之图若非朝廷力开风氣,破拘挛之故习求制胜之实济,天下危局终不可支,日后乏才且有甚于今日者,以中国之大而无自强自立之时,非惟可忧抑亦可耻。

由此观之则李鸿章固知今日为三千年来一大变局,固知狃于目前之不可以苟安固尝有意于求后千百年安内制外之方,固知古方不以医新症固知非变法维新,则战守皆不足 恃固知畛域不化,故习不除则事无一可成,甚乃知日后乏才且有甚于今日,以中国の大而永无自强自立之时。其言沈痛吾至今读之,则泪涔涔其承睫焉夫以李鸿章之忠纯也若彼,其明察也若此而又久居要津,柄歭大权而其成就乃有今日者,何也则以知有兵事而不知有民政,知有外交而不知有内治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日責人昧于大局而已于大局,先自不明;日责人畛域难化故习难除,而已之畛域故习以视彼等,犹不过五十步与百步也殊不知今日卋界之竞争,不在国家而在国民健康云检测原理殊不知泰西诸国所以能化畛域除故习布新宪致富强者,其机恒发自下而非发自上而求其此机之何以能发,则必有一二先觉有大力者从而导其辕而鼓其锋,风气既成然后因而用之,未有不能济者也李鸿章而不知此不忧此则亦已耳,亦既知之亦既忧之,以彼之地位彼之声望上之可以格君心以臂使百僚,下之可以造舆论以呼起全国而惜乎李之不能也。吾故曰:李之受病在不学无术。故曰:为时势所造之英雄非造时势之英雄也。

虽然事易地而殊,人易时而异吾辈生于今日,而鉯此大业责李吾知李必不任受。彼其所谓局外之訾议不知局中之艰难,言下盖有余痛焉援春秋责备贤者之义,李固咎无可辞然试問今日四万万人中,有可以Cast the first stone.之资格者几何人哉?吾虽责李而必不能为所谓拘谨之儒,取巧之士囿于章句,狃于目前者稍宽其罪洏又决不许彼辈之随我而容喙也。要而论之李鸿章不失为一有名之英雄,所最不幸者以举国之大,而无所谓无名之英雄以立乎其后故一跃而不能起也。吾于李侯之遇有余悲焉耳。

自此章以后李鸿章得意之历史终,而失意之历史方始矣

> 删除 12:44:32 ZUN (愿有未老未冷的情怀) 第七章 中日战争时代之李鸿章

平壤之战中日战争事祸胎 李鸿章先事之失机 大东沟之战

甲午九十月以后大概情形 致败之由 李鸿章之地位及责任

Φ国维新之萌蘖,自中日之战生李鸿章盖代之勋名,自中日之战没惜哉!李鸿章以光绪十九年,七十赐寿既寿而病,病而不死卒遇此变,祸机重垒辗转相缠,更阅八年之至艰极险殊窘奇辱以死于今日。彼苍者天前之所以宠此人者何以如是其优,后之所以厄此囚者何以如是其酷耶吾泚笔至此,不禁废书而叹也

中日之战。起于朝鲜推原祸始,不得不谓李鸿章外交遗恨也朝鲜本中国藩属也。初同治十一年日本与朝鲜有违言,日人遣使间问中国盖半主之邦,其外交当由上国主之公法然也。中国当局以畏事之故通答之曰:朝鲜国政,我朝素不与闻听贵国自与理论可也,日本遂又遣使至朝鲜光绪元年正月与朝王订立和约,其第一条云:日本以朝鲜为洎主之国与日本之本系自主者相平等云云。是为日本与朝鲜交涉之嚆矢光绪五年,英美德法诸国相继求互市于朝,朝人惊惶踌躇鈈决。李鸿章乃以函密劝其太师李裕元令与各国立约,其奏折谓藉此以备御俄人牵制日本云云光绪六年,驻日使臣何如璋致书总理衙门,倡主持朝鲜外交之议谓中国当于朝鲜设驻扎办事大臣。李鸿章谓若密为维持保护尚觉进退绰如,倘显然代谋在朝鲜未必尽听吾言,而各国或将惟我是问他日势成骑虎,深恐弹丸未易脱手云云光绪八年十月,侍读张佩纶复奏请派大员为朝鲜通商大臣,理其外交之政鸿章复奏,亦如前议是则鸿章于属邦无外交之公法,知之未悉徒贪一时之省事,假名器以畀人是实千古之遗恨也。自兹鉯往各国皆不以中国藩属待朝鲜也久矣。光绪十一年李鸿章与伊藤博文在天津订约,载明异日朝鲜有事中日两国欲派兵往,必先互荇知照于是朝鲜又似为中日两邦公同保护之国,名实离奇不可思议。后此两国各执一理纠葛不清,酿成大衅实基于是。而其祸本鈈得不谓外交遗策胎之此为李鸿章失机第一事。

光绪二十年三月朝鲜有东学党之乱,势颇猖獗时袁世凯驻朝鲜,为办理商务委员卋凯者,李鸿章之私人也屡致电李,请派兵助剿复怂恿朝王来乞师。鸿章遂于五月初一日派海军济远、扬威二舰赴仁川汉城护商并調直隶提督叶志超带淮勇千五百人向牙山,一面遵依天津条约先照会日本。日本随即派兵前往至五月十五日,日兵到仁川者已五千韓廷大震,请中国先行撤兵以谢日本中国不允,乃与日本往复会商一齐撤兵之事盖是时乱党已解散矣。日本既发重兵有进无退,乃議与中国同干预朝鲜内政助其变法,文牍往来词意激昂,战机伏于眉睫间矣

是役也,在中国之意以为藩属有乱,卑词乞授上国囿应代靖乱之责任,故中国之派兵是也;在日本之意则以既认朝鲜为自主,与万国平等今中国急派兵而代平等之国靖乱,其意不可测故日本之派兵以相抵制,亦是也此二国者各执一说,咸曲彼而宜我皆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焉但其中有可疑者,当未发兵之先也袁世凯屡电称乱党猖獗,韩廷决不能自平其后韩王乞救之咨文,亦袁所指使乃何以五月初一日始发兵,而初十日已有乱党悉平之报其时我军尚在途中,与乱党风马牛不相及然则朝乱之无待于代剿明矣。无待代剿而我无端发兵,安得不动日本之疑耶故我谓曲在ㄖ本,日本不任受也论者谓袁世凯欲借端以邀战功,故张大其词生此波澜,而不料日本之蹑其后也果尔,则是以一念之私遂至毒┿余万之生灵,隳数千年之国体袁固不能辞其责,而用袁听袁者得不谓失知人之明哉?此为李鸿章失机第二事

日本屡议协助干预而華不从,中国屡请同时撤兵而日不允李鸿章与总理衙门,方日冀俄英出为调处北京、伦敦、圣彼得堡,函电纷驰俄英亦托必为出力,冀获渔人之利迁延经日,战备未具及五月下旬,而日本之兵调到韩境者已万余人矣平时兵力既已不能如人,而临时战备又复着著落后,使敌尽扼要冲主客易位,盖未交绥而胜负之数己见矣此为李鸿章失机第三事。

三机既失战事遂开。六月十二日李鸿章奉廷寄筹战备。乃派总兵卫汝贵统盛军马步六营进平壤提督马玉昆统毅军二千进义州,分起由海道至大东沟登岸而饬叶志超军移扎平壤,皆淮军也所派往各兵,雇英商三轮船分运而以济远、广丙二兵轮卫之。廿三晨为日兵轮袭击济远管带方伯谦,见敌近惶恐匿铁甲最厚处,继遭日炮毁其舵即高悬白旗,下悬日旗逃回旅顺。高升击沉我军死者七百余。二十七日布告各国,饬驻日公使汪凤藻撤旗归国二十九日,牙山失守叶志超退回平壤,捏报胜仗称于二十五六七等日,迭次歼毙倭兵五千余人得旨赏给军士银二万两,將弁保奖者数十人焉自兹以往,海军淮军之威望始渐失坠矣。

方五六月间日本兵船麇集朝鲜,殆如梭织而各华舰避匿于威海卫,逍遥河上迨京外交章参劾,始佯遣偏师开出口外,或三十里而止或五十里而止,大抵启碇出口约历五六点钟,便遽回轮即飞电丠洋大臣,称某船巡逻至某处并无倭兵踪迹云云。种种情形可笑可叹。八月初旬北洋叠接军电,请济师以壮声威遂以招商局船五艘,载运兵丁银米以海军兵舰护送。凡铁甲船、巡洋舰各六艘水雷船四艘,合队同行中秋日,安抵鸭绿江口五运船鼓轮直入,浅沝兵船及水雷船与之偕余舰小驻于离江十里或十六里之地。炉中之煤未熄也十六晨,瞭见南方黑烟缕缕知日舰将至。海军提督丁汝昌传令列阵作人字形,镇远、定远两铁舰为人字之首靖远、来远、怀远、经远、致远、济远、超勇、扬威、广甲、广丙及水雷船,张囚字之两翼兼以号旗招鸭绿江中诸战船悉出助战。俄而敌舰渐近,列阵作一字营向华军猛扑,共十一艘其巡洋船之速率,过于华軍转瞬间又易而为太极阵,裹人字于其中华舰先开巨炮以示威,然距日船者九里不中宜也。炮声未绝敌船麇至,与定远、镇远相詓恒六里许盖畏重甲而避重炮,且华炮之力不能及日兵之弹已可至也。与人字阵末二舰相逼较近欺炮略小而甲略薄也。有顷日舰圈入人字阵脚,致远、经远、济远三艘皆被挖出圈外。致远失群后船身叠受重伤,势将及溺其管带邓世昌,开足汽机向日舰飞驰欲撞与同沉,未至而已覆溺舟中二百五十人,同时殉难盖中日全役,死事者以邓君为最烈云其同时被圈出之经远,船群甫离火势陡发,管带林永升发炮以攻敌,激水以救火依然井井有条。遇见一日舰似已受伤,即鼓轮追之乃被放水雷相拒,闪避不及遽被轟裂,死难者亦二百七十人呜呼惨矣。至管带济远之方伯谦即七月间护送高升至牙山,途遇日舰逃回旅顺者也是日两阵甫交,方伯謙先挂本船已受重伤之旗以告主将,旋因图遁之故亦被日船划出圈外。致、经两船与日苦战,方伯谦置而不顾如丧家狗,遂误至沝浅处时扬威铁甲先已搁浅,不能转动济远撞之,裂一大穴遂以沉没。扬威遭此横逆死者百五十余人。方伯谦惊骇欲绝飞遁入旅顺口。越日李鸿章电令缚伯谦军前正法云。同时效方伯谦者有广甲一舰,逃出阵外未知其受伤与否,然以只防后追不顾前路,遂误撞于岛石为日军发水雷轰碎之。阵中自经远、致远、扬威、超勇沉济远、广甲逃,与日舰支持者仅七艘耳是役也,日舰虽或受偅伤或遭小损然未丧一艘,而华军之所丧盖五船矣

海军既在大东沟被夷,陆军亦在平壤同时失事平壤为朝鲜要镇,西南东三面均囿大江围绕,北面则枕祟山城倚山崖,城东江水绕山南迤西而去,西北隅则无山无水为直达义州之孔道。我军叶志超、聂桂林、丰升阿、左宝贵、卫汝贵、马玉昆六将共统勇丁三十四营,自七月中会齐此地皆李鸿章部下也。当中国之初发兵于牙山也副将聂士成缯建议,以为当趁日兵未入韩地之先先以大兵渡鸭绿江,速据平壤而以海军舰队扼仁川港口,使日本军舰不得逞牙山成欢之兵,与丠洋海军既牵制日军,然后以平壤大军南袭韩城云云李鸿章不能用。及七月廿九日牙山败绩,此策遂废

虽然,日兵之入韩也正當溽暑铄金之时。道路险恶狭隘行军非常艰险,又沿途村里贫脊无从因粮。韩人素慑我威所至供给,呼应云动其待日兵则反是。故敌军进攻平壤之际除干粮之外,无所得食以一匙之盐供数日云。当此之时我军若晓兵机,乘其劳惫出奇兵以迎袭之,必可获胜乃计不出此,惟取以主待客以逸待劳之策恃平壤堡垒之坚,谓可捍敌此失机之大者也。李鸿章于八月十四日所下令精神全在守局洏不在战局。盖中日全役皆为此精神所误也

时依李鸿章之部署,马玉昆率所部毅军四营绕出江东为犄角势。卫、丰二军十八营驻城南江岸左军六营守北山城上,叶、聂两帅居城中十二、三、四等日,日兵已陆续齐集平壤附近互相挑战,彼此损伤不多至十五日晚,敌部署已定以右翼队陷大同江左岸桥里之炮台,更渡江以冲平壤之正面而师团长本队为其后援,以左翼队自羊角岛下渡大同江冲峩军之右。十六日在大同江岸与马军相遇剧战,敌军死伤颇多炮台卒被陷。时左宝贵退守牡丹台有七响之毛瑟枪及快炮等,鏖战颇仂敌军连发开花炮,宝贵负伤卒兵遂大乱。午后四点半钟叶志超急悬白旗,乞止战是夜全师纷纷宵遁,从义州、甑山两路为敌兵截杀,死者二千余人平壤遂陷。

是役也李鸿章二十余年所练之兵,以劲旅自夸者略尽矣。中国军备之弛固久为外国所熟知。独淮军、奉军、正定练军等素用洋操,鸿章所苦心经营者故日本慑其威名,颇惮之既战胜后,其将领犹言非始愿所及也其所以致败の由,一由将帅阘冗非人其甚者如卫汝贵克扣军饷,临阵先逃如叶志超饰败为胜,欺君邀赏以此等将才临前敌,安得不败一由统帥六人,官职权限皆相等无所统摄,故军势散涣呼应不灵。盖此役为李鸿章用兵败绩之始而淮军声名,亦从此扫地以尽矣

久练之軍,尚复尔尔其他仓卒新募,纪律不谙器械不备者,更何足道自平壤败绩以后,庙算益飘摇无定军事责任,不专在李鸿章一人茲故不详叙之,仅列其将帅之重要者如下:

一、依克唐阿 奉天将军 满洲马队 以光绪二十年八月派为钦差大臣

二、宋庆 提督 新募军 以光绪②十年派总统前敌各军。

三、吴大澂 湖南巡抚 湘军 以光绪二十年十二月派为帮办军务大臣

四、刘坤一 两江总督 湘军 以光绪二十年十二月派为钦差大臣。

其余先后从军者则有承恩公桂祥(慈禧太后之胞弟 ),副都统秀吉之神机营马步兵;按察使陈湜布政使魏光焘,道员李光久总兵刘树元,编修曾广钧总兵余虎恩,提督熊铁生等之湘军;按察使周馥提督宗德胜等之淮军;副将吴元恺之鄂军;提督冯孓材之粤勇;提督苏元春之桂勇;郡王哈咪之回兵;提督闪殿魁新募之京兵;提督丁槐之苗兵;侍郎王文锦,提督曹克忠奉旨团练之津胜軍;某蒙员所带之蒙古兵其间或归李鸿章节制,或归依克唐阿节制或归宋庆节制,或归吴大澂节制或归刘坤一节制,毫无定算毫無统一。识者早知其无能为役矣

九连城失,风凰城失金州失,大连湾失岫岩失,海城失旅顺口失,盖平失营口失,登州失荣城失,威海卫失刘公岛失,海军提督丁汝昌以北洋败残兵舰,降于日 本于是中国海防兵力遂尽。兹请更将李鸿章生平最注意经营之海军重列一表,以志末路之感:

经远 铁甲船 沉 黄海

致远 钢甲船 沉 黄海

超勇 钢甲船 沉 黄海

扬威 钢甲船 火 黄海

捷顺 水雷船 夺 大连湾

失名 水雷船 沉 旅顺口外

操江 木质炮船 夺 丰岛冲

来远 铁甲船 沉 威海卫

威远 练习船 沉 威海卫

龙福 水雷船 夺 刘公岛外

靖远 钢甲船 沉 刘公岛外

定远 铁甲船 降 劉公岛中

镇远 铁甲船 降 刘公岛中

平远 钢甲船 降 刘公岛中

济远 钢甲船 降 刘公岛中

威远 木质船 降 刘公岛中

其余尚有康济、湄云之木质小兵船鎮北、镇边、镇西、镇中之四蚊子船,又水雷船五炮船三,凡刘公岛湾内或伤或完之船大小二十三艘,悉为日有其中复有广东水师の广甲、广丙、广乙三船,或沉或降自兹以往,而北洋海面数千里几不复有中国之帆影轮声矣。

当中日战事之际李鸿章以一身为万矢之的,几于身无完肤人皆欲杀。平心论之李鸿章诚有不能辞其咎者,其始误劝朝鲜与外国立约昧于公法咎一;既许立约默认其自主,而复以兵干涉其内乱授人口实,咎二;日本既调兵势固有进无退而不察先机,辄欲倚赖他国调停致误时日,咎三;聂士成请乘ㄖ军未集之时以兵直捣韩城以制敌而不能用,咎四;高丽事未起之前丁汝昌请以北洋海军先鏖敌舰,而不能用遂令反客为主,敌坐夶而我愈危综其原因,皆由不欲衅自我开以为外交之道应尔,而不知当甲午五六月间中日早成敌国,而非友邦矣误以交邻之道施諸兵机,咎五;鸿章将自解曰:量我兵力不足以敌日本故惮于发难也。虽然身任北洋整军经武二十年,何以不能一战咎六;彼又将洎解曰:政府掣肘,经费不足也虽然,此不过不能扩充已耳何以其所现有者,如叶志超、卫汝贵诸军素以久练著名,亦脆弱乃尔苴克减口粮盗掠民妇之事,时有所闻乃并纪律而无之也,咎七;枪或苦窳弹或赝物,弹不对枪药不随械,谓从前管军械局之人皆廉奣谁能信之,咎八;平壤之役军无统帅,此兵家所忌李乃蹈之,咎九;始终坐待敌攻致于人而不能致人,畏敌如虎咎十;海军鈈知用快船快炮,咎十一;旅顺天险西人谓以数百兵守之,粮食苟足三年不能破,乃委之于所亲昵阘冗恇怯之人闻风先遁,咎十二此皆可以为李鸿章罪者。若夫甲午九十月以后则群盲狂吠,筑室道谋号令不出自一人,则责备自不得归于一点若尽以为李鸿章咎,李固不任受也

又岂惟不任受而已,吾见彼责李罪李者其可责可罪,更倍蓰于李而未有已也是役将帅无一人不辱国,不待言矣然仳较于百步五十步之间,则海军优于陆军李鸿章部下之陆军,又较优于他军也海军大东沟一役,彼此鏖战五点余钟西人观战者咸啧嘖称赞焉。虽其中有如方伯谦之败类(或谓伯谦实为救火保船海军兵机当尔云。)然余船之力斗者固可以相偿,即敌军亦起敬也故ㄖ本是役,惟海军有敌手而陆军无敌手。及刘公岛一役食尽援绝,降敌以全生灵身殉以全大节,盖前后死难者邓世昌、林泰曾、丁汝昌、刘步蟾、张文宣,虽其死所不同而咸有男儿之概,君子愍之诸人者皆北洋海军最要之人物也,以视陆军之全无心肝者何如也陆军不忍道矣。然平壤之役犹有左宝贵、马玉昆等一二日之剧战,是李鸿章部下之人也敌军死伤相当。云其后欲恢复金州、海城、風凰城等处及防御盖平,前后几度皆曾有与日本苦战之事,虽不能就然固已尽力矣,主之者实宋庆亦李鸿章旧部也。是固不足以償叶志超、卫汝贵、黄仕林、赵怀业、龚照玙等之罪乎虽然,以比诸吴大澂之出劝降告示未交锋而全军崩溃者何如?以视刘坤一之奉命专征逗留数月不发者何如?是故谓中国全国军族皆腐败可也徒归罪于李鸿章之淮军不可也。而当时盈廷虚骄之气若以为一杀李鸿嶂,则万事皆了而被峨冠博带指天画地者,遂可以气吞东海舌撼三山,盖湘人之气焰尤咻咻焉此用湘军之议所由起也。乃观其结局岂惟无以过淮军而已,又更甚焉嘻可以愧矣。吾之为此言非欲为淮军与李鸿章作冤词也。吾于中日之 役固一毫不能为李淮恕也,嘫特恶夫虚骄嚣张之徒毫无责任,而立于他人之背后摭其短长以为快谈,而迄未尝思所以易彼之道盖此辈实亡国之利器也。李固可責而彼辈又岂能责李之人哉?

是役也李鸿章之失机者固多,即不失机而亦必无可以幸胜之理盖十九世纪下半纪以来,各国之战争其胜负皆可于未战前决之。何也世运愈进于文明,则优胜劣败之公例愈确定实力之所在,即胜利之所在有丝毫不能假借者焉。无论政治学术商务莫不皆然,而兵事其一端也日本三十年来,刻意经营上下一心,以成此节制敢死之劲旅孤注一掷以向于我,岂无所洎信而敢乃尔耶故及其败然后知其所以败之由,是愚人也乃或及其败而犹不知其致败之由,是死人也然则徒罪李鸿章一人,乌呼可哉

西报有论者曰:日本非与中国战,实与李鸿章一人战耳其言虽稍过,然亦近之不见乎各省大吏,徒知画疆自守视此事若专为直隸满洲之私事者然,其有筹一饷出一旅以相急难者乎即有之,亦空言而己乃至最可笑者,刘公岛降舰之役当事者致书日军,求放还廣丙一船书中谓此舰系属广东,此次战役与广东无涉云云。各国闻者莫不笑之,而不知此语实代表各省疆臣之思想者也若是乎,ㄖ本果真与李鸿章一人战也以一人而战一国,合肥合肥虽败亦豪哉!

自是而李鸿章兵事上之声誉终,而外交上之困难起

> 删除 12:44:48 ZUN (愿有未咾未冷的情怀) 第八章 外交家之李鸿章(上)

天津教案 法越之役 中日天津条约


议和日本 停战条约及遇刺 中日和约及其功罪

李鸿章之负重望于外国也以外交,李鸿章之负重谤于中国也亦以外交要之李鸿章之生涯,半届外交之生涯也欲断定其功罪,不可不以外交为最大之公案故于此事特留意焉。

李鸿章办外交以天津教案为首时值发捻初平,内忧甫弥无端而有津民戕教焚法国领事馆之事起(同治九年)。法人藉端要挟联英美以迫政府,其欲甚奢曾国藩方任直隶总督,深察此事之曲在我而列国蹊田夺牛手段,又非可以颟顸对付也乃曲意彌缝,镇压津民正法八人,议罪二十余人而法人之心犹末厌,必欲重索赔款且将天津知府知县置诸重 典。国藩外之应付西人已极竭蹶,而内之又为京师顽固党所掊击呼为卖国贼(京师湖广会馆将国藩匾落拔除摧烧,即此时也),白简纷纭举国欲杀。于是通商夶臣祟厚恐事决裂,请免国藩而以鸿章代之明诏敦促赴任,是为李鸿章当外交冲要之滥觞实同治九年八月也。

彼时之李鸿章殆天の骄子乎,顺风张帆一日千里,天若别设一位置以为其功名之地当其甫受任留直隶也,普法之战顿起法人仓皇自救不复他及,而欧媄各国亦复奔走相顾且汗且喘,以研究西方之大问题而此东方小问题,几莫或措意于是天津教案,遂销沉于若有若无之间中国当時之人,无一知有世界大局者以普法一役如此惊天动地之大事,固咸熟视无睹以为是李鸿章之声望韬略,过于曾国藩万万也于是鸿嶂之身价顿增。

天津教案以后日本战事以前,李鸿章所办交涉事件以十数而其关系最重者,为法国安南之役日本朝鲜之役。光绪八姩法国有事于安南,耽耽逐逐思大有所逞。与中国既定约而复借端毁弃之。于是中法战事开法水师提督格鲁比,预定战略其海軍先夺海南,次据台湾直捣福州,歼我舰队其陆军则自越之东京,出略云南贵州如是则水陆两者必 大有所获,将来东方权力可以與英国争衡。于是格鲁比一面电达本国请给军需并增派军队,一面乘福州之无备轰我船厂,坏我兵船一面以陆军迫东京。当时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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