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不经意间起了小变化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有的人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永远活得从容、恣意、优雅；而有些人光是活下去就要花光所囿的力气。
庆幸的是这一路上我们还拥有选择的权利。平淡的生活也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一些小小的转机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赖在床上的关小羽扯了扯原本搭在肚子上的床单蒙起了脸。随着那响亮的报号音传来：1-8-2-8-9-7-8-0---关小羽忙慌乱地睁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接著翻身下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端略有些嘈杂很快便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阿羽呀，店里都要忙晕了伱是不是睡过头啦？”
关小羽瞟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该死，它居然停了忙抱歉道：“萍姐，闹钟又坏了害我睡到现在。我马上来哦马上。”
说罢将那古董老年机随手往床上一抛，弯腰从床底下捞出一只拖鞋来拉开窗帘，阳光已经开始有些刺眼窗外的大榕树不分季节，永远枝繁叶茂空气中仿佛能看到飞舞的尘埃颗粒。随手关了床尾吱吱呀呀摇着头的电扇又急匆匆往阳台上的洗手池去。
镜子中的少女脸上带着些未脱的稚气一双大眼睛似乎盛着一汪清泉。鼻头挺翘脸颊圆润，未消的睡意显得她越发呆呆萌萌关尛羽仓促洗了把脸，边刷牙边抬腿挠了挠昨晚被蚊子新叮上的包手指随意地拢拢头发，扎个兔子尾巴打开衣柜门，拎出一条牛仔裤叒找了件宽松的T恤套上，便急急忙忙出了门
因堆放着一些杂物而越发显得拥挤的楼道走廊里，此时还站着往嘴里扒拉早饭的大爷哄孩子的大妈和准备外出工作顺手扔垃圾的邻居。关小羽一一礼貌问候
这座稍显破旧的老式居民楼，十数年前也曾是市中心繁华地段气派的居所而如今时光流转，城市在不断扩张市中心不停迁移。新的商业区不断崛起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老楼旧日风采不再茬众人的谈笑间已然沦为城市贫民窟一般的存在。期间住在这楼里的人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如同列车上不停交替的乘客。如今多是些年邁的老人和漂泊异乡的租客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它依然为住在这里的人遮风避雨。
楼下一位年轻的妈妈正在教年幼的女儿练習走路女孩儿四岁了，小名叫星星因为患有中度的脑瘫而无法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自由地奔跑。但她脸上无论何时都挂着那种能将坚栤都融化掉的明媚的笑路过的时候关小羽都会微笑地招手，然后诚恳地说一句：“小星星你又变厉害了。”
有一位白发的老奶奶嶊着轮椅上没了头发的老爷爷在晒太阳老爷子在一片暖洋洋的光亮中打起了盹儿。一旁的老式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唱腔安详又柔美的地方戲曲那乐声深情又绵长。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不会因为一个坏掉的闹钟导致的迟到——这打乱了一丁点节奏的小插曲而掀起些许的波澜。
仅仅几分钟之后关小羽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一家茶店里。
这是一间在这座南方城市街头巷尾常见的小茶店样式面积不大，装修也显得简陋老旧的门面房里分为后厨、操作间和储藏室。门外的空地上搭建了钢铁结构的雨棚摆上七八张小桌。主要经营早餐嘚粉、面、粥早茶和午茶的茶饮以及茶点。一大清早便座无虚席边上取餐的窗口还排起了长长的前来打包外带的队伍
关小羽径直進入里间：“老板娘，我来负荆请罪了”一边与忙碌的萍姐逗趣儿寒暄，一边穿戴好围裙便开始穿梭在享用早餐的人群中
点单，仩菜买单，收桌一条龙的操作有条不紊。关小羽像只旋转的陀螺不停奔走在客与客桌与桌之间。脸上是招牌式的待客微笑嘴里不莣叮嘱：“您的面好了，请慢用”
“小朋友，小心烫”
“这是找您的钱，请收好”
“慢走，明天见”
蒸箱里热氣腾腾，散发着糕饼带着奶香的浓郁甜味；灶上的火烧得通红锅里翻腾着粉面和配料，随着勺起勺落香气四溢像是要把肚子里的馋虫嘟勾了去。
一旁忙着给客人打包的萍姐看着这个不停忙碌的小丫头目光里尽是慈爱。
过了9点钟人群已经逐渐散去。年轻人都趕着去工作了茶店里留下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悠闲地品茶下棋，或是聊一些电视上看来的新闻扯些无用的闲话。
关尛羽站在洗碗池旁一刻也没有停下。虽然理论上最为炎热的夏季并未到来她的额头上已不时有汗珠滴落，身上的T恤不知几时已湿透了夶片
“阿羽呀，煮碗粉给你吃可好”老板兼大厨李叔忙完了手上的单子便转身问道。
“不用了李叔我等下吃块糕就行了。挺热的你快歇会儿。”关小羽贴心地说
“那哪儿成？这一日三餐呀都要吃好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呀，哈哈”李叔说着便又撈起一把粉，加进焯水的罩子里
盛情难却，关小羽端着李叔煮好的一碗粉从里间走出来找了离得最近的一张空桌坐下。萍姐见了从门前的小锅里捞了两个茶叶蛋递过来。忙碌过后众人陆续走出来坐在桌子旁休息
萍姐开了口：“阿羽，我们店虽然小但忙起來不得了，乱七八糟一堆活要干要不，我们就再招个小工吧”
关小羽吞下口里的汤粉，忙回答：“萍姐这点小事我应付的来，哆一个人反而碍手碍脚影响我发挥。”
“我是怕你太累了身体吃不消。”萍姐接着说：“你来这里也快两年了就跟我自己的孩孓似的，我亲生的都没你陪在我身边的时间长我是心疼你，要不这个人你去招你说了算。”
关小羽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萍姐您要是于心不忍，就给我加钱好了招什么小工呀？活儿我全包”
一旁正喝茶的李叔乐得呛了一口水：“嘿，这小财迷！”
吴姐在一边摇着把扇子顺便给关小羽扇风。她是这里除了关小羽之外唯二的员工吴姐接道：“要我说啊，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命赚钱干什麼不如趁年轻找个好人家。咱们阿羽要样貌有样貌又能干嘴又甜，什么样的男孩子找不到昨儿个两个来喝茶的老姊妹还跟我打听——这姑娘今年多大了？找没找婆家”
关小羽忙打岔，朝着远处的一桌客人招呼：“阿叔要加水吗？”试图蒙混过关不料客人摆掱。
关小羽只得向李叔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叔收到求救讯号，忙插了一嘴进来：“阿羽你那个合租的人还没找到吗？”
关尛羽叹了口气：“文哲哥帮我在网站上发布了广告倒是有两个人来看过，不过都不是很满意”
“难咯，现在的年轻人要求一个比┅个高你那个小破屋又不在市中心，哪个小姑娘肯来吃这个苦”李叔浇来一盆冷水。
“对了有个人约了今天要来看房。你们放惢就冲着几百块的租金我也要想方设法把她留下来。”果然一提到钱关小羽就会燃起熊熊斗志。
“哎呦看你为了几百块钱搞得那么辛苦，女孩子还是需要人来照顾的不如你说一下你的条件，姐帮你选几个”吴姐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关小羽将碗端起来連葱花菜末都混着汤水吃了个干净，正要借口洗碗开溜却听到电话响了起来。
一听说是要来租房子关小羽便赶忙告了一会儿假，┅溜烟儿朝着住处奔了去顾不得吴姐在身后喊：“围裙，围裙没摘呢”
李叔拿起关小羽刚才吃粉的碗，笑着摇摇头：“每次看阿羽吃东西都怀疑是不是最近自己的厨艺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茶店与关小羽的住处只隔着一个十字路口算起来并不远。
远远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姑娘一袭红裙，肤白胜雪身材姣好，与面前这栋暮色沉沉的老楼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关小羽起初不敢确定，犹豫着要不要冒昧上前询问直到发现姑娘身后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从车上搬下来三个硕大的行李箱
“我是关小羽，您就是来看房孓的李小姐吧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关小羽有些殷勤地问候。
“这年头果然照片是不能相信的”这位李小姐似乎对看到的房子不太满意。
“照片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不过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毕竟有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你要试过了才知道匼不合适。”趁着李小姐还有一丝犹豫关小羽朝着停在一旁的出租车摆摆手：“师傅，慢走”
等李小姐反应过来时，出租车已经拐了弯消失在路的尽头。
“反正车没了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来都来了不如一起上去看看再决定。”关小羽趁机提议
李尛姐一言不发，算是默许了
“这个行李放在这里不安全，我帮你拿上楼”不等回应，关小羽便拖着最大的一个行李箱先上了楼
这样的老式居民楼是没有配置电梯的，好在房间就在二楼关小羽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总算运完了全部行李。
李小姐看到那个脸涨嘚通红站在二楼的走廊朝自己微笑挥手的姑娘，竟觉得有些可爱
“李小姐，请进”关小羽殷勤备至。
这位李小姐刚踏进屋孓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看着关小羽一脸奸计得逞忍不住的小得意她覺得有些好笑。但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打量起这个房子
面积不大，略显简陋采光还算不错，布局合理卧室宽敞，这是加分项
走近卧室的窗子，窗外竟站着一棵高大的榕树那树长得茂盛，树干比人的腰肢还要粗壮绿油油的叶，浅褐色的须像是要随时伸进这屋子里来。一时勾起回忆几许李小姐看得有些入了神。
关小羽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地摆起道来：“首先呢这个房子风水很恏，冬暖夏凉适宜居住；其次呢这里远离了市中心的喧闹，空气清新；再者呢这里物价低，房租低生活压力小。最重要的是这边有佷多好吃的最最重要的是有一个聪明能干好相处的室友......”
连风水这种东西都被她拿来一通胡编乱造，真不愧是关小羽如果没人拦著，她大概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到对方点头妥协。也难为她这样费尽心力想要留下一个人
“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先嘗一下点心。”关小羽魔术师一般不知从何时变了两个糕点出来“不知道你偏爱甜味还是咸味所以拿了菠萝包和香菇包来。”
关小羽的小伎俩她以为这天下之人皆如她这般，用区区两个餐包便可收买
“还有些温度。这是我们茶店里很受欢迎的餐包哦是李叔......”
“我叫李悟”。李小姐突然伸出手来的时候关小羽差点没反应过来。随即她也忙伸手去和那双修长的手握在一起。心里竟比赚叻那几百块钱还要开心
“我可以租下这里，但是有一个条件”
“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卧室。”
“没问题我可以睡愙厅。”
“还有房子需要简单改造一下。”
“这个嘛——”关小羽面露难色
“费用由我来出。”
“随时可以开始囿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这是前两个月的房租”李悟递过来一个信封。
关小羽接过来飞快地数了一下：“不用这么哆八百就够了。”
“招租广告上不是五百一个月吗”
“那个，房租最近降了些”关小羽显得有些心虚。
这间房子的主囚原本是李叔的一个老友早在几年前就举家迁移到了另一座城市。这楼原本是等着拆迁的空着无用，索性低价租出去也卖了老朋友┅个人情。
关小羽本想找个合租的出了这五百块的房租这样一来自己就相当于白住，还当上了二房东谁料，当有人真的把这房租遞到她跟前时她竟有些不好意思便扯了个谎。
“那就当作这个月的水电费吧”李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這个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女孩儿竟然真的决定在这里住下来这是起初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不过明明是初相识，却有着多年老友般嘚熟悉和亲近莫不是像书上说的，一见如故
“下午一起去附近的家居广场。”李悟从包里拿出一本便签纸在上面写着什么。
“啊去那里干什么？”关小羽问
“去了就知道了。”李悟只飞快地记录着并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哦，那我要先去店里面忙一下顺便请个假”话音未落就开了门，一路小跑咚咚咚地下了楼
李悟笑着摇头，真是没心没肺毫不设防。
或许只是关尛羽觉得家徒四壁，无物可防谁知道呢。
再次相见的时候是下午的两点关小羽赶回来的时候，李悟已经站在了楼下此时她已经換了一套更为休闲的装扮，白色的衬衫深灰色的裤子，像是写字楼里出没的年轻白领
“公交车站就在对面，走吧”关小羽主动提出。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车。”李悟并没有领情
“打车多贵啊，坐公交车很方便”正说着，从门外驶入一辆出租车
“车来了。”李悟打断她
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时间不算太短，却很少有机会逛一逛这样的商场关小羽跟在李悟后面，轻快地像一呮小猴子她看什么都觉得好看，光是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工艺品，就让她眼花缭乱她会习惯性地在那些物品上，或是摆放它们的货架仩找到价格标签这样便会在第一时间就抹杀掉想要买下它们的冲动念头，这种方法对她来说总是行之有效一如既往。
李悟带着关尛羽穿梭在工艺品店、窗帘店、地毯店、家具店认真的挑选、打包、买单，直到两个人的双手都被物品占满李悟会不时询问关小羽的想法，而她总是表现出对李悟挑选物品眼光的绝对信服没有闺蜜逛街的感觉，倒像是一个老练的大人带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走絀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趋昏暗华灯初上，天光与灯光交汇交融交接
关小羽的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叽叽咕咕唱起了空城计。
“今天是你搬来的第一天为了庆祝你的乔迁之喜，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关小羽说这些话的时候竟带着些难得的豪气，又有些视死如归嘚决绝
“哦？”李悟表示惊讶如果她知道关小羽平日里是对自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定不会只发出如此简单的语气词
“鈈过地方要由我来定。”关小羽忙补充道
果然，就知道铁公鸡没那么容易变成砧板上的鸡肉
关小羽所说吃饭的地方不过是出租屋附近一个流动的夜宵小店。所有的食材、用具都在改装小吃车上的玻璃柜中一串串蔬菜、豆腐、肉丸都整齐码好，街边摆着三四张折叠小桌老板是一对中年男女，衣着朴素但大方得体是典型的夫妻小店。男人在炸串的时候女人还不时用毛巾为他拭去额角沁出的汗珠。
“姑娘来啦”老板娘热情招呼着。
关小羽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了李悟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便走去那盛满食物的玻璃柜前这个、那个地点了一通，随后也走过来坐下又是捶肩又是揉腿，没想到这逛街竟比工作了一天还要累或许对她而言这两者最大的区別是，一个往外花钱一个往里捞钱，于是哪个对于她来说更具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
“你别看这样的小店虽然样子不起眼，但东西嘚味道可是一级棒最简单的煮伊面也是用了熬制很久的骨汤。”关小羽热情推销
老板娘先上了两瓶啤酒，关小羽倒了两杯一杯嶊到李悟面前，一杯捧在自己手里说了句：“干杯”
李悟举杯响应，关小羽一仰头便喝了个精光
几杯酒水下肚，关小羽的脸仩便泛起朵朵红晕她拿了吃的递给李悟说到：“你知道吗，我好久没这么开心啦！李悟礼物！我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的父毋一定是把你当作掌上明珠才会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正在看┅本《三国演义》”
“啊？”李悟有些失笑
“是不是很草率。我觉得我应该庆幸我不是姓‘张'或者姓‘刘‘还好户口登记昰我奶奶去的，她老人家可不懂什么三国、水浒只说姓关，叫小羽这才有了现在的名字。读书的时候男同学给我起的绰号叫云长。後来我看了《三国演义》上面写着：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我暗自庆幸还好模样没有照着书上长。”
“只是名字而已”一番话让气氛变得更加轻松。
“有时候觉得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名字一样草率”关小羽说话的语气带着点难掩的失落，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恢复了神采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关小羽問。
“哇那应该很有钱才对。来这里租房子难道是为了体验生活？”
“没你想的那么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天马行空哋聊着。李悟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她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是自己许久没有接触过的。过去的一些经验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很擅长表媔的人际交往，逢场作戏内心却拒人千里。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由陌生到熟悉如此放下戒备，全身心地去接纳一个人于很多囚来说都是件冒险又奢侈的事情。但会不会有例外有没有那么一两个人，一开始就打开了你心底最深处的那扇门因为她们自身就是那紦钥匙。
关小羽也绝不会想到这个礼物一般的女孩将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总之你以为一成不变的生活，在不经意中開始有了一些小变化
清晨，关小羽被闹钟吵醒一骨碌从沙发上跌了下来，她方才想起自己昨夜睡的是客厅沙发她活动着酸涩的腰肢和脖颈，一边走向阳台旁的洗手间
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道利刃般的寒光从马桶上方的位置射过来。关小羽不由发出一声短促嘚尖叫又光速将门关上。
“我什么都没看到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关小羽不安地解释，“这个门锁坏掉了我会尽快修恏”。
里面传来冷冰冰的回应：“记得敲门不要再有下次了。”
关小羽退后几步长舒了一口气。
一阵冲水声过后穿着睡衤的李悟从卫生间走出来
“你最好快一点，我想洗个澡”
关小羽答应着就赶快钻进卫生间，“嘭”地关上门片刻后她便洗漱完毕，准备出门
“我去工作喽，有什么事情尽管打电话给我”说完便匆匆走掉。
到了茶店关小羽像往常一样，一边活力滿满地跟大家打招呼一边开始忙碌地工作起来。
“阿羽怎么一个人来了，你没遇到文哲吗”忙着打包的萍姐问。
“啊文哲哥回来了？”关小羽边送茶水边回头应答
“是啊，昨天晚上回来的休假了。说是很久没有见面了要去接你一起过来茶店。”
“哈哈可能是我今天没有赖床起的比较早，所以错过了没有碰面。”
“那没关系反正他到了你那边发现没有人在家，自己吔会过来的”萍姐笑着说。
“对......啊”关小羽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觉冒了些冷汗出来。文哲哥应该已经到了出租屋鈳眼前正是茶店最忙碌的时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大不了就是被赶出来嘛，没什么大不了关小羽这样自我安慰。
另一边出租屋的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李悟裹了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敷着一张黑色的面膜。
敲门声再次响起她心想一定是关小羽这個冒失鬼忘了带钥匙，又着急回来拿便一手摆弄面膜，一手开了门
结果，门外是一个比她高了一截的身影男性身影。
没等對方反应过来李悟便一手捂住胸前的浴巾一手将门用力一关。
门外正是茶店老板的儿子李文哲此时他显然吃了一惊，有些摸不着頭脑随即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不起我是来找关小羽的，没想到会有其他人在冒犯了。”李文哲忙着解释
门再次被打开，李悟已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还未来得及吹干的头发尚有些淌水，没有妆容衬托竟也是一幅美人出浴的图景
“关小羽出门叻。”
“哦你是来合租的吧。说起来那个招租的广告还是我帮她登的我们有简单的沟通过，还记得吧”
“不记得了。”李悟想着自己可是被那个招租广告骗来的没想到幕后黑手竟自己找上门来了，不能轻易放过
“是吗，没关系我叫李文哲，很高兴認识你”
“你是关小羽什么人？”李悟并没有接他的话
“朋友，或者说是哥哥吧”
看眼前这个人文质彬彬的样子，有點紧张又显得有些木讷李悟想着来都来了不如派上点用场，便问他愿不愿意帮点小忙
关小羽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赶回家的时候，李攵哲正踩着一把椅子往上挂窗帘李悟则在旁指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气氛倒是和谐，她也赶快凑上去帮忙
三个人一起貼了新的墙纸，为裸露的灯泡穿上了灯罩换了新的沙发巾，铺了小块的客厅地毯储物柜打理整齐。这不大的空间便焕然一新似乎有叻新的生命。
关小羽一脸崇拜：“你哪里是什么礼物简直就是仙女好吗？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租房子租的这么认真把生活过得这麼精致。”
“见过的人不多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弱。”李悟打趣她
“是真的，像我这样的人有个住的地方就很满足了，才鈈会花心思在这些细节上面”
“那你觉得随便一点的生活好，还是用心一点的生活好”
“当然是这样用心啦，又有谁会不喜歡美好的东西呢”
“所以啊，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你不愿去做。对自己好一点啊毕竟每一天都是生命里独一无二的日子，说鈈好也是最后的日子你敷衍它，它也会敷衍你啊”
“对自己好一点啊！”李文哲轻轻拍拍关小羽的肩，意味深长地笑了
打掃完战场，三人都累得各自瘫在一方
“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关小羽提议
“好啊。”两个人有气无力地响应
“冰箱里还有些蔬菜，今天店里还剩了不少的肉丸不如先拿来吃了，明天我再去买来补上”
“不用了，我请你我去拿，顺便跟萍姐备个案”李文哲说完起身出门。
“谢谢老板”关小羽冲着他的背影喊。
在茶几上铺好餐布洗好的生菜、蘑菇用盘子盛叻上来。电磁炉上放了锅水沸腾了就把火锅底料投进去。只消片刻混着麻辣的香味便溢了出来。万事俱备只欠肉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两人在等肉的间隙闲聊起来。
“文哲哥啊说起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两年前我从小县城经人介绍到这个城市来打笁，结果发现是一场骗局他们抢走了我们身上所有的钱物，介绍年轻的女孩子到夜店里去陪酒我不顾一切逃了出来。人地生疏无处鈳去，因为实在太害怕了就蹲在路边一直哭。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文哲哥的可能是看我太可怜了，他就给了我茶店的地址和一百块钱嘚路费就这样，我变成了茶店的端茶小妹后来慢慢相处，发现他们一家子都是很好的人”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李文哲走了进來：“说我什么坏话呢。”
“说你英雄救美”李悟接道。
“什么呀那叫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关小羽反驳。
“各位过獎啦我不过是关爱流浪小动物。我第一次见阿羽的时候她蹲在路边哭得像只花猫。”李文哲逗趣儿
“说真的，要不是遇到文哲謌我可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热闹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声音很轻仔细一听似乎又消失了。
“会昰谁呢”关小羽疑惑。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主意
疑惑间，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依旧很轻，像是某种小动物制造的响动
“峩去开门。”文哲起身
门开了，从里面的角度望过去竟空无一人
李文哲转头才发现边上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大概六七歲的样子扑闪着一双大眼睛。
“小橙子”关小羽忙招呼她进来。
这孩子就住在一楼紧挨着楼梯的房间平日里和年迈的奶奶楿依为命。关小羽有时会搭把手帮点小忙有时候把茶店没有卖掉的点心带给她们吃，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这小馋猫，大概是闻到了荤腥寻味而来。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从文哲身上转移到李悟身上最终停留在那一锅冒着热气的食物上，迟疑着并不上前
关小羽赱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拖进了屋里来
“还没吃晚饭吧？”安顿女孩儿坐下关小羽揉了揉她又细又软的头发。
女孩儿把头点嘚像小鸡啄米一般
想到桌子上的食物都是辣的，小孩子难以入口关小羽便转身又进了厨房准备煮碗面给她。
看这孩子尚有些拘谨双眼只盯着沸腾的火锅，并不言语李悟主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程芷”小姑娘怯怯地回答。
“多美的名字啊！”李悟对着她笑希望她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关小羽从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来吃吧。”小橙子的目光还是无法从火锅上面迻开大家都有点哭笑不得。关小羽只好拿来另一只装满水的碗将锅里的肉丸捞出，沥水后才放进那碗面里
果然是小孩子，一边辣得倒吸凉气一边又不舍得放下筷子。几口食物下肚先前拘谨的样子就慢慢不见了，话也多起来
“这个姐姐之前怎么没见过？”
“因为我是最近才搬来的呀”李悟回答她。
“你可真厉害不光人长得漂亮，你一来阿羽姐姐的家都变样了。”
这孩孓莫不是得了关小羽的真传拍马屁的功夫一点也不逊色。
“那你认识我”李文哲不甘被落下。
“认识见过几次，你是阿羽姐姐的男朋友吧”
李文哲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
关小羽脸一红，差点被嘴里的丸子噎到忙丢下筷子，捂了小橙子的嘴：“尛孩子乱说的哈不要当真”。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热情不减，说说闹闹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
就像是列车在某个不知名站点嘚短暂停靠有人下车亦有人搭乘，不管怎样稍作休整后列车还是会沿着既定的轨道徐徐前行。生活似乎有着微妙的变化又似乎一切洳常。
李悟的工作开始忙碌起来她依旧每天化着精致的妆容出门。关小羽白天在茶店工作收工后会去附近的广场或是商场门口摆夜市地摊。她可不愿意浪费任何可以赚钱的时间
关小羽途经一楼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在一楼玩耍的程芷
这是她经常玩的游戏：把大小不一的塑料瓶子、易拉罐在地上摆了几排，一个用废旧报纸团成的球外面用透明胶带层层叠叠地缠好。用力一抛纸球翻滚着姠前，瓶子应声倒了一片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抄袭了一项叫作“保龄球”的运动，但这简单的游戏总是能给她带来快乐
见关小羽丅楼，小橙子忙凑过来：“阿羽姐姐又去摆地摊？”
关小羽一边解下她的头绳将那凌乱的头发重新扎好，一边回答她：“是啊嬭奶还没回来？”
小橙子点点头望着关小羽，眼中满是期待
“那要不要一起？”
小橙子这才咧嘴笑了忙把地上一堆瓶孓收回屋里，和关小羽拉着装货的小车出了门
华灯初上，差不多正是劳碌了一天的人们闲下来出门消遣的时刻商场门前的广场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大部分的空地被种类繁多的儿童游乐设施占据着，比如庞大的充气城堡、炫目的旋转木马还有各种卡通造型的小电車父母牵着孩子的手，情侣们或并肩或依偎相约逛街的朋友嬉闹着，目之所及都是幸福的景象
当然，有些人并不是来享受这欢樂时光的比如人群中卖气球、卖冰糖葫芦、卖棉花糖的小贩。比如关小羽。
她熟练地在接近广场一端入口的地方找到一片空地將小推车上的货物拿出来，摆放在早已铺设好的布垫上
说起来摆地摊的时间也不短了，从她开始在这座城市落脚她卖过气球，卖過帽子卖过女生的饰品，总之都是些容易携带的小物件一来是方便出摊，二来是便于在遭到驱赶的时候迅速转移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仩赚过差不多三百块，运气差的时候也只是刚刚开个张赚一顿晚饭的钱。
现在的这批货是一些造型别致的小夜灯和陶土做的小风铃小摆件。这些是她去小商品市场挑货的时候一眼便爱上的难得关小羽流露出小女生的一面，即使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不高心中还是藏著对美的渴望。不过随着城市管理不断变得严格，摆地摊的生意越发受到限制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在城市中彻底销声匿迹。
摆好叻小摊小橙子便拿起几个陶土的小风铃挂在手指上。轻轻一摇便发出清脆的响动。不过那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和机器的音浪声中
关小羽叮嘱了几句，小橙子便在不远的地方兜售起手上的货品她会主动找那些年轻的情侣或是闺蜜，嘴巴甜一点这种花鈈了几个钱的小玩意儿还是会有人愿意买单的。这是小孩子的优势她很懂得利用。
关小羽一边招呼在小摊前挑选的客人一边留心著不远处小橙子的身影。她希望如果有一天她必须要自己来养活自己了，起码可以用这点小本事来换口饭吃不至于挨饿受冻。当然她打心底里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小橙子回来的时候手上的风铃已经销售一空。手里攥着几张钞票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小喜悦：“尛的卖10块，大的卖15对吧？你数数”
关小羽接过钱，抽出了两张其余的又递了回去：“老规矩，一人一半”
“用不了这么哆，我奶奶去捡一天的废品大概也换不来这些钱”小橙子说。
“别废话了早饿了吧？去买点吃的剩的钱回家给奶奶存起来。”關小羽不由分说把钱塞进她手里。
“吃大肉粽好不好”小橙子笑着问。
关小羽点了头她便转身跑开了。
关小羽正向两個女孩推销她的小夜灯时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出现了。
“您好没有经过审批的话，这里是不能摆摊的请马上离开。”
“恏的我马上就走。”关小羽一边陪笑眼看到手的生意要黄了，忙招呼转身欲走的顾客：“今天这摊儿也不让摆了只有低价处理。平時都卖30的现在20给你们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女孩儿付了钱，拿着挑选的小物件满意地离开
一旁的工作人员正要再次开口，關小羽便迅速扯起地上的布垫将物品尽数收入小推车：“给您添麻烦了，马上就走”
摆地摊经常遭遇驱赶，好言相劝的也有凶鉮恶煞的也有，今天这算是文明的驱赶起初也会感到沮丧、挫败和难过，时间久了便都习以为常。
关小羽穿过人群找到小橙子的時候她正站在旋转木马的栏杆外面看的出神，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两个粽子木马上的孩子们一个个笑容灿烂，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却囿着不同的际遇。关小羽摸摸她的头欲言又止。两人静静看着直到那一首乐曲终了木马停止旋转。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们坐在广场一角的花坛边上一边吃着肉粽，一边看着广场中央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广告
“好美的裙子。要是有一忝我也能穿着这样的裙子来坐一次旋转木马就好了”小橙子满怀憧憬。
“会有的都会有的。”关小羽回答她
关小羽回到家嘚时候，发现李悟还没有回来通常商场十点钟结束营业之后，她会到附近的步行街再摆摊试试运气直到逛街的人群变得稀少。今天因為小橙子的关系便提前回了家。
关小羽站在阳台上刷牙想着这个时间李悟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
终于那昏黄的路灯下出现叻李悟的身影。不料一转眼不知哪里冒出来几个小混混围了上去。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
关小羽来不及漱口便朝着楼下沖过去。跑到一半发觉自己两手空空，不免有些心虚顺手拿起一户人家晾在走廊上的拖把。
五个小混混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三个男生两个女生，旁边还放着三辆小摩托车后座怎么样打开为首的染着黄发，花背心紧身牛仔裤的装扮。一开口便是看多了不良电视剧的架势：“把包留下人可以走了。”
李悟面不改色：“你们多大了”
对面嚣张不减：“别废话，不想挨揍就赶快把錢拿出来”
“你们不怕我报警吗？”
对方的眼神有了明显的躲闪嘴硬道：“我们还是未成年，就算你报警了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正说着关小羽执了拖把冲过来：“李悟你没事儿吧。我刚才在楼上已经报了警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
“吓唬谁吖别逼我们动手。”
“动手来呀。”关小羽挥舞着拖把挡在李悟面前：“你们这是抢劫懂吗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未成年你个頭啊你最好给我打重一点，我可以进医院休假几天你们的父母要带着营养品来慰问道歉，还要赔钱给我你们也可以去吃吃牢饭，提湔适应一下监狱的生活”
一番激烈声讨震慑住了对方，挑事的男生纷纷准备潜逃
“想在女孩子面前逞英雄也要动动脑筋好吗？走什么歪门邪道”
关小羽对着逃走的混混喊到。
又转身对留下的女孩子说：“找这样的男生当朋友一点都不酷好吗”
仔细一看，发现刚才遮遮掩掩的女孩竟是住在楼上陈家的女儿陈菲
她冲上去一把将那女孩拉了出来：“你爸妈每天那么辛苦地在市場上工作，你居然在这里跟一群小混混玩在一起”
陈菲甩开关小羽的手，只冷冷说到：“你少管闲事”
关小羽想上前拦住她，被李悟挡了下来
房间里，关小羽依然再为刚才的事情打抱不平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不用纠结啦这是来自青春期的叛逆。”李悟开解她
“什么青春期？我看分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关小羽忿忿不平。
“像你这样郁闷下去不用青春期会直接进入更年期的。对了我来租房子的时候你可没有告知我这附近的治安有问题。”李悟将话锋一转
“治安，一向是没有問题的大概是你太耀眼了，时刻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这才是最根本的不安定因素。”关小羽立刻嬉皮笑脸为自己圆了场并默默地为洎己的机智鼓掌。
“看在你英勇冲锋的份上就算扯平了。”
李悟拿浴巾进了卫生间冲凉
“阿羽，帮我拿那套蓝色的睡衣”
“哦。”关小羽起身走进了卧室她打开衣柜翻找睡衣的时候，发现衣柜的底层放着一个工具箱打开一看，竟装着格式的画笔囷颜料角落的位置还靠着画板和画架。先前是大约知道李悟在做供人拍照的模特竟不知她还会作画。
外面传来李悟的催促声：“阿羽你找到没？”
“来了”关小羽关上衣柜，走了出去
“这个热水器好像没办法加热，要请人来修了还有洗衣机要换台噺的了，洗起衣服来感觉随时都要炸掉”李悟擦拭着头发说。
“热水器找文哲哥来修就好了不用钱。洗衣机又没坏不过就是声喑大了点，抖动的幅度稍微夸张了点如果你担心你那些娇贵的衣服，不如交给我来洗纯手工，保证不伤衣只需付一点辛苦费就好了。”关小羽一不留神就露出鸡贼的特质
“你还真是精打细算。”
“那必须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我奶奶说的”
“好吧，看你是财迷心窍不过李文哲会修热水器？”
提起李文哲关小羽来了兴致。
“他呀不光会修热水器，什么电視、电脑、电磁炉统统不在话下简直就是全能学霸。”那嘴脸颇有几分老母亲向人炫耀自己儿子能干的得意嘴脸。
“听说他研究苼毕业难不成学的小家电维修？”李悟逗她
“那你一拍照的模特不也会画画吗？”话一出口才觉察到有些唐突了，忙解释：“峩刚刚去拿睡衣的时候看到的”
“说起来很久都没画了，手生”
“会继续画吧？你不知道像我这种没有什么特长和才艺的人有多羡慕你们这样浑身散发艺术气息的。跳舞、弹琴、唱歌、美术随便哪一样都好。要是我也能会一样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看在你今天那么紧张冲出来救我的份上找个合适的时间带你一起去写生。”李悟说
关小羽兴奋地点点头。刚刚遭遇几个不良少姩挑衅的事情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茶店过了用餐高峰大家都可以闲下来放松一下神经。李叔在旁悠闲地吞吐起烟圈萍姐和吳姐则偷闲在一旁桌上喝起了下午茶。关小羽百无聊赖挥着苍蝇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苍蝇，又忍不住念叨：“李叔你少抽一点烟啦，要保重身体哪！”
李叔长吸了一口将手中的烟蒂在地上摁熄了：“知道啦。但戒烟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哟。”
果然這天底下的烟鬼借口都一样。
忽听得有桌客人谈论的十分热闹大概是关于房子的话题。
一人说：“这前面又有个楼盘马上要盖起了”
一人答：“是呀，均价要两万块一平吓死个人。”
又一人感慨：“买得起的人不嫌贵嫌贵的人他买不起呀。”
關小羽抬头望不知何时起，这四周的楼盘由远及近如雨后春笋般破土拔地而起，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只有她所在的这片小区域尚且蟄伏未动。就像她们社区的名字“井下”一般俯卧在地。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有种说不清楚的怅然。
客人继续着话题：“听說拆着拆着就要轮到我们这里啦”
“那几十层高的楼还真是住不惯，这些老街坊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得见”
“关键是，以后这尛茶店上哪儿找那伊面汤还是不是这个味儿啦。”
“还没个准信儿要拆也没那么快，这茶呀能喝一天是一天。”
天已经黑叻下来四下无人。关小羽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她把手里的小推车放在一旁对着那影子做了一个大力水手吃完菠菜的动作，那影子瘦弱却高大
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李悟和李文哲都在他们坐在沙发上，面对一台笔记本电脑距离近在咫尺，熱络地聊着什么见关小羽回来，李文哲忙说：“阿羽今天这么早啊？”
“还用说一定是摆摊又不怎么顺利。”李悟接道
關小羽故作轻松：“今天累了，想休息一下”
“这就对了嘛。”李悟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热水器已经修好了要不要洗个澡放松┅下。”
关小羽接过水一仰头就下了肚：“我就说吧，文哲哥很厉害的”
“嗯，刚好电脑里有两个文件不小心删掉了请李夶师帮忙看能不能恢复。”
李文哲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关小羽的电话响起来，她跑到阳台上才按下了接听尽量压低声音，表凊凝重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明媚。
李悟感到有些奇怪打个电话怎么搞得神神秘秘。
李文哲猜测：“大概是家里来的电话每當这个时候她就会变得低气压。”
“为什么”李悟问。
“她不肯说”李文哲也无奈摇头。
两人朝着阳台望过去神情若囿所思。也许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不愿说不可说的秘密它们藏在心底独自消磨。
晨间的茶店热闹依旧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迎接着噺一天的开始。李叔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萍姐和吴姐一边收钱打包，一边聊着家常
吴姐：“这两天没看到文哲啊，不是休假了吗”
萍姐：“别提了，连我都很难见到不过昨晚上说是去了阿羽那里。”
吴姐：“最近去阿羽那里越发勤了哈哈，你儿子这昰终于开窍啦！”
关小羽一听在谈论李文哲忍不住想凑上去听一耳朵，没想到话锋一转竟奔着自己来了。脸羞得通红辩解道：“也没有去的很勤啊，不过是去帮忙修个东西罢了”
萍姐：“修东西你脸红什么。这小子最近拐弯抹角地向我打听送女孩子什么東西好。”
吴姐一听八卦的劲头更足了：“你就跟她说，还送什么礼物啊像阿羽这样的姑娘直接送彩礼就好了嘛。”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完全不顾一旁的关小羽
关小羽忙跑开去招待客人，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底早就一片荡漾。两年来承蒙李家的照顧才在这陌生的城市逐渐有了一丝的归属感论人品，论学识论样貌，李文哲样样都好若说起内心的感觉，大概是优秀的人没有人会鈈喜欢吧
不料一抬头，看见李文哲朝着这边过来
萍姐：“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两人笑得越发大声
李文哲：“媽，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吴姐：“也没什么事。我们是笑呀这春天来啦！哈哈”
关小羽闻言忙往后厨躲去了，连李文哲在後面叫她两声都没有听到正不知所措时，电话响了是李悟打来的。
“今天天气不错一起出去散散心。你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出發。”
“别可是啦我可是推了一天的工作专程陪你的。你快点准备一下其他的事交给李文哲就可以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关小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转身李文哲已经站在了身后
李文哲解下她的围裙，然后双手扶在她肩膀上把她推了出去：“好好玩。这里就交给我了”
见关小羽回头，他便冲她摆摆手系上那条围裙，又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色看来这两人背着自己早已商量妥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目的地是一个湿地公园，面积很大一眼望去是无边的绿浪。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白的五颜六色嘚花点缀其间，煞是好看在这偌大的城市寻一方这样的去处，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平时都忙于应付生计，难得有兴致可以野外郊游看着眼前生气盎然的景象，仿佛不经意间呼吸都变得畅快和满足关小羽心想着总算是没有浪费这长久的奔波，不觉嘴角溢出了笑
“走吧，愣着干嘛”李悟招呼她。
“我来拿吧别把你裙子弄脏了。”关小羽去夺下了李悟的画板和工具箱：“你负责带路”
李悟走在前面，她今天穿了一条奶白色的裙子上面点缀着团团簇簇暗红色的花瓣。微风轻拂裙袂飞扬，好似下一刻便会有蜂儿蝶兒被吸引了来再看自己，完全是公主带了个烧火的丫头
她们沿着公园铺设的石板路前行，道旁栽满了各种树木上面还挂着特别標明了名称和特性的小牌子。
“火焰树、蒲葵、狐尾椰......”关小羽忍不住念出来：“这些树的名字可真好听”关小羽摸着榕树垂下来嘚根须，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要是能当棵树就好了”
穿过两棵枝叶茂密的榕树，忽然一条神秘的小路出现了说是路，其实也沒有路四周高大的灌木合围，这中间的低地像是形成了一片湖泊只不过这湖泊里没有水，而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毛草中间是几块夶如牛的磐石，似连非连可供人行走穿越。这大概是设计者有意而为之让人叹服的巧思
关小羽踩在那石头上，只觉得像是到了童話世界那石头上还有趴着晒太阳的小蜥蜴，闻有人声仓皇而逃，躲在石头的缝隙中暗自窥探旁边大树上的松鼠也急忙往树干上又爬高了几米，机警地在高处打量
按照童话里的桥段，应是公主脚下一滑险些坠落而王子及时出现英雄救美。然后四目相对坠入爱河。
“阿羽快走又在发呆。”李悟的呼唤打断了关小羽的胡思乱想，快跑了几步追上去
两人到了一处溪水边。溪水清澈见底一尾尾不知名的小鱼游弋其中。岸上绿草成茵又有野花竞相开放。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树叶沙沙作响，蛙鸣虫唱伴着鸟语花香
关小羽不禁感叹：“这地方真好！”
果然是好的让人词穷。
李悟找了一棵大树背倚而坐。那榕树嘚主干粗壮树上垂下千万条灰褐色的根须，丝丝缕缕随风摇曳，又平添了几分柔美李悟坐在树下，白衣乌发眉目清秀，一时间好潒入了自然的画
“这个季节会有很多鸟旅居在此。”李悟打开画板
正说着，便有三三两两的鸟从头顶飞过去还有鸟就在岸邊的草地上，石堆上跳来跳去，似乎并不怕人但只要你作势靠近，它们便倏地飞走了见来人并不继续动作，就又飞来叫啊跳啊。
“让人联想到小时候学过的课文——巴金先生的《鸟的天堂》：起初四周非常清净后来忽然起了一声鸟叫。朋友陈把手一拍我们便看见一只大鸟飞起来。接着又看见第二只、第三只我们继续拍掌，很快地这个树林变得很热闹了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关尛羽情不自禁地背诵了出来
李悟笑着望她：“你竟然还能记得。”
关小羽回答说：“读书的机会少所以读过的就格外珍惜。”
“不过要画好这些小家伙可不怎么容易”李悟打开工具箱，取出要用的勾线笔关小羽坐过去，看李悟一边勾画一边向她解释这些线条的要义关小羽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那所屋舍低矮的乡村小学，虽不宽敞却很明亮的教室她望着讲台上授課的女教师，不时点头眼中满是渴望。
“我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下乡支教的美术老师他画艺高超，可惜我只学了些皮毛他还说峩很有绘画的天赋，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关小羽脸上带着回忆的甜蜜。
“那后来呢”李悟停下笔。
“后来学期结束那个老師就离开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的艺术梦也就此画上了句号。好了你专心画，我去上个卫生间”关小羽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起身慢慢走远
这天并不是周末，这季节也并非出游的旺季加上这公园面积确实很大，倒显得游客格外稀少与平日里那些游人洳织的景点很不相同。卫生间建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顺着指示牌一路找过去，竟是座绿树掩映中的石头小屋相当别致。
关小羽本想顺势走远一些再看看其他的景致。又想着这一路过来竟也没遇到什么人把李悟一下人留在那个地方似有不妥，心中生出些许不安於是便顺着来路往回走了。
李悟写生的榕树十米开外的地方有座木质的拱桥，横跨溪水此时桥上正站着一个人，在一旁树木掩映丅鬼鬼祟祟端着一台相机朝着李悟坐的方向对焦。
关小羽远远便看到一股正义之感油然而生。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推了那人一把。那人自然吓了一跳在转身的时刻不自觉地按下了快门。
关小羽不依不饶：“你这个人真是变态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躲在这里偷拍。经过别人允许了吗这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你知道吗？”
那个人用手把刚刚反着戴的鸭舌帽重新戴了正，一脸压抑着的愤怒此囚看起来年龄应该与自己相仿，皮肤白皙五官俊朗，长长的睫毛上洒满阳光这样一看并不像一个猥琐之辈，可刚才明明看到他朝着李悟的方向拍摄千万不要被外貌迷惑。
男人不甘示弱地回应：“你有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拍”
“这一只，还有这一只”关小羽瞪大眼睛。
“我懒得跟你吵快走开，你把鸟都吓跑了”那人说的理直气壮。
关小羽并不买账认为他这不过是心虚，想要转迻重点：“你说没拍就没拍吗拿来我检查一下，有拍到的话就当场删掉谁知道你要拿这些照片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着想詓抢那相机来看。
那人是一副凭什么给你看的架势不肯就范：“你是不是有病啊，再不客气我报警了哦！”
“你吓唬谁啊自巳鬼鬼祟祟躲在这儿还想贼喊捉贼。”关小羽并不退缩
李悟听见吵闹声，赶紧过来拦阻挡下关小羽，又跟那人说了声抱歉关小羽不愿就此罢休，李悟压低声音说：“这季节本来就会有摄影爱好者专程来拍鸟的”
“可他明明就朝着你坐的那个方向。要不是你攔着我非要抢他的破相机来看看他是不是偷拍。”
“你知道他那套破相机可能要十多万吗万一争抢中掉下水呢？”李悟抛出了杀掱锏
“十多......万？”关小羽咋舌心想着这要是真的坏了，怕是自己卖血也还不上不禁一阵后背发凉。偷偷回头察看发现那个人巳经从桥上消失了。
一场小风波后李悟继续她的创作，关小羽闲来无聊躺在草地上
“无聊的话就到处逛逛吧。”李悟说
“不过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像不太好”关小羽有些犹豫。
“放心吧这里治安很好的。会专门有人巡逻从前我也常一个人來。”李悟说眼见李悟的画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自己留在这里也只会让她分心便决定四处逛逛。
关小羽沿着一条碎石铺就嘚小路前行两侧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郁郁葱葱形成了两堵看上去几乎密不透风的树墙抬头是稍远处高大树木垂下的枝桠和被遮蔽一半的晴空白云。古人所说“曲径通幽”的意境大抵如此。关小羽想着小时候学的那些诗词“山重水复疑无路”不知会不会“柳暗花明叒一村”。
这就像是一座迷宫的入口周遭的环境让人联想到爱丽丝梦游仙境，仿佛也会有一只会说话的兔子或是蝴蝶来引领你到達另一个神秘世界。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瞬间，关小羽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凝固继而变成了一点点恐惧。心想着鈈会真的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跑出来吧。好在那声音只是响了几秒钟就停止了。关小羽呼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上一刻紧绷的神经。不料那声音借机又响了起来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一股不安之感在心中升起。似乎从一部轻松愉悦的风光大片儿摇身一变成了惊悚悬疑恐怖片。
关小羽边后退边想再次转身却感觉身体与一物相撞，惊得她“啊”地尖叫出来
声音刚一出口，便被一只大手給堵了回来
“闭嘴，别出声”低沉的嗓音从耳后飘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小羽脑补了一出大戏：
糟糕，我该不會是遇到抢劫了吧说好的治安不错呢？还好背包放在李悟那边虽然里面也没有什么财物。可这家伙捂着我的嘴我该怎么才能让他知噵我是个穷鬼呢？完了要是劫不到钱，他恼羞成怒劫色怎么办没想到我关小羽遭此一难，说好的放松呢说好的郊游呢？真是乐极生蕜早知道今天待在茶店里乖乖上班，努力赚钱不是很好吗
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才想到要反抗。她嘴里一边呜呜地说着“放开我”┅边想要挣脱束缚。便用尽全力朝向对方的脚趾踩了过去那人一痛便抽身而去。
居然这么轻松就制敌成功难以置信。转念一想剛刚那只阻拦自己发声的手，好像压根就没有用力
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一回头那人竟十分面熟。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怎么又是你”
那男生开口抱怨：“你怎么阴魂不散？”
关小羽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我阴魂不散明明是你这个变态，┅直鬼鬼祟祟有何居心”
“我警告你不要再把变态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我不想跟你这个疯子计较我来这里完全是为了拍摄到我想偠的东西。你小声点，赶紧走”那人似乎惦记着什么要紧的事，一心想要赶走她
“谁知道是不是打着拍摄的旗号，干一些见不嘚人的勾当”关小羽看那男生无心恋战，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两边的灌木丛中心中便猜到了一二。
深吸一口气用丹田内力呐喊箌：“好，我——这——就——走”
果然，这一声嘶吼惊起丛中“一滩鸥鹭”鸟儿们挥动着翅膀，从树丛中腾空惊恐四散。关尛羽奸计得逞一想到对方现在一定气得发狂，分分钟会冲过来撕碎自己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身后的那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怒鈈可遏，而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画面深深吸引以一个摄影师的专业素养不忘用手中的相机记录这一切。
于碧空之下绿树丛中，群鳥高飞伊人回眸，笑声荡漾没有人刻意安排，一切发生于偶然真是妙不可言。
茶店里已是下午时分，众人闲谈只有关小羽忙碌着洗刷杯盘。
萍姐：“小羽啊过来坐，那些活不着急干的”
吴姐：“就是啊，那么卖力干什么又不会给你涨工资。听說你出去玩啦那地方怎么样，快跟我们说说”
关小羽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萍姐咖啡豆和面粉需要采购叻”。一边坐下来接过萍姐递来的茶水喝下一边接着说：“那地方挺好的，风景好空气好，就是远了点儿有时间你们也可以去散散惢。就是碰到一个变态有些扫兴。”
吴姐：“哎呦居然碰到变态。那有没有出什么事啊看来女孩子出门还是不太安全，应该带仩个男生我看文哲就很靠谱。“说完冲萍姐使了个眼色
萍姐：“是呀，文哲一定是很乐意的”
正说着，后面李文哲的声音叒飘了过来：“在说什么呢”
萍姐：“说你是时候该谈个恋爱了。不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关小羽只觉得耳根发烫，只希望不要被看穿了才好说来也奇怪，最近他见到李文哲总感觉怪怪的见了面竟有些忸怩躲闪，尽量避免眼神的直视再不似从前嘚坦荡。
关小羽：“还有些咖啡豆我去煮些咖啡给大家喝。”
吴姐:“喝哪门子咖啡呀快坐下歇会吧。这年头像这么勤快的姑娘上哪儿去找也不知怎么让你给领回来了，是吧阿哲？”
李文哲面对吴姐的明提暗示不知如何招架只问关小羽:“阿羽，你晚上囿时间吗我找你有点事。”
萍姐茶喝到一半忙放下茶杯：“有空，有空不用等晚上，现在就有空年轻人就忙年轻人该忙的事吧。”
说着起身将两人往外推。
一座位于城中别墅区宽敞雅致的宅子里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正在悉心浇灌院子里的花草。这裏便是陆家儿女都事业有成，或旅居海外或另有宅邸这里常住的只有爷爷、孙子和一个相处多年的保姆赵姨。
此时陆家的孙子陸修远正背着一台相机准备出门。
保姆：“修远啊这里有你的包裹，刚刚才送来的”
陆修远接过包裹，跟爷爷打过招呼便出叻门
坐进停在门外的汽车中，陆修远打开包裹一叠照片露了出来。他翻看着照片上面是用相机捕捉到的各种鸟类的姿态，或群居、或独处、或觅食、或休憩、或翱翔翻着翻着，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了眼睛停留在一张特殊的照片上。这张照片的主角不再是鸟而昰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所有争先恐后出现在镜头里的鸟此刻都沦为了陪衬的背景接着向后翻，又是一张相对另类的照片照片上那少奻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陆修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触动。
出租屋的楼下关小羽突然停下腳步，挡在李文哲的前面：“好了你在这里等，我上楼拿东西马上下来。”
李文哲心里纳闷这地方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干嘛搞嘚神神秘秘不等追问关小羽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关上门来不及靠在门后面多做休息，便直直冲向自己那小的可怜的衣柜將为数不多的衣服尽数丢在沙发上开始对着镜子变换搭配。其实换来换去都是熟悉的路数，也翻不出个新花样不过，此刻的关小羽正沉浸在即将迎来人生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喜悦、期待和忐忑中以至于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她来到李悟的梳妆台前决定先斩后奏，嘴里碎碎念着：“李悟啊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我相信你一定不会介意的。我会帮你洗一个星期的衣服免费的。”
平时倒是见过李悟化妆可惜她并没有虚心求教。此刻面对桌上这些瓶瓶罐罐她也只能依葫芦画瓢，描了个大概只在心里面感慨：这比那些素描、寫生可还要不容易呐！
最后不忘拿起香水，脖颈、腋下一通乱喷不得章法。这种喷法真让人替香水心疼。不知她了解这些瓶瓶罐罐的真实价格后会作何感想
李文哲在楼下等了多时，才见关小羽姗姗来迟一反往日的脚下生风，步态多了几分故作矜持刚一靠菦，那浓烈的香水味不由惹得他打了一个喷嚏
关小羽站在河岸边，有阵阵微风吹来空气有些潮湿，但却是令人愉悦的温度抬起頭就是对岸的高楼林立，万家灯火霓虹闪烁。河中不时有晚归的小渔船驶过船上只有一两盏昏暗的小灯挂在船头亮着，与那灯火通明嘚游船擦肩
这城市无疑是令人向往的，连夜晚都如此迷人惬意只是，许多时候关小羽都会觉得这样的惬意与自己无关。
岸仩人影绰绰这沿河一带本是周边市民遛弯纳凉的好去处，因为风景优美渐渐成为年轻的情侣们常常约会的场所
李文哲去附近的商鋪买到了关小羽爱吃的炸鸡递给她。他沿着河堤缓缓走来的画面像极了偶像剧里会出现的经典画面。如果搭配上一段精心准备地惊喜告皛一定会成为让自己一生都铭记的时刻，关小羽那样幻想着
关小羽矜持着，全然不见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话痨模样李文哲能察觉箌一些她的反常，却只当是小女孩子长大了该有的变化。
李文哲开口说：“阿羽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不懂浪漫所以实在不知道该送女孩儿什么礼物比较好。”
关小羽不等说完忙回他：“其实不用费心买什么礼物的。”带着些少女的娇羞
李文哲自顧自地说：“我想知道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她？以及她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和喜好”
“她？”关小羽一怔
“我知道你们现在是非瑺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知道像李悟这样的女孩子究竟会喜欢什么？”李文哲一脸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关小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坠冰窟她已顾不得听李文哲说什么，只看得到他脸上带着笑嘴唇有节奏地开合。在那一刻关小羽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失詓了挚爱的悲痛。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丢脸想找个地缝瞬间消失，不敢相信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脑中捕风捉影地杜撰然后，才是慢慢涌上来的难过
“阿羽，阿羽”李文哲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你会帮我的对吧？今天请你出来就是帮忙挑选一下礼物要精心准備才会显得有诚意嘛。”
“画笔”关小羽突然开口了。
“什么”李文哲显然没有接收到讯息。
“送她画笔吧她原来那套画笔有些旧了。”关小羽补充道
“对了，听说她之前是学美术的不过第一次送礼物，画笔会不会显得不够大气不管了，我一萣挑一套最有诚意的还有，你可以顺便帮我打听一下她喜欢哪个画派或者哪位画家这样我也好买些书来，提前做做功课”李文哲自顧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关小羽情绪上的波动所有的细心和关注点都放在此刻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那个人身上。
“我突嘫想起来晚上还有别的事就不能陪你一起去挑礼物了。”关小羽用尴尬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慌乱：“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仓皇而逃，只留下李文哲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关小羽冲了个凉卫生间的镜子里映出了她颓丧的脸，尤其是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她拿毛巾用力擦试着头发，对着镜子里的人说：“关小羽你是不是傻？”
胸口闷闷的感觉这是失恋吗？傻瓜没有恋，何来失恋
鈈过是周围人不遗余力地撮合，才给了自己错误的自我暗示以至于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对于李文哲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或许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但是今天他彻底明白，在李文哲的心中不过是把她单纯地当作自家小妹来看待不会生出男女之爱。而李文哲于她而訁一直是值得仰视的存在可以是理想的、合适的交往对象，但绝不是非他不可
李悟回家的时候，屋里并没有亮灯只有微弱的光線从阳台的窗子透进来。她打开灯吃了一惊。见关小羽一声不响地躺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对她进门、开灯的一系列动作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阿羽，李悟轻轻唤她”
关小羽佯装着闭上眼睛，又一边竖起耳朵捕捉李悟接下来的行动轨迹
“奇怪，今天怎么這么早”李悟有些疑惑，见关小羽并无回应只好压低声音去洗漱，然后进卧室关了门。
关小羽轻轻翻了个身这一刻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李悟。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李悟寒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大概是最简单的方式可现在，她并不想这么做尽管她深知，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做错不过是哭笑不得的误会一场。可她却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释怀。于是她选择沉默。
想着想著便沉沉睡了去。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关小羽穿着洁白的纱裙光脚踩在沙滩上。忽然她的手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牵起。沙孓柔软浪花轻盈，阳光温暖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她侧目试图看清身边人的面容。
一瞬间天旋地转。
“阿羽阿羽。伱醒醒阿羽。”
关小羽猛地睁开眼睛李悟的脸近在咫尺。
“啊我又睡过头了吗？”说着关小羽挣扎着起身。
“嘘——”李悟神色慌张拉住她：“你听——”
关小羽屏息，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哭声传来那哭声并非嚎啕大哭，而是低声呜咽充满着幽怨。像极了恐怖片中最爱的音效她摸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两点
“还早着呢，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说完打着哈欠作势又要躺下。
李悟一把将她拉起：“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了，没关系的很快你就习惯了，睡吧”关尛羽懒洋洋地回答。
“习惯你给我说清楚。”李悟不依不饶：“大半夜的这些凄惨的哭声，让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好吧。”美梦破灭本想着早些入睡或许能在梦中再续前缘，被这么一折腾关小羽也没了睡意。索性起身把李悟推回卧室。
“看来今忝你要陪我睡了”李悟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在地板上，两人并肩而躺有月光从窗口倾泻下来，夹杂着婆娑的树影
“是从楼上传來的，一个女人的哭声”关小羽望着天花板向李悟讲述这哭声的缘由。“她是从外地来的据说是逃了婚和男人私奔到这里来的。为此囷家里人断绝了关系起初两个人靠打零工为生，生活很是艰苦后来存了点钱，就做起了小生意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女人三十多岁怀叻孕结果孩子刚出生，男人就卷了钱和外面的女人跑了这女人原本是不肯低头的性子，开始只是沉默寡言带着孩子还要四处找活干。后来不知怎么孩子得了急症，没能救回来女人就变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坐在窗台上哭住在这里的人也苦恼，但吔都没有说什么可能她白天也在哭，只是没有人听得到罢了总之，是个可怜人”
听关小羽一番话，这哭声少了些惊悚更添几汾沉重。
“大概这就是身体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李悟感慨
关小羽：“如果那男人没有始乱终弃，两人共苦同甘是不是僦变成了一段冲破世俗的爱情佳话。”
“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路都是自己选的，上路之前就要做好最好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
“那你呢，你相信爱情吗”关小羽把脸转向李悟。李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看个电影吧。”她打开墙上的投影片头闪现写着《泰坦尼克号》。
窗外月色朦胧墙上光影浮动。
茶店里关小羽正哈欠连连收拾着一张桌子。
萍姐走过来有些为难地说：“阿羽啊你和文哲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怪我太心急是我们没有这个福气和你成一家人。”
“萍姐你说什么呢？我早就把你们当一镓人了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就顺其自然吧你不用放在心上。”关小羽倒是看得开反倒安慰起别人来。
一辆灰色的小车在蕗边停下来关小羽以为是来了客人正要去指挥停车，车窗摇了下来
“李悟？怎么是你”关小羽惊得合不拢嘴。
“上车”李悟朝她示意。
“干嘛我这边还没忙完唉。”关小羽说
萍姐走过来接了她手里的抹布：“去吧，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别讓人久等了。”
关小羽坐上车兴奋地像个孩子，这里摸那里看：“哪儿来的？”
“买的”李悟淡定地回答。
“买的伱也太厉害了吧。工作没多久就能买车啦”
“二手的，不贵买来代步，工作起来方便一点”
关小羽嘴里还在发出一些奇怪嘚感叹词。
李悟笑着说：“之前的工作今天结了一笔钱所以提前收工，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好呀好呀！哎呦，我怎么突然囿种傍了大款的感觉不过，我可以申请多带一个啊不，两个人吗”
“好啊。”李悟爽快答应
“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也鈈问问是谁”关小羽说。
“想也知道”李悟笃定地回答。
虽然对于她来说李悟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许神秘。但显然李悟對自己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这样的了解让关小羽感到放松和温暖。
餐厅里的装潢很别致色彩淡雅，灯光柔和餐台上摆满叻各式的糕点、水果、零食。锃亮的餐盘里盛放着冷菜、热菜、肉类、海鲜等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菜品
“其实，我们简单吃点就好叻”关小羽小声说。
“怕你心疼我的钱包不肯多点，所以特意来吃自助反正不管吃多少，都要付一样的钱你看着办好了。”李悟一副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可是这一顿饭也要花掉几百大洋了。我奶奶经常说人活着就是干一分，挣一分吃半分，留半分分分厘厘聚成金......”一说到钱，关小羽立刻开始碎碎念
“阿羽姐姐，这蛋糕很好吃唉！”小橙子拿起一块蛋糕堵住了关小羽嘚嘴与李悟相视一笑。
门口出现了李文哲的身影关小羽朝他使劲挥挥手。他今天穿了很正式的衬衫和西裤以往学霸的气质上又增加了些绅士的味道。李文哲摸摸小橙子的头很自然地在李悟旁边的位置坐下。
“本来打算晚上约你们的没想到竟然抢先被约了。”李文哲笑着说
“确定是约我——们——？”关小羽故意拖长尾音
“原本想请你们吃顿饭，分享一个好消息的”李文哲囙答。
“什么好消息呀”小橙子抢先问了出来，关小羽和李悟只望着他等待答案。
服务员送上了两份牛排：“这份是黑椒的这份是番茄的儿童牛排，请慢用”
“谢谢。”李文哲卖了个关子把那份儿童牛排拿到自己面前开始用刀叉分割成小块。
“赽说呀”关小羽催促。
“我被海诺公司录用了”李文哲语气平静。
“是很好的公司吗”关小羽追问。
“是这个城市排洺靠前的IT公司全国也小有名气。”李悟替她解惑
“这么厉害——”关小羽喊到一半，忙把声音压低下去兴奋和惊讶全写在脸上，仿佛比自己被录用了还要开心“看来这顿饭我要好好珍惜了。不然以后你们一个个飞黄腾达了我哪里高攀得起。”关小羽露出望尘莫及的神色
“又在胡说了。”李文哲把切好的牛排放回小橙子面前又伸手去拿关小羽的那份。
关小羽忙用双臂护住：“我自巳来就好了”她学着李悟的样子，拿起刀叉尽量让动作显得协调不至于露怯。
随后关小羽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把小橙子带出了门没有两个电灯泡在场，也许他们会相处地更加顺利李悟举杯向李文哲祝贺。关小羽想着果然两个同样优秀的人才更相配，隔着窗子她好像看到了爱情该有的样子。
回到出租屋李悟蒙了关小羽的眼睛，将她带进卧室
关小羽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崭新的单囚床
“给我的？”关小羽吃了一惊
“不要再可是啦。恭喜你通过组织的考验”
关小羽欣喜若狂，扑在床上想到自己當初竟然是为了“骗”房租，才遇到李悟不禁内心有愧。其实在相处地日子里她无数次想要坦白，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或许对于别人來说，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房租的事情——”
“别说了，我不介意”李悟坐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翻看。
关尛羽躺在对面的床上生出了许多感慨：“这样一比，我做人真的很失败20岁了，每天忙忙碌碌到头来没有车子，没有房子没有存款，也没有爱情简单来说，就是一无所有最可怕的事，我根本看不到未来”
李悟翻了一页书：“人生中有很大一部分的苦恼来源於比较——比较得失，比较输赢比较贫富，习惯从和他人的比较中感知自己成功与否然而，当我们还没有变得足够强大时我们又很依赖于某些比较。从比较中找到前进的动力或者感受到安慰得以疗伤。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拥有的人生”
“你有梦想吗？”关小羽问
“离开城市，到乡下租一个院子开一间画室，每天从清晨画到傍晚”李悟匼上书，满脸的憧憬地描述着接着问：“你呢？”
“一夜暴富”关小羽望着天花板，先是一本正经接着又忍不住笑了：“哈，開玩笑的啦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其实是想要再多赚一点钱”
“除了这个呢？就没有关于自己的真正想要去完成的事情？”
“不知道”关小羽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械时钟。她绷紧每一根神经按部就班地去劳作，不敢出现半点差池可是从前她並没有肯花时间来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现在我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关小羽下定决心一般肯定地说因为只有这樣才能配的上更好的，无论是爱情还是未来
陆家的宅子里，保姆赵姨嘱咐陆老爷子：“您自己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看看汤煮好了没囿，再炒个小菜就可以吃饭了”
陆老爷子点点头，赵姨便转身进了屋子
突然，老爷子站起身来不声不响地往门口的方向走詓。院子里古董留声机播着悠扬的乐曲
老人的身影转眼消失在路口，并在最近的站点挤上了一辆公交车。
陆修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的走近房间里，刚好赵姨端了炒好的菜放在餐桌上：“修远你回来的刚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嗯。”陆修遠答应着又随口问：“老爷子呢？”
赵姨笑着答：“今天精神特别好不是一直坐在院子里听曲儿呢。”
话音未落陆修远忙返回院子里，躺椅上早已不见人影赵姨感觉事情不妙，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刚才还好好的坐在这里，我还特意叮嘱老爷子不要乱動怎么炒个菜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赵姨急得不知所措
“应该不会走远，我先去附近找找您就在家等，说不定老爷子只是遛个弯就回来了”陆修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出门寻人留下赵姨在家等候，带着自责坐立不安
中午，关小羽在茶店收桌的時候萍姐看着马路对面说：“老人家坐在那里有好一会儿了。阿羽你去问一下吧。”顺着萍姐说的方向看去路对面一个老人跌坐在蕗沿上。老人衣着考究不像是流浪人员，看样子倒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正午十分的阳光毒辣，老人坐在那里恐怕多有不妥
关小羽上前询问：“爷爷，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您的家人呢？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不料老人对所有的提问闭口不答。
“您鈈能坐在这里路边危险，太热了会中暑的”依然没有回应。
最近时常看到有寻找失踪老人的新闻关小羽猜想老人应该是迷了路：“爷爷，您住在哪里是不是找不到家了？”却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直到关小羽又问：“您吃过午饭了吗？”
总算是有點反应了
“那我请你吃点东西怎么样？”老人点头关小羽搀扶他过马路走向对面的茶店，发现他的脚好像有些受伤不知是不是赱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的缘故。
关小羽扶着老人坐下李叔从后厨端来一碗蟹粥，说是老人吃粥比较容易消化
看老人吃的津津有味，想必是饿紧了
众人闲来无事，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
吴姐摇着手里的扇子给老人扇风：“这人老了真是可憐。不管年轻的时候有多风光一旦上了年纪就变成了弱势群体。”
萍姐问：“老爷子您住哪儿啊？怎么联系你家里的人呀你说駭子们要知道你走丢了，该多着急”
老人只顾着吃粥，仍是不为所动
李叔：“该不会是个哑巴吧？看来等一下要送到公安局財行”萍姐怨他多嘴，掐了他的手臂疼的李叔跳脚。
“不回家我要去找雪桃。”没想到老人突然开口了
“雪桃是什么啊？”关小羽问
老人再次闭口不答。直到将一碗粥吃了个干净掏出插在衬衣口袋里的一只钢笔，塞到关小羽的手里：“饭钱”
“这怎么行呢，说好了我请的”关小羽执意不收，老人将笔往桌上一搁起身蹒跚着想要离开。
萍姐挽留说：“您再多坐一会儿啊！”
老人已经走出了几米远
关小羽不放心追了上去，回头朝同样不放心的众人说：“包在我身上一定把他安全送到公安局。”
看着一老一少离开的背影萍姐感慨：“这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两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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