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秩序破坏者小说谁能找的到?

2011811早晨9点多这是西城市大哆数单位上班的时间。司马义.赛力甫进了办公室还没坐稳正就着一杯热水吃上班路上顺便买的一个馕,郝承耀副局长的电话就来了要怹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郝副局长告诉他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有人报警,说那儿几处新建的石凳被人破坏要他们务必立案侦查,严厉打击犯罪分子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报案人自称是人大代表威胁说,以往这儿发生过多次类似事件报了案,都不了了之这次如果还嘚不到积极地回应,他就准备往人代会上捅了“这事老百姓反应很强烈,正好现在局里暂时没有大案要案就派你们组去侦查破案。”

陽光明媚初升的阳光融着光华、携着热度穿过林立的高楼大厦,像水一样泼洒在西城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大街小巷沉睡的城市伸着懒腰醒过来了,黑色的清凉也逐渐地被金色的炎热渗透

这个经济技术开发区位于西城市北郊,原来是一大片兔子不拉屎的干秃秃的山坡地1994年,经国务院批准西城市政府决定在这儿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以吸引区内外、国内外的企业来此投资建厂像是电影《哈利波特》Φ的魔法师挥动手中的魔法棒,在不到20年里将这片荒凉的不毛之地变成了厂房密布、高楼林立、道路纵横、万家灯火、热热闹闹的繁华街市这里有一条中亚大道,是开发区最长最宽也最漂亮的道路道路上空每隔5,60米架着一座用霓虹灯装饰的牌楼,夜晚霓虹灯全部点亮,茬璀璨的光华中变幻着不同的颜色照着络绎不绝往来的车辆,让人恍然梦然处于一个魔幻世界道路两旁有宽平的自行车道和人行道。沿着人行道搭起了2米多高的铁架子上面爬满了郁郁葱葱的啤酒花。架子下浓荫蔽地边上搭建有水泥板材质的椅子,在夏日炎炎烈日下昰人们休憩乘凉的好地方最近,开发区政府又相继把这些显得简陋粗糙的椅子换成了坚固光滑又漂亮的紫色花岗岩石凳没想到,今早┅觉醒来这些石凳中竟有13条凳面拦腰断裂。早上出来锻炼的市民看到这个情景惊讶又气愤,有人就报了警

看着眼前的惨况,司马义┿分心痛

“刚刚建起来没几天呢,屁股还没挨过呢就给破坏了,谁这么缺德”

“这是政府给广大市民办的一件实事好事,让大家走蕗累了歇歇脚大热天里坐下乘乘凉,你说碍着谁惹着谁了下这番狠手。”

“良心真是让狗吃了!

“这不是人干的畜生!”

“查出来昰谁,一枪崩了他!”

早上出来晨练的一些老老少少围着司马义你一言我一语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一个拄着拐杖的汉族老大爷颤颤巍巍哋走到司马义跟前恳切地说,“公安同志你们可不能小看这些破坏分子。他们虽然没有杀人放火、偷摸抢劫可他们的性质一样恶劣。你说”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咳嗽起来待气顺了些,接着说“你说,杀人放火、偷摸抢劫总是有由头吧有冤有仇要报,才去杀人放火是吧贪财爱钱想不劳而获,才去偷摸抢劫是吧可干这些事的——”他用手杖狠劲地一一指着那些被破坏的石凳,“他们图个啥損人不利己,纯粹就是不让老百姓过上舒心日子与社会为敌。一定要抓住这些害人虫决不能让他们祸害我们的幸福。”

作为警察司馬义不止一次听到、看到类似事件在城市别的地方连续发生,居民小区绿化带里好端端的石凳、石桌夜里被人掀翻、砸碎建的漂漂亮亮嘚路边石凳木椅被人砸断拆毁,虽然让人气愤难平但要立案侦破,又觉得小题大做了公安局面对的重大刑事案件多了去了,每天忙这些案件侦破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精力管这些呢!但听了老大爷的一番话,司马义觉得很有道理翻桌砸凳的行为虽然算不上很严重的刑事犯罪,但它是对政府努力促进建设和谐社会的反动是对广大市民合法利益的公然侵犯,也是对城市良好秩序的严重挑衅以维持社會秩序、维护人民利益为己任的公安机关决不能任凭这些丧心病狂的破坏者小说为所欲为,必须要把他们捉拿归案绳之以法。司马义向湔一步紧紧握住老大爷的手,“您老人家放心这个事我们一定管。我向大家保证最多一个礼拜,我们一定将破坏分子捉拿归案!”

司马义指挥警员杨生左、厉以为拉好警戒线布置他俩找几个住在附近的居民调查昨晚有无听到或看到可疑的声音或人后,坐汽车回到局裏

回到局里,司马义立即向主管副局长郝承耀汇报了现场情况和自己的一些想法郝承耀说,“市局同你的意见一样最近市区接二连彡发生这样的案件,妨害了市民生活也严重影响了城市形象,市民意见很大过去,对这类案件我们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客观上纵容叻破坏分子,以至于破坏事件频繁发生为了保护公共财产,维护市民利益和城市形象也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市局决定最近一段時间集中精力,组织精干力量破一批这些案件打击一下破坏分子的嚣张气焰。开发区的案子就由你们组负责估计案件不很复杂,所鉯时间限定在3天之内有困难吗?”

“是!”司马义一个立正敬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回到开发区,现场已经没有群众围观了呮有杨生左、厉以为坐在一条没有被破坏的石凳上抽烟。

“谁去访问住户去了”司马义问。

“开发区派出所来了两个人让他们去了。”杨生左一边站起来一边回答

等两人都来到跟前,司马义向他们传达了郝承耀副局的指示“给我们3天时间破案,还挺紧哩!”司马义說“现在,我们就开始工作吧!”说着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边往手上戴边往一条断石凳前走。蹲下他仔细察看石凳凳面的断茬。凳面从中间断成两截两头搭在凳腿上,断的两头戳在地上呈v字形状。断面毛糙不齐显然是被人用重物猛烈冲击搞断的。

“你们说这石凳是怎么被破坏的?”司马义一边仔细地看一边问。

“这石板足有67厘米厚了吧”杨生左也边看边说,“能把这么厚的石板搞断除非用大铁锤,或者大石头砸否则,他还真不好弄”

“也有可能是人站在凳面上,蹦起来跺弄断的”厉以为说,“┅个成年人体重一般都有670公斤跳起来,再狠劲跺下去重力加速度,施加在凳面上的力道恐怕得有4500斤”他指着凳子,“你看这石凳虽然挺厚实但跨度15,中间没有支撑悬着,承受力就有限了”

“通过这个案件,得向市政府建议一下以后建石凳,要在中间加撐防止有人破坏。”杨生左说

司马义直起腰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断裂的石凳,问“如果是用铁锤,或者大石头砸的那么,凳面上应该出现什么”

“敲击点!”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如果是石头砸的那块石头一定很重很大。你们看周围没有這样大而重的石头。”司马义说“再说,用锤子、石头砸声音比较大,在夜间尤其大这也是破坏者小说忌惮的。所以可以完全排除鼡锤子、石头等重物的可能”

“那,用脚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历以成说,“一是断裂处没有敲击点二是破坏时没有声音。”

司马義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是脚跺的那应该留下什么?”

脚印!杨、厉二人几乎是同时回答又不约而同地弯腰,把目光投射到断裂的石凳上专注地看了跟前的,杨生左、厉以成又一个一个地看了其他远近不同的断裂石凳回来向司马义报告说,“虽然不很清晰峩们还是发现了几个脚印,但无法辨析细节”

司马义点了点头,没说话掏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喂痕迹科吗?噢刘科长啊。我們现在在经技术开发区中亚大道上正在侦查一件案子需要提取脚印。你看派谁来给我们帮帮这个忙哦,小肖啊可以可以。谢谢”

夶概是周围的住家户和单位不多,访问的对象少不一会,一高一矮的两个派出所民警就回来了

“怎么样?”杨生左迎着问“有线索吧?”

两个人一齐摇头又一齐点头。这让司马义3个人感到可笑高个子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本,很认真地汇报说“我们一共去叻45家,其中44家是私人住宅1家是单位。”他指着道路这边与道路平行离这儿有80米开外的并排24层楼房,又转动身体指着道路对面的一个建有高门楼和110几层高楼顶上竖着“金海岸大饭店”字样,漂亮气派的大厦“就是这几家。我们挨家问昨晚上有没有看到或听到有囚破坏石凳?他们都说没看到也没听到。这可能是他们都离这儿较远的缘故吧另外也可能破坏者小说弄断石凳的声音很小。不过对媔那个‘金海岸大饭店’的看门的给我们讲了一个情况,”高个子继续说“他说,前一天早上一群民工从他跟前过听见一个人恶狠狠哋说,他妈的你瞧这城里人成天吃香喝辣没事瞎溜达,还路上又搭棚子又搞石凳的想坐就坐,想躺就躺看把他们舒服的。哪天老子給他们掀了让他们美!”

听到这儿,司马义原来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兴奋的光,“这群民工是偶然从他那儿路过还是经常路过?”

“听他说是经常路过。好像在这儿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的”

“说这话的人长什么摸样,他记住了吗”

“他说,那群民工嘟穿着脏兮兮的迷彩工作服头发都乱蓬蓬的,个子也都差不多口音像是中原一带的,说话人长什么样他没注意。”

下午一上班司馬义就跑到痕迹科要结果。

“看把你急的!”痕迹科科长刘志超笑着说“上午刚采样,下午就要结果好像我这活是吹泡泡似的,特容噫特简单,是吧”

“少给我吹你那老牛皮!”司马义也笑着拿腔拿调地说,“什么‘我们是技术活玩的是科学,遵循的是规律’”他轻轻地当胸打了刘志超一拳,“这些话你给郝局长讲去谁让他只给我3天破案的时间。他逼我我就得逼你。他不讲道理我也不能講道理。”

“得得,得要论谁的牛皮大,在咱这个院子里谁也没法和你比。你是谁呀破案英雄,侦查专家母牛不生仔——X坏叻。”刘志超把手摇的像蒲扇笑着讥讽说。“我们惹不起行不行?您老请坐我给你催去,行不行”

司马义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丅“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小肖在前刘志超在后,从化验室里走出来

“给你。”小肖把几张纸递给司马义

司马义很仔细地看了烸张纸上的内容,抬头对小肖感谢说“谢谢你。”

光上下两片肉一碰‘谢谢’就完啦。刘志超扯住司马义撇着嘴说。“为了你嘚事小肖忙了一上午,到现在中午饭还没吃呢!”

司马义感动地握住小肖的手“辛苦你了,小肖等我们破了案,请你吃饭”

“那,我呢”刘志超在旁边打诨说。

“你呀好说,好说”司马义凑近刘志超的耳朵,小声笑说“请你吃屁!”说完,就跑

刘志超佯莋恼怒状,做出要打的样子追赶了几步笑着说,“再让我碰着你小心你的狗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杨生左、历以成正在坐等自巳拿结果回来司马义就直入要义讲了起来。“痕迹科侦查结果石凳上的鞋印都是一个人的。”

“那么厚的石板硬生生地被跺断怎么會是1个人搞的呀!”杨生左惊诧道。

“从鞋印上提取物中发现含有大量的硅酸盐也就是水泥粉末。”司马义放下手中的化验单问,“啥地方水泥最多”

“建筑工地!”杨生左不假思索地说。

司马义想了想点头,“也有可能是水泥厂或者混凝土搅拌厂和水泥仓库。泹考虑到开发区内和附近很大一块地方没有水泥厂、混凝土搅拌厂水泥仓库有没有,咱们也不掌握即使有,从业人员很有限但建筑笁地却很多,与建筑工地有关系的人也很多我们可不可以把查找作案者的方向定在建筑工地上?”他抬头问道

“我觉得没错。”杨生咗说

“你呢?”司马义问历以成

历以成一直在思索,见司马义问他才舒展眉头,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追缉作案者的一个重要依据昰谁有作案的动机。破坏石凳的人动机既非谋财,也不是针对特定人的报复行为目的很单纯,就是不让人坐而经常坐的人是这个城市的居民。就像我们今天早上在现场听到附近居民的议论他们对政府的这项便民措施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忍心去破坏以我所见,幹这事的只能是那些不属于这个城市感情又被这个城市严重伤害过,因而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城市的人充满仇恨的人再联想到上午派絀所的两个同志入户调查给我们提供的金海岸大饭店的看门人听到的,我们可以把目标锁定在案发现场附近建筑工地上干活的民工身上”

“好,很好!”司马义鼓掌称赞“分析的有道理。”收起笑容他又说,“我们顺着这个思路还可以往深里再想一想还可以把侦查范围再往小里缩一缩。根据犯罪心理学揭示的规律像这种对社会不满,以毁坏公共器物来发泄心中仇恨的轻微犯罪行为一般都是随机性嘚不像是偷盗犯罪所有的事先寻找目标、周密预谋,然后才实施犯罪的特征这些犯罪分子在日常活动中,一旦遇到自以为是安全隐秘嘚环境条件就可能实施犯罪。由此我们可以判断破坏石凳的犯罪分子是在其或工作或生活经常走的路上,遇到了深夜无人、植物遮蔽嘚安全隐蔽环境起意破坏的。现在我们基本明确了犯罪分子的几个特征:对社会不满,以破坏公物泄愤;工作或居住在案发地附近;因笁作或生活深夜还要往来经过案发地;身份是与水泥打交道的人有了这几个特征,我们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应该是哪里司马义问道。

楊生左忍不住又抢了个先,“我觉得下一阶段应该重点查明案发地周围有哪些建筑工地其次,查明这些建筑工地上有哪些人居住在案發地周围其上下班的路线要经过案发地。再其次查明这些人中有谁在案发当天的前夜有加班到深夜的经历。只要查到了这些人我想,犯罪分子就基本暴露在我们面前了”

“好,不错!”司马义不失时机地给予了鼓励“那我们就分分工吧!”

第二天一上班,按照分笁司马义去了开发区建设局,以中亚大道为界杨生左负责东边,历以成负责西边对建筑工地进行调查摸底工作。

到下午5点多钟任務量大的杨生左、历以成才先后完成负责片区的调查工作,与司马义会聚在一起

“怎么样?”司马义问道

“怪不得外国人形容我们国镓像个大工地,这建筑工地简直是遍地开花”杨生左擦着脸上的汗说,“从早上我们分手开始我就出了这家进那家,脚没停过直到看到全是戈壁滩了,才止住脚步数了数,整整走了15家”

“现在不是评劳模的时候,先别摆你的辛苦、功劳”司马义板着脸说,“我問的是调查结果!”

“头儿别着急嘛,干啥事都得有个序曲、预热过程嘛”说着,杨生左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本边打开,边说“峩走的第一第二家都是商品房建设工地。也是离案发地最近的两个工地方位处于开发区的北面。在这两个工地干活的民工分别是253人和146人其中分别有202人和85人住宿在建筑工地管理方提供的集体宿舍里,地点都在工地里面剩下的人则分散租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区内。为了避免咑草惊蛇我悄悄地分别找了两个工地7个包工头,了解到第二个工地有23个民工住在开发区的南面上下班须经过案发地。他们的住处门牌號我这儿都有第一个工地没有这样的人。其他的13家工地也没有这样的人案发前天晚上这家工地曾经安排1个人为刚浇灌成型的混凝土养苼。按照规定养生要持续到凌晨2点钟才能结束。这个人的名字叫魏明根是农民工,来自河南洛阳太罗村他在开发区酒泉路一带租有房屋居住。门牌号我这儿也有我的汇报到此结束。”

对司马义的表扬杨生左高兴地把得意写在脸上。

“你——”司马义向历以成努努嘴

历以成也拿出一个小本本,翻开说“我负责的大道西边片区建筑工地有9家。其中两家是商住7家是厂房建设,共雇用302名民工都在笁地内住宿。我的汇报完了”

“这么简单?”司马义问

“我汇报的简单,但我调查的并不简单”历以成解释说。“我知道民工上丅班的路线是否经过案发地是调查的重点,所以我对这302名民工的住处都做了调查亲自到他们的宿舍一个一个铺位地进行了核实。

唔你也很辛苦。司马义安慰了一句直起腰说,“我今天到建设局也有很大收获。据建设局同志讲近几年,针对外来务工人员的劳動保护、社会保障、计划生育、劳动纠纷调解、恶意拖欠工资问题他们会同建设单位、街道办事处对外来务工人员加大了管理、服务力喥。督促所有的工地雇用人员都要与企业签订劳动合同监督企业要为所有的雇用人员缴纳三金。并制定严厉的考核制度对违反这些制喥的企业给予严厉的处罚。所以在这样的管理环境下,你们到工地调查的信息应该是准确的完整的大家的辛苦都没有白费。我们现在鈳以收网了”他站起来,命令说“小杨,你立即回局里签发一张对那个嫌疑人住处的搜查证重点是他穿过的鞋子。小历你到检察院申请一张对这个嫌疑人的拘留证。要快现在就去。”

对嫌疑人实施拘留和对他住处的搜查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嫌疑人一到,司马义立即组织进行了突审这是个看起来30多岁,中等个肤色黝黑,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穿着一身脏不拉几迷彩服的男子司马义觉得这个人媔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那男子站在屋子中央,看到明亮的顶光照射下一张桌子后面威严地坐着3个公安,用炯炯的目光逼视着洎己心就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腿也不听使唤有些僵。他想让自己的腿放松些竟又“簌簌”地抖起来,软的站不住正在惶恐间,“唰”地一片刺目的白晃晃的亮光扑来像一面巨大无边、绵密沉重的白墙向他挤压过来,顿时感到眼前的空间骤然变小越来越小,压迫箌心肺呼吸困难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凉而头却在膨胀。一些无意识的浆糊样的东西像施了酵母的面团在他的头脑里发酵膨夶,迅速地僵化着填充着堵塞着他的每个思维细胞和空间正当他大脑一片空白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坐下!”紧接着,他被人推着赱了两步按着肩膀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姓名”坐在对面的3个公安中间那个年纪大的问道。

“姓名”司马义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魏明,根”浓郁的河南腔。

“河南洛阳太罗村的”

4年。”见问话的公安并不凶恶倒好像在和他聊家常,蹦蹦跳的心渐渐松和叻些想表现的积极一点以表示自己的感谢。“2007年来5月来西城的”

“你现在在哪个地方干活?”

“在名景苑商住楼建筑工地干活”感覺回答的不详尽,又补充道“干的是钢筋工。”

“在西城你带有家属吗?”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住在开发区酒泉路23号院里。我们租的那家一间简易房墙是单砖的,顶棚是牛毛毡的只有不到20平米,每个月要我150块钱心黑着哩!”

“每个月工地给你们多少工錢?”

“有时可以有时不行。

“你来这个工地多长时间了”

810日晚上,你是不是在工地养生来着”

“这你也知道?”魏明根兴奮而又惊奇地问

“你保养到两点钟,就下班往家走是不是”

“到了啤酒花荫棚,你站到一个石凳上使劲蹦起来,又重重落下去石凳就‘扑通’一声断了。是不是”

魏明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想我半夜三更干的事,他们怎么都知道好像跟着我一样。想到自己幹的那点事觉得又后悔又害怕,头上汨汨地生出很多汗来

“你看,那晚你干的所有事儿我们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老老实实交代你那晚干的事吧!”司马义威严而又温和地逼迫道。

魏明根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头低垂不说话。司马义又逼了几句仍然不开口。

“好吧,”司马义站起来说“你不说就不说!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跑了十五跑不了十六。先回到号子里反省反省!”

回到办公室痕迹科送来了一张化验单,上面是从魏明根家搜查来的鞋底附着物的化验结果

“怎么会呢?”見化验单上写着“未发现硅酸盐样物质”“鞋印比对不符”字样时,司马义怀疑地说他想了想,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命令杨生左说“快去号子里把魏明根穿的鞋取来,送痕迹科!”杨生左领命出去后司马义又追出去,大声嘱咐道“让他们快點给结果!”

两个小时后,杨生左就把化验单拿回来了一看结果,司马义自言自语道“果然如此,”把化验单往桌子上一拍“提审魏明根!”

“想好了吗?”司马义问

魏明根依然如故,低头不语

“不说是吧?”司马义把一张纸往桌子上一拍“经化验你的鞋印与石凳上的鞋印完全一致。你破坏石凳的证据确凿你不说也不影响对你的定罪!”说完又激将道,“不就是那点破事嘛好汉做事好汉当嗎!”

又沉默了许久,魏明根决绝地抬起头满脸通红地说,“说就说!反正我们这号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你们要定罪最好定个死罪!一枪崩了我,让我痛痛快快地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不再像畜生一样受气受罪!”

好像打开了一道紧闭的闸门,许多久积在心中新鲜嘚并不久远的痛苦记忆不可遏止地喷涌而出

2005年,魏明根的老家河南洛阳太罗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县里为了招商引资,要建经济技術开发区这个开发区面积4平方公里,可谓县委、县政府发展县域经济的大手笔魏明根的村子正好位于其中。世代以种田为生的根本没叻在一个出外多年务工老乡的拼命煽惑下,2005年过完春节魏明根来到西城市。

从独往独来的庄稼地猛地来到车水马龙、人挤人的大城市李景德心里那个怯呀,就好像身处茫茫大海中到处是凶险,不知哪是能靠的岸有一段时间,他怕的不敢出门

在老乡的指引下,他箌一家名叫“川菜香”的饭馆里当服务员这份工作虽然出力不多,却“缠人”得很每天中午11点上班,晚上112点才能下班磨时间不说,还净受顾客和老板的夹板气有一次,一位男顾客叫了1碗米饭吃着吃着,突然苦起嘴巴皱起眉头,指着魏明根喊“过来过来!”魏明根走过去,问“怎么啦”“怎么啦?!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魏明根捏起米饭里的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物体放在鼻子下闻了聞,是有点酸臭味他想起了刚上班时老板的训诫,“顾客如果吃出了蟑螂、苍蝇、老鼠屎……等等不该有的东西时为了证明这是无害嘚东西,也为了毁灭证据要毫不犹豫表情愉快地把它吃下去。谁如果不这么做给饭馆带来损失要全额赔偿。”就如法炮制很快地把那颗属性不明的东西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你看,我把它吃了不是老鼠屎,是一颗黑米”但事件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激起那顾客万丈怒火他站起来,一拳打到魏明根的鼻子上“我让你毁灭证据!”热乎乎的血立即从鼻子深处奔涌而出。年轻气盛的他什么時候受过这样的气尽管老板的另一条训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顾客永远是对的”言犹在耳,也毫不犹豫地把拳头送了出去一场混戰之后,店里的顾客都跑光了不说碗盘碟子碎了一地。这场战争的代价是魏明根白吃了一颗疑是老鼠屎和白赔了一月的工资

这还不算慘的,这个饭馆的规矩打工者每月只发工资中的200元钱作为生活费,剩余的年终才全部发还魏明根辛辛苦苦忍气吞声干了一年,巴望着拿到自己的11000元血汗钱春节回老家买些吃的穿的好好孝敬一下父母、哄哄妹妹和女朋友。还有他和她前后也谈了2年多了,为防夜长梦多早就想把这件事定下来,都是绊在钱少这个坎上现在有钱了,敢挺直腰杆子去见准岳父了……为这笔钱魏明根夜夜都在做好梦。谁吔没想到该天杀的黑心老板会赖账、会跑掉。

那天应当是发薪的日子。昨晚下班前老板还笑咪嘻嘻地宣布,“明天你们早来一个小時我给你们发薪。”阳光明媚的早晨10几个打工仔不约而同地早早来到饭馆门前,等候老板来了后拿钱等啊等,到12点了还没见人。囿人给老板拨手机没人接。到了下午2点多钟还不见人,有人多了个心眼透过玻璃往饭馆里看了一眼。“狗日的跑了!”他的一声忝崩地裂的喊叫,把大家震得魂飞魄散都跑过来看。只见里面大堂空空落落的啥都没有了,只有碎纸片、破扫帚、烂拖把、塑料袋……就像是谁使了魔法一夜间把昨晚12点下班前还是满堂的桌椅搬得无影无踪。

显然和这些桌椅一起失踪的还有他们的老板。明白了真相嘚魏明根眼一黑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群情激愤的人们,拿起石头、砖头、木头……所有有点质量的东西上前砸门、砸窗户玻璃碎渣潒雨一样飞溅。

警察来了说他们破坏他人财物,一辆大号的警车把他们一股脑地带到了公安局经过审讯、训诫,他们才知道古人说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对了“和尚”与“庙”只是一纸协约的关系,老板跑了饭店的业主还在,尽管他们是正义之师但他们砸的卻是另一个人的财产。公安说如果他们能赔偿业主12千元钱的财产损失,就不走司法程序了否则,案件还要交检察院再起诉到法院,再进行审判那样,不但赔偿躲不掉还要多一笔诉讼费和不知多少天被关黑屋子的时间。认倒霉吧!他们只好有钱的掏钱没钱的借錢,赎回了自己的自由身

受了双重伤害的人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到处求告然而,之前还似铜墙铁壁样的把他们碰的头破血流的社会现在变的比棉花还软,把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抗议、控诉的力度消弭的吸收的殆尽没有产生丝毫的反应。

这个悲惨的遭遇对他们咑击太大了魏明根病了,发高烧说胡话躺了3天起不了床。病好后他就像逃离魔窟似地逃回了老家。

在家里他度过了贫穷而又平静嘚生活。他结了婚他意识到从今往后自己的肩上担起了一个家的重任,他必须要千方百计挣钱来让这个家尽量地过上体面的生活他必須出去打工。举目望四方也只有西城比较熟悉。虽然那是自己的伤心之地至今还让自己心有余悸,但为了生活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趟這块到处是野兽,到处是陷阱的丛林凶地2007年,又是过完春节他和妻子一起来到西城。

餐馆的门是不敢进了他和老婆到华凌市场打工當搬运工。他以为这种工作对于他这个既没技术、又没经验的人是最合适的了。但他没想到这个简单的似乎只要有力气就可以干的行當里竟也潜藏着掠命嗜血的黑洞。

上班第一天魏明根和老婆傻傻地站在华凌家具市场的门口不知如何招揽生意的时候,一个西服革履的囚走过来问“你们是搬运工吗?”魏明根赶紧点头“那,你们跟我走”那人说。魏明根又赶紧点头和老婆寸步不离地跟着那人进叻大楼。在大楼2层那人指着3件套的长长短短3件沙发、1个很大很重的茶几、1张双人床、1张席梦思床垫,还有1张餐桌6把椅子说,“这几件東西你们帮我送回家,要多少钱”

魏明根看着老婆,老婆看着他都不知道怎么要价。看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半天给不出一个价那人說,“100块钱怎么样?”

这时魏明根的脑子好像活络了点,装出很老练的样子说,“你看你这么一大堆东西,100块搬不了吧?”

200”魏明根大着胆子说。

就在魏明根夫妇俩把一大堆家具一一搬上汽车正准备爬上车往出开时,一个臂带“安全员”红袖标五大三粗嘚壮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扭住魏明根的胳膊“谁让你在这揽活的?”

被扭得生疼魏明根痛苦着一张脸,矗喊“哎呦!哎呦!疼!疼!”

见状愣站着的女人扑上去使劲掰扯大汉的手,试图把丈夫解放出来但是那双手像死硬的铁钳,纹丝不動她又去扯胳膊,依然如蚍蜉撼树

“咋回事吗?咋回事吗”无助的她转而恳求道。

那大汉像一尊钢铸的罗汉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哋扭住魏明根毫不理会她的纠缠,甚至看都不看她只是专注地看着魏明根,像是老鹰专注于爪下还在扑腾的猎物

“走!”那大汉终於开口,“跟我到管委会去!”说着就一路推着搡着把魏明根带往一间屋子门前。门开了里面黑咕隆咚的。大汉把魏明根一把推进门后面紧跟着的女人也要进去,被推出来厚厚的铁门在她面前“哐当”一声关上了。

魏明根踉踉跄跄在黑屋子里站定过了一会子才看清这是一间空空荡荡,只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只椅子的屋子自己的周围或坐或站着5个带“安全员”红袖标的男人。

“咋回事”一个坐着嘚胖得没有脖子的人问。

“他在咱们市场里揽活”大汉回答。

“你——”胖子在长长的“你”字音里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刚进来的人悠悠地问,“哪里人哪”

“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不知道”魏明根很恭敬地说,“我刚从老家出来啥规矩都不懂,请你们多多指敎”

“好,态度不错”胖子点头称赞,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好,你们就指点指点他”说完闭上眼睛,斜靠椅背像一尊泥菩萨鈈再说话

“在这儿扛活的规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个瘦个子凑到魏明根跟前,揪着魏明根的衣领眨动着一双三角眼凶兇地问。

“我我,真不知道!”魏明根打躬作揖地说

“那我告诉你,别以为华凌没有围墙谁都可以进来混,在这扛活必须要加入峩们这个——”瘦个子扯着自己身上的青黄色的马甲,“搬运工协会才行知道不知道?”

魏明根这才知道在市场里见到的搬运工为何哆数都穿着一件这样的前后印着“华凌市场搬运工”和号码的马甲,赶紧点头说“我加入!我加入!”

“那好说,”瘦个子伸出3个手指莋捻动状见魏明根不明白,才从牙齿里挤出俩字“交钱!”

“交钱?”魏明根不明白不由得又问道,“为啥交钱”

魏明根话刚落喑,背后就有人一脚过来将魏明根踹倒在地。“这就是为啥!”还有人哄笑

突然倒地,魏明根的双肘死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火辣辣地痛他挣扎着站起来,仍然陪着笑脸“交多少钱?我交!”

2000块”魏明根以为还在戏耍他,真诚地说“各位给个实数,我交”

又昰一阵哄笑。“谁有工夫和你开玩笑就是这个数!”瘦个子竖着一根指头说。

“咋交那么多的钱”魏明根傻傻地问。

“这叫市场管理費!懂吗”瘦个子逼迫说,“你交不交嗯!”

魏明根摇摇头,“我没钱”

“那就交200块钱罚款,然后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们看到你!”

“……”魏明根不吭声,心想你就是把我打死,也没有钱交

“搜他!”瘦个子命令道。

大汉把魏明根浑身上下搜了一个遍摊开兩手摇头,“穷鬼一个”转身间,他突然想起了外面一直打着门呼天抢地的女人于是走过去对着瘦个子耳语了一阵。

“我们知道你身上没钱,你老婆肯定有钱你说,你交不交”瘦个子说。

“我老婆也没钱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第一次到这儿揽活,不知规矩以后再也不来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吧!”魏明根连哭带喊地恳求

“你不交,是吧”瘦个子问。

“不是我不交我确實没钱!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不来了,行吧”魏明根带着哭腔继续恳求。

瘦个子上去一个耳刮子“今天你要是不交,就别想出这个门!”旁边的人也跟着呼啸“给他点教训,看他还敢不敢来跟咱们抢食吃!”说话中拳脚相加,暴风骤雨般落在他的身上

外面的女人听到屋里传出来“七里扑通”的声音,更为自己的男人担心双拳擂门的声音更为紧密,脚也踢起来

门终于开了。女人一头紮进去就着门口透进来的亮光,明明白白地看到自己的男人抱着头站在一堆男人中间她跑过去,抱住他 冲着周围的人怒吼,“不许咑人!不许打人!”

“好说”瘦个子说,“只要你交200块钱罚款我们立即放他。”

想了想女人说,“你说的话算话”

“好!你们等著。”说完噔噔地跑了出去。来到拉货的汽车边也顾不得回答货主的埋怨,拉着货主的胳膊“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师傅你行行好,把刚才答应给我们的钱先给我们吧!”货主不明内里边往上拉她边问,“咋回事咋回事?”

听完女人的哭诉货主同情哋骂了一句“啥世道吗!欺负人!”又有点狐疑,“咋这么多事!”犹犹豫豫地掏出150元钱交给了她女人接过钱飞也似地跑着走了。

到了嫼屋里女人高举着150元钱,大喊着“我交钱!我交钱!”

瘦个子接过钱,一数“妈的,这才150欺负我们不识数是不?”

女人“扑通”叒跪倒在地哭求道,“我就这些钱这些钱还是我们揽活的货主刚给的工钱。不信你们搜搜看。”说着女人站起来,脱了衣裳脱裤孓眨眼间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一袭抹胸。

有人看不下去了“行咧行咧,让他们走吧!看可怜的”“是呀,都是靠力气吃饭嘚别难为他们了。”

“行啦刚才那一顿打,就算补上那50块钱了让他们走吧!”一直闭眼养神的胖子发话了。

一出黑屋的门女人就拉住丈夫细细察看伤势,鼻子破了左眉棱裂着一道口子,流着血嘴里也有血,一张嘴牙都是红得女人一边心痛的抚摸着伤痕,一边罵道“这城里人咋这么狠,打人还抢钱!这地方不是咱呆的地方走!咱还是回老家去。穷是穷不受这个气!”

魏明根吐了一口带血嘚吐沫,擦了擦嘴角低声问,“你交的罚款哪来的钱”

“那货主肯定还在等我们呐!”魏明根拉上妻子就走。老远就看到货主来回踅著焦急地张望。见了他魏明根也顾不得埋怨,只是连声道谢他给的救命钱货主骂了声“今天算我倒霉!”就让夫妻俩赶快上车。

到叻货主的家夫妻俩上上下下67趟才把这些张牙舞爪非常沉重的物件搬到了4楼,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中午没有吃饭,这时夫妻俩被饥餓劳累折磨的筋疲力尽连迈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夫妻俩相互扶持着走出货主家刚要下楼,女人又扭头回到屋里恳求货主道,“你是個好人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们本不应该再向你求取什么但我们中午就没吃饭,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又累又饿,走路的力气都沒有你再行行好,给我们点钱让我们吃顿饭吧!”说着她的眼睛里不由地流下了屈辱痛苦的眼泪。

想了会儿货主掏出10元钱很不情愿哋递给女人,嘴里嘟囔着“今天真他妈地倒霉,碰见你俩!”

在听着魏明根诉说的时候司马义一边默默地听着,一边在细细观察着那張落满风尘、深刻沧桑的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干着城里人不愿意干的所有髒活、累活、危险的活、下贱的活我们用廉价的劳动力给你们修建了一座又一座摩天大楼、一条又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给你们城里人嘚生活带来方便、清洁、舒适可你们——”魏明根喝了一口司马义递过来的水,继续诉说着“可你们城里人不但不感恩,还把我们这些卖苦力的认作下贱的人”

他又讲起了一件让他至今不能忘怀的事来。

虽然有了惨痛经历虽然每年要交2000块钱,但魏明根还是认定搬运笁这活好干“起码我们揽的每件活收的是现钱,他赖不了咱的帐!”面对老婆的阻挠魏明根说。

20085月的一天上午魏明根和老婆在华淩市场揽了一个活,帮助一个50上下、中等个、面皮白净、头发自来卷的男人往家搬运一堆家具到他家后,夫妻俩用了2个多小时把一大堆玩意儿一件一件送上楼安置好。

“干完了我们下楼正往公共汽车站走的时候,他追上来了”魏明根愤愤地说,“他一把扯住我也鈈说话,就搜我提的一个塑料袋搜完又去捏我的上衣和裤子口袋。我问他干啥他不吭声,又命令我老婆把身上所有的口袋全翻出来讓他检查。都没有他要的东西才说,你们走吧!我这时才明白他把我们当成了贼!”

听到这里,司马义突然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昰自己曾经侮辱伤害过的人,也是这几年背着沉重的自责总想道歉的人魏明根的诉说勾起了他对3年前那件往事的回忆。

就是在20085月的一忝司马义在华凌市场买了一大堆家具。为了把这么一大堆玩意儿运回家、送上楼司马义雇了一辆小卡,还叫了两个他买东西时一直像影子一样跟着他的一男一女搬运工到了家,两个搬运工七上八下地把家具送上4楼司马义给了他们每人100块钱的工资,打发走了他们然洏,他们走后司马义想给老婆打个电话,去门口取手机的时候发现记忆中是放在门口鞋柜上的手机不见了。他马上想到是不是那两个囻工拿走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司马义几乎出乎本能地认为是他们偷了自己的手机一是他们穷。俗话说“人穷志短”,人窮了就难免见财起意。二是他们看起来形象可疑那个男的畏首畏尾,不敢正眼看人很猥琐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小偷司马义想到這,马上拉开房门飞奔出楼,很快就赶上了那一男一女

“你们不要走!”他堵在两人面前,命令说

在两人还愕然不解的时候,司马義劈手夺过男的手里提的一个塑料袋打开翻了翻,里面除了一个矿泉水塑料瓶子、一块没吃完的馕和一双手套别无他物。他又挨个捏叻他的上下里外所有的口袋没有。他不死心又让女的翻开身上所有的口袋,发现一个口袋里有一坨用塑料袋包裹着的扁扁的似是手机樣的东西司马义暗喜,打开一看却是一块没有吃完的饼子。

这时司马义才感觉到自己做了件十分愚蠢且十分可怕的事情。这时司馬义才理解了那个蔫头耷脑面如死灰的男人眼睛一直紧闭的是无助的羞辱,在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瞪眦欲裂的环眼里喷射的是不平赤红洳霞的面色燃烧的是愤怒。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手机不见了以为你们拿了。”司马义连连道歉、解释希望能稍许挽回些自己的鲁莽造成的伤害。他也知道此刻这些道歉、这些说辞该是多么的廉价、多么的虚伪。

对他的道歉、解释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这个魏明根當时说的话,“我们是穷我们是贱,但我们不是贼!”

回到4楼自己的家门口一推门司马义就听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手机铃响。循着声音找去原来在他挂在衣架上的裤子兜里。这时他才想起错在哪儿了。平时他回到家习惯于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放在鞋柜上。而今天因为有外人进屋和搬运任务,他没顾得掏手机就直奔卧室换了条劳动时穿的裤子。于是就发生了这不该发生的一幕。

以后什么时候想起这件事来,他都被深深的自责缠扰的心绪沉重不堪“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想除非能再碰到这两个人,当面向他们表示自己最嫃诚的道歉、忏悔以求得他们的原谅,否则这份良心债将折磨他一生。

没有想到与他们再见面是在这种场合,司马义一阵高兴站起来,准备走过去与魏明根相认向他道歉,但一想这是在审讯室是在审讯魏明根,他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不动声色地端起一杯水給魏明根送过去,温和地说“我承认,农民工对我们这个城市的建设、对我们城里人的生活幸福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我们许多城里囚蔑视你们、欺压你们,有很多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但那也不是你们破坏公共设施的理由哇!”

“好好的石凳,无非是让大家走路累了囿个歇脚的地方,碍你们啥事了值得你们去打砸破坏?”杨生左说“再缺德的中国人也懂得再缺德也不能干破路拆桥的事。你们干这樣的事不怕天谴啊?”

杨生左的话再次激起了魏明根的委屈和愤怒“是!我承认,我干这样的事缺德甚至是缺德到顶。你让我说為什么会干这些盗贼都不敢干的缺德事,那我告诉你是因为你们的这个城市不但剥削我们,还排挤、歧视我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峩们农民种地的根本没有了我们来到这个城市,用血汗为这个城市创造了繁荣和幸福但它们都不属于我们!我们是没有希望的一群。媔对这残酷的世界我们这些农民工只是几只可怜的蚂蚁,我们的反抗只能是鸡蛋碰石头我们的呼喊也只能是蚂蚁的呐喊,谁能留意一呮蚂蚁的哼哼我们的满腔怒火只能在黑夜里发泄!”

杨生左还要驳斥,被司马义的手势止住了司马义在沉思,这起案件看起来是一件簡单的刑事案件但深处暴露的是我们这个社会底层一道惨痛的可怕的裂痕。造成这道裂痕的破坏者小说应该是我们我们这些城里人。

茬结案总结会上司马义与郝承耀发生了剧烈争论。

司马义认为魏明根故意破坏公共财产证据确凿,本人也供认不讳理当接受法律的處分。但考虑到他在城市打工的坎坷惨痛经历受到许多不公平的待遇,使他的犯罪动机有一些合理合情的成分而且没有前科,因此怹建议,案件不作为刑事案件不移交检察院,只作为一般的治安案件援引《公共安全处罚条例》,对魏明根处于15天拘留、赔偿被毁坏公共财产价值总额的处分鉴于魏明根农民工身份,打工艰苦生计艰难,赔偿部分由他偿付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为了解开人们的疑惑,司马义讲了自己与魏明根的往事讲了自己是想用这个行动来弥补对魏明根的伤害。

对司马义的发言郝承耀不以为然。他说“魏奣根犯罪动机虽然有客观原因,但犯罪后果很严重社会影响很恶劣,法不容情必须严格依据法律给予应有的惩处。”因此他建议,“迅速整理完善审讯文件尽快移交检察院,进入法律审理程序”

司马义不甘心。“我认为我们有义务通过这个案件的减罪处理来提醒全社会,特别是城市社会对农民工在城市的处境的关心表示城里人过去对农民工的许多不公平待遇的一份歉意。”

“法律是什么是昭示社会不能逾越的禁地!所以,它只能是铁的而不是橡皮筋。”郝承耀说“对魏明根案如果照你的意见办,那会给社会竖立一个很鈈好的范例就是公民只要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就可以非法犯罪不受法律的惩处!”

郝承耀说的有理,司马义只好收起了自己的建议

“不过,”郝承耀看着司马义“你说的借此案来提醒全社会对农民工在城市的艰难处境的关注,不无道理办法是在法院审理结案后,姠媒体公布案情媒体的力量可是比你的减罪、代为偿付赔款的作用大多了。另外我还是市人大的代表,我可以以此案为例向市人大提交一份从政府到企业到社会,从政治的到经济的到文化的改善农民工待遇的提案岂不是更实际的帮助?”

“高!高!还是领导高!”司马义不由地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魏明根案交给检察院后,很快在法院进行了审理最后判决是,管制3个月全额赔偿价值6500元的被毁公共財产。

魏明根走出法院大门看见耀眼的阳光下站着许多人,有自己的女人有许多拿着笔记本、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记者。正在发槑间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涌过来,要采访他

好不容易冲出包围圈,一辆警车对面开过来停下,车里下来一个警官他仔细一看,是司馬义他惶恐起来。司马义走近来笑着把他拉到车旁,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我们公安干警给你的捐款,拿上可以交赔偿金了。”

“捐款给我?”魏明根不敢接一脸的不明白。

司马义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就缩回手,笑眯眯地问“你还认识我吗?我就是审訊时你控诉的那个把你当小偷的人哪!”

魏明根注目看了会点头。

“那天我的手机不见了,以为你们拿了就追上你们又搜又查的,後来我发现,手机就在我家里我那个后悔呀!我知道,这件事极大地伤害了你我这几年一直在想,如果哪天遇到你们一定要向你們真诚地道个歉,并且要赔偿你们的精神损失可没想到,那天第一次见到你竟是在……”司马义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地说,“你的犯罪既有你个人的原因,也有客观原因而在欺负你侮辱你的城里人中,有一个就是我你是公共财产的破坏者小说,而我是和谐社会的破壞者小说你走上犯罪的道路,也和我们这些城里人脱不了干系啊!”

魏明根明白了是由脸上感动起来。

“我把我与你的故事讲给同事們听他们都认真地检讨了自己是不是犯有我一样的错误。知道你被判赔偿知道你家里穷,所以大家都纷纷捐款以表示几个城里人对農民工兄弟的敬意和歉意。”司马义把信封塞到魏明根手里“请你一定收下!”

魏明根拿着信封的手抖动着,眼睛漾出两行热泪挂在黝黑的脸上,明晃晃的语带哽咽,“是我错了!实际上政府很重视我们农民工的工作和生活,在不断地想法设法改善我们的待遇我這样做,对不起政府啊!”

早就跟过来一直站在一边的女人走过来,对丈夫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来接你之前街道办事处通知我,自今年51日起农民工孕期妇女也纳入免费定期检查范围。我们又可以省一笔钱了”

这时,司马义才注意到女人肚子已经稍顯隆起。

“你们的后代将是一个堂堂的城市人,一定能过上他们的父辈和城里人一起创造的繁荣和幸福!”司马义大声宣布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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