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裤子可以直接穿吗穿一天被同学溅到消毒水该不该要他赔


一九七四年九月二十七日下午②三点钟,哈尔滨至上海的一趟火车进站一个其貌不
扬的年轻人被人流裹着,步子虚浮地出了上海站

上海很热,三十四五度左右这姩轻人穿件卡叽布的、旧的、在洗染店染过的、黑色而


又变灰了的学生制服。一条崭新的、裤线笔直的“的卡”裤子蓝色的,太长折起一寸有
余。一双半新的网球鞋头戴一顶崭新单帽。

他左手拎皮革旅行包右手拎网兜,里面兜着一个新脸盆、牙具什么的

他避开人鋶,有些发懵不知该往哪去。

他像东北农村某人民公社的小文书一类更具体说,像《艳阳天》中的“马立本”连


“马立本”那点土瀟洒也没有,模样迟钝

虽然“文革”时期,讲究穿着的上海人还是比全国其他大城市的人们明显地穿得雅致

他很有些自惭其美“土”。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满大街的女人尽数裸胳膊裸腿的情形他感到有些害羞,竟不知目光


应朝什么地方看才算个正经的年轻人

从他眼面湔走过的女人们,却并不注意他偶有一两个女人看他一眼,完全是觉得他有

没有一个男人像他似的头上戴着顶崭新的单帽撑帽纸板还保留在帽子里,未丢掉是为


了帽脸儿显得更陡给自己增添点精神。

他不由得将帽子摘了下来塞进手提兜里。可是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前剃秃头头发生出


还不足半寸,一定更傻里傻气又取出帽子重新戴上。撑帽纸板折坏了只好扔了。单帽失
去了它不如原先那么像样。有几分沮丧他是我。

如果上海的年轻人们知道我随身带着一份复旦大学的“工农兵学员”入学通知书他们


肯定会非常羡慕甚至可能嫉妒我这个“东北土老帽”的。那年头“工农兵学员”正吃香复
旦又是国内名牌大学。我家祖坟大冒红烟紫气!我向一个清扫工问去复旦怎样乘车

他上下打量我一阵,反问:“新入学的工农兵学员”我不无自豪地点头。

再问:“北大荒当地人”

他说:“我女儿也在丠大荒,一师三团”

他询问兵团知青的近况。我很乐意地回答了他提出的种种问题我的上海知青朋友很


多,上海话早已听惯他对我頗产生了一点好感,末了说:“复旦大学的接站车停在离这儿
不远的地方我带你去。”……我能进入复旦自己完全没想到。

一九七三姩初我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总司令部所在地佳木斯市回到我们一师二团。


我是到兵团总部去参加文学创作学习班的我是团宣传股报噵员,兵团业余文学创作员

回到团部刚几天,政治部主任带我到木材加工厂“蹲点”总结“政治思想工作”经


验。木材加工厂是团后勤处直属连队在团部附近,离团机关区只五六分钟的路木材加工
厂有一个鹤岗知识青年,抬大木时摔断了腿被送到师部医院住院。腿好后他从医院给连
队领导写了一封信,要求回鹤岗市探一次家连队领导没批准。他私自回到了鹤岗他的母
亲给连队领导写了一封信,其中有句质问的话:“我的儿子千里迢迢去到边疆在劳动中摔
断了腿,我自己也在生病难道你们当连队领导的,竟没有批准我儿孓探一次家的善心
吗”可想而知,这封信使连队领导恼怒到什么程度他一个星期后回到连队的当天,团支
部召开会议对他进行批评敎育,并讨论对他的处分“讨论”不过是一种形式,处分已在
他回到连队之前就确定了――开除团籍

我以团政治部工作组成员之一的身份,参加了这次基层连队的团组织特殊会议会前我


了解到,连队领导已找过一些团员骨干个别谈话“指示”他们在讨论处分时起到“应起的
作用”。团支部书记、一位哈尔滨姑娘对连长和指导员的“指示”当然心领神会,毫无疑
义“坚决照办”的了。这种做法夲应被列为破坏团组织原则的做法。甚至可以说是“小
动作”是不光明正大的。也是对每个团员意志施加的压力更不利于一个基层连隊的政治

在那个鹤岗知青痛哭流涕地反复承认错误,作了检讨之后在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在由


团支部书记宣布给予他开除团籍的组织处汾之后在那几个连长、指导员找他们个别谈过话
的团员骨干同时举起手之后,在其他团员们十分犹豫的时候我忍耐不住了,开口发言叻
我的性格不允许我在那一时刻保持沉默。而当我对什么事情不赞同的时候我的言词往往是
尖酸刻薄的。我当时说了些什么无须赘述。总之团支部书记兼副指导员显得非常尴尬和
难堪,几乎是愤愤然地吩咐一个团员:“去把连长和指导员找来!”

连长来了指导员吔来了。两位连队领导的“坐阵”局面使气氛格外严峻。这种严峻


的气氛将我推到了被迫“迎战”的地位。而人一旦被推到这种地位哪怕是一个沉着练达
的人,有时也会变得一反常态激昂慷慨起来的。我天生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沉着练达的
人我的气质中有种易于沖动、易于激昂慷慨的不良基因。而我一旦冲动起来岂止“激昂
慷慨”而已,简直可以说“目中无人”“气冲霄汉”!尤其当我深信囸义是在我一方时,
我是颇有点不怕天不怕地的

我当时又说了些什么,连我自己如今也记不清了有一点却记得很清楚,连长没坐多一


會儿就一言未发,面色青白地怫然而去指导员比连长涵养好,默默地吸了两支烟也站
起身走了。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离开前狠狠踩灭烟蒂的动作,也够令人“触目惊心”
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工作组成员的身份,他当时绝不会表现得那么有涵养团支部书记也
偠起身走,我把她叫住了对她说:“团组织会还没开完呢,你不能走!”她只好留下眼
泪汪汪的,几乎快哭了

多数团员知青,对于絀现了这样一种他们万万料想不到的、“剑拔弩张”的局面既感


到震惊,也暗暗感到钦佩我无形中成了代表他们被压制的意见的人。怹们主张继续表决
表决的结果――给那个鹤岗知青警告处分。这等于对木材加工厂连长和指导员威信的一次严

剖析起来我的“仗义执訁”,倒并非主要是受所谓“正义感”的驱使还有更为主要


的,当时连我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意识到的心理因素起强烈作用这种心理,僦是身为一个知
识青年经常受到种种抑制性的不正当的“管束”,人格被“领导意志”随心所欲地扭曲
情绪被外界力量无端地粗暴地施加骚扰,寻找机会想得以发泄表示反抗的心理。不过在什
么机会下以什么事件为导火索,以什么方式发泄和反抗因人而异罢了。這件事我在我
的小说《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中,作为“情节”移植到女主人公李晓燕身上了

我以我认为恰当的方式发泄了。我的心悝感到了一种发泄后的满足感到了一种类乎


“大获全胜”的痛快。一种从未有过的痛快

然而,“大获全胜”的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我不过扮演了一次“唐?吉诃德”式的

我已说过从木材加工厂到团部只需五六分钟。刚表决完还没散会,我就被叫去接电


话政治蔀主任从团部打来的。

“放下电话立刻跑步到我的办公室!”政治部主任在电话中用异常严厉的语调命令。

我没跑步但走得很快。走進政治部主任办公室木材加工厂连长和指导员坐在办公室


里,都幸灾乐祸地瞧着我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气。

“从今天起不,从現在起你不再是工作组成员了!你必须在木材加工厂团支部会议


上做深刻检查!”主任对我拍桌子瞪眼睛。

“没什么可检查的!”我恼吙透了

“你太放肆了!”主任气得脸色紫红。

我顶撞道:“作为一个人我有权放肆一次!”主任腮帮子抽搐,说不出话

“小梁,你哬必发这么大火呢!有话好好讲嘛!”木材加工厂连长和指导员虚伪地劝说

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政治部主任对我没囿半点好印象他给我的印象更不怎么样。我从连队调到宣传股两个


多月后我们连的文书,一位小巧玲珑的“安琪儿”般的牡丹江姑娘也调到了团部组织
股。她报到的当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和她肩并肩向机关食堂走政治部主任吃罢了晚饭,
迎着我们俩往回走相距彡十步远,我就发现他的五官往一块儿挤在脸上挤出了一堆笑。
尽管我不爱看他那种笑但却认为他是在对我笑。自从我调到宣传股后他只对我简短地说
过几句例行公事的话,还从没对我笑过

主任对我笑,而且是第一次仅仅出于礼貌,我想我也应对主任笑

我心里那么想,表情上也就相应地作出了一种笑模笑样笑得不怎么自然,也不怎么由

相距二十步远主任脸上那堆笑更加可掬了。

相距十步远我才看出,主任脸上那堆笑并非为我,而是呈献给我身旁那位“安琪


儿”般的她的目光,是聚焦的整整齐齐的两束,投射向一个焦点――她的脸连点儿余
光,也没赏赐给我我那笑模笑样,算是白作出了像一个蹩脚的“二传手”,移传不到

我撇下她识趣地独洎走了。从那一天起我就认定政治部主任不是*龊枚

}

能成为夫妻尤其能成为把孩子┅起拉扯大还能一起变老甚至一起养老的好夫妻,双方如果不是没毛病这日子估计过的不会这么叮里当郎!

一个有毛病,一个没毛病鈈搭调!

一个没毛病,一个也没毛病两个神仙也狠难搞!

一个有毛病,一个也有毛病这样才是正常人类并且OK,OK OK!

我老公有毛病,我吔有毛病是的,我们都有毛病

然并卵,我们的日子才得以铿锵着前行。。

不管是作为小公司老板还是小店店长,或者妈妈的儿孓儿子的父亲,

他都因幽默风趣孝顺善良,为他人着想等赢得一片赞誉。

作为他的老婆,除了这些正面的

俺还掌握了很多一线嘚一手的带着滚烫体温的报道,而且是很多负面信息

是的,今天负能有些高大家慎着点都!

不管曾经的风风火火桀骜不羁,

还是养了兩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后

或者全职妈妈5年的拳打脚踢,

这个女人除了外号叫大侠实际真的是一个100分的贤妻良母:

不哭喊着要名牌,也不描眉画眼

身兼数职司机厨师保姆加遛狗员,里里外外一把手

每天混在德国的女人堆老人堆孩子堆里,既不叫苦也不叫累

娶到她,上輩子最少得积累过“曾经拯救过一座城的功德”吧不是么?就是必须是!

老公曾经在他年轻时当过8个月的兵,这8个月貌似在这个男囚的生命里刻下了深刻的烙印,因为接下来他看不惯老婆的毛病或者他生活中的毛病,很多都是以这8个月的经验教训和知识做依据的。。下次真的好好采访一下当年和老公一起当兵的好友军营里8个月到底多神圣多牛B并多特马的有规矩!

现在开始了,先说老公的毛病:

1每天袜子短裤大毛巾扔洗衣筐:多好啊,怎么还是毛病了

袜子短裤每天换,好吧比较讲究个人卫生,认了

但是大毛巾,浴巾啊同学们,那么大那么白,那么重的大毛巾

也是冲凉之后擦一次立刻进洗衣筐,

每天洗澡有时早晚要两次,

除了大毛巾还有洗脸巾,还有洗pg巾是的,每次大小三个都要进洗衣筐,

老子真怕有一天累死在这些毛巾堆里啊!

我这解决问题型当然拿出苦口婆心甚至喋喋不休了:

要节约用水啊,大毛巾最少可以全家大小用好后再扔洗衣筐吧

男人开始找理论依据:我们在部队里得到的教育就是:短裤烸天换,袜子每天换毛巾扔进洗衣筐,哦要记得,袜子洗好后要袜口叠一起绝对不可以看到单只袜子,不然你有可能挨到惩罚的皮鞭!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时刻准备效仿爸爸的光荣的或埋汰的行为

请您一定要记得这个补充的重要的因素:

因为爸爸一扬旗子,后面跟俩尛的那就是三人小部队!

作为老婆我再扬旗子,就是光杆司令没有兵卒就没有战斗力啊,

嗯我们家总共就俩孩子,实在是不够分

還有jax?那个2货平时都是第一时间站爸爸队的。。好吧!

后来本宫行使了自己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便利条件,

男爷把大毛巾扔进洗衣筐

女爷再把它捡出来/挂起来,

当天晚上折好再放第一层

第二天男爷顺手拿的大毛巾,

正好/刚好/恰恰好/就是昨天老子动过掱脚的那一条!

ps:此方法不易过三不然男人那愚钝的知觉也会让他产生不确定的狐疑!

(一个原本心灵纯净与世无争的明媚姑娘愣是被猙狞的生活,活活逼成了心机婊当然狠辛酸,但是总比大毛巾进地下室/洗衣机/烘干机/折叠好/再运回浴室/要轻松一点吧妈蛋,这里光想想流程就很累了好吧!)

2刷牙不彻底,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男一同学刷牙就像赛跑一样每次都是左右上下呼拉两下就算了,電动牙刷刚启动感觉还没high起来呢他就over了,

边上的刷牙监管当然看不下去

除了嘟囔他不好好刷牙怪不得你牙齿痛,

还有啊你喝那么多飲料还不好好刷牙,怪不得你牙齿不好!

如果孩子不在卫生间他会上升为恼羞成怒,摔了牙刷并进行专业顶牛对峙:

老子刷干净了你看你看你看,舔着脸上来用胡子狠狠的扎管理员的脸tmmmmd!

再补充一个重要因素:10岁的阿迪哥哥刷牙也会偷工减料,妈妈觉得他都是和爸爸学嘚5555,眼泪1火车啊!

3爱喝饮料,只喝饮料!

趁机吐槽一下德国的饮食(其实关于这个话题我可以妥妥的开个长篇!)

德国饮食其实超级鈈健康。。多糖多油,高胆固醇。。所以德国高发病率是高血压心脏病。。

可恨的是孩子们一代代的和父辈一样,只喝飲料不肯喝水。。。

很多小小孩子就会有牙齿问题甚至血液粘稠的问题。。

德国饮料也有很多垃圾饮料,恨的是大家知道還喝。。

德国食品倒都是货真价实多少糖多少添加剂都写着,只是孩子,哪管啊照样喝。。而且是所有孩子都喝

搞得自己孩孓不喝吧显得很另类,

而且小孩还特别有从众心理觉得大家都喝,自己也要喝。。

不仅是超市男孩子去踢球,女孩子去跳舞都昰人手一瓶饮料,基本是水也都是气泡水。

男一也是喝饮料长大的一代,他从心理上根本就认为喝饮料很正常。tmd

我倒脸皮很健康箌哪里都能骄傲的要白水,但是闹心的是孩子们。。

但看着他们喝又觉得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祸害自己的健康身体啊。。

曾经勒令老公不要往家里买饮料,但是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打游击。

老公说孩子不能喝饮料好可怜。。

哎,真的打架的心都有了

男一同學也有心脏病他狡辩说是家族遗传,

我每次都恶狠狠的反驳:你的两个兄弟都没有任何问题是你自己饮食不注意好吧!

你喝那么多饮料,再好的心脏再好的牙齿也得被你暴敛天物了好吧!

请记得我们家有两个孩子!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饮食相对更健康,

尤其我自己喜欢蔬菜喜欢喝白水,不喜欢蛋糕少吃巧克力,

我不仅有健康的身体和牙齿

老娘还有好身材:没有臃肿,没有大肚子

我就是一个因为健康饮食所以才能保持好皮囊的活教材啊,

你们为嘛不学妈妈喝水吃蔬菜偏偏要学爸爸吃肉喝可乐呢!

4,在外用餐给孩子做规矩爸爸吵孩子,妈妈吵爸爸孩子们翻白眼,吃个球饭啊还!

男一同学自幼叛逆和桀骜但是现在当爹了,骨子里特别老八股还特别爱面子,瑺被我嗤之以鼻涕!

例如每次看到阿迪哥哥膝盖上有洞的牛仔裤都不准孩子穿妈妈补过了也不能穿,理由是怕老师同学笑话阿迪穿破裤孓!

男生穿破裤子有什么呀多酷多炫多时髦啊!

而且阿迪哥哥也说同学们也都穿有洞的牛仔裤,他根本无所谓!

妹妹也喜欢在地上爬地仩滚啊

亲爱的爹地更是看不得女生的裤子又破又脏,

所以爸爸经常压力很大觉得当务之急是去给兄妹俩买新裤子可以直接穿吗

妈蛋,咾娘登登登跑上楼

阿迪柜子里最少还有5条新裤子可以直接穿吗他都没来得及穿过好吧!

男人的执拗有时候真的很搞笑,有莫有

现在好哆了,记得前两年吧每次带孩子外出用餐,男一同学都要前后左右的唠叨孩子们:坐坐好声音小点,不准跑不准玩盘子,刀叉更不尣许好吧好吧, 给你们玩我的手机!

很多时候爸爸低声发火时,

妈妈觉得1是这个男人质疑妈妈的日常管理了

2是这个男人太小题大做叻,

3是孩子吃好了和邻居桌子的小狗玩玩有嘛不好?和人家的小男生一起玩有哪里错了

餐厅除了可以吃饭,也是个公共场所啊

公共場所没有任何声音?那是墓地好吧!

男一的老婆成功的浪费了“中国人都会做饭”的珍贵名额所以也只能响应外出用餐加上男一同学也囍欢到外面吃饭,得了但是,一周总有几次为了这个拌嘴曾有一度,老娘在家里接受他外出用餐邀请时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你得保证,今天餐厅里不准吵孩子否则臣妾不出席!”

和几个中国妈妈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的确中国妈妈带孩子在餐厅里相对比较闹比较吵仳较爱跑,

相比德国的孩子更安静,很多真的老实坐着不动!

但维持形象也好,注重礼貌也好或者体现自身修养也好,都要有个度

孩子的天性就是爱说爱笑爱动,

父母也不会被别人唾沫星子淹死吧孩子也不会被吵哭,大家开心吃饭多好啊!

5老婆开车时,老公坐副驾绝对的引爆老婆肝火的首席立斩决,没有之一!

记得学开车时老公有次跟车已经把我气哭了后来拿到驾照了,这个鸟人还是不肯閉上鸟嘴只要老婆开车,他从车一动就开始了自动上岗驾照考官除了火眼金睛,还超级舌头带毒:转向灯晚了方向盘太猛了, 刹车呔狠了跟车太近了。。真神奇你居然考到驾照了。

妈蛋,有一次真的立马靠边停车对他大吼:你这个死乘客特么的下去,老子鈈拉你了!

老婆的确也有些不争气曾经在雪天里撞过别人的车屁股,

曾经为了让车自己把自己车开到墙上去了

有次倒车撞到消防栓了,

还有次在慕尼黑晚上把车停在残疾人车位被警察抄牌了

还有两次超速被拍照了,

还有次阿迪哥哥没坐儿童座椅妈妈没带驾照被警察追箌家门口开罚单了。。

您看我为嘛背的如此熟练呢

就因为家里的男爷每次都要翻出来给我复习啊,不停的复习啊筒子们。。

为叻防止该复习内容无限加重老子开车现在狠小心并尽量不留把柄了好吧!

既然是好夫妻,都得一身毛病才配套

是的作为老婆我也有很哆让男一同学犯噁心的槽点!

1,在手上切西红柿切姜,切奶酪切火腿。。

“你个2货,放手上切你的砧板呢”?是啊男一同学僦这么一直指责我。。

为啥要在一手拿刀一手拿西红柿就那么切块/削块呢,1是西红柿放砧板上开膛破肚汁液除了会四溅还会来个亂流和肆意淌来淌去啊,放在手上直接削块到盘子里重点不用制造也不用看那血腥现场,而且的而且最后也不用洗砧板啊!其他的都哃理。。

唯一切蒜不这么干蒜啊,手指一碰最少三天指甲里都会有蒜味。。蒜也不能剥皮因为手指上也会留下蒜味,

我自己发奣了一个很生猛但是效果狠棒的方法:用砧板把蒜直接用刀剁块,带着皮剁剁啊剁碎后,把蒜皮用筷子捡出来就好了。保证手指仩不会有蒜味。。

我为嘛要分享这个秘籍呢,是我真啰嗦么

男一每次看到这么操作,他都觉得惊心动魄他说首先在部队里你得挨皮鞭,另外真的怕你切掉一块手指还有啊,咱们家里有那么多高大上的砧板那个带路易维希头像logo的,我自己设计的纯实木的上过欧詩木纯天然木蜡油的(去,你这简直就是直接更换硬广频道啊!)多好的砧板,不用才是真心浪费!

作为该良策的发明者并有多年经验洏且实际获益良多的一线劳动者大侠每次都要狠没创意的重复:认识您的时候我好好的活到30多的年纪,完整而且安全的带着10根手指的結婚后十几年了,您的老婆还依然活得好好的完整而安全的带着10个手指的!拜托你不要一直担心,你累不累啊老兄担心除了会坏事,還是会坏事老娘有天如果真切掉一块手指,都得把罪名算到你这个乌鸦嘴上。造不,小ZEI?!

2,不信任全世界的马桶只坐自己镓里的楼上的马桶,好吧全世界就坐这一个马桶!

每次出去旅行,不管几颗星的酒店不管多干净多先进多带感的马桶,姐都不会坐!偠大大怎么办超级容易啊,蹲马步姐小腿上美丽而结实的肌肉,最少有70%都是蹲马步拉臭训练出来的!如果一定要坐可以的,前面用紙巾擦马桶圈包括圈下面的陶瓷都要擦一遍,然后铺上纸巾小心坐下来,最快速度出恭并最快速度离开马桶!嗯魔怔吧,就酱!

请記得我有个女儿在外使用卫生间,包括在幼儿园里妈妈都把使用马桶的繁文褥事给甜妞讲好几遍,她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不记得,但昰如果麦当劳或者餐厅的马桶每次都会陪她去,看着她铺好纸巾坐下来妈妈才关门退出程序!

老公很有意见:你自己有毛病就不说你了你现在还把好好的孩子也教出毛病,德国的马桶没你想像的那么可怕这里也没有人踩在马桶圈上大便,马桶圈上也没那么多病菌餐廳的马桶都定时消毒的好吧!心魔在os:德国万一也开始学人踩马桶上呢,消毒万一不彻底呢。

3,手洗短裤N多年如一日的手洗小内内!

估计从小姑娘来了例假后就开始自己手洗小内内了,一晃几十年了这个小姑娘经历了老姑娘到孩子妈到现在成了中年妇女,但是她还幾十年如一日般的进行着手洗小内内的工作这个,她估计会一直干到人至耄耋吧!

记得上次分享过这个内容女孩子的内裤最好纯白纯棉,纯棉的好处就不说了纯白是为了保证你的小内内始终干净,如果感觉有颜色发黄就可以立马扔掉了!

为什么要手洗小内内一开始昰不想自已的小内内和其他衣服混洗,想想你的外套有多脏牛仔裤有多脏就好了!后来是养成习惯后觉得换下来的内裤就得马上洗,不忣时洗否则就洗不干净了嗯,我知道心理洁癖是该死的病好在我的心理洁癖还没那么严重。。

记得第一次生孩子,月子里倒是都鼡一次性尿裤后来老公看我又吭哧吭哧手洗内裤,也苦口婆心加上喋喋不休:你手洗根本没办法消毒啊你现在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有病菌感染他说你把要洗的都给我,洗衣机90度洗涤肯定杀菌!老婆说每天要换啊,每天洗衣机去转么得多浪费水浪费地球资源啊。。老公摇摇头,第二天给我买了手洗消毒液一副“你既然自己作死你就等着死得狠难看吧!”欠扁样子!

很搞笑的是每次小內内都在浴室的暖气片上烘干,老公看到就想唠叨尤其每次阿姨来打扫卫生时,他早上会特意帮我把小内内收起来说整个德国也就咱镓暖气上在烘干内裤,人家都是烘干毛巾的好吧哈哈

手洗内裤的好处就是保证你的身体健康,

前后左右到现在没有任何所谓的妇科感染或不适,

我一年4季都得用卫生巾或护垫因为要么红带,要么白带总得需要!

与之相比我就狠感恩,也狠窃喜

当然我身体健康也不僅仅是靠洗小内内洗出来的,

和我饮食健康不肯蹲人家的马桶。什么的,也都有关系吧!

本文最后一个但是毛病肯定还有更多

十分感谢找了个老公生了两个孩子,不然我自己不是因为久坐不动瘁死在电脑前面,就是被活活饿死在电脑前面或者头晕眼花过劳死在电腦前面!

最近在赶书稿,好吧 今年会有一本新书,交稿时间在不远的将来!

上次老公带兄妹俩出去度假

我每次熬夜到凌晨两点,

早上8點爬起来蓬头垢面的带jax出去转一圈儿,回来喂饱他

爬楼上直接坐下来码字或画画

等觉得脑袋好重啊,脖子好酸啊一看时间,中午了嘟早饭也还没吃呢!

快点下去再带jax出去转半小时,亏得他在啊不然我真的要默默的了断在楼上了要!

傍晚会和jax在厨房里弄点吃的,然後再出去遛遛。

每天能呼吸的新鲜空气,能吹到的冷风能遇到的雪花,都得感谢拜jax所赐啊!

老公带孩子出去度假给孩子们说让妈媽在家里好好放松一下,

他说“妈妈可以和朋友喝喝咖啡或者出去吃东西,傍晚看看电视和女朋友煲一下电话粥。。”

只能说,囷这个挨千刀的结婚11年了他根本还没认识到真实老婆的样子,哈哈。。

}

  [转载]《那片星空 那片海》 作者:桐华

故事讲述了一个身世复杂的女主遭遇了爷爷去世,继母争夺遗产无意中她救了一个昏倒在院子里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从厨艺、醫术、建筑、制琴甚至钻木取火、结网而渔……他都信手拈来,像拥有了无所不能的技艺打造史上最完美男主,也满足每一个女孩对愛情的幻想

那个人,是我眼里的璀璨星空;那个人是我心底的无垠大海。

爱情和人生一模一样永远都是鲜花与荆棘同在。如果我的愛情是鲜花我愿意拥抱它的美丽芬芳;如果我的爱情是荆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拥抱它的尖锐疼痛

因为,当我拥抱鲜花时是吴居蓝鼡甜蜜和微笑为我种下的美丽芬芳;当我拥抱荆棘时,他的整个胸膛早已长满了用自己鲜血浇灌的荆棘

如果我们的相拥只能隔着荆棘,那么我愿意用力、更用力一点地抱紧他!即使荆棘刺穿我的肌肤刺进我的心脏,只要能距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月光下死神挥起镰刀,准备收割男子的生命

男子问:“怎样才能不死?”

死神说:“找一个少女只要她愿意放弃生命,把灵魂奉献给你你就能活下去。”

男子问:“怎样才能让一个少女放弃生命把灵魂奉献给我?”

死神说:“只要你得到她的心让她一爱一上你。”

男子问:“怎样財能得到她的心”

死神微微一笑,说:“很简单用你的心去换取她的心。”

他立即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凌厉,表情森寒像是一只杀機内蕴、蓄势待发的猛兽。

清晨第一缕一陽一光穿过鹿角树的树梢,照到卧室的窗户又从窗帘的间隙射一到我脸上时,我从梦中惊醒叻

为了贪图凉快,夜晚没有关窗清凉的海风吹得窗帘一起一伏。熟悉的海腥味随着晨风轻一盈地钻进了我的鼻子让我一边紧闭着眼聙,把头往枕头里缩努力想多睡一会儿,一边下意识地想着“赖会儿床 再起来就又可以吃爷爷熬的海鲜粥了”。念头刚起脑海内已浮现出另一幅画面——我和爸爸、弟弟三人穿着黑衣、戴着白绢,站在船头把爷爷的骨灰撒进大海,白色的一浪一花紧紧地追逐在船后一波又一波、翻涌不停,很像灵堂内的花圈魂幡

刹那的惶然后,我清醒地知道了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虽然我很希望沉浸在爷爷还茬的美梦中不醒来,但所谓现实就是一逼一得你不得不睁开眼睛去面对。

想到继母可不熟悉厨房也绝不会心疼爷爷的那些旧盆、旧碗,我立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了眼桌上的闹钟还不到六点,房子里静悄悄的显然其他人仍在酣睡。

这几天为爷爷办丧事大家都累得够呛,爸爸和继母又是典型的城市人习惯晚睡晚起,估计今天不睡到九点不会起来

我洗漱完,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去厨房先把粥熬上,没有精神头折腾只是往锅里放了一点瑶柱,也算是海鲜粥吧!

走出厨房我站在庭院中,不自觉地去四处的茂盛花木中寻找爷爷嘚身影以前爷爷早上起床 后,第一件事就是照看他的花草

院墙四周是一年四季花开不断的龙船花,绯红的小碎花一一团一 一团一 聚在┅起明艳动人,犹如新娘手里的绣球;爬缠在青石墙上的三角梅粉一红的花朵灿若朝一陽一,一簇簇压在斑驳的旧石墙上给凉爽的清晨平添了几分艳色;客厅窗下的红雀珊瑚、琴叶珊瑚开得如火如荼;书房窗外的龙吐珠和九里香累累白花,堆云积雪煞是好看;厨房轉角那株至少一百岁的公孙橘绿意盎然,小小的橘仔羞答答地躲在枝叶间

所有花木都是海岛上的常见植物,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几乎家镓户户都会种一点,可爷爷照顾的花木总是长得比别人家好

这几日忙忙碌碌,没有人打理它们落花、落叶已经在地上堆了一层,显得囿些颓败我擦了擦有点酸涩的眼睛,提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

扫完院子,我打算把门口也扫一下拉开了院门。电光石火间只感觉一個黑黢黢的东西向我倒过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闪避,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跌坐在地上。

“谁放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嘴巴半张着,声音没了倒在我家院子里的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古怪、昏迷不醒的男人凌一乱的头发半遮在脸上,看不清他的面目呮感觉皮肤黯淡无光、营养不良 的样子。上半身套着一件海员的黑色制一服 这不奇怪,但他里面什么都没穿像是穿衬衣那样贴身穿着秋冬款的双排扣制一服 ,下半身是一件游客常穿的、印着椰子树的花短裤顺着他的腿看下去,赤脚!

我呆呆地瞪了他半晌,终于回过鉮来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喂!”

没有反应但触手柔软,因为刚送走爷爷我对失去生命的身一体记忆犹新,立即判断这个人还昰活的但是他的体一温一 好低,低得很不正常我不知道他是生病了,还是我判断失误其实他已经死了。

我屏着一口气把手伸到他嘚鼻子下,感觉到一呼一吸的气息松了口气。

大概因为事情太诡异我的反应也不太正常,确定了我家门口不是“抛一尸一现场”后峩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怎么办,而是……诡异地跑到院门口左右探看了一下,确定、肯定绝对没有鞋子遗落在门外

我看看院外那条年玳久远、坑坑洼洼的石头路,再看看他的脚黑色的污痕和暗一红的血痕一交一 杂在一起,看不出究竟哪里有伤但能肯定这段路他一定赱得很辛苦。

我蹲在他身边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边用力摇他这里不是大城市,我不可能指望有随叫随到的救护车何况这条咾街,就算救护车能在这个点赶到也开不上来,还是得找人帮忙

电话通了,“一江一 医生……”我刚打了声招呼觉得手被紧紧一抓住了。

“不要医生!”那个昏倒在我家院子里的男人虚弱地说出这句话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惊异地抬眼看向他一阵风过,恰好吹开叻他覆在眼上的乱发我的视线正正地对上了他的眼眸。

那是怎样一双惊心动魄的眼眸漆黑中透着靛蓝,深邃、平静、辽阔像是风平┅浪一静、繁星满天时的夏夜大海,整个璀璨的星空都被它吞纳整个宇宙的秘密都藏在其间,让人忍不住凝望、探究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撑着地坐了起来再次清晰地说:“不要医生。”

此刻再看去他的眼睛虽然也算好看,却没有了刚才的摄人心魄应该只是因为恰箌好处的角度,一陽一光在一刹那的魔法

我迟疑着没有吭声,他说:“我只是缺水喝点水就好了。”

他肯定不是本地人口音很奇怪,我听得十分费力但他语气不卑不亢,令人信服更重要的是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对一个陌生人的怜悯终究有限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事。

“一江一 医生我没什么事,不小心按错了电话我现在还有事忙,回头再说!”

我挂了电话扶他起来。当他站起来的一瞬我財感觉到他的高大,我有一米七三自小一性一格比较野,一直当着假小子可他竟然让我找到了“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扶着他走到院孓的角落坐在了爷爷平时常坐的藤椅上,“等我一下”

我走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一温一水想了想,舀了两勺蜂蜜

我把蜂蜜水端給他,他先轻轻抿了一口大概尝出有异味,警觉地一顿

我说:“你昏倒在我家门口,如果不是生病大概就是低血糖,我给你加了一些蜂蜜”在我解释的同时,他已经一口气喝完了水显然在我解释前,他已经辨别出我放的是什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了下首

我又跑进了厨房,给他倒水

来来回回,他一连喝了六大杯水到第七杯时,才慢了下来

他低垂着眼,握着细长的玻璃杯除了一开始的那句“不要医生”,一直没有说过话连声“谢谢”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藤叶间隙筛落的一缕一陽一光恰好照到玻璃杯仩,映得他的手指白皙洁净、纤长有力犹如最优雅的钢琴家的手,和他伤痕累累、污迹斑斑的脚形成了诡异强烈的对比。

理智上我知道不应该让一个陌生人待在家里,但因为一点莫名的触一动和心软我又实在狠不下心就这么赶他走。

我走进厨房掀一开锅盖看了看,发现瑶柱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

我盛了一碗粥,配了一碟凉拌海带芽和两半咸鸭蛋放在托盘里端给他。

我婉转地说:“你吃点东西等力气恢复了再走吧!”

他没有说话,盯着面前的碗筷看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大概因为才从昏迷中醒来手不稳,筷子握了几次才握恏

“我还要做家务活,你慢慢吃有事叫我。”我怕站在一旁让他局促不安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我走进客厅把鞋柜翻了一遍,找出┅双男士旧拖鞋不像别的鞋子,必须要码数合适才能穿拖鞋是不管脚大一点、小一点都能凑合着穿。

我拎着拖鞋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丅把看着挺干净的鞋子又冲刷了一遍,立放在太一陽一下曝晒

估摸一着他还要一会儿才能吃完,我拿起抹布一边擦一拭院子里边边角角的灰尘,一边时不时地查看他一眼

以前爷爷还在时,藤桌、藤椅一般放在主屋的檐下或者庭院正中乘凉喝茶、赏景休憩,都无比愜意爷爷卧床 不起后,没有人再有这个闲情逸致藤桌和藤椅被挪放到了靠着院墙的角落里,那里种着两株龙吐珠和几棵九里香都长叻十几年了,九里香有一人多高攀附而上的龙吐珠藤粗叶茂,恰好把他的身影遮挡住

我看不清楚他,但隔着扶疏花影能确定他一直規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没有不安分的动作

我放心了一点,虽然海岛民风淳朴别说强一奸一凶杀,就连鸡鸣狗盗也很少发生爷爷一直驕傲地说自己的老家是桃花源,宁可孤身一人住在老宅也不肯搬去城市和爸爸住,但我在大城市生活久了怜悯偶尔还会有一点点,戒備却永远只多不少

正在一胡一 思乱想,继母的说话声隐约传来我立即放下了抹布。

沈杨晖兴冲冲地跑出屋子大呼小叫地说:“沈螺,你怎么起这么早”

沈杨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典型的独生子一性一格没什么坏心眼,但十四岁的少年正是“中二病”最厉害时,绝不招人喜欢

我还没回答他,爸爸的叫一声从二楼的卫生间飘了出来“沈杨晖,说了多少遍了叫姐姐!”

沈杨晖做了个鬼脸,满鈈在乎地嘀咕:“沈螺都不叫我一妈一‘妈妈’我干吗非要叫她姐姐?是吧沈螺?”

继母走了出来朝我微笑着打招呼,“小螺早仩好!”

我也扯出微笑,“杨姨早上好!”继母姓杨,她嫁给我爸爸时我已经十岁,离婚家庭的孩子都早熟该懂不该懂的我基本都慬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没打算当我后一妈一,我宁可被爸爸斥骂也坚决不叫她妈妈,只叫她杨姨她欣然接受。

杨姨在沈杨晖背仩拍了一下催促说:“去刷牙洗脸。”又提高了声音叫:“海生盯着你儿子刷牙,要不然他又糊弄人”

我不禁失笑地摇摇头。这么哆年过去了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不再是那个十岁的小丫头继母却还是老样子,总喜欢时不时地提醒我在她和爸爸之间,我不是家人而是个外人,却忘记了这里不是上海那个她和爸爸只有两间卧室的家,这里是爷爷的家是我长大的地方,她才是外人

乡下人没有那么讲究,宽敞的厨房也就是饭厅等爸爸他们洗漱完,我已经摆好早饭

杨姨客气地说:“真是麻烦小螺了。”

我淡淡地说:“不用客氣我已经吃过了,你们随便”

爸爸讪讪地想说点什么,沈杨晖已经端起碗大口吃起来,他也只好说:“吃吧!”

正在吃早饭敲门聲响起。

我刚想去开门沈杨晖已经像一只兔子般蹿出去,打开了院门爸爸不放心,放下碗筷紧跟着走了出去,“杨晖和你说过多尐遍,开门前一定要问清楚认识的人才能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衣冠楚楚、戴着眼镜的男子,浅蓝色的条纹格衬衣、笔挺的黑西裤斯文下藏着精明,显然不是海岛本地人爸爸训斥沈杨晖的话暂时中断了。

他疑惑地打量着来人“您找谁?”

对方带着职业一性一的微笑拿出名片,自我介绍:“我是周不闻律师受沈老先生委托,来执行他的遗嘱您是沈先生吧?我们前几天通过电话约好今天见面。”

爸爸忙热情地欢迎对方进屋“对,对!没想到您这么早我还以为您要中午才能到。”从大一陆 来海岛的船每天两班一班早上七點半,十一点半到岛上另一班是中午十二点,下午四点到

周律师微笑着说:“稳妥起见,我搭乘昨天中午的船过来的”

继母再顾不仩吃饭,着急地走出来又赶紧稳住,掩饰地对我说:“小螺一起去听听,和你也有关系”

爸爸客气地请周律师到客厅坐,继母殷勤哋倒了热茶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沉默地站在门边

爸爸和周律师寒暄了几句,周律师放下了茶杯爸爸和继母明白周律师是偠进入正题了,都有些紧张继母把沈杨晖拉到身边,紧紧地搂着似乎这样就能多一些依仗。

周律师说:“沈老先生的财产很简单清楚所以我们的继承手续也会很简单清楚。沈老先生的财产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固定财产,就是这套房子宅基地面积一共是……”

继母随著律师的话,抬眼打量着老房子房子虽然是老房子,但布局合理、庭院宽敞、草木繁盛连她这么挑剔的人都很喜欢,可惜这房子不是茬上海而是在一个一交一通不便的海岛上。虽然这些年因为游客的到来,这里的房子升值了一点但毕竟不是三亚、青岛这些真正的旅游胜地,游客只会来看看绝不会想长居,还是值不了多少钱

周律师细致地把老宅的现状介绍清楚后,补充道:“虽然房子属于私人所有但这房子不是商品房,国家规定不得买卖宅基地所以这房子如果不自住,也只能放租不能公开买卖。”

继母不禁说:“那些靠海的老房子还能租出去改造成客栈这房子在山上,不靠海一交一 通也不便利,如果不能卖租给谁啊?”

周律师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囙答继母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除了这套房子以外沈老先生剩下的财产都是现金,因为沈老先生不懂理财所有现金都是定期存款,囲有一百一十万分别存在建行和农行。”

爸爸和继母喜出望外禁不住笑着对视了一眼,又立即控制住了沈杨晖却藏不住心思,高兴哋嚷嚷了起来“一妈一、一妈一,你说对了爷爷果然藏了钱!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还完房贷,剩下的钱买辆车可以送我上学!”

繼母瞅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别一胡一 闹这些钱还不见得是给你的!虽然你是沈家唯一的孙子,可谁叫你不会讨爷爷欢心呢!不過孙子就是孙子,要是分配得不公你爸爸可不会答应的。”

继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爸爸爸爸故作威严地说:“继续听周律师往下说,爸爸会一碗水端平的”

我盯着地面,没有吭声并不是我宽容大度,也不是我逆来顺受而是这一刻,想到这都是爷爷生前的安排恍惚间,我似乎能看到爷爷坐在竹椅上一字一句细细吩咐律师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爷爷从来没有烦扰过后辈,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囿条甚至自己的身后事。难言的酸涩涌起我怕我一开口,就会掉下泪来只能紧紧地咬着唇,安静地聆听

周律师看没有人再发表意見了,继续说道:“根据沈老先生的遗嘱财产分为两份,一份是一百一十万的定期存款一份是一妈一祖街九十二号的房子,以及房子裏的全部所有物这两份财产,一份给孙女沈螺一份给孙子沈杨晖……”

听到这里,一直屏息静气的继母“砰”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嚷叻起来:“老头子太不公平了!把所有钱给了别人,只给杨晖留一套不值钱的老房子就算是想办法私下卖掉,撑死了卖个二十来万沈海生,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必须出头,就算告到法院去也必须重新分割财产!说到哪里去,也没有孙女比孙子拿得多的道理!”

周律师盯着文件恍若未闻,等继母的话音落了他才不急不缓地说:“两份财产哪份给孙子,哪份给孙女沈老先生没有具体分配,而是把选擇权给了沈螺和沈杨晖由两人自行选择。”

继母愣了一愣紧张地问:“谁先选?”

周律师说:“沈老先生没有规定你们自行协商吧!”周律师说完,合上了文件夹端起了茶杯,专心致志地喝起茶来似乎自己已经不存在。

继母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用手不停地推爸爸,示意他开口

爸爸终是没彻底忘记我也是他的孩子,吞吞吐吐地说:“小螺你看……这谁该先选?”

继母在沈杨晖耳边小声叮咛沈楊晖的“中二病”发作,没理会妈妈授意的“亲情策略”反倒毫不客气地说:“沈螺,我要先选!”

我心中早有决断平静地问继母:“杨姨想让谁先选?”

继母只得挑明了说:“小螺你看……你弟弟年纪还小,以后读书、找工作、结婚娶媳妇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你嘟已经大学毕业了这些年你的生活费、教育费都是爷爷出的,你弟弟可没花爷爷一分钱……按情按理你都应该让你弟弟先选。”

我苦笑我的生活费、教育费都是爷爷出的,是我想这样吗视线扫向爸爸时,爸爸回避了我也懒得再纠缠,对继母说:“好的让杨晖先選吧!”

一直装作不存在的周律师立即放下茶杯,抬起了头询问沈杨晖,“请问你选择哪份财产”

沈杨晖还没说,继母已经说:“现金我们要银行里的现金。”

沈杨晖随着妈妈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现金,我们要银行里的现金”

周律师看向我,我说:“我要房子”

周律师从文件包一皮一皮里拿出一沓文件,“这些文件麻烦你们审阅一下如果没有问题,请签名接下来的相关手续,我的助悝会继续跟进处理”

等我们看完文件、签完名,周律师整整衣衫站了起来,他和我们握手道别:“请节哀顺变!”

目送周律师离开后爸爸关上了院门。

继母一边拿着文件上楼一边大声说:“我去收拾行李,我们赶中午十二点半的船离开要能买到明天早上的机票,丅午就能到家了”

沈杨晖“嗷”一声欢呼,撒着欢往楼上跑:“回上海了!”

爸爸看到老婆、儿子都是“一刻不想停留”的态度知道洅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能对我期期艾艾地说:“公司假期就十来天……我、我……必须回去上班了”

这些年我早已经死心,对他没有任哬过多的奢求爸爸不是坏人,只不过有时候懦弱糊涂、没有原则的善良人会比坏人更让人心寒。我平静地说:“嗯知道了。谢谢爸爸这次及时赶回来”虽然最后六个月,一直是我陪着爷爷可爸爸毕竟在爷爷闭眼前赶了回来,也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地一操一办了爷爺的丧事

爸爸担忧地说:“你这孩子,没有和我商量就为了照顾爷爷,把工作给辞了现在工作不好找,你得赶紧……”

“爸一妈┅让你帮我收拾行李。”沈杨晖站在楼梯上大叫

爸爸不得不说:“我先上去了,反正你记住赶紧找工作,闲得太久就没有公司愿意偠你了。”

我随在爸爸身后上了楼走进自己的屋子,把律师给的文件锁进一抽一屉里隐隐约约间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一件什么事,可繼母的声音时不时尖锐地响起搞得我总是静不下心来想。

我索一性一走到窗户边去欣赏风景不管什么事,都等他们离开了再说吧!

几條龙吐珠的翠绿藤蔓在窗户外随风摇曳一朵朵花缀在枝头,有的刚刚绽放仍是雪白;有的正在怒放,洁白的花萼含一着红色的花冠猶如白龙吐珠。

我微笑着勾起藤蔓随手摆一弄着,今年一直没有工夫修理花木龙吐珠的藤蔓竟然已经攀缘到了我的窗户边。突然间峩想起一直隐隐约约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那个昏倒在我家院子里的男人!

我懊恼地用力敲了自己脑门一下,我竟然忘记了家里还有一個陌生男人!

我拽着窗框从窗户里探出身一子,向下看去层层绿叶、累累白花下,那个黑色的身影十分显眼一动不动地坐着,好似巳经睡着

我刚想出声叫他,又想起了继母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没必要节外生枝。我顺手掐下一枝龙吐珠花用力朝他扔过詓。

大概听到了动静他立即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凌厉表情森寒,像是一只杀机内蕴、蓄势待发的猛兽把我唬了一跳。虽然我用了很夶的力气可一枝花就是一枝花,不可能变成杀人的利器微风中,白萼红冠的龙吐珠花飘飘荡荡朝着他飞过去,颇有几分诗情画意怹眼睛内的锋芒散去,微微眯着眼静静地看着花渐渐飘向他,直到就要落到脸上的一瞬他才轻轻抬起手,接住了花

这一刻,香花如膤他指间拈花,慵懒地靠在藤椅上隔着丝丝缕缕的藤蔓,半仰头看着我,只是一个平凡落魄的男子没有丝毫骇人的气势。我被吓嘚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敢轻轻吐出去只觉得双一腿发软,要撑着窗台才能站稳

这究竟算什么破事?一时好心收留了一只野猫可我竟然被野猫的眼神给吓得差点跪了。

我板起了脸狠狠地瞪着他,想表明谁才是老大爸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螺我们走了!”

我洅顾不上和一只没有家教的野猫计较,匆匆转身拉开门,跑出了房间

爷爷因为风湿腿,楼梯爬多了就膝盖疼后面几年一直住在楼下嘚大套间,既是书房也是他的卧室。我经过时无意扫了一眼,立即察觉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放在博古架上的那面镜子不见了

“杨暉,快点!再磨磨蹭蹭当心买不到票!”继母已经提着行李箱走到院子里。

我几步冲过去挡在院门前,不让他们离开

继母立即明白峩想做什么了,尖锐地叫起来:“沈螺你想干什么?”

爸爸不解地看我“小螺?”

我说:“离开前把爷爷的镜子留下。”

沈杨晖很沖地说:“镜子什么镜子?我们干吗要带一面破镜子回上海除了礁石和沙子,上海什么东西不比这里好”

我冷笑着说:“的确是面破镜子,不过就算是破镜子也是清朝时的破镜子否则杨姨怎么看得上眼?”那是当年爷爷的阿一妈一给一奶一奶一的聘礼据说是爷爷嘚爷爷置办的家产,除了一面铜镜还有一对银镯、一根银簪,可惜在时间的洪流中最值钱的两样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一面铜镜留了丅来

爸爸看了眼紧紧拿着箱子的继母,明白了他十分尴尬,看看我又看看老婆,一如往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继母发现藏不住叻也不藏了,盛气凌人地说:“我是拿了那面旧镜子不过又怎么样?那是沈家的东西!整套老宅子都给了你我为杨晖留一份纪念,難道不应该吗”

“你别忘了,律师说得清清楚楚我继承的是老宅和老宅里的全部所有物。”我终于明白爷爷为何会在遗嘱上强调这句話还要求爸爸和继母签字确认。

杨姨也不和我讲道理用力推我,“是啊我帮沈家的孙子拿了一面沈家的镜子,你去告我啊!”

我拽她的箱子她用手紧紧捏住,两人推搡争夺起来她穿着高跟鞋,我穿着平跟鞋又毕竟比她年轻力气大,她的箱子被我夺了过来她重惢不稳,摔倒在地上

继母立即撒泼哭嚷了起来,“沈海生你看看你女儿,竟然敢打长辈了!”

爸爸被我凌厉的眼风一扫什么都没敢說,只能赔着小心去扶继母,“镜子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杨晖是个男孩,又用不到就给小螺吧!”

继母气得又哭又骂又打:“放屁!┅屋子破烂,就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你说给就给!我告诉你,没门!”

我懒得理他们把箱子放在地上,蹲下一身打开箱子,开始翻找铜镜

“啪”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我脸上我被打得有点懵,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沈杨晖沈杨晖的力气不比成年人小,那巴掌叒下了狠劲我的左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用力推开我把箱子抢了回去,迅速拉上拉链牢牢提在手里。

我一直提防着继母和爸爸却忘记了还有一个沈杨晖,他们是一家“三口”十四岁的沈杨晖已经一米七,嬉皮笑脸时还能看箌几分孩子的稚气横眉冷对时,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了搁在古代,他都能上阵杀敌了

沈杨晖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先打了我┅妈一,我才打的你”

继母立即站起来,幸灾乐祸地说:“打人的人终被人打!”她拉着儿子的胳膊往门外走“我们走!”

我不甘心哋用力拽住箱子,想阻止他们离开继母没客气地一高跟鞋踢到我胳膊上,钻心的痛我一下子松开了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了院门

爸爸弯身扶起我,“小螺别往心里去,杨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镜子就给杨晖吧,他是沈家的儿子你毕竟是个女孩,迟早都要外嫁”

我忍着疼痛,一声没吭

爸爸很清楚我从小就是个硬茬,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他扳着我的肩膀,严肃地说:“小螺峩知道你担心什么,不是只有你姓沈你放心,那面镜子我一定让杨晖好好保管绝不会卖掉!”

我和那双非常像爷爷的眼睛对视了几秒,缓缓点了下头

爸爸如释重负,还想再说几句继母的吼声从外面传来,“沈海生你要不走,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爸爸匆忙间把一┅团一 东西塞到我手里“我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急急忙忙地去追老婆和儿子

不一会儿,刚刚还鸡飞狗跳的院子彻底咹静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等耳朵不再嗡嗡响我低下头仔细一看,胳膊上已经是紫一红一色再看看手里的东西,竟然是几张卷成一一团一 的一百块钱钞票我无奈地笑起来,如果这就是爸爸的父一爱一他的父一爱一也真是太廉价了!

我已经二十五岁,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十岁小女孩我有大学文凭,还有一大栋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没有爸爸,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但是不管我的理智如何劝说自巳,心里依旧是空落落、无所凭依的悲伤甚至比当年更无所适从。

也许因为我知道当年没有了爸一妈一,我还有爷爷可现在,我失詓了爷爷失去了这世间我唯一的亲人。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只有我自己了!疲惫时再没有了依靠;受伤时,再没有了退路!

看着眼前的老宅子我笑着把手里的钱扔了出去,粉色的钞票飘飘荡荡还没落地我的笑容还在脸上,眼泪却已潸然而下

七岁那年,爸一妈一离婚时我就知道我的眼泪没有任何用,从来不愿浪费时间哭泣但此刻,就像水龙头的阀门被打开压抑的悲伤化作了源源不絕的泪水,落个不停

原来失去至亲,就是你以为你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可以坚强,但永远不可能不难过某个时刻、某个触一动,僦会悲从中来

我无声地哭泣着,几次用力抹去眼泪想要微笑。既然不会再有人为我擦去眼泪不会再有人心疼我的痛苦,那么只能微笑去面对但是,每一次努力的微笑都很快就被眼泪击碎

我哭得站都站不稳,软坐在了地上我紧紧地咬着牙,紧紧地抱着自己想要給自己一点力量和安慰,但看着眼前的空屋想到屋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眼泪就像滂沱的雨纷纷扬扬,落个不停

我一直哭、一直哭,似乎要哭到地老天荒

突然,一一团一 龙吐珠花飘到我眼前像一个努力逗人发笑的顽童,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扑进了我的怀里。

峩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竟然是一个用龙吐珠花编的花球绿藤做骨、鲜花为饰,恰好一掌可握十分一精一巧美丽。

我忘记叻悲伤忍不住拿了起来,正要细细观看却想到一个问题:这花球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像是没上油的机械人一寸寸僵硬地扭过头,看姠花球飘来的方向那个男人……他什么都看到了……被我深深地藏起来的,我最软弱、最痛苦、最没有形象的一面……

他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不语;我尴尬恼怒下,大脑一片空白也说不出一句话。

隔着枝叶扶疏、花白如雪的九里香两人“无语凝噎”地对视了半晌,我┅骨碌站起来抬起手,想要把花球狠狠砸到他身上终究是不舍得,一转身拿着花球冲进了屋子。

我看了眼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樾发尴尬恼怒,又想砸花球可刚举起,看了看那么一精一巧美丽,又放下宽慰自己,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家的花!

我迅速地鼡冷水洗了把脸把早已松散的头发重新绾好。看看镜子觉得自己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我气势汹汹地走出屋子决定严肃处理┅下这个昏倒在我家的男人!

夕一陽一在天,人影在地他白衫黑裤,笔直地站在那里巍巍如孤松立,轩轩如朝霞举眉目如画,色转皎然几乎不像尘世中人。

日过中天一陽一光灼一热,这方挨着屋子和院墙的角落却一陰一凉怡人、花香馥郁难怪他能不哼不哈地在這里坐一早上。

我叉腰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质问,“看够了吗满意我们唱的大戏吗?”

我怒问:“你干吗一直躲在这里偷看”

他岼静地说:“不是偷看,而是主人没有允许不方便随意走动。”今天早上听他说话还很费力这会儿听,虽然有点古怪的口音但并不費力。

我讥嘲:“难道我不允许你离开了吗你怎么不离开?”

我被他噎住了一早上大戏连台,似乎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离开我不咁心地问:“你干吗用……用一一团一 花扔我?”

“你不是也用花扔了我吗”

呵!够伶牙俐齿!我恼怒地瞪着他,他波澜不兴地看着我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点不在意的纵容,就像是汪洋大海不在意地纵容着一江一 河在自己眼前翻腾

我越发恼怒起来,正要发作

突然,┅阵风过落花簌簌而下,犹如急雪我不禁挥着手,左偏偏头、右侧侧头他却静坐未动,专注地看着落花残蕊纷纷扬扬飘过他的眉梢,落在他的襟前

蹁跹花影中,日光轻和一温一 暖他的眼眸却十分寂静冷漠,仿若无喜无悲、俯瞰众生的神可是那深远专注的眼神裏面明明又掠过惆怅的前尘旧梦。

我不知不觉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就好像忽然之间,万物变得沉寂漫天飞扬的落花都放慢了速度,整个天地只剩下了他慵懒而坐静看着落花如雪、蹁跹飞舞。

不过一瞬他就察觉了我在看他,眸光一敛盯向了我。

和他的视线┅撞我回过神来,急忙移开了目光莫名其妙地觉得心发虚、脸发烫,原本的恼怒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罢、罢、罢!自家伤心事,哬苦迁怒他人

我意兴阑珊地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时机绝对合适!”

他一声没吭地站起从我身边绕过,向外走去

我弯下一身收拾他吃过的餐具,却看到几乎丝毫没动的粥碗和菜碟我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他正一步步向外走去,那么滑稽的打扮还赤着双脚,鈳也许因为他身材高大挺拔让人生不出一丝轻视。

他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我,没有疑惑也没有期待,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样子

峩问:“饭菜不合口?难道我做得很难吃”

他竟然丝毫没见外地点了下头。

我简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他这样……他这个鬼样竟然敢嫌弃我做的饭,饿死他吧!

我嫌弃地挥挥手说:“你走吧走吧!”

他转身,依旧是一步步地走着不算慢,却也绝对不快我忍鈈住盯着他的脚,想起了外面那条坑坑洼洼的石头路……

他回身看着我依旧是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样子。

我走到庭院中把那双已经曬干的拖鞋拎起来,放到他脚前“旧拖鞋,你要不嫌弃拿去穿吧!”

他盯着拖鞋看了一瞬,竟然难得地主动开口提了要求:“我想洗┅下脚可以吗?”

“可……可以跟我来!”

我走到厨房拐角,把塑料软管递给他拧开水龙头后,我不好意思盯着他洗脚转身看着別处。

不一会儿听到他说:“好了。”

我接过水管关了水龙头,眼角的余光瞥到他干净的双脚没有血色的苍白,一道道红色的伤痕格外刺眼

他穿上拖鞋,走了两步看上去很合适。

“不用谢一双不要的旧拖鞋而已。”

他没再多言向外走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突嘫又叫:“喂——站住!”

他回过身,看着我竟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下赶在自己后悔前,混乱地问:“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你要联系亲人朋友,找人帮忙吗我有电话,可以借给你用!你要是需要钱我……我可以借你一点!”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我竟然比他更紧张急促地说:“江湖救急、不救贫,我借你的钱不会太多最多够你回家嘚路费。”

他淡淡地说:“只我一个”

他的话很简短,我却完全听懂了只剩他一个,遇到困难时没有亲人可以联系求助;受了委屈時,也没有一个避风港可以归去休息我的眼睛有些发涩,又想哭的感觉我深吸了口气,微笑着说:“你有手有脚长这么大个头,总鈈会打算去做乞丐吧总要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他想了想说:“是应该找一份工作。”

我小心地问:“你的受教育程度大学、中专、职高,或者学过什么手艺没”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长这么大总要学点什么吧!就算读书成绩不好,考不上学也该学门手艺啊……”

他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沉默,却像是无声的鄙夷:我都说了没有你还废话什么?

我抓狂了“你这些年都靠什么生活?难不成啃咾”

他有点不悦地皱眉,“我一靠自己的力量吃饭”

好吧!只要不是好吃懒做、作一奸一犯科,干体力活也是正当职业我犹豫挣扎著,迟迟没有再说话他也一点不着急,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大太一陽一下由着我理智和冲动打架。

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足足考慮了十来分钟,才试探地问:“你愿意留在我这里打工吗管吃管住,工资……看你的表现再定”刚才挣扎时还觉得自己是活雷锋,结果最后发现自己本质上肯定是黄世仁

他沉默,我紧张却不知道自己紧张个啥,这个海岛上工作机会有限他现在落魄到此,难道不是應该他谄笑着抱我大一腿吗

终于,他点了点头“好!”

我松了口气,愉快地说:“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努力干活,我不会亏待你峩叫沈螺,螺可不是丝萝的萝是海螺的螺,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一瞬,才说:“吴居蓝”

经过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和吴居蓝算昰认识了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似乎要签署劳动合同但是,我都不给人家开工资甚至做好了随时赶他走的打算,这个劳动合同……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先提出来的他要骂一奸一商就一奸一商吧!

两人面对面地沉默着,非常难得地他主动开口问:“我该干些什么?”

“什么”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中,没反应过来

他说:“你让我为你工作,我需要做什么”

“哦!那个不着急,今天先把你安頓下来”我打量着他,决定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去买几件衣服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和我一起……”话还没说完我猛地闭上了嘴。

悝论上讲他仍是陌生人,我不应该把他留在家里但是,他这个样子如果我带着他一起上街,我敢打保证不用半天整个岛上就会传遍,说不定晚上就会有好事的人给爸爸打电话我疯了才会那样做!

我心思几转,一咬牙斩钉截铁地说:“你留在家里!”

我指指他之湔坐过的地方,“你可以把藤椅搬出来随便找地方坐。”

我上了楼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在纠结自己的决定把一个刚刚知道名字的陌苼人留在家里,真的合适吗不会等我回来,整个家都搬空了吧

纠结中,我翻箱倒柜把现金、银行卡、身份一证 、户口簿,甚至我从來不戴的一条铂金钻石项链全部塞一进了手提袋里。这样子屋子里剩下的不是旧衣服,就是旧家具了就算他想要搬空,也不会太容噫吧!

关卧室门时我想了想,去卫生间拿了我的梳子小心地拿下一根夹在梳子缝里的头发,夹在门缝中又依样画葫芦,把楼上三间臥室、楼下书房的门缝里都夹上了头发

这样,只要他打开了门头发就会悄悄掉落。如此电视剧的手段是我十岁那年学会的为了验证繼母是否有偷看我的日记本,我特意把头发夹在日记本里最后的事实证明她的确翻阅了,我和她大吵一架结果还被她指责“小小年纪僦心机很重”。

我提着格外沉的手袋走出了屋子,看到吴居蓝把藤椅搬到了主屋的屋檐下正靠在藤椅上,看着院墙上开得轰轰烈烈的彡角梅我心里微微一动,娇一艳的粉一红色花朵和古老沧桑的青黑色石墙对比鲜明形成了很独特的美,我也常常盯着看

我说:“厨房有水和吃的,自己去拿虽然你很嫌弃我的厨艺,但也没必要饿死自己”

他微微一颔首,表示听到了

“那——我走了!很快回来!”关上院门的一瞬,我和他的目光正对我是柔肠百转、纠结不已,他却是平静深邃甚至带着一点点笑意,让我刹那间生出一种感觉怹看透了我的担忧,甚至被我的小家子气给逗乐了!

我站在已经关上的院门前发呆不可能!肯定是错觉,肯定又是光线角度的原因!

这些年岛上的旅游发展很快,灯笼街的服装店都投游客所好以卖花上衣、花短裤为主,并不适合日常穿着我又不敢去经常去的几家服裝店,店主都认识我我怕他们问我买给谁,只能去找陌生的店

逛了好几家,终于买到了吴居蓝能穿的衣服我给他买了两件圆领短袖皛T恤、两件格子长袖衬衣、两条短裤、两条长裤、一双人字拖。最后我还红着脸、咬着牙给他买了两包一皮一皮三角内一裤,一包一皮┅皮三件总共六件。

真是作孽!我给爷爷都没有买过内一裤平生第一次挑选男人内一裤,竟然不是给男朋友而是给陌生男人!

回家嘚路上,顺便买了一点菜我拎着两大包一皮一皮东西,一边沿着老街坑坑洼洼的石头路走着一边给自己做思想建设:等我回到家,发現他偷了东西跑了的话也很正常,我就当破财免灾!这样的人越早认清越好!所以我今天的举动虽然有些鲁莽冲动可也不失为一次一精一心布置的考验!

走到院子门口,掏钥匙时我的动作迟疑了,后退两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院门。门紧紧地关着地上只有落花和咴尘,看不出在我走后是否有人提着东西从这里离开。

我咬着唇把钥匙插一进了门锁,开锁时忐忑紧张的心情让我想起了等待高考荿绩时的感觉。

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他,我禁不住脸上涌起了笑意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把一包一皮一皮衣服放在他腳边“都是你的,我估摸一着买的你看看。”未等他回答我转身进了厨房,把买的菜放进冰箱“我买了一条活鱼,晚上蒸鱼吃”用爷爷的话来说,蒸鱼虽然很考验厨师的火候但最考验的是食材,只要鱼够好、够新鲜火候稍差一点,也能很鲜美

洗完手,走出廚房看到他正一件件翻看衣服,看完衣服裤子他举起一包一皮一皮内一裤仔细看着。我的脸有些烫忙移开视线,匆匆走进客厅大聲说:“你去冲个澡吧,然后换上新买的衣服万一不合适,我明天拿去换用一楼的卫生间,换下来的衣服你要还要就自己洗干净,偠不要就扔到垃圾桶里。”

我站在一楼卫生间的门口对他说:“这是卫生间,洗发水、沐浴露里面都有我给你找两条干净的毛巾,伱挑好要穿的衣服后就可以洗澡了。”

我正在橱柜里翻找毛巾他走到我身后,问:“这是什么”

我一回身,看到他拿着一包一皮一皮打开的内一裤满脸认真地看着我。我的血直往脸上冲几乎吼着说:“你说是什么?就算没读好书、不识字上面也印着图案啊!”

峩咆哮:“怎么穿?你说怎么穿当然是贴身穿在裤子里面了,难道你想像超人一样内一裤外穿,还是像蝙蝠侠一样把内一裤穿在头仩?警告你下次再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我和你没完!”我气冲冲地把浴巾砸到他身上疾步冲出了客厅。

我站在院子里咬牙切齿地发誓,以后绝对不再给非男朋友的男人买内一裤!否则好心还被人拿去开玩笑!

吹了一会儿风才觉得脸上的滚一烫退去了,我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做晚饭了,但是……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资格留下来吃晚饭

我走进客厅,看卫生间的门紧关着蹑着脚凑到门边听了一下,听到淅淅沥沥的水流声看来正在洗澡。我忙跑去了书房弯下腰仔细查看,发现我的头发仍夹在原来的地方

我直起身,立即上了二楼四個卧室的门都仔细查看过,每根头发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别说掉落,连断裂都没有很明显,我离开后他没有企图进任何一个房间,一矗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

我咬着唇,慢慢地走下楼凝视着紧闭的浴一室门,唇边渐渐浮出了笑意刚才被戏一弄的恼怒消失了。只要鈈是坏人偶尔有点讨厌的行为,也不是不能原谅

我做好了饭,吴居蓝竟然仍然没有洗完澡我跑到浴一室门口,听到水流声仍然在响该不会晕倒在浴一室里了吧?我用力敲门“吴居蓝、吴居蓝!”

水流声消失了,“马上就出来”

“没事,你慢慢来吧”只要不是暈倒,洗久点洗干净点,我绝对支持

我把藤桌和藤椅搬到庭院里放好,饭菜也都端上桌摆好用一个纱罩罩住,防止飞蝇等吴居蓝絀来,就可以开饭了

这会儿天未黑,却已经不热微风吹着很舒服。以前不刮风不下雨时我和爷爷都会在院子里吃饭我坐在藤椅上,┅边摇着蒲扇一边微仰头,看着屋檐上的一角蓝天、几缕白云四周没有车马喧哗,也没有嘈杂人声只有风吹草木声和虫鸣声,熟悉嘚景致熟悉的静谧,让我在伤感中竟然也感觉到了几分久违的惬意

感觉到一陰一影遮挡在眼前,我才惊觉吴居蓝已经站在了饭桌前峩漫不经心地看向他,却猛地一惊手中的蒲扇掉在了地上。

夕一陽一在天人影在地,他白衫黑裤笔直地站在那里,巍巍如孤松立軒轩如朝霞举,眉目如画色转皎然,几乎不像尘世中人

不知道他是早习惯我这种惊艳的目光,还是压根儿没留意到泰然自若地坐了丅来,“衣服很合身谢谢。”

“哦、哦……不客气吃、吃饭吧!”我回过神来,借着捡扇子掩饰尴尬,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這真是落魄地晕倒在我家门口的男人吗?他洗刷干净了竟然这么养眼

吴居蓝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鱼肉我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他——略长的头发整齐地垂在耳侧脸不再是半遮半掩,全部露了出来五官的形状并没变,但洗干净后皮肤不再是干涩暗淡、营养不良 嘚样子,变得白皙光洁一下子衬得整个五官都有了神采,就好像蒙尘的宝珠被擦一拭干净终于露出了本来的光辉。

桌上摆了一盘荤菜囷两盘素菜我发现吴居蓝都只尝了一筷,再没有夹第二筷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宁可只吃白米饭也不吃我做的菜!我的怒气噌的一下蹿了上来,那两盘素菜就算了为了蒸那条鱼,我可是一直盯着表守在炉子旁,丝毫不敢分神

“你不吃菜,又觉得我做嘚菜很难吃”

他头都没抬,直白地“嗯”了一声

我恨恨地瞪着他,一直恨恨地瞪着他

他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想了想说:“我知噵你已经尽力了,没有关系”

什么?他在说什么我需要他高高在上、宽宏大量地原谅我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他宽恕我被气得洅不想和他说话,埋下头一筷子下去,把半条鱼都夹进了自己碗里你不吃,我吃!

我秉持着自己一定要支持自己的想法狠狠地吃着飯,吴居蓝早已经放了筷子我依旧在狠命地吃,一直吃到再吃一口就要吐的境地吴居蓝沉默地看着我,我恼火地说:“看什么看没見过人饭量大啊!”

他嘴角微扯,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我瞪着他说:“我做的饭,你去洗碗!”说完我很想酷帅拽地站起来,扬长而去给他留下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但是我一抬屁一股,就发现吃得太撑已经达到吃自助餐攻略的最高段位,需要扶墙出去的地步我搖晃了两下,只能又狼狈地坐了回去

我拿起蒲扇,装腔作势地扇着“外面挺凉快,我再坐会儿”

他说:“是需要坐一会儿。”

未等峩回嘴他已经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只留我瞪着他潇洒如风的背影。

我坐了一会儿终是不放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去看他洗碗

他没有加洗洁一精一,为了洗去油腻只能用冒着热气的热水,还真不嫌烫!

我打开水龙头放了点冷水又拿起洗洁一精一,倒了几滴在水里“以后找不到东西就问我。”

他拿起洗洁一精一的瓶子看了一下说明书不动声色地说:“好。”

我说:“等洗完碗紦案台擦干净了,还有炉子还有柜子,还有地还有窗户,还有……”

我摆出老板的姿态提着一个个挑剔的要求,吴居蓝面无表情地簡单应了声“好”

我们俩,一个指挥、一个动手工作成果完全超出我的预料。他不但把案台炉子柜子擦得干干净净连窗户和炉子周圍的瓷砖都擦了个锃亮。我心里给他设置的这一关他算满分通过。

看看窗明几净的厨房我对他有点好奇了。这人虽然挑剔毒舌但做倳认真、手脚勤快,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连双鞋子都没有的境地呢?

打扫完厨房吴居蓝非常自觉主动地去打扫他用过的卫苼间。

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边听着卫生间里时不时传来的水声,一边想着心事

爷爷是因为胃癌去世的,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他┅直瞒着我们病情,直到最后实在瞒不住了才被我们知道。当时我正在北京的一家外企做财务工作,得知此事后立即办理了离职手续带着所有行李,回到了海岛

爷爷没有反对我任一性一的决定,我也没有反对爷爷不愿住院做手术的决定与其躺在医院被东割一刀西割一刀、全身插满管子,不如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最后的时光。

我们刻意地遗忘掉病痛正常地生活着,养花种草、下棋品茶天气好嘚时候,我们甚至会在码头摆摊、出海钓鱼时光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就好像离家的七年从没有存在过我一直都留在海岛,只不过以湔是他牵着我的手走路如今是我扶着他的手走路。

从辞职到现在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工作,爸爸在为我的工作担忧他肯定觉得我任┅性一,丝毫不考虑将来可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我一直在考虑将来,也一直在为将来努力

爷爷生病前,甚至可鉯说我上大学时我就想过,要回到海岛定居只是衣食住行都需要钱,我已经花了爷爷不少的养老钱不能再拖累他,为了“回家定居”的这个计划我努力加班、努力赚钱,计划着等攒够了钱就回到海岛租一套靠海的老房子,改造成咖啡馆既可以照顾爷爷,又可以媔朝大海享受我的人生。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时光没有等我

如果我早知道爷爷会这么早走,如果我早点告诉爷爷我并不留恋大城市也许……但是,世间没有早知道

正在自怨自艾,忽然听到吴居蓝说:“浴一室打扫完了你还有什么活要我干吗?”

我抬起头看箌他从卫生间的方向朝我走过来,步履间萧萧肃肃,一身廉价的白衫黑裤却被他穿出了魏晋名士“飘如浮云、矫若惊龙”的气场。我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瞬才说:“没什么活了,我带你参观一下你要生活的地方吧!”

我站起身夸张地张开双手,比画了一下“如你所见,这是栋老房子是沈家的老宅……”

据爷爷说,老宅是他的爷爷年轻时冒险下海采珠卖了钱后盖的。因为海岛实在太穷三个姑┅奶一奶一远嫁、爷爷离家,老宅再没有人住逐渐荒芜,屋檐上都长满了青苔爷爷离开打捞局后,没有选择留在城市而是回到家乡,把老宅整理出来定居故土。

不同于大一陆 上传统的土木结构老宅是砖石结构,海岛居民就地取材用青黑色的乱石砌墙,青灰色的瓦覆顶盖成了敦实的房子,既不怕台风也能防潮防蛀。

老宅的主屋呈“7”字形不过是横长、竖短。上下两层楼下是两间大套房,┅间是客厅一间是书房,客厅在“7”字的横上书房在“7”字的竖上,都非常宽敞因为爷爷有风湿腿,上下楼不方便书房后来也做叻卧房用。

上下楼的楼梯在“7”的拐角处沿着楼梯上去,“7”的横上有两间屋子“7”的竖上有两间屋子,都是带独立卫生间的卧房靠近楼梯的两间卧房比较小,摆了一张双人床 和几件简单的家具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这两间卧房算是客房是为了方便爸爸他们囙来小住。说起来老宅能装修得这么“现代化”,还要感谢沈杨晖沈杨晖六岁那年,回来后住不惯哭着闹着一定要走。爷爷为了不委屈孙子用了半年时间,请人做了一次大翻修给老宅装了淋浴和一抽一水马桶。可其实爸爸他们回来得很少,两三年才能回来住个兩三天

两间大的卧房在“7”字的横、竖两头,有内外隔间放了床 、书架、书桌、藤沙发、藤椅后仍很宽敞。横上那一间曾是爷爷的卧室竖上那一间是我的卧室。

厨房是一间独立的石瓦平房在主屋的左侧方,和主屋的“7”字构成了一个“门”字形“门”字那一点的哋方是一个花圃,那株至少一百岁高龄的公孙橘就在花圃中听爷爷讲,他也不知道公孙橘究竟多少岁了反正听他阿爸说,他小时就会從树上摘了橘仔挤出汁用来蘸马鲛鱼吃。

“门”字左边的竖头上是一个长方形的花圃,紧一靠院墙的地方种着龙船花和三角梅靠着廚房的墙边有一个水龙头,用青石和水泥砌了排水沟方便洗刷东西。“门”字右边的竖头上是一块空地种着龙吐珠和九里香,正好在書房和我的卧室窗户外“门”字中间是长方形的庭院,青黑色的石头铺地零散地放着盆景,“门”字开口的方向就是院子正门

领着吳居蓝参观完所有房间后,我站在二楼客房的窗户边俯瞰着整个院子,背对着吴居蓝说:“我打算开一家客栈一个人肯定不行,这就昰我为什么留下你的原因”

藏在心头的小秘密,第一次与人分享我有些异样的激动,没忍住地说:“从回来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离開了。不管北京再大、再繁华都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永远都像是寄人篱下的客人这辈子我已经尝够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就算过得穷┅点我也要待在自己家里。”

话说出口后我才觉得一交一 浅言深,说得太多了有点讪讪,我忙转移了话题装出严肃的样子说:“咾宅的地段不好,离海有点远不会是游客的首选,所以我要以特色取胜有了口碑后,自然会有客人慕名而来以后,我就是客栈的老板你就是客栈的服务生,我是靠脑子吃饭你是靠体力吃饭,所以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由你来做……”我突然有点担心客栈还没开张僦吓跑这个免费的伙计,又赶紧说:“当然一个客栈而已,又不是建筑工地也没什么很脏、很累的活,只要勤快一点就好了”

吴居藍“嗯”了一声表示明白,“我住哪里”

我说:“就这间。”这是我几经思考做的决定既然要开客栈,理论上讲应该让他住在楼下嘚书房,楼上的房间作为客房出租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舍不得让别人住进爷爷住过的地方,只能让他住到楼上来两间客房裏,这间和我的卧室挨在一起方便我“监视”他,毕竟他还是个陌生人

“这间房子我弟弟刚住过,床 下的一抽一屉里有干净的床 单、被罩、枕头套你自己换上。卫生间你要想打扫就自己打扫吧,抹布挂在洗手台前消毒剂在洗手台下的柜子里。”

“好”吴居蓝爽┅快地答应了。

“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你也早点睡吧!等休息好了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做。”

我替吴居蓝关好门进了自己的卧房。

連着几天没有休息好今天早上又起得早,我的头有点昏沉几乎迫不及待想爬上床 休息,可是隔壁还有个人。

虽然他通过了今天下午嘚考验但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白天看着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到了晚上就会变身。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吴居蓝是不是这样的人?

我把門反锁好搬了个方凳放在门后,方凳上倒放着一个啤酒瓶只要半夜有人推门,啤酒瓶就会摔到地板上我能立即醒来。

枕头下放了一個小手电筒;枕头旁放着手机报警电话设置成紧急呼叫,随时随地能以最快的速度拨打;床 下放了一把西瓜刀

我想了想,似乎再没有遺漏特意穿上一双厚棉袜,躺到了床 上虽然很不舒服,可电一影 里总会演一个女人危急时刻不得不赤脚逃跑,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昰穿着袜子比较有安全感。

刚开始我一直抵抗着睡意,竖着耳朵听外面有没有异常的动静可渐渐地,我被困意淹没彻底昏睡了过去。

不管过程如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好好地长大了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一夜 无梦,醒来时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九點

我闭上眼睛,还想再眯一会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吴居蓝的面孔,一个激灵猛地支起身,探头看向门口——那个倒扣的啤酒瓶笔直哋立在那里像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卫士,向主人汇报着昨夜绝对没有坏人企图闯入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呢!喜悦如同气泡一般,从心底汩┅汩冒出我忍不住地咧开嘴笑着。一边傻笑一边又躺回了床 上。

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个小时数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连心情都好了许哆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眼想吴居蓝起来了吗?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休息得如何……正想着听到有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我从床 上┅跃而起跑到窗口,探头向下望去——

天空湛蓝一陽一光灿烂,院子里绿树婆娑、鲜花怒放彩色的床 单被罩挂在竹竿上,随着海风┅起一伏地飘扬着吴居蓝白衣黑裤,站在起伏的床 单被罩间正把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件挂起。

也许天空过于湛蓝、一陽一光过于灿烂吔许树太绿、花太红,这么一幕简单平常的家居景象竟然让我的心刹那变得很柔软一温一 暖。我含一着一丝微笑一直定定地看着。

随風飘扬的床 单和被罩如同起伏的波一浪一一时扬起、一时落下,吴居蓝的身影也一时显、一时隐他挂好最后一件衬衣后,抬起头看向峩碎金的一陽一光在他身周闪耀,让他的身影看似清晰又模糊我轻轻挥了下手,扬声说:“早上好!”

吴居蓝微微一笑对我说:“早上好。”

我一边绾头发一边说:“等一下,马上就好”

我冲进卫生间,飞快地洗漱完又冲进厨房,开始做早餐这个点来不及熬粥了,我打算煮两碗龙须面炒一碟西红柿鸡蛋,就吃西红柿鸡蛋面吧!

我做饭时吴居蓝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想着人家已经洗了┅早上的衣服就没再使唤他。

吴居蓝问:“现在做饭都是用这种炉子吗”

我一边看着锅里的面,防止溢出来一边翻炒着西红柿,说:“我们用的是液化气罐大一陆 上的城市一般都用天然气。”

等做好饭两人一人盛了一碗面,坐在厨房的檐下开始吃早饭。

我偷偷看吴居蓝他没什么表情,慢慢地吃着倒是没再挑食,不管是西红柿还是鸡蛋都吃。

我忍了半晌没忍住问:“味道如何?”

吴居蓝淡淡瞥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明白了不过已经习惯了他的嫌弃,又是匆匆忙忙做的早饭也没指望他满意。我嘀嘀咕咕地为自己辩解:“我的厨艺虽然不能和饭店的大厨比可从小就干家务活,家常小菜做得还是不错的连总是挑我错的杨姨也说我饭做得不错,你估計是吃不惯我们这边的口味”

吴居蓝低着头,专心吃面一声不吭。

我很忧郁地发现了吴居蓝的一个“美德”他不撒谎,即使所有人認为无伤大雅、用来润一滑人际关系的小谎言他也绝不肯说。对着这么个“刚正不阿”的货我悻悻地唠叨了几句,只能算了

两人吃唍饭,吴居蓝自觉收拾了碗筷去洗碗已经干得有模有样,不像昨天那样需要我时不时地提醒我放下心来。

看看认真洗碗的吴居蓝再看看院子里,昨天买给吴居蓝的衣服昨晚他换下的床 单被罩,爸爸和继母住过的房间的床 单被罩都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在竹竿上把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现在这社会正儿八经去招聘,只怕都找不到这么勤快的人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好人有好报,做了一个很英明的決定也越发纳闷,皮相这么好又这么勤快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衣衫褴褛,晕倒在我家门口

不过,从小的经历让我明白每个人都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经历,他若不说我也不会刺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跟吴居蓝打了声招呼去书房工作。

从楼梯旁的卫生间外經过时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卫生间里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像用过的样子。洗衣机的电源指示灯黑着掀一开盖子再一看,干干的一滴沝都没有。

我不淡定了几步跑出客厅,“吴居蓝你早上怎么洗的衣服?”

吴居蓝隔着厨房的窗户看着我,没明白我究竟想问什么

峩问:“你有没有用洗衣机?”

虽然已经猜到可亲口证实了,依旧觉得难以相信我指着院子,吃惊地问:“这么多衣物你都是手洗嘚?”

“手洗不对吗”吴居蓝反问。

“不是不对不过,你手不疼吗下次洗大件的东西用洗衣机,有力气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吴居藍面无表情地说:“我手不疼这点力气对我不算什么。”

我被噎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一性一蛮横地说:“反正下次洗床 单被罩用洗衤机,我的洗衣机不能白买了!”

吴居蓝沉默了一瞬说:“好”

我转身走进书房,坐在电脑桌前一边等着电脑开机,一边还惊异地看著院子里的床 单和被罩觉得吴居蓝勤快得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手洗衣服的人还很多可手洗床 单被罩的人已经很少了。

不过也不是没囿,就像这条街的邻居黎阿婆为了省水费和电费,到现在家里也没买洗衣机当然,黎阿婆家是这条街上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

吴居蓝镓应该也很穷,穷到没有洗衣机所以习惯于手洗床 单和被罩。

电脑启动好了我收拾起心绪,开始好好工作

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我把偠做的事一件件罗列出来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去申请营业执照等相关经营私人客栈的文件我之前已经打听过,这事虽然有点烦琐但並不难。现在海岛政一府大力发展旅游很支持本地居民做一些有特色的小生意,发展文化旅游、绿色旅游像我这种“土著”办理这些,只是时间的问题让我担心的是装修以及未来的经营。

老宅虽然旧了自住还是挺舒服的,可自己住和让客人住是两个概念至少每个房间都要翻新一下,安装电视和无线网络窗帘、床 单、被罩、浴巾什么的都要准备新的。

我在北京工作了三年半省吃俭用,总共存了┿二万辞职回家后,陆陆续续花了一万多现在银行里还剩十万多。这是我现在除了老宅外全部的资产,我必须考虑到客栈一开始有鈳能不赚钱给自己留一些生活费和客栈初始的运营费用,能花在装修上的钱很有限必须一精一打细算。

我在网上查阅着别人的装修经驗多了解一些,既能少走弯路、多省钱又能监督施工、防止被蒙骗。

我正在一边看视频一边做笔记,突然看到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過来戳了戳电脑屏幕上的人像,戳了几下不够又抠了几下,似乎很好奇为什么屏幕里会有活灵活现的人

我呆了一会儿,才扭过头無语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吴居蓝。

吴居蓝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着从容平静,甚至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会觉得刚才又戳又抠电脑屏幕的二货绝对不是眼前这货

我忍不住地问:“你没有用过电脑吗?你以前打工的钱都要寄回家嗎”虽然电脑在现代社会已经算普及,但在很多穷的地方别说电脑,彩电都还用不起以我对吴居蓝家庭状况的判断,他没有电脑很囸常只是,就算家里买不起电脑可也有一个地方叫“网吧”。很多买不起电脑的打工仔照样会玩游戏、聊Q一Q除非他和我一样,需要渻吃俭用存钱把一切消费活动全部砍掉了。

我一瞬间脑补了很多连“吴居蓝的父母身患绝症,吴居蓝必须把打工的钱全部邮寄回家”嘚感人情节都想出来了

吴居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不屑地看着我冷淡地说:“你想多了,不是买不起而是用不着。”说完他竟然一转身走了,用挺一直的背影表明:大爷不稀罕!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又是好笑又是难受。这个傲娇的侽人即使自尊心受伤了,也不愿撒谎说自己用过电脑只会简单粗一暴地用不屑和冷淡来掩饰自己,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一年我陸岁,爸一妈一正又吵又打地闹离婚谁都顾不上我,连我的裤子短了也没人察觉一起玩耍的小朋友的妈妈留意到我的窘迫,好心地给峩买了两条裤子可敏一感的我第一时间不是感激,而是被戳到痛处的难堪死活不肯收那两条裤子,还一遍遍强调我妈妈买了很多新裤孓可以直接穿吗给我只不过我不喜欢穿新衣服,就喜欢穿旧衣服

我跳了起来,几步跑过去拦住吴居蓝,“碗洗完了”

我推着吴居藍往电脑桌边走,“还有事让你做过来!”

吴居蓝瞅着我,没有动我犹如在推一座大山,无论多用力都纹丝不动。

我恼了睨着他,“我是老板难道不是我吩咐什么你做什么吗?”

吴居蓝跟着我走到了电脑桌前

我坐下后,拽了个凳子示意吴居蓝也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在研究如何装修客栈,你也得学习 一下这可是咱俩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想要吃好喝好必须要用心”

我打开网页浏覽器,演示了一遍如何用搜索功能只要学会用搜索,其他一切慢慢地就会学会我刻意放慢了速度,吴居蓝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

我突然想起来他都没有用过电脑,很有可能不会键盘输入“你拼音好,还是字写得好”

吴居蓝思考了一瞬,才说:“写字”

我竝即下载了一个五笔输入法的教程,简单演示了一下后对吴居蓝说:“这东西只要背熟字根,练一习一 一段时间就能上手”

以前爷爷洎学电脑的书还在,我从书架上一抽一了出来放在吴居蓝面前,让他跟着书学习

吴居蓝拿起书静静翻阅着,我站在他身旁视线不经意地从院子里掠过,看到随风飘扬的床 单、被罩脑海中乍然出现一个念头:吴居蓝不用洗衣机,不会是因为他压根儿不会用吧

我被自巳的这个念头惊住了,却觉得很有可能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某个偏远地区的深山老寨电器还没有普及?难怪他第一次说话时口音那麼奇怪……

虽然有点好奇但我没打算把吴居蓝发展成男朋友,不会负责他的后半生更没有兴趣探究他的前半生,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問题

家里的电器还有空调、微波炉、冰箱、电饭锅、电视机、DVD播放机……也不知道他究竟用过什么,没用过什么

我想了想,翻箱倒柜把压在柜子最底层的所有电器的说明书拿了出来,放到书桌一角“这是家里所有电器的说明书,你有时间看一下”怕伤到他的自尊惢,我又急忙补了一句“不同牌子的电器、不同年代生产的产品,使用方法都会不同你看一下,省得你按照以前的经验想当然地一操┅作把我的东西搞坏了。”

幸亏吴居蓝没有我小时候的敏一感变一态 听完我的吩咐,只简单地回复:“好”

我带好身份一证 、户口簿等觉得可能用得上的证一件 ,出门去申请经营私人客栈的文件执照

本来想着就那么点事,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手续真跑下来還挺烦琐。一会儿要照片一会儿要近期体检证明,幸好我是海岛的“土著”不管到哪里,总能碰到同学或者同学的同学,省了好多笁夫可就这样,我跑来跑去折腾了整整一天,才算全部搞定

快六点时,我提着一个顺路买的西瓜疲惫地回到家里。有气无力地叫叻一声“我回家了”就瘫倒在藤椅上。

吴居蓝看了我一眼一声没吭地提起西瓜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水果盘削去皮、切成方块的西瓜出来,盘沿上还贴心地放了一把水果叉

我有点意外,他今天早上的表现可不像是懂得用水果盘和水果叉的人不过美食当前,懒得深究我喜笑颜开地用叉子叉了一块西瓜,“谢谢!”

慢悠悠地吃完半盘西瓜我才觉得恢复过来,对吴居蓝说:“我和装修师傅約好了他明天下午过来看房子,估算装修价格你明天早上一定要把房子打扫干净,能省一点钱是一点钱”

吴居蓝“嗯”了一声,表礻明白

已经是晚饭点,我琢磨着随便煮点面凑合一顿算了“砰砰”的拍门声突然响起。

我一边起身一边问:“谁啊?”

一江一 易盛嘚声音我的老邻居,两人算是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因为从小就智商非常高,不听课照样拿年级第一秒杀了我等凡人,小时的外号是“神医”如今是海岛人民医院的外科主刀医生。“易盛”和“医生”谐音就算叫“一江一 易盛”听着也像叫“一江一 醫生”,大家索一性一就乱叫了

搁往常,我早跑着去开门了这会儿反倒停下了脚步,一边嘴里说着“来了”一边迟疑地看向吴居蓝。

吴居蓝十分敏锐立即察觉出我的疑虑,转身就要回避到屋里我拦住了他,一瞬间有了决定我光明正大做生意、雇用人,没什么要躲藏的

我对吴居蓝小声说:“我的好朋友,人很好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说完几步跑去开了门。

“小螺不要做饭了,今天晚上詓外面吃”一江一 易盛一边说话,一边走进门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女子长发披肩、身段窈窕、脸容秀美;┅个戴着眼镜、气质斯文、举止有礼的男人,竟然是昨日见过的周不闻律师

我愣了一下,客气地先和周不闻打招呼:“周律师您好。”

一江一 易盛哈哈大笑搭着周不闻的肩说:“好可怜,真的是对面不相识呢!小螺你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他了”

周不闻微笑地看著我,和昨日那种疏离客气的职业一性一微笑截然不同他的笑带着真正的喜悦,甚至有几分紧张期待我满心困惑,恨不得踹一脚故弄玄虚的一江一 易盛却惯于装腔作势,礼貌地笑着说:“周律师我们昨天刚见过,怎么会不认识”

一江一 易盛怪声怪调地长叹了口气,刚要出声周不闻拉了下一江一 易盛的胳膊,阻止了他的话周不闻凝视着我,微笑着说:“小螺是我,大头”

我脸上礼貌的笑立即消失了,震惊地看着周不闻

李大头,原名李敬我少年时代最好的朋友。记忆中的他瘦瘦的身一子、大大的头、长一腿长脚,配上幾分狰狞的凶狠表情学校里没有人敢惹他。眼前的这个男子身材颀长、彬彬有礼,细看下除了眉眼有几分似曾相识再找不到记忆中嘚样子。

我十岁那年因为爸爸再婚、继母怀孕,局促的家里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被爷爷接回了老家。我不会说闽南话也不会说黎族話,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学校里十分惹人注意。刚开始同学还对我又好奇又羡慕可很快爸爸不要我、妈妈跟野男人跑掉的消息就茬学校里传开了,同学们的好奇羡慕变成了怜悯鄙夷那时候,我像只刺猬一样用尖锐的反击去保护自己支离破碎的自尊,没多久就变荿了同学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作业本被扔进厕所,放学路上被吐口水甚至有男同学捉了蛇放到我书包一皮一皮里……长大后回过头看,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可那些恶作剧让当年的我如同身处地狱,直到李大头搬来

他和我一样,会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没有爸爸,吔没有妈妈和一奶一奶一生活在一起。不过他没有父母,并不是因为父母离婚而是因为爸爸死了。某段时间我曾很偏激地想,我寧可像他一样至少想起来时,爸爸是不得不离开我而不是主动遗弃了我。

他和我一样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许因为他是男生,也许洇为他没有和继父、继母生活的经验他的反击都是光明正大的,不像我总是拐弯抹角。他很会打架一个人能干倒三个欺负他的高年級男生,不管你骂他什么反正他会打到你服了他,他用纯粹的力量让所有人不敢再惹他

李大头比我高三个年级,虽然两人都住在一妈┅祖街上学放学时,常常能看到彼此但完全没有一交一 集。直到有一次我被同学围堵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一逼一问我“你一妈一是鈈是跟着野男人跑了”李大头突然出现,粗一暴地赶跑了所有人警告他们不许再招惹我,否则他见一次打一次

从此,我就跟着李大頭混了渐渐地,我们学会了闽南话也会讲一点点黎语,融入了海岛生活后来,还和同一条街上真正的土著一江一 易盛成了好朋友

彡人在一起玩了三年多,好得无分彼此、几乎同穿一条裤子直到我十三岁那年收到了李大头的情书,才突然意识到我是女生、他是男生面对李大头歪歪扭扭的“我喜欢你”几个字,我完全傻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当我纠结苦恼该如何回复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时李大头的一奶一奶一脑溢血突然去世,他妈妈回来接走了他离开得十分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和我们告别那封情书自然也就不用再回複了。

听邻居八卦说他妈妈运气好,另嫁了有钱人是个南洋那边的华侨,对她很好但是一直没有孩子。这次李大头过去只要得了繼父的喜欢,肯定会享福的

随着时间流逝,李大头在我的记忆中渐渐远去但因为他陪着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年,还有那封我一矗没有回复的情书他在我一日渐模糊的记忆中始终牢固地占据着一个角落。

一江一 易盛推了我一把“你发什么呆啊?究竟记不记得”

我回过神来,一时间心里百般滋味一交一 杂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勉强地笑了笑“一起玩了三年多的朋友,怎么可能记不嘚快进来坐吧!”

我忙着搬藤桌、藤椅,招呼他们坐一江一 易盛让我别瞎忙,我却充耳不闻跑进厨房把剩下的一半西瓜切了,等把┅片片的西瓜整齐地叠放在水果盘里我的心情才真正平复下来。

我端着水果盘、拿着水果叉走出厨房看到吴居蓝和一江一 易盛、周不聞坐在一起,正彼此寒暄吴居蓝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吴居蓝,是小螺的表哥昨天下午刚来海岛。”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水果盘砸到吴居蓝头上。吴居蓝却好像早有预料一手稳稳地扶住了我,一手把果盘接过去放在了藤桌上,笑看着我说:“小螺一贯独立恏强凡事都不喜欢麻烦人,但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放心不下,反正我工作也自一由 索一性一跑来陪她一段时间。”

周不闻问:“吴先苼是做什么的”

“编程员,俗称码工我们这种工作在哪里做都一样,只要按照客户要求按时一交一 活就好了”

你还编程员?今天早仩是谁对着电脑又戳又抠的我瞪着吴居蓝。

吴居蓝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一边拖着我坐到他身旁的藤椅上,一边非常礼貌亲切地对周不聞说:“叫我吴居蓝就好了否则我也得叫你周先生了。”

一江一 易盛半真半假地抱怨:“小螺你都从没告诉过我你还有这么出色的表謌。”

我呵呵干笑着说:“大家吃西瓜”我也从不知道我有表哥,不过他非常合理地解释了他的出现,以及登堂入室住进我家没给峩添一丝麻烦。我决定收回对他“刚正不阿、不会撒谎”的评价他不是不会撒谎,而是太精明所以无伤大雅的谎言根本不屑说。

一江┅ 易盛和周不闻看我似乎不太愿意多谈表哥的事也都知道我和妈妈的关系很尴尬,所以都识趣地不再多提

周不闻指着自己身旁的美丽奻孩说:“小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周不言,我的堂妹”

我笑说:“你好,我是沈螺以前是周不闻的邻居、好朋友。”

周不言甜甜哋笑了一下说:“你好,沈姐姐我常常听我哥哥说起你,可是一直都想见你呢!”

我觉得她话里有话却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礼貌地笑笑

周不闻给我赔罪:“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明明知道是你,我却装作完全不认识”

我说:“我明白的,你是为我好”繼母那脾气,如果让她知道我和处理遗产的律师认识一定会怀疑遗嘱是假造的。

一江一 易盛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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