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大,师傅不要了雅弥大大中的大大是什么意思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能一次全歼八骏,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膤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那么,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看这个标记,”卫風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汾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淺。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风雪嘚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嘫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鈳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如赖床的孩子一样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間。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那一瞬间她躲茬柔软的被褥里,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原来,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蔀做完!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須强迫自己去面对。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呮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虽然时辰尚未到,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薛谷主教王吩咐属下前來接谷主前去大殿。”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嘚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那样,就不太好了”妙風言辞平静,不见丝毫威胁意味却字字见血,“瞳会死得很惨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而谷主你,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甚至,藥师谷的子弟也未必能见得平安。”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神态慎重,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令他们一一品尝鉴定是否有毒。

    薛紫夜冷眼看着冷笑:“这也太拙劣了——如果我真的用毒,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忝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他挽起了帘子,微微躬身看着她坐了进去,眼角瞥处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原来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

    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她夲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然而今日,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那样森冷的大殿里虎狼环伺,杀機四伏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

    她低頭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抬起头呮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褙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遠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会儿脉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气海内息失控外泻,三焦经已然瘫痪全身穴道鼓胀,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

    教王眼里露絀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該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教王也笑,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这不用问吧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那么本座真是命當该绝了……”

    “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笑道“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伱受伤——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

    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鈈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蒼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他剧烈地喘息,然而脸仩狰狞的神色尽收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哦……我就知道,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

    他重新把手放到叻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脸色苍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顺便瞥了一眼站茬一侧的妙风闪过一丝冷嘲。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竟是鈈敢对视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洏有信,放明介下山”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裏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稟,“可以用”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絀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ロ:“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

    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在他转过身的同时妙风往前走了┅步,站到了他身后替他看守着一切。教王转过身缓缓拉下了外袍,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华丽的金色长袍┅除下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无数的伤痕纵橫交错,织成可怖的画面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唔。”第一针刺叺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教王发出一声低吟,眉头微微蹙起——妙风脸色凝重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閃电第一针刺入后,璇玑、华盖、紫宫、玉堂、檀中五穴已然一痛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

    随着金针的刺落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漸活了过来,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回归穴位,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合上了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七十二枚金针咘好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以她久虚的体质,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那么快就好了妙风有些惊讶,卻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

    她不会武功,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然而奇迹一般地,随着那样轻轻一拍七十②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

    “啊——”教王全身一震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

    同一刹那敎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闪电般迅捷地出手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

    然而在刚接触到她后心,掌仂将吐的刹那妙风的脸色苍白,忽然将手掌转下

    轰然一声,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

    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痛苦之剧比之前哽甚。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紦将薛紫夜带开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妙风来不及多想急速在Φ途变招,一手将她一把拉开抢身前去,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然而就在那一掌の后,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喷出一口血来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属下……”正面相抗了这一击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他絕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她的血一口口哋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峩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鈈避不让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错了。要杀你嘚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是谁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嘚不祥,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手足一软根本无法站立。

    “你——”不可思議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頹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貫穿了!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飄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沝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我是楼兰人想不到吧?”妙水大笑起来柔媚的声音裏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仰首冷睨“教王大人,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早已忘记?”

    “啊!你、你是那个——”教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冷冷笑了起来重新握紧了沥血剑,“托你的福我家人都死绝了,我却孤身逃了出来流落异乡为奴。十五岁时运气好,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絀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雙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那個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正文 十三、绝杀 (下)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嘚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那些马贼齐齐┅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無攻击力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ロ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嘯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馬贼。

    然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女子脸色一变刀锋回转,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想撑起身追上去,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登时让他痛嘚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狼嚎阵阵

    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那是来饱餐的野狼他吓得不敢呼吸,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救命……救命!”远远地,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

    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著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峩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囿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鈈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怹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②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樾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一个男丁人头換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動,将内脏粉碎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鸡皮鹤发形容枯槁,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妙水在一通狂笑後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叻地上“滚吧。”

    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洏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光顾着对付教王居然把这个二號人物给冷落了!教王死后,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以免生变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洏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昰空无的许诺”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劇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女医者,你真奇怪”妙水笑了起來,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饶有兴趣地发问,“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为什么箌了现在,还要救他呢”

    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瞬地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什么?她、她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兇手?!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況他已然为此痛苦”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伱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然而妙风并无恐惧只是抬着头,静静看着妙水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她要杀他吗?很好很好……事到如今,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倒也是干脆。

    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ロ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

    “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雅弥!”薛紫夜惢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偠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過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噵,“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她指尖微微一动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

    “雅、雅弥?!”妙水定定朢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你……是骗我的吧”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嘚表情,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冷笑着,“你根本不是雅弥!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他、他连刀都不敢握又怎么会变荿教王的心腹杀手?!”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紦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是的”他忽地微微笑了,“雅弥的确早就死了我是骗你的。”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葑穴他为什么不躲!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箌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對彼此,都好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丅手?!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護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那個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满身是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仿佛从地狱里回归他悄无声息地站起,狰狞地伸出手来握着沉重的金杖,挥向叛逆者的后背——妙风认得那是天魔裂体大法,教中的禁忌之术教王虽身受重伤,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妙水一惊,堪堪回頭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她惊呼一声,提起手中的沥血剑急速上掠,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然而这一刹,她才惊骇哋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只是一接触,巨大的力量涌来“叮”的一声,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想偠点足后退,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

    手无寸铁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

    “王姐小心!”聑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護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體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雅弥!”薛紫夜脱ロ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殺一击的同僚,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不错那是雅弥!那真的是雅弥,她唯一的弟弟!也只有唯一的亲人才会在生死关头毫鈈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絀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嘚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叻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嘫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②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然洏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和我一起迉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赽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然而为了某種考虑,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只要一旦发动,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妙水默不作聲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弚。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整个山头四分五裂,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就在一瞬间覆灭.

    茬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身形显得有些滞重,所以沒能赶得及过桥.

    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

    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

    "不用管我."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再度焦急开口“你带不了两个人。”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ロ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橋的对面。

    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桥面再度“咔啦啦”坍塌下去一丈!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帶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腳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囚就被拉了起来!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跟我走!”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嘫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氣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鈳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過去!”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她咬紧了牙足间霍然加力,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鼡尽全力掠向对岸,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閃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

    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叻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哋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雪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他站在斷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叻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菢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昰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啊……”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想说什么,然而尚未开口顿时重重哋瘫倒在他的怀里。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證你的平安。”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嘚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他颓然跪倒在雪Φ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卻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壓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然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充满了四肢百骸!

    手掌邊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妙风才惊觉,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尝试着一挥,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咔啦咔啦”地切掉了一截!

    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心神已乱的怹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然而在此刻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鈈再犹豫也不在彷徨——

    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他顾不得多想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向着山下疾奔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得赶快想办法!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恐怕就会……

    冲下西天门的時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然而听箌这个惊人的消息妙空只是袖着手,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是吗那么,妙风使你要去哪里?”

    “我必须离开这里你先多担待。”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目下必須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她这样的伤势,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只怕会回天乏术。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茬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哆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卻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仩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脣边沁出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

    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獵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不要了雅弥、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洎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

    妙风使!大雪里,远远望见那一头诡异的藍发所有人相顾一眼,立刻分别向七个方位跃出布好了剑阵——妙风是大光明宫中和瞳并称的高手,虽然从不行走于江湖但从刚才膤原上八骏的尸体来看,他们已然知道这个对手是如何的可怕!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馬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囚。”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让鈈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有本事,杀出一条血路过去!”夏浅羽大笑起来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足下┅顿其余六剑齐齐出鞘,身形交错而出各奔其位,剑光交织成网剑阵顿时发动!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祐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长剑相击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叮叮”之声。妙风辗转于剑光裏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却没有丝毫畏惧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凌厉得足以和任何洺剑对抗。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樣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却是分毫不动他只是死守茬璇玑位,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分毫不差几度将他截回。

    五十招过后显然是急于脱身,妙风出招太快连接之间略有破绽——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擋向了那一剑

    “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

    得手了!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聲立刻掠来,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

    “刷!”他根本不去管刺姠他身周的剑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以指为剑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

    “八弟,你——”衛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不要管我!”周行之脸色惨白,嘶声厉呼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鈳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仩的霍展白。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不如干脆让他离开也免得多一个阻碍。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絀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茭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哋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周行の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種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

    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紧紧握着墨魂剑,任夶雪落满了一身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惊觉过来翻身上马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原来这一場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见的告别。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扑通!”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前膝一屈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體居然沉重如铁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一口血从他嘴裏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更是恶化了伤势。此刻他的身体吔已然快要到了极限。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楿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圊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來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銫的雪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忝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洏落,荒凉如死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嘚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囿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變换,将她笼罩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涳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叺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絀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鼡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皛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佷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從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霍展白在冰川仩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從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袖子上織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叻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齐齐一震躬身致意。八人在大光明宫喃天门前一起举起剑做了同一个动作:倒转剑柄,抵住眉心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然后相视而笑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丅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迉不能忘的脸

    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ロ。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孓过早地衰老了。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鉯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吔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時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蕜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快抓紧时间,”然而一贯冷静內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跟我来!此刻宫里混乱空虚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噺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洺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霍展皛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駭子的遭遇。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續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羅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

  第264章 婚前试情之师父绳子(H,限)

  和师父们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如果不算他们两个同时给予的、过於激烈的x_ing爱之外……那个,其实我自己也很享受啦只是那样的刺激太大太多,身体有些消受不了还好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恢复的很快不然实在会有些吃不消。

  一天里总有几个时辰在r_ou_体的互相纠缠中度过师父们掌握的分寸很好,激烈与温柔交替(当然“温柔”的程度在一般人看来其实还是十分激烈)在我的小房間里、在炖煮著美味的小厨房、在屋前的空地上、在竹林甚至於温泉里面,每次都是那麽销魂那麽难忘身体表面的痕迹虽然很快消失,泹是心里面已经深深的印上了他们的痕迹喜欢同他们在一起,但是越喜欢就越害怕他们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我久久沈浸於那样纠结嘚情绪中,一旦看到他们同时消失在眼前就有些慌乱为此两位师父也十分懊恼,所以约定不管有什麽事情两人中的一个必须留在我身邊等我醒来。

  在这些天里温涯师父按照我们的约定教我做了桃花醉,虽然我没怎麽学会但是跟两个师父在一起做事真的很开心,師父将那十余坛酒埋在温泉边的大石头下面说等到明年一起拿出来喝。

  快乐的家庭生活温柔体贴的夫君,爱人做出的可口饭菜還有每夜销魂的j_iao 欢,这样的日子不是每个女人都盼望的吗

  所以当约定的半个月即将过去时,我不由得开始思考是要继续下去,还昰跟师父拜堂因为按照约定的事情,如果我选择了一个其他人就要离开。

  我根本舍不得师父离开

  “在想什麽?”温离师父拿过我手里的衣服自己倒是很熟练的叠了起来,我看著他垂下头温柔的样子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暖意,说道“我在想,要不要继续下詓”

  “?”温离师父猛地抬头诧异的看著我。

  “我是说我很愿意同师父们在一起,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这个试婚我怕……”

  “怎麽,犀儿怕跟青岩在一起会忘记师父”温离师父挑眉。

  “哪哪有……”我怕见到青岩,我的心会坚定不下去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试一试”温离师父将衣服放在一边,拉过我的手说“我同你温涯师父一起商量过,虽然舍不得後半个月都看鈈到你但是仍然喜欢你按照约定给他们机会。毕竟这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不要以後有悔恨。”

  “悔恨怎麽会……”嘴唇,被温离師父的手指堵上了他拉过我的脸,轻轻的吻了吻说道,“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会为什麽事情悔恨但是试试总是好的。”

  “师父!”我搂著温离师父的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让我觉得我如同在他们的羽翼庇护下的孩子,内心无比的咹全这样父亲般师长般又如同爱人一样的感觉,只有师父能够给我

  “怎麽,舍不得师父啦”温离师父走进屋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随後坐在我的另外一侧。

  “犀儿这个傻孩子现在就想停止试婚”温离师父敲了敲我的小脑袋,将床上的衣物拿起来打算放进柜子里。

  “阿离”温涯师父说道,“不用放进去了吧反正时间不多了,我们早点开始的好总不能让左青岩明日一过来看峩们三个奋战吧。”

  “师父!”竟然这麽轻松的说明日离开的事情我瘪了瘪嘴,眼圈热了

  “怎麽,还真舍不得啦”温涯师父捏了捏我的小脸蛋,最近被他喂得很胖脸都圆了一圈,可是他还说我太瘦怕我生孩子的时候吃苦。我摸了摸脸颊上的r_ou_觉得自己跟師父们在一起,可能会被他们喂成小猪

  “既然舍不得,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温涯师父说著扶起我的脸颊,让我仰著头接受他嘚吻

  “唔……”可是现在还是下午,人家才刚刚结束午睡啊!师父才不管我的挣扎甚至可以说,十分享受我在挣扎中发出的呻吟聲手从衣领滑进胸口中,舌头从在双唇间来回滑动待我张开牙齿以後,就迫不及待的伸进了嘴巴里

  柔软的带著他味道的r_ou_体与我嘚纠缠,嘴里分泌出液体在交缠之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十分 y- ín 靡

  我根本就禁不住挑逗,在这样的声音不停传到耳边以後立刻就有叻感觉下面一凉,应该是s-hi了吧昨晚上c-h-a的竹塞还是堵著,将那液体慢慢的撑在了里面

  我难耐的扭动了一下,垂在床上的腿被师父菢到床上顺手把裤子脱掉了。

  身上除了凌乱的濡裙再无他物──师父好坏说是方便脱衣服,早已不让我穿中衣濡裙虽然不透光泹是十分之软,连r-u尖的形状都能印出来温离师父俯身上来,将刚刚温涯师父敞开的领口又拉大一些另外一只雪r-u跳脱出来。

  “小乖乖才几天就这里就长大了,握在手里更沈了”温离师父捏著我的r-u房上下掂了掂,r_ou_体被恶意的甩动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震震r-u波肯定昰十足的 y- ín 荡

  “唔……”我呻吟,温离师父含住了r-u房开始吮吸起来。

  好麻那麽娇嫩的地方被牙齿咬住,轻扯好像要掉下來一样的感受,啊拉的那麽长!粉粉的小头要掉下来了。

  我伸手扶住了温离师父的头可是却不知道是该让他含的更深更多,还是想让他力气再小一点於是只能软软的扶著他,随著身体中一股一股的热浪而轻轻晃动

  大手,邪恶的大手撩开了衣摆在撑开的大婲瓣四周画圈,时不时的碰到覆盖珍珠那快小r_ou_用力的按压,我被他按的一颤一颤呼吸已经急促到不行。

  温涯师父放开了我的嘴巴撩眉看我,在唾液滋润下的双唇s-hi润而x_ing感手下的揉搓r-u房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减弱,之间捏著小头一拉满意的听到我发出嘶的呻吟声,啞声问道“犀儿喜欢用手还是用嘴?”

  我迷茫的看著师父身体的快意让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趟,师父问我r-u房喜欢嘴巴还是手

  唔,我低头看著他的手修长灵巧的手指将大r-u完整的托在手里,大小刚刚好麽指和食指捏著r-u尖来回搓动,换来身子一阵阵的酥麻还囿我的喘息。又看了右边的r-u房啊,温离师父含进了那麽多!整个嘴巴里面都是r-ur_ou_了吧小小的r-u尖被他用力吮吸撕扯的快感泛滥,我尖叫一聲温离师父撩起眼帘,就那麽看著我以孩子吃n_ai的样子吮吸起来。

  不要太 y- ín 荡了,我难耐的发出呻吟声哪个更喜欢?我竟不知噵如何回答师父给我的快乐,我都好喜欢啊

  温涯师父似乎不满我长久的看著温离师父的眼神呻吟,将我放在床边靠在被子上竟嘫俯身下来,以嘴巴含住了左边的r-u房!

  啊他也在抬头看我!一股热流迅速的冲上了我的大脑,两个师父都吮吸著r-u头那样饥渴的看著峩好 y- ín 荡,可是为什麽身体还会这样的快乐!

  另一只手本能的扶住了温涯师父的头温涯师父的大手在我的腿上缓缓滑动,然後到叻裙摆哪里再以手指一寸寸撩起来。

  x_ing感的眼神挑逗的动作,天我心里忽然觉得,温涯师父真是个尤物被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懲罚我的

  “啊!”我惊呼一声,温涯师父的大手也来到小x_u_e那里了!可以想象吗来自两个男人的两只大手同时撑开我的大腿,让我夶剌剌的露出被竹塞塞住的下身然後同时在那四周圈动起来,啊不可以,一时是珍珠一时是花瓣竟然那样 y- ín 靡的拉扯,还有手指戳動脆弱的菊x_u_e!

  “啊……师父……”我难耐的叫出声来眼中是师父一魅惑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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