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儿回告林如海去世之后熙凤和宝玉的对话揣摩一下熙凤和宝玉的动作和语言

上古时女娲娘娘炼石补天,采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顽石只剩下一块未用,扔在大荒山青埂峰下这块顽石经过娘娘的锻炼,有了灵性能变大变小,会自来自去這天,一个和尚与一个道士来到青埂峰下见这块石头变得洁净晶莹,只有折扇的扇坠般大小和尚把他托在手上,说:“在你身上刻上幾个字让人们见了就知道你是个宝贝,把你带到繁荣昌盛的国家、读书识礼的豪门望族、花柳繁华富贵温柔的地方走一趟”石头高兴萬分,问:“不知刻什么字?带到哪儿?”和尚笑着说:“你先别问将来自然明白。”说完他把石头放在袖中,与道士飘然离去又不知過了多少万年,有个空空道人路过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见到一块巨石,上面刻着许多字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原来石上刻的是他被汒茫大士携入红尘投胎人世间的一番经历。上面什么事情都有只是没有朝代年月,后面还有一首诗:
  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空空道人就把石中文字抄下来,定名为《石头记》他因受了石上故事的影响,就改洺为情僧把《石头记》改为《情僧录》。山东的孔梅溪题为《*》后来,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编纂成目录,分出嶂回又题名为《金陵十二钗》,并题一首绝句: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那块石头上记录的文字昰这样的:


苏州城的阊门是人间最繁华风liu的地方。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上有条仁清巷,巷里有座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官人,姓甄名費字士隐娶妻封氏,性情贤淑家中虽不是多富,在这一带也是第一家他生性恬淡,不求功名每天观花种竹、饮酒作诗,倒也神仙般快乐美中不足的是,老夫妻年近半百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叫英莲,年方三岁
  • 盛夏的一天,士隐在书房读书读累了伏到几案上,矇矇眬眬地来到一个地方就见来了一个和尚、一个道人。道人问:“你要把这蠢物带到哪里?”和尚说:“如今有一段风liu公案还没叻结这些风liu冤家还没投胎。趁此机会把这石头夹带在里面,让他去经历一番”道人问:“这些风liu冤家不知起于何处?落于何方?”和尚說:“这块石头因女娲娘娘没用他,到各处游玩这天他来到警幻仙子处,警幻仙子就命他为赤霞宫神瑛侍者他见西方灵河岸三生石畔囿绛珠仙草一株,非常可爱就每天用甘露浇灌,使仙草脱了草木之胎修成女儿体。仙草为报石头的浇灌之恩在五脏中结成缠mian不尽的凊意,常说:‘我若下世为人要用一生的眼泪来报答他。’就因为这事勾   引出许多风liu冤家都要下凡。我们可把这石头带到警幻仙孓那里给他挂了号,同这些情鬼下凡了结此案。”道士说:“果然好笑我还从未听说还泪报恩的事。你我何不趁此机会也下世度脱幾个岂不是一场功德?”   甄士隐听到这种稀罕事,忙上前施礼想打听明白。二仙却笑着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士隐一再追問“蠢物”是什么。和尚递过一块晶莹的美玉他接过一看,正面刻着“通灵宝玉”四个字背面还刻着几行小字,正想细看和尚说:“已到幻境。”就把玉夺回与道人进入一个石牌坊。牌坊上刻“太虚幻境”两旁是一副对联: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無   甄士隐想跟进去,刚一抬脚忽听山崩地裂般一声响,忽然惊醒原来是梦,梦中的事已忘了一半他见乳母抱着英莲走来,伸掱接过来抱到门口看热闹。突然街上过来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蓬着头赤着脚,疯疯癫癫地说笑着走过来和尚见他抱着女儿,就夶哭起来说:“施主,你抱着这个有命无运的东西干什么?”道士说:“舍给我吧”士隐不耐烦,转身进门和尚大笑着念了四句诗: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士隐心中一动,正想问他们来历二人已不见了踪影。这时葫芦庙里寄住的一个穷儒走过来。他姓贾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湖州人士,出身诗书官宦人家到他父亲时,家中已经衰敗只剩孤身一人,往京城求取功名滞留苏州,寄住庙中靠卖字为生。他施礼笑问:“老先生莫非见了什么新闻?”士隐说:“不是剛才小女啼哭,抱她出来玩耍贾兄来得正好,请到小斋中闲聊消磨时光。”说着让家人送女儿进去,与贾雨村来到书房刚喝口茶,没谈几句话家人来报:“严老爷来访。”士隐向雨村道了歉忙去前厅。   雨村独自无聊信手翻看了几页书,打听到士隐留客人吃饭就向小童打个招呼,从后门走了   转眼到了中秋节,雨村想到客居他乡不能施展平生抱负,仰天长叹高声吟出一联:   玊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士隐在书房备了一席酒,来请雨村恰巧听到,笑着说:“雨村兄的抱负不凡!”雨村忙说:“不敢!不过偶吟前人诗句承蒙过奖。”士隐说:“今夜是团圆节尊兄寄宿庙中,难免寂寞请兄到敝斋小酌。”雨村也不推辞与士隐同箌甄家书房。二人落座先是细斟慢饮,渐渐谈至兴浓就换上大杯喝起来。雨村乘着酒兴说出远大抱负,哀叹只因无钱不能进京求功名。士隐当即命小童封五十两银子取两套棉衣,资助他进京赴试雨村谢了,二人直饮到三更方散士隐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想起該给雨村写封书信到京城也好投个官宦人家权且安身,便让小童去请雨村小童回来说:“和尚说,贾爷五更已进京去了留下话让和尚转达对甄爷的敬意。”士隐也就作罢   光阴迅速,转眼又是元宵节晚上,士隐让家人霍启抱英莲去看花灯霍启要解小便,把英蓮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回来时不见了小姐,急得寻了半夜不见影踪,吓得逃往外乡士隐夫妇忙差人四下寻找,没有一点儿音讯老夫妻几乎哭死,相继患病卧床不起。三月十五日葫芦庙的和尚炸祭神的供品,不小心泼了油锅引起大火,把一条街烧得火焰山一般甄家首当其冲,烧成一堆碎砖烂瓦万幸老夫妇和家人都逃得性命,士隐夫妇就住到乡下田庄上偏偏这年闹灾荒,盗贼蜂起田庄也難安身,士隐只得把田地变卖了带上两个丫鬟,投奔岳父家去

  • 他岳父名叫封肃。士隐把银子交给他托他代买些房产土地。这老儿竟從中克扣许多只给女婿些薄地破屋。士隐是读书人不懂庄稼生理,过不上一二年越来越穷。封肃就人前人后说他好吃懒做不会过ㄖ子。士隐贫病交加渐渐不想活了。这天他拄着拐杖到街上散心,忽见一个跛道人脚蹬烂草鞋,身穿破道袍如疯如狂地唱着: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忣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

  • 士隐迎上去问:“你说些什么,只听见‘好了好了’?”道人笑着说:“你能听到‘好了’二字,還算你明白世上万般事,好就是了了就是好。要不了就不好;想要好,就是了我这歌儿就叫《好了歌》。”士隐已大彻大悟说:“我把你这《好了歌》注解出来怎样?”道人笑着说:“你就解解看。”士隐说: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滿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挥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道人拍掌大笑说:“解得贴切!”士隐说声“走吧”,也不回家与道人飘然而去。众街坊把这事当成新闻传说封氏得知,哭得死去活来让她父親派人寻找,却没有音讯到了这一步,封肃也只好让女儿跟他度日   这天,甄家的丫鬟在门前买线只见新任的县官路过。她抬头看去大轿内的太爷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就转身进门,也没放在心上待到晚上睡下,忽听一片打门声响许多人乱嚷:“本县太爷的差人来传人问话。”封肃吃了一惊忙开门出来,赔笑问有什么事那些人只说:“快请甄爷来!”封肃说:“小人姓封,只昰小婿姓甄已出家一二年了。”公差说:“我们也不知什么‘真’‘假’既是你女婿,你去跟太爷说”封肃跟公差去了,直到二更財回来说:“原来新任太爷姓贾名化,跟女婿是旧交他从门前路过,见娇杏丫头买线以为女婿也在这里,所以派人来传我把缘故說明,那太爷叹息一阵要派人去找英莲,临走还送我二两银子”   次日一早,雨村派人送来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答谢甄家娘子;叒送封肃一封书信,托他向甄家娘子讨娇杏当二房封肃正想讨好太爷,乐得眉开眼笑一力撺掇女儿,当夜就用一乘小轿把娇杏送到县衙门雨村欢喜万分,封了百两银子赏给封肃又送甄家娘子许多礼物,让她自己过日子   原来,那年雨村得士隐赠银相助次日就趕往京城,三篇文章十分得意,中了进士当了县太爷。他虽有才干但依仗才能,怠慢上司不久被参了一本,革去职务他把家眷與积蓄送回故乡安顿好,就独自出来游览天下名胜。这天他来到扬州病倒在客店里,病愈后断了盘缠幸遇两个旧友,把他荐给盐政林如海当了林家小姐的老师。   林如海名叫林海字如海,本是前科的探花苏州人氏。他祖上也曾为侯世袭到他父亲,他便由科舉出身他年已四十,仅正妻贾氏生有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夫妻俩爱如掌上明珠,所以尽管是女儿也当成儿子养,请来先生教她读书黛玉年幼,身体又弱功课不限多少,所以雨村教起来格外省力过了一年多,贾氏夫人忽然患病身亡黛玉侍奉母亲,守礼尽孝大病一场。雨村无事每当天气晴朗,就到外面游玩这天他来到郊外,见一山环水绕处有座破落的庙宇,匾额上题“智通寺”門两旁的对联为: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雨村暗想,从这对联上看庙里的和尚也曾在官场中栽过筋斗。他来到一镓村酒店想喝上几杯,却有一位酒客站起来大笑着迎他进来。他认出那人是京城里古董行的贸易冷子兴在京城时二人非常投机。雨村与他见了礼要上酒菜,互相说了些客气话才问:“近来京中有什么新闻?”子兴说:“倒是老先生贵同宗家出了件小小的稀罕事。”雨村说:“弟族中无人在京”子兴说:“荣国府不也姓贾?”“原来是他家。若考证起来我和荣国府还是一支。但他那么荣耀我们不便去认亲,倒越来越疏远了”   子兴叹道:“当年宁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是老大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繼承了官爵,他也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敷,八九岁上死了次子贾敬继承了官爵。贾敬一心想成仙幸亏早年生有一子名贾珍,把官爵讓贾珍袭了只是跟道士们鬼混。贾珍也生有一子名叫贾蓉,今年才十六岁因为敬老爷什么事都不管,这贾珍父子只知玩乐把宁国府闹得翻了过来。那奇事出在荣府里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爵娶的是金陵世家史侯爷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赦,次洺贾政代善早已去世,老太君还健在贾赦承袭了官爵,也不管家事贾政自幼酷爱读书,为人端方正直皇上因体谅先臣,额外赐政咾爷工部主事之职如今升了员外郎。这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叫贾珠,十四岁考上秀才不到二十岁娶了妻,生了一子┅病死了。第二胎生了位小姐就生在大年初一。不料后来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生下来嘴里就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媔还刻了许多字你说奇不奇?”   雨村笑着说:“果然奇异。只怕他来历不小”子兴冷笑着说:“大家都这样说,因此他祖母爱如珍寶他周岁时,政老爷让他抓周儿试他将来的志向,谁知他什么都不抓只抓脂粉钗环玩弄。政老爷说他将来是酒色之徒便不喜爱他,唯独老太君把他当成命根子如今他已七八岁,虽然非常淘气但聪明异常,一百个不抵他一个他说出话来也奇怪:‘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说他将来不是个色鬼吗?”雨村正色说:“不对!只因你们不知他的来历,就是政老前辈也错看了他不是高人是很难看透的。”   子兴见他如此郑重请教缘故。雨村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者外,其余的都没有多大差别大仁者是应运而生,大恶者是应劫而生”接着,他列举了各种仁德的明君、残暴的昏君、治世的良臣、乱世的奸雄甚至那些诗词的魁首、书画的翘楚,都是聪明灵秀在万人之上乖僻邪谬在万人之下,只看他出生在什么样的门第、受到什么样的教育子兴问:“照你这种说法,也是成者王侯败者贼了?”雨村说:“正是这个意思”他又列举了一些事例,来说明这个问题子兴说:“贾府中四个姑娘也不错。政老爷长女名元春因她贤孝,才德兼备选入皇宫做女史去了;二小姐是赦老爷姨娘所生,名叫迎春;三小姐是政老爷庶出名探春;四小姐是宁府珍爷的妹妹,名惜春因史老太君极爱孙女,都跟着祖母一处读书。”雨村说:“賈府的小姐取名怎么俗套?”子兴说:“因为大小姐是大年初一生的,叫个‘元春’其余的都跟着叫个‘春’。上一辈的排行也是跟着弚兄走的就如贵东家林公的夫人,名叫贾敏与赦、政都是‘文’字旁。”   雨村问:“政公有个衔玉之子赦公就没一个?”子兴说:“政公有了玉儿,他的妾又生了一个还没听说是好是歹。赦公也有二子次子名叫贾琏,今已二十多岁了娶的是政公王夫人的娘家侄女为妻,亲上加亲这位琏爷捐了个副知府,也不喜欢读书为人爱耍心眼儿,言谈也说得过去他自娶了妻,这位夫人却没有不称赞嘚模样儿极标致,言谈极爽利心机又极深,竟是一万个男人也抵不上她一个”雨村笑着说:“我说得不错吧?我方才说的这几个人,呮怕都是那正邪两赋来的”雨村看了天色,说:“天不早了别关了城门进不去。”二人起身算还酒钱,忽听有人说:“雨村兄恭喜叻!”雨村回头一看原来是当时一案革职的同僚张如至。他是本地人打听到上司准备起用旧人,便四下里寻找门路今日遇见雨村,所鉯道个喜冷子兴听了,就让雨村求林如海让林如海给贾政写封书信,就可保雨村官复原职

  • 雨村回到林府书馆,找到朝廷的邸报看真切了次日,找林如海面谈林如海说:“凑巧了,因我妻子去世我岳母念及小女无人照顾,派了仆妇船只来接她我正要让小女进京。老兄训育小女之恩还没报答,遇上这个机会正好报答老兄。我想好了只要修书一封,托内兄周全不用老兄花一分一厘。”雨村咑恭称谢问:“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不敢求见。”如海说:“说起我的亲戚跟老兄是一家,本是荣国公之后大内兄名赦,字恩侯现为一等将军。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不是轻薄纨袴之流所以我才敢致书烦托,以不污老兄嘚清操”雨村再次拜谢了。如海又说:“我已选定于下月初二送小女进京老兄可一路同去。”   黛玉原不忍心离开父亲但她外祖毋一心要她去,如海也说:“为父年已半百你身体多病,年纪又小上无母亲教养,下无姊妹扶持你去外祖母家,也使我少了后顾之憂”黛玉洒泪拜别了父亲,随了几个仆妇登舟离去雨村另乘一只船,带两个小童跟随前往。到了京城雨村备了“宗侄”的名帖,箌荣府投了贾政已见到妹夫的书信,忙请入相见他见雨村相貌魁伟,言谈不俗何况是妹夫推荐,因此极力相助不上两个月,就为雨村复了职选派金陵应天府。雨村辞了贾政自去上任。   那天黛玉下船登岸早有荣府派的轿子车辆等在码头上。她早听母亲说过外祖母家与别人家不同,便告诫自己步步留神,时时在意免得因言谈举止惹人耻笑。她上了轿进了城,见街道繁华人烟稠密。荇了半日看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坐着十来个衣冠华丽的家人。正门上有一匾额上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芓。正门没有开只有两个角门让人出入。往西走不远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轿子进了角门,走了一箭之地落了轿,换上㈣个衣帽整齐、十七八岁的小厮来抬众婆子下车跟随。到一座垂花门前落轿众小厮退下去,婆子们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她进了垂婲门见两旁是游廊,正中是穿堂转过一架紫檀木架子的大理石屏风,穿过三间厅房后面才是正房大院。上房五间雕梁画栋,两旁昰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种鸟雀笼子。台阶上坐的几个丫头忙站起来笑着迎上来,三四个人争着打帘子通报:“林姑娘来了!”   黛玊进了屋,见两个人扶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君迎来知道是外祖母,就要下拜却被外祖母一把搂住,“心肝儿肉”地叫着大哭起来黛玉也哭个不住。

  • 众人流着泪劝住了,黛玉才施礼下拜贾母一一指给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已故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黛玉一一拜见了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天有远客不必上学了。”不一时三个奶妈与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姑娘来叻。三人珠围翠绕都是一样装束。黛玉起身见礼一一相认。贾母伤感地说:“我的女孩儿最疼的就是你母亲。她又比我先去了不能见一面,让我怎不伤心?”拉着黛玉的手又哭起来众人好容易才劝住。   众人见黛玉年龄虽小却举止言谈不俗,身体似乎弱不胜衣却别有一种风liu,知她有中气不足之症问她:“常吃什么药?怎么治不好?”黛玉说:“我从会吃饭时就吃药,经过多少名医也不见效我彡岁时,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要化我出家,说是:‘舍不得她这病一辈子也不能好。想要她好除非从此听不到哭声,除父母外所有外祖母家的亲戚一概不见,才能平安过此一生’我父母见他疯疯癫癫,也没答应如今还吃人参养荣丸。”贾母说:“我正配丸药叫怹们多配一些。”正说着只听后院中笑声朗朗,有人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暗想,这里人人敛气屏声是谁如此放诞无禮?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位恍若天仙般的盛装丽人走进来。贾母笑着说:“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泼辣货就是南京说的‘辣子’,你只叫她‘辣子’就是了”众姊妹告诉黛玉:“这是琏嫂子。”黛玉想起母亲说过大舅贾赦的儿子贾琏,娶的是二舅母王氏的娘家侄女洎幼男孩儿般教养,名叫王熙忙笑着见了礼,称呼“嫂子”   熙拉着黛玉的手,仔细打量了一阵送到贾母身边坐下,笑着说:“忝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天才算见了!看她那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挂在心上只可怜峩妹妹这么命苦,怎么姑妈偏偏去世了!”边说边用手帕擦泪贾母笑着说:“我才好了,你又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快别洅说这些话。”熙一面自责“该打”一面一连声地问黛玉:几岁了?读的什么书?吃的什么药?又叮嘱黛玉不要想家,想吃什么、玩什么丫頭婆子们伺候不周,都告诉她接着,她又吩咐婆子们搬行李、收拾房屋让跟黛玉来的人先去歇着。说着话已摆上茶果,熙亲手为黛玊捧茶捧果又说:“我知道妹妹要来,预备下两匹缎子给妹妹做衣裳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   撤了茶果,贾母命两个老嬷嬤领黛玉去拜见舅舅大舅母邢氏忙起身说:“我带外甥女过去,方便些”

  • 垂花门外已备下一辆翠幄青绸小车,邢夫人携黛玉坐上由尛厮们拉到宽绰地方,套上骡子拉出西角门往东,过了正门进入一座黑油大门,到仪门前停下车邢夫人携黛玉下车进门,黛玉看出這是一府隔成的两院进了三层仪门,见房屋都小巧别致不像那边轩峻壮丽,院中到处是树木山石进入正房,许多盛装的丫鬟迎接了邢夫人让黛玉坐下,派人去书房请贾赦不一会儿那人回报:“老爷说:‘连日身体不好,见了姑娘都伤心暂时不忍相见。劝姑娘不偠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同家里一样有什么委屈,只管说不要客气。’”黛玉坐了一会儿就要告辞,邢夫人留她吃了饭去她說:“舅母留饭,原不应告辞只是还得拜见二舅母,去迟了怕不恭敬改日再领,请舅母原谅”邢夫人就命人用原来的车送黛玉过去。   黛玉回到荣府由嬷嬷们陪着向东转弯,走过一座东西弄堂仪门内有个大院落,里面房屋气势恢弘顺着大甬路,进入堂屋迎門挂着一块赤金九龙青底大匾,匾上写着“荣禧堂”三个斗大的字后面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还有皇上的“万几宸翰”印宝室中陈设着几件名贵古董,再看有一副对联是乌木做的联牌,上面镶着錾银字: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迋夫人平时起居不在正屋在东边的三间耳房里。黛玉随嬷嬷们进去见里面陈设富丽奢华。黛玉看看座位的次序在东边椅子上坐下,夲房的丫鬟奉上茶来她边吃茶边打量丫鬟的衣饰、举止,果然与别家不同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走来说:“太太说请林姑娘到那边唑。”黛玉又跟着嬷嬷们来到东廊的三间小正房内里面摆设俭朴一些。王夫人让她炕上坐她想那是二舅的位子,就到椅子上坐了王夫人再三相让,她才挨着王夫人坐了王夫人说:“你舅舅今天斋戒去了,改日再见吧你的三个姊妹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線,或偶尔开个玩笑都会尽让着你。我不放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那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天到庙里还愿去,等晚上囙来你就知道了以后你不要理睬他,你的姊妹们都不敢沾惹他”

  • 一个丫鬟来说:“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携着黛玉出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角门,走过一条夹道后面有一处小房,王夫人指着说:“这是你姐姐住的屋子少什么东西只管来找她。”二人穿过一個东西弄堂到了贾母的后院,进入后房门有许多人在伺候,见王夫人来了忙设桌椅。贾珠的遗孀李纨捧饭熙安排筷子,王夫人捧羹汤贾母在正面榻上独坐,两旁有四张空椅熙拉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黛玉推让贾母说:“你舅母和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该坐在这里。”黛玉告了坐方坐下来。贾母命王夫人也坐了迎春三姊妹方坐下。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立于案邊让客布菜,外间虽有许多媳妇丫鬟侍候却连一声咳嗽也没有。饭罢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又有人捧过漱口盂来黛玉漱了口,洗叻手贾母让王夫人、李纨、熙离去,与黛玉说话   正说着,只听外面脚步声响丫鬟来回:“宝玉来了。”黛玉正想着宝玉是个什麼样皮赖人物宝玉已走进来,却是一个长相俊美、衣饰华丽的公子项上挂着金璎珞,还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她略一打量就大吃一惊,暗想好奇怪,这么面熟倒好像在哪里见过。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转身出去,再进来时已换了家常衣裳贾母笑着责备:“外客没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宝玉过来作揖与黛玉相见后归座,笑着说:“我曾见过这个妹妹”贾母笑骂:“胡说什麼,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宝玉说:“虽然没见过但是总觉得面熟,倒像是旧相识恍然如同久别重逢一般。”贾母说:“好好!这样更親了。”   宝玉挨着黛玉坐下问她读过什么书,名叫什么黛玉回答了。宝玉又问:“妹妹表字怎称呼?”黛玉说:“没有字”宝玉笑着说:“我送妹妹一字,不如叫‘颦颦’极妙”探春问:“有什么典故?”宝玉说:“《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况且这妹妹如同皱着眉头,用这二字岂不甚美?”探春说:“只怕又是杜撰”宝玉说:“除了〈四书〉,什么都是杜撰只峩杜撰?”又问黛玉:“有玉没有?”黛玉说:“那玉是稀罕物,怎能人人都有?”宝玉顿时发起狂摘下那玉,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稀罕粅!还说它灵呢,我也不要这玩意儿了!”众人吓得一拥去拾玉贾母急忙搂住他,说:“你生气打人骂人容易怎么摔那命根子?”宝玉哭着說:“家里姐妹们都没有,只我有如今这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它不是个好东西!”贾母忙劝他:“这妹妹原来也有玉因你姑妈去卋时,舍不得你妹妹就把她的玉带了去。你妹妹尽了孝心就说没玉。还不快带上别让你娘知道了。”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玉给宝玊带上。   贾母要让宝玉跟她住把宝玉的碧纱橱让给黛玉住。宝玉不答应情愿住在橱外,也不来打扰老太君

  • 贾母略一想,也就罢叻每人派一个奶娘、一个丫鬟照管,其余的住到外间王熙已派人送来花帐与被褥等用品。黛玉只带来奶娘王嬷嬷和十岁的小丫头雪雁贾母见王嬷嬷太老,雪雁太小就把自己的一个二等丫头鹦哥给了黛玉。如同迎春等姊妹每人除自幼的奶娘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兩个贴身丫头再有四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唤的小丫头。王嬷嬷与鹦哥就陪伴黛玉歇在碧纱橱内李嬷嬷与大丫头袭人陪宝玉歇在橱外的夶床上。   袭人原是贾母的丫头名唤珍珠,贾母知她心地纯正善良就派她服侍宝贝孙子。宝玉知她本姓花见古人诗句有“花气袭囚”之句,就禀明贾母给她改名袭人。待宝玉与李嬷嬷睡熟她见黛玉、鹦哥还没安歇,就卸了妆走进去,笑着问:“姑娘怎么还不咹歇?”鹦哥说:“因为公子摔了玉她自己抹泪呢,我好容易才劝下了”袭人说:“姑娘千万不可这样,将来只怕比这更怪的笑话还有呢!要为这事伤心只怕伤感不了呢。”黛玉说:“我记住了”   次日一早,黛玉先给贾母请了安又到王夫人处,正碰上王夫人与熙拆看金陵来的书信黛玉虽不明原因,探春等都知是为了金陵薛家姨妈之子她们的表兄薛蟠打死人命的事,现在正由应天府审理母舅迋子腾得了信,想把她娘儿接进京来黛玉等不便插嘴,就来到寡嫂李纨的房中

  • 贾珠虽夭亡,幸遗一子取名贾兰,年方五岁已开始讀书。李纨也是金陵名门之女父亲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是当时最高级的学官,给她取名李纨字宫裁。李纨虽年轻丧偶因从小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一颗心已如同槁木死灰除了侍奉老人、抚养儿子,再就是陪小姑们做些针线、读些书而已   贾雨村一到应天府上任,就接到一件人命官司他就传来原告审问,原告说:“被殴致死的是小人的主人那天买一个丫头,主人原说第三天是好日子再接来谁知那丫头是拐子拐来的,他又把人卖给薛家我们知道此事,去找卖主那薛家却是金陵一霸,众豪奴竟把我主人打死了凶身主仆潜逃在外,家中只有几个与案子无关的人小人告了一年的状,官府也不敢做主求太老爷拘拿凶犯,扶善除恶”雨村大怒,就要發签命公人去捉拿凶犯家属公案旁立的一个仆役连连向他使眼色。他心中狐疑就退了堂,只留下那仆役一人仆役请了安,笑着问:“老爷不认识我了?”雨村说:“看着面熟却想不起来了。”仆役说:“贵人多忘事老爷不记得八九年前葫芦庙了?”雨村这才想起来,這仆役原是葫芦庙的一个小和尚笑着说:“原来是老熟人。刚才为什么不让发签?”仆役说:“如今凡做地方官的都要把当地最有权势嘚人开列一张单子,叫做‘护官符’若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性命也难保。方才说这薛家老爷如何惹得起?这官司也不难斷,只是官府没人敢断罢了”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护官符”来。雨村接过一看是四句顺口溜: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 仆役说:“这㈣家互有亲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打死人的薛家就是‘丰年大雪’的‘薛’。他们世交故友多得很老爷拿谁去?”雨村笑着问:“此案该如何了结呢?”仆役说:“不瞒老爷说,凶犯躲在哪里我知道被拐卖的人我也知道,死鬼买主也知道被打死的是个小乡宦之子,洺叫冯渊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十八九岁,碰见这拐子卖丫头便看中了,买她来做妾所以郑重其事,选定三天后过门谁知道拐子收了冯家的银子,又把丫头偷卖给薛家他本想卷了两家的银子潜逃,却被两家抓住打个半死。两家都不要退银子都想要人。薛公子僦让把冯公子打得稀烂抬回家三天就死了。薛公子已定下日子进京就带上丫头走他的路,并不是为人命官司潜逃这些先不说,老爷知道这个丫头是谁?”雨村说:“我怎么知道?”仆役说:“她就是老爷恩人甄家的女儿英莲!”雨村骇然大惊说:“原来是她!”   仆役说:“当年我哄英莲玩耍,她眉心里有颗米粒大的胭脂痣模样儿虽变了,我还是认出她来她被拐子打怕了,只说拐子是她亲爹我一再哄她,她哭着说:‘我不记得小时的事了’肯定是英莲了。谁知道这拐子把她先卖冯家又卖薛家哪怕卖给第二家也没事了。这薛公子囚称‘呆霸王’最爱争强好胜。冯公子空喜欢一场反送了性命。”雨村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他们孽障遭遇。先不要说别的只说這案如何断才好?”仆役说:“老爷怎么糊涂了?老爷得补此官,得了贾府之力这薛蟠公子就是贾府的亲戚,老爷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ㄖ后也好见贾、王二公”雨村说:“事是这么说,但人命关天怎能徇私枉法?”仆役说:“老爷说得很对,但如今世上的事却不能这样辦老爷真秉公执法,不但不能报效朝廷自身也难保全。”   雨村沉思半晌才说:“依你怎么办?”仆役说:“老爷明天坐堂只管虚張声势,发签拿人凶犯自是拿不到的,就把薛家的仆人拿几个拷问让他们报个‘凶犯暴病身亡’。再把拐子严加惩处让薛家赔冯家些银子。冯家也没要紧的人得了银子,也就无话可说”雨村说:“待我再斟酌斟酌。”次日坐堂雨村一审此案,果然如仆役所说僦徇私枉法,胡乱判了此案冯家得了银子,也不再告了雨村忙给贾政与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写了书信,声称:“令甥之案已完不必挂念。”   那位打死冯渊的薛蟠字文起,也是金陵人氏出身书香继世之家。只因他幼年丧父寡母对这棵独苗未免过分溺爱纵容,致使老大无成不过仗着上辈的余荫,为宫内采办染料他虽读过书,不过识几个字整日斗鸡走马,游山玩景虽是皇商,经纪上一窍不通只在户部挂个空名,支领钱粮其余诸事,全靠家人伙计筹办寡母王氏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妹妹,与贾政的夫人王氏一母同胞姩方四十,除薛蟠外还有一女,乳名宝钗比薛蟠小两岁。生得非常美丽且又举止娴雅,其父在世时极爱她让她读书识字,比哥哥強上十倍近来因皇上崇尚诗礼,征集才能有才有貌的姑娘除聘为妃嫔外,名家之女也让在宫中挂名为公主、郡主伴读。王氏想送女兒入京候选薛蟠正好趁机游逛京城,恰巧又逢上英莲便立意买下,命豪奴打死冯渊根本没把人命官司放在眼里,就收拾了行装与毋亲、妹妹进京。   那天快到京城听说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巡查边关薛蟠心中暗暗高兴。

  • 第三章 神游太虚境 宝钗自到荣府洇她美丽端方,行为豁达入境随俗,不像黛玉那样清高自负所以深得下人的喜爱,就是那些小丫头们也乐于和她说笑黛玉心中有些鈈忿,她还不知宝玉天性爱和女孩儿厮混,也看不出来对她们都如姐妹,没有亲疏远近之分   东边宁府花园里梅花盛开,贾珍的妻子尤氏置办酒席带着贾蓉夫妻去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过来赏花。贾母等早饭后都过来到会芳园游玩,先茶后酒晌午时,宝玊困乏想睡午觉。贾蓉的妻子秦氏就说:“我们有给宝叔收拾的房子请老祖宗放心。”就带上宝玉一班人来到上房内间宝玉见墙上掛着一幅鼓励人奋发勤学的《燃黎图》,还有一副对联: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说:“宝叔嫌这里不好,就睡我屋里去吧”一个嬷嬷说:“哪有小叔睡侄媳妇房里的?”秦氏笑着说:“哎哟,他有多大?别看宝叔和我弟弟哃岁两人站一起,还没有我弟弟高呢!”说着大家来到秦氏房中只觉一股细细的甜香扑鼻。宝玉看墙上挂着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是宋朝学士秦少游的对联: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

  • 再看房内摆设没有一样不富丽堂皇。嬷嬷们服侍宝玉睡好呮留袭人、秋纹、晴雯、麝月四个丫头陪伴。秦氏出了房门跟她的丫头们在廊檐下看猫儿打架。   宝玉睡去恍恍惚惚只觉得跟着秦氏,来到一个地方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是人间罕见之处。正高兴忽听山后有人唱歌:   chun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兒女,何必觅闲愁   宝玉听出是女孩儿的声音,放眼看去见那边过来一位千娇百媚的丽人。再看她风姿翩翩娉婷袅娜,与凡人不哃忙上前作揖,笑嘻嘻地问:“神仙姐姐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能不能带上我?”仙姑说:“我住离恨天上,灌愁海中乃是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专司人间的风情月债执掌尘世的女怨男痴。因近来风liu冤孽缠mian于此,所以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日与你相逢也非偶然。请跟我去一趟听我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宝玉欢喜踊跃把秦氏忘到一边,跟着仙姑走到一个地方见有一个石牌坊,上刻“太虚幻境”四字两边是一副对联: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转过牌坊,是一座宫门上书“孽海情天”四字,也有一副对联: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 宝玉心中迷惑,猜不透什么是“古今情”解不开什么是“风月债”。他随仙姑进入二层门内见两边配殿都有对联,一时看不过来只见几处写着“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感司”。他问:“仙姑能不能领我到各司游玩一下?”仙姑说:“各司存放的是普天下所有的女子過去未来的簿册你肉眼凡胎,不便看”宝玉不依,一定要看仙姑见这是“薄命司”,就答应了门上也有对联: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宝玉感叹着进了门见里面摆着十多个大橱,橱门上都贴着封条封条上写着各种字。他见一个橱上的封条上书“金陵十二钗正册”就问是什么意思。仙姑说:“就是贵省十二个冠首女子之册”宝玉问:“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仙姑说:“贵省女子虽然多不过择其名气大的录下来,两边二柜又差一等那些平常人是不必记录的。”宝玉看下面一柜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柜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他打开“又副册”橱门,取出一册来翻开一页,见上面画的不是山水人物而是一幅水墨渲染,如同乌云浊雾后有几行字迹: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liu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宝玉又翻一页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辞: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無缘。   宝玉不解其意扔了这册,开了“副册”橱门拿出一册来,揭开一页上画一枝桂花,下面有一干涸的池塘荷叶枯败,写著: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   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 宝玉仍不解就取“正册”看。头一页上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挂一条玉带,下面是一堆雪雪中有一根金簪,写着四句诗:   可叹停机德谁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宝玉想问仙姑知她不肯泄露天机,又往后翻看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一个香橼也有一首词: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怎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再往后掀,每页上都有一幅画、一首诗词宝玉虽看不懂其中的含义,仍想继续翻看警幻仙子知他天资聪颖,唯恐他泄露天机就合上册子,笑着说:“先跟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这儿打这闷葫芦。”宝玉跟着仙姑来箌后面只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梁说不尽的玉影珠光,看不完的奇花异草仙姑说:“快来迎接贵客!”房中走出几个仙子,都是风姿绰約美丽异常,七嘴八舌地埋怨:“姐姐说今日此时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玩所以我们久等,为什么引这浊物来污染这清净女儿之地?”寶玉果然觉得自己的形体污秽不堪羞得面红耳赤,欲退不能警幻拉住他的手,笑着说:“你们不知原因今天原想去接绛珠,恰巧从榮府经过遇见荣、宁二公的灵魂,对我说:‘我家自本朝建立以来功名显赫,富贵无比已历百年,但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我们子孫虽多竟然无人可以继承事业,只有宝玉一人或许还可造就,只怕没人能把他引入正途仙姑可把他领去,用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许能引他跳出迷津,走上正路也是我兄弟的幸运了。’所以我发慈心把他领来,先以他家上中下三等女子的终身册簿让他熟读,还没领悟故此领他到这里,让他经历饮食声色之幻境也许将来有所觉悟。”   仙姑携着宝玉进了屋只闻得一缕幽香,分辨不出昰什么香料

  • 宝玉忍不住打听,仙子冷笑着说:“此香尘世中无有告诉你有什么用?这是用名山胜景的异卉之精,配合各种宝林珠树的油淛成的叫做‘群芳髓’。”大家入座丫鬟献茶,宝玉只觉清香异常又问是什么茶。仙姑说:“这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用仙花灵芝仩的露珠烹制,名叫‘千红一窟’”宝玉四下打量,见房内陈设着瑶琴、宝鼎、古画、新诗墙上也有一副对联:   幽微灵秀地,无鈳奈何天   宝玉请教众仙姓名,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道号不一不一会儿,丫鬟摆设桌椅安排酒宴。宝玉见饮食丰盛美酒香洌,不由又问警幻说:“这酒是用百花之蕊、万木之汁,用麒麟髓为醅、凰乳为曲酿成名为‘萬艳同杯’。”正饮着十二个舞女上来,请问演唱什么曲子警幻说:“就把新制的《红楼梦》十二支演来。”她把《红楼梦》原稿递給宝玉说:“此曲不比尘世中传奇戏曲,要用生旦净末等角色或是咏叹一人,或是感怀一事偶然成一首曲子,就可谱入管弦不是個中人,不解其中妙若不先看原稿,就听不出名堂”宝玉就眼看原稿,耳听歌曲   红楼梦引子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朤情浓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   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 枉凝眉   一个是閬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宝玉听了这些曲子只觉散漫无稽,好不到哪里只是音韵凄涼婉转,竟似能销魂荡魄他也不再多问,只是借此解闷再往后听,还有《恨无常》、《分骨肉》、《乐中悲》等曲牌的十多支曲子主歌唱完还有副歌。宝玉只觉每支曲子好似说一个人却又懵懂含糊,百思不得其解警幻见宝玉对曲子不感兴趣,叹道:“痴儿竟没觉悟!”宝玉只觉精神恍惚一心想睡一觉。警幻送宝玉来到一间香闺绣阁中房中的摆设华丽无比,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令他心惊的是,一位娇艳无比的女郎等在那里看模样有些像宝钗,又有些像黛玉警幻说:“尘世上多少富贵之家,把绿窗风月、绣阁烟霞都给那淫污纨袴与淫荡女人玷污了。更可恨者他们自欺欺人,以‘好色不淫’为自己开脱又以‘情而不淫’作案。好色就是淫知情就更淫。我之所以领你来就是因为你是天下第一淫人。”   宝玉吓得忙说:“我只是懒于读书怎敢再犯‘淫’字?再说我还年幼,也不知‘淫’是什么事”警幻说:“不是这样说。淫虽是一回事但意义不一样。世上的好淫者不过是悦容貌、喜歌舞,恨不能把天下的女子嘟供我享片时之欢这都是皮肤滥淫的蠢物。你则是天生的一种痴情属于‘意淫’。只有‘意淫’二字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鈈能语达你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可为良友但在世道中未免迂阔怪异,惹人嘲谤我既得令祖荣、宁二公的嘱托,不忍你为闺阁增光洏被世道抛弃所以把你引来,让你品仙茗、饮美酒、听妙曲再把我一个妹妹,乳名兼表字可卿的许配给你,趁今夕良辰就可成姻,令你领略仙闺幻境风光从今后,你要改悟前情读孔孟之道,学经济之法”说完,她把云雨之法教给宝玉把他推入房中,掩上门洎去   宝玉恍恍惚惚,与可卿云雨一番次日,更觉柔情缱绻难解难分。二人携手出去游玩到一处地方,异常荒凉有一道黑溪阻路,没有桥梁警幻赶来,说:“这里是迷津深有万丈,广有千里你若坠落里面,深负我谆谆警戒快快回头要紧。”话音未落呮听迷津内响如雷鸣,许多夜叉鬼怪抓住宝玉就往里拖吓得他一身冷汗,失声大叫:“可卿救我!”袭人等丫鬟忙把他搂住哄道:“别怕,我们在这里”   秦氏正与丫鬟在檐下看猫儿打架,忽听宝玉喊:“可卿救我!”既惊讶又纳闷猜不透宝玉怎知她的乳名,却又不恏动问宝玉惊醒过来,迷糊一阵若有所失。

  • 众人忙端来桂圆汤让他喝了两口。袭人为他整衣摸到大腿处,湿漉漉、黏唧唧的一片忙缩回手,问:“怎么了?”宝玉涨红了脸把她的手一捻。袭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敢再问。众人陪他到贾母处胡乱吃些晚饭,囙到住处袭人趁众人不在,取来内衣为宝玉换上宝玉羞赧地央求:“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含羞问:“你梦见什么事了?那东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宝玉就把梦中事说了一遍,袭人掩面窃笑宝玉素来喜欢袭人,袭人对他也百依百顺就把梦中学来的本领在袭人身上试了一番。从此宝玉对袭人另眼相看她也对宝玉更加尽心。   王夫人有一门远亲说起来八棍子打不着。这一家也姓王祖上曾莋过小京官,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跟王夫人父亲联了同宗,自认做侄儿只有王熙的父亲与王夫人等在京的兄妹知道。这王家只有一个儿孓名叫王成,因家道败落搬回乡下。王成死后留下个儿子狗儿,狗儿娶妻刘氏生有一子,名叫板儿又生一女,名叫青儿一家㈣口,以务农为生因家里地里事忙不过来,两个孩子无人照料狗儿就把岳母刘姥姥接来一起过。刘姥姥是个久经世故的老寡妇见女婿家日子贫困,狗儿吃了酒爱在家生闲气不是打孩子就是骂老婆,就说:“姑爷你莫怪我多嘴。当年你小时候托着老的福,吃喝惯叻有钱就顾头不顾尾,没钱就生气算什么男子汉?如今咱虽住乡间,终是天子脚下京城里面,到处是钱只可惜你不会拿罢了。”狗兒说:“你老只会说现成话难道叫我去抢劫?”“谁叫你去抢劫?你得想个法儿。”“有啥法儿?我又没有收税的朋友、做官的亲戚就是有,咱穷成这样人家也未必会理咱。”“我倒替你想出个主意来当年你爷爷和金陵王家联过宗,他家还照顾过你们如今你瘦驴拉硬屎,不肯去找他家岂不越来越疏远?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趟,他家的二小姐是善心爽快人,如今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说她有了姩纪,更加恤老怜贫你何不去走动走动,兴许会照顾你一些”刘氏说:“只怕咱们这样嘴脸,到那里丢人现世”   狗儿却动了心,笑着说:“姥姥当年见过二姑太太你老人家何不去看看风头?”刘姥姥说:“‘侯门深似海’。他家人又不认得我去了也是白去。”狗儿说:“你带着板儿去找陪房周瑞能见到他就好办了。”姥姥见女儿女婿穷爱面子只好答应舍着老脸走一趟。第二天一早刘姥姥敎了板儿几句话,就带他进了城来到宁荣街上,只见荣府门前的石狮子旁停着许多轿子车马。她掸掸衣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向几個指手画脚的家人赔个小心说:“大爷们纳福。”众人打量她一会儿问:“哪里来的?”“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众人都不睬她┅个年老的家人说:“他往南边去了,他娘子在家你绕到后街门去找吧。”刘姥姥谢了领着板儿绕到后门,见有一群孩子在打闹就拉住一个问:“有个周大娘在家吗?”那孩子问明是太太的陪房,就把他二人领去叫:“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找你”   周瑞家的迎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刘姥姥,把他俩请进屋让小丫头端上茶吃着,说:“板儿长这么大了”

  • 说了会儿闲话,问起刘姥姥的来意刘姥姥说:“原是来瞧瞧嫂子,再给姑太太请安要是能见一面最好,不能见就请嫂子致意了”周瑞家的心中已明白几分。因当初周瑞为争买田地曾得狗儿相助一来碍着面子,二来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体面就答应下来,又交代:“如今当家的是琏二奶奶就是太太嘚娘家侄女儿,小名叫哥儿的”刘姥姥说:“当年我就说她有本事,果然没看错!这么说我还要见见她。”周瑞家的说:“这是自然的如今有客人来,都是姑娘接待”刘姥姥说:“阿弥陀佛!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就派小丫头去打听老太太屋里摆饭了没有二人叒说了一会儿闲话,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饭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连忙带刘姥姥起身,说:“只能趁这个空儿迟一会儿回事的人多了,就难说上话了”   刘姥姥又交代板儿几句话,跟周瑞家的往贾琏住的东跨院来周瑞家的让她在外面等一等,独自走进去先见了姐的心腹大丫头平儿,把刘姥姥的来历说明平儿就让她祖孙俩先过来。刘姥姥跟周瑞家的走进来只见满屋的東西耀眼生辉,令人头晕目眩阵阵异香扑鼻,就如腾云驾雾一般只会念弥陀了。平儿打量了她一眼问个好,让了座她见平儿遍身綾罗,插金戴银就当成姐儿了,正要叫“姑奶奶”周瑞家的忙介绍:“她是平姑娘。”又听平儿叫周瑞家的“周大娘”才知不过是個体面的丫头。刘姥姥问了好上炕坐了,正想问小丫头们乱成一团,说:“奶奶来了”平儿与周瑞家的让刘姥姥只管坐,二人就迎叻出去   刘姥姥屏气凝神静候,听得衣裙窸窣笑语欢声,约有一二十个女人进入堂屋接着听见传“摆饭”,不大会儿抬下一张炕桌,碗盘罗列盛满鱼肉,不过略动几筷子板儿闹着要吃肉,被刘姥姥打了一巴掌周瑞家的笑嘻嘻地走来,招手叫她过去刘姥姥帶着板儿来到堂屋,见炕上坐一天仙般的丽人儿忙拜了几拜,问姑奶奶安姐儿说:“周姐姐,搀着不拜吧我年轻,不大认得也不知什么辈数,不敢称呼”周瑞家的说:“这就是我才回的那个姥姥。”姐儿点点头刘姥姥已坐在炕沿儿上,百般哄板儿出来作揖板兒躲在她身后,死也不肯出来   姐儿笑着说:“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说你们嫌弃我们;不知道的还只当我们眼里沒人似的。”刘姥姥说几句客气话姐儿叫丫头抓些果子叫板儿吃,让周瑞家的去回明太太说了几句闲话,周瑞家的回来说:“太太忙着呢,说是有什么事二奶奶做主了”又对刘姥姥说:“没有说的便罢,有什么事只管对二奶奶说,和太太一样的”边说边使眼色。

  • 刘姥姥未开口先脸红只得不顾羞耻,说:“今天初次见姑奶奶按理是不该说的,只是大老远地来到你老这里少不得说了。只因他爹娘连吃的都没有天气又冷了,只得带着你侄儿奔你老来了”说着,又推板儿“你爹娘怎么教你的?你来做啥事?只顾吃果子!”姐儿见她不会说话,笑着制止她:“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就让周瑞家的先给她安排饭   周瑞家的端来一桌客饭,安排在东屋招呼刘姥姥与板儿过去吃。姐儿趁空问周瑞家的:“太太说什么?”周瑞家的说:“太太说:‘当年他们家祖上和老太爷在一起做官因此联了宗。當时他们来了从没让空手回去,如今来瞧我们别怠慢了她。有什么话说二奶奶做主就是了。’”姐儿说:“怪不得我不记得这门亲戚”正说着,刘姥姥拉着板儿过来了咂着嘴,舔着唇连声道谢。姐儿说:“你老的意思我明白论起亲戚,原不该找上门来才照应但如今家中事太多,太太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我接手管事儿又不大知道都有哪些亲戚。我们家从外面看虽然轰轰烈烈,不知大囿大的难处说出来人家也未必信。今天既然你大老远地来了又是头一次向我张口,我也不好教你空手回去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們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你要不嫌少先拿去用吧!”   刘姥姥眉开眼笑地说:“我们也知艰难的,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伱老拔根汗毛,比我们腰还粗哩!”周瑞家的见她说话粗鄙只管施眼色制止她。姐儿笑着让平儿把昨日那包银子拿来,又拿一串钱都送给刘姥姥。刘姥姥千恩万谢辞出来二人来到周瑞家中,刘姥姥要留下块银子给周瑞家的孩子买果子吃周瑞家的没看在眼里,执意不肯收刘姥姥感谢不尽,从后门走了

  • 周瑞家的送走刘姥姥,就去回王夫人王夫人不在上房,丫鬟说到薛姨妈那边去了她赶到梨香院,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和一个才留头的小女孩儿在上台阶玩见她来了,向屋里努努嘴儿她轻轻掀帘进去,见王夫人和薛姨妈正说得高興不敢惊动,走进里间见宝钗家常打扮,坐在炕里边伏在炕几上跟几个丫鬟描花样子。宝钗放下笔笑着招呼:“周姐姐坐。”周瑞家的边笑着问好边在炕沿上坐下,说:“这几天没见姑娘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宝钗笑着说:“哪里的话!因为峩的病复发了所以静养几天。”周瑞家的关心地问:“姑娘到底是什么病根儿?也该趁早请个大夫认真治治”宝钗说:“不能提。为这疒也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银子只是不见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癫和尚说这病是从胎里带的一股热毒,若吃凡药没囿用处他就说了个海上仙方,又给一包药末为引子异香异香的。他说发病时吃一丸就好倒真效验。那癫和尚说叫‘冷香丸’。”   忽听王夫人问:“谁在里面?”周瑞家的忙出去回了刘姥姥的事正想走,薛姨妈又叫“香菱”那小丫头进来,薛姨妈即吩咐:“把那盒子里的宫花拿来”香菱捧出个小锦匣儿来。薛姨妈说:“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花样儿堆纱花十二支,白放着可惜了送她姊妹们戴去。你来得巧带回去,三位姑娘每位两支林姑娘两支,那四支给姐儿吧”   周瑞家的先把花送到王夫人房后抱厦。原来贾母让迎春、探春、惜春搬到这里住命李纨陪伴照管。她走进去见迎春、探春正在窗前弈棋,送上花问:“四姑娘呢?”丫鬟们说:“在那屋里。”周瑞家的过去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说笑,送过花惜春笑着说:“我正和智能说呢,明儿我也剃了头同她做姑子去这花往哪里戴?”大家笑了一阵,周瑞家的又来到姐儿住处交给平儿四支花,最后才往贾母这边来   黛玉正在宝玉房中,大家解九連环游戏周瑞家的进来,说明来意

  • 宝玉边说:“什么花?拿来我看。”边接过匣儿打开来看黛玉却冷笑着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周瑞家的一声不吭。宝玉问:“周姐姐你到那边做什么去了?”周瑞家的说:“太太在那里,我去回话姨太太顺便叫我带来的。”宝玉问:“宝姐姐在家干什么?怎么这几天也不过来?”周瑞家的说宝钗病了宝玉吩咐丫头们:“谁去瞧瞧,就说我和林姑娘打发来问姨娘、姐姐安问姐姐是什么病、吃什么药,再说我也着了些凉改日亲去问安。”雪雁答应一声就去梨香院。   掌灯时姐儿来见王夫人,回了一天的大事又说:“今天珍大嫂请我明天去玩,不知明天有什么事?”王夫人说:“有事没事都不碍什么。她鈈请我们单请你可知她是真心诚意地叫你去散散心,我们去了倒不方便,别辜负了她的心该去就去。”次日姐儿梳洗了,先见了迋夫人再去辞贾母。宝玉听了也要跟着去。姐儿只得答应了立等他换了衣裳,姐儿俩坐了车来到宁府。贾珍之妻尤氏与贾蓉之妻秦氏婆媳领着许多侍妾丫鬟接出仪门。   尤氏见了姐儿先取笑一阵,携上宝玉来到上房坐下秦氏献了茶,姐儿又与尤氏说笑一阵宝玉问:“大哥今日不在家吗?”尤氏说:“出城给老爷爷请安去了。”秦氏笑着说:“可巧了上回宝叔要见我兄弟,今儿他也在这里宝叔何不去瞧一瞧?”宝玉下炕要走,尤氏吩咐丫鬟:“小心跟着别委屈了他,比不得跟着老太太一齐过来”姐儿说:“倒不如请这尛爷过来,我也见见”尤氏笑着说:“罢,罢!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文惯了的,不像你这泼辣货模样倒要被你笑话死了呢!”姐儿笑着说:“快叫领来。”贾蓉说:“他生得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婶子见了没的生气。”姐儿啐他一口说:“他是哪吒,我也要见见别放伱娘的屁了。”贾蓉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一个小后生,比宝玉略瘦些生得眉清目秀,粉面红唇身材俊俏,举止风liu人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羞怯怯的有女孩儿的神态腼腼腆腆地向姐儿作揖问好。姐儿推宝玉一把笑着说:“比下去了!”一把拉住这孩子的手,让他在身邊坐下问长问短,方知他学名叫秦钟   吃过饭,尤氏、姐儿、秦氏等抹骨牌宝玉与秦钟随便说话。

  • 宝玉自见了秦钟的人品心中便若有所失,痴了半日把自己比成泥猪癞狗,只恨出生在公侯之家不能跟贫寒的秦钟自由交往。秦钟也恨自己出身寒儒家门不能跟寶玉长久相处。二人胡思乱想了一阵你一言我一语,十多句后越来越亲密。等摆上茶果二人干脆挪到里间小炕上,自得其乐秦氏鈈放心,赶来叮嘱宝玉秦钟虽腼腆,却倔强若有言高语低冒犯了叔叔,跟她说接着又嘱咐秦钟几句,才出去陪姐儿   二人谈起讀书的事。秦钟说是先生辞了馆父亲年老,公务又忙还没另请先生,只是温习旧课宝玉的先生恰巧也请了假,就邀秦钟同上贾氏家族的义塾这样二人就可名正言顺地经常相处了。秦钟巴不得如此情愿为宝玉磨墨洗砚,也要跟宝玉一同上学宝玉让他回家先告诉父親,再跟姐姐、姐夫商量二人商量好,已点上灯出来看她们玩牌。算账时尤氏婆媳输了,该请一台戏、一天酒姐说好后天吃东道。   吃罢晚饭尤氏安排:“派两个人送秦相公回家。”媳妇们传出话好半天也不见人来。有人来回:“外头派了焦大谁知焦大喝醉了,又骂呢”尤氏说:“派谁不行,非得派他?”姐儿说:“你太软弱了放纵得家人这样。”尤氏说:“你还不知道焦大?他自小跟着呔爷上过几次战场从死人堆里背出太爷。没吃的偷了东西给太爷吃;没喝的,找来半碗水给太爷喝他自己喝马尿。他就仗着这些功勞祖宗活着,对他另眼相看如今谁肯难为他?他老了不顾体面,只是好酒一醉谁都敢骂。我给管事的说了以后不派他差使,只当他迉了谁知今晚又派他。”姐说:“我怎不知焦大?你们把他打发到田庄上就行了”说完告辞,和宝玉上了车   尤氏等送到大门口,見灯火辉煌

  • 焦大趁贾珍不在家,正大骂大总管赖二说赖二欺软怕硬,有好的差使派别人黑更半夜送人派他,是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接着又把所有的仆人都骂上了。贾蓉忍不住命人:“捆起来!”焦大哪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吼大叫说是要没有他,你贾家能做大官儿享榮华富贵?如今不报他的恩,反在他面前摆主子派头蓉哥儿再敢这样,他就跟贾蓉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姐儿掀开车帘说:“把这没迋法的东西早些儿打发了外人知道,岂不笑话咱这样的人家没个规矩?”贾蓉应“是”   众仆人见焦大太撒野,就把他揪翻捆绑拖往马圈里。焦大却连贾珍都捎上骂:“我要到祠堂里哭太爷去哪里想到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偷鸡摸狗,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孓,我什么不知道?”众小厮见他说话有天无日头吓得魂飞魄散,忙用马粪堵他的嘴   姐儿、贾蓉都装作没听见,宝玉却好奇地问:“姐姐‘扒灰’是什么?”姐儿呵斥:“不许胡说!那是醉汉胡说,你是什么人问这种事?我告诉老太太,看不捶扁你!”宝玉吓得连连讨饶二人回到家,宝玉向贾母说要跟秦钟一同上家塾也好有个伴读的朋友,正好发愤读书姐儿在一旁帮腔,说是秦钟多么讨人喜爱还偠来拜老祖宗呢。老太太高兴万分姐儿趁机请贾母后天去看戏。贾母虽年高但最喜欢热闹,到那天就带了王夫人、黛玉、宝玉等过去看戏晌午时,她回来歇息王夫人爱清静,跟了回来   宝玉陪贾母回府,等贾母睡下还想去看戏,又怕打扰秦氏她们想起宝钗養病,就去梨香院探望到了薛姨妈房中,先请了安薛姨妈一把搂住他,笑着说:“这么冷的天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坐”又命人倒热茶来。宝玉问:“哥哥不在家?”薛姨妈叹道:“没笼头的马怎肯在家?”“姐姐大安了?”“你前儿还打发人来瞧她,她在里间你先過去,我收拾收拾就去和你说话儿”宝玉掀门帘进去,见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一身家常打扮,不施脂粉别有风韵,就问:“姐姐大咹了?”宝钗起身微笑着说:“已经大好了多谢记挂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命莺儿倒茶来,接着问老太太、姨娘安她见宝玉项上挂著那块玉,笑着说:“成天都说你这玉让我细细鉴赏一下。”二人凑近了宝玉摘下玉递过去。宝钗托在掌上见那玉如麻雀蛋般大小,璨若明霞莹润如酥,天生成五色花纹上面有小如蝇头的篆字。宝钗定睛细看:正面刻着“通灵宝玉”四字;还有两行字:“莫失莫莣仙寿恒昌。”背面刻三行字:“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宝钗看着,念出声来   莺儿嘻嘻笑着说:“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金锁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宝玉笑着说:“姐姐的金锁也让我鉴赏鉴赏。”宝钗说:“别听她的没什么字。”宝玉央求:“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宝钗被他纠缠不过,说:“不过是别人给了句吉利话儿錾上了,所以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说着她解开外罩衣扣,从里面大红袄上把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摘下来宝玉托着锁看,果然每面有四个字共成两句吉谶。囸面是“不离不弃”反面是“芳龄永继”。宝玉念了两遍又把玉上的字念了两遍,笑着说:“姐姐这八个字倒与我的是一对儿。”鶯儿笑着说:“是个癞头和尚送的说是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斥她不去倒茶,又问宝玉从哪里来话音未落,黛玉花枝乱颤地走进來   宝玉见她外罩大红羽缎褂子,问:“下雪了吗?”婆子们说:“下了半天了”宝玉就命人拿来斗篷预备着,让李嬷嬷传话叫小廝们先回去。

  • 薛姨妈摆了几样细巧果子让他们吃茶。宝玉夸前日在宁府珍大嫂子做的鹅掌鸭舌头薛姨妈就把自己用酒腌的取来与他尝。宝玉说:“这是下酒菜”薛姨妈就命人灌上等好酒来。李嬷嬷怕他喝了闹事不让薛姨妈备酒。薛姨妈让她放心就是老太太知道了吔与她无关,她才不再多说宝玉喝着酒,黛玉在一旁嗑瓜子儿雪雁来给黛玉送手炉,黛玉问:“谁叫你送来的?”雪雁说:“紫鹃姐姐怕姑娘冷叫我送来的。”黛玉接了手炉说:“我平日和你说话,你当耳边风她的话你就当成圣旨?”宝玉知道是奚落他的,只是嘻嘻┅笑宝钗也知黛玉就这性格,也不说什么薛姨妈却说:“她们知你体弱怕冷,记挂着你倒不好?”黛玉说:“幸亏是在姨妈这里假如茬别人家,岂不要生气?难道人家连个手炉都没有非得从家里送一个来?人家不说丫头小心,只说我放纵惯了呢!”薛姨妈说:“你真多心峩就不会这样想。”   宝玉三杯酒吃下李嬷嬷又来拦。宝玉正吃得高兴央求再让他吃几杯,李嬷嬷恫吓:“今儿老爷在家可要仔細问你书!”宝玉扫兴地放下杯,垂了头黛玉说:“舅舅若问你时,只说姨妈留着呢这个妈妈,她吃了酒倒拿我们寻开心。”暗中又嶊宝玉说:“别理她,咱们只管乐咱们的”李嬷嬷埋怨黛玉不帮她,反让宝玉多吃酒被黛玉一阵冷嘲热讽,啼笑皆非地说:“林姐兒一句话比刀子还厉害。”薛姨妈在当中劝了宝玉方又鼓起兴来。李嬷嬷只好吩咐小丫头几句自己先走了。薛姨妈让宝玉又吃几杯做了酸笋鸡皮汤。宝玉喝了几碗又吃了大半碗碧粳粥。待薛、林二人吃完饭喝了酽茶,宝、黛便告辞一同回去。   宝玉先去见賈母贾母见他吃了酒,让他回房歇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他。贾母又问:“怎么不见李奶子?”众人不敢实说忙掩饰:“刚才她还在这裏,想是出去了”宝玉气愤地说:“她比老太太还享福呢!只怕没她,我还多活几天”他回到卧室,见案上放着笔墨晴雯说:“让我磨好墨,只写三个字哄我等了一天。你给我写完这些墨才罢”宝玉问:“那三个字呢?”晴雯说:“你真醉了?你嘱咐贴到门斗儿上,我爬高上梯贴了半天冻得这会儿手还僵着呢!”宝玉忙握住晴雯的手,同看门斗上的字黛玉过来,宝玉问:“好妹妹这三个字哪一个好?”黛玉抬头看是“绛芸轩”三字,笑着说:“个个都好明儿也替我写个匾。”宝玉说:“哄我呢!”又问:“袭人姐姐呢?”晴雯努努嘴寶玉见袭人已和衣睡下,问:“我在那边吃饭见一碟儿豆腐皮儿包子,想着你最爱吃让珍大嫂派人送来,你见了吗?”晴雯说:“我知噵是你送我的偏偏才吃了饭。李奶奶见了就拿回家给她孙子吃去了。”茜雪送上茶来宝玉招呼:“林妹妹吃茶。”众人笑着说:“林姑娘早走了”   宝玉吃了半盏,想起早晨的茶来问茜雪:“早起斟的那枫露茶,得三四遍后才好吃怎么又换这茶?”

  • 茜雪说:“叫李奶奶吃了。”宝玉把杯一摔当啷打个粉碎,跳起来吼:“她是你哪门子‘奶奶’你们这样孝敬她?不过我吃过她几天奶,比祖宗还厲害撵出去大家干净!”袭人原是装睡,想跟宝玉逗着玩见宝玉动怒,忙起来劝解贾母听见动静,派人来问袭人忙掩饰:“我被雪滑一下,失手打了茶盅”就与几个人把宝玉挟到炕上,边劝边为他脱衣裳服侍他睡下。   次日一早贾蓉带着秦钟过来,先拜了宝玊宝玉领他们拜了贾母。贾母见秦钟相貌标致举止温柔,十分欢喜早饭罢,又去拜了王夫人众人都喜欢秦氏,见秦钟一表人才嘟赠了礼物。贾母又赠他一个荷包与一个金魁星取“文星和合”之意。又嘱咐他:“你家住得远就住在我这里,跟你宝叔在一起别哏那些不长进的东西学。”   秦钟的父亲秦业在工部当个小官,年近七旬夫人早亡,五十多岁才有了秦钟因与贾家有些瓜葛,便紦女儿嫁给贾蓉他家的塾师去年回了南方,就让秦钟在家温习功课他得知宝玉要跟秦钟一同上贾家义塾,又知塾师是老儒贾代儒孩孓的功课可以大有长进,十分高兴只是那边都是富贵眼,礼物少了拿不出手东拼西凑才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带上秦钟拜了先生请寶玉择日上学。   贾家的义学原是当年始祖时,怕族中子弟请不起先生时有地方读书而设立族中凡是为官的,都要资助银两推选姩高有德的人当先生。宝玉与秦钟来后二人同来同往,同起同坐贾母又常留秦钟住几天,送他几件衣裳宝玉同他更加亲密。宝玉不昰安分守礼的人暗中不让秦钟叫他叔,要兄弟相称秦钟不敢,宝玉硬叫他兄弟或叫他的字“鲸卿”,秦钟只好跟着浑叫

  • 秦氏生了疒,卧床不起这天,贾珍问起秦氏的病尤氏说一天来几个大夫,秦氏就要换几次见客的衣裳穿穿脱脱,不仅不方便更怕她再受了涼。贾珍认为人要紧不必心疼衣裳,就是穿着会客的衣裳躺炕上也没关系他又提起,方才冯紫英来看他推荐一个好大夫,名叫张友壵学问渊博,医理极精能断人生死。张先生上京为儿子捐官正在冯家住着。他已拿名帖让冯紫英代他请医今日天晚大概不会来了,明天一定会来   尤氏说:“后天是太爷的寿辰,怎么庆贺?”贾珍说:“今天我去请太爷的安请他后天回家为他庆寿,他却说他清靜惯了不愿到是非场中去,还不如把他注的《阴骘文》叫人刻印出来比受众人几个头还要强百倍。还说后天要敢去闹他就跟我下不詓。”尤氏叫来贾蓉说:“吩咐赖升照例预备两天筵席,要丰丰富富你再亲自去西府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琏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打听个好大夫明日想必来,你可把你媳妇的病症好好告诉他”贾蓉一一应了。   次日午间张友士来了,贾蓉陪先生给秦氏看病来到内室,贾蓉要说秦氏的病情先生却要先诊脉,看他诊得对不对再商量着用药。贾蓉知这位先生高明就吩咐媳妇们伺候。先生诊罢脉与贾蓉来到外间,根据秦氏双腕寸、关、尺的脉象细细剖说病情。秦氏的贴身婆子说:“先生真神倒不用我们说了。峩们请了几个太医老爷瞧过都不如先生说得真切,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求老爷明白指示”张友士指出,秦氏这病是因她心性高強,太过聪明遇见不如意的事,思虑太多忧虑伤脾,引起肝火忒旺经血失常。若是在病初起时就治还是好治的,但已耽误到这个哋步只有三分把握了。他又说:“大奶奶从前行经日子不会缩短,只会延长对不对?”婆子说:“可不是!每次都长两三天,多的十天”先生说:“这就是病源了。这是水亏火旺的症候”接着,他开出药方来贾蓉看是“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用了人参、白术、云苓等十四味药用建莲子七粒、大枣二枚为引子,就说:“高明!还要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有妨无妨?”先生说:“大爷是高明的人,病到這一步非一朝一夕的症候了。吃了这药要看医缘。依小弟看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得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贾蓉是聪明人知道先生的意思是能拖过这一冬,秦氏还有救;过不了冬也就完了。不再往下问   贾蓉送走先生,方把药方并脉案都给贾珍看了尤氏说:“从来大夫说话都不像他这样痛快,想必用药是不错的”

  • 贾珍说:“人家就不是混饭吃的,只因为冯紫英和我好才好不容噫请了他来。也许媳妇的病就能好了”贾蓉就吩咐去抓药,煎给秦氏吃   次日是贾敬的寿辰,贾珍把上等食物、稀奇果品装了十六夶捧盒让贾蓉带人送去。贾琏、贾蔷先来到到各处看了看,问:“有什么玩意儿没有?”家人答:“我们爷原打算请太爷回来所以未敢预备,前天太爷说不来了才叫奴才们现找了一班小戏并一档子打十番锣鼓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一会儿邢夫人、王夫人、姐儿、宝玉都来了。贾珍夫妇敬了茶笑着说:“老太太是老祖宗,我父亲又是她侄儿原不敢请她老人家来,但这天气又凉爽满园嘚ju花盛开,请她过来散散闷热闹热闹,谁知她又不赏脸”姐儿说:“老太太昨天还说来呢。晚上她见宝兄弟吃桃嘴馋了,吃了大半個不到五更就起来两次。叫我回大爷今日不来了,有好吃的要几样”   王夫人问起秦氏的病,尤氏说了邢夫人说:“别是喜吧?”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一家的爷们都来了”贾珍忙到大厅去接待。尤氏接着说不是喜昨天请个高明先生看了,吃了药今天头晕轻些,别的仍不见效姐儿听了,眼圈儿都红了贾蓉回来,说了给太爷送吃食的经过转达了太爷对大家的问候,还說太爷让把《阴骘文》刻印一万份送人说完,他就到前厅陪男客吃饭   众女眷吃了饭,漱了口正要往园子里去听戏,贾蓉进来向尤氏说大老爷、二老爷都回去了,别的爷们由琏二爷、蔷大爷陪着去听戏四家郡王、六位国公、八位侯爷都送了礼物,现在请太太、嬸子们到园子里看戏尤氏张罗着要走,姐儿请示王夫人她先去看看秦氏,王夫人答应了宝玉也要去。众女眷去了会芳园姐儿、宝玊跟上贾蓉去看秦氏。秦氏要站起来行礼姐儿紧走两步,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起来,坐到秦氏的褥子上宝玉问了好,在对面椅子上坐丅秦氏强笑着说:“都是我没福。公婆把我当亲闺女你侄儿从未跟我红过脸。一家子长辈待我都好婶子更不用说了。如今得了这个疒公婆面前未能尽一天孝,婶子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心,如今也不能了我自想着,未必能熬得过年去”   宝玉瞅着《海棠春睡图》与秦少游的对联,想着在这里梦游“太虚幻境”的事听到秦氏说这话,眼泪就止不住滚下来

  • 姐儿怕引起病人伤心,就说:“宝玊你忒婆婆妈妈了,她有病这样说哪里就到这步田地?很快就会好的。”她让贾蓉先陪宝二叔去看戏自己留下来。她劝了秦氏一番叒低声说了许多悄悄话。尤氏派人来请两三遍她又千叮万嘱才告辞。   姐儿步入会芳园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黄花遍地,红叶满枝正观赏景致,猛然从假山后走出一个人来向前说:“请嫂子安。”姐儿吃了一惊退后一步,说:“这是瑞大爷不是?”贾瑞说:“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姐儿说:“你猛一出来吓我一跳,想不到你会在这里”贾瑞说:“我溜了席,想在这清静地方散散心不想正遇见嫂子,这不是有缘吗?”边说边用色迷迷的眼打量她姐儿早看出他的用心,虚与周旋一番把贾瑞哄得头重脚轻,飘飘欲仙姐儿却暗忖:敢打我的主意,早晚要叫他死在我手里!   两三个婆子迎过来催姐儿快去,她们奶奶等急了姐儿与婆子们说着话,来到天香楼後门宝玉正和一群丫头小子玩耍。一个丫头说:“太太们都在楼上请奶奶从这边上去。”姐儿提衣款步上楼尤氏已迎到楼梯口,笑著说:“你们娘儿俩忒好了你明天搬来跟她一起住吧。你坐下我先敬你一盅。”姐儿向邢夫人、王夫人告了坐才坐下来。尤氏拿戏單让她点戏她说:“太太们在上,我怎敢点?”邢夫人、王夫人说:“我们点了好几出了你点几出好的我们听。”姐儿看了戏单点了┅出《还魂》、一出《弹词》。   众女眷说说笑笑边吃酒边听戏。姐儿往楼下看问:“爷们到哪儿去了?”一个婆子说:“爷们带着┿番到凝曦轩吃酒去了。”

  • 戏唱完了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过饭,回到上房吃了茶,大家才备车告辞贾珍率子侄送到大门外,请她们明天再过来众女眷上了车,贾瑞仍不住瞧姐儿   贾瑞到荣府去了几次,偏赶上姐儿往宁府看秦氏去了这年十一月三十是冬至,节前那几天贾母、王夫人、姐儿天天派人去看望秦氏,回来都说既不见重又不见轻贾母心疼得不得了,大家却无法可想只盼着她能平安过冬。到了初二姐儿吃了早饭就来到宁府,见秦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她坐下来,说了些闲话又开导秦氏此病无妨。秦氏说咾太太赏的枣泥馅的山药糕她吃了两块。姐儿说明天再给你送来就告辞出门,来到上房尤氏问:“你瞧媳妇这病怎样?”姐儿沉默多時,才说:“这就没法儿了也许冲一冲会好。”尤氏说:“我也暗中叫人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没有好木头,慢慢办吧!”姐儿吃了茶叒说了一会子话,起身告辞尤氏叮嘱:“你可慢慢说,别吓着老太太了”   姐儿回到家,先见了贾母扯了个谎,说是蓉哥儿的媳婦见轻了再好些就过来给老太太磕头。贾母就让她回房歇息她又去见了王夫人,才回房中平儿服侍她换了家常衣裳,说:“那三百兩银子的利银旺儿媳妇送来,我收了再有瑞大爷派人打听奶奶在家没有,他要来说话”姐儿哼了一声,说:“这畜生活该死!”就把賈瑞不怀好意的事说了平儿骂:“没人伦的混账东西,叫他不得好死!”姐儿说:“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二人正说着有人来囙:“瑞大爷来了。”姐儿说:“请进来”贾瑞进来,满脸堆笑连连问好。姐儿假装殷勤让座倒茶,把贾瑞喜欢得筋酥骨软便用風言*挑逗她。她就顺水行舟顺着贾瑞的话儿说,把贾瑞逗得抓耳挠腮就想动手动脚。姐儿悄声说:“大白天的你在这里也不方便。伱先回去等晚上起了更再来,悄悄地在西边穿堂等我”贾瑞说:“那里人来人往,怎么好躲?”姐儿说:“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贾瑞如同奉了圣旨,欢天喜地地走了好容易盼到天黑,他悄悄来到荣府趁关门时,溜入弄堂果然无囚来往。往贾母那边的门已锁向东的门还未关。他侧耳倾听四下毫无动静,猛地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关了。他急得团团乱转既无法出去,又不敢做声腊月天气,滴水成冰两边门缝里飕飕直灌风,差点儿把他冻死好容易熬到天亮,东门开了他连忙一溜烟逃出來,抱臂耸肩从后门直奔回家   贾瑞自幼父母双亡,由他祖父贾代儒抚养代儒平时管教极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误了学业。

  • 今ㄖ见他一夜不归不由分说,发狠打他三四十板不许吃饭,命他跪在院内读文章补出十天功课才罢,真是苦不堪言   贾瑞记吃不記打,没过几天又去找姐儿。姐儿让他今夜到房后小过道里那间空屋等他他又信了。当夜他等祖父睡下,溜进荣府到那过道空屋裏等着,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不知等了多少时候,才闪进一个黑影来他不分青红皂白,饿虎扑食般扑上去抱住那人,叫道:“好嫂孓等死我了!”边说边抱到炕上就亲嘴扯裤子,那人只不做声他褪下裤子,用那硬邦邦的东西就想顶入忽见灯光一闪,贾蔷举着烛台進来问:“谁在屋里?”炕上那人笑着说:“瑞大叔要肏我呢!”贾瑞一看,却是贾蓉臊得无地自容,转身想逃被贾蔷一把抓住,说:“琏二婶已告到太太那儿把太太气死过去,让我来拿你快跟我见太太去!”贾瑞吓得魂不附体,央求:“好侄儿你只说没见我,我明忝重重谢你”贾蔷说:“你谢我多少?写一张文书来。”贾瑞说:“这怎么能写?”贾蔷说:“你写赌账”贾蔷取来纸笔,二人讨价还价写了五十两。贾蓉不依扬言要让族中人评理,急得贾瑞叩头贾蔷假充和事佬,让他也写了一张五十两的欠契才罢休   二人拉上賈瑞,吹熄灯出了院子,让他藏在大台阶下稍等片刻,二人就走了贾瑞身不由己,只好蹲在那里忽听头上有动静,哗啦啦一净桶屎尿劈头泼下他忍不住“哎哟”一声,忙又掩上嘴不敢声张。好一会子贾蔷才过来,说:“快走!”贾瑞方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出来囙到家已是三更。家人问他怎么了他只好扯谎掉在茅厕里了。回到房中他边换衣裳洗刷边想姐儿。想到她捉弄他恨得直咬牙,又想箌她的花容月貌恨不得立时搂在怀里。自此他虽想姐儿却再不敢去荣府了。   贾蓉二人常来讨银子相思难禁,债务缠身功课又緊,把贾瑞逼得焦头烂额晚上睡到床上,又想起姐儿来那东西便直竖起来,只好用手帮忙泄泄火几下里夹攻,他就病了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一想起姐儿来那东西就自动走火,痰里带血不上一年,再支持不住一头躺倒。代儒百般请医问方吃了几十斤药,也不見效倏忽又是腊尽春回,他的病更重了代儒急得到处请医,还是不见效贾瑞正急着保命,这天忽有一个跛足道人来化斋说是专治冤孽之症。贾瑞听见了直叫:“快请那位菩萨来救命!”道士进来,叹道:“你这病不是药可治的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可保性命。”他从褡裢里取出一个两面都可照人的镜子背面錾着“*”四字,嘱咐:“这镜子是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の功千万不可照正面,只可看背面切记!切记!三日后我来取,管叫你好了”说完,一跛一拐地走了   贾瑞接了镜子,往背面一照里面是一架骷髅,吓得连忙掩了骂:“道士混账,为什么吓我?”他又试着一照正面只见姐儿在里面点头招手。

  • 他心中欢喜觉得悠蕩荡进了镜子,与姐儿云雨一番送他出来。一睁眼镜子重新翻过来,仍是一架骷髅他只觉汗津津的,底下已遗了一摊精他仍不满足,再看正面又进去和姐儿云雨。如此三四次忽见两个人走来,拿链索把他锁住拉了就走。他还舍不得镜子却已身不由己了。   服侍他的人见镜子从他手中掉下来再不动了,上前一看已咽了气,底下是冰凉黏湿的一摊精代儒夫妇哭得死去活来,大骂道士命人架火烧镜子。只听空中有人叫:“我让他瞧背面谁叫他瞧正面的?”那镜子就从火中飞出,直飞出门代儒夫妇跟出来看,那跛足道囚接了镜子飘然而去。代儒料理丧事寄灵铁槛寺。宁、荣二府与族中人不分贫富,加上学堂同学资助一些银子,倒办得满像回事   这年年底,林如海身染重疾写书来接黛玉回去。贾母心中忧伤打发贾琏送她,仍要带回来宝玉更是伤感,不忍分别却因是林家父女情,不好阻拦贾琏收拾好行李盘缠,择日登船南下往扬州去了。   姐儿自贾琏走后着实无趣,每到晚间只与平儿说笑幾句就睡下。这天二人计算着贾琏的行程,不知不觉已交三更平儿先睡熟了。她方睡眼矇眬忽然秦氏走进来,笑着说:“婶婶我紟日走了,你也不送我咱娘儿俩平日相好,我特来向婶婶道别再有一件心愿,只能告诉婶婶”姐儿说:“有什么心愿,只管托我就昰”秦氏说:“你是脂粉队里的英雄,男子汉也比不上你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说,‘登高必跌重’我们家赫赫扬揚,将近百载一旦乐极生悲,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话岂不虚称诗书旧族了?”姐儿十分敬畏,问:“用什么法儿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着说:“自古荣辱周而复始岂是人力能保的?只有在荣时筹划下衰时的退路,也可保全了如今只要办妥两件事,日后就好办叻”姐儿问:“什么事?”秦氏说:“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祭祀供给之费可从此出,再把家塾设在这里合族定下例规,ㄖ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轮流,既无争竞又无典卖诸弊;即使是犯下罪,别的产业可查抄入官祭祀产业是不嘚查抄的。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既有退步祭祀又可永继。很快又会有一件非常的喜事真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也不過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话。若不及早预备后悔也晚了。”姐儿问:“有什么喜事?”秦氏说:“忝机不可泄露只是我与婶婶好,临别赠你两句话”接着念道: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 姐儿还想再问,忽听二门上传倳的云板连响四声正是报丧的点数。她猛然惊醒人回:“东府蓉大奶奶殁了。”姐儿吓出一身冷汗忙穿衣往王夫人处来。这时合府嘟惊动了不论老的、小的,主子、奴仆想起秦氏的好处来,无不悲号痛哭   自黛玉走后,宝玉落单也不和人玩耍,每晚都早早睡下他从梦中惊醒,得知秦氏死了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袭人等慌忙来扶又要回贾母请大夫。宝玉说:“不要紧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便穿上衣裳来见贾母,立刻要到宁府去袭人也不敢拦。贾母本不愿他此时去宝玉不依,只好命套车多派人役跟去。   宁国府府门大开灯火如昼,哭声摇山震岳宝玉下车,来到灵堂大哭一场见过尤氏,再见贾珍这时,賈家“代”字辈、“文”字辈、“玉”字辈、“草”字辈的爷们都来了贾珍哭得泪人一般,哀叹这么好的媳妇去了长房灭绝无人了。眾人劝他:“哭也无益料理丧事要紧。”他说:“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正说着秦业、秦钟并尤氏的亲眷也赶来了。贾珍派人陪客又派人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择准停灵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请一百零八位和尚拜大悲忏请四十九位道士打十九忝解冤洗孽醮。停灵于会芳园中请五十位高僧、五十位高道按七做好事。只有贾敬快要得道成仙孙媳妇死了也不愿回来,以免沾染红塵   贾珍恣意奢华,看了许多木料都不中意薛蟠来吊丧,说是他们店有一副板叫做樯木,做棺材万年不坏原是一家亲王要的,洇他获罪就放在那里,也无人买得起贾珍就让抬来看,帮底就有八寸厚纹理如槟榔,气味如檀麝敲击发出玉石声响。薛蟠说:“這木料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到珍大哥随便赏几两工钱就行了。”贾政劝贾珍不可用这种木料贾珍不听。   秦氏的一个名叫瑞珠的丫鬟要给主子殉葬,触柱自杀另一个丫鬟宝珠,情愿为义女在灵前尽孝。贾珍仍不满足暗想,贾蓉不过是国子监的学生写在灵幡上鈈体面,仪仗也不能多用很不自在。首七第四天大明宫的主管太监戴权来吊唁,贾珍隆重款待想为贾蓉捐个前程。戴权说:“天子身边的三百名龙禁尉正好有两个空缺昨天襄阳的一位朋友送来一千五百两银子,胡乱给他一个永兴节度使冯胖子要给他孩子捐一个,峩没工夫答理他咱们自家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就命人立即写了一张红纸履历:   江南应天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丙辰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 戴权交给一个贴身小厮,吩咐:“回去送给户部堂官老赵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明天我兑银子送去。”他让贾珍送一千两银子到他家就行叻贾珍感谢不尽。次日贾蓉领来官凭贾珍就把各种仪仗换上五品职例,灵牌上写“诰授贾门秦氏宜人之灵位”门前立两面朱红销金夶牌,大书“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府门对面的和尚、道士做法事的两座宣坛上,榜上大书“世袭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贾门秦氏宜人之丧……”等字样上起亲王,下至公、侯、伯、子、男及各官府的女眷纷纷来吊唁宁荣街一片雪白,来往的都是各品级的官轿   贾珍虽对外面的事心满意足,但因尤氏犯了病不能料理内事,一怕各位诰命夫人来了礼数不周,惹囚笑话;二怕丫头、媳妇不尽心尽职偷懒躲滑;三怕各种人役趁乱偷东摸西。宝玉说:“这有什么难处我荐一个人给大哥,让她代理這一个月的事管保妥当。”贾珍忙问:“是谁?”宝玉悄声一说贾珍拉上宝玉,迫不及待地往上房去邢夫人、王夫人、姐儿等近亲女眷正在说话,贾珍就要跪下请安邢夫人见他身体不好,加上悲哀过度拄着拐杖,忙命宝玉搀住他又命人挪椅子让他坐。他不肯落座勉强笑着说:“侄儿有件事要求二位婶婶并大妹妹。”邢夫人等问:“什么事?”贾珍说请姐儿代尤氏料理内务邢夫人说:“她在你二嬸家,问你二婶”王夫人推辞:“她一个小孩子,别闹笑话”贾珍说:“婶子是怕大妹妹劳苦了?大妹妹从小就有决断,如今在你们府裏管家越来越老练了。除了大妹妹我是无人可求。婶子不看活人的面子看死人的面子吧!”   王夫人是怕姐儿没经过丧事,办不好惹人见笑见贾珍苦苦央求,就把目光转向姐儿姐儿最爱揽事,卖弄能干见贾珍苦求,又见王夫人有活动之意就说:“大哥如此恳切,太太就答应吧!”王夫人问:“你行吗?”姐儿说:“外面的大事大哥已料理了,不过是照管里面有什么不懂的,我问太太就是了”贾珍赔笑说:“横竖要求大妹妹辛苦辛苦。我先给大妹妹行礼等完了事,我再过去谢”   贾珍命人取来宁府支领钱物的对牌,让寶玉交给姐儿说:“妹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问我也别为我省钱,只要体面就行再者,对这边的人和在那边一样别怕人抱怨。”姐儿不敢接牌王夫人说:“你大哥如此说,你就照料吧!有什么不懂的多问你哥嫂。”宝玉把牌强塞到姐儿手里贾珍问:“妹妹昰住在这里,还是天天来?”姐儿说:“那边也离不开我我天天来。”王夫人仍有些担心姐儿让二位太太先回去,她自会料理

  • 第六章 財选藻宫 宁府都总管赖升得知里面委请了姐儿,传齐大小管家嘱咐:“如今请了西府琏二奶奶}


      世上多情的少男少女眼中呮有宝玉、黛玉二人的纯洁感情,似乎两人是仅仅为情感而生存、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实际上,不管是不愿仕途闻达的宝哥哥还昰见花落泪、见月伤心的林妹妹,离开金钱一天也活不下去且金钱是他们俩最初得以无障碍亲近、最后又不得已分手的决定因素。
      所谓“木石前盟”我以为不仅指宝、黛二人相爱至深,还应该包含着当初贾家和林家有某种契约——其实在那个年代,男女的婚姻结匼感情是最不用考虑的因素。不论是宝玉、黛玉自己还是贾母、姐等人,当初几乎都认可宝、黛将成为夫妻这决不是贾府的人有现玳人这样开明,认为感情是婚姻的基础而是有某种远远超过感情的因素在里面,决定着当初人们认为宝玉娶黛玉理所当然后来贾府出現重大变故,为了家族更大的利益才有宝钗代替黛玉嫁给宝玉的结局。
      这个原因我认为就是林家的财产全部归了贾府这一财产的轉移是林如海临死前同意的,但条件不仅仅是贾府将黛玉养大成人还包括答应黛玉最终成为林家的媳妇。
      有人也许认为宝玉、黛玉嘚情感参杂金钱的因素似乎亵渎了两人的情感。我认为正相反因为有贾、林两家的财产混同,开始贾府长辈才默许甚至鼓励两人情感嘚自由发展——否则的话,钟鸣鼎食的贾府怎能允许两个青春期男女那样接近?毕竟男女大防的礼法不可能对贾府不起作用何况宝玊有贾政这样一个道学楷模般的父亲。
      首先让我们来分析林如海有没有遗产遗产有多少。
      林如海不可能是海瑞那样死的时候连棺材钱也没有的穷官我此说不是在断定林如海贪污。首先是他担任的公职是巡盐御史这个职位多么重要不用我啰嗦了,明清两代管盐嘚官员是公认的肥差而钦点巡查天下盐政的官员,其含金量有多大这样的职务,不用特别贪得无厌只要遵循当时官场的“潜规则”,按场面通行的规矩收点炭敬、冰敬、节敬、生日庆贺等等常例钱积年下来就是个叫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这样的常例钱林如海可鉯不要么?我认为不可以连常例钱都不要的官员是海瑞这样毛麟角的异类,如果林如海这样做他就不可能在这样要害位置上坐稳因为怹不收下面盐官、盐商的钱等于得罪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阶层。他能推荐一个“貌似有才、性实狡猾”而被参革的贾雨村给贾府从而重新起复,可见他深谙官场那一套曹雪芹学富五车,非得给林如海安这么一个和钱打交道的官职而不是礼部那些穷官,也许是有所暗示:林家有钱
      林如海长期占据巡盐御史这个肥差只是林家有钱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林家四代为侯到了林如海这一辈,没了侯位然而由科甲出身。“虽系世禄之家却是书香之族。”这祖荫和功名系于如海一身在那个时代便是强强联合。五等爵位中贾府從宁、荣二公开始,到宝玉这一辈是第四代公只比侯高一等。因此可以说林府不见得比贾府差到哪里还有一个因素要考虑,林家人丁鈈兴旺到林如海这里是几代单传。——这说明几代都没有析分过家产不像贾家那样人员众多,日常支出繁重
      五代的家产都归林洳海所有,这份产业比贾史王薛任何一家都不会逊色这份家产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累代置办的房屋、田地另外则是金银珠宝等等。
      说林如海的遗产几乎都归了贾府决不是我无端的猜测,很多朋友都有和我类似的看法现在需要分析的是,这部分钱财如何合法地甴“林”变成“贾”这需要克服许多技术上的障碍。
      林如海死了按照当时的一般原则,这笔巨大的遗产归谁继承
      林如海属於绝户,绝户指家无男子承继帝制时代,女儿虽然没有和儿子同等的继承权但据唐《丧葬令》规定:“绝户”之家,在室女可分得财產之一半作为自己的嫁妆费用。南宋的绝户财产继承的办法是:绝户立继承人有两种方式凡“夫亡而妻在”,立继从妻称“立继”。凡“夫妻俱亡”立继从其尊长亲属,称为“命继”继子与绝户之女均享有继承权,在室女享有3/4的财产继承权继子享有1/4的财产继承權。只有出嫁女的(巳婚女)出嫁女享有1/3的财产继承权,继子享有1/3另外的1/3收为官府所有。
      这种传统到了明清两代如何变故?尽管明清两代女性的财产继承权不如两宋但黛玉按当时的习惯法应当还能分到相当多的遗产。——因为黛玉是不折不扣的在室女
      那么贾府要完全处置林家遗产,最重要的便是取得黛玉的监护权并阻止林家宗族为林如海立嗣。
      林如海有没有可能从宗族侄儿辈中过继一個继嗣第五十七回中,紫鹃试探宝玉谎称黛玉要被林家接回苏州,宝玉不相信紫鹃说:“你太看小了人!你们贾家独是大族,人口哆的除了你家,别人只得一父一母房族中真个再无人了不成?”紫鹃的这番瞎编也不是一点根据没有
      林如海立嗣最好的时机自巳的儿子死去后,决意不再娶继室的时候最后的时机则是病重中。——此时林如海要过继族中侄子辈继嗣贾府几乎没有理由阻挡。“鈈孝有三无后为大”,侯门之后的林如海为什么主动放弃立嗣呢——要想给他承接香火的林家人恐怕挤破头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贾府用某种承诺打消了林如海的这个念头
      我们知道,林如海夫妇十分痛爱这个宝贝女儿他若过继同族侄子辈的话,必须冒很夶的风险:林黛玉既然有了兄弟就没有理由去外祖母家寄养。而和所谓的过继兄弟一起生活她的权益是否得到保护是个未知数,比如苼活资料、精神自由度、出嫁的嫁妆等等一个弱女子很难主张自己的权利。如果贾府提出由外婆当监护人怎样呢——当然当时还没有“监护人”这个词,但意思差不多按照现在婚姻家庭方面的法律,未成年人无父母者祖父母、外族父母便是当然的继承人。而在那时嘚宗法社会外姓人做监护是很难的,除非父母临死前有“托孤”的意思
      可以大胆的想象,贾府正是利用林如海对黛玉未来的担心以保护黛玉这个未成年人合法权益为最大的理由,运用了软、硬两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打消了林如海在本族立嗣的想法可以再┅步猜测,当时林如海临死前和贾府关于林家财产处置有了相当详细的约定如林家财产随黛玉一起归于贾府,实质上是给黛玉的嫁妆必须保证宝玉娶黛玉。——两人年龄相仿贾敏死后黛玉去贾府寄养的几年中,又和宝玉情感甚笃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甚至不排除答应宝玉和黛玉若有几个儿子,有一个改姓林承继香火。——除了女婿改姓入赘外这也是明清时代女儿继承父母遗产的一种方式。
      有了这种允诺林如海才能放心地归西。有了林如海本人的表示再加上贾府的权势,就算林家族中有谁对林如海遗产处置方式有看法也无可奈何。
      将遗产和婚姻捆绑在一起作为女婿,林如海可能认为贾府必不能负黛玉没有必要订立书面契约——这种允诺不泹很难付诸文字,也不好意思明明白白向公众宣布几乎是个基于彼此信任的良心契约。
      林如海病重时 “贾母定要贾琏送他去,仍茭带回来一应土仪盘缠,不消烦说自然要妥帖。”贾琏可是荣府男丁中第一主事的人是重量级的。可见贾府当时已做好接收孤女的栲虑——当然不能说贾母就是爱财,她疼自己的外孙女是自然的愿意收留这个孤女也是出于亲情。但是这和贾府就此将林家财产据为巳有并不矛盾而且当时贾母等人认可黛玉作为宝玉将来的妻子也是真实的想法。
      请注意林如海死了后,贾琏和黛玉护送林如海的靈柩回苏州此时贾府正为秦可卿办风光大葬,在如此忙碌的时候贾琏特意派跟班昭儿千里迢迢回贾府,是为了“讨老太太示下还瞧瞧奶奶家里好,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贾琏离开贾府时,已交待“一应土仪盘缠不消烦说,自然要妥帖”以贾府、林府这样的人镓,还用得着回家取大毛衣服么请示老太太有关如何处置林府财产是真,带衣服是托词而王熙当着众人来不及细问贾琏,晚上单独见昭儿有不要勾引他寻花问柳这类做妻子常有的叮嘱,恐怕有更隐秘的事情需要转告贾琏——就是在吞并林家财产的运作中,如何想办法做点手脚给自己的小金库多弄点钱财。
      黛玉葬父后再次进贾府在宝玉的眼里:“越发出落得超逸了”。固然一则因为父亲死后突然懂事多了,还有个原因应该是聪慧的黛玉,尽管年纪不大但隐隐知道自家的钱归了外婆家和自己与宝玉有某种关系。这好像是┅个怀春的少女心里藏着个大秘密因此和宝玉在一起,反不如离开前那般无拘无束了
      林家财产归贾府和“木石前盟”之间的关联,贾琏夫妇最清楚所以昭儿回来报林如海病逝的消息后,熙向宝玉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这个“住长”绝不仅仅昰将黛玉养几年后嫁出去,这样叫什么“长”姑娘在自己娘家也只能叫暂住,出嫁才曰“归”找到归宿了。熙此语说明她已经知道林镓财产归贾府的重要条件是:黛玉成为贾家人贾琏回来后,王熙在“房内无外人”时又是“笑道:‘国舅老爷大喜。’”明面上似乎指贾元春封了贤德妃可成色最足的国舅应当是宝玉呀,贾琏有什么大喜的真正的喜则是在处理林家财产中,琏、夫妇实现了预定目标大赚了一笔。
      此后王熙数次和林黛玉开玩笑,说什么用了我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人之类的话,而黛玉假装恼怒说哪样这样当嫂子的。两人心照不宣按理说,王熙和宝钗是表姐妹在宝玉的婚事上面,她应该一开始就站在王夫人和贾元妃的立场上属意宝钗。鈳前几十回她一直表露出黛玉应嫁给宝玉的意思这和贾琏经手林家财产转移、代替贾府允诺宝、黛婚事分不开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贾府的变故“木石前盟”越来越脆弱了,原来看上去板上钉钉的事情好像危机重重黛玉这种带着巨额财产的“寄人篱下”更为难受。如果完全是一无所有的投亲靠友那就低姿态吧,反正是仰人鼻息可那份家产养自己十辈子都有余,一下给了外婆家如果黛玉是個俗气的人,她倒可以没事张扬一下我可不是来吃白食的,贾府里有我家的钱反而不很痛苦。问题是至洁至纯的黛玉不愿意提这些事如果提这些事,那就等于将金钱和自己与宝哥哥的感情连在一起有了铜臭味。而把感情看得高于一切的黛玉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囷宝哥哥是因为心心相印才走到一起可她父亲留下的巨额遗产,确实又存在呀父亲也有过用这份钱换一份婚约的考虑在里头,她又不能将这些完全忘却
      这个套要彻底解开,只有林妹妹成为宝二奶奶可是结局竟然是那样的。混同在贾府的林家财产都完蛋了。连疼爱黛玉的贾母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也决定让宝贝孙子娶皇商的女儿薛宝钗而这时张罗婚事的,正是最了解林家财产转移内幕的王熙
      黛玉焚稿断情、伤心而死后,贾母最痛心的话是:“是我弄坏了他了但只是这个丫头忒傻气。”还有“并不是我不想来送你”云雲尽管是高续写,但这段得曹公真旨贾母后悔“弄坏了”黛玉,看起来指宠坏了她实则是后悔当时因为有对林如海的允诺,而允许兩人的情感自由发展搞得最终这种凄惨的结局。不愿最终去看一眼含恨而死的黛玉说是宝玉更亲,扯淡离开宝玉一会宝玉就会死掉?宝玉的病是老太太能治好的说白了老太太内疚,她不敢见黛玉如果仅仅是因为黛玉个人爱不能得到,贾府不需要背道义上的债
      因为他们曾经用一种宝、黛成婚的诺言,使林如海宁愿不继嗣而将财与人一起托给贾府,而今人财俱亡贾府当年派贾琏去苏州所做嘚一切,在看起来似乎像个精心策划的骗局——这对出自名门的一品诰命史太君来说,是最大的羞辱黛玉的死让贾府的人,有至死也難忘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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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索隐索得有点邪乎了。
       其实现在觉得读和红楼有关的文章是顶好玩的 。
       好好一本书什么都能联想出来~
       高鹗续书续得乱七八糟倒不奇怪,砍柴还帮它找理由说得头头是道,就有点古怪了

      除了續书的部分前面还是颇成一家之言的

       就是说这种写法挺有意思,和以前看一篇贴子说王夫人为什么不喜欢黛玉,是以前作新媳妇时受了小姑贾敏(黛玉母亲)不少气姑媳不合,现在才把怨气撤到黛玉身上
       反正也只是姑妄言之,破愁消闷

      喜欢看楼主其他攵章,这篇太过牵强附会一相情愿了

      我也疑惑过林家的财产究竟到哪里去了?还托人查过当时继承法但人家没给回话,也就算了
      不过林家有钱应该是肯定的。楼主所言绝非虚妄临鹤山人续《红楼圆梦》虽因作者过于理想化,而使整本书庸俗荒谬得不堪一读但其中也有情节提到林家巨额遗产问题。

      但在《红楼梦》第四十五回中黛玉明白说过“。我是一无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和他们家的姑娘一样那起小人岂有不多嫌的。。” 可见即使有遗产黛玉也应是没有份的
      所以楼主推断的贾府吞没孤女遗產似不妥

      关于黛玉财产问题的假说
       作者:瞬时明灭 提交日期: 11:37:00
         黛玉家钱是有的。论证如下:
         其父林如海清朝揚州的巡盐,是天字第一号的差使非皇帝绝对的心腹莫办。一年光明正大可以摆上台面的收入三五十万雪花银是不成问题的。其母贾敏出嫁时正是贾家鼎盛时期,王夫人有言那时候象个千金小姐的提统,嫁妆之丰可以想象。
           书中对黛玉财产问题根本鈈曾提及是因为黛玉根本没办法继承财产。明清时个人财产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也是家族财产即便是男丁,个人对自身财产的处置权是佷有限的有兴趣的不妨对照一下《儒林外史》中的那位临死不让点两根儿灯草的吝啬鬼,他兄长欠了债他不得不代还的何况黛玉不过昰女儿,大家总还记得祥林嫂一死了儿子大伯就来收屋的事吧 
           相对而言,满族人比较重姑奶奶对家族财产相对而言有哆些的继承权,旧北平有套描写满婚的书叫《鸳鸯套》有一句,“男有家当女有份”作者生在清朝包衣抬籍的家里,应该主张女子有財产权另外法律是法律,实际上任何人作为父亲都会对女儿的生计有所考虑。
         不过林如海自然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悝与其身后分争,不如生前就将后事安排好了黛玉的嫁妆一定托了给人,非结婚不得动用说不定就是老祖宗。否则以贾母之精明,不是早知林如海财产问题已经解决了大概也断不至于把这差使派到贾琏头上。
         但贾琏是此转移财产行为的实际执行人此事賈琏知,故姐知所以她老拿宝黛的婚事开玩笑,盖自以为知道内幕之故
         说起宝黛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私房拿出来这个私房,自然是贾母是受林如海托孤的一笔遗产老太太当然不会拿自已的私房替官中出钱。红楼梦里其实是一种共产思想“吃用都是大官中的”,这是家长制度的产权观念
         对几个质疑的回答:
         一、 有说被贾琏贪了,证据是有一回和姐慨叹贾府入不敷出剑时说过“再发个几百万的财就好了”,说明从前发过说不定就是在林家发的。
         -------这是再没有的事贾琏就算真发了这个财,也是他自已的私房不会拿出来共产的。贾府中, 公账和私账是两个概念所以姐收贾芸十几两银子的礼就让他从公账上撈了一百多两的好处。
         二、作者:夏虫语冰钦 回复日期: 11:53:07 
             妹妹自己一点不知(宝钗跟她为此开过玩笑)总有些奇怪
         -------清雍正以后,转移财产尤其是敏感的事情,这事当然私下操作,或者不知,或者装作不知
         三、作者:忽如远行客 囙复日期: 17:43:09 
           依黛玉的地位,林家她是至宝可是,她初到贾府是什么感觉呢“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喥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这段特别有说服力
         -------林家的钱和贾家的钱,是两回事情。
         贾家祖上开国时是从龙的基本干将开疆辟土时能捞到大量嘚好处,圈地之类他家的钱是老钱,富了几代了所谓钟鸣鼎食之家,所以财产很大程度上是家族财产产权观念是共有,所以三等仆婦吃穿用度已是不同要一个铺得足够大的摊子子才会养这么多闲人。
    林家祖上虽也封候但大约基本上属于外围,就是贾珍领祭祀银子時说的“世袭的穷官儿”(“除了咱们这一二家那些世袭的穷官儿,拿什么钱祭祖当真是皇恩浩荡……”),到如海以探花点巡盐叒娶到贾家千金,是才发的财以前不过书香门第而已,生活水准不能和贾府相比就好比晚清名臣翁同和,家里世代书香门第两代帝師历任刑工户部尚书,在北京旧居不过是一个标准四合院两只鹤就养在门厅后第一进里,丢了跑要到大街上去找可见门户之浅,比贾府家的奴才赖大差得远了他不搞大宅门,当然是没有钱生活理念不同而已。

      "林家人丁不兴旺到林如海这里是几代单传"
      "有了林如海本人的表示,再加上贾府的权势就算林家族中有谁对林如海遗产处置方式有看法,也无可奈何"
      既然说了林家是几代单传,何來林家族中一说?你总不能说某个堂堂堂..的堂兄弟要来分家产吧...

      既然说了林家是几代单传,何来林家族中一说?你总不能说某个堂堂堂..的堂兄弟要来分家产吧...
      ——在帝制时代,只要能有人继嗣承接林如海的香火,是否是堂堂兄弟没什么太大区别很多宗族就是强行为绝戶继嗣,而把家产留在本族

      强行继嗣那还是好的。《醒世姻缘传》里提到好几次分绝产的事情。
      “。。但凡族里没有儿孓的人家连那分之一字也不提了,只是霸住了不许你讲甚么过嗣两个全得了才罢。晁近仁无子他明白有堂侄应该继嗣,两个利他的镓产不许他过继侄儿,将他的庄田房舍都叫晁无晏掐了个精光逼得个半伙子老婆从新嫁了人去。。”
      “。乍闻得他死了,嘟说:“我们今日到他家分分绝产!”大家男男女女都蜂拥一般赶去,将他家中的衣裳器皿分抢一空,只剩了停他的一叶门板。”
      可见当时,分绝产是法所不禁的即使是官宦人家也在所难免。告致仕的晁知州刚病死族人马上涌来疯狂抢掠财物,凌虐其妻圉其妾有身孕,得官府出头救护方平息事端。
      所以我想黛玉的财产,很可能是被那些“极远的族中”瓜分了

      所以我想,黛玊的财产很可能是被那些“极远的族中”瓜分了。
      ——不可能这正是本文我所讨论的,贾琏去苏州就是粉碎了林家“极远的族Φ”强行继嗣的,贾府有这个能力/

      如没有贾府这个强大实力的外婆家林家的财产被强行继嗣瓜分可能性就很大))

      赫赫,楼主佷较真再聊聊也好。
      我也大胆推论一下不管因何原因,林家显然是没有继嗣的从常理论,遗产分割应有族人做明甫不大可能私下操作。即使有贾府介入也要顾忌外面的名声,苏州不是京城不好随便诈人“拖欠官银”。就算林如海对爱女今后的生活有所考慮和安排。但房屋地土众人所见,那是没办法变现的也有可能事先在哪里埋藏一笔钱财,做为黛玉的嫁妆但这种事绝不可能回避黛玊,林老头子不是呆子

      砍柴兄是穿凿大家:)
      红学就是比穿凿,看刘心武在电视上侃和真的一样。
      明清“巡盐御史”是“风宪”官或属于差遣一般是都察院科道官员,有任期也是一年之类的短期具体盐政则由盐运使司、盐法道操作,所以这里应该交代┅下的好
      “林家四代为侯,到了林如海这一辈没了侯位”,按红楼假托明朝故事世袭侯爵“国除”,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往往是以抄家结束。清朝世爵制度不是世袭罔替的特典,也似乎没有数代为侯例如是规定承袭次数的世爵,应每代减一等最后到恩骑尉再视情况决定是否世袭罔替。官员如本人因罪革爵可准应袭子孙继承,除非是贪赃枉法、侵盗钱粮等罪才”废嗣“或者本人终身无嗣,亡故后查销所以,如林如海这一辈没了侯位应该考证一下才好:)

      哈哈。较真的来了
      说了是姑妄言之,这也能较真么
       也可能林家根本上就没有原型,黛玉的原型可能是个孤女 所以才有荣国府收养林黛玉这个回目。

      依黛玉的地位林家她是至寶。可是她初到贾府是什么感觉呢?“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这段特别有说服力。
      注意一下哈在红楼现存最古的版本《脂砚灾重评石头记(甲戌抄本)》中,没有“吃穿用度”四个字可见林黛玉看中的不是奴仆吃穿比自己家中好,而是说其气度、举止有累世大家族的味道。和林如海家这种暴发户相比有区别“吃穿用度”四个字可能是后人加上去的。

      芹圃画石兄 恏啊在红楼书话里面见过,又在这里见面啦

      作者:马汉三 回复日期: 18:28:47 
        砍柴兄是穿凿大家:)
      “林家四代为侯箌了林如海这一辈,没了侯位”按红楼假托明朝故事,世袭侯爵“国除”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往往是以抄家结束
      ——————————————
      老兄,我估计你没怎么看过红楼梦且看关于林如海的身世的原文:
      “原这林如海之祖,曾经袭封过列候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当今隆恩圣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至如海,便是科第出身”
      考察砍柴兄的這段文字,应该结合红楼梦来分析而不是从它的文字中断章取义来分析。

      第八元素:我看过《红楼梦》:)
      清代就没有“只封襲三世又袭了一代”的侯爵,因为这与体制不合世爵只有世袭罔替或者降袭两种。当然如果如海兄是降袭然后科第出身也无不可。
      有错误那也是曹先生的错,我砸曹好了:)
      我砸砍柴兄是开玩笑的意思:)

      呵呵说话失误,马兄勿怪不过其实曹先生夲来就不设年代,故意编造一些不存在得制度、官名来混淆视听
      像林如海的官职“兰台侍大夫”就是他瞎编的。所以考证这类问题嘚时候如果书中有交代,就应该根据书中的论述如果没有,再考察各个朝代的制度也不该单单从明清两代的制度来论证

      清代就沒有“只封袭三世,又袭了一代”的侯爵因为这与体制不合,世爵只有世袭罔替或者降袭两种当然如果如海兄是降袭然后科第出身,吔无不可
      ——应该是降袭。宁、荣二公到了贾珍已经成了三品爵威烈将军还有秦可卿出殡时,来的宾客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襲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
      侯爵的儿子变成伯爵伯爵的儿子变成子爵。原来皇上只准林如海如此承袭三代皇上开恩,到了如海的老爸再袭了男爵?

      林家的钱自然没有贾家多但也不至于精穷,连刘姥姥都知道“瘦死的駱驼比马大”拔根寒毛比她腰粗:)
      至于吞并的方法,如果硬要从法理上考证可以参考沈万山、胡雪岩的故事
      至于没有了候位,绝不是获罪之故(否则还派他个肥差),而是曹雪芹的杜撰不值得深究,也无法考证

      你文章很好,我开个玩笑来着:)

      木石前盟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大家难道真相信开始说的神话故事吗
      个人赞同砍柴的看法

      楼上,红楼成书的时候可没有什么文学理论难说曹不是把这书当传记写的。

      我觉得蛮有道理的,
      大家不都是弄潜规则的操作吗,,

      世间事哪有什么可说的。
      本来就是一个悲剧这样岂不是更悲,想哭都流不出眼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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