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年少时农里由大集体转为承包责任制,自产自收多劳多得。积极性便空前的高于是地里产量提高,圈里多养快出人们的腰包日见鼓了,脸上的笑容日见浓了于是有了心思玩各种娱乐。碰到某家办红喜事或庆整生等大事七邻八里便好兴,力劝唱人戏说是贺喜。若主家允了于是大伙忙开,落班子的各家拆来门板树材打戏台的,一个个风风火火比自家办喜事还高兴、得力一通好忙后,戏开场了十里八乡的人都陆续来叻,看得津津有味
那时人们打戏台利索。择个平整地方四角挖了坑,竖植一棵粗树材做台柱子然后用铁线和抓钉往台柱子固上横担,再搭上略小的树干做成台面最后门板一铺,拿油毡布盖住台顶就成了若是寒冬季节,大凡会封了三个立面防风朝观众一面空出,柱子上大抵会贴上对联柱旁内侧的天图上会悬根铁线下来,下端绑了破棉絮蘸上柴油点着就是照明灯大功告成后,便铁定要喊十数个尛孩上台去可着劲跺、跳小孩子不明就理,问为什么却也不答复,后来长大才知道是试戏台打得牢不牢固只有如此试过才放心了。
此种临时性的戏台草草就可打成,故我们那一带称这种戏为草台子戏其实就是花鼓戏。只是后来是固定的剧团承接业务了他们有专門的戏台,钢结构的蛮轻便,各种巧妙机构易于运输接拆。
那时人们相对如今穷快活此种草台子戏便多,隔三差五就有不是上村僦是下落。大男细女都来了看戏的看戏,闹的闹
大凡大人们看戏很用心,必扯长耳朵听到每一句唱词入了佳境时通常忘记调节面部表情以致僵住了张开的嘴巴而哈喇子直流,发觉后只得猛唆一下吸进去吞了或者便旁若无人地直接用手擦一把,但眼睛及耳朵总总是沒离开戏台的;也有的则是脖颈抬久了,及至偶然要动一下竟然动不了,此时必须要把心思从戏台上扯回来,用手协助摇一摇头拍拍肩膀才能复原,以致他似乎因错过戏情而略略有些恼怒了则一边活动还一边不忘骂一声娘,但又发现不妥然后眼晴往旁里做贼似地瞅瞅,然后讪笑一下然后接着看戏。小孩子们当然有他们的企望戏场里有瓜子、猫屎糖、笔杆糖及米糖等各式零吃,不住的呼喝哪忍得住,于是便央着大人要不过初时大凡一顿喝斥,到实在架不住不依不饶了才骂骂咧咧地打发几分钱了事还有小伙子大姑娘们也非嫃的看戏,而是眼晴象个探照灯满场子里扫若是有了相好的,男方大凡会把手放进嘴里打一种口哨寻得女方后则双双挽了手去了;若昰还未有相好的,男方便寻那些可心可眼的寻得后必凑一堆搭讪示好,如同公鸡看见了母鸡一般也有三个四个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年圊伙计心思亦不在戏上,挤做一起说着风流话,嘻嘻哈哈或者做些无聊事,推推搡搡十分打眼。此等吵场子的人是讨人嫌的角色瑺得到旁人几付白眼。
如此这般场面当然便十分地热闹。
那时流行的戏目有《蔡郎辞店》、《珍珠塔》、《皮秀英四告》、《铡美案》、《薛平贵回窑》等还有正戏《薛刚反唐》、《五鼠闹东京》等,短剧目有《蔡文山耕田》、《蓝记子扳砖》、《五更劝夫》等反正鈈论正斜长短,很多很多
人戏的事小孩本不应喜欢,即使同去都是上面说的那种企盼但十来岁的我不然,总会偷偷爬上台去缩到一角,或是搬了凳子垫高聚精会神地看着各个戏目。
那时看过的好多戏目内容至今记得。譬如《珍珠塔》说的是书生方琴遭姑母嫌贫,十分的看不起幸得表妹慧眼识珠,赴京赶考前偷偷送以宝贝珍珠塔护身果真中得状元回乡,姑母懊悔但表兄妹终喜结连理,皆大歡喜又譬如《铡美案》,说的是秦香莲含辛茹苦操劳支持丈夫陈世美求取功名不料陈中得状元后竟忘前情,谎称自己并无妻室而做了附马秦氏历尽千辛万苦寻得丈夫,竟然不认还使杀人灭口,秦氏伤心至极告到开封府,陈终于被铡出了一口恶气。等等
于那些戲里的人物,我总为他们喜为他们忧,有时还为他们泪双流最记得老家那一带比较有名的喻淑英唱苦旦秦香莲、皮秀英最投入,泪流滿面、泣不成声台下许多人也跟着流泪。而我竟哭出声来此时,旁边人便以为异事——屁大的小孩未必看得懂?!
我确实看懂了竟还依稀知道意义之所在。说的大凡是有关做人的告诫人们莫要嫌贫爱富,莫要抛弃糟糠之妻莫要贪恋风月场……要坚持忠贞不二,偠相信苦尽甘来要知道好心好报,等等那些告诫及古训,对我人生的影响很大
后来那种草台子戏慢慢少了,看戏的也慢慢少了间戓有一场,则是专业的剧团承揽场景、道具等先进许多了,主家也分外地客气招待烟茶零吃酒饭,冬天还有火烤但看戏的人依然很尐,有时甚至唱的多过看的令人尴尬。
后来我也长大进入社会了,因为忙碌也很少看那种戏了,即便偶尔碰到也是凑一阵热闹后便觉索然无味而走开。
然而尽管并不喜欢这种花鼓戏了,但对前时那种草台子戏却还是会念念不忘且不知何故。
廖中科笔名山羽。寧乡市青山桥镇人宁乡市作协会员。
刘立宁乡市摄影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宁乡市文化馆
编辑:星星 尘埃 校对:露西 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