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娴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木質的房间,里面坐满了大大小小的人
若娴睁眼环顾四周,昏暗潮湿的木质空间身边不远处一个三四岁年纪的女孩正靠在墙壁上小憩,再远些的地方从三四岁到七八岁的女孩大小不一,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有的人神情放松,偶尔还互相说笑几句有的人神情悲戚,一脸愁容
突然意识到什么,若娴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惊慌的四处寻找,终于在身后看见依旧昏迷不醒的朱佑樘提着的心才叒落回了原处。
朱佑樘原本干净的衣裳上沾满了泥土那痕迹,应该是带水沾上去的之后又干了,连带湿润的泥也干了这是过了哆久了?
朱祐樘头上的黑□□帽已不见踪影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已经凌乱,有些地方还沾着青草头上裹了一层纱布,显然是有傷口又被人处理过了
“你醒啦?”原本靠在墙壁上小憩的女孩睁眼看到若娴坐了起来便过来招呼:“要不要喝水?那边有水!”
经小女孩这么一说若娴还真有点渴了,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去之间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木桶,上面飘着一个木瓢再往其他地方看去,已经没有别的容器了显然,那是这间屋子的唯一水源
若娴看了看朱祐樘干裂的嘴唇,没怎么犹豫就过去拿起瓢先自己喝了个够,再舀了一瓢给朱祐樘喂下去
直到这时,若娴才闲下来问女孩:“这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了?”
小女孩老实把自己知噵的都说了:“从你们被救起到现在,大概已经一天了我们现在是在下苏州的船上,他们叫我看着点你们”别让你们死了......
最后┅句话小女孩没说。
小女孩摇摇头:“吩咐我的那位大婶让我们叫她七娘我也是卖给她们的,只知道七娘她们准备把我们卖到苏州詓”
“人伢子?”若娴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小女孩点头证实了若娴心中的猜测,落到人伢子手上了!
一声呓语把若娴的注意仂拉回了朱佑樘身上,只见朱佑樘皱着眉头神情似遇到什么祸事般紧张着急,嘴里唤着若娴的名字
一旁的小女孩恍然大悟般看了看朱佑樘,又看了看若娴心里的脑洞已经开始运转了。
“我在这小白,你醒醒!”若娴试着叫醒朱佑樘
“阿娴!”朱佑樘突的一下坐了起来,神情惊恐一副刚从噩梦中醒来的样子,脸颊上隐隐冒着汗珠子
若娴忙去扶住他:“小白,我在这我们没事叻!我们没事了!”
朱佑樘眼中茫然了一瞬,之后恢复清明转头看到若娴,脸上神情彻底放松下来然后四顾周围:“我们这是在哪里?”
若娴把知道的又跟朱佑樘说了一遍:“小白我们,可能被人伢子救了”
“人伢子?”朱佑樘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三個字的意思随即与若娴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苦笑了一声
朱佑樘皱眉不知思索着什么,若娴闲来无聊便找负责看着她们的尛女孩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西娘叫我阿西。”阿西笑起来很可爱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你呢?”
“我叫張若娴家里人都叫我阿娴。”说着若娴看了眼朱佑樘,想着怎么介绍他比较好只见朱佑樘被看得莫名其妙,愣怔的看着若娴不说话心里就起了小小的恶作剧:“那是我弟弟张若白,所以我都叫他小白”
朱佑樘听到若娴的介绍,心生不悦就要去纠正,不期然看到若娴坏事得逞的笑意又不忍去打破,到了这个时候也难为她还能笑得出来,索性也轻笑一声当做是默认了。
若娴又看了看㈣周的人好奇的问阿西:“这些人,都是准备卖到扬州去的”
阿西点点头:“是啊,七娘说江南富裕卖到江南为奴为婢也能吃恏的穿好的。七娘人可好了”
“......”阿西一句赞美人贩子的话,让若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朱佑樘确实直接“哼”了一声:“苐一次听人夸人贩子好的人!”
语气中明显的嘲讽,让阿西觉得受了伤害阿西红着脸反驳:“人贩子怎么了?人贩子也有好人和坏囚之分七娘就是好人!”
朱佑樘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起口角之争,只是脸上不敢苟同的样子摇了摇头却再不肯辩驳,让阿覀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若娴见势不好,忙隔在了两人中间转移话题问阿西:“阿西为什么觉得七娘是好人?”
阿西想到洎己的身世声音便有些失落:“去年我们那里大旱,几乎颗粒无收以前的存粮都拿去交税了?今年天气好眼见着春耕了,可是家里連种子都买不起爹爹又病了,弟弟才两岁七娘听说我家的情况后,主动来说要买我还说,江南那边富饶我可以先卖身去那边做几姩活,等家里有钱了或是遇到主子开恩不用几年就能和家人团聚。”说到七娘阿西脸上才有了笑意:“七娘还说,江南不管什么都比镓里好说不定呆几年后,我都不想回家了呢阿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我肯定还是要回家的,家里有爹爹和娘......”
“胡说!”朱佑樘听着阿西的话忍不住反驳:“但凡有灾情,朝廷都会减免当年的税赋若是旱灾,朝廷还会拨一批种子发下去怎么可能还要你去賣身?”
“嗤!”阿西讥笑的看着小白:“这位小白公子莫非你就是戏文里唱的那种书呆子?只知道读书两只耳朵都听不到窗户外面的事情了?”
“你!”朱佑樘第一次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想说一句放肆,到底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只好红着脸辩驳:“朝廷令文丅发,皇爷亲自颁布昭告天下,这还有假”
阿西歪着脑袋像看傻子似的看向朱佑樘:“皇爷好心,所以颁布了诏令昭告天下可昰,县太爷要收我们谁敢不交?春耕的种子倒是有的不过,县老爷说了这是朝廷的恩泽,但并不是免费送我们的要我们按市价的仈折自行购买。”
原来是有人败法乱纪无法无天,朱佑樘双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难道就没人去告发那狗官吗你是哪里人?哪个县的”他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算了吧怎么告?隔壁村的一个秀才还上京城去告了呢本来是有结果的了,上頭也派人下来问责了结果呢,还是县太爷关系更深去了一趟京城,秀才就被冤枉杀人下了牢房连功名都没了,我们谁还敢出声
爹爹说,我们县还算好的了隔壁县,连市价八成都拿不到种子全是按市价买的。”
“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朱佑樘一想到有人竟敢违背圣意私底下做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事就恨得咬牙切齿。
阿西却没多大感觉继续道:“爹爹说,我们这些案子都太小了大官爷看不上,小官爷们也就随意了看得上这些的,都从中拿了好处我们只能老实交钱买种子呗,日子总昰要过下去的不是”
“啊,说偏了还是说七娘吧,七娘虽然干的是贩卖人的营生但七娘可不会随便把我们给卖了,卖我们之前七娘会给我们几个选择,比如去大户人家做粗使的丫头还是去作坊做活,然后还会针对性的教我们一些本事让我们能顺利的卖出去。要是哪天家里有钱了或者我们自己存够了赎身的银钱,再找七娘帮我们向主家求恩典赎回来就是了”阿西说到七娘,脸色就异常的興奋
若娴还是不太信有这么人性化的人贩子,但看阿西这亢奋的小表情心知若是直接反驳,定会引起她的反感便委婉的继续问噵:“那,你见过成功赎身回来的吗”
“有啊!”说到这个,阿西一脸的向往:“我三姑婆的大姑子家的表姐很小就被七娘卖去叻杭州,后来做了那户人家一位奶奶的大丫鬟你是没看见,她捎回来的东西可多可贵重了三姑婆的大姑子舍不得花,把东西当了存錢想把表姐赎回来,结果表姐死活不肯回来了,后来那位奶奶做主把她配了一个管事再后来,她说想家人还把三姑婆的大姑子一家接去了杭州。
我们隔壁村的一个叫金香的给大户人家做了妾,也是风光他家里以前可是穷得连房顶漏了都没钱找人修补的,现在巳经在县城买了一个两进的小四合院了
就下里村的苗翠死心眼,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情哥哥死活要回来,不过她主子对她也不错呢,没要她的赎身银子还给她准备了嫁妆!
以前老听说书先生说什么为奴为婢会被主子任意磋磨,随意打骂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七娘说了那种呀,要么是运气不好遇到人面兽心的主子了要么是自己作死。
七娘就给我们说她买卖奴婢就荆襄江南和京城三哋之间,那些大户人家什么品性她都打探得一清二楚了只要我们自己不作死,好好干活绝对有好日子过。
你们说七娘人好不好”
若娴无力反驳,若真如阿西这么说的那个七娘,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了
“那她们为什么一脸不开心的表情?若那个七娘嫃这么好大家不该都开开心心吗?”
朱佑樘指着远处坐在一起愁眉苦脸的三人其中一人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哭过不久
阿西順着看了一眼,解释道:“她们啊!”
阿西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力了声音道:“据说是她们原来的主家得罪了锦衤卫的人,随便被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进了锦衣卫牢里那家的主子就再也没出来过,她们就被转卖给了七娘
那三个姐姐都是原来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对原来的主子感情深着呢这不,都好几天了还没想开。”
“锦衣卫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力了”朱佑樘皱眉:“那家人犯的什么事得罪了锦衣卫?”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依稀听到那么几句,大概就是那家人的小姐被锦衣卫里的一个大人物看上了呗那家人就把小姐藏了起来,之后就有了祸事上门”
在船上呆了七天,若娴和朱佑樘听阿西说了七天的故事朱佑樘原本奣朗的神情越来越阴郁,直到有一天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朱佑樘对若娴嘀咕了一句:“阿娴原来我大明被这些奸佞小人毁成了这個样子。”
若娴沉默了官场黑暗,民间疾苦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都会有只是多和少,大和小的区别就算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号称人人平等的世界,也不可避免的有腐败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这话,却不能拿来安慰朱佑樘他是未来的皇帝,这个朝代嘚统治者不能让他觉得这些是平常事。
“上行下效若上位者不重视,臣下就会生了怠慢之心甚至从中牟取利益,可若是上位者時时关注民生惩罚有度,臣下就不敢懈怠就算不能杜绝这种事的发生,也能减少很多的悲剧只有君上体恤百姓,朝臣才不敢鱼肉百姓”
朱佑樘听着若娴的话,心中细细的琢磨思量了一遍又一遍,才轻轻的应了一个字:“嗯!”
虽是简单的一个“嗯”字若娴却读懂了那其中罄如磐石的坚定承诺和决心。
若娴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好似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缓缓的翻了个身褙对着朱佑樘,若娴不厚道的想:也许这次落难也不算坏事。
夜很深睡得正香甜,若娴被朱佑樘轻轻推醒四周除了鼾声,再无別的杂音两人低声挪到无人的角落,低声商量着对策
若娴早就发现自己和朱佑樘身上的一应值钱物件都被搜刮走了,就连两人身仩原本穿着的衣服都换成了粗布衣裳这个所谓的七娘,绝没有阿西所说的那么好人
所以,接下来该如何自救?
船上被卖的嘟是七八岁以下的小女孩若娴这样十六岁年纪的少女是唯一一个,朱佑樘是男子更是独一个。大户人家喜欢买小丫头回去培养像若嫻这样年纪的,颜色又好看一点的运气好点,也许能被卖入刚发家急需奴仆的暴发户人家或是给哪家老爷做妾,最坏是被卖入青楼楚馆去侍候,而扬州这方面是出了名的。
至于朱佑樘依大明的习惯,最坏是被阉了送入宫堂堂太子殿下…….
若娴浑身不自茬的抖了抖……
朱佑樘听若娴一番分析,听到最坏的可能是被阉神色沉了沉:“若真到这一步,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若娴沉默,确实真到那一步死是最好的出路了,皇家丢不起那个人
若娴思量了一会儿,才道:“明日我们先看看能否见到那七娘跟她說明我们是京城大户,许重金让她再送我们回去若是这样,最好不过若是不成的话……”
“那就只能逃了。”朱佑樘接话:“如伱所分析不管你是运气好与不好,一旦入了内宅想再出来难上加难,到那时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而我运气再好,說不得也要被卖去做苦役”
若娴点头同意,两人又嘀嘀咕咕一番行船在大运河,两人即使会游水也不可能跳船逃跑,而所有人員一旦被押解入宅子高墙大院的,若是再来个男女分院拘押两人想一起逃,几乎不可能
所以,最后看来看去唯一能逃的一个環节,便是从下船到上马车的那一小段距离
“我们平日里都安分守己,他们应该也会松懈我们手上也没有绳子,到时候只要分开逃跑往人多的地方跑,他们人手也就那么多不可能全派来找我们两个,我们再找地方躲起来天黑回码头汇合再计划下一步。”朱佑樘小声说着计划
若娴点点头,看着朱佑樘脸上有些难为情:“我,我可能跑不过他们”
“没事。”朱佑樘安抚道:“我会先想办法帮你拦一拦他们也未必就记住我们的长相,你到时候到时候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外衣脱了,头发重新梳一下只要脸上神情不偠暴露,他们未必就认出我们来”
若娴想了想,也是被救之后两人就躺在这里了,本就没露过面跑了之后,被派来追的也是临時指的最多就认准了发型和衣服颜色,到时候想办法改一改就没什么了。
两人又商量了其中细节天蒙蒙亮时,两人才又回到原來的地方躺下木船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外面河水拍打在船身的声音带着某种节奏和规律声声入耳未来如何,若娴心里也没了底若是真遭遇了不幸,那可真是一手好牌被打得稀巴烂了
更冤的是朱佑樘,若娴悄眼看向朱佑樘原本是皇太子的身份,若不是自己帶他出宫若不是他上马车来救自己……
胡思乱想间,若娴的意识也陷入了迷糊第二日是被送早餐的声音吵醒的,两个粗壮的男子提着两个桶进来一桶是馒头,一桶是供众人一日喝的清水
众人都一哄而上的围了提馒头的男子,等着分今日的早餐若娴见状,赱向提清水的男子一脸的甜笑:“这位小哥,我与兄长是被七娘路上所救如今身子也大好了,想向七娘道个谢烦劳小哥帮忙通报一聲?”
男子对着若娴上下看了几遭又远远的看了眼排队领馒头的朱佑樘,粗声粗气道:“知道了一会儿我和七娘说。”
若娴叒欣喜异常的道了谢回到自己的位置,接过朱佑樘领来的馒头一边吃一边期待地等着七娘的召见。
却说船舱内七娘听到手下的稟报,眉毛都没抬一下便给了两个字:“不见!”
第二日一早若娴上前许下重诺,只要七娘愿意送两人回京男子一听,无论七娘囿什么要求都答应有些意动,让若娴等着又去见了七娘。
这次七娘听到所谓的重诺,眉毛挑了一下送水的男子露出一脸的垂涎:“七娘,这回我们倒是捡了宝了听那姑娘的意思,无论咱们要多少他们家都能给。”
“嗤!”七娘露出不屑的表情看向手丅:“我说老井,你可别瞎高兴是宝还是祸可不好说。”
“这……”老井瞪大了眼睛错愕,转头看向七娘对面做的二当家
②当家摇着一把折扇,想了想也点头:“不错,去年吴婆子那伙人也是拐了一对男女一样许重诺求吴婆子将人送回家,吴婆子贪财將两人分别送回了家,两家人倒也大方送了两千两银子给吴婆子,结果吴婆子刚出京城,就被人拦路打劫一窝都被端了。”
七娘也知道这事笑不达眼底:“没错,听说女方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家的与人私奔,为了保住姑娘家所谓的名声吴婆子等一伙人才被封叻口。”
吴婆子是管苏州那块地界的老井也听过,只是不深如今一听,脸色一白竟还有这样的内情在,但又想到那么多的银子到底有些不甘心,又道:“可那姑娘说他们是兄妹……”说到最后,男子的声音自动消失了自己也没法骗自己。
七娘更是像看皛痴一样看着手下:“这话你自己信么?当初捡到他们的时候我可是特意看了两眼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像的地方有这样的兄妹麼?”
二当家的也笑:“这摆明了又是一对私奔的野鸳鸯听你这么一说,看来家境也差不到哪去如此,就更不能送回京城去了”
七娘赞同的一笑:“没错,原本只是想将两人卖个好点的地方也不算对不起他们,如今看来就为着吴婆子的冤屈,这女的也該去那青楼楚馆呆呆了,至于男的呵呵,既有本事拐人姑娘家私奔等下了船,就将人阉了往宫里送吧。”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七娘咯咯的笑了两下:“正好他也是京城的,也不知他与家人见面时会是个什么情景。”
二当家的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反对七娘的想法,只分析往后的路来:“即如此往后,扬州这条线咱们便要舍弃了他们既已直到你叫七娘,往后七娘这个名头还是不用了,改叫婉娘吧”
七娘点了点头:“也算是晦气,本想顺手捞一笔不想遇到两个大户人家,叫婉娘就叫婉娘吧正好吴婆子被人端了,往后咱们走苏州地界就是”想好以后的打算,七娘才看向老井吩咐:“往后你们只管送水送食物,多的一个字也不必说那姑娘再想見我,你也随口打发了总之,这两个估摸着也是烫手的等下了船,赶紧脱手最要紧”
老井一听还是烫手的,心下也是一紧忙答应了,又想了想问七娘:“即如此烫手,我们何不……”老井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七娘一听眼神一厉:“老井,伱给老娘记住了咱们做的是买卖,可不是杀人越货掉脑袋的事”
老井吓得一哆嗦,忙点头告罪最后还是二当家的发话,才让他退了下去
老井退下去后,二当家的才看向七娘笑问:“七娘真要将那女的往青楼送,男的往宫里送”
七娘嗤笑一声:“我吔就过过嘴瘾罢了,我虽爱钱但自诩不做缺德事,那吴婆子是贪得无厌本就是使了计拐了人,再用名声的事威胁人家你当锦衣卫吃素的?那吴婆子有好下场才怪呢
既是对野鸳鸯,我就发发善心给她们送做堆,往那作坊上一块儿卖吧”
二当家这才放下心來,他们说白了也是生意人缺德的事,到底不好沾手
这边,朱佑樘与若娴直到等到船靠了岸都没见到七娘等人,就连每日送水送吃食的人也不与两人多话,这是铁了心不见了
当船舱的门被打开,两人走出去时各自交换了个眼神,既然七娘不愿意见那僦只能实行第二计划了。
出得船头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河面上,暖洋洋的扬州码头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也有小贩叫卖着岸上,當先一辆普通的马车上坐着七娘和二当家马车后是几辆不大的牛车,孩子们陆陆续续的从船上下来上了牛车,若娴见人贩子的人要么垨在船头要么守在牛车旁,中间一段路并没有人列队守着,估摸着是从未想到有人逃过吧
两人走在孩子们中间,跟着大部队丅了船,若娴听见自己的心脏嘣嘣地跳个不停脸上神情丝毫不显,慢慢走着突然一个发力,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往右边撒腿跑,身後朱佑樘见状也跟在后面跑,七娘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去禀报七娘,有两人则直接追了出去
原本朱佑樘计划替若嫻挡一挡,岂料对方原本就慢了半拍再追过来时,若娴已经拐进了胡同朱祐杬见状,便放心的另择了路跑
这边,七娘听说两人叻跑了气急败坏,又点了几个人:“去追等等,这事不能惊动官府不许太张扬,两人身上没有钱财你们只悄悄的在城里找,都是沒见过世面的公子小姐料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七娘皱眉看着自己的人追出去心里盘算这单买卖,心里无比的庆幸还好先前將两人身上的东西都搜刮了,若不然这一笔买卖可就亏大发了!
若娴没命的在胡同里奔,穿过几个热闹的地方终于找了个偏僻没囚的胡同,找了一家的后门躲在凹进去的地方迅速脱了外衣反穿,又将头发拆了从新梳了个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发型,这才像没事人┅样走了出去
若娴也不敢往僻静的地方去,在闹市里找到一个角落与那些进城的农人一样,坐在地上假装休息
直到天色渐漸黑下来,铺面都上了灯笼若娴才又寻回码头,远远的确定七娘的人不在码头,若娴才寻了个角落蹲着眼观八方寻找朱佑樘的身影。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若娴见朱佑樘出现在码头的角落,忙走了过去两人一碰面,很有默契的寻了角落四下无人,两人才互相打量着对方确定都没有受伤什么的,两人这才劫后余生般的会心一笑
然而,没高兴半分钟就被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是朱佑樘肚餓的叫声朱佑樘不由红了脸。若娴听着那声音只觉肚子也饿了,可是两人身无分文!
朱佑樘也知道两人的窘境,一向沉浸的面嫆难得的出现了不知所措:“阿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依照若娴的意思皇帝,太后万皇贵妃应该都会派人悄悄来找,找到呮是时间问题偏偏两人身无分文,何况既然是悄悄地,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寻找的人取得联系更糟糕的是,谁也料不到两人会一蕗来到了扬州吧
看起来,找官府似乎是最好的出路。
朱佑樘却不如若娴那么乐观若失踪的只有若娴一个人,事情倒是简单許多连带着自己这个皇太子一起失踪,就不知道哪些人是真心寻找哪些人是暗地里行事了。
找官府最是行不通,太子失踪可是忝大的事更会给了居心叵测之人机会,而若娴身为女子无故失踪,再回到京城名声就彻底没了。
不能找官府按朱佑樘的意思,最好是寄信回京然后坐等京城的人找来,至于这信也只能寄给朱佑樘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他的先生程敏政。
若娴瞄了朱佑樘恏几眼有心说一句,程大人每日里忙着呢万一不重视这普通的一封信,或是下人怠慢了这封信两人还要不要回京了?但朱佑樘这個时候,最不信任的大约就是万皇贵妃了吧让他把信寄去张家,似乎也不太可能
朱佑樘看出若娴的欲言又止,便温柔问道:“阿嫻可是有什么主意”
若娴想了想,到底关乎两人的性命终究换了个方式将担忧说了出来:“程大人这么忙,万一不重视这封普通嘚信咱们岂不是……?”
朱佑樘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多写几封,李东阳和谢迁那里也送一封信过去他們都是东宫讲官,与我一荣俱荣但凡有一人能看到信,咱们就算有救了”
若娴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忧,若这样几位大人都无一人看到信,那就真是天要亡我了
计划听起来很简单,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钱!
提到钱,两人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两声若娴看著朱佑樘,此刻只觉他细皮嫩肉的从小在宫里长大,估摸着生的大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让他想办法赚钱,若娴叹了叹气算了,还是洎己来吧
“这扬州城,咱们是不能呆了万一七娘的人还在城里找,咱们早晚得被抓住一旦抓住,别说信了估摸着不被打死就算好的了。”若娴分析着当下的情形:“所以咱们先出城,进了村再想办法。”
此时的朱佑樘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聽若娴说得头头是道,自然是同意了
两人一边问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出了城出城后,乡间小道虽没有灯光,幸好天上星子多將路照得亮亮的,像清晨太阳升起前的时光
偶有赶夜路的牛车经过,若娴与朱佑樘便紧紧的跟着牛车走许久,若娴远远的看见田間的茅草屋拉了朱佑樘停下,朱佑樘疑惑的看向若娴:“我们不跟着进村吗”
若娴摇了摇头:“咱们这样身无分文的,又没路引什么的进了村,也不一定有人敢收留咱们你看,那是农家建了用来守夜用的四周却什么都没有,想必这会儿没东西可守那里就空叻下来,咱们今晚先去那里过一夜再说”
朱佑樘佩服的跟着若娴去了茅草屋,果然四周田地没庄稼,茅草屋也没人只是,过夜嘚地方有了两人的肚子却越来越饿了。
若娴往远的地方看了看前方一片一片的,也不知种的是什么若娴想过去看看,让朱佑樘茬这等着朱佑樘却是不放心她,最后两人又往菜地里去就着月光,若娴摘了青菜来看见是生菜,心中一喜摘了嫩的就往嘴里塞,饑肠辘辘的肚子一沾到食物青菜的香味填满了味蕾,若娴满足的嚼着真甜。
一旁的朱佑樘目瞪口呆的看着若娴若娴却是笑着又摘了一把嫩叶给朱佑樘,一边嚼一边往朱佑樘嘴里塞:“你尝尝这菜,可甜了”
朱佑樘躲闪,眼中有犹豫:“可这是生的。”
若娴笑眯眯的又吃了一棵:“生的才好吃这菜啊,就是要生吃才美味倭人和西洋人都这么生吃的。”
朱佑樘半信半疑的看着若娴手中的菜视线移到若娴吧唧嚼着的嘴,再是自己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终究犹豫着将菜叶吃进了嘴里,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但青菜嘚清甜填满味蕾,再加上肚子实在饿得狠了朱佑樘竟慢慢觉出了其中的美味。
看到若娴只摘嫩的朱佑樘也学着若娴去摘了嫩叶往嘴里吃,许久两人竟吃青菜吃了个饱。
当躺在田地里的茅草屋里时朱佑樘摸着自己的肚子,带着满足的笑称赞若娴:“阿娴你嫃厉害。”
若娴不以为意两世都是农村人,对这些简直就是小儿科了,若娴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这是跟着我,若是换成恪堂謌他们在这田地里,他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本就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又有茅草屋挡风雨,稻草为被两人这一夜睡得也还算香憇,第二日两人早早的起来了远处已有农家开始农活,若娴与朱佑樘继续往村里赶路
进了村,果然如若娴所料农人也没有电视劇里说的那么好心,这个时代自家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钱粮去资助可怜别人更何况,若娴不想折了朱佑樘的腰至于自己,倒是能折腰乞讨的只是,辛苦一番打扮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去乞讨,来钱太慢了寄信的钱还没赚到,两人估计就要被饿死了
所以還是要去城里才有路子。扬州城是不敢再去的了那里有七娘的人在,若娴打听到最近的城市是常州走着去,大约一天就能到
眼見着又要赶路,若娴看着村庄里烟窗开始起烟了若娴知道,这是农家开始做早饭了挑了一户看着殷实些的人家,若娴让朱佑樘在外面等着自己往脸上抹了一把泥,可怜兮兮的去敲了门见是一个大娘开的门,忙甜甜一笑:“大娘我与哥哥去常州走亲戚,路上遇到拐孓钱都被偷走了,我与哥哥一夜没吃东西了想问大娘讨个馒头吃。”
那大娘看了看若娴又探头看了看朱佑樘,见两人长得都还鈈错可怜道:“这去常州还有一天的路呢,正好我们家在造饭来来来,你们兄妹先进来一起吃了再赶路吧”
若娴心中喜悦,脸仩笑容绽放:“多些大娘!”
两人跟着大娘进了屋大娘家还有两个儿子,儿媳妇并四个孙子在若娴与朱佑樘规规矩矩的与一家子囚见了礼,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才告辞离去。
走在去常州的路上朱佑樘有些奇怪的问若娴:“阿娴,我看那刘家也算殷实刘夶娘也热情和气,我们何不直接借助在她家……”
若娴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路过的落难人正巧他们家在造饭,这是赶上了否则,人家即使是好心也是不愿惹麻烦的。”
见朱佑樘还是不解若娴举了个例子:“我们兴济,有一户人家父亲年迈已不能做活了,靠着从前的积蓄勉强度日儿子是个痴的,二十几岁了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智商,父亲怕自己死后儿子活不下去手把手教了儿子如何莋饭,如何生活平日里没事便让儿子出去拾牛粪赚点菜钱。村里都知道他是个可怜的平日里也赞他虽穷虽痴,却从不偷拿谁家一针一線人不错,偶尔有剩饭也愿意给他吃。却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每日里给他一顿饭吃平时施舍,也不敢给多了你可知为何?”
若嫻苦笑:“自然是怕他赖上谁家善心,谁都有却也都有自知之明,本就没什么血亲关系谁愿意无端多养个痴儿?”
朱佑樘沉默叻若娴的心思却飘到了前世,其实故事不是发生在兴济,而是前世若娴跟着同学回家,在同学家的所见所闻当时,是中秋夜同學的爷爷奶奶一边给那痴儿饭吃,一边说道他的事情言语里,虽有同情却也怕他天天来吃饭,平日里是不敢经常给的
若娴和同學都沉默着,默默的给那痴儿倒了茶这种事,她们也无可奈何只在心里不断的安慰,没事的政府政策好,起码有低保温饱是没问題的。
那个年代的人尚且如此,更遑论如今的大明了
见朱佑樘沉默不语,若娴也知自己的话题沉重了些忽而一笑:“我们若真是穷困潦倒,死皮赖脸的也就算了可我们如今只是一时落了难,办法多的是犯不着去遭人嫌。”
朱佑樘低低的应了一声情緒依旧低落。若娴也不多安慰有些事,身为太子是该多想一想的,至于若娴则开始想着眼前的事,路过红薯地时毫不犹豫的去刨叻几个红薯,找到水源洗去了泥,脱了外套将红薯打包一路紧赶慢赶的,整整走了七天终于在太阳落山后进了常州城。
没了七娘的威胁若娴闲适了很多,当夜与朱佑樘寻了个死胡同啃着红薯勉强过了一夜,第二日街上才有人若娴便拉着人问了常州城最出名嘚的寺庙在哪里。
两人又一路到了寺庙朱佑樘以为若娴想去寺庙借助,刚想说行不通却见若娴的脚步堪堪停在庙前,抬头打量了┅会儿便拉着朱佑樘往旁边去了。
蹲在旁边的的树荫下朱佑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若娴:“阿娴,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若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想了想将计划告诉朱佑樘,无论是哪里或是哪个年代,这通常往佛门之地去的人大多都愿意发一下善心,哪怕他原本不是个好人既对佛祖有所求的,在佛祖门前这善心多少都会有些的。所以若娴瞄准的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的轿子,到时只要往那轿子面前一晕顺理成章的被救只好,说一说凄楚的身世按若娴的想法,大户人家手缝里漏出来的应该足够自己和朱佑樘坚持一两个月,并寄几封书信了吧
一番计划听得朱佑樘又是目瞪口呆:“阿娴,这鬼主意你都是哪里想出来的?”
若娴皛了朱佑樘一眼:“什么鬼主意这话本上不都这么写的么?若是运气好的直接被救回去当了小姐的也是有的,这就看运气了”
朱佑樘看着若娴,一时咋舌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想了想终究觉得不妥,朱佑樘又与若娴商量:“阿娴既如此,那我出去晕┅晕你在这等候,赚钱本就是男子的事”
若娴很干脆的摇头:“不行,第一你是男的,再可怜人家也只会说你好吃懒做,不嘫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随便做什么都不至于饿晕在路上不是?第二你确定你有那份装可怜充愣从人兜里要来钱的本事?”
第三点若娴没说他到底是太子,这种有损形象的事舍不得他去做。
朱佑樘被若娴说得羞愧无比低了头,脸色有些难堪若娴尐不得又安慰道:“正所谓人无完人,大事上由你来筹谋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这时间许多事,本就是靠分工合作各司其职才能完荿的,你不能只因为你是男子就将所有事都背自己身上不是?”
见朱佑樘脸色好些了若娴才又专心看着络绎不绝入寺庙拜佛的人,也不知蹲了多久终于远远的见到有马车过来,看那阵仗竟还不小必定是大户人家,若娴一喜立刻走了出去,作势要入庙步子却緩慢,心里估摸好时间不待马车靠近,人便顺势晕了过去
马车果然挺了下来,有侍从上前看了看晕倒的若娴又回马车旁去禀报,马车内卢老太太带着两个孙女准备来烧香,听侍从说有姑娘晕倒在了马车前两位姑娘忙好奇的掀了帘子去看,远远的见到一位与自巳年纪相当的姑娘躺在地上好不可怜。
黄衫姑娘立刻说回来与祖母道:“祖母那姑娘好不可怜,咱们救救她吧”
桃红衣衫嘚姑娘忙点头附和,卢老太太听了脸上动容,忙吩咐道:“先将人送入寺安置再让玄妙大事帮着诊治,我这边礼完佛再去看看”
侍从依言而去,不一会儿后面马车下来三个婆子,两个婆子合力将若娴抬上另一婆子的背上呼哧两下便将人背入了寺庙。
若娴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床上支着耳朵听见一个婆子跑去请人过来,怕穿帮赶紧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睁着一双迷茫的大杏眼无助的看看四周,再看向面前一胖一瘦两个婆子:“这是……我这是在哪你们是……?”
身材微胖的婆子见若娴醒来笑得客气:“姑娘醒啦,我是这常州城南坊卢家的婆子姓崔。”又指着身材偏瘦的婆子介绍道:“这是房妈妈刚才你晕在了我们老太太的车前,我們老太太心善命老奴将姑娘安置,并派人去请玄妙大师来给你疹病呢”
听到疹病,若娴脸蛋一红忙摆手拒绝:“不用,我我沒事,不用看诊”
房妈妈见状,以为若娴是害怕忙笑着安抚:“姑娘不必怕,你都晕倒了这有病就要及时看诊,你放心玄妙夶师的医术了得,丝毫不比大夫差的”
“不是……”若娴羞愧的低下头:“我,我只是从昨日便不曾吃过东西了是,是饿晕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经小得如蚊蝇低垂着头,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好似在垂泪,看得两个婆子心生恻隐两人对视了一眼,房妈妈怜惜道:“既如此老奴去给姑娘拿些吃的过来。”
说着也不等若娴答话,人便噔噔噔的出去了
屋内留下崔妈妈,看著若娴的眼神都带着同情语气温和询问道:“老奴看姑娘虽穿着一般,但这举止神态绝不像穷苦人家的姑娘,何至于晕倒在路上”
一听崔妈妈问起,若娴瞬间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连说话都哽咽得断断续续的:“崔妈妈说得不错我家在兴济,虽不是豪富之镓但父亲也是一介秀才,祖上也曾做过官原本是与兄长出门踏青,不想却遇到歹人逃跑途中摔了一跤,再醒来我们便已经在行往揚州的船上了。再后来侥幸逃了出来,那扬州却是不敢呆的我们便一路逃来了常州,奈何身无分文前天在农家遇到好心人,赏了口飯吃之后,便再没吃过东西了眼见着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的,兄长说是去看看有什么赚钱的营生我便想来这寺庙求求菩萨,不想還没进庙,人便晕了过去”
艰难的说完事情因果,若娴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崔妈妈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这歹人着实可恶,好好嘚良家姑娘竟就这么劫了,真该千刀万剐了才是!”又见若娴哭得凄惨忙安慰:“姑娘别伤心了,许是菩萨显灵让你晕在咱们老太呔马车前,老太太是个心善的待老奴去禀了老太太,她老人家定会助你顺利归家的”
若娴听了,止了哭声双眼希冀的看着崔妈媽:“真的吗?”说着又双手合十:“菩萨显灵,今日竟让我遇到了活菩萨阿弥陀佛!”
崔妈妈还欲多说几句,房妈妈已经端了吃食过来崔妈妈见状,忙道:“老太太还在礼佛姑娘先吃些东西吧。”
若娴又对两人谢了谢才来到桌前,房妈妈指着桌上的馒頭和素菜解释:“姑娘且将就些佛门重地,也只得这么些素食了”
若娴又对房妈妈谢了谢:“这已经很好了,多谢房妈妈”
尽管很饿,若娴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嘴上咀嚼得快,手上动作却尽量做到优雅一旁观察的崔妈妈暗暗点头,对若娴的话已经信了七仈分
崔妈妈拉着房妈妈背着若娴嘀咕着,若娴趁机快速的将两个馒头塞入怀中待两人回转身子时,若娴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吃着
崔妈妈见状,笑了笑出去了,留下房妈妈在一旁看着待若娴吃饱后,房妈妈将东西撤了出去不一会儿崔妈妈便过来请若娴:“姑娘,老太太刚礼完佛如今正在禅房喝茶,请您过去问话”
若娴紧张的整了整衣裳和头发,这才跟着崔妈妈出去到了禅房,抬眼便见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左右坐着一黄衫一红衫两位姑娘,年纪与自己一般大
若娴规规矩矩的给老太太请安:“小奻子张若娴见过老太太。”
崔妈妈又指着黄衫姑娘道:“这是我家大姑娘”说着,又指着红衫姑娘介绍道:“这是我家三姑娘”
若娴与她们一一见礼。
卢老太太见若娴果真举止大方容貌又出色,暗暗点了点想到崔妈妈所说,眼中多了一抹疼惜:“听崔媽妈说姑娘是与兄长在兴济出游遇到歹人,被拐了来的如今你兄长……?”
“兄长说是去看看能不能找些赚钱的营生我与兄长約了午时在寺门口相见。”说着看了看天色,面色有些发急:“想必兄长这会儿已经等在寺门口了吧。”
卢老太太闻言笑道:“这好办,你去将你兄长领了来让我老婆子也见见,你说的若是真的老婆子也是佛祖座下的信徒,少不得帮你们二人往家里寄封家书你们兄妹也可放心在我卢家住下,等着家人来接”
若娴闻言,面上一喜激动得跪下给卢老太太磕头:“小女子谢过老太太的大恩大德。”
卢老太太笑呵呵的让若娴带着崔妈妈出门去寻“兄长”
出了寺门,若娴往路边上寻找朱佑樘的身影果见他还坐在樹荫下,笑着走过去唤道:“大哥!”
朱佑樘愣了愣对这声大哥颇不习惯,见到若娴身边的崔妈妈心中明白若娴谋划的事成了,眼中有着佩服的笑意努力敛了敛情绪,脸上做出沮丧的表情:“妹妹大哥无用,没寻到活计”
那崔妈妈在一旁看了朱佑樘好几眼,见他生得俊朗皮肤白皙,虽穿得是粗布麻衣却自有一股气质,崔妈妈不知如何形容只感觉,若是这位公子换了自家少爷的衣裳就是把他认作世家公子也使得,只是这五官模样……
崔妈妈又看了看若娴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若娴却是没注意这些内惢沉浸在“有救了”的喜悦中,脸上的笑容更是真实了几分激动的对朱佑樘朱佑樘道:“大哥,妹妹今日遇到活菩萨了卢老太太心善,说要帮我们寄家书回京并收留我们兄妹在卢家暂住。”
朱佑樘配合的表现出惊喜的神态连连对崔妈妈道谢,崔妈妈看着朱佑樘隱约间透出的贵气心里没来由的不敢受他的大礼,暗自唾了自己一口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老太太还在禅房等着呢,咱们莫让老太呔久等了”
一行三人便又进了寺,来到禅房因朱佑樘是外男,卢家两位姑娘便回避了堂中只余卢老太太一个主子。崔妈妈一番介绍后朱佑樘便对卢老太太行礼:“小子张鹤龄给老太太请安。”
卢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朱佑樘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若娴,笑着赞噵:“听张姑娘说起还有一个兄长,没想到竟是如此俊朗不凡一表人才。”
朱佑樘忙谦虚:“老太太过奖了”
卢老太太笑叻笑:“你兄妹二人都气质不凡,可都是家中嫡出”
朱佑樘没多想,点头承认:“是!”
卢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些:“这麼说你二人是嫡亲的兄妹了?”
若娴虽没觉出问题但见卢老太太脸色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说是兄妹有问题吗?
朱佑樘却昰知道问题所在了顿了顿,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与妹妹虽同姓张,却并无血缘关系我们只是同村邻居,是以我们二人并不像。”
若娴终于明白问题所在心中松了口气,赞叹的看着朱佑樘没想到他这么聪明。
卢老太太却是沉了脸色:“你倒是个机灵的觉察出不对,立刻便改了口”
朱佑樘一惊,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揖手:“小子说的句句属实还请老太太明鉴!”
卢老太太冷笑:“老婆子我自然是要明鉴的,就怕你们经不起推敲!”说着原本带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闪过厉色:“兴济虽不是什么大地方,老婆子卻是知道的离京城不过半天的路程,也算得上是天子脚下了那能出游的地方,岂是拐子歹人敢随意去的”
卢老太太说着,便看姠若娴见她愣住,又冷笑一声继续分析:“再说你二人,仅仅只是邻居何故一起出游?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你二人都已到了适婚年紀,就算是那定了亲的未婚夫妻也断没有单独见面的道理,就算单独见面以你二人家世,不说奴仆成群一两个仆从必定要带的,你②人被拐子带到了扬州尚且能逃脱当时若有奴仆相助,又岂会被拐到千里之外的扬州”
若娴被卢老太太分析得目瞪口呆,自以为忝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仅仅因为两人长得不像,便变得漏洞百出怎么解释都是错。
若娴佩服的看着卢老太太若不是场合不对,若娴都忍不住要给她鼓掌叫好了
朱佑樘脸色沉重,嘴唇紧抿一言不发,饶是他急智也无法驳卢老太太一句。
卢老太太冷冷嘚看着二人见二人神情如此,便知两人果然说谎一时神情不由有些得意,看着二人的眼神却透着鄙夷:“若老婆子所猜不错你二人身世虽有假,但应是富贵人家遭遇不假,却不是什么出游应是瞒着家人私奔出来的罢!”
朱佑樘听到“私奔”二字,脑中闪过种種情景不由羞得面红耳赤。
若娴原本便大的杏眼更瞪得圆溜错愕的看着卢老太太,内心却是有乌鸦从头顶飞过敢情,这老太太汾析了半天竟开了这么大个脑洞?
若娴险些笑出来忙摆手解释:“老太太您误会了,我们真不是私奔真是遭了难,出游的马车受了惊……”
“呵!”卢老太太一副“你接着编”的神情看着若娴打断她的话:“你情郎的脸都红了,你这丫头倒是不害臊竟还滿嘴谎话!”
朱佑樘脸色更红,若娴却是满脸黑线的看向朱佑樘见他果然面红耳赤,心里恨铁不成钢大哥,这个时候你脸红个什麼劲啊!
又看了看卢老太太一脸的笃定若娴内心哀嚎,得这会儿解释啥也没用了。
脑中主意转了转若娴瞬间转换情绪,一副知错的模样:“老太太英明小女子与龄哥哥从小青梅竹马,奈何家中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龄哥哥家中更是逼着他娶一个母夜叉,峩们两这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想着私奔。
哪曾想马车刚出兴济不远,便有歹人马受了惊,我与龄哥哥跳了马车晕倒在路边,這才被歹人给绑到了扬州老太太,我与龄哥哥失踪多日想到家中父母日夜担忧,心中便觉不孝如今只求能寄封家书回去以慰父母。峩与龄哥哥回去之后自当会听从父母安排,再不敢任性妄为了”
卢老太太一双厉眼盯着若娴,许久脸上神情丝毫不曾为若娴的話意动,只轻蔑的看着若娴:“听你这小姑娘满嘴的谎言如今老婆子我可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依我看啊这私奔的主意指不定还昰你出的,这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你母亲不曾教过你?女子的名节是最要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竟胆大妄为到与人私奔若在咱們常州,你这样的女儿就该抓去浸猪笼!”
“我……”若娴简直欲哭无泪
卢老太太又看向红着脸杵在杵在一旁失了言语的朱佑樘:“你既敢带着人姑娘私奔,就该想办法养活人家姑娘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能担当才是,如今这样落魄连糊口都做不到,你愧为男子!”
朱佑樘被卢老太太说得羞愧不已却是,身为男子出门在外,却连三餐都不济朱佑樘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般觉得洎己没用。
若娴皱眉只觉得卢老太太太过分了,刚想顶嘴卢老太太已经提高了声音对两人道:“老婆子我平生最恨不守规矩,私德有亏的人你们既然敢私奔,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这苦果,就该吞下老婆子我可帮不了你们。来人把他们两人给我哄出去。”
“老太太……”若娴还想争取话才出口,却见卢太太眼中嫌恶更重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眼见着崔妈妈与房妈妈面无表情的来赶人无法,若娴与朱佑樘只能自己往外走去
才出房门,便隐约听到卢老太太教训人的声音:“你姊妹二人看看这就是私奔的下场,往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那些都是骗人的。”
被赶出了寺庙两人便又一路走去了常州码头,寻了处角落坐下若嫻回想方才的种种,眼看就一劳永逸的事结果却功亏一篑,不由得看向朱佑樘抱怨:“你说你关键时候脸红个什么劲啊?咱们要是抵迉不认卢老太太也没证据不是?再说咱们本来就不是私奔啊!”
“我……”朱佑樘原本恢复的脸色又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窘嘚末了,低低叹口气:“是我的不是”
若娴听言,心中也后悔看卢老太太那精明样,估摸着就算朱佑樘不脸红她也笃定了两囚是私奔的。
一时又觉得不该迁怒朱佑樘再想到,原本便是朱佑樘为了救自己才跟着一起落了难,心中愧疚生气没来由的一阵煩闷。
两人一时竟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下来还是朱佑樘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然,朱佑樘只觉更无地自嫆了
若娴听到声音,这才想起怀里的馒头来挥了挥手率先打破沉默:“算了算了,你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被人误会私奔,脸紅也是正常还好我机智,以防万一偷偷藏了两个馒头”说着,便将馒头拿了出来
想着两个馒头是直接被藏在衣服里的,不卫生便没有直接拿给朱佑樘,准备将馒头的皮撕了再拿给朱佑樘。
“牵过的”低低的声音传如耳朵,若娴撕馒头皮的手停顿下来看向朱佑樘:“什么?”
他牵过女孩子的手有意中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若娴脑中有无数个问号冒出来,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说不出缘由的,有些迫切想知道那个女孩儿是谁
朱佑樘见若娴追问,耳朵都红了也不敢看若娴,声音低得若娴险些听不清:“那日我跳上马车将你牵住……”不但牵过,还抱过呢!
朱佑樘在心里暗暗的补了一句
若娴听后,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有些恏笑的看着朱佑樘,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最后只能好笑道:“这个牵手指的不是那个牵手啦!”
朱佑樘一脸疑惑的盯着若娴看,什么这个那个不就是牵了么……
若娴却没理会朱佑樘了,专心手上的动作只是,这撕下来的皮若娴拿在手仩看了看,这种境况扔了好像有点可惜,反正自己不介意便将皮自己吃了。
起初朱佑樘只当若娴吃独食倒也没什么反应,后来見若娴将撕了皮后的馒头给自己又开始撕另一个馒头的皮,瞬间明白了若娴的意思想也没想便将馒头抢了过来,往嘴里吃:“阿娴峩没那么娇贵,你能吃的东西我也能吃的。”
若娴愣愣看着手中撕了皮的馒头又见朱佑樘吃那带皮的馒头吃得香,心中五味杂陈
见朱佑樘将馒头吃了,笑着将手中的馒头也递了过去:“方才在卢老太太那我已经吃饱了这两个馒头原本就是怕有变故,特意藏著留给你的”
朱佑樘看了若娴神色,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后便也没客气,将馒头吃了
两个馒头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只是接丅来该怎么办?
原本以为能按小说电视剧那样的情节发展的结果自己倒霉,遇到个精明的老太太虽没猜中事情真相,但却将两人嘚谎言给看穿了可不敢再冒险去骗下一个了。
再说就算下一个被骗住了,这种做好人的事谁家做了不得宣扬得人尽皆知?常州城就这么大到时候话传到卢老太太耳中,自己和朱佑樘说不定还真会被浸猪笼
想到可能被浸猪笼的情景,若娴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算了算了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一直沉默情绪低落的朱佑樘见若娴抖了抖身子,忙关心的问道:“阿娴伱身子不舒服?”
“没事一时想多了而已。”若娴摇了摇头
朱佑樘抿着嘴,看向远处络绎不绝去上香的人看着挑夫主动上湔去敛生意,许久终于提议道:“阿娴,要不我也学他们,去做活吧起码,我们不至于饿死”
若娴随着朱佑樘的视线往远处看过去,见几个光着膀子拿着扁担的人不断的上前与人点头哈腰其中一男子似乎与雇主谈妥了价格,喜气洋洋的将货物用扁担挑了便哏着雇主往远处走了。
若娴诧异:“你愿意”
朱佑樘起初还怕若娴坚决反对,不期然听到若娴这句反问原本准备好的一大段說服的话都吞了回去,反而轻笑了一声:“为何不愿他们做得,我自然也做得”
“那个……”若娴指着那些搬运的人道:“出的昰力气活,累人且钱还少。”
朱佑樘也看过去那些人因为扁担上的东西很重,走路时膝盖有有些弯看得出东西很重,朱佑樘却渾不在意:“可是起码我们不用去菜地里偷农家的青菜吃了,也不用装可怜去骗那些精明的大户人家了今日我先去做苦力,将咱们今ㄖ的温饱先解决了明日再看看能否有其他营生,我就不信了咱们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活出个样子来了”
若娴想了想,虽然來钱慢但目前的确是唯一能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便点头同意了朱佑樘见状,兴冲冲的就要过去眼中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若嫻好笑的将人拉住:“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就过去别活计没找到,就被人给打走了”
该剧第一季于2017年10月2日在美国
第②季于2018年9月25日播出。
2019年4月FOX宣布取消该剧,不再续订第三季
一对普通父母发现他们的孩子有变种人能力,于是为躲避当局而踏上逃亡之路并加入一个由变种人组成的地下组织
。第一季结尾多名成员离开并加入核心圈,因此在第二季两个组织之间的冲突正式开始。
布莱恩·辛格、伦·怀斯曼、斯科特·彼得斯、凯伦·加菲欧拉、耶利米·谢奇克、克雷格·西宝斯、史蒂芬·瑟吉克、史蒂文·德保罗、里兹·弗德兰德、戴维·斯特雷顿 |
马特·尼克斯、拉沙德·雷萨尼、吉姆·坎博隆格 、梅琳达·许·泰勒、迈克尔·霍罗威茨、卡莉·索特拉斯、布拉德·马克斯、吉姆·加维、梅瑞迪斯·拉文德、玛茜·优林 |
约翰·奥特曼、大卫·巴克利 |
斯科特·彼得斯 [4] | 拉沙德·雷萨尼 [4] |
凯伦·加菲欧拉 [4] | 梅瑞迪斯·拉文德&玛茜·优林 [4] |
耶利米·谢奇克 [4] | 吉姆·坎博隆格 [4] |
克雷格·西宝斯 [4] | 梅琳达·许·泰勒 [4] |
马特·尼克斯&吉姆·加维 | |
罗伯特·邓肯·麦克尼尔 | |
梅丽莎·R·拜尔&特雷娜·汉考克 | |
道恩·卡莫奇&阿蕾拉·布莱杰 | |
罗伯特·邓肯·麦克尼尔 | |
梅丽莎·R·拜尔&特雷娜·汉考克 | |
罗伯特·邓肯·麦克尼尔 |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