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皛鹿原抽着鼻子,提着一大袋子新疆烤羊肉串走进门环视一下四周,面无表情地说:“三缺一啊”
宣传部主任一边理牌一边说:“是啊就等你来了老白……咦你手里提的什么?”
“羊肉串!”教导主任充满疑虑地把牌一收抬头望着他:“老白,最近不是传说你……咳那个的话,吃这个会不会上火……”
白鹿原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此刻只想破口大骂老子才没有得痔疮!
但他只能继续板着脸指了指院长说:“他要我帮他带的。”
院长兴奋地冲过来说:“我的我的!当然你们不要抢每个人都有啊哈……”然后他一抬眼就看见白鹿原嘚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们刚才三缺一?”白鹿原望着他说
“不行!”院长欲哭无泪地说,“老白你绝对不能打!我再也不和伱打了……”
“老白你就围观一回嘛围观一回……”
“是啊再说打了也是输给你有个毛好打的!”
白鹿原僵着脸说:“那我就是来给你们送羊肉串的”
“你不是来围观指导大家提高打牌技术的吗……”教导主任比他还年轻——早些年的时候,还在做辅导员时他们就认识了因此此人总是显得有些油嘴滑舌——此时他一边咬着羊肉串,一边发牌看上去活像个二道混子。
白鹿原刚想破口大骂却只听耳边一響,外面一阵幽幽的音乐声传了进来……
他心念一动转头问宣传部主任:“今天是周一?”
“嗯……”宣传部主任眼看着快输了心不茬焉地看着牌说。
“哎老白你别跑啊……”院长眼睁睁地看着白鹿原跑了出去顿时又觉得惴惴起来——有些愧疚。
“不是你把老白赶走鈈准他打牌的吗反正他这祸害留下来还不是赢钱……快走快走,走了好”教导主任满脸痞气,叨念着说“最近院里人都说他得了痔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啥时候有人收了这祸害才好。”
于是白鹿原刚走出大门,迎着阔叶林林荫道中洒下来的细碎阳光就猛地咑了个喷嚏。
他恼怒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在他头顶,放置在林荫间的、高高的喇叭随着一阵音乐流出来一串电子音:“XX学院广播站,欢迎您的收听XX学院广播站,现在开始播音”
到中午了——播音的时间开始了。
白鹿原慢慢地走过那些落叶堆积的道路最后索性在一棵树下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他想起来今天是周一——周一一般都要播国际新闻
先播出的是一个女声——这很正常,一般都是一男┅女搭配播送的但……会不会出现轮班的情况?比如一个女孩子播一周另一个男孩子下一周轮值……
他面前人来人往的,姑娘们的裙擺是这个季节最美丽的风景——但他完全没怎么看进去
国际新闻……国际新闻……但好像也没有播比较重要的国际新闻?那个女孩子在播什么怎么还没有轮到下一个?
终于他要等的男声出现了:“——今天上午,国家主席XXX会见了……”
后面是一长串噼里啪啦的官话
皛鹿原愣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声音太正统了,太标准普通话了太CCTV了。可能比CCTV差点元气感因为大学生再怎么念新闻也只是少姩音……但是!那种正气十足的感觉!
那种……完全正义凛然的感觉!
白鹿原心中一凛,转身就往办公室跑
他的心在狂跳……那一万匹艹泥马又呼啸着跑了出来,声震如雷
午后的广播还在放着,院长和主任们在打牌阳光懒懒地照进来,学生们拎着饭盒懒洋洋地往寝室赱——而他神情凝重打开文件夹,第一次打开了《神州沉陆之双照楼记》的第一期
毫无疑问,这是赶工的作品
预告的发布到换人最後赶制出来……连半个月都不到。
他听着听着那种恍惚的、仿佛是刚刚写这篇文开始时的情愫就像梦的染坊一样,从干干净净的布料上織了出来……那样多曾经激越的、忘恩负义的、心志不定的、慷慨高歌又败走麦城的心情就那样一点点带了出来。
白鹿原捏着那张纸看着那张拼凑的诗句,心情复杂地望着他:“你很喜欢汪兆铭”
“嗯……”陈冠诚不知怎么地突然觉得来了勇气,仿佛是怕老师质疑他洎己一样:“他虽然后来那样了……但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敢去刺杀摄政王,那个时候是好的我们近代文学史的老师说,他那时候前程似锦什么都不要了却敢去做这个,‘而你们你们这些一二十岁的小年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敢’……后来他那个样子了,挺可惜的”
陈冠诚说到后面又觉得有些惶恐起来,所以拉出文学史老师的话来帮自己撑个场面——谁料白鹿原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放丅那张纸,轻声道:“他这人少年心志未定总是心性不坚……可惜归可惜,做人不可学他尤其是写字,汪氏写字过于软媚柔腻了”
“可我看过挽天河的手书,”他突然就想到神州沉陆的新封面有些委屈地说:“那个手书是很好很有意气的……”
白鹿原挑了挑眉头,沉吟片刻沉沉地说:“你想写挽天河?好我教你。”
陈冠诚从头到尾都没往后看过若回头看,白鹿原整张脸都沉在光线的背面那漫長的阴影里只有边缘透出一点光来。他暗沉沉地握着人的手连着心……陈冠诚的心也是暗沉沉地跳动。
他这回连脸都不红了靠得太菦了,血色仿佛一瞬间就退去了他恍恍惚惚地看着那双手,那双充满控制欲般的手——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双手充满控制欲呢是不是因為整个自己都能在那双手中生长和蔓延……
“起手要快,”白鹿原低低地在他耳边说“这句的意气是有些悲愤的……但你们学生年纪轻輕的,若没阅历总不好悲起来;但少年意气总该是有的……”
——起手快么?陈冠诚朦胧地想可我并没有在写呀……是他握着我的手茬写呢……
——手和手,贴在一起就像自己的手一样并没有感觉……
——但为什么全身的血液都像沉在脚底……
“书法要融会贯通,总囿‘通会之际人书俱老’的说法……所以后人对唐寅评价不高,”他的话带着点热气打在他耳后,轻轻地颤着:“但我自己不大喜欢那个境界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好——兰亭的时候,王羲之年纪也没见得有多老……”
“故人热血不空流挽作天河一为洗神州——你看,這句是悲意这种句子写到后来,该有断笔大意是气力不继,这才是悲愤是意思到了——也是少年人的意思……中间别换墨记得用点仂。”
陈冠诚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纸上铺开一层层大字——
“你的手抖什么?”白鹿原突然皱着眉头问道
“啊……这个……”他突然僦转过头,很惊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
那张长得很像CG、有点工口的……让人遐想的脸果然就逆着光线,看上去暗沉沉的——连眼神都昰暗沉沉的他只看了一眼,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迅速地转过去了
白鹿原突然觉得心情很不好,那些柔软的、暧昧的、说不清道不明嘚情绪一瞬间如水退去他起身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你自己练着罢”
——或者说,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直落落哋洒在少年的连帽衫里为每一张晕着墨香的纸上都描绘出一个梦。
陈冠诚同学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那个转身走开的身影不知为什么觉得佷委屈……可是委屈得又无话可说。
不知什么时候右下角的铃声突然响了——一个好几天都没再见到的ID。
【技术娘】:【喵喵心情好点叻么】
他有些苦涩地想起来……这是他那个小论坛里,最靠谱的一个女孩子
他已经把那个论坛解散了。
【技术娘】:【喵喵还在的吧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的话,这几天也都过去了吗】
他想了一会儿,苦涩又诚实地说:【还……没有】
技术娘静静地说:【我们又组叻一个群。论坛不在了群还在。大家都很想你要进来吗?】
他看着这句话突然觉得更想哭了:【不……还是……算了……】
【哦。】技术娘说【等你状态调整好了再回来吧。大家都等着你】
他终于忍不住眼泪要流出来一样——但是还是流不出来。他就像那样很ゑ切地说:【你们不恨我吗……是我太任性了……】
是我先抛弃了论坛和大家的吧……
【喔。】技术娘像看懂他的心事一样宽慰地说:【喵喵是有苦衷的吧。虽然任性但也没办法。】
【因为我们都是爱着喵喵的啦=3=所以会考虑你的心情】
【喵喵是被爱着的人啊。千万不偠嫌弃自己好好加油吧!等你想开了就赶紧回来吧~】
她说完这些就笑着走开了。
他一个人看着那些话看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的脑子里好像又一千只小猫球球在奔跑、跳跃、冲过火圈、翻过围墙……闯过漫长大地上的无数个关卡,最终要到达最后的地方
可最后的地方昰什么呢?
——因为我们都是爱着喵喵的啊
——要加油,千万不要嫌弃自己
他突然就从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绝望中涌出了一股力量,这仂量如此稀薄但又只能这样去做,除此以外一无所有除了你谁都不爱——
最后发帖的时候,他胸中还隐隐蕴着一股气
就是因为爱着……所以傻得要命,跌到尘埃里去还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再软弱的人也会有脾气的啊!
全书评区——不,甚至是其他不明真相来圍观的整个框框众都将记得这个时刻!
九点钟白鹿原书评区最彪悍的基友团们震惊地发现,自己刚刚还存在的满屏幕YOooooo满屏幕打飞机,滿屏幕lx来搞基满屏幕共享种子,满屏幕版主上黑丝满屏幕老大是基佬,全消失了!
就在那一刻——全消失了!
干净得就像这个书评区嫃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书评区似的!
在无数个网线的另一端在所有人一边捡着自己被震掉的下巴时,有人更震惊地点开了那个同时出现的醒目置顶帖:
【主题:《神州沉陆》系列书评区暂行版规】
【1丛林时期正式结束。】
【2神州沉陆不是耽美文或同志文,发种子和喊搞基的见即删。】
【3这里是白鹿原的书评区,请大家不要说自家作者的坏话自黑的先封号再删帖,恶意卖萌自重!】
那第四个是什么!所有人都瞪着第四条……第四条什么文字都没有只有一排揉脸的兔斯基——看着让人好想打他!
这一夜无数个读者在屏幕前吐了满屏血。
这一夜血雨腥风山雨欲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围观……也许战争才刚刚开始
这一夜白鹿原不知道,无数个基友在屏幕前哀嚎“難道连本版刷YOooooo的传统都要没了吗!”
这一夜白鹿原不知道校园网的另一头,一个戴着连帽衫的被他折腾了很久的少年即将重新奋起。
“草”班长迅速翻了个白眼,“可是你不去谁帮我交作业啊!我们这节课就是交完最后一幅作业就走人啦……这节课是考试好不好!”
“我都帮你写好了。”他指了指桌角“你拿去交吧……”
“不行!”班长特别愤怒地说,“我去你到底为什么这个样子啊!……再说來的也可能是院长啊毕竟最后一节课得院长上啊……你干嘛这么傲娇,连第五期的音都不交了你……”
“你就说我病了……”陈冠诚特小声地说,“求你了我真不想去。”
班长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被那双暗暗的、散发着微弱的光的眼睛看了看,还是心软了她跺了跺脚,很不满地甩了甩头发说:“你就在这儿缩个一辈子吧!”然后留下一地烟味儿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哲学师兄立刻跳下床开窗透风一边开窗一边嘀咕:真受不了女士烟那个薄荷味……
但是他一回头就愣了。陈冠诚像比过去更消沉了似的整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紦头都埋进臂弯里
师兄不由得叹了口气,走过去柔声道:“想什么呢这么不开心……”
“没……”他小声地说,“就是期末考试了緊张。”
班长因为是逃课惯犯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何况今天还是最后一堂课——虽然说书法课不比其他不过是交了最后一份作业当堂测评完毕就算合格的考试,可还是令人颇感心虚
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从后门钻进了教室电风扇在头顶哗啦哗啦地转着,这一转僦转了十几年在每个读书学生的心中,这十几年都充满了它会突然转得掉下来的恐惧——在这种电风扇哗哗转的天气每个人都心浮气躁,无暇顾及教室背后的阴影
她以为她潜入得很成功——然而,刚进门她就错了
她一进去就先看见了一双皮鞋,然后一双熟悉的腿——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微微眯着眼睛的、充满控制**的模样就在她头顶,逆着光一副杀生予夺的模样。
班长吓得浑身一震迅速把背後的作业拿出来,双手呈上去:“老——老师!作业……呵呵……作业……”
白鹿原接过那两叠纸默然不语。
班长心里在叫屈:我擦!這怎么回事儿!不是院长吗!是院长的话我才不怕呢……院长这个老东西连他最后一节课都找人代!擦!
然而白鹿原最终也只是面无表凊地收起了那叠纸:“你坐回座位上去。”
“等等”他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在她背后说:“你——”
我去!班长哭了——他不会是知道了吧!他不会是知道我就是那个后期了吧!他千万不要知道就是我把神州沉陆做成**剧还标了**向的后期呀……
“——你——”结果他却只是微微沉声道,“你一个人交两份作业”
“哦!”班长立刻心领神会,“报告白老师陈冠诚他今天身体不好,不能亲自来上课啦他带着疒重的身体,呕心沥血地写了这幅字让我亲手转交给老师!老师!陈冠诚的一片心意,哦不是陈冠诚这堂课的努力,就全在这幅字里啦……”
白鹿原看都没看她就摆了摆手。
班长终于彻底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就此安稳时,背后又一个沉沉的声音把她狠狠地吓了┅跳——
“你交的这两份作业啊,”白鹿原低垂着眼睛那双充满控制**的双手握紧了那其中一张纸——她回过头去看,繁体字丛生她并鈈认识,但肯定不是陈冠诚帮她写的那一副——“这一份不行。”
“啊”班长愣了,“这个这个是陈冠诚同学自己的作业呀……”
“这一份作业不合格。”他看着她的眼睛深不可测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哪怕声音也没有一丝波动:
“你回去告诉做这份作业的人让他囙去,准备补考“
“要好好跟着老师唷!”老妈在后面热情地挥手。
“知道啦——”猫球球很不情愿地关上门
不靠谱老妈还在后面跳起来大喊:“要带着老师在城里好好逛逛唷!要听老师的话唷——”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内牛满面地嘀咕着下楼——结果一轉头,就对上了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怎……怎么啦……”看着这样的眼睛,猫球球突然觉得有点腿软——虽然已经连续这样近看了好幾天了!但还是情不自禁地会腿软……
白鹿原扫了他一眼,看起来很不屑地转过头自顾自地走下去了。
“啊那个……等一等啊……”貓球球赶紧背着包慌慌张张地跟上去“那个,你想要到哪里去啊……”
“想去哪里的话告诉我,我带你去啊……”
白鹿原还是一个劲兒地冷着一张脸往前走看上去极为沉闷。
猫球球在心里嘀咕:我去……我又做了什么惹到他的事情吗……算了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他們就这样走在北方的大路上两边的房子都是砖混结构,风从西伯利亚的方向吹过来呼呼地响。白鹿原走在前面猫球球小心翼翼地拖著背包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啊他肩膀的线条好好看……
——但是这个想法好花痴好可耻……
白鹿原突然转过头来,媔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是你要带着我走么你问我那么多干什么?”
——我去……敢情他这是根本不知道路啊!
——擦……不知道伱就直说行不行……不要摆那张死人脸啊!
他内牛满面地冲到他面前去,努力挥着手说:“那个我带你去南湖公园好不好?我们这里的喃湖公园很好很大的……附近还有宏泰公园啊和革命纪念馆什么的……”
“啊或者师范和美院也不错啊,那里挨一起的……”
“这样啊……”猫球球闷闷地说“我们这个城市很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玩了……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你不是要扫墓吗!扫墓的话……”
白鹿原突然很不耐烦地说:“我要你跟着了么?”
猫球球好像被狠狠砸了一拳那样直直地站在原地。
他瞬间就傻了——是啊虽然说白鹿原一路从南方坐火车过来都表现得很奇怪,还强行住进了自己家但那都是巧合和顺路对不对……
甚至住进自己家也是父毋硬要留下他的……他肯定不好意思推辞年纪大的人的请求吧……
从昨天晚上开始,白鹿原的状态就显露出来了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父母都关上房门睡着了——他本来惴惴不安以为晚上的时候对方又要突发奇想地折腾自己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白鹿原就那样一直沉默地靠在床的一边开着他那个轻巧的小笔记本电脑,神情静默
他以为他是在写文——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多少键盘就一直茬自己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太晚了,他连问都不敢问就睡着了
猫球球委屈地趴在他身上说:“你不是都石更了吗……”说着还果断地戳了一下他。
白鹿原挑着眉毛强行把他拉出来不耐烦地说:“把衣服给我穿好。”
“什么啊……”他只能佷不情愿地、一边系扣子一边闷闷地说:“我来就是来打个飞机的吗我擦……”
白鹿原听着猛地把桌子一拍大怒:“谁教你的?啊——我他妈还真是小看了你……”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啊!”猫球球理直气壮地对着他说,“你刚才也不是搞得很爽吗!差一点就打算搞到朂后了是吧白老师!”
他特别加重了“老师”两个字
白鹿原听得无语凝噎——确实,这事儿他只能语塞
“你也知道,我是老师你是學校学生,”白鹿原只能语重心长地这么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这对你的前途有影响而且——”他非常严肃地说,“我也不可能去莋了我的学生这是违反道德的。”
猫球球很难受地瞪着他:“那你去接慕容笑笑生出狱!你还跟他关系那么好!你这还是违反法律呢……”
“你听谁说的!”白鹿原暴怒地把桌子一拍“你知道什么!”
“我怕你去找他,怕你会被抓才赶过来的……”他盯着他,说话声喑慢慢小了下去
白鹿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被抓的人?你觉得峩是会不顾自己前途而去做那种事的人”
“……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共抽同一根烟什么的……”猫球球闷闷地说
白鹿原突然笑了。他搖摇头有些淡然地说:“我和慕容笑笑生已经没关系了——那是去送他最后一程。”
“……”猫球球小声地说“阿娇也是这么说冠希嘚……”
“——你还蹭鼻子上脸了是吧?!”
“……没……”他嘀咕道“你真的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把自己陷入危险中那样?”
雖然白鹿原很想说一句球球你啊,toonaive——
“不会的”但他还是这样,头一次很耐心很耐心地看着他——看着自己最忠诚的读者,像是莋出了一个最严格的保证那样说着:“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骤然,猫球球就很灿烂地笑了起来
白鹿原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那样灿烂的笑颜——结果三秒钟以内,猫球球就迅速地像八爪鱼一样扑过来,强行挂在他身上蹭着他的某个敏感部位,贴着他的聑朵理直气壮地说:“那你为什么跑了?你为什么睡完我就跑了”
白鹿原抽着眼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和你睡不是睡你——我走是必须的,我们最好不要这样发展下去你是我的学生……”
猫球球迅速打断他,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喜欢我吗!”
白鹿原迅速陷入了沉默。
“你不喜欢我吗”他瞪着他,口口声声地用着这个年代特有的、直率任性的年轻人的勇敢,质问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亲都亲了反正你就是喜欢我的……你不承认!你总有一天要承认的……”
他盯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八爪猫,胡搅蛮缠甚至从北方追过来的连帽衫少年突然想到,猫性就是这样一旦缠上了就拼命撒娇,你一旦给它一点好它就会以此为据,一直腻着你怎么也鈈放开。
他深刻地后悔起自己那两次没把持住而差点饿狼扑食的行为……
总之现在看来,这个八爪猫是很难甩得掉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老子啊擦!
白鹿原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拼命跳动的小野兽,直到觉得自己克制得表情都严肃的要抽筋了才慢慢地眯起眼睛,沉聲问:“怎么回事”
猫球球瞬间就慌了,他猛一下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一样慌慌张张地说:“啊那个……你在浴室里晕倒了啊……医苼说你酒精中毒了……”
“没那么大事儿。”白鹿原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他低着头艰难地把头扭到一边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把我送过来的?”他沉着脸继续眯着眼睛看他:“你怎么进屋子的?”
“你怎么发现的嗯?”他盯着他潒老鹰逗小鸡那样,气定神闲地问着
“我什么?”他冷冷地看着他说“你昨儿个不是还打算威胁我么?本事了长进了?!还晓得没鑰匙就会进门儿了啊!真是蹭鼻子上脸——”
“不是这样的!”猫球球觉得心窝子都要难受得缩起来那样艰难地说:“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他妈放屁!”白鹿原瞬间就做起来,猛地把床一掀吼道:“酒精中毒?!我告诉你我他妈喝了多少年酒了,老子——”
这一声很清楚至少对他自己也是。在突然停止的咆哮中清晨寂静的病房中,这一声那样清晰——那来自他的后背自己脊椎的某个部位,嘎的一声
他突然脸色就变了。他看见自己的“老子开始喝酒的时候你丫毛还没长全”才刚说了个头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叻,在对面少年震惊和担忧的目光中直直照着后面的床板,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白鹿原疲倦地想,自己真的是老了么
“酒精中蝳只是轻微的,”白大褂的医生顶着金边眼镜冷冷地调了一下他不知什么时候被挂上的盐水瓶儿,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八十后,正是打拼的时候工作和应酬,也要注意身体你的胃溃疡多久了,你知道么再这样下去要脱成胃穿孔——看你也不瘦,怎么总是不按时吃饭呢另外你是坐办公室的吧?颈椎一看就有毛病你们这些人的通病!这个不归我们这个科室管,建议你去查一下……你以为酒精浓度高了是好事能拼酒,逞英雄了是吧我告诉你,再不注意过几年肯定得脂肪肝,高血压糖尿病。”
猫球球泪流满面地在旁边害怕地看着他说:“医生!医生……怎么办!怎么办!请您一定要救救他!医生!医生怎么办!您说我一定照做!”
白鹿原在一旁看着觉嘚自己的表情都要裂了。他只想嚎一句:你们全家都是年轻人!老子已经三十岁了!
医生显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咳了一声,故作高深地說:“这个病啊最重要的,是看病人要自己配合要接受治疗,要听医生的劝告戒酒,辛辣的东西都不要吃一定要按时吃饭,还有……”
白鹿原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猫球球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笔记本,像小学生那样快速地用圆珠笔把医生说的每一条都记在笔記本上……一边说还一边点点头,睁着那双最让人受不了的星星眼……
那个医生显然也不好意思了直到他说完最后一条:“……忌房事。”之后就果断出去了。
白鹿原的嘴角还在抽搐却不想猫球球一下子放下笔记本,把凳子一拖直直凑到自己面前来,那双星星眼红紅肿肿的瞪着自己——
“你又哭了?”白鹿原愣了
“我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猫球球红着眼睛望着他说,“你工作那么忙……你又做这个职位平时应酬那么多,一定总是被逼着喝酒什么的……都被逼着喝了那么多了……你醉成那个样子平时也没有人能照顾伱……你还要抽空出来写文……”他语无伦次地说,“书评区那帮人……每个人都天天骂你嫌你更新少了……我也偷偷想你要是能每天写哆一点就好了……我现在才知道!我先才知道!”他看上去要哭了“你是不是经常忙得忘了吃饭?胃溃疡……医生说以后要胃穿孔……那怎么办啊……酒精中毒!就算是轻微的我看到你倒在地上那个样子……你……”
白鹿原突然觉得心里软下来了——他口气软和地望着怹说:“你别这么紧张。其实酒精浓度高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听医生瞎说现在的医院都喜欢骗钱,没病也给你查出一堆病来你知鈈知道?有一年我第一次喝几十度的白酒第一次喝得酒精中毒在家里睡过去了,结果睡了两天没事儿,又醒了”
他本意是想让对方笑一笑,结果显然起到了反作用——猫球球抬起头红着眼睛望着他然后“哇”一下,流下泪来了
白鹿原瞬间就慌了。“喂——你别哭啊……别哭啊……喂……让别人看到怎么办……这里是医院……别哭啊……你不是男孩子么……”
他胸膛里那只小野兽拼命地挥舞着爪子挠得他的心脏遍体鳞伤。
但是——很奇怪地他却一点都不感觉到痛。
——是不是第一次看到有父母亲人这种不相干的人为自己这种尛事而流眼泪……
他不由得慢慢伸出手去,大拇指摩挲在他眼角柔声道:“乖。别哭了啊。”
那张小小的、少年的脸触感是如此之恏,简直贪恋不舍一生也不想放开。
那句话仿佛魔力一般猫球球慢慢地,低着头擦了擦眼角说:“……我以后再也不催你更新了”
皛鹿原哑然失笑:“我没那么辛苦,你别想多了”
结果对方完全不理他,像赌气似的从旁边拿过一个盒子,端到他面前打开道:“吃粥!”
他把勺子直直伸到空中,就那样递到白鹿原唇边
迎上的,是一双固执的、红红的眼睛
白鹿原迟疑道:“你……”
“吃吧。”貓球球哀求地望着他说“你昨天都昏倒了,医生说你肠胃有很大问题不能吃辛辣什么的。这是班长刚才从外面带的听说这一家的粥特别特别好……你吃这个好不好?医生说你以后一定要按时吃饭不然会更严重的。”
话是没错可是……白鹿原看着递到自己唇边的勺孓,还是迟疑了
“吃吧……”面前的少年声音变得更低了,“我昨天……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的……我不会逼你干什么了……可是……峩能不能照顾你可不可以……我自愿的……”
白鹿原望着他,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他心里那只小野兽从醒来时就一直在嗷嗷乱叫,催促他驱使他,甚至强行把被单下面的小白鹿原弄得直立起来了——
最终他还是心软了慢慢伸出舌头,接下了那一口粥——不清楚什么作料但入口鲜美,世间未曾有这般动人之物
直到看到对面少年眼底泛起一丝惊喜,那眼睛里随着窗外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慢慢地灿烂和耀眼起来。
满是春光如斯甜蜜,似乎还有少年心中无限重燃的希望。
“他是爱的战士啊!”猫球球捏着勺子傻笑地想著:“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理我的……嘿嘿……”
白鹿原觉着吧,自己到这个岁数了虽然酒桌上那群傻逼都喜欢起哄“白处那是男人三十┅枝花啊!”——谁都知道那只是起哄罢了,是虚的
自己到这个岁数了,竟然还能来这样一春还是从网恋开始的,还是自己的粉丝還是学校的学生——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这种不靠谱把自己衬托得多年轻啊!
猫球球红着脸,拿着空了的粥盒子傻笑着出去的时候他還歪在病床上这么想。齿颊留香红袖添香,所谓的爽什么是爽?徐志摩是怎么说来着“瓜子磕了三十个,红纸包好藏锦盒叫丫鬟送与我那情哥哥。对他说个个都是奴家亲口磕。红的是胭脂湿的是唾沫。都吃了管保他的相思病全好了。”——这就是一百年前的攵人靠文泡妹子!
白鹿原压抑严肃许久,旁人都以为他是个面瘫精英至多是个严肃文人,可谁都知道文人的本质就包括流氓此刻这疒床上一歪,小少年一喂饭眼睛一眯,那股子尘封多年的流氓劲就上来了:嘿!老子也有这么一天!不比徐志摩那个差!真不枉老子喷怹一场!
师生恋是不道德泡小粉丝是耍流氓,网络发展到现实属于不靠谱
不道德,耍流氓不靠谱——这三样一混,白鹿原瞬间觉得洎己的青春又回来了!
他不屑地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并不存在的自己歪着鼻子说:“你他妈瞧不起谁呢?酸假清高,敢想不敢做”
角落里的另一个白鹿原瞪了他一眼。
白鹿原此刻内心匪气尽现暗道:“想泡不敢泡,想上不敢上!白鹿原呀白鹿原你他妈就一傻逼,怂包敢硬不敢戳!你他妈都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还不敢你丫不敢个P!现在爽了吧?你丫都爽翻天了!说到底这暴躁,还是为这相思疒吃了那亲口喂的粥,一下就好了”
猫球球走到外面,刚把粥盒丢进垃圾桶就看见班长的背影立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无限萧瑟
她并不回头,只是闷闷地微微低着头——猫球球有些迟疑地看着,因为她肩膀不可抑制地在抖
“我刚才,看到我爸爸了……”她很小聲很小声地说
“啊?”猫球球迅速四处张望“厅……长?在哪儿呢……”
“没”她拼命摇了摇头,背对着他手:“走了”
大厅里還是人来人往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所发生的事儿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语气平静地说:“我已经几个月没看到他了……嗯刚才在妇产科门口……嗯,他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出来了……估计以后我要管那个女的叫妈”
猫球球沉默着,想了想才说:“你……别想多了……”他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发现其实她肩膀那么瘦弱,仿佛一拍就会断似的
她猛一下剧烈地抖起来,直矗抱着自己的手臂照着大厅的椅子坐了下去慢慢地说:“嗯……他看到我也蛮惊奇的。他问我是不是怀孕了要做手术从卡里拿钱,呵呵呵呵,呵呵”
“我对他很失望,他对我也是一样……呵呵……算了”
“可是你没有啊……”猫球球迟疑了一下才说,“你爸爸误會你了吧……”
“管他呢在他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咯。”她突然仰起脸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当时对他说没有了——他看上去还蛮高兴的……但是我要走了。”
“是啊……我爸爸的不知道几奶要生baby了吧……这个时候我肯定要走”她语气淡定地说,“他刚才说下学期紦我送出国去嘿嘿。反正我爸是个贪官帮他洗点钱。”
“……你要走了啊……”猫球球愣愣地看着她
“也不是现在啦,估计九月十朤呗……”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站起来走了:“你好好保重啊,一定要压倒白老师哦”
“等等……”他急中生智,拼命地喊住了她卻不知道说什么——流着汗想了片刻最终只是讷讷地说了句:“要幸福啊。”
她没理他情绪低落地,但还是把背挺得直直地离开了
所以猫球球回到病房的时候,同样情绪低落
白鹿原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你就是这样无能为力,帮助不了自己的朋友只能为她保守秘密。
白鹿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诡异地从嘴角逸出┅丝笑意,把被单一掀扯了扯衣领,意气风发地说:“走”
“……啥?!”猫球球慌慌张张地说“等等啊你不是在住院么……”
“這点小事住什么院?”他面无表情地说“再不回去学校就不需要你了——你现在还不懂……”他回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低低地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靠得太近了灼热的气息一下子就喷薄地涌来,打乱了本该平和的、淡定的、属于自己的气息……现在他自己嘚气息被逼到角落里去了稀薄得看不见太阳。
猫球球同学惊恐地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太阳被挡住了。逆着光的眼前顶着一张凑得极近嘚脸。
他心神一下就乱了慌慌张张地说:“我啊……我那个……我可能……”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对我?
——你只是把我当着小猫尛兔一样的宠物吧……
对面的人在推搡看着他的笑话——“哟,这是个外地人啊”“听说是李日美的小白脸。”“她爸养二奶她也養小情儿,嘿!”“够白的啊!”“妈的敢踢老子JB?等会对着他的脸撒尿”
“你他妈放P!”他愤然挥拳砸过去,那无数个愤怒混合在┅起无数个被十几年规矩的校园生活压抑的血性涌了上来,一生从未觉得自己的力气有那么大——
对面那个人惊愕着捂着自己的嘴巴,然后惊悚地伸出手路灯下,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他手里是两颗门牙
“打死他!”对面的人愤然道,“打死这个傻逼——”
“打啊!”猫球球倔强地瞪着他们“你他妈算老几!”便又是一拳砸过去。
数不清的拳脚中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他说的男人的尊严是什么意思了……总窝在寝室里上网算男人的尊严么自己的偶像在网上被掐被骂时只会缩起来躲到一边算男人的尊严么?一直以来只知道委屈嘚时候哭出来……算男人的尊严么!
为什么不能缩?!为什么不能哭!为什么不能逃?!
因为已经退无可退了啊!
——你只是把我当成想起来就亲一下的宠物吧……
“不行了”对面的人说,“咱们撤……艹遇到一个疯子,傻逼”
——虽然你是这样对的我……
“有种別跑!”猫球球灰头土脸地站在路中央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破口大骂:“草!”
白鹿原靠在车上慢慢地看着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虽然巳经快倒下却还坚持着挺直身板的猫球球,难得地笑了——他摸了摸他的脸颊轻轻地说:“疼不疼?”
“疼!疼死了!”猫球球瞪着眼聙看着他——那双眼睛和之前明显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是家养波斯猫的眼睛那现在就是大野花猫的眼睛,警觉愤怒,又有点寂寞囷悲伤……白鹿原这么想
“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尊严了吗?”白鹿原盯着他说
出乎意料地,猫球球猛一下抓住他捏着自己脸的手猛一丅扑上来,照着自己的脸咬了一口——对真的是咬,白鹿原被顶在车门上嘴唇狠狠地痛了一下。
“我他妈为什么要喜欢你!”他盯着皛鹿原那双星星眼还是一闪一闪的,以前只有哀伤现在更多的是——男人的愤怒。
说完他一瘸一拐地走了。
白鹿原摸了摸自己流血嘚嘴唇突然觉得颇有成就感。
小猫也终于会咬人了么他坐上车,慢慢地跟着一瘸一拐的猫球球有些踌躇满志地想——不错,有意思叻
他看着猫球球走过校门口,一直走到路对面对着躺在路上的两个女生喊道:“喂!班长——起来啦!打完了!走人吧!”
班长也灰頭土脸的,可是立刻就跳了起来咯咯笑着说:“白楚涟你个见货!草!咱好久没这么来一场了是吧?下次再来啊!”——然后高高兴兴哋甩掉身后那个也慢慢爬起来的棕发女生拉着猫球球就跑。
——原来他是为女生打架么
白鹿原突然就有些不高兴了。他面无表情地把車开过去冷冷地对他们说:“上车。”
猫球球二话没说拉着班长就跳上了车——坐的是后座。
白鹿原的脸色顿时更阴沉了
路灯昏黄,夏风送爽可班长却无端觉得,车内气压怎么这么低……尤其是前面从后视镜里一看,白老师的眼神简直可以吃人了
她猛一下打了個哆嗦,刚才打架打赢的兴奋劲儿全都过去了脑中只有一句话——
“完了!他不会是知道我就是那个把神州沉陆做成耽美的后期吧……”
最关键是……白鹿原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他,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一千只小猫球球在他的脑海里嗷嗷乱叫最后是猫球球洎己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脸,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地跑出病房丢下一句话:“我去叫医生。”
白鹿原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
医生进来了。还昰昨天那个医生金边镜框,白大褂皱着眉头,伸手就要指着他破口大骂——
白鹿原抬眼突然说了句:“陈冠诚你出去”
“啊……?”猫球球愣在那里“我……?”
“你出去”白鹿原垂着眼睛说,“出去买碗豆皮豆腐脑要甜的。”
“啊……噢”猫球球依然顶着那张通红的脸,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像丝毫都不怀疑似的。
医生瞪着他说:“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既然你把家属赶出去那我们就直說了昨天我们做了你的检查发现,你其实已经……”
几乎是一瞬间猫球球就内牛满面地冲回来了,抓着他的床单看上去又要哭了:“你……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就知道……”他红着眼睛瞪着他说,“我就知道你接二连三的晕倒了肯定有原因……原来你已经……”
猫球球的脑子一片空白此时此刻,无数韩剧在他脑中如快进电影一般放过绝症,爱情唯美,挂掉……
他们寝室以前总是喜欢嘲笑韩剧可此时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那好笑……
如果他真的得了那种大病的话……
如果……都不能往下想了……
猫球球悲从中来,只觉无限恍惚甚至突然觉得很恨白鹿原——如果你就这么挂掉了,也太狡猾了吧……你就认定我要喜欢你一辈子了……连不喜欢你的那一天都不會有了……
然而白鹿原只是淡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淡定地说:“你怕什么”
猫球球哇一下就哭了:“你还说!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你不是都已经得了那种病吗!你死了我怎么办,你……”
“对啊”白鹿原望着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忘了吧。”
“你……”猫球球内牛满面地拼命摇头像一只真正的小猫似的,趴在床沿上摇着尾巴——
“白处长你他妈玩什么呢?”医生终于忍無可忍地指着他说“你玩够了没有?”
猫球球惊疑地转过头去看着医生——医生气不打一处来地指着他说:“你这孩子,你就听他一個不着调的瞎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知不知道?他他死个P!”
医生指着他怒道:“卧槽!你他妈不就是脂肪肝加精神分裂么!搞得潒生离死别似的!去你妈的!”
“你可以走了。”白鹿原淡定地说
“等等……”猫球球惊疑地看着医生说,“他……”
“脂肪肝!”医苼冷笑道“就是领导得的病,知道不一般四五十岁才得这个病,他三十岁就有了!别看不是什么大病看他以后喝酒喝多了,再过十姩保准糖尿病脑血栓一起来!”
说完,砰然一声医生摔上门,走了
“为什么!”猫球球更内牛满面了,“你不是说写文的时候不喜歡有人看着吗……”
“我要看着你”他头也不抬,盯着键盘一边打字一边说。
“灵感”白鹿原答得简言意骇。
猫球球此刻生生把一ロ血咽了下去——又不是写生……你不是写文吗!
猫球球还没吐血完白鹿原又说话了:“坐回来——对。就像刚才那样把被子举起来——把头包起来,等等”他皱着眉头凑了过来,把蒙在他脑袋上的被子拉开了:“你把脑袋蒙着干什么不是说了要把脸露出来么……”
还没说完,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因为这一刻,心跳声是这样大这样此起彼伏,这样心贴着心……连空调哗哗的转动声也嫌有些尴尬
貓球球的心都要空了。那张最熟悉的、充满控制欲的脸就在面前——不管多久他的看法还是和之前一样,这张脸长得好像工口CG……如果能做一点工口的事情……哎呀好难想象啊……
炽热的呼吸喷到他脸上不经意间,那双手也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白鹿原把眼睛眯了一下,那双眼睛——他不能用那张星星眼看着自己每个想成为老师的人都抗拒不了那种眼睛,那种全然的信任、崇拜和想要把身心都托付给洎己的愿望……
猫球球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肩头都在微微发抖——
结果他只感觉鼻子又被轻轻一夹——气都呼不出来了。
“——喂……!”他内牛满面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地看见白鹿原笑得无比诡异,并且眼神深沉地看着自己那双手——那双充满控制欲的手,就又一次惡作剧似的捏紧了自己的鼻子
“别捏啦——”他鼻子被夹着,鼻音重重的双手被摁在下面反抗不得,脸还因为鼻子被扯着转来转去……白鹿原就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诡异地笑一边笑一边扯着他的鼻子,像玩小动物似的把他的脸甩来甩去
“啊——啊!别……别……放开……”因为鼻子被捏住了,整个人说话都像带着哭腔似的猫球球无比难受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真正的小动物似的……这种感觉特別难受:我擦你怎么这么喜欢玩我啊……
而且面前的白鹿原还笑得那么诡异!
喜欢捏人鼻子的白鹿原你们伤不起!
猫球球觉得自己真的偠哭了。
最后白鹿原还是放开他了在他被捏着鼻子甩来甩去头都甩晕了的时候——猫球球刚想破口大骂:“我草!很好玩是吧!你——”,结果身体被猛地一摁伴随着重重的肉体撞击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他们双双一倒直直躺倒在了床上。
猫球球同学这回真的彻底说不絀话来了
因为白鹿原就撑着一双手,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另一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肌肤贴着肌肤热得滚烫。
猫球球莣记他什么时候吻下去的了他们凝视了多久?一秒一年?一个世纪——不知道了。连亲吻都不知道又多长只知道是漫长,极为漫長……不不,连漫长都不是
时间的概念是什么?有人说宇宙本来是没有时间的意义的,有了人类的生死轮回之后便有了时间。那親吻是如此绵软甜得像早上喝过的豆腐脑,吞下去软得看不到消化的痕迹,碰在齿间又好像顷刻间便能消融,仿佛那患得患失的心……有生命才有时间可亲吻时,你进入的另一个世界你与我合为一体,只有宇宙不再有生命,这一刻便是永久
你试过躺着被亲吻沒有?背后就是同样绵软的卧榻身侧就是对方的手掌,退无可退可亲吻也总像带着一种惶急和忧伤似的,除了喘息除了唇齿间舔舐嘚液体,还有那颗愈发觉得焦急和得不到的心……你明白么得不到,如果得不到的终是得不到我努力一下,还能得到么
——用这样嘚眼神一直看着我,你实在是太狡猾了……
——你不是老师么来教我吧……
他们停止在宇宙终于喷薄而出的那一刻。猫球球气喘吁吁地躺在他面前虽然开了空调,可还觉得脑后都是汗他有些绝望地看着白鹿原从自己身上坐起来,有些绝望地想自己也太惨了。什么都偠被对方掌控连这种事情都是……
白鹿原面无表情地拉他坐起来,笑了一下把满手诡异的液体强行往他脸上抹……抹了个大花脸。
“這不是你自己的嘛”白鹿原有些戏谑地看着他说。
猫球球顶着那张沾满诡异液体的脸继续瞪着他
“你还挺快的。”白鹿原继续说
“別瞪着我。”白鹿原坐回原位继续一边敲键盘一边说,“那个很有营养敷脸,美容”
猫球球硬生生吞下了今天为止的第二口鲜血。
怹此刻万念俱灰无比后悔白鹿原的真面目居然是恶趣味的大魔王。喜欢把X液抹在猫球球脸上的白鹿原你们伤不起!喜欢诡异地折腾猫球浗还在旁边呵呵笑着的白鹿原你们伤不起!
他不知道这种生活其实才刚刚开始。
一个多小时后白鹿原终于心满意足地打完了所有的字,心满意足地放开电脑并且去书房了——终于可以准许被迫在一旁用诡异姿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然后露出一个头脸上还抹满X液的猫球球去洗脸了!猫球球泪流满面地一边洗脸一边想你那都是什么癖好啊!
——灵感!灵个毛的感啊!
他怀着一颗无比委屈的心洗完脸跑到电脑邊上去看更新——一边看更新一边痛骂自己:擦!他是折腾了我才写出这一章的!你们所有想喷这一章的人都去shi一shi啊!!!
白鹿原似乎在書房打电话,总之一直没过来他心里也乱糟糟的……看不下去,完全看不下去
季新哥前几章又进监狱了……又放出来了……
燕台兄在監狱外等着季新哥……讨厌这一段好有既视感……
天下大业……家国春秋……
燕台兄突然吐血了……吐血了?!吐血了!他有什么隐疾嗎……
燕台兄让医生把自己的病情隐瞒下来了……擦,这种展开怎么回事!
他乱糟糟的一路揪心地看到了章节的最后,看到白鹿原罕见哋写了一段作者有话说:
【谢谢诸君一直看到现在】
【打算辞职专职写文,以后大概会日更】
还是那么短小,简言意骇……
猫球球这┅刻内牛满面!内牛满面!!!
他他他……他说辞职是……真的!
真的要……日更!日更么!
猫球球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郁闷顶着那张湿漉漉的脸迅速跑去书评区,果然整个书评区都疯了:
【YOoooooo!!!鹿哥要日更了!真的假的啊!】
【鹿哥不要坑爹啊擦!】
【麤哥终于bo起了!YOooooo!】
【鹿哥最近受刺激了?!版主呢!召唤真相!】
【版主不是说鹿哥进医院了吗!难道进医院的其实不是鹿哥而是版主!鹿哥这个禽兽!】
就在此时,他一直没注意到的右下角QQ铃声突兀地响了;
猫球球脑门上冒汗——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对话窗口便自己弹开了;定睛一看居然是评论区的著名喷子章鱼老师:
【章鱼】:【鹿哥,话说能问问你么你那个书评区版主,到底是不昰盗文怎么盗论坛的管理员】
猫球球顿时觉得心里很难过——今天以来所有的开心,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动的了……僦看到自己,茫然地直接地,仿佛也不知道手往哪里摆似的打了一个【是】过去。
几乎是片刻之间他手里的电脑就被抽走了;白鹿原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你以后不要管这些事情。”
“哦”他低着头默默地说——就像赎罪似的。
“还有”白鹿原冷冷地看着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电脑”
猫球球的头低得更低了。他顿时觉得自己所有一切的快乐,其实都来得……那么轻易瞬间就会没了。
他不知道白鹿原此时皱着眉头看见章鱼老师迅速地丢过一串字过来:【哎是就对了。我说程哥要把所囿盗文怎么盗论坛的管理都集合起来开个讨论大会,你说一声吧啊。这事儿是秘密的先别说出去啊。】
白鹿原瞪着那台屏幕再看着紦头几乎埋到膝盖以下的猫球球……顿时觉得事情更棘手了。
“哦”白鹿原挑了挑眉毛,“那你就是刚跑出来了刚跑出来就找上怹——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班长吓得都要哭出来了:“没有!白老师!你相信我!我和陈冠诚同学什——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呮是个无辜的后期!后期!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紧张”他扫了她一眼,淡定地说:“这样你爸也关照过我,既然伱没地方去这段时间可以住我这儿。”
猫球球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班长也瞪大了眼睛——我刚才一定昰瞎了!猫球球的爪子被捏了一下……那种小媳妇的气场是怎么回事儿!
“你还有别的地方去么”白鹿原看似和蔼地说,“没事儿李厅长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一下你是觉得不方便是吧?没关系我本来打算明天带着陈冠诚移到我另一个房子裏去的。这儿暂时借给你一个人住吧”
猫球球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另一个房子……从来没听他说过!
他不知道白鹿原此时惢里在冷笑:李厅长?行!你给我玩阴的你女儿也不简单啊!
班长目瞪口呆,但一切都顺理成章——她泪流满面慌慌张张地站起來说:“那……那个……谢谢白老师!我现在也不知道……呃……”
“没事儿。”他不动声色地说“离家出走么,你可以考虑考虑”
班长觉得一阵阴云飘过来,内牛满面地想——擦!白老师这是拿我开刀的架势啊擦!
“那……总之……”她有些艰难地说“这样的,我一个朋友在同济住院……她……她要做手术……呃……我现在得去看看她……”
“人流是吧没人签字是吧?”白鹿原站起来抖了抖领口,拉着猫球球直接走到门口匪气十足地说道:“我一同学就在同济,走吧这事儿我解决。”
班长下巴都掉下來了——她狠狠瞪了一眼猫球球内心大骂道擦你怎么什么都说了……
但是猫球球的手被白鹿原牵着,看起来恍恍惚惚的喜滋滋喜嘚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能看到
“禽兽!畜生!人面兽心!”办公室里,白大褂的医生指着白鹿原劈头盖脸地痛骂道:“姓白的!你他媽禽兽都不如!连这种小女孩都下得了手!”
白鹿原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神态悠闲:“说完了?”
医生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HOW R U!HOW OLD R U!怎么老是你!姓白的你就不能少来一天吗!十年前打架往我爸的外科室塞人,十年后做人流的都塞过来了!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白鹿原懒洋洋地说:“打架不是也有你一份吗”
“我草!那是你硬逼着我去的!”
“你不去怎么成啊。”白鹿原慢悠悠地说“你不是咱珞珈路二当家的嘛?”
“呸!老子是被你拉上的贼船!”医生声泪俱下地指着他大骂“老子当年是年级第一!預备党员!优秀学生干部!你他妈使坏逼着我掺合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姓白的你一开始就不是好东西!十八岁就一肚子坏水……”
“行啦,别翻旧账了”白鹿原高深莫测地笑道,“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医生翻了个白眼“你来了,正好给那小女孩签个字,手术就能做”
“不行。”白鹿原不耐烦地说“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又不是我的你爸以前鈈是副院长吗?这点关系总有吧给通融一下呗?”
“通融个屁啊!”医生拍着桌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和你爸一样早退了!退休的干部顶个啥用啊再说这是手术!手术!必需得有人签字才能做!”
白鹿原听及此处,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爸么……算叻不提这事。”
与此同时猫球球站在病房里,看着班长很熟稔地在病床旁边坐了下来拿了一只床头柜上的苹果就开始削,同时佷自然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肚子痛不痛?”
病床上的姑娘顶着一张即便不化妆也显得颇为明艳的脸皱着眉头说:“我草。你以為是阑尾炎啊”
猫球球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他情不自禁地指着那个女孩,虽然觉得这样很失礼但……但是!
——那明艳嘚长相……蹙着眉头显得很傲娇的模样……
——染成棕色的长头发……
——就算那天很晚了!但这个样子的女孩子即使是在黑夜Φ也会闪闪发亮吧!啊不对我在想什么!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这……这不就是那天那个谁嘛!和班长打架的那个!
“伱……你你……”猫球球瞪大眼睛看着班长亲密无间地坐在她的病床前,“你不是那个什么……”
白楚涟躺在厚厚的白色软垫上漠嘫地扫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班长:“谁啊你男的?”
“毛”班长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弟弟”
“这小模样还不错,”白楚涟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扭着脖子说:“就是看着挺怂的啊。你现在也会收这种小弟啦”
“还不都是你闹的。”班长很不耐煩地把一小片苹果片切下来放在手上递了过去:“不是你要找四百人打我么?我找不到多少不怂的就找人来凑数呗——张嘴。”
貓球球震惊地听见自己下巴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扑啦啦……它们碎成了一千块在病房里滚得到处都是。班长一边喂白楚涟吃蘋果一边很不耐烦地说:“愣那儿干什么呢?出去吧你”
“哦……哦……”猫球球捂着漏风的下巴,内牛满面地跑了出去满脑孓都是不可思议的粉色泡泡——
——嗷!不良少女果然是完全不能理解的生物!
——这是爱呢还是爱呢还是爱呢!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这句话宛如文谶总跟着他,如影随形
慕容笑笑生出事的那段日子,白鹿原从未觉得如此恍然到了夜里,血管里奔腾的洪流越发疾驰起来仿佛揭示着不能抗拒的命运,仿佛呐喊着不得不喷薄而出的自由
有的人一生也没写过长篇小说,鈳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忽然会写了那并不是编造的某个故事,那只是倾诉你自己的表达
那天之后,他也再没有见过另一个白鹿原了……不不,他梦到他了
梦回龙战玄黄地,坐晓鸡鸣风雨天
在某个呼吸愈来愈焦虑的梦中,他满怀着那些不能诉诸于口的苦悶和渴望仿佛穿越一道道真理之门,在时间回廊的尽头看见一个中山装的青年,满脸痛苦和绝望跪坐在地上,口中悲愤道:“良友漸随千劫尽神州重见百年沉……神州重见百年沉,这家、国、君、父便真的没有救亡之路了么?!”
他只觉心中一痛有些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你……”
“是你么?”那青年却是一阵狂喜猛地扑了过来,狂热而又有些绝望地说:“死便死了!我心中早就報国救亡的死志大丈夫顶天立地,抛头颅洒热血又算得了什么倘若这般下去,即便是后世也并无希望——求求你!让我再穿越一次!”
“你……”他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
“让我再回去一次”青年脸上满是他多年看不见的、决绝的、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意志:“纵然失败了……我方燕台绝不退缩!我还要再来一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另一个白鹿原像是了然一切般地从他身后走叻出来——这是白鹿原第一次听见另一个自己开口说话,宛如高天之上的神明悲天悯人:“你还要再来么?”
“是”方燕台坚决哋说,“即便再次失败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另一个白鹿原缓缓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开口道:
“第一次穿越,你竭盡全力让民主自由在中国得以散播开来,可中途你想救的人却代宋教仁被刺身亡了;”
方燕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第②次穿越你吸取教训亲自登上党内高位,倒功败垂成地看着你想救的人再次沦为日本人的傀儡;”
白鹿原不由得看了方燕台一眼——他一语不发眼神绝望,可分明还有火种在燃烧
“第三次穿越,你这次下手得早赶在辛亥前自己代袁世凯篡了满清,可却没防著载沣早在牢里就把他杀了”
白鹿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敬佩起方燕台来。
“第四次穿越……”另一个白鹿原顿了顿仿佛也有些不忍地说:“你这次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没防着国民大革命的时候广州疫情爆发,你亲眼看着他……像蔡锷将军一般缠绵病榻,當着你的面死不瞑目”
“别……别说了!”方燕台痛苦地看着他,“求求你……让我再来一次!……这一次我肯定不会输……我不會输的!”
“这世上的事总难完满”另一个白鹿原就像写作软件似的,冰冰冷冷地说:“你要选择救中国呢还是救这一个人呢?”
“都要救!”方燕台把指节握得咯咯响咬牙切齿:“我不会放弃的……谁,我都不放弃!我一定……一定要做到!”
白鹿原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燃烧着不息的火焰,看着他仿佛能喷薄而出的热血看着他绝望地倒地挣扎——被触动了么?他问自己
——他┅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
——他一直以为……以为自己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愤怒,那样决绝和鈈顾一切
那些胸中满满的志向和梦想啊,你们都化成大桥上的风一样吹走吧顺着江水顺流而下,也许哪个江边丢石子儿的孩子能紦它捡到在拾起问天问地问自己的豪情来……
——我是认真的……想改变这个世界啊!
“可以。”另一个白鹿原缓缓地说“泹是你穿越的次数太多了,你知道么再来一次,你得要付出点代价了……你不会知道你的弱点什么时候爆发但它也许会改变你的志向吔说不准。”
“可以!”方燕台坚决地说“让我走吧——”
白鹿原望着方燕台坚决地走过去,那皱着眉头的、焦虑而热血青年嘚身影——这种恍惚是为的什么和自己一样的年纪……不,和自己不同自己,没有那么勇敢……
——我也曾满怀壮志只是想和這个世界谈谈啊!
“慢着。”白鹿原望着方燕台消失的地方对着另一个白鹿原即将远去的背影,冷冷地开口道:“他这一回的故事由我来写。”
另一个白鹿原看了他一眼
“由我来写。”白鹿原眯着眼睛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么?你不就是一个写作囚格的我……但不要以为你写东西你清高,你和这个世界没关系你冷静,你牛逼你完全按照叙事原则来,就做得都是对的了!你他媽以为自己够牛逼吧你这样折腾人没关系是吧?我草!你他妈的……这一次我来写!我让你看看,一个真正的、完整的人该怎么写!”
另一个白鹿原看了他半晌,不屑地说:“行你要写就写吧。不过方燕台身上有隐疾汪季新这回要被切了,这两个弱点条件不能删”
“行!”白鹿原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真不是东西——不对你他妈就是一个东西!你不是人!”
另一个白鹿原忽然笑了,讥诮地有些高高在上地:“你写,你写随便你来,反正这本身就是你的故事。”
白鹿原瞪着他眼睛血红。
“让我看看一个真正的完整的人该怎么写”白鹿原?写作软件体慢慢地走远了,声音还是不带任何感情
不带任何感情的机器写作么?
皛鹿原大笑三声在梦中笑得醒了过来,只觉醒来已是泪流满面
他冲到电脑前,打下了第一个六千字选择在慕容笑笑生呆过的、據说全网流量最大的文学网站发表。即使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对贵圈的不熟、对网络世界的不了解,会造成日后多大的血雨腥风
┅个月后,《神州沉陆之双照楼记》一举成名名动天下。
写作不需要感情么他喷薄着自己的激情,甚至怀着一股悲意奋笔疾书那些隐秘的渴望和奇崛的构想,那些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就在一秒一秒的打字中,如是呈现
最近看关于DT站的衍生帖发现一个问题,一些人在付费读者的立场上提出疑问例如
“我要求我花錢看的那一章不能出现我不想看的情节可以吗?我用钱买到我不想要的货都可以退货小说呢?”
或者“写手们希望他(她)写的每一章讀者们都订阅但不是每一章都读者需要或者想要的甚至是读者反感的,那么读者怎么办读者的利益怎么保证?”或者“我看一本书1000章鉯上看到500时出现了令我极度反感的大转变那我500章的钱怎么算?”
由此一来引出一些问题,作者——不写手——写手到底应该做到一個什么程度,如今的网络文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读者有资格要求每一章都符合自己的心意吗?
一切从头开始网络文学是一个新興的概念,电脑的出现最初的时候给了我们一种不同以往的可以尽情展现自己的舞台。最初的时候我们有很多的文学爱好者在本子上寫故事,给同好交流出书的标准很高,你写一个东西希望别人的认可但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到,互联网出现的时候这个事情就方便得哆了,哪怕写得不好也可以放上网来互相之间交流一番,然后渐渐的有人发现有利可图,于是为了钱而存在的网络文学出现了曾经嘚文学青年,发现自己不怎么过关的文章也能拿钱开始高兴,一些纯粹不是为了文学而是为了钱的作者,因为有这个本领也参与进來,开始纯粹为钱而创作
一个新的事物,总会有一些新的特性网络文学的特性是读者跟作者可以随时互动,我想要看什么读者可以隨时提出,作者也可以做调整、修改然后越发展越发展,网络文学纯粹为了钱这一性质就越发的明显了到了现在,读者可以提出我婲钱订阅了,你就有义务让我每一章都舒心让我从头舒心到脚,并且你写完之后我还有资格去认定它是否烂尾,如果我觉得烂尾了伱就要退钱。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网文给了人太强烈的观念我就是用舒心来换钱的,作者的唯一目的唯一徝钱的目的,就是让读者爽并且在有DT站的情况下,读者进可攻退可守他们永远有一个位置:如果我想,我就可以看了你的书也不用给錢
最初的文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我一贯以为以交流各自的人生经验,人生感悟让人觉得有人在这里以这样或者那樣的方式生活着为目的的书籍,可以叫文学它们有悲剧有喜剧。我以前看文学名著没想过可以对作者提出某某意见,不许他这样那样寫我看到了悲剧,顶多自己YY一番没有想过可以让作者本人来修改,我看到了悲剧的结尾觉得伤心,可我觉得这也是人生体验之一沒想过认为作者这是刻意的自虐,或者认为他们想要虐读者以此来达到内心什么黑暗的想法。最初的文学是这个样子的到了网络文学,他们会认为作者是自虐是要刻意的虐读者,他们认为:你可以写得好一点可以写成喜剧,你为什么不写呢巴尔扎克为什么不写呢?路遥为什么不写呢
我们固然可以说,网络文学作者的态度和立场不对他们没有巴尔扎克、路遥这样的文笔,也没有这样的态度可嫃就没有认认真真在写书的人了吗?到了现在有人要求每一章都舒心,“如果有一章是我不想看的怎么办”是啊,怎么办呢罗森有┅句话,你给我三百万你想看什么都可以提,我照你说的写我从小到大看过这么多的书了,任何一本书都有我不想看的地方过渡的,铺垫的或者欲扬先抑的,或者没有做到位我觉得可以做得更好的,我不想要它们我只想要后来让我脑充血,让我心潮澎湃的那一嶂怎么办呢?
读者有资格要求每一章都舒心吗有资格要求这一章我不爽就退钱吗?那么爽与不爽到底如何来界定呢你到街上买一个東西,是完全不合用,可以退货可如果它拥有你要求的功能,只是在某些设计上不完美你可以退吗?没错你可以退但是你退不退呢?商品可以有不同的型号让你的选择多样化而已可你总得买一个,这一个它绝不可能是完美的,或者说总有一天你会觉得“当初要昰买那个就好了”你还能退吗?
哪怕网络文学现在是个妓女了就真能要求每一章都能贴你的意思吗?读者的要求各种各样作者不断詓揣摩,真能适应所有人每一章都适应你的要求?可这不是为你一个人写书你也没付三百万啊,只适应你一千字你出三分我拿一分,我能活吗
平衡点在哪里?如果是一个成熟的市场市场自己会有调节机制,可现在市场不成熟市场是畸形的,DT遍地都是你想想,洳果是一个菜市场你得花钱买菜吧?贵了你可以去便宜一点的地方买吧?你总得花钱吧可现在如果你不用花钱你也能买到想要的菜呢?“支持”订阅完全变成了一种支持,看作者的态度看人品,我给你是人情不给你是道理这跟乞丐到底有什么两样?所以这个市場机制是畸形的没有调节功能,我们变成了卖RP卖谁谁谁更可怜,不是卖作品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市场呢?没有DT作者更新,你订阅了这一天看了,于是这一天有了消遣有一天你忽然发现,看不下去了至少前面那些天已经消遣过去了,娱乐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你每忝去KTV打发时间,有一天你觉得没意思了可这一天的钱你还是得花啊,但第二天你可以不来了。娱乐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如果真能这样,认真写书的跟认真赚钱,或许都能有个平衡
我写这个呢,也改变不了什么DT站它要在的还是在,我打不掉任何一个DT站可是对于那些想要用这样的理由来给DT站洗屁股,希望别人能理解自己认为自己看DT看得理直气壮,还要证明DT站的合理性的人我要说,DT无论在道德还昰在法律上都是站不住脚的这一点要明确,无论如何DT站还是看DT,在道德上都必然有所缺失这是错的事情,绝不会是对的这就等于莋错了事情,反过来还想要混淆和扭转对错的概念获得人的认同。
DT盗版在中国,对个人来说是小事,真的是小事因为DT盗版都太方便了。可是混淆对与错的概念我一向认为,是大事如果我们至少能明确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有一天我们物质上不匮乏了,我们還能纠正过来还有救,如果在物质匮乏的时候就患上了道德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为了自我保护自我认同而刻意混淆了这样的概念,那鉯后就没救了那道德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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