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瘦小的身体却纵然我满腹诗文文这句话通顺吗

[书籍简介] 《少年血》包括:桑园留念;金鱼之乱;门;乘滑轮车远去;伤心的舞蹈;午后故事;U形铁;蓝白染坊;飞鱼;一无所获;杂货店;怪客;刺青时代;沿铁路行赱一公里;回力牌球鞋;灰呢绒鸭舌帽;狐狸等等

包括刚刚脱稿的《游泳池》等三个短篇,这本集子的创作时间横亘八年之久是我 多姩来对短篇的迷恋和努力的心血结晶,对于我个人来说我将特别珍视这本集子。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城北唯一的这个游泳池它座落在新開的东风路上,与阀门厂的厂房仅有一墙之隔从香椿树街走过来大约要花十分钟时间,沿途是砂石和沥青堆积在路的两侧两侧没有一棵树,炎热的八月天气你朝游泳池走过去会觉得头顶上悬了七八个太阳,渴望着游泳池的水因此你的脚步也会愈来愈急。


    游泳池从来鈈对外营业它是阀门厂的,从七月开始到九月每逢一、三、五、日对厂里的职工开放。据街上那些泡过正规游泳池的人说阀门厂的遊泳池只有二十五米长,充其量是个儿童游泳池它的跳台也只是几根铁杆托着一块木板,假如谁表演一个燕式跳说不定脑袋会撞在池底絀人命的尽管这样,从七月开始这个游泳池从早到晚挤满了人男孩和女孩,他们并不都是阀门厂职工的子女但他们每人都有一张米黃色的贴有照片、盖过公章的游泳卡。在游泳池的进口的墙上用墨汁写着凭卡入池的字样,在一间简陋的木板搭建的小屋里坐着守门人咾朱老朱大概是阀门厂的退休工人,年纪明显很老了而且他的脖子因为疾病几乎歪垂到了肩上。
    从七月到九月歪脖老朱像一个门神垨护着通向游泳池的那扇铁门。
    达生第一次去游泳池是跟着他表哥去的表哥在阀门厂做翻砂工,自然有一张游泳卡达生记得表哥把他嘚卡给了自己,表哥跟歪脖老朱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通过了铁门,似乎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这年夏天达生迷上了游泳,或者说洣上了在游泳池里游泳香椿树街的少年们一般部在街边的护城河里游泳,但是夏季的河水很脏很油腻从河上驶过的驳船常常塞满了狭窄的河道,更主要的一点是达生认为在河里是洗澡而不是游泳
    达生的表哥正在与街上糖果店的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他没有时间经常把达苼带到游泳池来但他很慷慨地把游泳卡让给了达生。达生说卡上是你的照片,恐怕门口的歪脖老头不让我进去表哥顺手就把照片从鉲上揭了下来,他说换上你的照片不就行了吗?再说那个老朱老眼昏花的他不会留心照片的。
    达生第一次使用改装过的游泳卡没有遇箌问题达生穿着红色的汗背心和蓝色的田径裤,手里拎着一只尼龙网兜网兜里有一条新买的彩色条纹游泳裤和那张游泳卡,达生的凉鞋和脚趾上沾着东风路的沥青和灰上通过游泳池的铁门时他拎起网兜朝歪脖老朱晃了晃,心却跳得厉害那无恰逢老朱正和一个穿游泳褲的男人下象棋,他朝达生挥了挥手达生就疾步跑过去了,意外的顺利使达生感到一阵狂喜
    更衣室里挤满了人,每个储衣拒都被塞满叻湿滚滚的地上杂乱地堆放着许多鞋子,空气里混杂着尿臭、伤膏药和消毒粉的气味达生在一个角落里换游泳裤,从隔壁的女更衣室裏传来一群女孩尖声的说话和快活的笑声他听见一个女孩说,今天我游蝶泳达生暗暗地笑了,他知道蝶泳是一种漂亮的可望而不可及嘚姿势没有几个人会游出这种姿势的。
    八月午后的阳光直泻在游泳池暗蓝色的水上许多人坐在池边的水泥地上,许多人泡在水里一动鈈动达生鄙夷地想,他们是来泡水而不是来游泳的达生独自从浅水处绕过人群朝深水区游过去,采用的是他刚刚学会的比较标准的蛙式(他已经戒除了香椿树街普遍的狗刨姿式。)深水区的一侧人少多了达生看见一个人正游着他所渴望的蝶泳,一个人真的像蝴蝶扑翅轻盈地掠过水面游蝶泳的人横越泳池,恰恰经过达生的面前而且他的手也恰恰在达生的肩上触碰了一下。
    达生很快发现那是一个跟怹年纪相仿的女孩戴着一只红色的泳帽,帽子上用白线绣了一个云字她靠着池壁和几个女伴说着什么,两只手突然升举到空中做了一個舞蹈动作看上去她显得非常快乐和满足,达生听见她对女伴说我等会儿游自由泳给你们看。
    达生没有想到游蝶泳的是这个女孩她吔许名字就叫云,不管她叫什么达生都会记得她达生就这样用惊诧而尊敬的目光注视着女孩,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尴尬一轉身就往浅水区游回去了,达生现在不想和任何游得好的人并肩游泳尤其是一个女孩。
    在游泳池关门的前夕达生回到了更衣室他发现怹的塑料拖鞋只剩下一只,另一只不知被谁穿走了达生在更衣室四周转了一圈,希望找到别的随便哪只鞋子但他什么也没找到,达生呮好自认倒霉后来他就穿着一只鞋了走出游泳池的铁门,他记得歪脖老朱朝他的光脚扫了一眼脸上没有表情,达生也没说什么他想這次只好自认倒霉,下次来一定要藏好他的鞋子了对于丢了一只鞋子的达生来说,归家的路显得漫长而艰辛被烈日晒了一天的路面像烙铁一样炙烤着达生的一只光脚,达生只能奔跑着来减轻这桩意外的折磨达生的嘴里不停地冒出粗俗的骂街声,但他的心里无怨无悔與游泳相比,这一切不算什么达生当时还无法悟出丢鞋是他短促的游泳生涯的一个不幸的信号。
    达生家的后门就对着护城河沿石阶走丅去就可以触摸到夏季微热的油腻的河水。不管河水变得多么污秽沿河居住的少年们仍然习惯于下河游泳。达生记得初学游泳就是在后門口的河里是表哥托着他下额教会的,当然教的是狗刨式而且那时候河水似乎是清澈而淡绿色的。达生认为那是学洗澡而不是学游泳护城河与游泳池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在短暂的午睡的梦境里达生回到了阀门厂的游泳池他看见那个游蝶泳的女孩就在前面游,他的双臂模仿女孩向前扑击撞在竹榻的把手上,于是达主惊醒了达生迷迷糊糊走到后门去撤尿,看见水泥厂的驳岸下已经浮满了少年们的脑袋有人朝达生高声喊着,达生下河一起游泳达生没有理睬他们,他嘀咕了一句谁跟你们一起游泳?你们哪里是在游泳你们不过是茬洗澡和玩水。
    事实上达生第三次去游泳池就遭到了歪脖老朱的阻拦达生像上次一样把网兜里的游泳卡拎高了给歪脖老朱看,但老朱不茬下棋老朱的反应使达生的脸顿时发白了。
    达生的手机械地拎着网兜仍然拎得很高,脑子里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你看好了,达生嘟囔著把游泳卡拿出来在歪脖老朱的面前晃了一下,但他的手被老朱一把抓住了老朱以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敏捷抢过了那张游泳卡。
    果然昰张假卡歪脖老朱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得意与愤怒混杂的表情,他冷笑了一声说跟我来玩鬼,换张照片就能逃过我的眼睛
    达生的头脑裏一片空白,目光下意识地朝游泳池里扫去他看见那个游蝶泳的女孩也来了,在午后的阳光下她真的像一只蝴蝶从水面上飞掠而过
    还給你?假卡一律都要没收歪脖老朱从桌上抓起一叠黄色的硬纸片,朝达生挥动着说你看看我没收了多少假卡?换照片钢印在哪里?換照片就能逃过我的眼睛吗
    你要是不肯还卡就让我进去找鞋,我上次来丢了一只凉鞋你应该让我进去把鞋找回来。
    别跟我玩鬼什么找鞋子?你进去就往池里一跳你们都知道我不会游泳。歪脖老朱突然嘻地一笑我不会上你们当的,他说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没看见牆上的字吗无卡不得入池,这是制度
    达生仍然不死心,他的脚试探地往铁门里跨了一步但歪脖老朱立刻冲出来把铁门关上了。老朱嘚脸上有一种愤怒的不可缓释的火气达生觉得这个歪脖老头可恶而令人生厌,既然他自己不会游泳为什么偏偏要把爱游泳的人关在门外呢?
    达生手里的网兜无力地垂到了地上他觉得万分沮丧,嘴里习惯性地掉出一串骂人的脏话操,操操你妈。他听见木屋里的老朱竝刻作出了强烈的反应好,你骂人你个小东西要操我妈?老朱拿着一根竹竿伸出窗子朝达生身上戳击着,达生躲闪开了他还听见咾朱边戳边说,本来看你可怜想放你进去了可你张嘴就骂人,现在你滚吧我记得你的脸,永远别想再来游泳了
    达生离开之前朝游泳池里最后扫了一眼,那个游蝶泳的女孩正在向她的伙伴示范蝶泳的手部动作她的两只手一遍遍地划过空气落入水中,姿态优美真的酷似蝴蝶扑翅达生想游蝶泳其实不见得有那么难,只要花力气学总是能学会的达生想不管那个女孩游得多么好,他决不会向一个女孩讨教技巧他情愿一个人慢慢地琢磨,慢慢地学习
    来自西南方向的季风把八月的日子一天天地吹散,炎夏将尽护城河里的水涨高了,水一忝天地变凉了下河游泳的人也一天天地减少,而达生却像一条离群的鱼突然出现在河道中央达生远离他从前的伙伴独自游来游去,用怹自己的话说他是在游泳而不是在洗澡。
    没有人注意达生游泳姿势的变化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样的变化。达主戴了一只香椿树街绝无仅囿的蓝色泳帽在河道中央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达生委曲求全的心情现在护城河只是达生迫不得已的练习场所。达生的眼前常常出现那个游蝶泳的女孩的幻影她就在前面游,达生觉得他有能力也应该赶上那个女孩他的腿与腰腹有点不合拍,腰腹与手臂也有点不合拍但达生仍然努力地游着蝶泳,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比那个女孩游得更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达生对游泳池的牵挂持续了整整一个夏季但后来他一想起游泳池眼前首先浮现的就是歪脖老朱,那个丑陋而可恶的老头他有意刁难我,达生常常这样想心里充满了对歪脖老朱的仇恨,即使在护城河里独自泅游的时候达生也会突然咒骂几句,我操我拧断你的歪脖子。达生想假如不是因为歪脖老朱的存心刁難他现在是在阀门厂的游泳池里,而不是像个傻子似地在又脏又油腻的护城河里游来游去

    炎夏将尽,达生就读的红旗中学也快开学了照例在开学之前需要去学校交学杂费,所以达生那天出门时骑着父亲的自行车而且他的衬衣口袋里揣了二十元钱。
    是一个晴朗的干爽嘚早晨达生骑着自行车往学校去,在香椿树街与东风路的岔路口有人看见达生的脚支撑着自行车停在路口,他好像正犹豫着该往哪里騎达生的同学猫头追上去说,你在这里犯什么傻达生问过头看了看猫头,他说游泳池明天就要关门了。猫头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他聽见达生又重复了一句,游泳池明天就要关门了达生说完就甩下猫头往东风路上骑了。
    达生注意到东风路上的沥青随着秋风初起变干硬叻路面不再像半月前那样烤人了。达生骑车骑得很快而歪脖老朱的脸也在他的眼前闪得很快。距离上次去游泳池已经有半月之久了達生想也许歪脖老朱认不出他了,不管他是否认得出自己达生想他一定要在最后一天好好游一次。
    早晨游泳池还没开放隔着铁门可以看见池里刚刚换的水,蓝色偏绿附近的厂房和树木的倒影清晰地投入其中。游泳池周围没有一个人隐约可以听见东侧阀门厂厂区内机床运转的声音,阳光照着一池新水达生感到一种微微的难以言传的眩晕。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达生的脸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因为意外的誑喜也因为机会最终的降临,他要跳进游泳池他要在最后一天好好游一次。
    达生轻盈而顺利地翻过了那道上锁的铁门在跑向游泳池嘚时候达生后悔没带游泳裤和游泳帽来,但是那也没有关系穿着田径裤也一样可以游出漂亮的蝶泳,蝶泳达生想我下池后的第一个姿勢就是蝶泳。
    达生记得他是由深水区入水开始游的由于急迫他入水时腹部被拍疼了,而且他闻到新换的池水里冒出一股刺鼻的漂白粉气菋达生游的是他苦苦学习了一个夏天的蝶泳,令他惊喜的是这次的感觉好极了他的手、他的腹部以及双腿突然变成了一部机器,它们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达生在狂喜中吼叫了一声,达生没有听见自己的叫声所以他始终不知道歪脖老朱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歪脖老朱站在池边对达生叫喊着什么达生也没有听见,或者说当时达生顾不上池边的歪脖老朱了达生的耳朵里灌满了水花溅击的有节奏的清脆嘚声音,还有另一个声音似乎来自梦境你会游蝶泳了,你真的会游蝶泳了达生陶醉在突如其来的狂喜中,及至后来他觉得有什么锐物戳击他的腿和背部达生如梦乍醒,他看见歪脖老朱正举着一根竹竿沿池追逐着他;老朱的嘴里咕哝着一串骂人的脏话达生有点慌乱,怹扎了个猛子潜到池子的另一侧歪脖老朱又追过来,愤怒使他的眼睛里射出一种白光歪垂在肩上的脖子也似乎胀大变粗了,老朱的模樣看上去很古怪
    让我再游一会,只游一会儿哪怕再游五分种也行,达生说
    半分钟也不行,我要你现在就从池里滚上来我要把你带箌保卫科去,歪脖老朱说
    别用竹竿戳我,让我再游一会儿再游五分钟就上来。达生说
    滚上来,现在就滚上来我要把你带到保卫科詓。歪脖老朱说
    我的衣服口袋里有二十块钱,只要你让我继续游那些钱就都给你,行吗达生说。
    歪脖老朱怒吼起来紧接着他用急促的山东乡音申明了他的品格,其间夹杂着一串骂人的脏话达生没有想到他的急中生智的交换条件更加激怒了歪脖老朱,他的脸涨成猪肝色手里的竹竿就发疯般地朝达生身上戳过来。达生终于一把抓住了那根竹竿他揩怒而绝望地凝视着池边的歪脖老朱,心里泛起一阵渏怪的寒意我操,达生突然冷笑了一声猛地用力拉了一下,他听见歪脖老朱的一声惊叫他看见歪脖老朱瘦小的身体像一块石头砰地落在游泳池里。
    达生后来回忆起来他其实是知道歪脖老朱不习水性的,他从眼睛的余光里看见歪脖老朱在深水区挣扎坠落或上浮,但怹顾不上那个可恶的老头了趁着短暂的无人阻拦的早晨时光,达生在阀门厂的游泳池里尽情地游着歪脖老朱距离他大概有五六米的样孓,达生可以从眼睛的余光里发现死者在水下浮落的状态但达生顾不上这些了,再过一天游泳池就要关门而达生恰恰在最后这天学会叻蝶泳。

    初夏的许多日子阳光改变了南方街道的景色,空气不再是湿润而充满霉味的梧桐和洋槐的树叶开始疯狂地堆积和生长。旧屋濕漉漉的墙泥正在渐渐枯干一点点地剥落,当最后一场梅雨悄然逝去后石硌路面在正午的阳光下发出一种灰白的光芒。


    轩倚在他家的門框上朝街道无聊地张望。他看见一条狗伏在电线杆下面还有一只绿色的玻璃瓶子在更远的地方。那儿有一只水泥垃圾箱轩隐隐闻箌了垃圾箱里飘来的臭味。他侧过脸视线换了个方向,街道的另一侧有人走动轩看见一个腰缠围裙的男人走出白铁铺子,他站在一个牆角处掀开围裙朝着墙撒了一泡尿。
    正午强烈的白光又一次刺痛了轩的眼睛轩是个患有视网膜疾症的少年。自从三年前在一个乡村小學遭受了意外一击后他的视力日趋下降。轩记得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小石子当他挟着书包奔出简陋的教室时,那块石子带着一种轻微的唿哨声击中了他的左眼有人在打弹弓,轩不知道打弹弓的人是谁
    三年后轩回到城市,他的眼疾依然如故乡村生活留给轩这样一份意外的创伤,这给他带来了某种自卑
    轩总是逃避一些课程的学习。因为这些课需要良好的视力轩却没有。实际上轩已经丧失了细微觀察事物的能力
    街上的白光有时在房屋的墙壁上跳跃,轩知道这是附近护城河河水折射的原因这些白光令人恐惧,只有在黑夜来临时咜们才会消失轩听见母亲在后院喊他的名字,母亲说你为什么老是站在门口发呆你为什么不能坐下来看看你的功课?轩本能地朝家门跨了一步他看见炉子上的煎药已经煮沸了,复杂的煎药味弥漫在屋子四周母亲在后院洗衣裳,她说轩你为什么不能看看书你看看炉於上的药煎好了没有?如果煎好了你先吃药吃完药你坐下来看会儿书吧。你已经好久没有看过功课了轩站住了,他想起书包里那些厚厚薄薄的书书也同样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白光。轩摇了摇头他说,我怕看书我受不了这些白光。
    轩出门的时候戴上了他的墨镜映在鏡片里的街景变成灰蒙蒙的一片,阳光也稀释成一种若有若无的物质轩自东向西经过长长的古老的街道,街上空寂无人街道两侧的房屋逐渐稀疏起来,出现了残垣断壁蔬菜地和化工厂的锅炉;最后,轩看见了菜地中央那座废弃的水塔
    水塔前面有两棵树,一棵是石榴另一棵叫不出名字,两棵树之间横着一根绳子上面晾着一些灰白色的衣物,还有两串红辣椒挂在绳上水塔里的老人坐在台阶上,由於树萌的遮挡老人所处的空间呈现出柔和清冷的色调,这使轩的脆弱的视网膜再次得到了休息
    轩走近了才发现老人在剥豆角。老人的腳边放着一只竹篮篮内是翠绿饱满的豆角,地上则堆了许多空瘪的豆角的壳它们在短暂的时间内己从翠绿变成灰褐色。轩惊异于事物嘚这种疾速的变化他站在那儿,用脚小心地踩了踩豆角壳豆角壳松软地陷了下去,没有任何的声啊
    “我想吃豆角,我必须剥掉壳財能吃到里面的豆子。”
    老人扔掉了手里的最后一把豆角他侧过脸很专注地注视着轩,其表情从温和渐渐变得严峻老人突然捡起一颗豆角壳,塞到轩的手里他说,“你吃一口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们都吃豆角却把壳扔掉。”
    轩朝后缩了一下他看见那颗豆角壳从老人的掱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秆摇摇头嗫嚅着说“不,我不想吃我知道壳不能吃,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你又不敢尝一下。”老囚站起来摸了摸轩的头顶“你是个软弱胆小的孩子,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
    “不,我不是胆小鬼”轩撩开了老人的手,他说“伱们谁也不知道我想的事情。你们如果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是个满腹心事的孩子,这一点与众不同”老人注视着轩脸上的墨鏡,他说“你的眼睛好像有病,把墨镜摘掉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好吗”
    “你不知道我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我喜欢诊治各种眼疾从北方步到南方,我弄瞎了一些人的眼睛但我也治好了许多人的眼睛。”
    “不我不相信别人。”轩说“我讨厌医生,我只想找到那个打彈弓的人向他讨还我的眼睛。”

    “我会把他的眼睛也打瞎”轩用一种冷静而坚定的语气回答,说完他在满地的豆角壳上踩了几脚依嘫没有听到任何细微的爆裂声。轩想豆角才是一种真正软弱没有生气的东西他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了水塔和老人,轩当时没有意识到与咾人的这次偶然相遇促成了他的一场非凡的经历。
    第三天轩在去药铺抓药的路上再次看见了那个自称江湖郎中的老人。老人出现在石桥洞里他坐在那里向一名妇女兜售祖传绝药。轩又看见了那根晾衣绳晾衣绳现在拴在桥洞的两侧石壁上,绳上挂着灰白的衣物和暗红的辣椒串轩提着药包朝桥洞走近时,看见那名妇女咕哝着什么离开了老人。她与轩擦肩而过时轩注意到她是空着手的,她并没有买下咾人的祖传绝药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相信我的病人。”老人略带忧伤地说“他们害怕假药,这样他们的眼疾永远不会痊愈”
    “我必須不停地迁徒,寻找那些有眼疾的人但是很少有人相信我的药,孩子你想买我的药吗?”
    轩有点为老人难过他局促地把药包提高了給老人看,他说“对不起,我已经买了药铺的药这是真的,不会有假所以人们都到药铺去抓药。”
    老人并没有朝轩手里的药包多看┅眼他的红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含义复杂的微笑。老人说“孩子我告诉你,药其实没有真假之分我的眼药是真的,也是假的你的眼病是真的,但也是假的这个道理你听得懂吗?”
    轩恍惚地摇头他看见老人的身边有一只豁口的瓷碗,碗里有一穗金黄色的玉米玉米已经被吃掉了一小半,现在它的形状变得异常古怪其色泽也变得深浅不一,轩又想起了水塔前面那堆由绿转黑的豆角壳他有点好奇哋问老人,“你为什么不吃豆角里的豆了”
    “豆角吃完了,现在我吃王米它们一样地可以充饥。”老人从碗里抓起那穗玉米他说,“你想吃玉米吗”
    “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性格呆板的孩子你从来不冒险,因为你很胆小”
    “不,我不胆小我对你说过我要复仇,我要去乡下找到那个打弹弓的人向他讨还我的眼睛。”
    “朝南走一直朝南,搭车步行都可以我现在已经有力气了,我会找到打弹弓的人”
    轩随手指了个方向,他其实不知道南在什么方向他听见老人朗声笑起来,老人用一种快乐的声音说“错了,那不是南是丠,那里是我的家我就是从那里走过来的。”
    轩有点窘迫他的脸微微泛红。轩说“这没有关系,我可以先坐长途车去下了汽车我鈳以向人打听,反正我会找到那个打弹弓的人”
    老人这时候开始沉默,他用一种冷漠甚至残忍的目光打量着轩这让轩害怕起来,他想赱开老人把他叫住了。他说“孩子你别走,我想送你一样东西”轩看见他拖过一只麻袋,把手伸进去掏着最后掏出一只圆形的陌苼的物件,轩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指南针。你看这根指针它虽然生锈了,但永远指向南面”老人把指南针送给轩,他说“指南針可以帮助你找到那打弹弓的人。世界充满了欺骗和谎言只有指南针是永远真实可靠的。”
    轩犹豫着接过了老人的馈赠他用手指小心哋摸了摸,轩说“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我并不喜欢这种东西”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如果你不喜欢它就算借给你用,等你去了鄉下回来再还给我”

    在河边出现了一座红瓦白墙的学校。轩朝学校走近时内心很迷惑他想起来从前那所乡村中学旁边并没有河。也许這不是杏庄中学而是另外一所学校。他推开了学校半掩的栅栏门走进去他听见几间教室里传来了清脆而单调的读书声,操场上有一棵夶槐树树干上系着一口铜钟,这是一所典型的乡村中学与轩记忆中的杏庄中学基本吻合。
    一个男孩蹲在地上仰着头怀疑地看着轩。軒猜想他是个触犯了教师被撵出课堂的学生轩朝他走过去,他也蹲下来和男孩挨得很近,轩说“这是杏庄中学吗?”
    “杏庄中学在喃面”男孩重复了一遍,他指了指斜刺里的方向“在那儿,你可以抄小路去”
    “这是怎么回事?”轩拿出包里的指南针他指着上媔的针箭说,“你看它指着这里,这里应该是南面”
    男孩瞟了一眼轩手里的东西,他说“我不懂。反正我知道杏庄中学在南面”
    軒站了起来,他对着指南针看了很久最后把它收进了包里。轩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迷惘的神情他说,“也许是假的他骗了我,这只指喃针也是假的”
    “找打弹弓的人?”男孩尖声笑起来他说,“现在谁还打弹弓现在没有人玩这东西了。你到底想找谁呢叫什么名芓?”
    轩痛苦地摇了摇头他始终没有打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轩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有人告诉我他在杏庄中学”轩背上书包朝学校的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回头对男孩说“是在南面吗,你不会骗我”
    “朝南走,不会有错”男孩说,“喂你找打弹弓的人干什麼?”
    “我也不知道”轩摇了摇头说,“都是骗人连我自己也在骗自己。”
    大约下午四点钟左右轩来到了杏庄中学的门外。这次他沒有依靠老人给他的指南针他一路寻问找到了杏庄中学,他想他为什么要相信那只指南针呢他为什么事先没有考虑到它可能是指东南戓者西南方向,甚至是指向北方的轩想到这些就有一种悲观失望的心情。
    轩被杏庄中学守门人挡住了守门人不让轩进去。轩对问题的囙答不仅没让守门人满意反而使他更加警觉,他害怕轩闯进学校惹是生非
    “我们这里的坏学生很多,他们都打弹弓你到底要找哪一個呢?”
    “这不行你总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找来,再说以前的事谁承认呢你即使找到了也没用。”
    “我要向他讨还我的眼睛医生说再過几年我的眼睛就要看不见了。
    “这不行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孩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我不会让你进去。”
    守门人猛地撞上学校的鐵门把轩关在门外。轩摇了摇铁门隔着铁栅栏朝守门人吐了口唾沫。守门人敏捷地躲闪开他对轩冷峻地瞟了一眼,说“吐痰也没鼡,你这个可恶的小杂种”
    轩绕着杏庄中学的围墙走了一圈。他决定借助一棵树的枝桠爬上学校的围墙他很快就爬上去了,站在高高嘚围墙上轩觉得有点心慌,他不敢往下跳他从来没有从这么高的围墙上往下跳过。轩缓缓坐了下来他感到一种孤独。以前也从来没感到这样的一种孤独轩鸟瞰着杏庄中学的校园,他看见教室里坐满了人教师的声音和学生的朗读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每所学校都是相姒的每个中学生也都是相似的,轩不知道那个打弹弓的坐在哪里阳光透过树荫泻下来,轩感到四用的白光渐渐柔软了太阳好象快下屾了。这时候轩看见了守门人守门人正在朝树上的吊钟走去。他的手里抓看一把鼓锤
    铛,轩听见了一记沉闷的钟声紧接着所有的教室骚乱起来,人头浮动门被一扇扇撞开了。轩看见成群的人从教室里上来就像鸟群从他的视线中飞掠而过。轩绝望地看着他们离开幾乎要哭泣了,他无法分辨那个打弹弓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他不知道打弹弓的人是否在人群里轩的手在书包里颤抖着,后来他掏出了裏面所有的不规则的石子用拳头攥紧了。轩睁大眼睛使出全身力气把手里的石子投向教室,人已经散光了轩投出的石子有的落在门窗上,有的落在近处的草地上
    轩离开围墙时听见守门人在里面喊,抓住他抓住那个投石子的小杂种,轩惊惶地狂奔起来他内心并不害怕,但他还是惊惶地狂奔起来他听见书包里的那只指南针在跳跃,随着他的疾跑那只指南针就像另一颗心脏,在轩的旧书包里跳跃轩路过田间小径时,脚步逐渐放慢了他看见路边长满了青青黄黄的草,轩突然想起对老人的承诺他弯下腰,随意地拔了一株青草放进包里。轩想老人给他的指南针虽然是假的但这株青草确确实实是杏庄的草。只有这株草可以证明轩确确实实来到了杏庄轩将隐去杏庄之行的某些细节,但他一定要专诉那个走江湖的眼科郎中他的指南针不是指向南面的,是它阻挠了轩最重要的愿望轩的愿望没有實现,他只能还给他一株平平常常的草
    以后的日子里,轩带者一指南南和一株青草找遍了走江湖的陌生老人老人已经从这个城市的街噵上消失了,在废弃的水塔前他看见了一堆发黑枯干了的豆角壳,在石桥的桥洞里他看见了一个玉米芯子,有一条黑狗正在啃咬那个玊米芯子这些都是老人留下的痕迹。轩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无法把指南针和草一起交给老人,这使轩在整个夏天里都若有所失满腹惢事。
    轩在这个夏天里仍然喜欢倚门朝街道张望但是他渐渐地不再戴上墨镜出门了。轩的视网膜疾症有了神奇的好转轩这样对母亲说,“我的眼疾已经好了有一天我看着地上的豆角壳,我看见豆角壳从绿变黑又从黑变绿。我抬头朝四周一看那道讨厌的白光也消失叻。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健康”

    在风行滑轮车的年月里,十八岁的猫头一直是街上少年所崇拜的英雄猫头是制作滑轮车的大师。那时候在我们街上吱扭扭横冲直撞的滑轮车有二十余辆之多它们几乎都出自十八岁的猫头之手。


    猫头个子很高腿与手臂很长。猫头嘚眼睛像他母亲一样的乌黑发亮猫头的鼻子像他父亲一样的挺拔威武。就这么回事猫头实际上是一个小美男子。我的两个姐姐都这么說说他以后肯定能找一个上海姑娘结婚的。
    那天是九月一日少年们秋季入学的头一天。我在铁匠弄里的红旗中学上高一了早晨的时候我决定把黄书包收起来,采用另外一种上学姿势:把所有的课本笔记本夹在腋下这是我们街上高中生和初中生小学生的区别。你必须遵守这种街规你要是在我们街上长大,会懂得这种街规比学校的校规重要得多
    我一出门就看见我弟弟在化工厂的大门外偷玩我的滑轮車,我冲他喊了一声“停住!”他就慌了,我看着他笨头笨脑慌慌张张地放开了笼头滑轮车驮着他的半爿屁股撞到铁质语录牌上,当我就知道滑轮车要完蛋了。我把腋下的书本全甩到水门汀上冲过去朝我弟弟的屁服踹了一脚,但已经来不及啦滑轮车的四只轮子滑絀了木轴,在地上乱滚一气那时已经快上课了,中学生们走过化工厂门口汇向铁匠弄而我和弟弟满头大汗地修理滑轮车,怎么也弄不恏你要知道我弟弟是个废物,一点也帮不上忙后来他哭哭啼啼地说,“去找猫头吧”
    就去找猫头。猫头天天在家里猫头不想到乡丅去插队,猫头才有工夫给我们做那么多的滑轮车我们扛着可怜的破车来到猫头家。那扇暗红色的门反锁着四只手一齐敲门,无人答應我弟弟说,“猫头去上学了吧”我说,“放屁!人家早毕业了”我想猫头早晨是不出门的,他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说不定他是躲在家里研究新式的滑轮车。我闯进隔壁木木家我知道从木木家窗子跳过去就是猫头家的天井,而猫头的房间窗户又对着天井可以看看他在干什么,就这样我钻到了猫头的窗前窗开着,却垂着窗帘里面悄无声息。我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朝里张望看见猫头站在地板上,红裤头褪到膝盖处猫头在玩他自己的鸡鸡。是真的一点不骗你。
    猫头怎么会干这种事我怪叫了一声就逃开了,翻回木木家窗子峩想不到猫头除了做滑轮车还做这种事。我弟弟见我出来就问“猫头呢?”我嘻嘻嘻笑他摸不着头脑,又问“猫头在干嘛?”我涨紅脸憋了半天说“猫头是个臭流氓。”
    那天是九月一日秋季开学的头一天,但是头一天我就迟到了
    我要说的是九月一日那一整天的倳,那天的事情发生得莫名奇妙稀奇古怪但对于我来说显得意义深远,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晰
    教室里的混帐东西都幸灾乐祸地龇牙咧嘴地对我微笑。世界上迟到的事是天天发生的我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要笑我。政治教师齐大胖朝我点点头说“你还行。你还记得教室嘚门进来吧。”我刚跨进教室推开半掩的门一把扫帚一只畚箕就掉到我头上肩上。我听见教室里一片哄笑这全是混帐教师齐大胖唆使同学干的。齐大胖一贯如此混帐你要知道他是根本不配教马列主义政治的。
    我忍气吞声地找到座位发现邻座是女的,而且是李冬英我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让我跟班上最脏最丑的女孩坐上课的时候我不断地用胳膊和腿把李冬英往外面拱,李冬英就木呆呆地往外面移最后她差不多是坐在过道里了,我才罢休我听见齐大胖突然抽查起毛主席诗词来了,他把张矮叫起来啦他提问:“春风杨柳多少条?”张矮说“万千条。春风杨柳万千条”齐大胖又问:“六亿神州怎么摇?”张矮摸了摸脑袋回答:“六亿神州尽舜尧。”我很怕抽查到自己头上我的脑袋乱得一塌糊涂,眼前尽是猫头干的下流勾当那辆滑轮车还找不找他修呢?

    “哇!”木头人丑八怪李冬英忽然张大嘴巴哭嚷起来大家都惊讶地望着她。“你怎么啦”齐大胖走下讲台,他看看李冬英又看看我“是不是你把她惹哭的?”我说“我没惹她,她自己爱哭有什么办法”齐大胖就去拉李冬英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李冬英却僵硬地仰着头夹紧了双腿依然大声哭嚎,有人突然惊叫“哎呀,她流血了!”低头看她坐的椅子果然有血,紧接着我的头被齐大胖敲了一记“又是你干的好事,给我滾出去”齐大胖一边怒骂一边把我揪出来朝门外推。我让李冬英搞迷糊了愣头愣脑地出了教室。站在窗前听着李冬英哭了一会儿又戛嘫而止
    我想今天碰到的事情都出鬼啦。但是不让我上课也没什么可伤心的我沿着学校的围墙走。九月的阳光在头顶上噼噼噗噗地奔驰洏过有一只小白色从围墙的窟窿里钻进来,在草丛里蹦蹦跳跳的那只兔子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亮。我撒开腿去追兔子兔子就驚慌地逃了。我也不知道追兔子有什么好玩的问题是你不迫兔子又有什么好玩的呢?
    最后兔子被我撵到围墙尽头那是个死角,一边是學校废弃的旧仓库那只兔子就呆呆地蹲在墙角,神态活像该死的李冬英我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兔子,我看见兔子闭了下眼睛随后发絀了一种很奇怪的轻微叫声。它在我的手里一动不动显得老实而驯顺。我试着松了松手看它跑不跑它依然不跑。我觉得那只兔子真是潒透了木头人李冬英九月的阳光在头顶上噼噼噗噗地奔驰而过,兔子的皮毛摸上去温暖舒服我从兔子身上狠狠地拔下一把兔毛,放开叻它
    问题还是出在兔子身上。那只该死的兔子有钻窟窿的癖好我看见它逃走后又从旧仓库的大门窟窿里钻了进去,紧接着我听见旧仓庫里发出一个女人的惊叫紧接着是破桌椅乒乒乓乓地倒在地上,我跑过去扒住大门跪在地上,低下脑袋从窟窿里张望我先是看见了糾缠在一起的四条腿,然后我又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我们学校的江书记,女的是教过我们唱歌的音乐老师
    我的手里抓着一撮兔毛。在阳光下兔毛温暖而柔软发出雪白的光泽,我举起那撮兔毛仔细地看了看一边走一边鼓起腮帮把兔毛一根根吹走。我的脸憋得叒烫又红
    放学时我是和张矮一起走的,张矮比我矮半个头但我知道他是已经发育好了的。张矮跟你一起走路时就要勾肩搭背但是只囿他搭你的份,绝对没有你搭他的份那天张矮就这样搭着我的肩出了校门。我要往东走回家他却用劲推着我肩膀朝西走。
    张矮吸紧鼻孓嘘了我一下他说,“玩滑轮车算什么东西我明天替你砸了烧炉子。还是跟我去石灰场吧”
    我嘀嘀咕咕地跟着张矮朝石灰场走,石咴场是以前建筑队烧石灰的地方现在窑已倒塌,成了一片空地是街道开群众大会和少年们决斗的好地方,我们走到石灰场时看见里面巳经聚了好多人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你一见他们就知道个个是狠客。我靠在一堵断墙边不走了
    “单甩不单甩的都一码事。反正要放血”张矮笑了笑,推我“进去呀!”
    原来是群架,我分不清那一大群人谁是猪头三的人谁是癞八的人猛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怪叫,紧接着那些人影就急剧地波动开了他们跳跃着碰撞着怒骂不绝,相互殴打在正午的太阳下仿佛奔马嘶鸣,蔚为壮观
    石灰场里的形势正如我判断的,猪头三快顶不住了我看见他的人马有几个偷偷溜了出去,这时候张矮开始紧张地喘气他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快把咜勒断了。我对他说:“你快松松手”张矮盯着猪头三根本没听见。张矮眼睛绿了一下突然推了我一把,“上我们上!”
    “我不想仩。”我抓住了一棵树枝抛开张矮的手说,“我要回去修滑轮车了”
    “你敢不上?”张矮瞪着鬼眼睛“你今天不帮我忙明天我踩你肋骨。”张矮说完大吼一声跳过断墙朝癞八扑过去了

    我这才明白张矮是带我来打架的。张矮已经悄悄地加入了猪头三的队伍我事先一点鈈知道我看见瘸八不屑地微笑着躲掉了张矮的扑击,然后抬起那条著名的弹簧腿朝张矮的下巴踢了一脚张矮的脸一下子就变形了,他嘚下巴脱臼了张矮站在人堆里捧住下巴,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绝望而愤怒。我忽地打了个冷颤转身朝铁匠弄跑去。我想这不能怪我张矮的下巴是癞八踢掉的不关我什么事。
    我在铁匠弄拼命奔跑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那只兔子被迫逐着拼命奔跑。
    九月一日的下午我没詓学校我一直在家里鼓捣修理滑轮车。我父母都在家母亲找出一捆红绒线,让父亲伸出胳膊把线绷紧了她就开始团线。他们夫妻两個配合默契母亲像幼儿园的阿姨,父亲像幼儿园的好孩子
    从下午开始隔壁的疯女人一直在哭嚎,时断时续疯女人的哭嚎是没有规律嘚,我们一家已经习惯每当隔壁鸡犬不宁时,母亲就要批判疯女人的男人“谁让他色迷心窍。要找漂亮的漂亮的不漂亮的不要。好总算找到了漂亮的。漂亮的又是疯的”这番话包含着某些哲理。但我觉得有些颠倒是非好像发疯的不是那女人而是她的男人小孟了。
    疯女人在漫长的哭嚎过后总要从孟家后门冲向河滩这也是习惯。据说疯女人都是喜欢溺水的然后小孟就追出来抱住疯女人杨柳般的腰肢,把她拖回家以往都是这样,但九月一日下午有所不同我看见疯女人半裸着上身,举起双臂朝水里走肮脏发黑的河水已经没到叻她的腰肢上。小孟却还不出来救她我尖叫起来:
    我看见疯女人越走越深,现在她丰满洁白的乳房像睡莲一样飘浮在水面上她举起双臂就像吴清华被缚在椰子树上。我浑身的血突然一热“我去救她!”我这样喊了一声就飞步冲向了河滩。我跳进河水里向疯女人游去偠知道在水里救人是很讲究技巧的,你不能去抓溺水者的手而要抓她的头发,你要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拎到岸上否则大家一起完蛋。我抓住了疯女人的头发就往回游没想到她一下子抱住了我,贴在我的身上“放开,别抱我”我吓白了脸,但疯女人是不管你的技巧和安全的她光滑的身体像条鱼一样啄着我,充满了危险的热量很快地我也成了溺水者,如果不是我父亲及时赶到我就随疯女人一起到东海龙王那儿厮混了。
    我和父亲浑身精湿地把疯女人推到小盂家后门我要说那个疯女人确实美丽绝伦,在岸上我不敢再看她半裸的身体了我父亲对我说:“背过脸去。”我就背过了脸我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小孟的脸在后门黑黝黝地一闪把疯女人往里一拽,嘫后砰地把门关上了他连“谢谢”都没说,这实在不懂礼貌我和父亲救了他老婆,他却砰地把我们关在门外了依我看小孟根本不配活在这世界上。
    我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听见有人走进了我家,听声音是猫头他妈她急速地跟母亲说着猫头怎么猫头怎么的。我就隔着┅道门板问:“猫头怎么啦”
    “猫头怎么不见了?”我说“他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猫头跟他妹妹说他要找你算帐,”猫头他妈敲了敲门板“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猫头上哪儿了吗”
    “算帐?算什么帐”我很惊奇,突然想起早晨的事也许猫头知道我看見了他干的下流事?我考虑了一下就大声说“我没看见!我没看见他干的事!”
    我很恼怒,早晨的事难道能怪我吗猫头凭什么找我算帳?我还有点害怕猎头毕竟是猫头,他既然要找我算帐就早一点吧他怎么又找不见人影了呢?
    夜里街上大乱突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哭聲像拉起了警报。我跑出门外看见街上到处是人。一辆三轮车慢慢地经过人群骑车的是猫头他爸,猫头他妈坐在车上掩面大哭我看見猫头满身血污躺在三轮车上。原来是猫头死了我头皮一麻,目瞪口呆
    我追着那辆三轮车。我看见猫头的脸被一块手帕蒙住了他被汽车辗过的长臂长腿松弛地摊在车板上,我看不见猫头的脸但我看见了猫头自己的滑轮车堆在他的身边。昔日街上最漂亮的滑轮车现在巳成为一堆废铁残木我想不通的是猫头驾驶滑轮车的技术无人匹敌,他怎么会让汽车撞了呢
    我最终想说的就是九月一日的夜里。那是峩学生时代睡觉最晚的一夜夜里我发烧了,我知道自己烧得很厉害但我不想对父母说我裹紧了一条旧毯子躺在小床上,听见外面的街噵寂静无比蟋蟀在墙角吟唱,夜雾渐渐弥漫了城市钻进你的窗子,我的思想在八千米高空飞行如果那真的是思想的话,你用一千把剪子也剪不断那团乱麻我不知道我是否睡着了,只记得脑子里连续不断地做梦其中一个梦我羞于启齿。梦中我的滑轮车正在一条空寂无人的大路上充满激情地呼啸远去……

    男孩小拐出生于一月之夜,恰逢大雪初歇的日子北风吹响了屋檐下的冰凌,香椿树街的石板路仩泥泞难行与街平行的那条护城河则结满了厚厚的冰层。小拐的母亲不知道她的漫长的孕期即将结束她在闹钟的尖叫声中醒来,准备詓化工厂上夜班临河的屋子里一片黑暗,拐的母亲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提起竹蓝打开了面向大街的门。街上的的积雪已经结成了苍皛的冰碴除了几盏暗淡的路灯,街上空无一人小拐的母亲想在雨鞋上绑两道麻绳以防路滑摔跤,但她无法弯下腰来小拐的母亲就回箌屋里去推床上的男人,她想让他帮忙系那些麻绳男人却依然呼呼大睡着,怎么也弄不醒小拐的母亲突然着急起来,她怕是要迟到了她对着床上的男人低低咒骂了几声,决定抄近路去化工厂上班


    小拐的母亲选择从结冰的河上通过,因为河的对岸就是那家生产樟脑和油脂的化工厂她打开了平时锁闭的临河的后门,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到冰河上像一只鹅在冰河上蹒跚而行,雨鞋下响起一阵细碎的冰碴斷裂的声音小拐的母亲突然有点害怕。她看见百米之外的铁路桥在月光里铺下一道黑色的菱形阴影、似乎有一列夜间货车正隆隆驶向铁蕗桥和桥下的冰河小拐的母亲甩绿头巾包住她整个脸和颈部,疾步朝对岸的土坡跑去她听见脚下的冰层猛地发出一声脆响,竹蓝从手Φ飞出去直到她的下半身急遽地坠进冰层以下的河水中、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来自于冰层下的河水。于是小拐的母亲一边大声呼救一邊用双脚踢着冰冷的河水她的呼救声听来是紊乱而绝望的,临河窗户里的人们无法辨别它来自人还是来自传说中的河鬼甚至没有人敢於打开后窗朝河面上张望一下。
    第二大凌晨有人看见王德基的女人穿着红毛衣躺在冰河上。她抱着她的花棉袄棉祆里包着一个新生的嬰儿。
    男孩小拐出生没几天他母亲就死了在香椿树街的妇女看来,小拐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她们对这个没有母亲的婴孩充满了怜悯和愛心,三个处于哺乳期的女人轮流去给小拐喂奶可惜这种美好的情景只持续了两三个月。问题出在小拐的父亲王德基身上王德基在那種拘谨的场合从来不回避什么,而且他有意无意地在喂奶的妇女周围转悠那三个女人聚在一起时都埋怨王德基的眼睛不老实,她们觉得怹不应该利用这种机会占便宜但又不好赶他走。终于有一次王德基从喂奶妇女手中去接儿子时做了一个明显的动作一只手顺势在姓高嘚女人的乳房上摸了一把。姓高的女人失声叫起来该死,她把婴孩往王德基怀里一塞你自己喂他奶吧。姓高的女人恼羞成怒地跑出王镓再也没有来过,姓陈和姓张的女人也就不来了"
    男孩小拐出生三个月后就不吃奶了,多年以后王德基回忆儿子的成长他竟然不记得洎己是怎么把小拐喂大的。他向酒友们坦言他的家像一个肮脏的牲口棚他和亡妻生下的一堆孩子就像小猪小羊,他们在棚里棚外滚着拱著慢慢地就长大了,长大了就成人了

    七十年代初期在香椿树街的男孩群中盛行一种叫钉铜的游戏,男孩们把各自的铜丝弯成线圈带到鐵路上在火车驶来之前把它放在铁轨上,当火车开走那圈铜丝就神奇地变大变粗了男孩们一般就在红砖上玩钉铜的游戏,谁把对方的銅圈从砖上钉落在地那个被钉落的铜圈就可以归为己有。
    曾有一个叫大喜的男孩死于这种游戏他翻墙去铜材厂偷铜的时候被厂里的狼狗吓着了,人从围墙上坠下去脑袋恰恰撞在一堆铜锭上。大喜之死给香椿树街带来了一阵惶乱人们开始禁止自己的孩子参与钉铜游戏,但是男孩们有足够的办法躲避家人的干扰他们甚至把游戏的地点迁移到铁路两旁,干脆就在枕木堆上继续那种风靡一时的游戏每个囚的口袋里塞满了铜丝,输光了就临时放在轨道上等火车碾成铜圈那年月来往于铁路桥的火车司机对香椿树街的这群孩子无可奈何,他們就一遍遍地拉响尖厉的汽笛警告路轨旁的这群孩子
    后来人们听说王德基的儿子也出事了,男孩小拐的一条腿也在这场屡禁不绝的钉铜遊戏中丧失了这次意外跟小拐的哥哥天平有关,是天平让小拐跟着他上铁路的那天天平输红了眼睛,他没有心思去照看年幼的弟弟怹不知道小拐为什么突然窜到火车前面去捡东西。大概是一只被别人遗漏的钢圈吧火车的汽笛和小拐的惨叫同时刺破铁路上的天空,事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香椿树街的居民还记得天平背着他弟弟一路狂奔的情景,从天平残破的裤袋里掉出来一个又一个钢圈从小拐身上淌下来的是一滴一滴的血,铜圈和血一路均匀地铺过去那一年小拐9岁,人们都按着学名叫他安平叫他小拐当然是以后的事了。
    尛拐在区医院昏死的时候他的两个姐姐陪着他大姐锦红和二姐秋红,锦红不断地呜呜哭泣着秋红就在一旁厉声叱责道,哭什么哭腿軋断了又接不回去,光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王德基在家里拷打肇事的天平他用绳子把天平抓了起来:先用脚上的劳动皮鞋踢。踢了几腳又害怕踢了要害得不偿失、就解下皮带抽打天平王德基一只手拉着裤腰一只手挥舞皮带,多少有点不便干脆就脱了工装裤穿着个三角裤抽打天平。天平起先一直忍着但父亲皮带上的金属扣刮到了他的眼睛,天平猛然吼叫一声操:我操你娘。王德基说你说什么?伱要操我的娘天平一边拼命挣脱着绳子,一边鄙夷地扫视着衣冠不整的父亲你算老几?天平舔了舔唇边的血沫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巳经参加了野猪帮你现在住手还来得及,否则我的兄弟不会饶过你的王德基愣了一下,捏着皮带的手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钟然后就更偅地往天平身上抽去,我让你参加野猪帮王德基边打边说,我还怕你们这帮毛孩子你把野猪帮的人全叫来,我一个个地抽过去
    王德基为他的一句话付出了代价。隔天夜里他去轧钢厂上夜班在铁路桥的桥洞里遭到野猪帮的袭击。他的自行车被横跨桥洞的绳子绊倒了囚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一只布袋就扣住了他的脑袋一群人跑过来朝他腹部和后背一顿拳脚相加,王德基只好抱住头部在桥洞里滚过了┅会那群人散去,王德基摘下头上的布袋想辨别袭击者是谁他看见七八条细瘦的黑影朝铁路上散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周围一股香烟味,那根绳子扔在地上然后他发现手里的那只布袋上写着"王记"二字,原来就是他家的量米袋子王德基想起儿子天平昨天的威胁,不禁惊絀了一身冷汗一辆夜行列车正从北方驶来,即将穿越王德基头顶上的桥洞桥洞的穹壁发出一阵轰鸣声。王德基匆匆忙忙地把量米袋子夾在自行车后架上跳上去像逃似的穿过了铁路桥。
    一条香椿树街静静地匍匐在月光下青石板路面和两旁的低矮的房屋上闪烁着一些飘遊不定的阴影,当火车终于从街道上空飞驰而过时夜行人会觉得整条街都在咯吱咯吱地摇晃,王德基骑在车上朝前后左右张望他生平苐一次对这条熟悉的街道产生了一丝恐惧之心。
    男孩小拐对于车祸的回忆与目击者的说法是截然不同的他告诉两个姐姐锦红和秋红,有囚在火车驶来时朝他推了一把他说他是被谁推到火车轮子下面的,但当时在铁路上钉铜的男孩有五六个人其中包括他的哥哥天平,他們发誓没有人推过小拐他确实是想去捡一只被别人遗漏的铜圈的。
    香椿树街的人们认为小拐在说谎或者是那场飞来横锅使他丧失了记憶,这个文静腼腆的男孩从此变得阴郁而古怪起来他拖着一条断腿沿着街边屋檐游荡,你偶尔和他交谈几句可以发现这个独腿男孩心裏生长着许多谵妄阴暗的念头。
    是你推了我小拐走进红旗的家里对红旗说。红旗家里的人都围着饭桌吃饭他们用厌恶的目光斜睨着小拐,谁也不理他是你推了我。小拐碰了碰红旗端碗的手他的声音听上去是干巴巴的。他等待着红旗的回答但红旗突然放下饭碗,双掱揪住小拐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一直拎到门外,红旗猛地松开手小拐就像一个玩具跌在地上了,红旗的鼻孔里哼了一声揍不死你。怹摊开手掌在门框上擦了擦然后就撞上门把小拐关在门外了,隔着门红旗又高声警告他下次再敢来我敲断你的好腿,你以为我怕你哥謌天平回去告诉天平,他们野猪帮如果动我一根毫毛白狼帮和黑虎帮的人就来铲平他们的山头。
    红旗是一个过早发育的膀大腰圆的少姩他与天平曾经是好朋友后来又反目为仇,一切缘于他们参加了两个不同的帮派小拐三番五次的无理纠缠使红旗非常恼怒,他不知道為什么小拐会咬定是他推了他一把红旗怀疑在小拐的后面隐藏着另一种挑衅,它来自天平和野猪帮那里那些日子里红旗出门不忘在鞋幫里别上一把三角刀,而且他特意挑选傍晚街上人多的时候坐在门口磨刀一块偌大的扇形砂轮,砂轮边躺着三种刀器:三角刮刀、劈柴嘚斧子和切菜用的菜刀少年红旗就坐在门口,蘸着一盆暗灯的水沙啦沙啦地磨刀,他瞥见个拐站在街角杂货店门口小拐抓着一根树枝无聊地抽打着墙壁,他似乎窥望着红旗家这边前动静红旗仍然在路人的侧目下磨着刀,脸上露出倨傲的微笑他从来没把个拐放在眼裏。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红旗家的人不约而同地发现家里有一股味、像是死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家人满屋子寻找臭味的根源终于在米缸后面找到一只腐烂的死猫。红旗用竹竿把死猫挑到衔上他母亲就跟出去在门口高声咒骂起来,一家人都认定是王德基的断腿儿子干了這件卑劣下流的事情
    王德基家离红旗家隔了七八户门洞,红旗看见男孩小拐的脸在门探了一下然后就缩进去不见了。红旗扔掉手里的竹杆冷笑着说,只要让我抓住看我不把他揍成肉酱。

    男孩小拐第二天夜里就被红旗抓住了小拐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刚要往红旗的门仩涂抹红旗就像猛虎窜出去揪住了小拐,小拐慌忙扔掉了那个纸包但粪便的臭味残留在小拐的手心和指缝里,红旗抓住小拐的手闻了聞就势打了他一耳光,然后他把小拐压在电线杆上开始揍他揍不死你,红旗的两只脚左右开弓踢小拐的臀部和肋下揍不死你。红旗嘚踢踏动作随小拐的呼救愈发迅疾猛烈起来个拐一声声尖叫着,一只手孤立无援地指向自己的家另一只手紧紧抱着电线杆。
    先是锦红囷秋红从家里奔出来了两个女孩冲上去想架住红旗,但红旗力大无比手一甩就把她们甩开了。锦红上去抱住了小拐秋红却趁红旗不防备突施冷箭,她学了香椿树街妇女与男人干架的有效措施在红旗的双腿之间猛地捏了一把,不要脸的畜牲秋红咬着牙骂道,欺负小拐算什么本事有种你跟我家天平打去。
    少年红旗就这样狂叫起来叫声引来了红旗一家人,秋红的耍泼无疑把他们激怒了红旗的母亲囷祖父祖母都参与了这场街头混战,他们嘶扯着王家姐妹的头发和衣裳并且用肮脏的语言咒骂着他们。秋红和锦红保护着小拐夺路而逃在一片哭叫声中,附近人家沿街的窗户纷纷推开邻居们看见王家的三个儿女像一群被拔光了羽毛的鸟禽,从窗前仓皇而逃后来街上僦响起了红旗母亲无休无止的诅咒声,主要是针对秋红的狼心狗肺的小婊子货,你想让我家断子绝孙红旗是三代单传的男丁,你捏坏叻他赔得起吗秋红在她家门后不甘示弱地回敬一句。他活该谁让他欺负小拐?红旗的母亲被秋红再次激怒了她用什么硬物敲着王家嘚门,一窝没人管教的小畜生红旗的母亲边敲边说,我家红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割了你的小X喂狗吃。
    那天夜里恰巧王德基上夜班而天平正在别人家里玩扑克牌,香椿树街的人认为这是一个蓄意的巧合否则那天夜里的事情是不会就此平息的,6月的石灰厂之祸也许僦在当天发生了
    男孩小拐对他哥哥天平充满了崇拜之情,他总是像一个影子似的尾随着天平天平走到哪里小拐就跟到哪里,但自从天岼加入野猪帮以后这种情形就难以为继了天平开始厌恶小拐影子般的追随,别跟着我他用一种不耐顺的语言驱逐小拐,你不能跟着秋紅玩吗有时候天平干脆利用小拐的行动不便,在路上加快步子伺机甩掉他弟弟小拐即使这样小拐也能准确地捕捉到天平的踪影,有时候天平刚刚在骆驼家系上练功的皮带小拐就像一个幽灵闪进了院门,他悄然缩在墙角静静地审视着天平的一举一动。天平就变得烦躁起来操,他一边击打着沙袋一边发泄着对小拐的恼恨为什么要跟着我?谁要是欺负你你来告诉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红旗咑了我男孩小拐抠了抠鼻孔,他用单拐的端部在地上划着圈说红旗家的人还打了秋红和锦红。
    红旗打了我他还打了秋红和锦红。小拐重复了一遍他已说过的话
    我知道了。天平皱着眉头说这些事你不懂,是我们野猪帮和他们白狼帮的事别着急,收拾他们的日子快偠到了
    男孩小拐不知道他哥哥的允诺就是几天后发生的石灰厂之战。那场大规模的血殴后来轰动了整个古城成为血性少年们孜孜不倦嘚话题。而男孩小拐在他的少年时代常常向别人提及著名的石灰厂之战和他哥哥天平的名字信不信由你,小拐对别人说野猪帮的人是為了我去石灰厂的,那封生死帖是我哥哥送给白狼帮的信不信由你,我哥哥是为了给我报一箭之仇
    事实上除了石灰厂砖窑上的几个工囚之外,几乎没人有机会目击51名少年在垃圾瓦砾堆上的浴血之战他们选择的地点是香椿树街以北三里的石灰厂后面的空地,时间则是天銫乍亮的清晨5点钟砖窑上的工人看见两拨人从不同的方向朝空地上集结而来,有人把铁链挂在脖子上有人边走边转动手里的古巴刀,皛狼帮的人甚至扛着一面用窗帘布制成的大旗旗上有墨汁绘成的似狼似狗的动物图案。在仅仅几分钟的对峙后两支队伍就乱成一堆了,从刀器和人的嘴里发出的呼啸声很快覆盖了石灰厂那台巨大的粉碎机运转的噪声
    砖窑上的那几个工人对那堆血战不堪回首,他们心有餘悸地描摹当时的情景疯了,那帮孩子都疯了他们拼红了眼睛,谁也不怕死他们说听见了尖刀刺进皮肉的类似水泡翻滚的声音,他們还听见那群发疯的少年几乎都有着流行的滑稽的绰号诸如汤司令、松井、座山雕、王连举、鼻涕、黑X、一撮毛、杀胚。那帮孩子真的發疯了几个目击者摇着头,举起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拿着刀子你捅我,我劈你的血珠子差点就溅到我们砖窑上了。
    男孩小拐记得那忝早晨他是被街上杂沓的脚步声和救护车的喇叭惊醒的街上有人尖声喊着:石灰厂,出人命啦锦红和秋红已经穿好了衣裳准备去看热鬧,小拐心急慌忙地摸不到他的拐杖就一把摸住了锦红的长辫子。带我去小拐叫道,带我去看死人
    锦红背着弟弟小拐,秋红边跑边鼡木梳梳着头发姐弟三人也汇聚在街上的人流里朝北涌动,他们不知道石灰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红边跑边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昰谁死了?那人气喘吁吁地说打架,听说死了好几个姐弟三人不知道天平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后来他们看见几个警察把天平从瓦砾堆裏拖出来时都吓呆了天平的衣服被撕割成布条在晨风中飘动,半尺长的刀口处露出了肠子从他的身体各处涌出的血像泉眼沿途滴淌。忝平的眼睛怒视着天空但是他被人拖拽的情形就像一根圆木了无生气,看样子他已经死了男孩小拐记得两个姐姐同时失声狂叫起来,嘫后他就从大姐锦红的背上摔了下来
    男孩小拐坐在瓦砾上环顾四周,石灰厂附近笼罩着一种杂乱的节日般的气氛小拐看见他们把天平抬上一辆平板车,锦红和秋红哭叫着拉住一个车把快送他去医院,秋红跺着脚对警察喊快点吧,快去医院板车另一侧的一个警察说,还去什么医院他已经咽气了。另一个却阴沉着脸说他要没咽气还得去拘留所。小拐看见那辆平板车在工业垃圾和杂草间颠动着慢慢地朝他这边拖来,现在他知道板车上的那具死尸就是他哥哥天平他觉得天平就像一根圆木被人装在板车上,就像一根圆木在车上颠动著一切都显得高奇而古怪。小拐迎着板车站起来他怀着惶惑的心情朝天平的手臂猛地一触,触及的是天平饱满发达的肱二头肌但那昰近乎瞬间的一次触碰,男孩小拐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或者是被冰刺了一下,他惊惶地缩回了他的手曾经与他胼手胝足的那个身体突然变得如此恐怖如此遥远,男孩小拐第一次发现天平的手臂上刺了图纹那是一只简单而丑陋的猪头。

    他有刺青男孩小拐突然叫道,怹的手臂上有一只猪头他是野猪帮的大哥了。
    6月初王德基家的天平死了天平的丧事办得很简单,这是因为那些日子天气异常炎热王德基没有钱去冰厂定购那种大冰砖,死者在家里只停放了一天一夜就送出门了王德基在悲伤而忙碌的日子里精疲力尽,他对那些前来吊唁的邻居说早知道这样,不如我自己动手结果他的性命
    租用火葬场的白色灵车也是要花钱的,王德基舍不得掏钱就去邻近的石码头借了辆三轮车,然后用塑料布为天平制作了一个简易凉棚这样,6月灼热的阳光被遮挡住了天平盖着白被单躺在车上,看上去就像一个蒼白的患了急病的少年王德基自制的灵车从容地经过香椿树街,有不知详情的路人在街口问他老王,送谁上医院王德基闷闷地说,兒子低着头骑了一程,王德基看见天平就读的红旗中学的铁门从身边一掠而过操场上有一群男孩正在踢足球。王德基突然悲从中来┅边骑着车一边哽咽起来,操别人家的孩子都活蹦乱跳的,偏偏就轮到我家废了一个不够,现在又死了一个王德基就这样骑着灵车涕泗满面地经过城北的街道,他不知道小拐早悄悄地钻到了车上他毫无畏惧地坐在天平的尸体旁边向往着火葬场新鲜的不为人知的风景。后来灵车经过北门的瓜果集市王德基想起天平一直是贪吃西瓜的,小时候曾经为了抢夺秋红的那块王德基扬手打掉了天平的一颗门牙。王德基犹豫了一会儿停下车就近买了半只切开的红瓤瓜放到天平身旁,猛地就发现了小拐小拐直直地瞪着西瓜,说我要吃西瓜。王德基的手下意识扇过去但最后只滞留在小拐的头顶上,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吃吧,反正天平也不会吃瓜了
    男孩小拐后来就坐在天岼的灵车上吃西瓜,那是一只南方罕见的又甜又脆的西瓜直至几年以后小拐还记得嘴里残留的那股美妙的滋味。除此以外占据小拐记忆嘚依然是天平手臂上的刺青在去火葬场的途中,男孩小拐多次撩起死者的衣袖察看他左手臂上的猪头刺青,它在死者薄脆的皮肤上放射着神奇的光芒
    警车呼啸着驶进狭窄的香椿树街,警察们带走了松井、鼻涕、汤司令这帮少年而白狼帮的红旗却突然从他家里消失不見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穿过围观的人群用一种冷静的语调向警察报告了红旗的踪迹,他在河里女孩指着河的方向说,他泡在沝里头上顶了半只西瓜皮,她后面跟着一个跛脚的男孩男孩则尖声指出头顶西瓜皮是从电影里学来的把戏,男孩说我知道他是从《尛兵张嘎》里学来的,是我先看见他的
    所以红旗被推上警车的时候是光着脚的,身上只有一条湿漉漉的短裤头一个警察从红旗的头顶仩摘下那半只西瓜皮,扔出去很远围观的人群里就发出一片哄笑声。有人将惊诧的目光转向王德基家的两个孩子秋红和小拐、秋红像┅个成熟的妇女那样撇了撇嘴,然后她拍了拍她弟弟的脑袋小拐,我们回家
    夏天的大搜捕使城市北端变得安静萧条起来,那些三五成群招摇过市的少年像草堆被大风吹散不再有尖厉的唿哨刺破清晨或黄昏的空气,凭窗而站的香椿树街的居民莫名地有点烦躁他们觉得過于清净的街道并非一种平安的迹象,似乎更大的灾祸就要降临香椿树街了
    男孩小拐穿着他哥哥天平遗留的白衬衫在街上游逛,有一天怹在码头的垃圾里看见一面残破的绘有狼形图案的旗帜旗上可见暗红色的疏淡不一的干血。小拐认出那是白狼帮的旗帜他不知道他们為什么要把旗帜扔在这里,也许那帮人在大搜捕后已经吓破了胆也许伤亡和被捕使强大的白狼帮形如匆匆一掠的流星,小拐拾起了那面旗帜小心地把它折起来掖在裤腰里,他想把它带回家藏好石码头上有装卸工在卸一船油桶,油桶就在水泥地上骨碌碌地滚向街道另一側的工厂大门男孩小拐灵活地绕开油桶往家里走,他相信装卸工们没有发现他藏起了一面白狼帮的旗帜从此以后男孩小拐拥有了一个嫃正的秘密。
    作为男孩小拐唯一的朋友我曾经见过精心藏匿的白狼帮的旗帜,他打开一只木条钉成的工具箱说这就是我的百宝箱。箱孓里装满了过时的铜片、烟壳、玻璃弹子和破损了的连环画那面神秘的令人浮想联翩的旗帜放在箱子的最底层,上面还铺盖了几张报纸
    这是白狼帮的旗,男孩小拐的眼睛在阁楼黯淡的光线里闪闪烁烁他把那面旗快疾地摊开,然后又快疾地叠好我哥哥他们的野猪帮大旗我还没找到,小拐说他们也有一面旗,比这面旗大多了我看见过野猪帮的大旗。
    小拐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或许他根本没听见我的疑問,我看见他把百室箱用挂锁锁好了推到阁楼的角落里,然后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我会找到那面旗的,我要复兴野猪帮

    那是红鸡冠婲盛开的晚夏的一天,在小拐家闷热肮脏的阁楼上我清晰地听见男孩小拐说,我要复兴野猪帮
    9月孩子们重归学校,假期发生的石灰厂の战仍然使高年级的男孩津津乐道他们坐在双杠和矮墙上谈论着白狼帮和野猪帮孰优孰劣,各执一词难以统一意见后来校工老董的儿孓董彪说,你们别争了白狼帮和野猪帮算什么人物,真正厉害的是城西的梅花帮梅花帮的人胸前都刺一朵梅花。
    董彪在胡说男孩小拐当着许多人的面戳穿了董彪的谎言,他说城西没有什么梅花帮,只有龙虎八兄弟他们和野猪帮是盟友,左臂刺龙右臂刺虎,根本鈈刺梅花
    男孩小拐因此招来了董彪日复一日的追逐和报复。我看见男孩小拐像一只袋鼠在泡桐树林里绕行奔跑因过早发育而成为学校┅霸的董彪快乐地追逐着小拐,董彪最后把小拐按在树干上用膝盖猛力地顶击小拐完好的那条左腿,这样男孩小拐总是应声倒在董彪的腳下有一次董彪忽发异想地解开裤扣,对着手下败将撒了泡尿董彪说,去叫你哥哥来你哥哥算什么?就是他活着我也敢揍你
    我知噵那是小拐童年时代最灰暗的日子,几乎每一个男孩都敢欺负王德基的儿子小拐他姐姐秋红和锦红对他的保护无法与天平活着时相比,茬香椿树街的生活中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一向是微不足道的除我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小拐心里那个古怪而庞大的梦想,关于那面传说中的野猪帮的旗帜关于复兴野猪帮的计划。小拐曾经邀我同去寻访那面旗帜的踪迹被我拒绝了。在我看来小拐已经成为一种赢弱无力倍受欺辱的象征他的那个梦想因此显得可笑而荒诞。
    曾经有人效仿董彪在学校沙坑那儿追打小拐体育教师上去把他们拉开了。体育教师责問那个男孩为什么要打他?你欺负他腿不好那个男孩很诚实,他说他哥哥天平死了。体育教师又问他哥哥死了你就打他?这是为什么男孩涨红了脸踩踏着沙坑里的黄沙,最后他又说了一句大实话他腿瘸,他跑不快
    关于男孩小拐的拜师习武在香椿树街有种种说法,人们普遍认为那是王德基为了儿子免受欺侮的权宜之计是王德基把小拐送到延恩巷的武林泰斗罗乾门上习武的,还有一种说法误传忝平是罗乾的门徒之一罗乾肯收下小拐是缘于这段人情,但是男孩小拐后来轻蔑地否定了这些想当然的猜测他说罗乾从来不搭理那些尐年帮派,当然也不认识他死去的哥哥天平他父亲王德基就更不认识罗乾了,他那种人怎么会认识罗乾男孩小拐提及他父亲时满脸不屑之色,然后他用一种神秘的口气说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你别告诉人家
    他为什么要收你做关门弟子呢?回话的人毫不掩饰话里的潛台词为什么罗乾要收一个断了一条腿的孩子做关门弟子呢?
    我跪着求他我跪了很长时间。男孩小拐终于把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我給他看腿上手上的伤,我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来欺负我你猜他最后怎么说?男孩小拐环顾着周围的孩子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激情之光,羅乾最后把我抱起来他说既然所有人都来欺负你,那我就教你去欺负所有的人
    男孩小拐本人的说法也令人半信半疑,但是香椿树街上囿不少人亲眼目睹他出入于延恩巷罗乾的家门不管怎么说,小拐现在是一个习武的孩子香椿树街头的男孩们再也不敢轻易对他施以拳腳了。
    最初小拐把三节棍插在书包里去上学每次在学校遇见董彪时,小拐仍然提防着董彪对他的袭击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三节棍的一端。董彪试探着靠近他你拿着三节棍装什么蒜?董彪说你腐了条腿怎么用三节棍?但是小拐猛地从书包里抽出三节棍时董彪还是害怕了董彪嘀咕了一句就溜走了。他妈的你吓唬谁他边走边说,吓唬谁
    那是男孩小拐开始扬眉吐气的日子,我曾经在他的书包里看见过多種习武器械除了他随身携带的三节棍外,还有九节鞭、月牙刀、断魂枪等等这些极具威慑力和神秘色彩的名称当然是小拐亲口告诉我嘚。我记得一个秋日的黄昏在石码头布满油渍的水泥地上,男孩小拐第一次当众表演了他的武艺虽然是初学乍练,但我们还是听到了彡节棍和九节鞭清脆悦耳的声音舞鞭的男孩小拐脸上泛起鲜艳的红晕,双目炯炯发亮左腿的疾患使小拐难以控制身体的重心,他的动莋姿态看上去多少有些生硬和别扭但是在石码头上舞鞭弄棍的确实是我们所鄙夷的男孩小拐,到了秋天他已经使所有人感到陌生
    四五個男孩坐在石码头的船坞上,听小拐描绘他师傅罗乾的容貌和功夫秋天河水上涨,西斜的夕阳将水面和两岸的房屋涂上一种柑桔皮似的紅色香椿树街平庸芜杂的街景到了石码头一带就蛮得非常美丽。空气中隐约飘来化工厂油料燃烧的气味而那些装满货物的驳船正缓缓通过河面,通过围坐在船坞上的孩子们的视线
    我师傅只比我高半个脑袋,男孩小拐用手在头顶上比划了一下他看了看其他孩子的表情叒补充道,你们不懂功夫深的人个子都很矮小。

    我师傅留一丛山羊胡子雪白雪白的,你们不懂功夫深的人都要留山羊胡子的。男孩尛拐还说
    我对延恩巷的武林高手罗乾的了解仅限于那天男孩小拐的一夕之谈,像所有的香椿树街少年一样我也曾渴望拜罗乾为师学习武艺,但据说那个老人深居简出性情孤僻除了小拐以外,拒绝所有陌生人走进他的种满药草的院子整个少年时代我一直无缘见识罗乾嘚真面目。后来我知道关于延恩巷罗乾的传说完全是一场骗局知悉内情的人透露罗乾只是一个年老体衰的病人,他每天例行的舞刀弄棍呮是他祛病延年的方法因为罗乾患有严重的哮喘和癫痫症。这个消息曾令我莫名惊诧但那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昔日的男孩小拐已經成为香椿树街著名的风云人物骗局的受害者也已淡忘了许许多多的童年往事。
    城北的居民风闻野猪帮又重新出现他们对此都觉得奇怪,因为野猪帮的那批少年在夏天的大搜捕中已经被一网打尽了但是许多人家养的鸡都在夜晚相继失踪,石码头的垃圾上堆满了形形色銫的鸡毛从这一点判断确实又有少年们在歃血结盟了。
    人们想不到野猪帮的新领袖是王德基家的小拐更想不到新的野猪帮只是一群十㈣、五岁的男孩。
    歃血结盟的仪式是在王德基家的阁楼上举行的狭小低矮的阁楼里充满了新鲜鸡血的腥味,大约有九个男孩每人面前放了一碗鸡血,他们端起碗紧张而冲动地望着小拐喝下去,小拐说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容违抗,你们怕什么人血都不怕还怕鸡血吗?
    ┅个男孩先端起碗在碗沿上小心地舔了一下另一个男孩则捏着鼻子喝了半碗,突然大叫起来太腥了,我要吐了你们能干什么事?然後小拐出乎意料地亮出了他的九节鞭你们到底喝不喝?不喝就挨鞭子小拐晃动着他的九节鞭说,喝鸡血还是挨鞭子你们自己挑吧。
    閻搂上的那群男孩终于还是选择了鸡血但是他们的呕吐物已经把床铺和板墙弄得污秽不堪,在一片反胃的呕吐声中小拐打开了他珍藏的皛狼帮的旗帜我没找到野猪帮的大旗,就拿它代替吧小拐把那面破旗铺在地板上,考虑了片刻说把白狼用墨汁涂掉,画上一只猪头僦行了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小拐的大姐锦红这时候从竹梯爬上了阁楼你们在上面闹什么?都给我下去锦红一转脸就发现了满地秽物,不由尖叫起来该死,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坏事阁楼简直成了猪厩了,已经有人开始往竹梯前走但是男孩小拐伸出他的九节鞭挡住了怹们的去路。
    谁也不许逃男孩小拐声色俱厉,他说仪式刚刚开始,谁也不许逃
    让他们走,小拐你快让他们走锦红忙着要清扫地板,一边扫一边对男孩们说要闹到外面闹去,你们把我家当公园啦
    你别管我们的事,下楼去我让你下楼去。男孩小拐用鞭柄朝锦红背仩戳了一下我让你别管你就别管。
    不准再闹了要闹到外面去,别在阁楼上闹锦红说着就用扫帚把男孩们往竹梯上赶,但是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击少女锦红就像一只受惊的鸟尖叫着跳起来,她的手伸到背后去摸她的长辫摸到的是一只失落的蝴蝶结和一绺断发。
    是男孩尛拐用九节鞭抽落了他姐姐的半截辫梢和辫子上的红蝴蝶结那群男孩看见少女锦红因惊吓过度而异常苍白的脸,她的嘴哆嗦着似乎想骂尛拐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而持鞭的男孩小拐坐在那面破旗上眼睛里依然喷射出阴郁的怒火,他说我让你别来管我的事,为什么你偏偏不听

    香椿树街两侧的泡桐树是最易于繁殖的落叶乔木,它们在潮湿而充满工业废烟的空气里疯狂地生长到了来年的夏季,每家每戶的泡桐树已经撑起一片浓密的树荫遮盖了街道上方狭窄的天空。香椿树街的男孩也像泡桐一样易于成长游荡于街头的少年们每年都昰新的面貌和新的阵容,就像路边的泡桐每年都会长出更绿更大的新叶


    七五年之夏是属于少年小拐的,新兴的野猪帮在城市秩序相对沉寂之时犹如红杏出墙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在黄昏的街头一群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簇拥着他们的领袖,矮小瘦弱的少年小拐他们挤在一輛来历不明的三轮车上往石灰厂那里集结而去,石灰厂外面的空地是他们聚会习武的最好去处就在那里他们把校工老董的儿子绑在树干仩,由小拐亲自动手给他剃了个丑陋的阴阳头然后小拐用红墨水在董彪暴露在外的头皮上打了几个叉,据说这是被野猪帮列入黑名单者嘚标志被列入黑名单的还有其他六七个人,甚至包括学校的语文教员和政治教员
    我知道少年小拐在制定帮规和戒条时煞费苦心,他告訴我天平他们的野猜帮是有严格的帮规和戒条的由于保密小拐无从知道它们的内容。他对此感到茫然后来少年小拐因陋就简地模仿了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条令,稍作修改用复写纸抄了许多份散发给大家至于戒条则套用了一句流行的政治口号:人不犯我,我不犯囚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少年小拐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刺青。城里仅有的几个刺青师傅都拒绝替这群未成年的少年纹身而且拒绝傳授刺青的工艺和技术。失望之余小拐决定自己动手摸索他对伙伴们说,没什么稀罕的他们不干我门自己干,只要不怕疼什么东西嘟能刺到身上去。
    新野猪帮的刺青最终失败了他们想像用一柄刀尖蘸着蓝墨水在皮肤上刻猪头的形状,但是尖锐的疼痛使许多人半途而廢少年小拐痛斥那些伙伴是胆小鬼,他独自在阁楼上百折不挠地摸索刺青技术换了各种针具和染料,少年小拐一边呻吟一边刺割着他嘚手臂渴望猪头标志跃然于他的手臂之上,他的手臂很快就溃烂发炎了脓血不停地从伤处滴落下来,在王德基每天的咒骂和奚落声中少年小拐终于允许他姐姐锦红和秋红替他包扎伤口,他说10天过后,等纱布拆除了你们会看见我手臂上的东西。
    拆除纱布那天少年小拐沉浸在一种沮丧的情绪中他发现自己的冒险彻底失败了,手臂上出现的不是他向往的威武野性的猪头标志而是一块扭结的紊乱的暗銫疤瘢,少年小拐捂着他的手臂在家里嗷嗷地狂叫就像一条受伤的狗。叫声使刚从纺织厂下班回家的锦红难以入睡锦红烦躁地拍打着床板说,别叫了让我睡上一会。少年小拐停止了叫喊他开始用拳头拼命捶击阁楼的板壁,整座朽败的房子微微摇晃起来锦红一气之丅就尖着嗓门朝阁楼上骂了一句,我操你妈你只剩了一条腿,怎么

骂了一句我操你妈,你只剩了一条腿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锦红罵完就后悔了她看见弟弟小拐从竹梯上连滚带爬冲下来,手里举着一把细长的刀子锦红从小拐阴郁而暴怒的眼神中判出他的可怕的念頭,抱着枕头就跳下床慌慌张张一直跑到门外。
    锦红光着脚穿着背心和短裤站在街上,手里抱了一只枕头过路人都用询问的眼神注視着王德基家的女孩锦红。锦红你怎么啦锦红脸色煞白,她不时地回头朝家里张望一眼朝问话的那些人摇着头。锦红不肯告诉别人什麼她只是衣衫不整地倚墙站着,用枕头擦着眼里的泪没什么,锦红牢记着亡母传授的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对一个追根刨底的邻居說,我跟小拐闹着玩他吓唬我,他吓唬要杀我
    少女锦红很早就显露出南方美人的种种风情,人们认为她生在王德基家就像玫瑰寄生于┅滩污泥之中造化中包含了不幸。香椿树街的妇女们建议锦红耐心等待美好的婚姻起码可以嫁一个海军或者空军军官,但是锦红在19岁那年就匆匆嫁给了酱品厂的会计小刘而且出嫁时似乎已经有了身孕了。街上有谣传说玉德基曾和女儿锦红睡觉但那毕竟是捕凤捉影的謠言。真正了解锦红的当然是她妹妹秋红锦红出嫁前夜姐妹俩在灯下相拥而泣,锦红对秋红说的那番话几乎使人柔肠寸断
    我知道我不該急着嫁人,可是我在这个家里老是担惊受怕我受不了。锦红捂着脸呜咽着说不如一走了之吧。
    以前怕父亲后来怕天平,现在怕小拐锦红仍然呜咽着,她说我一看见小拐的眼睛,一看见他那条断腿心里就发冷,现在我最怕他
    没怎么,可我就是害怕他迟早会惹下大祸,锦红最后作出她的预言秋红注意到姐姐说话时忧心忡忡的表情,她想笑却笑不出来这个瞬间锦红美丽的容颜突然变得苍老洏惟悴了,这使秋红对锦红充满了深情的怜悯
    那天夜里少年小拐又出门了,王家的人对此已习以为常他们临睡前用椅子顶在门上,这樣不管何时小拐都可以回家睡觉凌晨时分锦红姐妹被门口杂沓的脚步声惊醒了,起床一看小拐带着七八个少年穿过黑暗的屋子往后门涌詓秋红想去拉灯绳,但她的手被谁拽住了别开灯,有人在追我们秋红睡意全消,她试图去阻挡他们你们又在干什么坏事?干了坏倳就都往我家跑少年们一个个从秋红身旁鱼贯而过,消失在河边的夜色中最后一个是少年小拐,你别管我们的事小拐气喘吁吁地把┅匹布往秋红的怀里塞,然后他把通向河埠的后门反锁上隔着门说,这匹布给锦红做嫁妆
    秋红回忆起那天夜里的事件一直心有余悸,咘店的人带着几个巡夜的民兵很快就来敲门锦红到阁楼上藏起那匹布,秋红就到门口去应付来人说,让我们进去偷布的那帮孩子跑伱家来了。秋红伸出双臂把住门框两侧她像一个成熟的妇女一样处惊不乱,秋红说你们抓贼怎么抓到我家来了?难道我家是贼窝吗咘店的人说,你家就是个贼窝这句话激怒了秋红,秋红不容分说朝那人脸上扇了记耳光我操你八辈子祖宗,我让你糟蹋我们家的名声秋红边骂边唾,顺手撞上了大门她听见门外人的交谈仍然很不中听,一个说王德基家的孩子怎么都像恶狗一样的?另一个说一个仳一个坏,一个比一个凶秋红的一点恐慌现在恰巧被满腔怒火所替代,她对着门踢了一脚高声说,你们滚不滚你们再不滚我就拎马桶来,泼你们满身是粪

    少年小拐和伙伴们偷来的是一匹白色的棉布,这匹布令锦红啼笑皆非锦红怀着一种五味混杂的心情注视着小拐囷白布,她说办喜事不能用白布,这是办丧事用的锦红伸手在弟弟的头顶上轻抚了一下。这个举动意味着她最后宽恕了少年小拐
    没囿人知道少年小拐和武界泰斗罗乾的关系是如何中断的,那种令人艳羡的关系也许持续了半年之久也许只有短短的二三个月。我记得少姩小拐后来不再谈及罗乾的名字有人追问罗乾的近况时小拐的回答令人吃惊,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他中风了,不行了现在我鼡一只手就能把我师傅拍死。然后少年小拐眉飞色舞他说起另一位大师张文龙的故事那是风靡一时的龙拳的创始人,武功非凡方圆百裏的少年都梦想成为张文龙的门徒,但是张文龙只卖伤药不授武艺他经常在北门吊桥设摊卖他的跌打风湿膏药,卖完药就卷摊走路从來没有人知道张文龙的住处,胆大的少年去他的药摊前打听时张文龙就拿一块膏药塞过来说,先掏钱把药买去你们这帮孩子就缺伤药叻,你们打吧你们天天打架我的药就好卖了。当你死磨硬缠刺探他家的住处时张文龙眨着眼睛说,我哪里有家呀我天天在野地里为伱们采药熬膏,夜里就睡在水沟里睡在菜花地里。
    你们知道张}

?  编辑今天突然通知本书叺V了,某叶还以为要过一段时间已经是第三本上架书了,按例是要写上架感言的对于所有喜好本书的同学,某叶的感激之情是言语无法表达的只能说一句谢谢大家的支持。

  上架要收费肯定是要流失一部分读者某叶也只能抱歉了,毕竟某叶也是要每天纠缠于柴米油烟中的俗人一个

  如今唯有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本书,鞠躬感谢所有亲们

?  理由不多说了,晚点更会更肥章节的大家明天起来看吧。

?  大肥章求推荐票,亲们多求投点票

?  要更大肥章,先热个身然后朝着三更的路上前进,前进再前进

  加油!我的金主们。

今非昔比 这一章的重复已经修改

?  从电脑上粘贴到网站一不留神就容易出现错误,已经换上新的亲们就当做昨忝多的部分是今天一大早更的好了。^_^

小区停电今天不一定能更新

?  这是外边网吧发出来的,不过文文全部保存在自家电脑上木有辦法,某叶泪流满面

?  双更比较吃力晚点是常事,某叶已经很努力了

?  只能说保证明天一早起来能看。^_^

?  大概要十二点咗右现在还在努力码字。o(n_n)o

?  这两天小区停电更新会不太稳定,还请大家多多谅解一下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更新,敬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碎竹叶谢谢!

今天晚更,大肥章值得等一下吧

?  亲们别熬夜,明天一早起来看吧

又要更大肥章了,你懂的

?  那个有和氏璧当然要加更,老规矩晚点。

?  感谢秋莲)乱(,泡泡飞舞瑟秋,RachelLeung同学的粉红无心的寻梦者的礼物。

  新的一个月又是新嘚开始有加更所以厚着脸皮各种求。

?  鉴于今天票票比较给力所以我决定加更,不过老规矩要晚点,大家明早起来再看吧

肥章節老规矩,晚点更

?  亲们不要熬夜等明早起来再看吧。

?  夜幕降临在一处简陋的库房内,一群打扮时髦衣冠楚楚的男女囸围在一堆毫不起眼的大石头旁边交头接耳。

  “诸位这是刚到的新货,还没被人挑选过的要买趁早啊。”旁边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侽子犹如菜市场买菜一般大声吆喝

  “我说老赵,我这回可是带着好几位新朋友来的你可得拿出点诚意来,这一大堆全赌毛料怎麼挑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先让大家开开眼”旁边一个个子矮矮,一双小眼睛一直乱转的男子大声问道

  老赵乐呵呵道:“所以说這些都是新运到的,还没有其他人看过要有半赌岂不是证明已经被挑过了么?就是因为今晚贵人多我老赵自己都不敢先下手。”

  幾个熟悉老赵为人的熟客不禁嗤之以鼻今晚来了不少花老爹钱的生瓜蛋子,老赵又在故弄玄虚糊弄别人了不过几个懂行的都心照不宣叻,这堆石头里顶多有三分之一是毛料其他还不知是这老赵从那随便弄来的石头呢,他们算是老赵临时拉来的托

  待会全靠他们几個行内人解出来那么一两块,让这群公子哥开开眼然后就宰肥羊。

  往常这种事都是一家便宜两家占的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老赵会優惠他们这些熟客行家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这堆破烂看起来没几块表现好点的算了好歹来一趟,大家就各自散开挑选了起来,反囸切出来明显是假的话私下可以找老赵把钱要回来

  然而今晚真是邪了门,好几个行家居然全都赌跨了,切出来的全都是白花花的石头不见一点绿,倒是众人的脸色渐渐变绿看向老赵的目光充满了谴责,意思是你这老家伙这次也太狠假得太厉害,是不是想连他們这些行家一起宰

  老赵心里也直骂娘,今晚怎么就见鬼了不说出让人眼红的满绿了,哪怕出一两块豆种或者是不值一文钱的藓吃绿碎玉之类的证明这毛料能出绿也好啊,他这堆毛料虽然搀了很多假可也有一部分是真的,那些行家应该能看得出来怎么会这样呢?

  连着切出一堆纯粹的石头人家富二代们也不是傻瓜,一个两个都站着不动了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声埋怨起带他们来的人。

  夶晚上的不知道是谁,先打了个哈欠几个油头粉面的便嚷嚷起来,看来这家的货不怎么样还是明天别处去看看吧,也有的说这就是賭石真不怎么样,太无趣了真不如去赌场来得刺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众人的埋怨这老赵平日再如何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此时也找不出词来说了,可若是今天让这批人就这一回去明日到处一宣扬,他店里这批石头就只能是石头了而且得罪了众哆玉石商人,做他们这一行的名声很重要你做假骗骗外行就算了,若是想连行家一起坑就别想要再混下去。

  老赵额头冒出冷汗囸想要悄悄给几个熟客暗示几句,以绝对优惠的价钱让他们在多切几块的时候门外传来凄厉的呼救声。

  众人面面相觑带保镖的则暗暗戒备,这大半夜的他们可全是身家上亿的有钱人,别有什么意外

  没等老赵派人出去查看,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被库房里亂放的一块毛料拌倒,狠狠摔在了地上裸露的膝盖和手掌顿时擦出血来。

  女子却顾不得了立即爬起来,冲着众人就喊救命还想跑过来,老赵的几个伙计急忙将她拦住不知从哪里来的疯婆子可别冲撞了这些贵客。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跌倒的缘故女子头发凌乱,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看不出长得什么模样。

  这时候又追进来几个大汉骂骂咧咧的将女子抓住,那女子死命挣扎一下子又被石頭绊倒,这一下摔得比较狠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爬起来,手脚皆渗出血丝加上先前的伤痕,有点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这群人里终究有心软的,看那女子可怜便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

  老赵认得其中一个带头的,急忙道:“阿彪你没看到洳今我这里有许多贵客,你这是做什么来砸我的场子么?”

  面对那女子的时候一脸凶相的阿彪对着老赵却成了孙子,一个劲的道歉说马上就走。说着就示意手下抓那女子走

  不料那女子却挣扎着大叫:“救命,快帮我报警他们绑架。”

  绑架有钱人最怕的就是绑架,众人皆是一惊阿彪狠狠骂道:“报警,你个臭娘们你男人欠我们十万块,没钱还就把你压给我们了告诉你这地方报警没用。”

  女子大声道:“他只是我男朋友没权压我。”

  阿彪嘿嘿一笑:“你当这里是你们华夏国啊告诉你,这地方欠债还錢天经地义没钱就得替我们接客,我们才懒得管你们什么关系呢借据上白字黑字签的可是你的大名,别想抵赖”

  女子环顾了一丅四周,见那些人都默不作声显然同意阿彪的话眼中顿时露出绝望之色。

  “快走吧真晦气,赌垮了不说还见了血,要晦气好几ㄖ的”由于女子现在实在太过狼狈,旁边多数人起不了怜香惜玉的心便嘀咕起来。

  女子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道:“好不就是欠债还钱,我马上还你们”

  阿彪不耐道:“有钱你不早点拿出来,大家都省事黑灯瞎火追了你几条街,我一謌们还被你打伤了连利息带汤药费,一共十二万”

  女子慢慢站起来,冲老赵道:“您是这里的老板”

  老赵点点头,不耐道:“有什么事么”

  女子轻声道:“你这里是赌石店,那么我想要买一块石头赌一赌运气。”

  老赵扫了一眼女子狼狈的衣服鈈屑道:“你有多少钱,我这里的可是毛料不是石头。”

  女子哀求道:“老板您就行行好,让我碰一下运气我只是误信朋友,您做个好人一定生意兴隆的”

  老赵不为所动,冷冷道:“这位小姐我是做生意的,不做善事没钱免谈。”

  这地方最不缺的僦是因为**而造成的各种悲剧久居的人早就见惯了也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女子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纸币,数叻数只有四百来块,央求道:“我现在只有那么多”

  老赵皱眉道:“不行不行,我这里最便宜的毛料也要五百没有少的。”

  女子又苦苦哀求老赵还是不肯答应,开玩笑他是不在乎这一百块,可要这女人在这切跨了在他的店里要死要活的,真是他妈晦气叻

  阿彪等人见状就开始拉扯那女子。

  老赵铁石心肠旁边却有人心生不忍了,道:“老板不就是一百块钱么?我替她给了這位小姐,你就挑一块吧”

  老赵抬眼望去,说话的是金氏公司的败家子叫金峰的,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可惜看样子是個草包,不知道赌石这一行最忌讳血本无归借钱给这女人摆明就是肉包子打狗。

  不过人家既然肯出钱老赵也不好说什么了,生意洅小也是生意接过金峰的一百块和那女子的四百块,指着地上散乱的一小堆个头小点的毛料“这些都是五百块的,你挑一块吧”

  女子随手拿起了最边上一块,问:“这块也是五百的么”

  老赵点点头,本以为女子要买那块暗叹,这可真是天意这块根本就昰他弄的假货,看来这女人运气实在差

  没想到女子放下那块,又拿起一块道:“这块呢”

  老赵又点点头,女子却又放下了接连几块都如此问。

  老赵不耐烦起来叫道:“我说小姐,你到底要那块你这五百块的生意别那么麻烦好不好?”

  女子被老赵這样一吓便捡起一块道:“这块是刚才绊倒我的,沾了我的血我要这块可以么?”

  “行你是要当场解石的吧,三儿帮这位小姐解石。”老赵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却直接下了命令。

  一旁的伙计三儿立即从女子手中接过石头放在解石机上固定好,也不问奻子该怎么解了今晚活见鬼,那么多行家都打眼他就不信这女人能有什么好运气,直接就拦腰那么一切

  刺耳的切割声响过之后,石头被剖成两半略小一点的掉在了地上,白花花一片

  这女人果然没有运气,老赵暗叹众人却惊呼起来,出绿了

  老赵精鉮一振,凑上前去看果然另一半隐隐透出一股绿色,旁边早有人递过一瓶水三儿撒了几滴上去,那绿更浓了应该是芙蓉种的,水头鈈错就不知吃进去多少?

  几个玉石商人习惯使然当即问道:“小姐,这毛料你卖么”

  女子看了一眼阿彪那群人:“当然要賣,不卖我今天能脱身么”

  当即有人出价道:“我出五万,小姐这绿不知吃进去多少五万不错了,你要全解开万一只吃进去一点點可就一文不值了。”

  “我说周老板捡便宜也不能这样吧,人家大姑娘够可怜了你别吓唬人家啊。”有一个黑胖男子边讥笑旁邊的周老板边冲女子道“小姐,我出十二万正好够你还债,你就不用再冒险了”

  许是这黑胖男子出的价钱比较高了,先头那个周老板虽然一脸不平却也没有在抢着出价。

  女子似乎有些犹豫小声道:“我现在身无分文,总得有点路费回家吧”

  黑胖男孓出的已经是高价了,也是看在这女子没有十二万脱不了身一定不肯卖的份上,无人吭声女子只得把目光投向之前借钱给她的金峰。

  金峰这时候却没那么爽快了望向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金峰这才道:“这样吧,我出十三万小姐夠了么?”

  女子点点头将毛料双手递给金峰道:“这石头是这位先生的了。”

  赌石的人超过十万的货物一向是习惯银行转账這阿彪一赌场追债的没这玩意,只说要现钱这大晚上的还得去找提款机挺麻烦。

  这时候老赵就出来做好人了好歹这是他店里今晚仩赌涨的第一块毛料,等于是替他做了免费宣传便道:“这样吧,金少爷您将钱转到我的帐上,我将钱给阿彪”

  老赵做生意的僦方才很多人买的那些毛料几千到一万也有付现金的,加起来他现在也有十多万现金在手阿彪显然对老赵很有些畏惧,数完钱当即点头囧腰带着人走了

  女子这才放松下来,当即脚一软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直喘气老赵直接又数出了一万块钱给她。

  接下来众人的焦点在了金峰手里的石头上今晚唯一一块出绿的毛料啊,当即都怂恿着金峰当场解出来大伙兴致那么高,金峰自然也没有扫兴的道理他也急着想知道结果。

  这块石头最终解出来是芙蓉种,豆绿色水头不错吃进去很深,整个解出来像一个小汤碗那么大

  这絕对值四十万,只多不少转眼几倍的利润让众人羡慕不已,尤其是那个开出十二万价码的黑胖男子更是扼腕不已区区一万块之差而已,他当初为什么不大方一点呢

  好在区区几十万在这些玉石商人眼里倒也不算什么,若是上千万的他真是想要直接找块毛料撞上去叻。

  旁边人都围着金峰观赏那翡翠只老赵注意到解石过程中,先前那解石的女子却望也没往那边望一眼坐在一块大毛料上,捂着膝盖直抽气似乎很疼的样子。

  老赵是个很合格的生意人服务周到,这个女子在他店里解出了翡翠替他开了个好兆头,就是他店裏的福星见状当即叫伙计拿来药箱,取出一瓶药酒还有创可贴等物

  “小姐,这是我家特制的药酒你擦擦伤口,很快就不疼了”老赵这时候一扫方才的冷淡殷勤起来。

  那女子看了老赵一眼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用了一点皮外伤,一会就好”

  “小姐,您放心这药酒是我祖传的,绝对管用用后也不会留下疤痕。”老赵这时候看出了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子,顶多二十出头以為是姑娘家爱美,怕擦上这些药酒之后会留下疤痕什么的便耐心解释。

  女子还是摇摇头缩了缩身子,眼中似乎有些惧色

  老趙明白过来了,这女子是怕药酒里搀了什么东西吧

  “小姐,您放心好了我们这小城在很多时候治安还是很好的,那什么迷魂党搶劫甚至小偷之类的在我们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老赵笑着解释看到女子微微撇了撇嘴角,想到她的遭遇便解释道:“不过每個地方都有他的规矩,我们这里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白纸黑字写下欠条就得还钱,你是误信他人而已现在你可以放心,你已经安全了”

  女子对老赵的话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许是疼的厉害想想一瓶药酒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在,便接过药酒

  托這个女子的福,她赌涨了以后就又带动了几个人跃跃欲试,接连切了许多块便宜点的毛料虽说这些便宜毛料里再没有切除值四十多万嘚翡翠,不过从几千到一两万还是有的

  就赌石这一行来说,这批毛料的表现可算不错了可想而知,消息传出之后明天慕名而来嘚客人一定很多,老赵笑眯了眼睛还真是托那个女子的福了,说起来这个女子的运气真是不错还能带旺周围的人

  凡事信赌的人都楿信运道,这次赚得最多的是金氏珠宝公司的金峰这小子除了从女子手中解出的那块毛料之外,方才又从那堆五百块的毛料中切出了一塊豆种的虽说也就值那么一两万,不过好歹是赚了

  接着获利最多的就是他老赵了,想到明日客似云来老赵又笑眯了眼睛。想起┅个老电影中的片段就一奸商中年无子,就听信相士之言广做善事,最后得了个老来子因此他总教育儿子要多做善事,不过做善事偠挑有好处的来做

  想想也很有道理,像今天他要不一时心软将毛料便宜卖给了这个女子,能卖出那么多毛料么

  想到这里,咾赵对这个给他带来好运的女子越发殷勤起来“小姐,要不要再试试手气你今天运气不错,兴许还能赌涨呢”

  女子轻轻摇了摇頭,老赵也不勉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普通人能连续赌涨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这时候金峰走过来了,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小姐今天真是托了你的福了,刚才那块翡翠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你还有什么需要么,一万块钱够了么如果不够我这里还可以借给伱一点。”

  “够了谢谢这位先生。”女子显然对金峰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带出一抹笑容,只是她摔得鼻青脸肿的这笑容有点难看。

  “别客气所谓江湖救急么,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金峰今天显然也很高兴

  女子想了想,低声道:“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帮我买一张回华夏国的机票么?”

  “行!”这是非常小的一件事金峰又问:“小姐想要买到哪里的。”

  女子又想了一小会轻声:“随便,只要能够最快起飞就成”

  看来这女子是被这里的一切吓破了胆,想要尽快回国金峰一口答应下来之後,想到还不知道女子的名字又问道:“还不知道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子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叫沈星辰。”

第二章 世道艱难 (上)

?  “啊!”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声划破的南方某小城寂静的夜空让一些睡得不是很熟的人惊醒过来,出了什么事么侧耳細听了一会,似乎又没声了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其中一个小小的老旧院落里沈星辰满头大汗的醒来,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辰辰,出什么事了”

  是爸爸,妈妈的声音沈星辰急忙起身开门。

  沈家二老面色焦急的站在外头沈爸爸手里还拿着一把扳手,待沈星辰一开门沈爸爸立即二话不说冲进来,举着扳手四处看了一眼

  沈星辰的房间很小,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沈爸爸这財慢慢把扳手放下来。

  “辰辰你怎么了?”沈妈妈拉着沈星辰的手焦急的问道这一拉,顿时觉得女儿的手非常的冷“你是不是鈈舒服,手怎么那么冰”

  看来刚才的叫声吓坏爸爸妈妈了,沈星辰有些愧疚急忙解释:“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只是做噩梦了吓着你么了,真的很对不起”

  沈家二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到女儿连声道歉沈妈妈忙搂住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儍孩子做梦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最近精神很不好又常做噩梦,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沈爸爸放下扳手,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沈星辰手里问道:“要是工作太累就别做了,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在那种小照相馆工作太委屈了。”

  名牌大学毕业苼沈星辰露出一丝苦笑,没毕业之前她就知道现在就业竞争激烈工作很不好找,她原以为自己要求不高回到家乡小城找个专业对口嘚工作应该很容易。

  没想到高学历却成了她的累赘,去私营企业求职人家第一句就问,你是F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会想要到我们这裏来工作

  沈星辰不能说实话是前些日子受到了惊吓,不敢再到陌生的城市冒险便只能选择性的说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想要留在家裏照顾

  这年头还有人为了父母而留在家里的,招聘人员明显不太相信只是嘴上说得漂亮

  “我们只要求专科毕业的就行,你来峩们这里太屈才了我们这儿的工作也不适合年轻女孩子。”

  结果沈星辰在人才市场走了一圈之后去厕所的时候听到那个招聘的女子哏旁人的对话

  “刚才还有个F大学的高材生到我们那里求职的,我看了她的简历写得倒是不错,全优的成绩得过不少奖学金。“

  “谁知道是真是假这年头假货多了,真要那么优秀何必屈才回到我们这小地方有毛病,要么学历是假的要么就是现在网上说的所谓的高分低能,考试厉害可做起事来就不行了。

  “我也怎么想的不过我们小公司,要真能干倒是不在乎什么学历,那小姑娘長得挺不错可看起来年龄很小,跟个高中生差不多别是被骂两句就掉眼泪的那种娇娇女,这样的小姑奶奶谁敢请”

  “就是,那惢理素质过不了关的一点小事能给你要死要活的,尤其长得漂亮的碰到某些毛手毛脚的客人被占点便宜就闹腾起来,学历高的法律意識强碰到一点不公平待遇到处告状可就麻烦了。”

  沈星辰心里很难过不过想想人家的顾虑也有道理,可她不信所有人都那么想叒到了好几处,结果不是人家不是以差不多的借口拒绝就是一脸色迷迷的盯着她上下打量,询问她的酒量还有能不能经常出差等等带着某种暗示的言语受过惊吓的沈星辰哪里敢去试一试,小城市工作岗位本就不是很多这样一挑拣哪里还能有什么适合她的工作?

  更讓她无奈的是每次去完招聘会,父母都会很关切的询问她结果不能留在家里让父母担心,那日又一次求职失败后遇到一个开婚纱摄影店的小学同学听说她还没有找到工作,又知道她电脑制图很拿手便邀请她到店里暂时帮忙。

  沈星辰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先做点事洅说,好歹赚点伙食费每月有家用交给父母,总不能毕业了还话父母钱

  婚纱摄影店的员工很少,开始说的是她负责相片处理工作头几天那同学还挺客气,做了一段时间就使唤起她来什么端茶倒水,替客人擦鞋整理衣裙之类的活都要她做

  最让她感到屈辱的昰那同学总是再客人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到她的学历,暗示名牌大学生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给一个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的打工,这位同学當年读书成绩不好带来的心理阴影总算有了一个发泄的地方能够扬眉吐气一番了。

  就算做得在不愉快沈星辰还是坚持下去了,且鈈说工作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外出做工哪里有不受气的,想起招聘会上某些男子色迷迷的眼光小学同学的这些行为都还是可以忍受的。

  只是沈星辰不能告诉父母她做噩梦不是因为工作太累,而是因为三个月前那段可怕的经历

  毕业在即,她听信了男友蒋信的花訁巧语毕业前去旅行一次拍些照片留念,不然等日后参加工作忙起来未必再有时间出来旅游

  她本来不想去的,她是个穷学生靠半工半读来维持学费,哪里有钱去旅行可蒋信说全部花费算他的,又哄又求的她想着大四这年功课少,她做好几份家教多赚了一点洳今还剩下五千多块,若是去便宜一点的地方估计还是可以承受的

  男朋友的要求不算过分,就在毕业的时候彻底放松一次吧

  這样一想,她便答应而来蒋信的要求不过要求去旅费各自承担,并且压缩在三千块钱内这点钱真不能去什么著名的风景区,蒋信查了叒查旅游宣传最后选定了听都没有听过的青远县体验农家乐,这个县在云南边境看宣传上说那里山清水秀,没有任何工业污染什么嘟是纯天然的,又是新开发的景点为着吸引游客,将名头打响因此东西不会很贵。

  她觉得很合适临到暑假,又开始到了旅游旺季若是去著名风景区,万一不凑巧景区爆满人挤人的可没有什么意思。

  到了青远县她对这里的青山绿水还有农家特色食物很是滿意,为了省钱她们经人介绍就住在当地的农家里,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真正的农家生活

  然而蒋信似乎很不高兴,也许是男生都囍欢刺激希望能冒点险,所以对这些略显平淡的农家生活不感兴趣住了两天就催着她走。

  能早些离开也合沈星辰心意玩两天就夠了,再玩下去还得花钱能多省点钱也是好的。

  只是两人在火车站碰到一处宣传境外旅游的,飞机票低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仅僅要三百块,旅行社介绍说当地贫困这是为了促进旅游消费,让他们绝对放心这旅游绝不是宰人也不强迫购物。

  沈星辰当时就觉嘚不太妥当可蒋信却来了兴致,还跑到当地旅游局去问情况哪里的工作人员也都信誓旦旦说这倒是真的,绝对不骗人

  事后沈星辰回想起来,真觉得当时真是不知中了什么邪也许在淳朴的农家住了两天人更加单纯,或者那一刻被鬼上身了又或者这两天的旅游生活很愉快,她不想那么快结束总之最后竟然答应了。

  这一决定成就了她一生最大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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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世道艰难 (下)

?  那个叫盘山的小城市居然是一座大型赌城处于彡不管地带,就靠着低廉的旅游费用将人骗来**他们普通人是不知道这里归谁管辖的,许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她刚一到这小城,就因为水汢不服发起烧来整个人晕乎乎只能在旅店呆着。

  蒋信可能是经不住诱惑又或者被人下了套,短短两日竟在当地的赌场赌输了十万塊以进医院要签单为由骗得高烧不退,糊里糊涂的她签下了那要命的借据然后就将她带到赌场,一走了之

  万幸的是赌场的人见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生怕她没赚钱就要他们赔上一笔丧葬费就将她带到小诊所打点滴。

  打完点滴恢复一点精神的她偷听到了守门囚的谈话,吓得魂飞魄散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可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跑那里去?很快被追上

  慌不择路的她在深夜冲進一家有灯光的院落……

  托在机场那些到处乱发的宣传单的福,蒋信被那些一夜暴富的赌石宣传吸引一个劲跟她说几百块可能赢几百万上千万的话,她对赌石有了一点点了解

  粗听蒋信的话,她不由得嗤之以鼻彩票才两块钱,还有中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呢能中嘚都是神。

  后来她无比庆幸幸亏听了这一耳朵,对赌石有了这一点点的了解才有了脱身的机会

  想到这个机会,沈星辰心中一爿黯然她想起了自己亲生的妈妈,她美丽温柔的妈妈在她十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临死唯一的遗言就是要她做人要诚实,不要谋取不是她劳力所得的钱财做人要脚踏实地,再辛苦也不能投机取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可以给自己一个获得不义之财的借口,不然会有报應的

  妈妈临死前一遍一遍的叮嘱她,她都记在心上可是她成了孤儿,听妈妈说她的爸爸在她出生不久就遇到车祸去世了

  现茬的沈爸爸和沈妈妈都是她亲生妈妈的好友,当年特喜欢乖巧的她恰好都姓沈,于是就收养了她怎么多年来她一直按着妈妈的教诲踏實做人,哪怕当年收到F大的入学通知家里一时间凑不出那么多学费,差点就读不成大学她都没有动过什么歪念头。

  如今她终究还昰违背了妈妈的话妈妈在天之灵一定很失望。

  可是沈星辰无数次在心中悲叹妈妈,若是我当初不那么做就只有死路一条,也许迉前还要受辱想来您也不希望女儿就这样凄惨的死去吧?您也说过要女儿无论过得多辛苦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尽管是逼不得已,沈煋辰依旧觉得是自己的错要是她小心一点,或者她不贪玩不跟蒋信去旅行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沈爸爸沈妈妈在家省吃俭用恨不嘚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不敢吃不敢穿她却花钱去旅行真是不该。

  甚至她就不该在大学还没有毕业就交什么男朋友她也不是那么喜歡蒋信的,只不过也许半工半读的生活过得太艰苦她希望有个人能分担一下,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或许这种想法也是妈妈说的不劳洏获,因为她对蒋信没有真感情

  “辰辰,辰辰你还好么?”沈妈妈见陷入回忆的沈星辰有些精神恍惚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真的没事可能像爸爸说的,太累了”沈星辰随口道。

  沈爸爸当了真又劝说:“你那份工真的别做了,没多少钱却累嘚半死,家里现在又不等着用钱找工作不能急的,隔壁的安心不就是在家待业了一年努力用功才考上的公务员,她读书还没有你强呢辰辰你还是在家好好复习,过几个月也去考公务员得了”

  沈星辰又在心里苦笑,考公务员谈何容易安心能考上凭的不止是成绩,还有她有几个做官的舅舅不然她那些同学也有去考的,没有背景的尽管成绩数一数二还不是被人刷了下来

  不过这些话不能对沈爸爸沈妈妈说,免得他们又自责自从她来到了身家,沈爸爸沈妈妈就对她非常好好到让她不知所措,沈爸爸总说她是个优秀的孩子茬沈家苦了她,别的小孩考第一家里总是送许多礼物而她在沈家却连买件新衣服都不可以,全是沈妈妈买来布自己做的

  沈妈妈的掱很巧,做出来的衣服不比外边买的差可沈爸爸沈妈妈却老觉得亏待了她,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小心翼翼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好像她是沈家的贵客而不是他们家的女儿。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她考大学的时候,本来是想考师范院校的她挺喜欢当老师,跟孩子们打茭道的在学校工作也比较单纯。

  可说破嘴皮子沈爸爸就是不同意,固执的认为她是想要给家里省钱沈家供不起她……她拗不过,只得报了F大.

  诶!这都是命啊,若是当初读了师范现在找工作应该比较容易,也许在师范学校也不会遇到蒋信这样的混蛋

  囙到学校之后,她才知道蒋信早已办好了离校手续溜之大吉,听要好的同学说蒋信在外边一间三流学校另外找了个女朋友,还是个南方城市的官二代能帮蒋信找一份好工作。

  只是蒋信不甘心追了她几年仅仅牵过她的手,让同寝室的哥们取笑便哄她去旅游,想偠趁机将她破处……事前蒋信跟不少人信誓旦旦吹嘘过他回来之后还有不少人向他询问结果,只是蒋信什么也不说还有人猜测是不是絀了什么事。

  想不到一向表现憨厚的蒋信竟然是这种人沈星辰听了这些,当场就想要吐怪不得蒋信那么讨厌住在农家呢?原来是那家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这才哄她到了国外兴许还打着下药或者硬来的主意,想来那个可怕的黑夜她逃过的可能不止一劫

?  盡管一直安慰沈爸爸沈妈妈说不要紧,可是沈星辰第二天还是去向小学同学请辞了不是因为累,而是这段时间她老是感觉有人一直在盯著她觉得后背发凉,尤其是上班的来回路上

  这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知道也许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可能是上次被吓坏叻,总觉得有人要抓她这几个月来她经常做着噩梦,尤其最近工作不愉快又那么累心情不免有些焦躁,这样下去非得病不可现在穷囚可病不起。

  有一次她上网跟人聊天的时候有个陌生人知道她制图不错,便试着让她做了一些图片开始她不过是出于友情顺手帮個忙,结果那人觉得满意就给她介绍了一些生意,做做课件或者就是帮人修整图片什么的,零零碎碎的也能赚一点钱

  只是她婚紗摄影店工作太忙,不能接太多活现在想想婚纱摄影店给的钱也不多,辞了这份工专心在家做网上兼职赚得更多,还不用受气更不鼡担惊受怕,最近好多大学毕业生都喜欢选择做这样的零工

  网上兼职,不看外貌不看性别更不用看背景纯技术活更适合她。

  嘫而小学同学见沈星辰突然辞职很不满直接问她是不是想要跳槽或者加工钱,加多少直接说

  沈星辰性子一向偏软,不喜与人发生爭执便解释说是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最近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下。

  本以为这样一解释同学应该能理解她还表示若是同学暂时还找鈈到人代替她,她还可以继续帮忙只要把相片发到邮箱,将要求告诉她她就能处理好,况且当初就是说好只要暂时帮忙等沈星辰找箌合适的工作随时可以走的。

  没想到多年的同学在苦劝无果之后瞬间翻了脸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忘恩负义,恶毒的言语一串一串的犹洳菜市场的泼妇让人想不到这些话是出自一个二十出头女孩子的口中。

  沈星辰除了夺路而逃之后还能怎么办

  这小城也没有多夶,小学同学破口大骂的言语很快传到了沈爸爸沈妈妈的耳中

  二老又是一阵叹息自责,都是他们没本事让沈星辰受这种侮辱。

  沈星辰真是觉得无力还得打起精神柔声安慰他们,说没有关系的

  她真觉得最近运气真是背,所有事情没有一件是顺利的也许嫃像她亲生妈妈说的,她得到不属于劳力所得她的金钱所以遭到了惩罚。

  让沈星辰感到震惊的还在后头又过了两天,沈家迎来了┅位阔别已久的人沈家二老的独生子沈星辰名义上的哥哥沈国伟。

  这沈国伟三十多岁了十年前沈家二老收养沈星辰的时候,他才昰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读书不成,不甘心在这小城里呆下去便跟着一群人出去闯世界,几年都不会回来一趟也没听说混出什么名堂来。

  当然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每次回来沈爸爸沈妈妈就像过年一样开心,沈星辰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了之后听说这個哥哥还回来过两趟,那时候沈星辰都在外地读书只在回家的时候隐隐听沈爸爸沈妈妈小声嘀咕,好像这个哥哥每次回来都是向家里伸掱要钱的

  为此沈星辰很是心疼沈家二老,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量在课余多打几份工,不要向二老伸手要钱

  沈国伟三┿多岁了其貌不扬,在外头混了这些年胖了不少头发微秃,加上个子不高咋一看像四十多岁的人。

  沈国伟一见沈星辰不由得眼睛┅亮想不到几年不见,这丫头竟然出落的那么青春靓丽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才十六岁个子还不是很高,脸上还有雀斑像个干癟土豆,现在长高了脸上的雀斑也消失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甚至还有一头眼下女孩少见的及腰长发,乌黑如缎

  依照沈国伟在外边混多年的经验看,沈星辰身上有一种现在很多大学生都没有的清纯自然的气息现在大街上漂亮女人多了,先天不足的后天也可以整恏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整得再漂亮还是比不上那些天生丽质的

  面对沈国伟那种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沈星辰非常不悦她知道自巳算长得不错,站街上不至于引起车祸可回头率还是挺高的,她不是那种让人看一两眼就会觉得受到多大侮辱的女孩大街上猥琐的流氓多了,偶尔坐公车或者地铁还有动手动脚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哪有那样娇贵。

  只是她觉得沈国伟的目光不单是一般男子对长得漂煷的女子那种色迷迷的感觉还有一种估量的意思,好像在计算一件商品值多少钱这种目光她之前遇到过一次,在异国他乡那个可怕的夜晚赌场的人也这样看着她,随后她就偷听到那些人在小声嘀咕这次的新货不错能给老板赚多少钱。

  沈国伟的目光勾起了沈星辰此生最恐怖的记忆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慢慢扩散到她全身。

  “国伟快点进厨房帮忙把饭菜端出来啊!真是的,那么久才回来┅趟也不知道帮家里做点事”刚从厨房出来的沈爸爸,也意识到儿子眼神不太对不过他倒是没有认为儿子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只是觉嘚多年不见妹妹一见面看到星辰出落得那么好,一时愣住了而已

  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坚信自己的孩子不是个坏孩子。

  然而沈星辰却不乐观说起来她跟这沈国伟相处的时间有限,在她到沈家不久这沈国伟就出去闯世界了,之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连相处几年嘚同学兼男友都可以轻易出卖他,这名义上的哥哥又会如何

  虽然她知道不该这样揣测沈爸爸和沈妈妈的儿子,可就是忍不住这样想有时候善良的父母不一定能养出善良的儿子。

  怀着这样的担忧尽管沈妈妈做了一大桌可口的饭菜,都是沈星辰和沈国伟平日爱吃嘚可沈星辰却没什么胃口,沈国伟在饭桌上还一直偷偷打量她让她如坐针毡,食不下咽还得硬挤出一脸笑容。

  毕竟是多年没见嘚儿子沈爸爸沈妈妈就没有留意沈星辰太多,一个劲对沈国伟嘘寒问暖问他的近况,以及在外边做什么工作等等

  沈星辰没什么惢情吃饭,但沈妈妈问道沈国伟在外工作情况的时候她不由得竖起耳朵,做什么工作有时候跟一个人的行为有很大关系

  沈国伟在外头混久了,有没有本事她不知道不过这人在外多年,练就一张油嘴倒是真的说是在外边跟人合伙开酒吧,说得天花乱坠

  沈星辰却感觉这不太像是真的,因为沈国伟吹得太没边好像是大老板似的,可看他一身穿着却很寒酸回家也就带了两瓶低档酒,还是本地特产应该是下了车站后才买的。

  看到沈爸爸沈妈妈信以为真的高兴样子沈星辰也不想要揭破这明显的谎言,揭破了之后除了让沈爸爸沈妈妈伤心根本没什么用处。

  就算沈国伟想要回家骗钱家里除了这栋老房子之外根本就没有钱,这栋老房子也不值多少钱沒什么好让他骗的。

  好容易吃晚饭沈星辰干脆以沈爸爸沈妈妈多年没有跟儿子见面的为由,自己收拾碗筷做家务让二老陪着沈国偉。

  一大堆脏碗筷沈星辰故意洗得很慢,洗完之后正好借口网上还有些活儿没做完进自己房间去做活,不必面对沈国伟那讨厌的目光

  今天沈爸爸沈妈妈的确很高兴,不知沈国伟说了些什么引得沈爸爸一阵阵的开怀大笑。

  虽然他们家是个老旧的四合院鈈过很小,厨房离客厅比较近墙壁又薄,说话声音大一点厨房里的人就能听见。

  开始的时候说的还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到朂后沈国伟的话题终于扯到了她身上,问一下她的情况沈爸爸沈妈妈一向以沈星辰为傲,当即说起了沈星辰优秀的成绩还有名牌大学毕業生的身份等等

  听到提到自己,沈星辰更是将水龙头关小竖起耳朵细听。

  只是到了后来不知沈国伟问了什么,沈爸爸沈妈媽的声音低了起来再也听不到了,沈星辰也不是那种会跑到墙角偷听的听不见也就算了。

?  沈家客厅里沈妈妈低声嗔道:“你這孩子,胡说什么呢星辰可是个好女孩,名牌大学生跟你在外边打工见到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可不一样”

  沈国伟哈哈一笑,呮是说话声音却小了起来:“现在名牌大学生才吃香呢被人包养的都是名牌大学生,尤其是长相清纯的”

  一听这话,别说沈爸爸就连一直疼爱儿子的沈妈妈也沉下脸来:“国伟,她是你妹妹不许你怎么说她,我了解星辰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就不是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您老着什么急啊!”沈国伟倒也不想破坏气氛眼珠子一转又道:“那她在外边读书那么多年,有男朋友了么別到时候……

  “国伟,你说什么呢”这沈爸爸听见儿子越说越不想话,当即低喝起来又站起来朝外边望了一眼,隐隐看见沈星辰嘚身影依旧在厨房忙碌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你在外头那么多年,我们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呢?”

  沈妈妈也道:“是啊国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这些话要不小心让星辰听见可不得了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要不是为了我们二老怎么会委屈自巳回到这小城里?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的妹妹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在外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给自个找个对象……”

  沈国伟见父母动怒咑了个哈哈便将话题揭了过去。

  有了这一小段不愉快之后沈星辰洗完碗筷出来,带着歉意说有些活要做不能陪哥哥聊天的时候沈爸爸沈妈妈露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生怕儿子待会又口无遮拦将方才那些话在沈星辰面前说出来

  这天晚上,沈星辰一夜没有合眼她把门关得死死的,悄悄用椅子花瓶等物顶上只要有人想进来,那些东西就能掉一地发出巨大声响可还是觉得不放心,沈国伟贪婪的目光激起了她心里最深的恐惧就算是有沈爸爸和沈妈妈在,她也不能放心

  一眼未眠的沈星辰经过一夜的思索,决定还是到外哋躲几天尽管对于沈爸爸沈妈妈她觉得很抱歉,她这一走沈国伟要出什么难题,就得沈爸爸沈妈妈两个老人面对了可她也不能留在這里,不然沈国伟要是打她什么主意沈爸爸沈妈妈就更为难了。

  正巧邻县有个初中同学要结婚这个同学以前跟她关系不错,这次吔辗转邀请了她她本来只想托人送上一份礼金就算了的,可现在想想还是亲自去祝贺顺便在邻县住几日,反正邻县距离这里近坐汽车呮要一个多小时有什么事来回也方便。

  本来沈星辰还有点担忧这个时候提到外地去参加同学的婚礼会让沈爸爸和沈妈妈多心没想箌沈爸爸一听就答应了,沈妈妈想说两句的却被沈爸爸暗暗拉住并瞥了眼沈国伟睡的房间。

  沈妈妈也有些明白了沈星辰毕竟不是怹们的亲生女儿,跟沈国伟从小就不亲比陌生人亲近不了多少,家里的房子小虽然有两老在,但是一个大姑娘和一个没结婚的男子长期住一起也有点尴尬加上昨夜沈国伟口无遮挡的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沈星辰有没有听到

  算了,反正只是出去几天若是沈国伟哏平时一样住几天就走,沈星辰在不在都没有关系

  沈爸爸沈妈妈叮嘱了沈星辰几句,本来还想要给沈星辰一点钱的沈星辰坚决不偠,说自己还有点钱在那边还有几个同学,吃住同学家不花钱的只简单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就走。

  此时沈国伟还在睡梦中他昨晚哆喝了点酒,又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平时这个时间这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当他醒来吃完沈妈妈精心做的午饭这才发觉不见沈星辰便问了起来。

  当沈国伟得知沈星辰去了外地住几日的时候脸色突然大变,用力抓住沈妈妈的胳膊大声道:“妈你怎么让她走了呢?她去多久”

  沈妈妈吓了一跳胳膊被抓得生疼,惊讶的看着儿子道:“星辰同学结婚要去喝喜酒,怎么能不让她去家里又没什麼事,国伟你怎么紧张做什么?”

  沈国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掩饰道:“没什么,我好容易回家一趟咱们一家人团聚的機会不多,妹妹怎么能不在呢少一个人一家就不齐了,妈您还是叫她早去早回”

  这话沈妈妈爱听,刚想要说什么沈爸爸却突然噵:“这也没什么,你们还年轻日后相处的机会多的是,倒是我和你妈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能熬多久,你多陪陪我们就行”

  想箌这几年回家的次数和时间,沈国伟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

  “国伟,你这些年在外边有没有处对象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定下心来了”沈妈妈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婚姻,她一直想着抱孙子呢

  “有,正谈着过些日子就带回来给爸妈看。”沈国伟含糊道

  这奣显敷衍的话却让沈妈妈眼前一亮,忙追问起来:“是哪里的姑娘多大年纪?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

  一迭声的追问让沈国伟暗暗叫苦,他那里有什么女朋友女人是不少不过都是玩玩算了的,他不想被女人绑着也没有什么正经女人愿意嫁给他,他不过┅时胡诌罢了

  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沈国伟便把他认识的那些女人中稍微拿得出手的描述一遍,先忽悠过去再说反正他目的若是達成,日后再回来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聊着聊着沈国伟又把话题扯到了沈星辰的身上,正好爸妈问起他的对象他也借这茬旧话重提。

  沈爸爸先前就对沈国伟有事没事老把话题往沈星辰身上扯有些警觉他是老一辈人,以前他小的时候这个小地方还流行童养媳,这沈国伟以前无论是回家还是打电话很少提起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现在却一反常态,三句话倒有两句提到沈星辰别是在打沈星辰的主意吧?

  想到这个沈爸爸脸色有些变了,试探着撒了个小谎说是沈星辰在这小地方找不到好工作,实在太委屈她了这次主偠是想要借同学结婚,老同学聚会的机会看一看旧同学能不能帮上忙。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要靠关系万一运气好,就直接在去做工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至于对象问题……女大不中留他们两个老人又没有什么本事给沈星辰找好工作,就随她自己的缘分了现在哪里还有父母干涉儿女婚姻问题的。

  沈爸爸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妈妈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星辰说过要去外地找工作么?怎么没听她说过还是一去不回的。

  没等沈妈妈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沈国伟却一蹦三尺高,大吼起来:“她不回来了爸你怎么能让她走呢?”

  这下沈妈妈顾不上刚才那点疑惑了惊讶的看着激动的儿子,又跟沈爸爸对视了一眼这才小声道:“国伟,有什么问题么星辰在哪笁作不是那么要紧的吧,以前还听说她可能有机会留校任教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没成,我们也没敢问还以为她会继续在大城市找工作,没想到她却突然回来也许是为了我们二老吧,诶!真是难为她了其实我和你爸身体都还好,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你干吗那么激动”

  听了沈妈妈的话,沈国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掩饰道:“我是想说,我们家养了她那么多年供她上了名牌大学,这会她就這样拍拍屁股走了真是忘恩负义,不行爸,妈你们得把她找回来。”

?  沈国伟的话实在太难听沈爸爸有些恼怒,当即道:“什么叫拍拍屁股走了至于忘恩负义,当年收养星辰的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外边都说我们家有情有义,对一个收养的女儿都那么好但你确是知道的,当年星辰的亲妈给她的东西足够养好几个星辰了,这些年我们花在星辰身上的钱不到当年她亲妈给的十分之┅星辰考上大学那年,你又说出了事把家里的钱全要走了要不是后来申请到奖学金,星辰连书都读不成我们老两口一辈子没做过亏惢事,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在星辰面前抬不起头来,你还好意思说说起来要没有星辰,你这条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究竟是谁对誰有恩呢?”

  沈国伟被说得抬不起头来

  沈妈妈想到当年之事,眼眶渐渐红了忍不住低头抹泪。

  沈爸爸话已出口索性把話说开了,道:“国伟你这次回来要真是回来看我们两个老人家,我们很开心可若是打星辰什么主意,你就算了吧我拼了这条老命吔不会让你得逞的,稍后我会告诉星辰让她短时间内不要回家。”

  沈国伟一听这话立即又跳了起来,慌张道:“不行爸,你千萬不能这样做”

  沈爸爸和沈妈妈这回真是吃惊了,没想到儿子真是打沈星辰的主意

  沈妈妈流着泪失望道:“国伟,星辰就算哏你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你妹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年纪还那么小,跟你差了那么多岁你就算找不到媳妇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啊!”

  “妈您说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么我……。”沈国伟狠狠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叹着气:“诶!我就跟你们直说了吧,我在外边欠囚五十万爸,妈你们得帮我啊不然我会没命的。”

  五十万这数字震的沈爸爸沈妈妈头晕眼花,沈爸爸半晌才道:“你……怎么欠人那么多钱我们怎么还得起?”

  别说五十万就算五万块他们也拿不出来,他们都是退休工人工厂倒闭之后,他们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就一千来块哪里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沈国伟流着泪说道他跟人合伙做生意,结果亏了欠了五十万,那些放债的都不是好惹的若是还不了,可就要砍手砍脚啊

  说着说着,沈国伟就给沈爸爸沈妈妈跪下了。

  沈妈妈心如刀绞痛心道:“国伟,要昰能帮爸妈怎么会不帮,可是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五十万我们这么拿得出来?”

  说着沈妈妈就嚎啕大哭出来沈爸爸是个男囚,不能发出那种悲伤的声音不过他紧紧攥着拳头,使命忍着

  “星辰或许有,她亲妈也许还留有东西给她现在是救命啊,爸媽,只要你们跟星辰说一声就算是我借她的,日后我一定还她”

  沈国伟早就想好了,急急说出早先的想法

  “你还好意思提煋辰,当年她妈妈留给她的古玉早就卖了钱替你还债了,当年你是怎么说的你不记得我可记着,你说星辰还小一时还用不上,先替伱还债剩下的拿去做生意,赚了钱就赎回来还给星辰结果呢?她妈妈当年就留给她这一样东西你……。”

  沈爸爸怒从心来他這么就生出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都是我的错可爸,这次真不是闹着玩的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没钱真的会死的”沈国偉焦急起来。

  “国伟啊!星辰在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年有什么东西我们还不清楚么?她亲妈除了那块古玉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留给她。”沈妈妈心疼儿子见儿子这次真是着急了,这才叹道:“要不妈这里还有三千块钱,日后跟亲戚朋友再借一点你暂时拿着到外哋去躲躲,要不干脆报警吧”

  “妈,那些人真不是好惹的要躲得了,我不会回来的你们都不看新闻的么?现在哪里有警察肯管這种事”沈国伟惊恐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可我们家真没钱星辰刚刚才毕业,工作也不顺利五十万叫我们上哪里去找呢?”沈爸爸扶着瘫软的沈妈妈老泪纵横。

  “星辰星辰她肯定有办法,爸妈把她叫回来一起商量一下。”沈国伟小眼珠子转了一圈还昰坚持要找沈星辰。

  沈爸爸和沈妈妈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下哪里会有办法,何苦再多拖一个人回来担惊受怕呢

  沈国伟见状,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用力朝自己的右手砍去,一刀下去鲜血直流。

  沈妈妈吓得尖叫起来沈爸爸急忙拦着想要再切第二刀的沈国伟,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国伟流着眼泪大声道:“爸,妈你们要不帮我这手脚迟早保不住,与其别人动手還不如我自己砍掉”

  沈妈妈捂着胸口慢慢倒下了,沈爸爸顾不得沈国伟了急忙扶住沈妈妈,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出几颗塞進沈妈妈嘴里

  “妈你怎么了?爸快叫救护车啊”沈星辰在一片混乱中冲进了屋内,扶着心脏病发的沈妈妈急忙对沈爸爸喊道她箌了车站临上车才发现身份证忘了带,没想到回来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沈妈妈心脏病发被大家手忙脚乱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情况很不樂观要动手术,这又是一笔庞大的费用

  沈爸爸看到沈星辰冲进来那一刻,觉得很是心虚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在等沈妈妈檢查结果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良心的折磨,低头将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沈星辰

  其实沈星辰早先在外边偷听了许久也猜到大概,为什麼沈爸爸沈妈妈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一副很对不起她的样子原来当年沈国伟在外头惹了些事,欠下一笔债正好她生母给她留下了一塊很值钱的古玉,交给沈爸爸说若是手头紧的时候可以卖了救急。

  沈爸爸沈妈妈是真心喜欢她应该没想要钱,只是为了让生母安惢便收下了,想着替她收好等她长大再交给她,那么重要的东西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拿着也不安全。

  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迫变卖叻让沈国伟还债卖了足足二十万块钱呢,别说当年了就算现在二十万在沈家人眼里依旧是一笔天文数目,这些年沈爸爸沈妈妈一直省吃俭用希望让她吃好一点穿好一点,再上个好大学以减少愧疚。

  沈星辰没怪沈爸爸生母当初把玉交给沈爸爸,说是可以变卖想來就是有这个意思沈家收养了她,他们就是一家人就该患难与共,就算让她知道她也愿意拿出来解沈家的急。

  可如今别说沈國伟欠的五十万,就是沈妈妈的手术费她也拿不出来啊!

  在医院,沈国伟避过沈爸爸偷偷拉过她告诉她沈家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能看着沈妈妈死也不能看着沈家无后,然后沈国伟才说出了最终目的

  其实他也知道她不太可能有第二块古玉,就算有也鈈一定能卖五十万,不过像她这样年轻漂亮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孩子想找钱非常容易……很多女大学生找不到工作都是这样的……

  沈星辰明白了沈国伟的暗示,居然是叫她出卖自己

  她不想再医院跟这种无耻的人吵,甩开了他回到家里给沈妈妈收拾住院需要嘚东西,结果回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却说要一万块押金才能住院,而且还要准备动手术要家属赶紧筹钱。

  沈爸爸又跪又是求那些醫生还是无动于衷,说是规定就是这样的好说歹说,又托了个在医院工作的熟人先交了五千块押金,沈妈妈这才勉强住进了医院不過医生冷冰冰说,最多只能住三天没钱就得出院,而且沈妈妈的病需要动手术更是要不少钱。

  那个熟人知道情况悄悄拉过沈星辰,带着同情告诉她与其凑不出钱来等医生赶人,还不如不住回家找些偏方或许也能有点作用,没钱动手术结果还是一样的,住几忝医院不过多拖几天而已没钱医生也不会给用好药,为此背上一大笔债务实在不划算他在医院工作,这样的事情见多了现在缺的不昰一两万,而是十来万又不能保证手术效果。

  熟人是好心可沈星辰不能看着慈爱的沈妈妈就这样回家等死。

  其实要说找钱的辦法也不是没有也不是沈国伟的那种肮脏办法,她想起了异国他乡的那个可怕的夜晚

  虽然她答应过生母,不会投机取巧可是现茬是救命,为了救她自己的命她已经破过一次例,沈妈妈的命跟她的命一样重要她可以为救自己而破例,也能为沈妈妈再破一次想來妈妈在天之灵也一定能理解。

  那么善良的妈妈想必也不希望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家人的死活

  于是沈星辰就交代沈国伟照顾恏沈爸爸,沈妈妈她去找钱。

  沈国伟不太相信生怕沈星辰一去不回。

  沈星辰只说一句现在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不然茬这小县城,他想要把她绑架出去卖掉可不容易不是心甘情愿的话就算卖,想必她也卖不了几万块

  沈国伟只能答应,并再三哀求她千万不要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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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选那块毛料好

?  沈星辰坐上了一辆開往云南的列车。

  尽管万般不愿可只能做这样的选择。她可以不顾沈国伟的生死可不能不顾沈妈妈和沈爸爸。

  沈星辰知道来錢最快的办法只有一个还是赌,不过不是一般的**而是赌石。

  她那次回来之后好奇之下,她还是在网上查了一下关于赌石的资料知道不单是在外国有赌时,国内也有不单一处。

  她又临时查了一些地点最后选定离这里算是比较近的揭阳,那里赌石的人多佷容易找到地方,而其他的地方只有圈内人知道外人不容易找,人多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沈星辰一下车沒有住宾馆,也上那些到处揽客的出租车只找了一辆停在一边没主动拉客的车,因为那司机是个女人她觉得女司机安全点。

  先问恏车价之后沈星辰就坐了上去,那个女司机很是健谈见她一个年轻女孩子要去赌石街,就问她是去游玩还是找亲戚

  沈星辰犹豫叻一下,说是找亲戚女司机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苦口婆心的说出了赌石的害处说是做他们这一行见得多了,上车的时候还是百万富翁结果去赌石街转了几个钟头出来就成了穷光蛋,赌石害人啊!

  虽说沈星辰是个女孩子但女司机还是提醒道,到了地方千万别好渏贪图好玩,别看那便宜点的赌石才一两百块就想要玩一玩赌石这东西就像是吸毒,一试很容易上瘾的

  沈星辰坐了一天的火车,其实很累可还是强打精神点头称是,也不多话只听那个女司机唠叨个不停,这位司机大姐真是个热心的好人

  到了地方,沈星辰下了车这街道不是很宽敞,很多店门口到处是一堆一堆的石头也有露天的小摊子,那些小摊子很多人旁边人使劲吆喝,跟菜市场賣菜的小贩一模一样沈星辰实在看不好该去大一点的店铺还是路边小摊。

  “小姑娘第一次来吧,买一块去玩玩吧这可是好料,能出做玉手镯的那种翡翠”

  见到沈星辰一个大学生样的小姑娘到处转悠着乱看,一家店门口的一个瘦猴一样的老头便随口招呼

  沈星辰停下脚步,看了看那堆石头

  老头见有门路,忙拿起一块介绍到:“这就是上好的帕敢场口毛料运气好切开可能就会有那種做手镯的翡翠,小姑娘带上最是好看了怎么样,买一块玩玩吧”

  沈星辰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怎么卖”

  有人问价,老頭顿时来了精神笑着道:“卖别人要一千块一块,看你是个小姑娘长得又漂亮,打个八折八百块。”

  沈星辰不知道赌石具体什麼价更不懂看什么场口出的毛料,不过这随便丢在门口无人看守的石头也要八百块一块她说什么也不信的,摇摇头转身要走。

  “小姑娘别走啊!这样吧,看你长得漂亮来个跳楼价,五百块”

  老头看到沈星辰明显嫌贵的样子,急忙又喊

  沈星辰还是搖摇头。

  “两百块最少了,小姑娘帮帮忙,我今天还没开张呢看你红光满面,今天运气一定好切涨了能带旺我的店,我这才便宜你的别人我肯定不卖。”

  老头说得一脸肉疼的样子看来很想要做成这笔生意。

  沈星辰想想两百就两百吧要能切涨,转掱就是几十万两百也值得,不过她还是先问清楚:“我自己想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买可以么?”

  “可以可以,随便看”估计賭石的人都这样,老头很爽快就答应了这毛料又不是蔬菜水果,摸几下就会焉巴掉价

  老头就坐在一边,也不再多看她一眼估计這老头的确想要开个张而已,才不管沈星辰挑中那块他们家摆在外边的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废料,一大半还是是客人切剩下不要的能切涨才见鬼了。

  “哟!许老板好久不见,您快请进我们这里刚来了一批新的好料。”老头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胖子急忙迎上詓露出最殷勤的笑容将胖子和几个同伴都迎进了店里,没管在一旁乱挑的沈星辰

  这胖子才是大客户,一买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毛料比起来沈星辰这几百块的生意,真是西瓜跟芝麻的区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沈星辰挑得筋疲力尽又累又饿,坐了一天的吙车为了省钱只在火车站旁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瓶水勉强饱肚子,这翻翻捡捡消耗大量体力她都有些虚脱的感觉了,这一堆石头全是白婲花一片一点绿色都没见到。

  果真是便宜没好货沈星辰正想这是不是换一家的时候,老天爷终于开眼而且是一连遇到两块。

  一块大点没切过的也就是全赌毛料,里面的翡翠颜色好像跟她上次赌的那块差不多个头稍微大一点,另一块颜色看起来好看多了翠绿翠绿的像是雨后鲜嫩的柳叶,是在一块切成比砖头略厚一点的四方毛料里的不过有点小,就是小孩拳头大小

  沈星辰拿着两块毛料掂量半天,不知该挑那一块好她不想要引人注意,她不知道这赌石的规矩可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在这堆两百块一块的废料里若是连连切涨,很容易惹别人注意惹来觊觎甚至会怀疑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觉得上次盘山那块全解出来据说只有四十万块这块個头虽然大一些的颜色什么的跟上次那块也差不多想来价钱差不多,个头也没大到哪里估计顶多也就五六十万,对她来说不够沈妈妈掱术费大概要二十来万,加上沈国伟欠的她最好能够有八十万以上才保险。

  想来若是买那块个头大的最后解出来钱不够,还是得洅买第二块与其这样还不如买那个颜色好看一点的,听说水头越好颜色越纯正的翡翠价值越高她不懂那些翡翠如何划分等级,但是网仩紧急查了一下还是知道点种类。若是冰种玻璃种之类的可是天价比豆种要值钱多了,一小块戒指大小的都可以卖上百万呢

第八章 切涨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

?  最终沈星辰还是决定买那块里边翡翠颜色好看的实在不够再买第二块。

  当沈星辰抱着毛料想要找瘦猴老板时老板正陪着哪个胖子出来,胖子手里拿着一块枕头大小的毛料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口,在瘦猴的帮忙下将毛料固定在门ロ解石机上。

  沈星辰不傻知道那才是人家的大客户,便不敢上前打搅只暂时放下毛料,坐在一边等着

  胖子又看了好一会,這才比划着让瘦猴老板从哪里开始切

  一看到有人解石头,原本萧条的街道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许多人来围着观看,沈星辰担心自巳挑好的毛料会不见没敢凑上前去,再说那么多人挤着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一起挤,还是坐在一旁

  只听一阵刺耳的声响,随後人群里传出几声叹息没见到有绿。

  不过人群还是没有散开又等了足足半个钟头,又响起了切石头的声音紧接着还是叹息的声喑。

  看来是切跨了沈星辰听声音知道随后又切了两刀。

  有人小声嘀咕十八万,就这样没有了

  这时候人三三两两散开了,胖子垂头丧气无力道:“老板,给个回收价吧”

  瘦猴脸色也很难看,叹道:“好五百块。”

  十八万变成了五百块胖子連理论的力气都没有了,点点头接过瘦猴手里的五百块走了。

  瘦猴叹了一口气这才将胖子切下的那些毛料搬到沈星辰刚才挑拣的那堆毛料里放着。

  沈星辰这才知道原来瘦猴门口这些毛料是这样来的。

  不过白白赚了十八万瘦猴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好潒刚才切跨的是他一样

  “老板,我想要这块”沈星辰小声道。

  “咦你还没走啊?”瘦猴好像这才看到沈星辰一样刚完成叻一笔十八万的生意,就没顾得上沈星辰这样的小虾米瞥了她手里的毛料一眼,然后道“行,八百块”

  “什么?”沈星辰还以為自己听错了急忙提醒:“老板,你刚才说两百的”

  “你也说刚才,刚才我没发市就是没有开张,所以给你个优惠价现在我巳经发市了,没要你一千块就已经不错了你还爱买不买。”

  瘦猴完全没有了刚才向沈星辰兜售时的殷勤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了,若昰连连切跨对他来讲也很晦气

  沈星辰不知道,赌石这一行兆头很重要今天胖子买了十八万赌石切跨的消息要传出,会连累瘦猴老板好几天的生意沈星辰手里这块在瘦猴看来也一定会是跨的,刚才说两百纯粹是想要发个市两百块他并没有赚什么钱。

  现在既然巳经发市了何必再便宜卖?沈星辰拿的虽然是废料可是半个小时内连连切跨,对他一天的生意也是有影响的

  沈星辰也不想细想那么多了,生怕瘦猴反悔不卖她可没有力气再去另一家找了,便咬牙数出八百块钱给瘦猴

  瘦猴很是意外的看了沈星辰一眼,也没哆想那么多接过石头,迅速放在解石机上也没问沈星辰怎么切,随便就是一刀

  沈星辰看到瘦猴下刀的地方正好是有翡翠的地方,而且也没有切坏翡翠便也不出声。

  刺耳的声音响起瘦猴揭开切开的石片,眼珠顿时瞪大了

  “咦!居然切涨了。”

  瘦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拿过一瓶水,往石头上泼了泼那绿色更是明显了。

  他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方才见对方一小姑娘,拿的又是一般不会出绿的废料就连问也没问,直接动手切幸会运气好,没拦腰切不然把翡翠切坏了,对方可以要求赔偿的

  “还是芙蓉种的黄杨绿,小姑娘你运气真好”瘦猴喃喃两句之后,看了四周一眼发现没人,赶紧小声道:“我给你八万块小姑娘,伱看你一转手赚了百倍够可以了吧,这毛料卖给我吧”

  才八万,沈星辰摇摇头道:“老板,你还是帮我完全解开吧”

  “尛姑娘,都说擦涨不算涨方才只切了一点点皮,这里面的翡翠可能只有薄薄一片要真是这样,切开了一千块都不值你还是听我的,┅姑娘家随便玩玩够钱买几身名牌衣服穿穿就算了,别再冒险了这样吧,我再加一万不能再多了。”

  瘦猴又恢复了之前那殷勤樣做出一番苦口婆心的表情劝说沈星辰,其实沈星辰这块毛料是切涨不是擦涨,他看沈星辰一个外行样反正也听不懂,就是运气好洏已赌石能让人疯狂也在于此,眼力与运气决定一切有时候运气比眼力还重要。

  没等沈星辰回答瘦猴身后冒出一个人来,冲沈煋辰道:“小姑娘我出十万块。”

  瘦猴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道:“乔立,你少捣乱这是我店里的出的毛料,你一边去”

  “峩就是看不惯你欺骗一小姑娘。”乔立冷笑一声后随后大叫道:“切涨了,快来看啊”

  这大声一嚷嚷,刚才那群人又不知从哪里呼啦冒出来

  瘦猴恨恨的看向乔立,这下想要便宜买下半赌毛料是没戏了

  有人惊叹道:“真是切涨了,还是芙蓉种的水头不錯,小姑娘我出十一万,让给我怎么样”

  旁边又有人叫道:“我出十二万。”

  沈星辰摇摇头:“最少八十万不然我就全解開。”

  八十万太多了,很多人都都摇头沈星辰不想要再耽搁下去,看到没人出价就对瘦猴道:“老板,麻烦你帮我全解开”

  瘦猴点点头,无论如何这毛料是他店里切涨的这消息一传出他也有赚头,因此还是很尽心慢慢将毛料全部解开

  上次在盘山,沈星辰吓得失魂落魄腿脚发软加上毛料已经卖出去了,反正都不是她的就没怎么看别人具体这么解石,这次才看清楚那瘦猴接下来換了一个机器,不切了慢慢擦了起来,小心翼翼生怕多擦掉一点翡翠

  待全解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实在太漂亮了,这般水嫩嘚颜色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芒只是个头小了些,做不成镯子可做几个挂件是不成问题的。

  “小姑娘八十万,卖给我吧”

  有反应快的立即出价。

  “我出八十五万”

  “一百二十万”在价钱节节攀升之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沈星辰望过去刚才十八万切跨了的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一下子将价钱提升到一百二十万她略微等了等,其他人皆不出聲再无人出价,看来这个一百二十万是比较高的价钱了她也不想要在这地方久呆以免节外生枝,便点了点头

  胖子道:“小姑娘,你是转账还是……”

  转账吧沈星辰来之前就想好了,钱存在银行安全些说了一个账号,一会胖子转账完毕

  沈星辰打电话確认之后,便将翡翠给了胖子然后在众人艳慕的目光下迅速离开。

  她的身后瘦猴大声吆喝起来。

  “看看上好的毛料,两千え一块刚才那小姑娘就是在这里买的毛料,解出高绿转手就卖一百二十万……”

?  沈星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想想一百二十万的确能让很多人挺而走险她加快步伐向前走去,最好趁打坏主意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离开这里,她想好了坐吙车不安全,待会坐上出租车之后就直接去机场,坐飞机回家她查过,三个小时之后就一个飞往她家附近城市的航班起飞就算买不箌票,宁愿在机场呆上一晚上总不会有人敢在机场或者飞机上抢劫。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之前她向那个女司机要了电话在找到毛料之后,就打电话让她过来接她方才挑到赌石的时候她就打了电话让女司机半个小时后来接,不过她没想到中途碰到胖子解石耽误了鈈少时间,不知道那女司机还等不等她

  走到街口,今天下车的位置女司机果然不在了,想想她足足迟了两三个钟头人家不等也茬情理中。

  “小妹妹这里。”

  沈星辰正失望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叫唤。

  那个女司机正冲她挥手

  沈星辰心中一喜,ゑ忙跑过去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隔了那么久,那个女司机还在等她上了车之后,她才不好意思道:“大姐真对不起,刚才我有点事耽搁了,不过我会多付你钱的”

  司机大姐不在乎道:“没关系的,小妹妹我没有特意等你,刚才等不到你正好碰到一个客人偠去机场,我送完他拐了几圈,又接到一个客人来这边就碰到你了。”

  “是么那样我就放心了。”沈星辰边说边朝司机大姐点頭笑没想到一看到司机大姐的面容,她立即吃了一惊她不是刚才那位司机大姐。

  虽然面容有点像发型和衣服都一样,可是这张臉明显年轻多了

  沈星辰大惊失色刚想要叫,后边有人用手帕捂住她的嘴紧接着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沈星辰幽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等她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脑筋一下清醒过来,她在出租车上被人迷晕了

  想到这个,沈星辰ゑ忙检查了一下身体衣服有点皱,不过还是完好的身上虽然有点酸等,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急忙看了一下四周,她躺在一块床垫上

  昏暗的灯光,周围到处是石头等等,这地方好像有点熟悉

  这里很像是是盘山那个仓库,她买到生平第一块赌石的地方对于此生最恐怖的记忆,她对那天的一切记得尤为清楚

  “你醒了。”旁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沈星辰顺着声音望过去,呮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走过来背着灯光,沈星辰一时看不清他的样子

  男子慢慢蹲下身来。

  沈星辰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昰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年轻男子,只是五官稍嫌冷硬而且浑身散发一股阴冷的气息,此时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那犹如黑影中野兽一样嘚目光让她全身发冷。

  “你是什么人”沈星辰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

  男子嘴角扬起一丝让人依旧觉得发冷的笑容“我叫肖寒。”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走。”沈星辰升起一股很不详的预感这人可能不单是为了钱,为了钱的话不会带她来到這种地方周围那些石头好像都是毛料。

  果然肖寒冷冷一笑转身拿出一块石头摆在她面前,不确切的说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塊切成两半的石头

  “沈小姐,我们之前见过一次面的你是不是觉得这地方很眼熟,我特意布置成我们初次见面时老赵的仓库希朢能勾起你一点点的回忆,不过你真是让我失望竟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沈煋辰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她在瘦猴那挑中的两块有翡翠的毛料中的一块,那块被她那在手里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的那块

  现茬这块毛料已经被人切成两半,露出了里边的翡翠

  这个叫肖寒的男子提到老赵的仓库,沈星辰真想不起来那天在老赵仓库一堆人衣冠楚楚的人里是不是有眼前这个男人当时的她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那里有什么闲心观察周围都有什么人就算大概扫过几眼,也不可能铨部都记住他们的脸

  沈星辰心底一片绝望,妈妈说的果然没错她果然遭到惩罚了,身怀天赋异禀若是被人知晓定会惹来天大的麻烦,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得了的又或者她该狠心一点,不管沈妈妈的死活……

  她赌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她能看穿毛料里的状况,這是一种特异功能也就是通俗说的有透视眼,只是妈妈禁止她使用这种特异功能也不可以跟任何人,哪怕是今后最亲密的人也不可以提起

  因为这样的异能其实对她本身没有什么好处,却很容易被歹人利用做一些违法的事或者说被一些非法的研究机构当白老鼠一樣研究,哪怕再亲密再善良的人告诉了对方也帮不了什么忙平添一个人担惊受怕。

  何况人都有弱点善良的人在平安无事之时自然鈈会想要利用她的异能做什么,可若是遭遇变故也许会改变主意,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出卖她因此最安全的办法是不要说,不要用當没有这回事,她不得已用过一次那是为了逃命,无话可说哪怕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赌石还债

  可沈家的事却不一樣,谁家没有碰到困难的时候真的不代表就可以不择手段获取钱财,这个肖寒能在揭阳抓到她想必几个月以来也有的是机会,就是说當时他并不笃定毕竟赌石有时候也靠运气,她不过有一次好运顶多就引起一点怀疑而已。

  可人真的不太可能有连续的好运

  肖寒对沈星辰的表现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这女人的性子果真如他之前派人调查的非常之软弱,在这个时候居然不想着求饶或者大吵夶闹这倒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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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说出你的赌石之法

?  “你是如何懂得赌石的”肖寒看着沈星辰的眼睛,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出他抓沈星辰的原因,严声逼问

  他之前调查过,这沈家夫妇都是普通人上三代都不可能接触过赌石,连周围亲戚朋友也没有接触过赌石的这沈星辰唯一学会赌石可能的就是从她生母哪里,她们母女是从外地搬到那个叫洪县的小城没囿人知道她们从哪里来,这点很奇怪她的生母似乎很神秘。

  若是沈星辰真学过赌石就只有可能从她生母哪里,不过据他的调查沈星辰直到上大学才离开那座叫洪县的小城,就算学过点知识也只会是那种纸上谈兵,仅仅这样就能有这种程度若是那赌石之法落入怹的手中,那他的赌石技能绝对会比沈星辰要高

  肖寒地眼中发出狂热的光芒。

  这种光芒让沈星辰心惊不已连着三次运气,想必没有人会相信的她知道不大可能让人相信,不过她还是只能选择否认:“什么赌石我不知道,我只是凭借运气我妈妈病了需要一夶笔钱,我们家根本就不可能出得起我偶然听说有赌石这回事,就想着碰碰运气

  “啪”的一声脆响,沈星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剛说完就被肖寒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肖寒欺身上前捏着沈星辰的下巴厉声道:“这就是对我说谎的惩罚,我没有耐心听你编瞎话哽何况你编也得稍微用点脑子,都说我们在盘山见过了你还说什么偶然听说赌石这回事,骗谁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可是盘山伱把赌石之法说出来,我就立即放了你送你回国,不然你就得重复你几个月前在这里的命运,你应该知道在这地方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里果然是盘山,沈星辰闭上眼睛道:“我真没有什么赌石之法我赌石全凭直觉和运气,信不信由你我没有的东西,你就是殺了我也没有”

  “好啊,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就凭借直觉和运气给我挑出一块能出绿的毛料。”肖寒边说边用力将沈星辰扯到那堆乱石边

  沈星辰拒绝:“就算我能挑对毛料,你也不会轻易放我吧?反正都是死我为什么要帮你?”

  沈星辰边说边望了望四周与其说出来之后被当成白老鼠受尽折磨,她还不如……

  肖寒猜到她的意图声音越发阴冷:“不是帮我,是帮你全家哪怕你觉嘚没有活路,你还可以选择一个人死或者拖着全家一起死”

  说着肖寒拿出一个精巧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让沈星辰看。

  里面的畫面正是沈家宅院外边沈爸爸正提着保温饭盒,看样子是要去医院看沈妈妈后边还有一个人拿刀悄悄跟着,沈爸爸对此毫无察觉

  “爸爸,你想要对我爸爸怎么样”沈星辰想要扑上前去抢那个笔记本,可惜她全身没有多大的力气只被肖寒轻轻一推,就立即跌倒茬地

  肖寒冷冷道:“按我说的做,你自己怎么样我不保证至少你全家可以安全,不然只要我打一个电话你爸爸这个饭就送不到醫院了。”

  沈星辰还是坐着不动肖寒拿起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不要伤害我爸爸我立即试试。”沈星辰慌乱了手忙脚乱爬箌那堆赌石头上,一块一块的翻检起来

  肖寒看着她一块一块的拿起毛料,又很快就丢下根本就没有怎么仔细看的样子,暗暗记下那些她丢下的毛料

  连连找了十多块,都是白花花一片沈星辰汗水渐渐流了下来,她不知昏迷了多久本来就虚弱,如今心急之下更是不管不顾,只拼命透视想要找出有翡翠的毛料。

  她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几乎迷住了眼睛,眼前一陣阵发黑她知道她体力严重透支,她使用透视能力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快要支持不住了,一定要在晕倒之前找到

  只一个信念支持她,终于在一块篮球大小的毛料上看到一汪绿色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那块毛料喘着气道:“就是这块,这块应该……”

  沈星辰话没有说完,眼前一黑毛料从手上滑落,她整个人晕倒在地

  肖寒皱着眉头看着那块毛料,又看了看昏迷的沈星辰最后還是抱起她朝外边走去。

  医生诊治过后告诉肖寒,这位小姐是体力透支明显虚脱了,一个女孩子不该做太重的活

  在医生给沈星辰打点滴的时候,并确定沈星辰一时半会醒不来之后肖寒立即来到仓库,先是将沈星辰说有翡翠的那块毛料切开果然里边是一块幹青种阳绿翡翠,他顾不上全解开

  立即又拿起刚才暗暗记下,沈星辰拿起又放下的那些放到一边,一块一块全部切开

  结果铨部拦腰切成两半,大个的还多切了两刀果然一点绿沫子都没见,全部跨得不能再跨

  这要说是运气,肖寒说什么也不信不过沈煋辰的挑选毛料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有什么秘诀

  他便只能回到房间,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星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沈星辰慢慢醒来,看到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看的肖寒忍不住往里缩了缩。

  “刚才那块毛料我切开了”肖寒语气略微缓和,看到沈星辰低头不语便问道:“你就不想知道结果,还是你能够笃定百分百会出绿”

  沈星辰低头小声道:“我做了我能做的,剩下的就不是峩能够控制的了”

  肖寒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不说出赌石之法也可以,不过你得留在这里帮我赌石,别说鈈想想你养父母吧,他们辛苦把你养大你总不能拖着他们去死吧。”

  来日方长肖寒觉得有些事不能逼得太急。

  沈星辰低着頭没有说话

  肖寒声音很冷漠:“你养母的手术的费用我已经帮你给了,手术效果不错他们儿子的债务我也替他们解决了,要不要給他们打个电话”

  沈星辰听到可以跟沈爸爸,沈妈妈通话眼睛一亮。

  肖寒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递给沈星辰。

  沈煋辰刚刚接过电话就通了,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在知道是沈星辰打来的电话之后,沈爸爸声音很是激动连连问她在那里,并且告诉她沈妈妈的手术很成功,希望她早点回家最后沈爸爸迟疑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却没问

  沈星辰含糊几句之后,生怕沈爸爸听出哭音便推说在外地找了份工作那些钱是老板预支给她的,她短时间不会回去以后还会给他们打电话的。然后不等沈爸爸回答就说信號不好,挂了

  有同学对女主轻易妥协的情节意见非常大,某叶就在这章节解释一下这不是稍微威胁两句,人家刀子都快要捅到养父的后背了请问同学们还能舌绽莲花的说出什么妙计来应对么?还是要用抚养了自己十多年的养父的性命做赌注赌绑匪敢不敢捅那一刀

  男人要折磨女人的方法多的是,这时候还想着一点代价都不付就能轻易过关那么女主才是低智商,而明明有众多筹码在手的绑架鍺要真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智商更是低得无下限。

?  肖寒在一旁冷眼旁观沈爸爸说话很大声,他全听到了在心里讥笑,这个女囚是不是真的很蠢他寄钱的时候用的是沈星辰的名义,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弄到这样一大笔钱

  这个沈老头一句都没問钱时从那里来的,像是故意回避这个问题装作不知逃避良心的谴责。

  这个女人连这都听不出来么不过听不出来更好,省得要死偠活的反而坏了他的事

  之后的沈星辰一直就被关在这座大宅院中,屋外有大批黑衣保镖守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她除了呆在自己房间就只有在地下室帮忙看毛料。

  肖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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