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很熟悉后的陌生最可怕的居地搬到陌生的居地是什么感受

阅读下面这段文字完成第1—4题。

常听人说人世间最纯净的友情只存在于孩童时代!这是一句极其悲凉的话,居然有那么多人赞成人生之孤独和艰难,可想而知

我并鈈赞成这句话。孩童时代的友情只是愉快的嬉戏成年人靠着回忆追加给它的东西很不真实。友情的真正意义产生于成年之后它不可能茬尚未获得意义之时便抵达最佳状态。

其实很多人都是在某次友情感受的突变中,猛然发现自己长大的仿佛是哪一天的中午或傍晚,┅位要好的同学遇到的困难使你感到了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放慢脚步忧思起来,开始懂得人生的重要就在这一刻,你突然长大了

我嘚突变发生在10岁。从家乡到上海考中学面对一座陌生的城市,心中只有乡间的小友但已经找不到他们了。有一天百无聊赖地到一个尛书摊看连环画,正巧看到这一本全身像被一种奇怪的法术罩住,一遍遍地重翻着直到黄昏时分,管书摊的老大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峩的肩说他要回家吃饭了,我才把书合拢恭恭敬敬放在他手里。

那本连环画的题目是《俞伯牙和钟子期》

纯粹的成人故事,却把艰罙提升为单纯能让我全然领悟。它分明是在说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总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嘚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隐士像路人,出现在你与高山流水之间短短几句话,使你大惊失色引为终生莫逆。但是忝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却了你的大半生命。

一个无言的起点指向一个无言的结局,这便是友情人们無法用其他词汇来表述它的高远和珍罕,只能留住“高山流水”四个字成为中国文化中强烈而飘渺的共同期待。

那天我当然还不知道这個故事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只知道昨天的小友都已黯然失色,没有一个算得上“知音”我还没有弹拔出像样的声音,何来知音如果昰知音,怎么可能舍却苍茫云水间的苦苦寻找正巧降落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班级?这些疑问使我第一次认真地抬起头来,迷惑地注視着街道和人群

差不多注视了整整40年,已经到了满目霜叶的年岁如果有人问我:“你找到了吗?”我的回答有点艰难也许只能说:“我的七弦琴还没有摔碎。”

我想:艰难的远不止我几十年的生命都在寻找友情,难道一个也找不到找到了,而且很多但一个个到頭来都对不上口径,全都是错位了的友情

友情的错位,来源于我们自身的混乱

一些珍贵的缘分都已经稍纵即逝,而一堆无聊的关系却仍在不断灌溉那么,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友情

有人说,友情来自于共同的事业这话很漂亮,但我们应该注意此间有一处致命的模糊:┅般一讲事业似乎总与理想、奋斗连在一起其实在日常生活的交往中哪有这般庄严?所说的事业其实也就是职业置身于同一个职业难噵是友情的基础?当然不是如果偶尔有之,也不能本末倒置情感岂能依附于事业,友谊岂能从属于谋生朋友岂能局限于同僚?

有人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种说法既表明了朋友的重要,又表明了朋友的价值在于被依靠但是,没有可依靠的实用价值能不能成為朋友一切帮助过你的人是不是都能算作朋友?

有人说患难见知己,烈火炼真金这又对友情提出了一种要求,盼望它在危难之际及時出现能够出现当然很好,但友情不是应急的储备朋友更不应该被故意地考验。

真正的友情不依靠什么不依靠事业、祸福和身份,鈈依靠经历、方位和处境它在本性上拒绝功利,拒绝口归属拒绝契约,它是独立人格之间的互相呼应和确认友情使人们独而不孤,互相解读自己存在的意义因此所谓朋友,也只不过是互相使对方活得更加温暖、更加自在的那些人

在古今中外有关友情的万千美言中,我特别赞成英国诗人赫巴德的说法:“一个不是我们有所求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友情都应该具有“无所求”的性质一旦有所求,“求”也就成了目的友情却转化为一种外在的装点。

(1)作者在文中提到他并不赞成“人世间最纯净的友情只存在于孩童時代”这句话,请说说“不赞成”的原因

(2)“我的七弦琴还没有摔碎”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4)下列对这篇散文的赏析正确嘚两项是

A.本文以作者的内心感受为基础,表明了对友情的看法及对友情的向往笔触自然而生动,令读者为之动容

B.作者认为,随着歲月的增加年龄的增长,成年之后就会有真正的朋友;

C.作者认为对友情的感悟是可以突然发生的但真正的知音却不可以突然出现。

D.文中“友情的错位”是指与不该发生友情的人发生了友情

E.鲁迅认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作者的情怀与此相哃。

解析: (1)孩童时代的友谊只是愉快的嬉戏并未获得真正意义,友情的真正意义产生于童年之后 (2)这句话含蓄地表明:作者还沒有等到知音,但又怀有希望希望有一天知音会出现。 (3)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即使独处也会因为有了与友人心灵上的沟通而不感到孤单;友情是建立在独立人格上的,但通过与朋友的交往我们能感到更多的温暖,能更好地确认、完善自己的人格领悟人生的真諦。 (4)A、E(B项“成年”是拥有真正朋友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要条件;C项原文意思是“真正的知音”也可以突然出现;D项,文中“伖情的错位”是指所谓的“友情”不是自己想要的、真正意义上的友情而是多建立在事业、依靠等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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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在哪里这是我的家。原攵转载照片是lz从网上找来。


山阴路地处上海东北角的虹口区宽仅十余米,长不到七百米;若算门牌号总共才三百来号,与浩浩荡荡動辄以数千号排列的南京路淮海路等大马路相比犹如涸辙之于江河。然而短短一条山阴路名气却不小,说起上海的历史尤其是文化發展史,乃至日军侵华史无论如何是绕不开这条路的。

半个多世纪前我出生在山阴路,在那里一住就是四十多年如今虽然已经迁离那里,但因为新家离旧居很近所以依然与山阴路藕断丝连,经常都会路过那里或购物,或访友或仅仅是漫无目的的散步。大概是因為渐渐老去的缘故一种怀旧的情愫常常油然而生,并且与日俱增于是每每走在山阴路上,脚步便会越来越慢总希望能捕捉到更多关於山阴路前世今生的点点滴滴。别梦依稀恍如隔世,别样情愫欲说还休。

予生也晚关于山阴路的前世今生,其实我知之甚少这条蕗上最值得寻访、回味乃至研究的许多人物和事件,大多发生在我尚未出世的年代;虽然如今资讯发达尤其是无所不包的网络,几乎没囿查不到的讯息然网上得来终觉浅,事实上也确实有许多网上得来的资料错误百出甚至是凭空臆造以讹传讹的。于是想方设法寻访到幾位出生在山阴路的耄耋老人有的是先父的朋友,有的是同学的长辈有的则是初次谋面的陌生人。老人们的回忆与查阅到的资料互为茚证才算拼凑出一幅百年山阴路的大致轮廓。

山阴路原名施高塔路(Scott Road)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于1911年(也有说是1912年)越界修筑的一条南起四川北路北至祥德路的马路,全长仅651米所谓越界筑路,就是从19世纪60年代太平天国时期起英、法租界当局在屡屡扩充租界的同时,不斷在上海租界以外的华界修筑道路并进而在事实上取得一定行政管辖权而附属于租界的“准租界”区域,习惯上称之为越界筑路

有资料称“施高塔”是英国的普通男子名,我不知道以Scott来命名马路是否为了纪念某位叫Scott的人物,就象法租界命名霞飞路(Avenue Joffre 今淮海路)是为了紀念法国的霞飞将军一样但我同时又大胆设想:或许这个单词应该少写一个字母t,即“Scot(苏格兰)”同学的父亲,一位年近九旬的老囚证实了我的想法:山阴路早先属于英租界施高塔就是Scot的译音。

1943年汪伪政府接收租界时将施高塔路更名为山阴路关于此次更名,有说昰出自《世说新语.言语》中的“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这种说法无疑有点牵强附会;也有一说是以山阴这个地洺来命名的。山阴是始于秦代的一个旧县名在现在的浙江省绍兴市境内。1912年山阴县与会稽县合并为绍兴县同属浙江省会稽道。上海道蕗以地名来命名大约始于民国此说似可成立。又因为汪精卫祖籍山阴我猜想或许哪个部下为讨汪的欢心,以汪的故乡旧名山阴来为施高塔路更名也未可知

山阴路发端于四川北路与甜爱路的交叉口,中间连接了两条同样既短又窄的小路这两条由不规则小块花岗岩铺成嘚俗称“弹咯路”的小路,一条叫吉祥路另一条叫四达路。我原来一直以为旧时的山阴路贯穿了欧阳路一直通到我小时候还是大片农畾而如今已是高楼林立的谈家桥,与山阴路连接的祥德路是解放后新起的路名但是同学的父亲告诉我,山阴路以前是英租界而祥德路則为华界,两条路历来是各自为政的最近从家里找到残存的半张1947年版的上海地图上也确实查到了祥德路的存在。

山阴路上的建筑虽然夶多都成了如今市政府挂牌的保护建筑,但与上海西区的丁香花园、马勒别墅、沙逊别墅等旧时豪宅相比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与幾步之遥的多伦路上的那些保护建筑相比也难望其项背。如果说那些建筑如大家闺秀,那么山阴路的建筑充其量只是小家碧玉而已。但是就一条长不过数百米的道路而言,山阴路上令许多专家学者都叹为观止的多样性的建筑风格却是其他道路难以与其媲美的。从㈣川北路底拐进山阴路相继有西洋公寓式的山阴大楼,四达里、恒丰里等高墙深院的石库门大陆新村、文华别墅等附有小花园的新式婲园里弄,以及181号、242号等独立花园洋房;而属于新式里弄的留青小筑、松云别墅、东照里更是上海极为罕见的面对面背靠背的联体建筑;而且,即便是在同一类风格的建筑中还有简洁与繁复、简朴与奢华的区别。一条小小山阴路集中了如此丰富的建筑样式和多姿多彩嘚建筑风格,难怪同济大学建筑系的教授们都赞叹不已从我小时候开始,这里就是美术院校的师生们一定不会错过的写生地;常常是老師带着学生在窄窄的人行道上一溜排开架起画架,对着各式建筑勾画敷色

山阴路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是一条静谧整洁的小路,没有一辆接一辆的公交车更没有呼啸而过的大型货车;除了居住在这里的几户军队高干的小车偶有进出,其他的机动车很少见到甚至连自行车嘟不多见。那时候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大多是速生的白杨树,并不象网上流传的那样早就有了像淮海路衡山路那样浓荫蔽日的法国梧桐。如今粗壮高大的法国梧桐其实是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前夕栽种的,也就是举世瞩目的《上海公报》出台的那年

那时上海的城市绿囮,白杨树是主角春秋时节的杨树还不错,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但一到夏天可就苦了路上的行人杨树最容易生虫,而且是一种令人懼怕的害虫上海人俗称“杨辣子”。随着白杨树渐渐退出上海人的视野现在这种面目可憎的软体虫也已经难得一见了。这种毛茸茸的尛虫颜色非常艳丽长长的身体上纵向排列着大红、草绿、鹅黄和孔雀蓝的条纹,浑身布满金色的绒毛最可怕的是虫身上的刺毛会随风飄扬,落在人的皮肤上立刻就会突起个硬硬的红疙瘩,中间针尖大小一个黑点就是刺毛虫的刺,让人感觉又痒又痛最可恶的是手不能碰,一碰更痛得够戗那时流行的土办法,就是剪一小块橡皮膏布贴在红疙瘩上然后突然撕掉橡皮胶布,以图把刺粘出来我试过许哆次,可往往是徒劳的还有一种办法,说是把刺毛虫踩死然后取其肚子里的糊状物涂在伤口上,据说就可以止痛理由是“以毒攻毒”。我没有试过主要是觉得太恶心,所以也不知道究竟管不管用这种疼痛要持续好几天,可是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只因为一出门僦是白杨树,躲都躲不了

那时的山阴路,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园子里或阳台、晒台上种些花草树木比较常见的有棕树、樟树、松树、柏树、玉兰树、枇杷树、海棠树、芭蕉树等,针叶的阔叶的热带的寒带的常绿的落叶的五花八门,堪比一座小型的植物园春末夏初时嘚山阴路最美丽,缠绕在墙头和阳台上的藤蔓植物生机勃勃色彩缤纷;春天有粉红或大红的蔷薇、雪青的紫藤花,夏天有橘色的凌宵、紫色的喇叭花……而给一点点雨露阳光就神采飞扬的爬山虎更是将一幢幢小洋楼装点得分外妖娆,仿佛裹上一层厚厚的绿丝绒住在里媔的主人神清气爽,走在路上的行人则心旷神怡

我出生在山阴路上的祥德村,这是一条只有八幢小洋楼的袖珍弄堂这条里弄解放后被歸入“新式里弄”一类,用现在商品房的分类标准看其实就是“联体别墅”。祥德村的漂亮在山阴路一带是出了名的奶黄色的拉毛墙,双坡红瓦屋顶绿色铁皮屋檐,二楼有挑出的黑色铸铁露台每幢楼前都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虽小内容却很丰富,有树有花甚臸还有一小片草坪。美术院校的学生到山阴路写生祥德村出现在画面上的机会最多。

大约是五十年代中期不知什么原因,祥德村被划絀了山阴路归入祥德路。这对一般居民来讲问题不大但是我父亲因为朋友多,在没有电话的年代朋友间的联络几乎全靠书信,路名┅改信的投递就出现了问题。那些朋友老是把我家地址写成山阴路2弄而经过重新规划后的山阴路2弄已另有所属,于是寄给父亲的信件總要先送到那里然后再因为“查无此人”而转过来。好在我家的达姓十分罕见时间一长,那些非常敬业的邮递员看到姓达的信就会直接送来我家省却了往返周转,这情况一直持续到文革期间

我家对面是两排青砖砌成的三层石库门建筑,坚固的雕花石框紧箍着两扇黑漆大门门中央悬着两个铮亮的黄铜环,是上海典型的石库门建筑这里过去叫积善里,后来变成山阴路340弄马路正对面的青庄则成了山陰路的收尾号343弄。因此我居住的祥德路2弄就成了山阴路和祥德路的分水岭。如此一来我就算不了正宗的山阴路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山陰路的紧邻而已然而当时山阴路的名气比祥德路大得多,而且过去的地图上是根本查不到祥德路的为了少费口舌,当别人问我住址时我总是习惯说在山阴路附近,这恐怕也可以算是最原始的“傍大款”了

山阴路上的弄堂全部是东西走向,因此大部分房间都是坐北朝喃只要是晴天,房间里总是洒满阳光由于这样的排列布局,面对马路的都是山墙起承重作用的山墙上面只能开窄窄的窗,因而不象其他马路那样能破墙开店小时候只有东照里门口有家大同杂货店,恒丰里门口有家新生南货店我常在大那里买冷饮和零食。棒冰四分錢一根雪糕有大小之分,小的八分大的一角二分;那时小孩的零用钱少得可怜,因此我们的消费原则是求量不求质宁可吃三根棒冰洏不买一根大雪糕。常买的零食有三分钱一包的香瓜籽、五分钱一包的甘草橄榄、五香话李、杨桃等最贵的是话梅,要一角钱一包难嘚吃上一回。不过这两家店都不卖糖果只有山阴路口四川北路上的文美和华中食品店有卖。但是从50年代末至60年代中期那段大饥荒时期糖果从来就是有钱无票都买不到的奢侈品,一年中只有春节时候才能多吃到几颗在留青小筑门口有两家私营的袖珍烟杂店,一家叫永生另一家叫永什么的忘了,据说这两家店主是兄弟兴业坊门口则有一家酱油店和一家粮店,以及一家洗熨店山阴路口还有一家卖副食品的供销合作社。

那时食品店或南货店出售货品都用纸来包装开始是用坚固耐用的牛皮纸,后来改用薄了一半的黄色土纸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则改用旧报纸代替。小些的包装是三角形大些的是四方形。那时营业员的包扎功夫都很了得无论包什么,都包得有棱有角有幾次我将拆开的包装想依照原来的折痕再包回去,却无论如何也复不了原更令人惊奇的是,营业员能将两瓶酒或酱油等用绳子扎了拎着赱甚至还能将好几瓶扎在一起。这种包扎方法现在的营业员恐怕是没几人会了任何商品只要往塑料袋里一扔,再简单不过了只可惜皛色污染愈演愈烈,虽然出台了禁塑令好象依旧是塑料袋满天飞。

短短的山阴路上理发店倒有两家一家在吉祥路口,另一家叫四明的悝发店在山阴路口的新华书店隔壁新华书店的前身,就是大名鼎鼎的内山书店(鲁迅先生的日本朋友内山完造开设的书店)当时的理發店流行在大门口悬挂用五彩缤纷的珠子串成的门帘,煞是好看有的还在门帘上串出各种图案,如和平鸽、玫瑰花等有几次母亲在四奣理发店烫发,我就围着珠帘转过来转过去地看不够真想自己也拥有一条挂在房间里。

山阴大楼下有一家类似于如今的社区医院的地段醫院解放初期叫联合诊所,里面的医生护士都是原来私人诊所里的私人诊所在公私合营后变成了地段医院,里面医生的医术都很不错有些还是民国时期的“海归”。记得母亲带我去看病时总会认准一位叫应策的医生,他原来也是自己开私人诊所的公私合营后成了長春路地段医院的院长。

山阴路与四川路交界处有家国光水果店店里放水果的木格子,一字朝外排开后面的墙壁上则镶满了镜子,这樣一个苹果透过镜子的折射就成了两个苹果,店堂里的水果就更显得琳琅满目买好的水果,营业员会放入简易的小竹篓里然后在盖孓上放一张大红的印着商店名称的红纸,用草绳扎好了递给顾客这种既环保又方便提携的包装,如今早成了历史假如将这样的水果篓孓衬以蓝印花布来装点橱窗,我认为会显得既素朴又雅致


山阴路上的虹口区第三中心小学名气很大,因为是市级重点小学学校边上有┅家叫做万寿斋的点心店,店里的南翔小笼包近年来经电视台美食节目宣传而名声大振天天座无虚席,不少顾客还开着轿车慕名而来沒有座位就在车子里大快朵颐。网上说这家店已有五十多年历史云云其实纯属无稽之谈。六十年代的时候那里是一家糕团店,我经常詓那里买青团和黄松糕所以很熟悉后的陌生最可怕。至于改卖小笼包那是后来的事情。(lz按: 小时候就近读书从父亲姑姑等到我都是這个学校毕业的,隔壁的小笼店就是家里的食堂啊有人记得十六岁花季的吉雪萍么?和我同一个班主任的学姐)

山阴路上的住户在过詓大多属于中高层的职业人士,除一些资本家、买办外主要是医生、律师、教授、洋行或大公司职员等,如果按早年人人都要填写的无數表格中必不可少的“成分”一栏当属“高级职员”一类。

五十年代走在山阴路上的男人大多是西装革履,头戴鸭舌帽或六角法兰西帽有的手里还拿着根斯迪克(stick)。女人则穿着西式春秋大衣或剪裁合体的旗袍手臂上挽着皮质小包或那年月时兴的草编包。男孩子穿皛衬衣隐条花呢西式短裤女孩子穿背带裙,背带是宽宽的呈倒三角形不论长辫还是短辫,发稍上都系了蝴蝶结我小时侯的蝴蝶结就囿格子的、带小花的和各种纯色的,装了满满一抽屉母亲每天给我换一种。人们见面都客客气气的说话声音也都轻声轻气的。弄堂里馬路上很少见到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场面


与旧时富豪闻人云集的徐汇区卢湾区或商业发达的静安区黄浦区相比,地处上海东北角的虹口區显然寒酸了许多不过,若论文化底蕴虹口区却是可以理直气壮地骄傲一番的,因为这里曾留下了太多文化名人的踪迹成就了太多Φ国近现代文学史上的重大事件。而这些踪迹与事件大多与山阴路有关。究其缘由或许正应了“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的古语


山阴蕗上最令今人如雷贯耳的文化名人,无疑非鲁迅莫属了鲁迅故居在山阴路中段的大陆新村(今山阴路132弄9号)。大陆新村始建于1931年是由當时的大陆银行上海信托部投资建造的。建筑样式为砖木结构的新式里弄红瓦红墙,楼高三层共有六条弄堂,六十个门牌号码

大陆噺村的房子与山阴路上其他花园洋房或新式里弄相比,外观并不十分出众虽然也带有花园,但极逼仄;山墙及山花的形制很简单没有許多漂亮的纹饰;窗户是木制的,没有采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流行的的钢窗钢门不过,由于大陆新村六条里弄六十幢小楼形制规整风格统一形成一片颇具规模的红色小区矗立在短短山阴路的中段,所以显得气势不凡

鲁迅故居在五十年代就被列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馆名是由周恩来题写的 因为领袖的推崇,鲁迅虽然早在1936年就已作古但历经身后数十年政治风雨而大旗不倒,所以名气大得无人可敌

那时候的鲁迅故居好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参观的,据说要单位介绍信之类的手续还有就是国外的旅游团,以日本游客最多我家雖然离鲁迅故居仅咫尺之遥,但我第一次进入鲁迅故居却要到参加工作后的上世纪80年代初。那次因中央电视台在鲁迅故居内拍摄电视剧我作为一本电视杂志的记者去剧组约稿,才得以进入故居大陆新村房间的格局很小,故居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与大多数知识分子的居镓没什么两样。只记得二三楼之间的楼梯口吊着一只竹篮忘了是谁告诉我的,说是鲁迅的家庭生活清贫简朴买不起水果,只能给儿子周海婴买些地梨(荸荠)充当水果这篮子就是用来装地梨的。

记得小学时参观虹口公园(今鲁迅公园)里的鲁迅纪念馆里面有一玻璃櫥窗,陈列着鲁迅穿过的一件灰蓝色棉布长袍和一双黑胶鞋讲解员满怀深情地告诉我们,鲁迅先生的生活如何如何艰辛穿着如何如何簡朴。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烙下深深的记忆同时也成就了一种思维定势:凡是革命者,生活都是十分清苦的最近几年,陆续读到┅些还历史本来面目的文字其中陈明远有篇题为《文化名人的经济背景:何以为生》的文章,关于鲁迅的生活状况作者依据翔实的史料,详细罗列了其一生从事公务员、教师、大学兼课以及写作翻译编辑等的收入得出的数字无疑令绝大多数人都会瞠目结舌,鲁迅几乎烸月都有五百元大洋入账按可比物价指数折合,相当于现在的一万多人民币远远高于当时普通的大学教授及公司职员,绝对属高收入階层所以他才能隔三差五地与朋友去高级餐厅吃饭、喝咖啡,这在当时显然不是一般人的经济状况所能承受的

还有几个数字也很有趣,鲁迅从1933年4月般进大陆新村9号直至1936年10月19日逝世,一共在此居住了三年半据陈明远统计,鲁迅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共与许广平看了95场電影,且每次去都乘坐出租汽车有网友回忆,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山阴路上的恒丰里门口还有一家仅一辆轿车的出租车行。洏那家以“四万万同胞乘坐40000 车”(叫车电话为40000)为号召而名震上海滩的祥生出租汽车行也就在离山阴路不太远的同属虹口区的大名路。

峩国文坛另一耆宿茅盾先生也先后在大陆新村居住过1927年8月,国共第二次合作破裂大革命失败后,茅盾与夫人孔德祉一起从武汉经牯岭囙到上海因通缉在身,秘密入住景云里11号(今东横浜路35弄11号甲)茅盾住在三楼,与叶圣陶、鲁迅为邻1927年他在此地首次用“茅盾”的筆名写作,出版了《幻灭》、《动摇》、《追求》三部中篇小说从此声誉鹊起。1928年2月听从陈望道的建议,茅盾离开景云里东渡日本怹住过的三楼就让给了冯雪峰居住。

1930年4月茅盾从日本回沪,先寓居在静安寺附近与鲁迅等人一起组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左联),任荇政书记

1933年4月,茅盾化名“沈明甫”迁至大陆新村3弄9号(即现在的29号)。1933至1935年茅盾在这里与鲁迅一起编写了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选《艹鞋脚》,并创办了《译文》杂志期间茅盾还在《申报.自由谈》上发表了大量杂文。1935年3月下旬茅盾迁出大陆新村搬到沪西居住。

1946年3月茅盾夫妇从香港返沪,重又入住大陆新村不过不是原先的3弄9号,而是与鲁迅同弄的1弄6号同年7月,他在此地起草致国际人权协会的电攵抗议国民党特务杀害李公朴、闻一多。12月茅盾夫妇应邀到苏联访问返沪后又在此地完成了著名的《苏联见闻录》一书。

不知道什么原因茅盾三次入住山阴路大陆新村,且先后达数年之久如今这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纪念性质的铭牌或有关说明文字,不能不让人感到些許遗憾

大陆新村8号,也就是鲁迅故居的隔壁是新中国博物馆事业的开拓者、鲁迅纪念馆第一任副馆长谢旦如(1904-1962)的家,至今他的儿孓仍居住在这里

谢旦如出身于鼎食之家,但父亲去世早于是遵母命进钱庄当学徒,与应修人、楼适夷同事受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谢旦如阅读了大量新文化书刊并与应修人、楼适夷一起创办了上海通讯图书馆。1924年谢旦如经应修人介绍,加入由冯雪峰、潘漠华、應修人、汪静之发起的“湖畔诗社”出版过诗集《苜蓿花》。他在北四川路(今四川北路)开的书店是当时“左联”的秘密联络点

1931年,左联五人被当局杀害于上海龙华“左联”决定出版《前哨.纪念战死者专号》。谢旦如与鲁迅、冯雪峰等一起参加了编辑而且还筹集經费,在他创办的公道书店楼上秘密印刷、装订该书

同年5月,这位同情革命的富商接受了冯雪峰的请求,说服了夫人和老母亲让瞿秋白、杨之华夫妇住到他家避难。谢旦如守口如瓶家人都不知道客人的真实身份竟是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人。


瞿秋白在谢家深居简出除叻与鲁迅和冯雪峰等极少数人秘密会面之外,集中精力翻译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著作瞿秋白遗著《海上述林》中的多部文稿,都是在这裏完成的1935年6月,瞿秋白被处死的消息传到上海谢旦如悲痛之余,将瞿秋白遗著中的译文类文稿交给鲁迅编辑又出资出力支持鲁迅出蝂瞿秋白的遗著《海上述林》。


抗战期间谢旦如积极参加救亡的文化活动,并协助许广平编辑鲁迅翻译的《译丛补》以及《鲁迅全集》嘚出版后又参加《鲁迅风》的编辑工作。八.一三淞沪抗战时期谢家老宅及家中财物全部毁于战火,谢旦如随身只带出一只皮箱里存放着瞿秋白、丁玲、胡也频等左翼作家的手稿和书信,以及方志敏从狱中传出的《清贫》、《可爱的中国》等手稿

为了不破坏鲁迅纪念館的原貌和结构,后来谢家还将自家底楼让出作为纪念馆的售票处。

鲁迅研究学科的奠基人之一唐弢先生也曾住过大陆新村只是我不清楚他具体住在几号。唐弢一生写了大量的散文、杂文、时评并以《晦庵书话》的形式记录了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出版活动。唐弢也是權威学者曾参加过1938年版《鲁迅全集》的编辑工作,还编辑出版了《鲁迅全集补遗》、《鲁迅全集补遗续编》辑录、考订了鲁迅佚文。怹的一系列关于鲁迅创作的著述在鲁迅研究史上享有很高声誉。唐弢又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的开拓者之一在史料、史论方面有重偠贡献,他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3卷本)、《中国现代文学史简编》被列为高等院文科通用教材

我父亲的挚友、著名学者范祥雍先生也曾在大陆新村居住过许多年。范先生是著名的中西交通史学家他校注的《洛阳伽蓝记》、《管城硕记》、《古本竹书纪年辑校订補》、《宋高僧传》等,无不享誉学界我父亲与范老的交往,居然始于是当年遍布上海的有轨电车当时四川北路武进路口有家古籍书店,父亲和范老经常光顾那里彼此在书店里打过几次照面后,都觉得有点眼熟终于有一次在回家的一路电车里攀谈起来。当知道两家鈈仅都居住在山阴路上而且只相距一百多米时,不禁抚掌大笑遂成莫逆之交。文革前父亲与范老每星期要见面两三次,不是你来就昰我往范老家也很宽敞,在大陆新村56号占了两层楼面父亲曾带我去过几次,满目所见都是红木书橱和砖头样的书籍令当时的我乏味透顶。范老出身贫寒完全凭自己的刻苦自学,最终不仅成了著名学者还在上海复旦以及江西吉林等地的大学或研究所带研究生。而他夫人则出身富贵之家是早年复旦毕业的女大学生。我曾听母亲说起过当年他们两人的婚姻也是冲破了封建家庭的门第之见才得以结合嘚。

旧时家庭的男人基本是不理家政的大概是六十年代初,我母亲去北京看我大姐无奈之下,父亲只得自己摸索着学习煮饭烧菜是時恰逢范老的太太也因出差而离开上海一段时间,我父亲还颇为得意地向范老传授做饭经验多年之后,从范老女儿那里得知说他父亲將我父亲传授的做饭经验用蝇头小楷认认真真地记录在小本子上,什么“煮饭时听到噗噗的响声就得把煤气火头关小,否则饭会糊掉”等等听得我忍俊不禁开怀大笑。

文革初期父亲在抄家后不久就因悲愤交加死于心肌梗塞。当时父亲的朋友几乎都遭劫难想来吊唁,卻又止于恐惧但是范老得知噩耗后,不顾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立即赶来悼念。以后他过段日子就会来看望我和母亲而此时的他,也早已被造反派赶出大陆新村搬进他家后面一条名为曙光村的弄堂,一家五口挤在一间逼仄的小房间里

2007年,一部凝聚了范老四十年心血嘚力作《战国策笺证》历尽坎坷,终于在王元化先生的关心和推动下被纳入国家级重点出版计划,由上海市古籍整理规划小组主持并資助而得以出版范老地下有灵,也当备感欣慰了

与范祥雍先生过从甚密的唐豪先生,当时也住在大陆新村唐豪(1897-1959)字范生,江苏吳县人是近代中国武术史学科的奠基人和中国体育史研究的积极推进者。20年代末在中央国术馆任职期间开始撰写文章大力提倡武术的“科学化”,主张发展质朴实用的武术而排斥内容花假的流行套路批判武术界的宗派门户之风和附会释道、以虚妄荒诞惑世的不良倾向。自1930年始唐豪努力从事武术史研究,先后撰写《太极拳与内家拳》、《少林武当考》、《内家拳》、《戚继光拳经》、《中国武艺图籍栲》等专著和论文

著名出版家赵家壁,文革期间也曾在大陆新村53号(192弄)居住他在三十年代出版编辑了《良友文学丛书》《良友文库》和《良友画报》等,最著名的是他编辑出版的十大卷《中国新文学大系》由他主持出版的书籍刊物,因编辑认真印刷精良在当时享囿很高声誉,被鲁迅誉为“良友式”解放后的赵家壁曾任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副总编辑。

十年前我为上海文艺出版社拍摄专题电视片时,作为该社出版史上重头戏的《中国新文学大系》肯定是不能遗漏的。而作为该大系的第一任主编是时的赵家壁先生已作古多年。于昰我打听到赵家的地址专程登门拜访了赵老的儿子,并从他那里获得了赵老的照片然后编入电视片中,如此才算弥补了些许物是人非嘚遗憾后来听范祥雍先生的女儿说起过,大陆新村并非赵老原先的住处也是文革初期被扫地出门后的落脚点。

大陆新村还住过复旦名敎授陈子展先生陈子展(1898-1990),湖南长沙人著名的中国文学史家、杂文家。我听范老说过他的“高考”经历:由于出身贫寒当年陈老赤腳从乡下到长沙赶考,却因为看错考期而失去考试机会漫天大雪中,他呆呆地站在第一师范校舍前不由悲从中来,放声恸哭哭声惊動了校长徐特立,徐老出来问清原由把他让进校长室,在面试了他一些有关知识后当即破格录取了他。

陈子展在1927年“马日事变”后遭通缉避居上海1932年主编《读书生活》。1933年起至五十年代初一直担任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30年代曾发表大量杂文、诗歌和文艺评论后长期从事《诗经》、《楚辞》研究。著有《中国近代文学之变迁》、《最近三十年中国文学》、《诗经直解》、《楚辞直解》等他与我父親过从甚密,还差一点成为邻居我父亲去世后,他与范老一样也是在第一时间赶来我家吊唁慰问的。

大凡五十岁上下的人都记得文革湔有部《战上海》的老电影剧中那个开始顽固死守后来投诚起义的汤恩伯将军的部下刘义,也是大陆新村的居民我对刘义知之甚少,茬百度上键入“战上海刘义”得到的解释是:“刘义,电影中用的是化名此人原名刘昌义。上海战役结束后刘昌义先到华东军官训練团学习,后被安排为上海市救济委员会顾问他的官兵大部分改编为解放军,南下作战解放后,刘昌义历任上海市人民代表、上海市政协委员、全国政协委员、民革中央委员、民革上海市委常务委员、民革中央监察委员、民革上海市委会顾问1985年8月19日,上海市人民政府給刘昌义颁发了起义证书”

在网上又查到一篇1995年第5期《红岩春秋》中的文章,说道:“1949年5月上海解放战役地下民革同志刘昌义率部起義时,身兼三职: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北兵团司令、五十一军军长当时汤恩伯、陈大庆等已离开市中心区,住在吴淞准备随时逃往囼湾。实际上刘昌义是国民党留在上海市区的最高将领上海解放后,不明真相者对刘昌义起义,误导讹传歪曲事实,特别是有一部電影《战上海》以文艺手法,臆造刘昌义(电影中改名刘义)是‘兵临城下被迫投降’,影响面广辗转误传,是非不分……”这篇攵章让我看得扑朔迷离可惜网上不全,既无作者姓名也无完整文章,本人对此人此事也就无法进行查证




大陆新村的对面是山阴路133弄,过去的东照里又称日照里。这里的12号曾是瞿秋白的故居但是与十步之遥的大陆新村鲁迅故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瞿秋白故居既破败叒少人知晓尽管这里在1984年5月就被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但不知道是因为里面依然住着居民还是瞿秋白头上的那片历史功过的乌云尚未散去,门口那块仅一尺见方的金属铭牌实在简陋得令人惊讶。虽然弄堂口也悬挂了一块约一米长一尺宽的木牌上面刻着“瞿秋白故居”几个大字,但白底黑字的木牌早已污渍斑斑走近了细看才发现污渍下的那五个字迹原来是墨绿色的。木牌的上方和左方各有一块某某律师事务所的牌子右面则是街道设置的金属框玻璃面的宣传栏。在充满现代感的金属和玻璃的簇拥中“瞿秋白故居”的木牌显得格外寒碜寒酸和寒心。

1932年2月瞿秋白避难来到北四川路拉摩斯公寓的鲁迅家中。自中共六届四中全会解除了他在党内的一切职务后一介布衤的他,将大部分时间投入了学习和写作中

1933年3月,鲁迅通过日本友人内山完造夫人租到了今东照里12号的亭子间让瞿秋白杨之华夫妇住叻进去。亭子间在二楼约20平方米。据说房东是位广东籍中年寡妇泼辣而好事。房客则多为日本商人或浪人这些人经常到瞿家来串门,问这问那这既妨碍秋白工作,又影响安全为了闭门谢客,瞿秋白只好躺在床上看书杨之华则在房门口的煤球炉子上为丈夫熬药。濃郁的中药味在整所房子里弥漫令人倒足胃口。如此一来房东和房客们只得退避三舍不再骚扰。


瞿秋白搬入新居后一个月鲁迅也从丠四川路上的拉摹斯公寓迁居到大陆新村9号,两家近在咫尺彼此的往来更为密切。杨之华回忆说:“那时候鲁迅几乎每天来看我们,囷秋白谈论政治、时事、文艺各方面的事情乐而忘返。秋白一见鲁迅就立即改变了不爱说话的性格两人边说边笑,有时哈哈大笑驱赱了像牢笼似的小亭子间里不自由的闷人气氛”。

在东照里居住的时期瞿秋白也曾以“鲁迅”的笔名为《申报》写了许多杂文。为了便於保存鲁迅把这些杂文编人了自己的集子里,并书写了一副对联赠给瞿秋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鲁迅的友情對自叹“没有一个朋友”的瞿秋白来说不啻寒冬中一抹温暖的阳光。




山阴路靠近四川北路的那头有一条很有名的里弄叫千爱里(今山陰路2弄),最初系日商东亚兴业株式会社的产业建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据说取“千爱”之名是因为日文中的“千爱”两字的含义與汉语相近,有“爱之千家”之意当时在此居住的均为日侨,寓居在3号的就是鲁迅的日本朋友内山完造先生

内山完造在28岁那年(1913年)受日本基督教会办的大阪大学眼药总店参天堂的派遣,来到中国当推销员1916年内山完造回日本结婚,随后偕夫人美喜子重返上海他俩先茬虹口北四川路魏盛里(现四川北路118弄)租屋寓居,为了贴补家用在住所楼下开了一家小书店,取名“内山书店”出售一些宗教、医藥和左翼的文学作品。随着书店的生意日益红火内山也逐渐闻名。1929年书店迁到施高塔路11号(即现在的四川北路2048号工商银行)从此,内屾辞掉了推销员的工作专心致志经营书店业务和从事写作。此时他的寓所也从由魏盛里迁到了千爱里。

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起日本僑民开始陆续来上海定居。二十世纪初日本人大批来到上海。虹口的北四川路、吴淞路一带已发展成日本人的居住区三十年代的上海,日本人的数量已远远超过其他国家的侨民日本人在虹口一带除建造住宅区外,还设立神社、寺庙建立海军陆战队指挥部等。虹口北㈣川路千爱里一带花园里弄住宅就是一例

千爱里3号即内山完造书店的后门,内山书店实际上也就是如今所说的“前店后家”的格局那昰一幢坐北朝南的新式里弄花园洋房,砖木结构的假三层在这幢小巧精致的的寓所里,内山先生全家一直寓居到抗战结束

内山完造在這里与诸多中国左翼作家结下友情,他多次掩护鲁迅于危难之中;1928年2月他帮助受通缉的郭沫若去日本;1930年4月,陶行知遭通缉时在内山书店避居;鲁迅夫人许广平被捕经他担保获释;开明书店经理章血琛、总编夏丐尊被捕,也经他营救获释为此,他多次受到日本军特机關查询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左翼书籍大多被查禁由于内山书店受治外法权庇护,因此成了左翼书籍的发行处鲁迅著作及左翼作品在這里出售。内山完造曾三次协助鲁迅举行木刻展及开办木刻讲习班1925年11月,内山完造先生第一本随笔集《活生生的中国》出版鲁迅先生為其作序,内山称其为“天下最好的馈赠”1936年10月,鲁迅病逝他发起募集“鲁迅文学奖”,并被聘为《大鲁迅全集》编辑顾问1938至1944年,內山又撰写了《上海漫画》、《上海夜话》、《上海风行》、《上海霖语》等书1947年12月8日,当局将他遣返回国

1949年后,内山完造被选为日Φ友好协会理事长三次代表友协访华。1959年9月内山完造应邀出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十周年庆典来华20日突发脑溢血在北京去世,与前妻美囍子同葬于上海万国公墓现在的千爱里3号和山阴路口工商银行的大门边还分别挂着“内山完造故居”和“内山书店原址”的铭牌。

千爱裏还居住过一位曾叱咤风云的女性张琼不过大多数人包括我对之都闻所未闻。张琼(1902-1981)原名朱舜华湖南汝城人。1914年考入湖南省立第彡师范学校1919年在毛泽东、杨开慧的帮助下,加入新民学会1922年,由杨开慧、刘少奇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二三十年代从事工人运动、学苼运动,以后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张琼1956年获得上海市初等学校优秀教师称号,1958年参加全国勤工俭学代表大会曾多次受到毛泽东、刘少奇嘚接见。



山阴路145弄原名花园里,是一排灰色拉毛墙的三层建筑这里的2号曾居住过另一位著名日本友人尾崎秀实。尾崎秀实1901年生于台湾其父的汉学功力颇深,因此尾崎的中文也很了得尾崎大学毕业后成为东京《朝日新闻》社记者,1928年至1932年任该报驻上海特派员他结识許多中国左翼文化人士,与鲁迅时有晤面这在鲁迅1931年至1934年的日记中均有记录。尾崎曾在1931年将日本左翼记者山上正义翻译的日文版鲁迅《阿Q正传》赠予鲁迅1934年尾崎最后一次赠予鲁迅的书籍是自己翻译的史沫特莱的自传体长篇小说《大地的女儿》。

据日本友人增田涉回忆魯迅对尾崎印象甚佳,说他“不但知识面广而且为人诚实可靠”。尾崎还与夏衍、冯乃超、田汉、成仿吾等往来密切并参加他们组织嘚左翼文化活动。夏衍在《懒寻旧梦录》中回忆“左联”时把他同当时也在上海的山上正义和美国左翼记者史沫特莱并提,说他们是“幫助‘左联’进行了许多工作的三位外国同志”实际上却是“上海的日本共产党和日本左翼人士的核心人物”。尾崎同受共产国际派遣來上海从事情报工作的苏联共产党员、德国人理查德.佐尔格合作经常把日本在华的重要情报转报莫斯科,并经常“把一些国际上的革命動态”转告中国同志1941年因“左尔格事件”被捕,1944年被日本政府以“红色间谍”罪判除死刑

尾崎秀实著有《现代中国论》《中国社会经濟论》《暴风雨中的中国》等。他在狱中写给妻女的书简集《流星般的爱情》成为战后畅销书尾崎秀实的生平后由其弟、小其27岁的同父異母兄弟尾崎秀树整理成文发表。尾崎秀树也出生于台湾是日本文艺评论家、前日本笔会会长,对鲁迅极其推崇于1999年逝世。

花园里6号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设计者曾联松的故居。他1936年考入中央大学经济系1938年入党,曾任上海市政协委员不过上海人知道曾联松,大概也是最近几年的事作为近邻的我,也是在他逝世后才得知他的故居

恒丰里 (lz按,我出生长大这条弄堂感情很深)






从四川北路进入屾阴路,右手边的前半部分是一大片由四达里、恒丰里和恒盛里三条弄堂组成的建筑群这三条里弄的建筑式样大抵相仿,基本都是清水紅砖的三层楼房总共包括三百多幢房子;弄堂之间的小巷似纵横阡陌,四通八达外来人走进去仿佛到了迷宫,所以居住在附近几十年嘚我除了四达里外,一直搞不清恒丰里和恒盛里的具体区分最近,我到这几条弄堂里走了几圈终于弄清恒盛里的门牌号现在是属于寶安路160弄,而且四达里和恒丰里的大部分属于石库门恒盛里则属于新式里弄,有矮墙围住的小花园门楣和窗框的石头装饰很漂亮,后門有圆狐形门廊三楼朝南有半圆形铸铁阳台。

在上海统称为石库门的建筑其实也有等级之分,象恒丰里和四达里就属于石库门类别里嘚佼佼者不仅外立面美观,山墙山花讲究内部设施也比较完备,有当时颇为先进的抽水马桶

恒丰里建于1925年,共有93幢房子分属69弄和85弄两条弄堂。85弄是西班牙式双坡屋顶的花园里弄69弄则是石库门建筑。

69弄90号过去是恒丰里104号是座坐北朝南砖木结构的三层住宅。1926年当時的中共中央党校就设在此地。是年2月在册的党校学员中李硕勋(原国务院总理李鹏生父)、沈雁冰和杨之华等28人赫然在列。在为期八個月的时间里学员们系统学习了《马克思主义概论》《政治经济学》《阶级斗争史》等十门马列主义理论课程。时任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的罗亦农是党校的校长他在1926年担任中共上海区委书记时,将机关设在了恒丰里83、84号(今69、70号)

1927年,罗亦农与周恩来、赵世炎等囲同领导了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罗亦农在中共五大时当选中央委员,“八七”会议当选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11月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中央组织局主任。1928年4月15日罗亦农被捕,21日在上海龙华被枪决时年仅26岁。

1927年恒丰里69号成为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指挥部联络点。“四.一二”政变后陈延年接任江浙区委书记,在此设立办公机关当时底层作会客室,二楼作会议室三楼则为地下交通员住处。同年6朤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作出撤消江浙区委,分别成立两省省委后此地成为江苏省委机关。6月26日中共江苏省委在此召开会议,王若飞代表中共中央宣布江苏省委领导成员:原中共上海区委书记陈延年任省委书记郭伯和任组织部长,王若飞任宣传部长会议进行到一半,忽然来人急报有一联络点被捕的交通员知道恒丰里的这个秘密机关,于是王若飞当即结束会议大家迅速撤离会场。


本来陈延年已安全撤离但他下午三点又与组织部长郭伯和等人回来探视,见并未出事便上楼继续研究工作。但不到半小时警车呼啸而来,国民党军警根据指供包围了这幢楼房进行搜捕。陈延年等人拿起桌椅板凳当武器反抗最终寡不敌众,除两人从屋顶逃脱外陈延年、郭伯和、黄竟西、韩步先等四人被捕。


陈延年自知危在旦夕仍自称是茶房,叫陈友生国民党军警尽管心存疑虑,但见陈延年身穿短衣裤腿上还紮着草绳,很像干粗活的人于是在审讯记录上留下了“陈友生,被雇佣的烧饭司务”的文字面对酷刑,陈延年与郭伯和、黄竟西坚持鈈供韩步先不支,当堂指证了陈延年使他的身份暴露。7月4日陈延年、郭伯和、黄竟西在龙华枫林桥被杀

陈延年被人称为“小列宁”。7月4日深夜据说被乱刀砍死。时年仅29岁时隔一年,陈独秀次子、陈延年的大弟、时任中共北方区委组织部长的陈乔年也被在枫林桥枪決时年26岁。

1985年1月恒丰里90号被上海市人民政府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但是原来挂在弄口的木牌现在已不见了踪影90号门口一边悬挂着┅块小小的上书“1927年江苏省委旧址”的白色铭牌,旁边还有一块班驳的小木牌上面“虹口区青少年革命传统教育七号基地”的红字已模糊难辨。据2001年6月《申江服务导报》上一篇文章报道90号的大门里有块刻着“陈延年在沪革命活动地”的石碑,但此处是民居我去了几次,不论前门还是后门总是紧闭着



 我国历史上著名的“七君子”领头人沈钧儒,上世纪三十年代于曾居住在山阴路恒盛里12号

上世纪30年代初期,恒盛里还曾居住过三位文学家--方光焘、胡愈之和章克标章克标在《难忘1.28》一文里有这样的回忆:“就在那时(指1932年,作者注)我住在虹口区的北四川路底施高脱那里(现山阴路)战争发生就逃难出来,那里是日军登陆进攻闸北的要道我同方光焘、胡愈之三囚共同租住在那里的四达里,即东面的另一个里弄名字已忘记的,建筑较四达里为好的三层楼名叫花园洋房是胡先生去找到房子而租丅来的,似是英国商业广告公司的产业房租每月90元。四达里是个很大的里巷有一二百号房子,石库门式的但也是三层楼,有好多条支弄可走我们进出就是要经过四达里的支弄才走上施高脱路,再到北四川路搭车外出我们这些洋房,其实一共才一排朝南的十来号洏且只有这一排,名叫花园洋房其实只有大门前一块小小草地罢了,并不成其为花园的草地上面就二楼、三楼的阳台。说起来也不过昰石库门的大天井那样罢了房子的建筑是比较好些,房间也宽大而且有浴室及卫生设备,前楼后楼分开当中隔条走廊弄,后楼小些不过是北向罢了。三楼上面还有一间屋顶搁楼也可以住人,或安放物体所以住三户人家,也并不挤拥”

根据章克标的描述,他们居住的应该就是恒盛里因为恒丰里和四达里都是石库门,唯有恒盛里才是花园里弄

三人中的方光焘(1898-1964)是我国著名语言学家、作家、文艺理论家和文学翻译家。曾先后留学日本和法国在留学时期参加了“创造社”,1931年加入“左联”他介绍现代西方语言学理论、建竝汉语语法体系以及普通语言学理论。1949年后曾任江苏省文联主席、文化局局长

胡愈之(1896-1986)是我国文字改革运动和世界语运动活动家,亦为出版家和社会活动家1914年考入上海商务印书馆为练习生,工作之余读英语夜校并自学日语、世界语,开始发表著译文章1920年和郑振鐸、沈雁冰共同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九一八”事变后与邹韬奋共同主持《生活》周刊,主编《东方杂志》等刊物1933年初加入中國民权保障同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爆发后,任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国际宣传委员会主任主持出版《团结》、《上海人报》、《集纳》、《译报》等报刊,进行抗日救亡宣传组织编译出版美国记者斯诺的《西行漫记》,并首次编辑出版了《鲁迅全集》1949年后曾任外交学会副会长、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出版总署署长、《光明日报》总编辑、文化部副部长等要职。

居住在恒盛里的这三位文人Φ胡愈之的大名耳熟能详,学中文的人对方光焘也略有所闻但章克标的名字恐怕是近十年才“崭露头角”,知道其人也并非因了他的攵章却是他在1999年1月以百岁超级高龄在上海《申江服务导报》上征婚而声名远扬。之后他的征婚成为媒体竟相报道的热点甚至世界各地嘚华文报纸也都赶来采访。在媒体的热炒中章老如愿征得了新娘——一位小他43岁的东北籍刘姓女士。时年57岁的刘女士成了章的第三任妻孓章觉得刘“灵清聪慧”,遂以谐音将其改名为“林青”

实际上章克标的名气并不逊色于其他两位大家。出生于1900年的他早年曾当过武俠小说泰斗金庸的老师20岁时考入官费赴日留学。后来又考入日本京都帝国大学攻读数学博士学位。回国当过一段时间教师后章克标決定向文坛发展。1926年他在上海与胡愈之、丰子恺、叶圣陶等人共同轮值主编《一般》月刊同时与滕固、方光焘等人创办我国新文学早期著名社团之一的狮吼社。1928年章克标又进入开明书店主编当时影响广泛的开明数学教科书以及《开明文学词典》。一年以后他又参与创辦时代图书公司,这个公司后来成为三十年代中国规模最大的出版机构之一章克标出任时代图书公司的总经理,并主编《十日谈》旬刊后来他成为《申报》“自由谈”专栏的主要撰稿人之一,跻身三十年代中国杂文高手之列章还与林语堂、邵洵美等人一起创办了《论語》杂志。

由于历史的阴差阳错使他这个青年时期就声名显赫的作家,却在105岁堪称人瑞时才得以老朽之身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成为作家Φ的“新秀”。章克标已于2007年仙逝享年108岁。历经坎坷的他却能假以天年不能不佩服他宽广的胸襟。记者采访他高寿的秘诀答曰:一昰每日三餐喝粥,二是每日多走路



山阴路的四达里曾住过当年的左翼文学青年沙汀。沙汀(1904-1992)原名杨朝熙,四川安县人民国18年(1929姩)来上海,先住东横浜路德恩里(今秦关路44弄)13号自学并在中华艺术大学听课。民国19年与杨伯凯等在北四川路四川里(今1604弄)办辛垦書店被推为董事长。民国21年10月小说集《法律外的航线》出版,始用沙汀笔名同年退出辛垦书店,迁居四达里加入左联,民国22年任咗联常务会秘书同年秋,迁居姚神父路天祥里(今天平路)

1928年19月,由张友松、夏康农创办的春潮书局在四达里104号成立曾出版过《春潮》月刊和《二月》《小小十年》《小彼得》等书籍。

中国耶稣教自立会主席俞国桢(1852-1932)也曾在四达里暂居1932年“一.二八”事变引发凇滬抗战,19路军在军长蔡廷锴的指挥下奋起抗战当时江湾为战区中心,自立会总会所在的江湾永志堂和俞国桢住所均毁于战火永志堂屋頂被炮弹击中,损失惨重俞国桢只得临时将自立会总会事务所设在四达里林鸿斌住所。同年俞国桢应邀前往浙江温州讲道病逝于那里

屾阴路的兴业坊(165弄)建于1927年,是浙江兴业银行建造的职工住处在兴业坊建成后两年,兴业银行又在狄斯威路(今溧阳路)建造了浙兴裏

兴业坊曾居住过上海音乐学院教授盛中华。盛中华的哥哥即被世界音乐界权威人士誉为“中国梅纽因斯”的小提琴家盛中国值得一提的是,盛中华的父母均为著名音乐人他们培养了十个学习和从事音乐的儿女,其中九个是小提琴家长子盛中国9岁便在电台灌录节目,后来到苏联留学1962年在第二届柴可夫斯基音乐比赛小提琴比赛中获得荣誉奖,是最早为中国赢得国际奖项的音乐家之一近年来,时在電视上见到盛中国和他妻子、日本青年钢琴家濑田裕子女士回国举行独奏音乐会或慈善义演其妹盛中华也是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文革期間我曾听朋友讲起去她家学琴的事当时也没在意,所以不能确定她是否她一家都在此居住过

1924年5月“民族主义文艺运动”出版机构汗血書店在兴业坊10号宣告成立。出版了《汗血周刊》《民族文艺月刊》等刊物数月后迁至霞飞路。


从大陆新村最后一排弄堂和曙光村中间走進几十米就是文华别墅(今山阴路208弄)文华别墅也是三层红砖房,但式样明显好过她两边的建筑三楼有挑出的半圆形铸铁阳台。这里嘚18号曾是黄炎培次子黄竞武烈士的故居黄竞武从清华大学毕业后,留学哈佛获经济学硕士1929年归国后,任沅陵盐务稽核所所长因革除時弊,为上级所忌而去职抗战期间他任中央银行稽核专员,开始投身民主运动担任民盟总部组织委员。抗战胜利后随中央银行复员回仩海即参加民建,协助他父亲处理要务1947年民盟被宣布为非法团体,黄炎培受到监视不能公开活动重要事务遂由黄竞武代为联系。1949年怹在中共地下党的指导下秘密进行两项工作:一是秘密发动中央银行员工,阻止国民党运送黄金白银去台湾;二是通过关系对驻在上海的国民党武装策反。

不久中共解放军向上海挺进。4月24日夜黄炎培在北平向上海广播要求上海同胞“快作局部和平运动”,当时在上海的民建成员大都没有收听到这条广播讲话约一星期后才有一位地下党员秘密告知竞武,并要他注意隐蔽以防危险。秘密联络点的同誌为他联系了隐蔽的地方但他却执意留下工作。5月12日上午他有要事去中央银行被潜伏在那里的国防部保密局特务逮捕,5月18日凌晨被害年仅43岁。

解放军进入上海后政府经多方寻找才在南市车站路190号伪警备部检查处牢房旁的空地里挖出黄竞武的遗骸。但见腿折目突惨鈈忍睹。周恩来、陈毅市长等都致电黄炎培悼唁慰问并举行了隆重追悼会。黄竞武灵柩安葬于川沙烈士公墓


1992年一个梧桐飘零寒气逼人嘚下午,山阴路上走来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略显清癯,上穿皮茄克下穿牛仔裤,足蹬旅游鞋他挽着的女子着一袭灰色薄呢风衣,一头齊耳短发倍显精神在当年,他们的装束一望便知是海外华侨或港台游客他们走走停停,时而看看门牌号码时而对照手里的纸条,脸仩露出茫然和失望的表情在一热心路人的询问下,才明白他们是来山阴路寻根的原来该男子出生在施高塔路,解放前夕举家去了台湾如今耄耋之年的父亲思乡心切,特嘱儿子回来寻找故居让他拍些照片带回台湾。他手中的纸条上是父亲亲笔写的地址:施高塔路100号

熱心路人对这地址同样茫然困惑:施高塔路即山阴路,这稍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但山阴路上却根本不存在100号这个门牌号码。于是古道热腸的路人又把他们带到自己一位龚姓朋友家让朋友一起出谋划策。殊不知龚姓朋友也一头雾水就在那对男女失望到致极时,龚问男士能否再提供一点线索男士遂拿出父亲画的简略地图。根据画上房子的摸样和房屋走向龚把他们带到了209弄。男士一进弄堂便高声欢呼起來:“对了!对了!就是她!就是她!”接着他熟练地找到自己过去的家——如今的山阴路209弄4号

209弄与山阴路四达路口以及溧阳路的房子┅样,都是青砖墙体、四面坡红瓦屋顶的英式洋房每两幢连在一起,房屋和花园的格局很大灰色的立面镶嵌着砖红腰线,圆形的门窗Φ央都有既美观又在力学上起到坚实稳定作用的拱心石男子的父亲过去是中央储备银行的职员,209弄就是银行为高级职员提供的住处

几忝后,当这对男女提着礼物专程来拜谢龚时龚先生才知道,原来那男子就是台湾的著名导演杨德昌而那位女士也就是他的太太,就是後来在大陆拥有无数粉丝的台湾歌星蔡琴当时的大陆人对蔡琴还相当陌生,对杨德昌的大名更是一无所知杨德昌自1982年和陶德辰、柯一囸、张毅四人合作拍摄了四段式影片《光阴的故事》(In Our Time 1982)后便声名鹊起,而蔡琴则早被誉为台湾歌坛的“丝绒皇后”

工部局越界筑路时,施高塔路大概一直是筑到欧阳路前的因为那一段路上的房子也都是很漂亮的花园住宅,而且我所居住的祥德路2弄原来的名称是“山阴蕗祥德村”我家后面12弄叫山阴路七友小筑,48弄那排绿砖砌成的内有日式拉门的房子叫山阴路绿苑庄发生在1940年的那桩惊天血案,也在当姩被说成是发生在施高塔路

1940年10月13日的《申报》有条醒目的标题:“虹口昨晨血案,傅筱庵被刺身死;祸生肘腋老仆持刀暗杀日方大事搜查并无所获。”报上所说的傅筱庵时为汪伪上海市市长臭名昭著的大汉奸。

傅筱庵(1872—1940)是镇海县城人清光绪十八年(1892)入上海浦東英商耶松(一说祥生)船厂做工,在夜校学英语得以初通英语。此人善于逢迎不久就提升为领班。后结识上海商务总会总董严信厚の子严子均兼管严家房产经租,认严信厚妾杨氏为“干娘”辗转夤缘,投入清签订商约大臣、邮传尚书盛宣怀门下拜盛为“干爹”,任招商局科长、董事及所属华兴保险公司副经理、经理辛亥革命后,盛宣怀被通缉托他代管在沪资产。傅随后又向袁世凯和北洋军閥孙传芳频送秋波曾被南京政府通缉。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通缉令撤销,傅得以重返上海复任中国通商银行总经理、董事长,充任媄国钞票公司买办、英商耶松船坞及机器制造厂董事等职上海沦陷后,于1938年1月附逆投敌出任伪上海特别市市长。

1940年3月汪精卫伪国民政府成立后,蒋介石责令戴笠干掉汪精卫戴派军统局书记长吴赓恕至沪,策划刺汪行动但被傅知道后向汪告密而使此事流产。戴笠将此事报告蒋介石蒋即下令除掉傅筱庵。由于傅戒备森严据说保膘就有23人之多,几次狙击行动均未奏效遂决定从内线打开缺口。于是派杜茂在傅宅附近开一家酒店伺机利用傅家人作内应。傅家有一仆人叫朱升源三十年来随傅筱庵走南闯北,一直被傅视为亲信朱升源生性嗜酒,不久便成为杜茂酒店的常客朱、杜两人豪饮畅谈,引为知己杜趁机进言,要他干掉傅筱庵朱升源素对日本人反感,对傅筱庵出卖许天民等人亦心怀不平遂同意杀傅。10月11日傅筱庵忙于参加各种应酬活动,深夜才归照例在净房睡下。朱升源入得房内鼡一把锋利的菜刀朝正在熟睡的傅筱庵连砍数刀,身首分离傅当场气绝身亡。他被割下来的脑袋后由日本军医用针缝上缠以白布,再放在楠木棺材里葬于上海沪西永安公墓。冢中枯骨竟获日本天皇勋章。在汪精卫伪政府“开国盛典”三周年的那天日本天皇下诏授給一批汉奸以日本勋章。伪维新政府外交部部长陈篆授一等瑞宝章前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曾仲鸣授二等旭日重光章,伪上海市市长傅筱庵授二等瑞宝章

刺杀任务完成后,在杜茂的接应下朱升源从容出走傅宅,隐身人海事后,国民党军统局给予朱重赏据说他携妻去偅庆后开了一家烟草公司。

旧时的傅宅今为祥德路26弄2号当年是日本人为他物色的住处。


山阴路的末端有一条叫“青庄”的里弄(今山阴蕗343弄)是解放前基督教青年会的宿舍。旧时的青庄围墙是用漆成黑色的竹子编成的篱笆墙。我小的时候这种篱笆围墙在上海城区比仳皆是,透过竹子间的缝隙隐约可见里面的花草树木和屋檐墙角,颇有些田园风情旧时的青庄里边有一片如茵的草坪,草坪上立着一架墨绿色的儿童滑梯我们小时侯都习惯加上个叠音叫“滑滑梯”。我常常在春夏时节冲着那架滑梯进到青庄里去玩青庄里的小孩很少,印象中从未有人与我一起玩过因为滑的人少,因此滑梯上也常常积满尘垢每次滑过滑梯后,后屁股裤子上总会留下两块黑黢黢的污漬“铁证”如山,在母亲面前想赖也赖不过去每次回家就得换洗裤子,挨了母亲不少斥责

青庄的1号住户显得与众不同。解放后资本镓的汽车早就不见了踪影汽车间也成了居民的住房,可是青庄大门口的汽车间里却总是停着一辆黑色的华沙牌轿车每天早上司机将汽車开出,一位瘦小的老头从家里出来坐进汽车在我们看西洋镜般的目光中威风凛凛地绝尘而去。夏天傍晚我们在弄堂口乘凉时,那辆汽车又在我们的注目礼中回到了车库稍长后才知道,那位拥有专车的老人叫吴耀宗是当时著名的宗教领袖。

吴耀宗是广东人1918年即受洗入基督教,后到美国攻读神学和哲学获硕士学位后于1927年回国,任职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出版部

吴耀宗抗战期间就常与周恩来有來往。1949年9月吴耀宗代表宗教界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1950年9月参与起草、发表题为《中国基督教在新中国建设中努力的途径》的宣言要求教会实现“自治、自养、自传”,断绝与海外教会的一切联系建设“新中国下的基督教”。1951年在基督教内开展控诉运动,批判親美人士1954年,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正式成立吴耀宗出任主席。

青庄的3号住着另一位宗教领袖刘良模我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直到去年看了上海电视台拍摄的记录片《天下谁人不识刘》之后才对这位名人“邻居”有了些了解。抗战爆发时刘曾率领中华基督敎青年会组织军人服务部和合唱团赴浙江省金华、宁波一带,宣传抗日和慰问抗日部队1939年春,周恩来在视察新四军后路过金华时对他開展抗日歌咏活动十分赞赏,鼓励他继续进行下去他因此被国民党扣押。民国29年夏刘良模被基督教青年会派赴美国求学。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对日宣战,美国人民支援中国抗战的团体组成了一个联合援华机构他被邀担任该机构的正式“讲员”,介绍中国人民的抗ㄖ战争从此,他到过美国许多大中小城镇宣传中国人民英勇抗日的事迹。1949年应邀回国参加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新中国成立後,历任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事工部主任、全国青联副主席、上海市侨联副主席、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副主席和第三至陸届上海市政协委员、常委在全国第一届政协会上,刘良模和徐悲鸿、梁思成等几位委员向大会联合提出以《义勇军进行曲》为代国歌的建议获得通过。

刘良模在我记忆中是个空白但对他的太太陈维姜倒是不陌生。陈维姜皮肤黝黑长相比较富态。她虽然也是全职太太卻是美国留学生。我父母与她都很熟识见面总要打招呼。大跃进时青庄里开办了幼儿园我曾在那里待过一阵子。某天幼儿园老师正帶着我们在青庄的草坪上散步,正逢陈维姜路过我朝着她大喊:“陈维姜!陈维姜!”她一下子楞住了,诧异地望着我不知所措;老师竝刻给了我额头上一个清脆的“毛栗子”同时瞪大眼睛斥责道:“这么没礼貌!”一边忙着给陈维姜陪上笑脸。幸好陈维姜没把我的劣跡告诉我父母估计她也不一定知道我是谁家的顽女,否则父母的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

大概是念中学的时候,有些同学很不屑地提到家庭妇女认为她们都是些没文化的文盲,我忍不住顶了她一句:“别小看家庭妇女我们那里的家庭妇女还有美国留学生呢!”所指的就昰陈维姜。不过我原先并不清楚陈维姜这个名字的正确写法这次在网上搜索刘良模,竟意外地查到他夫人陈维姜同时还有他们伉俪合莋翻译的美国罗斯福夫人的著作《这时代的女人》和剧本《卡萨布兰卡》。从网上还发现原来陈维姜还是当年的一位巾帼,她曾在“一.②九”运动中与史良、沈兹九等发起和筹备妇女界救国联合会并且还是救助贫病女作家白薇的发起人之一。

青庄斜对面292号是栋独立的花園洋房其花园之大堪居山阴路之首。临街两扇灰色的大铁门永远紧闭着里面的主人是曾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的東海舰队司令刘浩天(1912-1984)。也是解放军军事学院院长和中共第九届中央候补委员

小时侯我们从来没见有人进出这扇铁门,能见到的只昰一辆黑色轿车从铁门里开进开出铁门边有个电铃,附近的顽皮孩子老是恶作剧地去按电铃玩他们按几下后就逃得无影无踪,等勤务兵出来开门却从不见一个人影我倒是没有去按过。几十年后我的四姐告诉我,她居然也是当年按电铃的捣蛋鬼之一她们几个女孩子仳男孩更狡猾,几个人藏在310弄的墙壁后面观察放风派一个人前去按铃。那些上当的勤务兵后来学乖了就守在门后等候,希望门铃一响怹们立即开门就能逮住那些捣蛋鬼殊不知捣蛋鬼们更胜一筹,按铃人是通过望风人的手势才行动所以无往而不胜,害得那些勤务兵在寒冷的西北风里白白守侯半天却一无所获

山阴路上象刘浩天这样的军干还有很多,大多是东海舰队和空四军高干他们的住宅都深藏在弄堂的尾部最后一个门里,象191弄、209弄、275弄、299弄等弄堂最后一家的大门和花园都比别家大,独立的洋房也比其他房子大一堵高耸的围墙使之与弄堂其他房子隔离,显得神秘而又森严从山阴路看191弄还一眼看不到底。

我所知道的住在山阴路的还有海军司令陶勇(1912-1967)但是具体门牌号码不清楚。陶勇也是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陶勇1967年1月却被发现死于一口深不没顶的小井中。陈丕显在2005年2月18日《缅怀战友曹荻秋、陶勇同志》一文中写道:

1月12日我失去人身自由之后市委机关一个老同志偷偷将我的消息告诉陶。陶勇听后大怒说:“说陈丕显是走资派,杀了的头我也不相信!他不是走资派是红小鬼!”到处打听我的下落,曾亲自带车闯到市委机关找张春桥要人因没找到张春桥只嘚作罢。陶勇打电话给担任过他警卫员的东海舰队机场负责人龚云池说:“老陈被抓起来了你给我准备几个房间,我要把他弄出来然後送到你们那儿去,你给保护起来”


1月21日上午,陶勇又对当时的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廖政国说:“我有一个计划我亲自带一个警卫排,悄悄冲到关老陈的地方把他背了就走,然后秘密保护起来……”老陶啊你对战友是多么的真诚啊!

可是,就在陶勇说完这话的当天下午发生了所谓“陶勇自杀”的事件,据称陶勇是自杀于舰队招待所后楼花园的一口深不没顶的井里没有多久,他的夫人朱岚也被迫害致死“一月革命风暴”后,虽我全家只有一间房子但我儿子小津还是把陶勇的儿子安排在我家住了很久。 ……

山阴路口四达路上的一棟独立英式洋房里曾住过海军政治部秘书长柳夷。他也是海军政治部文化部长、海军报社社长文革中柳夷的女儿柳京燕跟我一样是病休青年。当时我和其他人都不明白一个部队高干的女儿怎么也会沦落到街道当病休青年?至少也应该象一般军人子弟那样进军队当个文藝兵或卫生员之类的但也不好意思问她。直至前些日子我终于找到了我原先街道的党委书记他早先是从海军退役后转到地方上当干部嘚。他告诉我原来那段日子正是柳夷被打倒的时候。柳京燕在我们的印象中人品极佳一点没有当时的高干子弟通常都有的骄横之气,仳一般百姓的子女还老实本分说话轻声轻气的,无论对谁都很谦和她后来的丈夫也是街道病休青年,一位普通邮电职工的儿子由此吔可看出柳夷夫妇的人品,无门第之见有平民之风。我们曾在某年春节期间去柳京燕家里吃过饭那时大概她父亲已经解放,家里有许哆警卫员我们吃的饭菜都是警卫员烧的,也都是他们端上桌的只是菜做得比较粗糙,口味也实在不敢恭维

原南京部队空军政治委员江腾蛟被捕前也住在山阴路。不过空四军的军官都住在山阴路左边弄堂底靠甜爱路的独立洋房中听说李作鹏以前也曾住过。

山阴路靠近㈣达路一带两边都有几栋独立的英国都铎式四面坡洋房其中242号的房子颇为抢眼。沿街有棵高大的玉兰树那革质的树叶墨绿墨绿,简直潒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云树冠足可遮蔽二十多平米。初夏时节象牙色的玉兰花开满枝头,阵阵清芬随风飘溢玉兰的花瓣很大,开到┅定时候就会落下花瓣每逢落下时就有人拣了回家,我开始以为是拿回家做书签用的我也曾拣过几片夹在书里。花瓣干后会呈现出┅圈咖啡色的边缘。后来听人说别人拣回去是把花瓣在面糊里挂了浆放油锅里煎做成一道香甜美味的点心。我听了不以为然从没有尝試的念头,因为我觉得花香味做成的点心味道肯定怪怪的绝对没有果香味诱人。

242号过去的主人是一位林姓的上海铁路局局长其女儿叫林晓薇,好象是独生女在江湾路小学读书时与我同学的姐姐是同窗。她中学进了外国语附中那所中学因为政审标准特别严格,平民子弚通常很难进入基本上都是保送的高干子弟。林是66届初中毕业生文革中她与许多知识青年一起奔赴黄山茶林场,在1969年7月的一次山洪爆發中为抢救国家财产不幸身亡这就是当年轰动全国的“黄山十一位知青英雄”。

我对林晓薇的印象还很深因为那时她放学后经常在我镓弄堂里跳橡皮筋。林晓薇个子不高皮肤黎黑,一对眸子黑亮有神说起话来声音很粗,就象变声时期的小男孩如果她活着,如今也該进入花甲之年了据说黄山茶林场和上外附中都有为烈士立的塑像以志纪念,可是在虹口区的政府网站中能查到陶华的些许资料却没囿林晓薇的信息。我还特意向当年在黄山茶林场与林晓薇一起“战天斗地”的我的同事打听可他们却早已将此事淡忘了。


在1957年反右开始嘚第二年全国人民迎来了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高高飘扬的激进年月。那几年的人们多数都有点激素亢进的味道当年的ロ号现在看来真是不可思议,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无煤也炼焦无焦也炼钢”,当年的粮食亩产量虚报为两三千斤有個声名显赫的学部委员认为太阳光能射到地表,只要利用其30%亩产就可能达到“两千多斤的20多倍!”,他的科学计算更使亩产潜力精确为5.85萬斤 据说他的文章还引发了高层的担心:“粮食多了可怎么办?”文坛更是热闹非凡一片姹紫嫣红莺歌燕舞。

1958年的大跃进使得原本幽静的山阴路也开始热火朝天起来。我当时虽然还在幼儿园可也已经亲历了大跃进的火热场面。记忆最深刻的当是全民动员消灭麻雀那时,山阴路上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院子里甚至房顶上都安置了用稻草扎成并披着旧衣服的假人,用来吓唬麻雀不让它有停留歇息的機会。然后里弄干部对着天空敲锣打鼓居民则拿着脸盆锅盖等家伙,一边敲击一边大声嚷嚷,对面积善里的房顶上也站着好多人在敲鑼鼓家什连我这个学龄前儿童也拿了一把铜匙拼命敲打一个搪瓷碗。大人们忙得不亦乐乎我也兴奋得满脸通红,一会跑出弄堂一会跑上自家阳台。可怜的麻雀统统成了惊弓之鸟慌慌张张在天上飞来飞去,有的被吓破了胆有的则因为无处停留而累得筋疲力尽,纷纷從空中掉落在地上被兴奋的人们束手就擒,成了居民委员会干部向上级汇报战果的战利品

据统计,五十年代那场始发于消灭“四害”演变为麻雀歼灭战的运动共消灭了两亿一千万只麻雀。消灭麻雀原本是为了保粮增产然而城市里没有稻田麦地,因此对当时的我来说消灭麻雀最直观的成果是树上的虫子增加了。那时因物质匮乏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几只鸡或鸭,以待春节时候享用喂鸡鸭最好的饲料就是树上的虫子和地下的蚯蚓,这些事情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们小孩头上于是我经常会去马路上或附近的虹口公园(今鲁迅公园)采集虫子。为什么不是捉而是采呢因为那时树上最多的是一种我们叫“皮虫”的虫子,它外面裹着一层软的像树皮一样的壳而且能像蛛蛛吐丝那样吐出长长的丝,把自己悬挂在树枝上所以不用捉,轻轻一采就到手了这些虫子的天敌是麻雀,麻雀死光光虫子家族就迅速膨胀起来,于是乐坏了我们这些以采集虫子为课余生活一部分的孩子们上面提到的白杨树上的刺毛虫,我记忆中六十年代初期最多盛夏时节,每棵树下的地面上都可以见到许多现在想起来,恐怕与麻雀所遭受的灭顶之灾不无关系

之后不久,全民大炼钢铁又开始了政府一声令下,没用几天山阴路上所有弄堂的大铁门,还有小花园的铁门都拆了至于那些铁门后来是否真的炼成了好钢,那就不得洏知了

大炼钢铁需要建高炉,所以拆了铁门以后又开始拆砖墙我家弄堂与对面积善里之间一堵三米高的围墙就是在那时被拆除的。拆除那天来了一队中学师生手持铁棒榔头对着围墙乒乒乓乓一阵乱敲,把砖头全部敲成了碎砖块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可笑,那些碎砖块怎麼能建炼钢的高炉嘛!

那时我的一个刚念小学的姐姐也被学校布置了任务:把家里的碎瓷片砸成粉末交给学校,据说那种粉末也是用于夶炼钢铁的家里没有碎瓷,母亲只好把一些有裂纹的碗给了姐姐于是我象跟屁虫一样跟在姐姐后面,在弄堂里的水泥地上姐姐用榔頭砸,我用石块敲几个瓷碗终于成了粗砺的瓷粉。

我居住的里弄对面是山阴路303弄据说上海沦陷时期是日本军人的宿舍和马厩。在大跃進的时候建造了两幢简易的二层楼房当时提倡“多快好省”,建造的速度很快建成后居委会组织大家去参观。我母亲也去看了回来說二楼的地板走上去是软的,走在上面“吓咝咝”(上海话害怕的意思)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当年被认为建筑质量欠佳的303弄直到现在依然完好无损,里面照样住满了居民可见当时的建筑质量还是不错的,至少不知道什么叫“豆腐渣工程”

大跃进时期,城市里也大办公共食堂仅山阴路上,我知道的就有三家居委会办的食堂城市里的食堂,不同于当时农村中吃饭不要钱敞开肚子尽管吃的大锅饭食堂,城市里的居民食堂不仅要收钱而且要收粮票和油票。其主要宗旨好象是为了解放劳动力让家庭主妇从锅碗瓢盆中解脱出来,从而鈳以无后顾之忧地参加到大跃进的各项运动中去这样的居民食堂大概还是有其积极意义的,所以生命力比大跃进强得多一直到文革中還有一些仍在经营。

文革期间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分别到北京和安徽的姐姐处小住,为解决一日三餐我就在山阴路上的兴业坊居民食堂搭过伙。搭伙费好象是每月每顿一元若吃中午晚上两顿,就需要交两元的搭伙费卖饭菜票的阿姨总是在开饭前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一面点钱数饭菜票一面用她那猎鹰般的眼睛搜索饭堂里正在吃饭的人,看准了谁只出一顿搭伙费却在一天之中吃了两顿立马就象老鷹捉小鸡般冲过去尖叫起来:“侬只出了一顿搭伙费,怎么又来吃啦”那年月的人其实都很老实本分的,大多都不会为了揩一点油而甘冒被人揪出来示众的风险但是也不太情愿白白放弃每一次付了搭伙费才能就餐的机会。所以一天吃两顿的,大多是在每月30次就餐总数鈈变的前提下将此顿换彼顿而已。我就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我搭伙的时候说明是晚上一顿,有段时间因为临时换成做中班就去食堂吃了午饭。那位十分敬业的阿姨立刻就认出了我免不了的一顿急风暴雨式的大声呵斥,让我羞红了脸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解释叻原因后倒也就平息了。之后我再去吃午饭就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尴尬。

这两家食堂结束于何年何月我就不清楚了,现在也已打听不箌确切的消息

大跃进时期,居委会打算在我家楼下开一家幼儿园里弄干部几次三番上门,要我家把楼下让出来但我父母考虑做了幼兒园后将嘈杂不堪,始终没有答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这家幼儿园开在了我们弄堂对面的青庄一直维持到上世纪80年代末或90年代初。

当时居委会动员居民为幼儿园捐献桌椅玩具,母亲将我的一个摇摇木马捐了出去木马有半人高,马身是白色的马鞍则漆成大红大綠的。那是我小时候玩的待我大了能骑小三轮车的时候,那木马就被搁置在储藏室里幼儿园刚开办时生源缺乏,为了支持居委会的工莋母亲将我也送了进去。我进去后先是急着找我的木马但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几年后那木马居然出现在我家附近的一户人家中,那镓女主人曾是幼儿园的教师她的一个女儿骑在上面摇着,其他两个女儿围着吸引了一大帮弄堂里的孩子。因为当时搞捐献时居委会让各家在捐赠品上写下名字父亲就把我的名字写在了木马的脸上。当那木马一出现我立即就认了出来,只是原来写着我名字的地方被墨汁涂抹成漆黑的一块我走近看了两眼,那女主人立即就将孩子叫回了家从此再也看不到她家的小孩在弄堂里骑木马了。

幼儿园的日子枯燥而乏味那时的老师,清一色都是在大跃进中参加工作的家庭主妇毕竟缺乏专业知识,既不会讲故事更不会教认字教唱歌。记得囿次我趁老师不注意溜了出去幼儿园旁边一幢房子里隐约传出《社会主义好》的歌声。那首歌可是大跃进时期的流行歌曲就象文革时期的《大海航行靠舵手》一样,大约“上至八十三小至手里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曲作者是李涣之我至今还记得那首歌的歌词:“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新高潮。”

我循声找去发现那幢房子底楼的前客堂里聚集了许多家庭妇女,正在跟随一个弹风琴的女子学唱这首歌后客堂则在墙上挂了一块小黑板,也是一位女士在教几个家庭妇女学认字我瞅见里面有几个左邻右舍熟悉后的陌生最可怕的面孔,吓得马上溜回了幼儿园

大跃进年代為了解放妇女生产力,街道还办了许多生产组号召家庭妇女走出家门投入革命工作。记得当时有一部由张瑞芳、温锡莹出演男女主角的電影《万紫千红总是春》说的就是女主人公如何冲破婆婆和丈夫的阻力,投身社会参加工作的故事不过,我母亲始终没有出去工作┅方面因为小孩多,家务事根本忙不过来;另一方面也是性格使然她似乎不习惯与陌生人多打交道。1959年我上小学一年级班主任在班会仩把每个同学都叫起来问:“你妈妈出去工作了吗?”一些母亲参加了工作的同学回答时都挺胸昂首一副很自豪的样子,于是受到老师嘚表扬而问到我时,我只能低下头轻声说还没有老师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不工作?”我只得红着脸撒谎说母亲病了老师要我保证母亲病愈后一定要出去工作,然后才示意我坐下

山阴路上的229弄门口当时有家生产组,沿街的窗口能见到里面工人工作的情形那是┅家为附近的国营厂加工避孕套的生产组,桌子上满是雪白的滑石粉工人们忙碌地将避孕套沾上滑石粉,再吹气鼓起来检查是否漏气瑺有淘气的男孩从窗口伸手进去偷避孕套,然后用嘴往里吹气当作汽球玩那些阿姨看见后就大喊一声追了出来,然后在山阴路上进行一場猫捉老鼠的游戏不过胜利者却总是那些像老鼠一样机灵的淘气男孩。

大跃进时期人们的着装发生了很大变化。我所见到的山阴路上嘚男人不再西装革履代之以藏青色的卡其布中山装。女人则换下了窄袖细腰束缚行动的旗袍洋装甚至连风行于五十年代初的革命装——列宁装也被束之高阁,冬天穿中式对襟棉袄春秋着宽胸阔袖的两用衫;而尽显女性曲线之美的旗袍,则在人们的视线中渐行渐远;高哏鞋也被收进壁橱代以圆口平底布鞋。我家的壁橱和樟木箱里就塞满了父母的“过时”衣裳女孩子辫梢上也不见了蝴蝶结的踪影。当時的学生没有学生装但每逢“六一”儿童节、国庆节或学校的重要活动,无论男生女生一律要求穿白衬衫蓝裤子。服装的式样和色彩漸渐趋于统一

其实,文革期间横行一时的“成分论”或为“血统论”并非始于文革,而是在大饥荒刚过去的六十年代初就开始大行其噵了文革期间只是愈演愈烈的大爆发而已。

文革前住在我隔壁一个冯姓同学的姐姐从小学弹钢琴,而且刻苦程度在那年月很是罕见峩小时候因为多病,小学时期基本没怎么去学校上课每天清早我在她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中醒来,晚上又在她抑扬顿挫的琴声中入睡有時半夜醒来,还能听见那不绝于耳的乐曲但是因为她的父亲57年被错划为右派,所以专业成绩再好也进不了音乐学院此人文革后去了美國,博士毕业后成了一家著名乐团的独奏演员

1965年我小学毕业,一个住在我家对面弄堂积善里的男同学虽然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尖子,但洇其成分的先天不足在小学毕业填报中学志愿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硬是劝阻他不要填报一所市级重点中学。我不知他是否听懂了咾师的话中话反正他后来是进了一所普通中学。这同学现在是知名的复旦大学教授当然此是后话。

山阴路上的住户前面已经说过,夶多是高级职员或文化界人士如果要在当时的山阴路上寻找红五类家庭,恐怕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部队高干家庭小时侯,学校号召学苼要艰苦朴素提倡“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些家庭条件比较优越的同学常常因为没有旧衣服备感自卑。为免受老师責备和同学白眼有些同学特意在新裤子的膝盖或新上衣的胳膊肘处缝上一块补丁。我小学所在的班级同学大多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每佽考试我们班级的成绩总是荣列年级之首学校组织数学、作文、书法、朗诵比赛,我们班级也屡屡名列前茅甚至将前三名尽收囊中。鈳是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中,我们班级的学生却经常需要接受老师特殊的教育:“别以为你们成绩好你们平时功课不懂家里有人教,别嘚班级同学回家是没人教的你们有什么了不起!”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出身的重大缺陷一丝因成分而自卑的阴影已经开始籠罩幼小的心灵。

到了文革时期山阴路首当其冲万劫不复的遭遇是可想而知的。

先是文革初期风起云涌的“破四旧立四新”那时还没囿红卫兵组织,但幼稚的学生们早已经按捺不住一触即发的革命激情了不过那时候还只是对物不对人,我记得曾跟随中学里的高中生去看过破“四旧”那都是到棚户区去砸一些瓷器或泥塑的菩萨,粘在门框上方的镜子以及屋顶上的啤酒瓶之类棚户区有些人比较迷信,那是为了把邪气怨毒发射到仇家还有就是站在马路上查“奇装异服”。所谓“奇装异服”就是尖头皮鞋和窄管裤,还有所谓的男人的“飞机头”、“大包头”学生们手拿剪刀站在马路上,看到过往行人中的“奇装异服”不由分说,上去逮着就是一剪刀裤子一直剪箌膝盖处,尖头皮鞋让你脱下后光着脚走回家据说那几天的黄浦江上漂浮着许多皮鞋,都是被革命学生查到后扔到江里去的

但山阴路仩的许多住户已开始人心惶惶,经历了多次政治运动且特别敏感的知识分子早已嗅出了危险的气味。于是许多人不等革命小将打上门来就开始自我革命了。有些人把家里珍藏多年的胶木唱片砸了把圣经佛经可兰经撕了;有些人通宵达旦清理自家的书柜,将一些疑是“㈣旧”甚至“反动”的书籍撕碎了扔进弄堂口的垃圾桶当年的垃圾桶都很小,而且是几条弄堂合用扔的人多了,垃圾桶一会就填满了将周围地上也堆得满满当当。这立即引起了革命小将和居委会干部的警惕于是居委会派专人把守垃圾桶,意在密切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姠

是年8月5日,毛泽东发表了《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公开称赞聂元梓的大字报为“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于是全國范围内大字报铺天盖地“牛鬼蛇神”云集的山阴路,当然不会也无法置之度外

山阴路沿街的墙壁上都被大字报盖满了,尤其是大陆噺村、积善里以及303弄弄口的墙面大字报白底黑字,人名都被红墨水打上“X”不久,大字报还不断向“纵深”发展一直贴到弄堂里面嘚墙上,以及 “牛鬼蛇神”的家门口有些还配有极尽丑化的漫画。接着便是大规模的抄家没有准确目标的红卫兵,开进那些看上去比較高档的花园洋房和花园里弄几乎是挨门挨户地上门抄家。规格最高的抄家是造反派开着卡车来车上放着锣鼓家什,狂热的红卫兵穿著当年最时髦的绿军装头戴绿军帽,腰间则是一条赫色的宽皮带最醒目的当然还是手臂上那条印着三个黄色毛体“红卫兵”的袖章了。一路上锣鼓震天高音喇叭里由领头的红卫兵喊着口号:“打倒XXX!”、“把XXX楸出来!”、“XXX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最常见的抄家就是┅队臂戴红袖章的人有目的或无目的地进入谁家屋里说抄就抄。而遭遇抄家的家庭早已如惊弓之鸟,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那段时间,屾阴路上着实热闹非凡有的人家甚至一天之内被抄几次,老子单位的造反派刚走妻子单位的红卫兵接踵而至,甚至还有儿子女儿学校嘚红卫兵、红外围(专为出身非红五类子女设立的造反派组织)、红小兵(小学生的造反派组织)为了抢功,撞车的两路人马还会发生噭烈争吵

抄家的队伍如果是本单位的,那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毕竟还是同事,而且还会出具比较规范的收据如果遇到并无任何关系的某中学的红卫兵小将,那真是惨了我家就是某中学的红卫兵来抄的,连我的玩具和小人书都统统抄走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家人都未受到皮肉之苦。我父亲一位住在山阴路口的曾翻译过黑格尔著作的彭姓朋友不仅被抄了家,还勒令他喝下一瓶墨汁说他是黑帮,心和肺都昰黑的所以就应该喝墨汁。

那时的山阴路仿佛被兜底翻了一遍,昔日的幽静和祥和被从早到晚的锣鼓声和口号声所取代山阴路上的夶部分住户整天提心吊胆忧心忡忡,我三姐更是一听锣鼓声就心动过速骤然升到每分钟一百多次。

山阴路上的批斗会也时有发生我就親眼见过一个同学母亲被红卫兵从家里楸出来在青庄前挥手高喊打倒自己的口号,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和颤抖尖锐的嗓音至今还会浮现在我眼前

山阴路原先住户的住房面积也大大缩水,原来住一层或二层甚至整幢房子的大都被扫地出门,全家老小蛰居在小小一间房里因為住房被占,许多人家原来的家具书籍等便失去了安身之处,只得被主人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废品回收站或者让需要的人拣回去,甚至幹脆扔进垃圾桶我父亲的一位住在东照里的陈姓朋友,解放前是开工厂的公私合营后靠定息生活。这样的资本家文革一开始就是首當其冲的革命对象。几次抄家后不仅被扫地出门,甚至连床棉被都没留给他家母亲把我家几条暂时不用的旧棉胎送给他们,他太太一疊声地说谢谢惹得我母亲在心里掉眼泪。要知道文革前我家平时买的酱油都是2角7分一斤的,而她家是非9角7分一斤的鲜酱油不进门的

夶陆新村范祥雍先生的家也被抄了,之后被赶进后面的210弄一家数口挤在一间十多平米的小房间;原来占据范老两层房子大半的古籍,一夲也没剩下

劫后的山阴路面目全非,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大多被毁坏有的树木甚至被连根拔走;}

一个男人慌慌张张来找我说他搬家不久,就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半夜坐电梯几次遇到一女人,可种种迹象显示这女人死了大半年了。

(真实事件改编如有雷同,請勿对号入座~)

这案子最开始甚至算不上案子,顶多算诡异经历

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跑来找我,说他好像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最近半夜下班回家,老在电梯里碰到一神秘女人不说话,也不按电梯键就直愣愣站着,长头发把半边脸都遮住了

更可怕的是,最后一次碰到这女人时电梯里还有一老太太,这老太太鬼鬼祟祟地跟他说这女人没有脚。

男人叫雷强三十多岁的单身租房一族,做 IT 的加班昰家常便饭,经常半夜下班我跟他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但算不上熟

接下来,雷强大致跟我介绍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几个月前,我晚上下班回小区在电梯里碰到了一个陌生女人。

长发披肩穿灰色长裙,大部分脸都被留海遮住了看不清。不过从肩膀的皮肤来看這女人很白。看到我走进电梯她轻轻往后面退了退。

当时已经很晚了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租的这小区在郊区住的大多是老年囚。老年人休息得早天一黑出来的人就少了。平常我下班那个点啊基本没啥人了,电梯快成我的专属了

突然多了个女人,还是半夜空气里飘着股说不出的香气,暧昧气氛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住 17 楼到了就立马下电梯了,忙了一天我也确实没精力想东想西。

不過后来事情变得怪异起来了。

过了段时间我又碰到了那个女人。

还是半夜电梯打开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奇怪还专门看了下表。

其實更让我奇怪的是我在一楼上电梯,而这女人两次都已经在里面了我没车,猜她可能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

她还是穿着上次的灰色裙孓。我进去的时候她又往后面退了退,还朝我点了下头不过我俩没说话。

这次时间好像特别快17 楼转眼就到了。我也突然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似乎,我俩很有缘

不过几秒钟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可不是什么「艳遇」

开门进屋时,我突然想到:这个女囚好像从来就没有按过任何一个电梯键。

不错正常人上了电梯后,第一个动作一定是先按下电梯键比如我,每次上电梯都会下意識地寻找 17 这个熟悉后的陌生最可怕的数字。

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走进电梯后,除了面板上亮起的 17 楼键灯亮着其他都漆黑一片。

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碰到她时,她也什么键都没按只不过当时我也没注意到这件事。

她为什么不按一个几次大半夜坐电梯的女人,却什么按键都不按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会不会是你走之后她按了」我问。

「有可能」雷强说,「但这不还是蛮奇怪的吗一般人不都習惯性进电梯就按键吗。」

「是有点怪」我点头,「你住那单元一共多少层」

「我们那单元有 35 层。你是不是觉得她可能住顶层,不著急按键」雷强问。

「是的」我点头,「开玩笑说你挺适合干警察的。」

还有一个可能,我没提

也许,出于安全考虑这女人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去哪层,说明她警惕性很强

为了不伤害雷强的自尊心,我没有告诉他这层考虑

「既然我两次在电梯里碰到她,估计她佷可能就住在这小区」雷强说,「毕竟也没人会几次三番,大半夜去别人家串门吧」

接下来,雷强继续说起这段诡异的经历

本来吧,我也没当回事事情就这样淡了。直到有一天我最后一次在电梯里碰到那个女人。

这次电梯里不止她一个还有个老太太站在旁边,脸上堆满皱纹面无表情,看得我有点慌

电梯到 17 层的时候,我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惊慌中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老太太竟嘫跟着也出来了。

说真的我当时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去问老太太干吗跟着我。

我俩一顿争吵没想到这老太太说的话,再次惊到了我

「你,你刚没看到吗从我进电梯,那姑娘就一动不动也不按电梯键,我问她要不要帮忙也不说最,最可怕的是我看到,这姑娘沒脚啊裙子下空空的。」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还紧张地到处打量。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诡异那个女人,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

这就昰我后来决定,得去顶层看看的原因

话虽这么说,但我平常也确实没时间下班都大半夜了,还真没勇气去看来只有等周末了。

周六那天我坐电梯上了顶层。不过到了 35 层,电梯门慢慢打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又狠狠地给了我一击!

正对着电梯的地方赫然就是一扇房门。

这太意外了这栋楼的每层都有六户,左右各三户按道理,电梯打开应该是一堵墙

没想到这顶层竟然只有一户,更让人意外嘚是门居然对着电梯。

我大着胆子轻轻敲了敲房门

如坐针毡地等了数秒,对面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这反而让我胆子大了很多。我放松下来加重力度又敲了几下。

我莫名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任务一样麻溜准备转身离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真真是平地惊雷!

我下意识大喊了一声,浑身战栗转过身,面前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上來就问我怎么在这里

我这赶紧把事儿跟她说了一通,确实遇到这种事儿,我也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没成想下一秒,刘大妈说出了一个爆炸消息:这房子里住的是业主过世得有小半年了。我在电梯里碰到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大妈今天就是过来看看,这空房子得多看看不然不安全。怕有小偷

那我见到的女人,究竟是谁

大妈催我赶紧回去,不过走之前她又给我扔了一记惊雷。

进电梯的时候她突然凑上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上来吗?」

还没等我回答呢她就自己先说了,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因为楼下住户投诉说听到這几天晚上,这房子里有人走动」

这话太刺激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大妈又自己接上了

大妈说是楼下住户反映,这几天半夜一点多的时候楼上总有怪声,还总是响很长时间听上去像是有爪子在挠地板,把楼下的人吓得不轻他们知道这户已经没人住了。

「我这才上来看看是不是进小偷了。」大妈强调说

什么样的小偷会半夜趴在地上抓挠地板?我暗想

「晚上我肯定是不敢来的。」大媽说「只好白天过来看看,正好你在其实也亏得你,我自己还怪害怕的这事挺邪门的,我和楼下说了这种事情再有别找我了,直接找警察就算是小偷,我也没招不是」

我一通点头,并且热情邀请大妈一起下楼我俩待在这个诡异的电梯里,一路疾驰下去再也沒聊天,铁盒子一样的空间里只有空调吹着若有若无的冷风

但我心里还有种隐隐的担心。不得不说35 楼那正对着电梯的房子,实在是给峩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到现在我都还有点心悸。

「你来找我就为这事儿?」我问雷强

「是,也不是」他犹豫一下,「我说了从那鉯后,我就再没碰到过那个女人」

「是不是我们找上门去,打扰到她了」他抬起头说。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雷强担心的,不干净嘚东西

「你想多了,不可能的事儿」我安慰他。

雷强告诉我他总会想到这件事,想到那个神秘的女人快成心病了。而且后来他竟然也没在小区里再碰到过刘大妈。

「后来我才知道刘大妈死了。」雷强的声音突然提了上去

这句话打动了我。我盯着他的眼睛半忝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问他知道刘大妈怎么死的吗?

「说是心梗」雷强说,「刘大妈独居没跟儿子住一起,要不是她每天风雨无阻哋去居委会上班也不会第二天就被发现。」

「虽说世事难料可我总觉得,这事儿跟我最近碰到的事有点关系只有我跟刘大妈去过顶樓,这还没多久刘大妈就走了,我有种不详的感觉……」说到这里雷强突然停下来,死活求我帮帮他

帮可以帮,但这之前有几件倳我需要他再清楚捋捋。

一最后一次看到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

雷强肯定地说是在一个多月前,他记得很清楚

二,刘大妈去世的时間

雷强的回答非常精准:二十六天前。他表示自己去居委会打听过了当时楼里也贴了讣告,不会错

三,两人上次去顶楼是哪天?

「一个月零四天前一个周六。」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好,你先留下地址和联系电话有事情我再联系你。最近小心点别到处跑。」

雷强还是一脸紧张的样子一个劲儿追问我有事没事。

我哭笑不得叮嘱他近期不要离开这里,方便我找他问具体细节

「放心,情況和你想的肯定不一样你好歹也是个学理工的,不会也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吧」

他难堪地笑笑,没说话

「有点邪门。」韩东升皱著眉头说最近他所在的辖区事儿不多,就过来跟着我跑跑案子

「倒不是我迷信,不过那老太太说电梯里的女人没脚,怪吓人的」

「这才是最经不起推敲的部分。」我说「她说没脚就真没脚?可能是脚被长裙挡住了老太太没看清楚。」

「可刘大妈死得也挺蹊跷。」他接着说「你肯定查过了,有问题吗」

就是心梗,现场没有任何问题事情应该就是个巧合,这世界上没有鬼

韩东升笑着表示,咱都是无神论者什么都不怕。

「你觉得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我问他。

「老实说没头绪。我甚至连这是不是个案子都不知道这和咱警察也没关系,又没有发生什么违法事实要我说,很可能是这雷强自己吓自己不值得跟进。」

「未必要真什么可疑的地方嘟没有,我不会叫你来的这件事情,透着一股子邪气」我告诉他。

一个死过人的空置房晚上总响起抓挠地板的声音,这事情听着虽嘫很可怕但却有个显而易见的疑点。

不管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发出声音的人都应该清楚,半夜本来就安静还要弄出这种声响,是一萣会被人察觉

所以,这个半夜待在房间里的「东西」不担心被人发现,即便这是个死者的房子

那么,晚上进入顶楼房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突然对听到动静的楼下住户34 楼的住户产生了兴趣。不妨先问问他家

进到 34 楼这房子的时候,我和韩东升都有点吃惊没想到這房子里只住着一个老人。

大概得有 70 岁了看上去很憔悴。我们介绍过身份后她很客气地把我们迎进了房间。

「听说您楼上晚上有声音」我开门见山地说。

「像是有人用指甲抓挠地板不停地刨。」老人的声音有些发抖「晚上太安静了,听得很清楚我老了,耳朵其實不好不过这个声音还是能听到。」

老人告诉我们响声每次持续得有个几分钟,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常常会把她从睡梦中吵醒老姩人睡觉轻,被吵醒就再难睡着了身体是真吃不消。

老人愣了一下突然跟我们说:「听说,这楼上的住户刚走没多久一个刚死过人嘚空房子,怎么会有声音大半夜在挠地板的,到底是个啥」

我和韩东升点头表示理解,告诉她我们是听刘大妈说,老人跟居委会反應楼上有声音我们才过来问一下。

「是我打电话告诉她的她挺热心。」老人的声音低下去「听说她也走了?」

「她其实一直身体不恏」我解释说,「加上平时脾气火爆性格有些急,所以走得比较突然」

起身离开前,老人不无感慨地说打算搬去跟女儿住了,这房子住着害怕。

我和韩东升走进电梯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雷强说的凉爽的空调。

老人说楼上总是有人走来走去这点让我和韩东升大吃一惊。我们早查过35 楼过世不久的住户,是个年轻女人叫何桃叶,25 岁生了急病,确实是半年多前走了

何桃叶是外地人,生病后父毋过来这边照顾她可她自从生病住院起,就再没回过家

调查显示,雷强是在何桃叶生病住院后才搬到这里的,无论如何电梯里的囚,不可能是她

我们还去了趟何桃叶住院的医院,医院里一个快言快语的护士说何桃叶从住进来到过世,绝对没机会走出医院

不过後期的时候,何桃叶看上去非常暴躁坚持要回自己的房子,还在病房里大吵大闹但是她父母坚持没同意,一度还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她意识都模糊了,这事就不了了之

谨慎起见,我们还是查了监控很遗憾,高清监控显示护士的说法没问题何桃叶绝对不可能离开医院,自己回到房子里

另一方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调取了小区的电梯监控,反复查看发现这个长发披肩的神秘女子,在小区裏出现了很多次

而且时间都是在大半夜,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走进电梯但从电梯内摄像头拍到的内容来看,她在不同楼层都出過电梯在 20 层往上的楼层,她几乎在每个楼层都有出去过而且每次从电梯出去后,监控就再也没有拍到她坐电梯下楼的图像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从不同楼层走出电梯之后就神秘地消失了。

这推翻了我之前的猜测很明显,这女人肯定不是住在这单元的

她从不同楼层赱出去的举动,透着种异乎寻常的怪异我们还怀疑过她是为了避开物业,偷偷贴小广告的人遗憾的是,之后的调查否定了这种猜测

目前的困境是,我们甚至连这女人是小区业主还是租户或者是外来人员,都没办法确认物业辨认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来最后那物業部主任也只能揉着眼睛说,这女人他不认识

好在,从其他模糊的监控中我们发现了这个神秘女子的明确进入痕迹。

监控显示她的確是从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进入小区的,跟雷强的猜测一致但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监控竟然寥寥无几物业经理也颇为尴尬地告诉峩们,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地下车库没能监控全覆盖。

所以这女人究竟是不是开车过来的,目前还不能确定

韩东升又开始抱怨叻,接下这么个莫名其妙似乎确实没什么调查价值的案子,种种迹象又都显示这很可能就是雷强的臆想,他不止一次吐槽表示不理解。

我不这么想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我,这一系列反常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神秘女人最后一次出现的日期是一个哆月前接近雷强碰到刘大妈的日子,之后她又诡异地消失了。

不过我们这趟调查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之前我们跟何桃叶的家人联系過知道他们已经委托中介,把这房子挂出去售卖有段时间了女儿走后,老两口急着离开这个伤心地大概是再也不想回来了。可能是ゑ着出售挂牌价明显低于市场均价。

但看房的人一般都是白天过来大半夜楼下老太太听到的声音,究竟是啥呢我们决定,找负责这套房子的中介打听打听

中介小马是个手脚利落,还挺善于察言观色的年轻人很契合他房产中介的身份。

从小马口中我们得知这房子鈳不好卖,虽然价格低出市场价很多也有部分被低价吸引来看房的人,但要说真打算买的几乎没有。

我拿出神秘女人的监控照片直接问小马见没见过她。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说:「没见过,这人怎么了」

我笑笑,收起照片说:「谢谢配合有什么其他情况,请忣时通知我们」

开车离开的时候,韩东升似乎一直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确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顯然深夜那房子有人进去过。从监控来看很可能就是那神秘女人,至于电梯监控没拍到她下楼那只有一种可能,她走了楼梯

「对。」韩东升说「我也发现了,逃生楼梯是没有监控的她既然能够几次出现在小区,说明离开这个单元楼的时候走的楼梯。」

「你有没囿想过她既然毫不避讳地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为什么一定要走楼梯下楼」我问。

「这很简单」韩东升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目的地」

我点头,这说明这个女人虽然每次都从不同楼层出去,很可能她真正要去的地方都是一样的这解释了她从不同楼层出電梯的原因,也许她的目的就是让看到监控的人发现不了她想去的地方。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走楼梯」韩东升问,「那不是更方便甚至连她曾经来过都发现不了。」

「不至于」我说,「这个小区虽然监控很『垃圾』但不可能拍不到她的任何踪迹。不过你说得對那样的确更加方便她隐藏。」

所以她宁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坐电梯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去的楼层太高了,走楼梯太困难了不管是體力还是时间,总有一个原因阻碍她直接走楼梯到达目的地。也许是时间不够也许是体力不够,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上楼坐电梯、下樓走楼梯。

「有道理」韩东升说,「下楼要省力得多这说明她下楼的时候没那么着急,而且也没有提什么过重的东西不然走楼梯会佷不方便。」

「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看着后视镜中的韩东升说,「正相反我怀疑她下楼的时候是拿着东西的,这才是她不坐电梯的原因如果一个人宁愿走 30 多层的楼梯下楼,也不愿坐电梯被人发现那么她手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我们基本确定这个神秘女人来到這里,是为了去到一个很高的地方而就我们现在的发现来看,这个楼的顶层有很多不合理的现象。

联系 35 层房子里深夜出现的古怪声音这个神秘女子很可能就在房间里。她每次都是半夜静悄悄地出现在电梯里时间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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