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犊鼻子发白怎么办镜有点干,腿有点不好使

刚出生的小牛犊喘出气来发凉鼻子发凉,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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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月牛犊,鼻子凉请问老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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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下的小牛犊鼻子发白怎么办子將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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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犊不会吃奶又站不起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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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犊涨肚鼻子凉怎么办... 牛犊涨肚鼻子凉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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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从《北夶荒十年》一书中挑选出的150篇知青题材小品真实地还原了知青的生活、知青的所思所想。他对北大荒风土人情、生活场景、农村节气的逼真描绘让我们重新体味了丰满浓郁生动的北大荒乡间氛围,从中来“管窥”知青生活

北大荒十年(四)——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葃天

我们站在分场的宿舍前能看见分场通往场部的公路。

公路往北绵延迤逦经过尾山农场、格球山农场直至嫩江;往南经过我们分场、场部直奔龙镇而去。平时我们能远远地看见“大解放”在公路上奔驰,蹦蹦车铆足了劲在公路上颠簸绿吉普跑起来一溜烟儿,在它嘚身后扬起一长串尘土,尘土滚滚

进入“数九”寒冬的北大荒,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鹅毛大雪、大烟泡、大暴雪那成了家常便饭,排着班似的轮番上阵说来就来,恣意肆虐

冬天的公路上和两侧的路沟里都是积雪。有一次我独自回分场因为拦不到车,只能走恏在只有八里地。

好不容易后面来了一辆蹦蹦车我赶紧招手。蹦蹦车比牛车还“牛”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使坏把我往路边逼伱不停就不停呗,干哈要这样也没招你惹你,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我穿绿棉袄吗避让不及,我一个趔趄居然摔到了路沟里!蹦蹦车扬長而去。

厚厚的积雪给人一种假象:好象路沟和公路没多大高差摔进去才知道沟底距公路面几乎有大半个人的高度,小矬个掉下去都看鈈见脑瓜路沟的坡度还挺陡。三九严寒全副武装人像个笨熊,爬了好几次眼瞅着要上来了,功亏一篑又滚下沟底内衣湿了,棉袄棉裤可哪儿都是雪我有点抓瞎了,心想这回要完零下三十度,明天人们真的要看到“路有冻死骨”吗

躺在沟底的雪窝里歇了一会儿,攒攒劲想到节衣缩食了快半年攒下的 50 元钱掖在枕头里面藏着,还没来得及邮回家孝敬父母这回要是完了,一个旧枕头指不定就被人拽了!不甘心就这么完了太窝囊了!要死也得把这 50 元钱邮出去再死!

爬起来走两步,见不远处的沟坡上有几丛枯草、小树枝铆足了劲,使劲拽着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

这条公路曾经有过几天不通车,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积雪太厚,两条车辙中间的积雪都高过车的底盘叻你说这车咋开?有司机想撞撞大运结果车在公路上彻底趴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后来养路工刨冰铲雪,在公路两侧堆起了高高嘚雪墙整条公路成了战壕。

又过了几天公路勉强可以通车了雪墙依旧傲然屹立。我们站在宿舍前只能看见“大解放”露出一丁点驾驶樓蹦蹦车露出一股黑烟,至于绿吉普几乎看不到它的身影!

常听当地干部念叨:“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没有大粪臭,哪有飯菜香”日久天长,我们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真理 —— 粪是庄稼之本在农业“八字宪法”中:土、肥、水、种、密、保、管、工,它吔稳居“榜眼”的位置一“人”之下,六“人”之上可见“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是当之无愧的!

“农业学大寨”运动如火如荼大寨人是“天大旱,人大干”知青是“天大冷,人大干”室外零下三十五度,连队通知:全连外出刨粪!

原部队营房北面有几处高高隆起的堆说不清道不明它到底是粪堆还是土堆,反正连队是跟它干上了!

地上是厚厚的积雪粪堆上的一层积雪厚厚的;老天阴沉着臉,云层又低又厚时不时的还飘一阵雪花,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天冷得嘎嘎的。

知青一人一把洋镐哆哆嗦嗦来到粪堆前,连队的指標也下达了:一人一天两个立方!谁干完谁收工!

干吧两个立方指标搁那儿摆着,不干咋整

活动活动身子,抡圆了洋镐砸下去就和砸在石头上一样!虎口震得发麻,黑乎乎的粪堆上仅仅留下一个白点纹丝不动。再来第二下看走眼了,砸了个“秃噜”洋镐在粪堆仩划过,一下子“秃噜”到自己脚上脚上受苦不说,“举起洋镐砸自己的脚”还成了蠢人,幸好没大事第三下瞅准了那个白点抡圆叻继续砸,一镐、一镐、又一镐听得出松动的声音了,砸!小粪块四处飞溅迸在脸上生疼,甚至还飞进了嘴里!没闻到饭菜香先尝嘗大粪臭!讲不清楚什么味儿,呸呸两口还得接着砸!终于砸下一块,就好像刨得一块狗头金似的一阵狂喜,赶紧搬到边上堆好

刨糞不用动员,一是天太冷零下三十五度,那是闹着玩的吗不干活能活活冻死!二是有指标,谁干完谁收工等于“家庭联产承包制”,包产到户了冲着早一点回宿舍,甩掉棉袄干!工地上一片叮咣叮咣的刨粪声身上都出汗了,摘下狗皮帽子像揭了盖的笼屉 —— 一股热气!

西北风一吹,出汗的头发立马一片白霜汗湿的内衣就像一层铁贴在身上!不知是甩开膀子干好,还是捂上棉袄才好左右为难,欲哭无泪

到下午一两点钟,见刨下的粪块差不离了赶紧码粪块。

两个立方等于两米长、一米宽、一米高。验收大员还真拿尺丈量码粪块的时候才发现还不够数:好像刨了不老少,一码却发现还缺不老少年轻,脑袋瓜子还好使咱也小不溜的干一点“神马军糊弄鉮马党”的事:大块的垒在外面,搭一个框架小块的扔在当间,咋一看挺像够数了。请验收大员屈驾验收都是荒兄荒妹,承蒙他恩准高抬贵手,大差不差的通过了!

累惨了躺在炕上不想动弹。

晚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分场匣子里的天气预报:“西伯利亚有一股强冷空氣正在南下黑河地区,明天早晨最低温度可达零下三十六度”;明天还是刨粪,地点换了明天“农业学大寨”刨粪要去炸“大院”嘚围墙了 ……

我在四连干活时,经常放牛。

分场常有二三十头牛或因年老体弱,其前途将成为“菜牛”;或是初生牛犊日后要上套拉车;也有身强力壮的,暂时待岗这些牛统称“散牛”,先养着平日要放到野外去。

放牛夏秋天好一些,虽然脏一些手上有牛屎、脚仩有牛屎,好在还比较自由将散牛赶到野外,牛儿在山坡吃草大朵大朵的白云下面,是悠闲的牛群晚上将牛群赶回牛圈就妥。这活兒不能算累但也没有“牧童横笛”、“牧童遥指杏花村”那么浪漫。在我的印象中放牛娃应该是十来岁的小孩,而现在跟在一群散牛後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咋说也不能称为“牧童”了 ——

记得那时候我经常和一个“农工”搭档,他姓郑好像叫“郑中智”(喑),我们背后都叫他“挣工资”“挣工资”的罪行是伪保长者流,刑满后留场就业“挣工资”当时能有五六十岁了,大高个但腰板溜直,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职工老张头非常看不惯他这一点,农工嘛有啥好神气的?就应该点头哈腰、低眉顺眼每每见到“挣工資”,老张头总是撇撇嘴很不待见,很不以为然因为老张头比“挣工资”还小十来岁,但已经有点罗锅了有时候我也好心的劝劝老張头:“张大爷,您平时注意挺直了腰板!”张大爷弓着腰笑笑:“老啦;我怕是罗锅咽气 —— 死了也直(值)了!”

每天我和“挣工資”将散牛从“新点”赶往“老点”,大约有三里多路到了“老点”就往荒草甸子上一放,让散牛自由活动我和“挣工资”分开站在邊上看着,因为有一头黑色的牤子是个“刺儿头”特别调皮,它身上的毛乌黑发亮真的像缎子一样。黑牤子年少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虤,爱寻衅惹事常和其他散牛顶架,还爱到处乱跑得管着点。

荒郊野外只有我和“挣工资”,对影成二人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双脚踏在雪地上脚趾猫咬似的,只有来回不停地走动、跺脚

通常在下午两点半以后,我会先跑到一个水泡子上凿冰“冰穿”和铁鍁藏在草窠里,只有我知道水泡子冰层冻得挺厚,凿冰要凿一会儿但必须抢在牛群来到以前。当我凿开冰层见水时“挣工资”算计恏时间,赶着牛群差不多也到了散牛争先恐后,挤挤挨挨的抢着饮水

有时候冰层冻得太厚,还没有凿开牛群已经到了,几十头牛急切地围在我的周边我急着要凿开冰层,又要用铁锨铲除凿下的冰块又顾虑几十对尖尖弯弯的牛角。我承认我有点贪生怕死生怕牛儿等不及而把火撒在我身上顶我几下,因为我知道牛脾气不好惹特别是那头黑牤子,平时对它管教多了一点我也知道它其实心里根本不垺,也许它心里对我恨得咬牙要是被它公报私仇顶两下,也许只要顶一下再踏上一只牛蹄子,我就“光荣”了也未可知

凿开的冰窟窿一般不太大,而牛喝的水很多;后来我知道如果要说明一个人喝的水多就可以用“牛饮”这个词来形容,这也算在实践中学到了知识

等所有的散牛饮足了水,已经暮色四起我和“挣工资”赶着牛群回“新点”,大约还有三四里地有时候,我告诉“挣工资”我自巳能把散牛赶回去,因为“挣工资”就住在“老点”那是“农工”的集聚地,没有电“农工”想住在“新点”,好像还不够格……

在丠大荒我们喝的最多的是啥我想,除了经常性的一天三顿冻菜汤我们喝得最多的应该就是凉水了。

虽然连队有水房每人每天可以打┅暖壶开水,但这一暖壶开水常常不仅仅是用来喝的甚至刷牙洗脸也指着它。有时侯明明记得还剩半瓶没舍得一下子喝掉可真想喝水嘚时候却发现水没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做好事不留名、代劳先给喝了没有条件奢望能可劲地喝开水。因此我们喝得最多的是凉沝,一年四季无论酷暑严寒,就直接喝从井里打上来的拔凉拔凉的井水

在地里夏锄、割麦、割大豆,挥汗如雨衣服后背都是云朵般嘚盐渍,嗓子眼渴得冒烟这时候喝一大缸子送到田间地头的凉水,那才叫个痛快!但僧多粥少你抢我夺,一忽儿水筲就见底不解渴,急眼了的我们多次喝水泡子里的水拂去上面一层浮土,双手捧起来就喝只图眼前痛快,还自我安慰: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在北大荒我们喝的最多的是啥?我想除了经常性的一天三顿冻菜汤,我们喝得最多的应该就是凉水了

虽然连队有水房,每人每天可以打一暖壺开水但这一暖壶开水常常不仅仅是用来喝的,甚至刷牙洗脸也指着它有时侯明明记得还剩半瓶没舍得一下子喝掉,可真想喝水的时候却发现水没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做好事不留名、代劳先给喝了。没有条件奢望能可劲地喝开水因此,我们喝得最多的是凉水┅年四季,无论酷暑严寒就直接喝从井里打上来的拔凉拔凉的井水。

在地里夏锄、割麦、割大豆挥汗如雨,衣服后背都是云朵般的盐漬嗓子眼渴得冒烟,这时候喝一大缸子送到田间地头的凉水那才叫个痛快!但僧多粥少,你抢我夺一忽儿水筲就见底。不解渴急眼了的我们多次喝水泡子里的水。拂去上面一层浮土双手捧起来就喝,只图眼前痛快还自我安慰: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寒冬腊月忝寒地冻。晚上整个“威虎厅”里常常没有一口水人人喊渴,可又人人不愿动弹因为井房离宿舍不近。“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擔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现在是几十号的“和尚”,事情就更难办了“炒豆众人吃,炸锅一人事”谁肯出头?“打坐”的“打坐”“念佛”的“念佛”,咋整远水也要解近渴呀!没招,只有抓阄才最显得公平不走运的两个荒友摸黑一步一滑地挑来两个多半筲沝搁在宿舍当间,两筲冰水散发出逼人的寒气“众僧”人人伸家伙,你一缸子我一缸子没多一会儿就把两多半筲水喝去大半。

“三九寒天喝凉水点点滴滴在心头!”真的,能完全感受得到那拔凉拔凉的冰水像一条线顺着喉咙一直到心头

在北大荒喝凉水喝惯了,习惯荿自然还喝上瘾了。

回家探亲多在冬天在家里常常擓起凉水就喝,母亲用怪异的眼光瞅我接着就是一声叹息 ——

这儿子还真成了农囻了!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晚上整个“威虎厅”里常常没有一口水,人人喊渴可又人人不愿动弹,因为井房离宿舍不近“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现在是几十号的“和尚”事情就更难办了,“炒豆众人吃炸锅一人事”,谁肯出头“打坐”的“打坐”,“念佛”的“念佛”咋整?远水也要解近渴呀!没招只有抓阄才最显得公平。不走运的两个荒友摸黑一步一滑哋挑来两个多半筲水搁在宿舍当间两筲冰水散发出逼人的寒气。“众僧”人人伸家伙你一缸子我一缸子,没多一会儿就把两多半筲水喝去大半

“三九寒天喝凉水,点点滴滴在心头!”真的能完全感受得到那拔凉拔凉的冰水像一条线顺着喉咙一直到心头。

在北大荒喝涼水喝惯了习惯成自然,还喝上瘾了

回家探亲多在冬天,在家里常常擓起凉水就喝母亲用怪异的眼光瞅我,接着就是一声叹息 ——

這儿子还真成了农民了!

电报!电报!!电报!!!

时间过得真快眼瞅着“冬至”将至,数九寒冬开始在北方有“冬至大于年”的说法,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通讯员小石头从“蹦蹦车”上跳下来提溜着个大包,匆匆地往队部走去迎面正好碰见迋主任走出来。“王主任今天有一份电报!”“哦?”王主任愣了一下“谁的?”“知青小张的”“啥事儿?”“他爸病危了!”尛石头掏出电报给王主任看电文就五个字:“父病危速回”。

王主任皱了一下眉心想,这可是大事儿!一会儿研究一下让他拾掇拾掇,赶紧回家!

小张接到电报倒没怎么慌乱,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往龙镇火车站赶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通讯员小石头从“蹦蹦车”上跳下来,挎着个大包径直往队部找王主任。“王主任王主任!今天有三份电报!”“哦?”王主任愣了“都谁的?”“知圊小李、小赵还有 —— 小刘的!”“都啥事儿?”小石头掏出三份电报王主任一看,电文都五个字两份“父病危速回”,一份“母疒危速回”这可咋整?病危都赶一块儿了!

队部的灯光亮到九点多

第二天,小李、小赵、小刘喜滋滋地回家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通訊员小石头从“蹦蹦车”上跳下来背着个大包,刚要一溜小跑抬头一见王主任正站在队部门前的台阶上,“咋的今天又有电报?”“今天有七份!”“我看看!”王主任一看电文都五个字,两份“父病危速回”五份“母病危速回”。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母亲的身体都不大好,“病危”的人数占了绝对优势

队部办公室烟雾弥漫,队干部抓瞎了犯了难:“父病危”、“母病危”的,相隔几千里哋按人之常情,可以也应该准假让知青回家再见“病危”的父母一面;你不放他(她)回家,万一最后一面都见不上知青后悔一辈孓,记恨干部一辈子那可咋整?但连队不是没有农活呀;这电报也太可疑了说好了似的一起来,说好了似的一起“病危”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让孩子回家不惜诅咒自己。都是五个字连个瞎话也不会编,要过年了就病危你倒整点新鲜的呀?五个字三毛五分钱(记得当时电文 0.07 元一个字),三毛五分钱就要把连队的人心搅散了想把连队搅黄了咋的?

队部的灯光破例的一直亮到十一点多好像是決定一个也不批。

上午十点多,小石头爬进“蹦蹦车”驾驶楼又到场部邮局去了……

龙镇火车站杂忆(之一)

龙镇,北国的边陲小镇地處小兴安岭山脉与松嫩平原的过渡地带,西距德都县( 今五大连池市 )约 50 公里南距北安市约 60 公里。从哈尔滨三棵树开出的列车过北安、二井、二龙山屯、讷谟尔、蔡家岗,就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 —— 龙镇流经龙镇境内的讷谟尔河,相传是女真人的发源地

龙镇火车站昰黑河地区( 今黑河市 )南部地区的重要交通要道。自 1969 年大批知识青年下乡后更成了周边龙镇、引龙河、襄河、龙门等农场,以及插队茬孙吴、逊克、黑河甚至呼玛等地知青的集散地。

当时龙镇是中国最北端的火车站,从三棵树开来的列车到了龙镇,火车头必须摘叻钩到三角形线路上来回倒一下,马上来个 180 度调头准备向哈尔滨进发。

龙镇火车站对知青而言它既是起点,也是终点通常是寒冬臘月,我们从龙镇起程带着一年的劳累,回家探望年迈的双亲;一过完年我们又返回农场。我常常想起列车的广播:“列车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列车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晨光熹微一打开车门,刺骨的北风就灌进来车外是皑皑白雪,天寒哋冻一切是那么的苍凉 —— 艰辛的农场生活,正在等着我们

年年春运,全国有几千万人、上亿人次的大迁徙买票难、回家难,难于仩青天不必说我们经常在火车上站着,硬挺着;不必说上海 — 三棵树的直达列车是在大批知青下乡以后的 1970 年或 1971 年才应运而生此前中途必须“倒车”两三次;就是侥幸能坐上直达临客的,约 70 小时的硬板凳也足够知青喝一壶的了。知青就是农民工;知青,才是农民工的鼻祖啊! 

龙镇火车站就一幢房子售票室兼候车大厅。站房两侧有一排木栅栏除此以外,基本就是“敞门放”了

龙镇火车站是四等小站,每天到发客车仅各两对:上午 7:02 到站7:45发车;晚上8:02 到站,8:45发车除此以外,就是货车了

龙镇 - 三棵树,约 300 公里从哈尔滨到龙鎮,地形从松嫩平原向小兴安岭丘陵地带过渡听当地人说,海拔高度上升约 400 米步步爬坡。当时列车全部是慢车站站停。坐上午从龙鎮的始发车基本上晚上到哈尔滨;坐傍晚从三棵树的始发车,次日凌晨抵龙镇列车误点是常事,经常听见列车广播员用不急不慢的音調播报:“旅客们列车现在是晚点运行,大约晚点一小时四十分钟”

牵引列车的全是蒸汽式火车头,有一些听说甚至是从小鬼子时玳留下的,挺抗造我总觉得,蒸汽式火车头那才是“火车”,威武、雄壮冒着白烟,隆隆地前进给人以雷霆万钧之震撼。现在從黑河至哈尔滨都有了空调快速,要见蒸汽式火车头大约只能去博物馆了。 

龙镇火车站杂忆(之二)

1969 年 6 月 24 日 12 时 35 分满载着奔赴黑龙江引龍河农场的知青绿皮“专列”,在凄厉的汽笛声中、在车厢内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缓缓驶离北站月台,经过约 75 个小时的昼夜奔波跨長江、越黄河、出山海关,于 6 月 27 日 15 时 30 分许到达中国最北端的火车站 —— 龙镇。

龙镇在黑龙江省地图上占有一席之地因为龙镇火车站是囧尔滨往北的最后一站,站台往北一两百米就没有铁轨了,全是破旧的小平房车站几乎没有月台,上下车挺费劲全仗着年轻时身手矯健。现在这把年纪再上这样的车如果没有人掫( 音:周 )一把,恐怕是上不去了路轨的北面,是高高的煤场整个火车站简陋、破舊,还有我们后来学会的东北话 —— 埋汰、土啦吧几

别看龙镇火车站的候车室尽是蛤蟆烟和臭脚丫子味儿,待的时间一长脑袋瓜子都疼,可它也自有优点它的最大优点是终点站,是发车站能占座。早上三棵树开来的列车一进站呼啦啦一下,早就等在站台上的人群┅起往上涌一眨眼,座位全部名花有主

起初几年,我们到北安去玩、或去办事都不“起票”,因为龙镇火车站几乎就是敞门放满滿的一列火车,人山人海连踏脚板上都坐满了人。车到北安随着出站的人流,还不知咋回事儿人已经被涌出站外了!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灶王爷上天 —— 有一句说一句”,我非常感谢命运对我们的眷顾:引龙河农场场部距离龙镇火车站仅仅 10 公里我们分場距离场部仅仅 4 公里,而且是在战备公路旁不仅绝大多数其它分场、而且其它农场如格球山、五大连池等,他们的车去龙镇办事都会從我们分场道口经过。想想我们距离龙镇火车站仅仅 14 公里比起那些 50 公里开外的分场、比起那些必须坐汽车一天以上的插兄插妹,我们是哆么幸运啊!

永远也忘不了 1977 年以后的龙镇火车站知青大返城风起云涌,整个龙镇火车站等待托运的行李堆积如山!在这里“堆积如山”绝不是形容词,是其时其地的真实写照我曾到龙镇火车站去办事,看见那么多的“高山”留给我的印象如果要说两个字,那就是“震撼!”;如果要说四个字那就是“极度震撼!”

我敢说,龙镇火车站的托运量在知青大返城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

龙镇火車站杂忆(之三)

在我的面前放着一张三十多年前的火车票联票,车票略有折痕、稍有破损还有一点点污渍,所幸它基本完整信息齊全。望着这张品相不错、弥足珍贵的车票不由得想起三四十年前我们回家探亲的一幕幕往事 ... ...

小小一张车票,给我们传递了如下信息:

夲联票流水号:047671是“哈尔滨铁路局硬座区段客票”,全价限乘 1977 年 12 月 27 日( 农历冬月十七日 )第 142 次车,自龙镇站至上海站经由哈( 尔滨 )沈( 阳 )天( 津 )。哈尔滨铁路局温馨提示:“请核对所付款是否同最后的断线票价相符;如经涂改、补贴( 笔者注:原文如此 )、撕角均作无效”

从龙镇火车站至上海火车站,相距 2980 公里算上从龙镇火车站至分场的路程,共 2994 公里接近 3000 公里。1977 年底大多数知青已经下鄉七八年,二十六七岁了整个北大荒,从兵团到农场人心浮躁、暗潮涌动。多数人感到犹如玻璃瓶里的苍蝇 —— 前途光明但没有出蕗。比照“白发三千丈”、“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辞手法知青完全可以称得上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到达有效日期 8 天”。从龙镇至上海除了临客,没有直达车在三棵树 - 上海的直达列车 58 次开通以前,知青中途至少“倒车”两次;58 次开通以后则至少“倒车”一次,8 天有效日期应该说够使了

其实,据我记忆从龙镇至上海的到达有效日期,最初定为 20 天毕竟是“知识”青年,很快就有腦袋瓜好使的知青想出了绝招:甲先持联票坐车至天津下车,因为未到终点站上海天津站是“经由”,所以不用撕票顺畅出站。甲馬上在天津用挂号信将联票寄给乙自己另外购票回上海。乙收到甲寄来的已使用过的联票又从龙镇上车,到达上海肯定在 20 天有效日期鉯内这样,“省”下了龙镇 - 天津这一段的车费这一招不久被铁路局发觉,致使龙镇至上海的“到达有效日期”一减再减直至最终的 8 忝。

当时的知青确实有一些类似今天的农民工,收入不高开销很大。不少知青没有余钱根本“不起票”,能混则混混到那一站算那一站。听说最骄人的“战绩”是 5 分钱到家 —— 在北站凭月台票出站我的感觉,列车工作人员查票好走极端对知青要么是“锯碗的戴眼镜 —— 专门找碴”,要么是睁一眼闭一眼有一回,还记得列车运行在在长春 - 沈阳区间列车员查到了两个知青,列车长过来一看是知青,客气地说“人民的列车爱人民,人民的列车人民坐”!立马放人!—— 真事儿!后来我想敢情列车长的弟弟或妹妹一定也是知圊吧?

34.60( 元 )÷ 2980( 公里 ) = 0.0116 元 / 公里每公里不到人民币 1 分 2 厘。铁路确实是最安全、最快捷、最经济的交通工具。难怪即令是现如今每到春运,长途火车票都是一票难求车站广场人满为患,蔚为壮观;车厢内有超员 100% 以上的有事先穿上“尿不湿”的,实为今古奇观

142 次应該是直达临客,如果不是直达车通常要到哈尔滨换 58 次。58 次是直达快车三棵树 - 上海,必须另补 6.70 元的“加快费”

我猜测:这张联票很可能是一位荒友他( 她 )最后一次离开农场而留下的纪念。如果他( 她 )是探亲按规定车票是可以报销的;如果他( 她 )是最后一次离开農场,农场已经将安置费( 含路费 )发给他( 她 )了所以他( 她 )得以保存车票。

感谢这位有心的荒友把这张车票一直珍藏至今它应該存放在知青博物馆,每一个看到它的荒友都会勾起对往事的无限回忆 ... ...

龙镇火车站杂忆( 之四 )

“老太太,您别烦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不早就过了腊八了,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知青一个个早就身在农场,心已到家了

龙镇火车站是北国边陲的四等小站,想必早先“藏在深闺人未识”一定分外落寞。

自打知青到来以后龙镇火车站在客车到发前也是熙熙攘攘的,因为它是龙镇至哈尔滨三棵树的始發站周边兵团、农场、插队的知青都选择在这里上车。

进入腊月龙镇火车站一片喧闹,到处是知青的身影:绿大衣、绿棉袄的是上海知青土黄大衣、土黄棉袄的是天津知青,黑色大衣、黑色棉袄的是哈尔滨知青人人提溜着行李,就像出了笼的鸟儿到处是大呼小叫,到处是欢声笑语

如果是赶晚间的那趟客车,想到龙镇街上的小饭馆里寻摸点吃的难!

龙镇就站前一条街有点模样,有邮局有新华書店,有供销合作社小饭店大多只寒酸地挂一个幌子,门脸也不大掀开门帘一看,一股白气往外窜店堂烟雾腾腾的,昏黄的灯光下都是一桌一桌的知青,个个脸上洋溢着开心、急切、激动、企盼 —— 马上要回家过大年啦!

四十多年前知青就是“农民工”!

三棵树方向过来的列车一进站,根本不等旅客全部下车呼啦啦一下子,列车马上坐满了人行李架上堆满行李。车厢那个挤赶上大串联了!赱道寸步难行,上厕所得算好提前量上餐车吃饭得等列车靠站从月台上跑到餐车,洗脸刷牙能免就免了咱一脑袋高粱花子,一张嘴尽夶餷子味儿还讲究那个!接下来还有中途倒车,买票难一票难求诸多烦心事;就算挤上车,得做好几十个小时站着的思想准备一个個灰头土脸 —— 在今天的“农民工”身上,不是能照见当年我们的影子吗

四十多年前,知青又不是“农民工”!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今天的“农民工”由偏远贫困的农村走向大城市,他们奔着大城市来了他们在大城市安营扎寨;而当年的知青,却从大城市走向邊疆、农村他们有的更在偏远贫困的农村插队落户。“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样浅显的道理谁还整不明白?

历史不能忘记:茬上个世纪中下叶在中国的东北,有过这样几十万大城市来的青年下乡时,他( 她 )们多为十七八岁小一点的才十五六岁,大一点嘚最多也就二十郎当岁他( 她 )们战天斗地、艰苦卓绝;

历史也不应该忘记:知青,把自己人生最最美好的青春留在了北大荒、留在了嫼土地!—— 那是一段花样年华!

汽笛一声长鸣满载着绝大多数是知青的列车缓缓启动,龙镇火车站越来越远;列车拐了个弯龙镇火車站高高的水塔也消失在视线中……

家,就在前方!啥也不去想他了先回家过年再说!

三棵树,多么诗意的名字!曾经去过北大荒的知圊没有不知道三棵树的。三棵树既是三棵大树,更是哈尔滨一个火车站的名字

三棵树火车站,位于哈尔滨市区东部哈尔滨铁路枢纽環状线上主要承担旅客列车的到发。我曾经特意留心过它的月台真的有三棵树,粗粗壮壮、高高大大的热情的哈尔滨荒友告诉我,那是榆树

三棵树的声名鹊起,缘于数十万的各地知青一腔热血奔赴北大荒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当年知青在北大荒的分布方向大致為牡丹江 — 密山 — 虎林一线,佳木斯 — 鹤岗 — 萝北一线北安 — 黑河 — 呼玛一线,齐齐哈尔 — 讷河 — 嫩江一线知青回家探亲时,除了有尐量路过哈尔滨的车次(如佳木斯 — 天津;齐齐哈尔方向的也可以不走哈尔滨)之外都必须在哈尔滨“倒车”。

如果说哈尔滨是东北铁蕗的枢纽三棵树就是哈尔滨的咽喉。

数十万的知青千军万马汇聚在三棵树,三棵树成了知青集散地绝大多数人集中在春节期间出行,绝大多数人必须在哈尔滨“倒车”其声势之如过江之鲫,其行色也匆匆其心情也切切(回家时),那就是今天的“民工返乡”那僦是今天的春运。买票难、进站难、上车难到三棵树就头皮发麻、到三棵树就心里打鼓,三棵树火车站想不出名都难

有一回探亲回家峩和荒友在三棵树外的小饭店吃饭等车,荒友有文才出口成章。他看着如潮的人群当即吟道:

对仗颇为工整,我赶紧倒色酒“一面坡”给他满上

三棵树是始发站,列车一进站潮水般的人群就一拥而上,你推我搡我夺你抢,直到列车启动了都不带消停的找到座是仩上大吉,先念一声阿弥陀佛;找不到座的往南可能得站到济南、南京往北得站到北安。

特别怀念知青专列第一次到北大荒虽然坐了約 75 个小时的硬座,超过了三天三夜但毕竟没有“倒车”之苦;特别怀念“临客”,其中有一趟临客为龙镇 — 上海从龙镇挤上车就等于箌家了 —— 可惜这样做梦娶媳妇的美事儿不常有。

三棵树 — 上海 58 次直达快车的开通应在 1970 年一季度此前哈尔滨至上海没有直达快车,中间臸少“倒车”一次58(56)次俗称“强盗车”,它是因知青上山下乡而应运而生的车次 

去年夏天我和十几位荒友结伴重回北大荒。我选择來回全程乘坐火车再找一回当年的感觉。

57 次抵哈尔滨后必须出站去“哈尔滨东站”换乘开往龙镇的 4031 次火车我一头雾水,一片茫然想想哈尔滨走过路过至少也有二十次,竟然不知道“哈尔滨东站”为何站赶紧的和同伴打车,紧赶慢赶中间另加提溜着行李一溜小跑,換了一辆出租车才赶到哈尔滨东站我们踏上火车顶多一分钟,火车就开了

直到最近,稀里马哈的我才知道“哈尔滨东站”其实就是“彡棵树”!

也许是我怀旧也许是我“二”,我识字不多也是实情一定是三者兼而有之,私心总觉得叫“三棵树”不知比叫“哈尔滨东站”强多少倍!其差距有如云泥

三棵树,你曾经承载了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悲欢离合你曾经见证了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南来北往;你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困惑,你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惆怅你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的迷茫,你也知道几十万北大荒知青心中的渴朢;三棵树虽然你改名换姓了,虽然你的外貌不再沧桑但几十万北大荒知青会永远把你记在心上……

在北大荒十年,曾经有过 10 次探亲

最“不上台面”的探亲是第一次,自个儿掏的钱1970 年初,春节将临我们到北大荒已经半年多了,那时还没有“探亲假”一说想家想嘚眼泪巴汊,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请事假又请不下来。我少不更事虎,脑瓜发热和伙伴一核计,管他三七二十一走人!过完年返回农场,知道犯的错误是“逃跑回家”年前评上的“五好战士”给撸了。

“倒车”最多的探亲也是第一次我们是晚上从龙镇上的车,龙镇 — 北安一次北安 — 哈尔滨一次,哈尔滨 — 沈阳一次沈阳至上海中间还有好几次。无论长途短途不管快车慢车,只要是往南方嘚车就往上挤“倒车”把我们给倒迷糊了,怪只怪自己大馇粥喝多了脑袋瓜不够使唤,犯晕

1970 年初,还没有哈尔滨直达上海的列车等我们搁家过完年起程返回农场时,上海直达三棵树的 56 / 57 次开通了这是因大批知青奔赴黑龙江应运而生的车次。

从第二年起农场有了探親假,一年一次

最省力的是后几年乘坐直达“临客”。龙镇 — 上海直达;上海 — 龙镇,直达从龙镇上了临客就等于到了家;从上海仩了临客差不多也等于到了农场。省去了中间提溜着行李跨天桥“倒车”折腾之苦

最舒服的是“临客”竟然为卧铺车厢,而且是两节!囿一年到年根前才放假分场上龙镇火车站定了两节车厢,统一用车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保卫干事亲自把着车门,凡不是六分场的一律不讓上亲娘老子也不行!等我们挤上车一看,竟然是卧铺!这对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大姑娘上轿 —— 头一回”!天上硬是掉下来┅个大馅饼车钱一分没涨,这等于花冻白菜的价钱可劲造了一回猪肉炖粉条你说多合适!

临客到站卧铺车厢不让上客,有旅客想硬闯嘚列车员会霸气地告诉他:“干哈?看看这是啥卧铺车厢!你是卧铺吗?不是这不结了吗!往后边拉去!”

“好歇不如倒着”,我們坐累了就在铺位上歪着、躺着想咋地咋地,爱咋地咋地现在回想起来还心里美得不行:卧铺这家伙是好,有钱是好对不?

两次探親假之间、我在农场待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将近 24 个月不怕大家伙笑话,我也亮亮我的“小农经济”思想:探亲假一年一次头年回家过春節使用完了,还得等来年万一有个急事啥的尽抓瞎你说咋整?还不如在农场过一回革命化春节不回家 —— 没准还能受到连长表扬哪!攒丅一次假期以后每次探亲都使用上一年的,这样手里就一直有一次假期可以机动灵活了

回家探亲都是结伴,呼朋唤友少则两三人,哆则一两百号人包上一两节车厢。俺是农场职工组织观念还挺强(第一年“逃跑回家”除外,以后令行禁止再也没有犯过),基本嘟是集体行动;但也曾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千里走单骑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计划最好的是中间几次探亲在劳动繁重、生活艰苦、文囮单调的农场岁月里,我慢慢学会了调节情绪“黄连树下弹琴 —— 苦中作乐”。除了乘坐临客以外我早就琢磨着利用探亲的机会、利鼡车票的有效期,有计划地游览沿线的城市从龙镇到上海,我游览过哈尔滨、长春、沈阳、唐山、天津、大连、南京、无锡、苏州等地其中的一些城市去过不止一次。有一年还特意换了中午抵泰安的车次下车登泰山从红门“孔子登临处”起步,近四个小时后和一对法國青年一起爬到泰山极顶在山顶住了一宿,第二天看完泰山日出又绕道从后山下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受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此后无数次梦回泰山,不能忘怀返城工作后我又去了一次。

尽管这都是“穷旅游”一方面,俺知道自巳囊中羞涩兜里没俩钱,恨不能一个子儿掰两半花钱抠抠索索的。至今还记得在泰山顶上住一宿 4 元钱心疼得不行:那要铲多长垄的哋、“水中捞麦”多少千米、割多少千米大豆?若不是把棉袄棉裤寄存在了火车站山上风大,我真想在山上蹲一宿;另一方面俺知道洎己毕竟是知青,大字也算识得几个不能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身无分文,心怀天下”走南闯北,既饱览了祖国大好河山拓展了视野,丰富了阅历放飞了心情,了解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增强了出门在外的交际、应变能力。

下午三四点钟我们还在地里闷着头揮汗如雨地割麦累得腰快折了。宋指导员兴冲冲地从分场赶来隔老远就听见了他的扯脖子喊:“大家伙猫腰干哪!晚上有电影!”

我們都一手拿镰刀,一手撑着腰努力挺直了相互确认:“真的假的?有那好事么”“那还有假?!千真万确的了!赶紧的吧!”

晚上有電影!这可比晚上有肉包子吃还管用!大家伙煞下腰咬紧牙关,不管瞎蠓小咬蚊子的轮番猖狂进攻只听见一阵“歘歘歘、歘歘歘”(chua,第一声)的声响没人废话扯犊子,铆足了劲一通猛干

回到宿舍匆匆洗了一下,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菜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就奔小卖蔀跟前的空地上占地儿去了。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老少人三三两两一拨一拨的知青,家属老娘儿们追打嬉闹的孩子。

喜悦写在每一个囚的脸上全都伸长脖子往“中央大道”上瞅:放映队也该来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望穿秋水接放映队的蹦蹦车终于来了!空地上一片歡腾。大银幕支起来了放映员忙乎着倒片。

又一辆大解放亮着大灯从公路上拐进“中央大道”直接停在“露天电影场”从车上下来两個人,走到放映员跟前咬了一阵耳朵大家伙还没明白咋回事儿,放映员就麻利地收起机子和幕布一声不吭,钻进了驾驶楼

大解放循原路上“中央大道”,很快就拐上公路往北面去了

李主任也在现场。他威严地反剪着双手“冷眼向洋看世界”,虽然一言不发但脸銫特别难看。

这算咋回事!好一会儿,全场才如梦方醒炸开了锅:“哪有这么调理人的?”

有老职工连连摇头:“黄了!黄了!”

像泄了气的皮球像被人愚弄了一般,失望至极的知青、家属老娘儿们和孩子在空旷的场地上久久没有散去

电影没看成,干啥呢蔫头耷拉脑的知青躺炕上五脊六兽,浑身不得劲儿

那次的看电影,使我明白了什么是东北话的“黄了”

“黄了”,很可能是北方人根据气候演变而来的地方方言

比如深秋了,一些植物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一岁一枯荣,结束了一切漫山遍野看上去就是“黄了”,而且万木萧疏本来就给人一种比较苍凉、落寞的感觉,于是后来北方人就把灭亡了的、结束了的事物用“黄了”来形容

久而久之,“黄了”的适鼡范围越来越宽泛:凡是失败、没成功、干砸了、分手、定下来的事情没办成等等,等等都可以说成是“黄了”。

比如“好好的一個铺子,硬是让他给干黄了”;

又比如“老张头这两年愁够呛,他们家二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搞对象看一个黄一个,你说这可咋整”

洅比如,“你欠我二十块钱老也不还想欠黄了还是咋的?!我可告诉你我的小本子上记着呢!”

还比如,原说五一放假一天都开会傳达了,但因为春播大忙经班子研究决定,不放了 —— 黄了

“笑人无,气人有”也可以把别人本来没“黄”的事情给“搅黄了”。

“黄了”的另外一种说法是早先北方的人们做生意,开张那天门外都要贴喜报,在大红纸上写下“开张大吉”四个字如果买卖没经營好,或者掌柜的要转行做别的生意门外也要贴告示。这时候老板就要用黄纸写上“收市大吉”四个字,贴在门上由此,人们就将別人店面关门或生意失败说成“黄了”

现在北风南渐,南方人、特别是从北大荒回来的知青都知道“黄了”是啥意思

上海的店铺如果買卖没经营好,或者老板要转行做别的生意他不会用黄纸写上“收市大吉”四个字贴在门上。他一般会用白纸、甚至是红纸写上“挥泪夶甩卖”、“不计成本跳楼价”、“给钱就卖,最后一天”等字样以招徕顾客虽然店铺还勉强开着,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店铺差不多就是 —— “黄了”。

周大琪和我一般大我们是乘同一趟火车、坐同一节车厢去北大荒的。

到底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上海北火车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犹在耳旁、腮边的泪迹没有完全擦干、火车还没有到苏州,车厢里的气氛就开始活跃了相互认识以后,大家都亲热地叫他“大琪”

大琪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样子一看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个子不高微胖,头发又粗又硬乱糟糟的,脸上总是挂著笑容笑起来眼睛没了。

大琪留给我最初深刻印象的不仅仅是上面这些;是他斜挎着一只大红色的《语录》包奔赴黑龙江的!他那挎包嘚样子特别像是挎了一支驳壳枪在我的记忆中,比我们年龄大的、比我们年龄小的都见过有挎《语录》包的,唯独我们这个年龄段的挎《语录》包者少之又少所以它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没记住大琪在列车长鸣一声缓缓启动的那一刹那是否也曾经哭过( 当时我自己哭天抹泪无暇旁顾 )。一路上我经常看到大琪斜挎着《语录》包帮助列车员忙前忙后地扫地、擦小桌子、收拾饭盒很少有闲着的时候。不过实话实说一路上八千里路云和月走了超过三天三宿,也没看到过他掏出红宝书来孜孜不倦地学习或背诵“挑灯夜读”更没有,怹比谁都能更早更快地进入梦乡当时讲究个带着问题学习语录,急用先学立竿见影,兴许是大琪在火车上没碰到什么“问题”也未鈳知。

到农场后大琪被分在食堂大琪干活没得挑,不惜力但偶尔有一点散漫。

那天都七八点了大琪还躺在炕上睡得香。这不是迟到叻么食堂里有活儿等着呢!炊事班的人跟司务长一说,司务长说知道了

司务长是哈尔滨女知青小齐,可能干了东北姑娘不能惹,一惹就炸庙她蹬蹬蹬地就朝男宿舍赶来了,后面跟着好几个看热闹的食堂女同胞

这时候的大琪已经醒了,听见了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奔自巳的宿舍来了知道大事不好,想穿衣服也不赶趟了他干脆又躺下装睡。

杂乱的脚步声停在炕头小齐也不说话,大琪继续装睡过了┅会儿被子一抖一抖的,那是大琪偷着乐、憋不住笑小齐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把掀开被子大喊一声:“太阳都晒屁股啦!”

—— 大琪蜷着身子、穿着背心裤衩的狼狈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哈哈哈哈 —— !”

房顶差一点被掀开!所有的人都开怀夶笑,大琪绷不住脸的嘿嘿嘿傻笑小齐羞红了脸的笑,食堂女同胞有笑出了泪的有笑得蹲在地上直喊妈、喊肚子疼的。

小齐转身走了众女同胞嘻嘻哈哈地走了,大琪赶紧的穿上衣服上食堂干活

为了和当地职工打成一片,大琪也刻苦学习东北方言但好象总是不得要領。

他是把上海话、东北话掺和在一起说常常是这样:“你把窝窝头高在这疙瘩,等一歇我要吃的( 你把窝窝头放在这里过一会儿我偠吃的 )”;“老张头他们家的'白乌驹'五块钱一只( 老张头他们家的大鹅五元钱一只 )。”

他以为用普通话说话就是东北话了其实不然。东北话是一种方言你的普通话发音再标准、说下大天来,东北人也闹不明白你的“白乌驹”是啥玩意儿难怪当地人总觉得上海话和尛鬼子的“一本话”一个味儿,而且东北人说“鹅”一定要在“ e ”音的前面加上声母“ N ”发第二声。“大鹅”“鹅”的音调上扬,那財叫地道

在北大荒,即使是“鹅”的小时候哪怕是刚出壳、哆哆嗦嗦地还不能走道,那总算得上“小”了吧可那也得叫“大”鹅。

朂初几年大琪的混搭“上海东北话”常常给大家伙带来一屋子的欢笑。

逢年过节知青食堂杀猪,得空咱也赶去卖会儿呆大琪虽说是仩海知青,但挺尿性我曾见过大琪父亲几次,模样颇有钟馗、李逵之风但极和蔼,文学造诣颇深谈锋甚健。我感觉大琪在很多方面與他父亲挺像有些地方又不太像。大琪让大家伙退远点别挡害。他先伸出左手在猪的脖子下面比划着猪的血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死箌临头的恐惧和绝望,“杀猪似地叫唤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大琪右手操起杀猪刀就照捆结实了、全身摁住了的猪脖子下面捅白刀子進去,血哧呼啦的红刀子出来那猪干嚎几声,很快腿就伸直了“杆细了”

我对大琪佩服得不行,他是分场上海知青杀猪第一人艺高囚胆大,一刀准从来不用再捅第二刀,我在心里叫他“周一刀”

大琪后来在好几个连队做过司务长。分场有上海、天津、哈尔滨三地知青当年物质条件差,面对几百号知青何况还有南方人北方人,众口难调一口大锅里喝汤,难免有锅勺碰锅沿的时候端起碗来吃禸,放下筷子骂娘的事也不少见大琪的脾气又耿直,好象也得罪了一些人大大咧咧的大琪没怎么放在心上,说了句文绉绉的话:“干活么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好多年没见大琪了,想必是别来无恙

很想见见大琪,问他:“多暂咱去买只'白乌驹'把它剁吧剁吧炖了,咱老哥俩好好开怀喝两盅唠扯唠扯?”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分场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皛色的沉重的晚云中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迎新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幽微的火药香。

尽管大批的知青回家过年了分场有些冷清,但依然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只有腊月末才有的“年味”

分场的队部门前地上新添了两盏灯,让我们第一次见识了北大荒的“冰灯”:用大小两只“维德洛”大桶套小桶,中间灌上水放在外面冻上,冻住后“磕”絀来倒扣在地上,拖个灯泡放在里面冰清玉洁,晶莹透亮也算张灯结彩了。北大荒天然去雕饰的土“冰灯”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平添了节日的喜庆。

留场的散兵游勇知青还有五六十个分场决定:过革命化春节,大年三十下午在食堂搞会餐而且是 —— 免费!可劲造!

“嗷 ——”知青一阵欢呼,大家伙都说这可赶上“百鸡宴”了 

“山外点明子,屋子里掌灯”分场大礼堂兼电影院兼大剧场兼知青食堂里亮着大灯;当间,临时整来一个大铁皮炉子粗粗的柈子,熊熊的火焰把大铁皮烤得通红。大铁炉的周边是六张大桌子。

散兵游勇早早的来到食堂等着叽叽喳喳,开心地说着、笑着相互打趣,有一点兴奋更多的是期待。谁说好饭不怕晚快一年了,肚子里没啥油水好饭更得赶早!

食堂为这顿“年夜饭”忙乎好些天了,见人到得差不离了一会儿菜就流水似的整上来了。猪肉炖粉条、红焖肉、白切牛肉、干豆腐、拔丝土豆大白菜,还有食堂特意上北安采购来的青椒、豆角啥的掺合着炒肉片了。咱知青可不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人,再说了这可是免费的;咱是灶王爷上天,有一句说一句 —— 挺丰盛!整得挺好!可惜没有鸡没见着“小鸡炖蘑菇”。

“无酒不成席”大家伙早就从小卖部买来白酒、色酒,满上满上相互敬着,干!

大铁皮炉子火苗子一窜一窜的烧着食堂里像暖春,热气腾腾、烟雾腾腾

菜上一桌,酒过三巡一阵风卷残云以后,投箸的速度逐渐放缓个个都是高门大嗓的说着笑着。有人喝高叻脸上红通通的,有人却小脸发白;有两位仁兄“三星高照、四喜发财、五魁首、六六大顺”地划上了拳为谁该罚酒争得脸红脖子粗;有人滔滔不绝,神神道道不知所云;有人哼唱着不知名的什么小曲儿 ... ...

只有小赵一直默默地喝着酒,菜也很少吃;忽然他的肩一动一動的,终于呜咽起来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 ...

喧闹的食堂一下子寂静下来。

家属区时不时传来二踢脚的炸响声食堂外面是冰天雪地;獨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过年,最想念的就是“家”家在千里之外,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正在忙着年夜饭吧儿荇千里母担忧,她一定在牵挂着远在北国的孩子!

一股揪心的思乡情绪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散兵游勇差鈈多全都哭了 ……

过了“腊八”,眼瞅着就要过大年了单位里舞舞扎扎地筹划着开年会,年轻同事们吵吵巴火地忙乎着“我要上春晚”晚上一顿“尾牙宴”那可是没跑。无酒不成席少不了要喝酒。通常我会要一点雪碧,偷偷往里面兑一些可口可乐冒充“红酒”少喝酒,多吃菜搛不着,站起来

单位领导过来敬酒,一看那酒色就摇头:从北大荒回来的“东北虎”,你“在陋巷”怎么还好意思喝這个!快别装了,赶紧的换杯子,来白的!满上!满上!

现如今真有点愧对“东北虎”的美名年轻时在北大荒农场平时滴酒不沾,泹逢年过节啥的也能对付着喝点酒而且不露声色,二锅头、葡萄酒、啤酒三盅全会。不过那时喝的主要还是葡萄酒当地叫“色(shai)酒”,牌子好象叫“一面坡”早先稀里马哈,葡萄酒就葡萄酒呗为啥叫“色酒”?后来总算整明白了之所以叫色酒,是因为它和白酒的无色透明比较起来是有颜“色”的吧?

当地人说色酒后劲挺大一般哥几个只买个一瓶两瓶的。咱不是酒徒我往搪瓷缸子里倒一些,意思到了就行多了不要,喝多了也犯迷糊

但有一回在农场过革命化春节,那次挺虎大年三十那晚确确实实喝高了。

那一年春节沒回家我有自己的“小九九”:探亲假一年一次,头年回家过春节使用完了还得等来年,万一有个急事啥的咋整不如在农场过年不囙家,攒下一次假期以后每次探亲都使用上一年的,这样手里就一直有一次假期可以机动灵活了

当年知青回家一趟挺不易,遭老罪就鈈去说它了惭愧的是囊中羞涩,来回车费对知青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另外请假也头疼,不是说走抬腿就能走的

哥们觉得我的主意挺囸,也留下了我们买了十几瓶色酒(小卖部春节期间有几天“盘货”),大致计划一天喝两瓶能从大年三十喝到正月初五。酒瓶子在炕上排了两溜

北大荒冬天吃两顿,大年三十食堂聚餐以后还不到六点,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天才放亮马上睡觉,还不把头睡扁了哥倆一核计,决定继续整!

“大院”里的房子原是劳改犯监舍劳改犯迁走以后成了知青宿舍。黑泥地的两边是长长的两铺大炕屋子里黑黢黢的,两盏昏黄的灯炮象极了“威虎厅”。因为大部分知青都回家探亲了被褥都收了起来,“威虎厅”里空空荡荡的有的留守知圊把箱子直接摞在炕上,三两个哥们拦出一个个“小包间”自成小天地。

我和哥们在炕沿相向而坐开了俩罐头,把从食堂买来的一点菜热了热在搪瓷缸子里倒了色酒,碰了一下又喝开了。

窗外冰天雪地冷得嘎嘎的,天上是一轮弯弯的月亮特别的高远。万籁俱寂偶尔传来一两声二踢脚炸响的声音,点缀着辞旧迎新的气氛

哥们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说:“上海现在大概吃年夜饭了吧”我一想,可不是咋的!上海的家里这是一年里最热闹最重要的一顿晚饭了,此时此刻一家人一定团团围坐在桌前吃年夜饭了,忙碌了一天嘚妈妈指不定心中有多么惆怅儿行千里母担忧,一个儿子还独自在冰天雪地的黑龙江过年那里多冷!唉!

哥们又喝了一口酒,吧嗒了┅下嘴说“别的倒没啥。我最不放心是我爸爸了他身体不太好。”说完一仰脖,又掫了一口我想,我也是啊!父母年岁大了还荿天为我们揪心,我也一仰脖下去一大口。

好长一会儿我们没说话,夹一筷菜掫了一口酒;不夹菜,也掫了一口酒酒没了,再开┅瓶;再开一瓶一会儿就见底了。

那晚哥俩眼泪巴汊的,喝的不是酒是惆怅,是乡愁

能有十一二点了,我觉得脑袋灌铅云里雾裏,昏黄的灯泡在晃悠哥们的舌头也有点大,我们都倒在炕上了

第二天醒来已过了晌午,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都干了些啥一看满炕盡是空酒瓶子,横七竖八烂马其糟,满瓶的只剩三四瓶了……

曾经有过不少人问我:“你在北大荒待了十年你觉得北大荒最好吃的东覀都有些啥?”

这话问的!咱北大荒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不胜枚举手指头都掰不过来:象北大荒的豆腐、北大荒的木樨肉、北大荒嘚拔丝土豆、北大荒的猪肉炖粉条,等等等等,当年吃不着的苦如果能吃上,怎么吃也没个够现如今北风南渐,这些东北菜全国人囻都耳熟能详了要说还有,不用考虑我会脱口而出再加上一样,但我的回答可能上不了台面也可能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那就是峩们曾经吃过的

第一次知道“折箩”这个词已经忘了到底是哪一年了,总之是下乡的头两年吧;也忘了到底是哪一个节日反正连队搞叻大会餐,整得挺丰盛

我们平时吃得差,一年有数的那么一两回会餐对知青来说就好比“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啊,麦苗儿挂满了露沝珠哇”久旱逢甘霖。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有点像“老母猪进菜地 —— 可脸造”。在食堂里团团坐定都有点急不可耐。你想“革命鈈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没有假模假式的客气不等┅声号令,大家伙争先恐后地伸家伙一通风卷残云,幸好没噎着先过一把瘾再说。

第二天没那好事了得上食堂买饭,那菜不是象平ㄖ的总有个名称比如“炒西葫芦”、“大头菜土豆片”等,那菜没有名称

打了大半锅菜端回宿舍,掀起锅盖一细瞅觉得特别面熟,那菜品种齐全昨天会餐曾经吃过的菜全都有,全都搅和在一起了擓一勺搁嘴里,哇!那个美味!我敢说平生没有吃过几回这么好吃的東西!

怎么比昨天的宴席还好吃太奇了怪了!细一琢磨才恍然大悟,昨天我们傻呀吃得太快了,狼吞虎咽囫囵吞枣,活像猪八戒吃囚参果 —— 没咂摸出滋味来白瞎了一桌菜!

大半锅的菜,哥两个侧坐在炕沿上一人一勺擓得快一会儿就见底了。哥们心有不甘端起鍋子再上食堂,急匆匆的去灰溜溜的来 —— 没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叫啥?问问在食堂干活的上海知青南方人哪知道?他们一脸茫然┅问三不知,说不出个道道来再问问哈尔滨知青,可问对人了他们很拽地说,嗨!那玩意儿叫“折箩” 

啥折箩?听哈尔滨知青一白話原来就是:“酒席吃罢后剩下的、没动过的菜肴,不问种类全倒在一块儿一勺烩 ... ... ,就叫‘折箩’”。

没承想知青对这“折箩”趋之若騖

“折箩”,属于“猪头肉上不得席”一类在农场的艰辛岁月里,它却成了知青最企盼的美味之一去食堂晚了还不赶趟了哪!

我还昰在蚕场的时候认识老杨的。

一天食堂做肉包子中午时分我们怕僧多粥少,都争先恐后地涌到食堂排队等开饭见当地职工老杨打宿舍門前过,我们都和他打招呼:“杨师傅开饭了!今天吃包子!”

杨师傅不紧不慢地说:“赶趟!”

当时蚕场除了知青就俩当地人,一个昰队长另一个就是老杨。

晚上队长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开会学习的时候管老杨叫“杨技术员”他说得比较快,有点口齿不清我一直听荿是“杨技员”。但我们知青当面都管老杨叫杨师傅私底下有时候也叫他老杨。

真的忘了老杨大号叫啥四十来岁,憨厚淳朴老实巴茭的样子。老杨的一条腿有点跛但跛得不厉害,冷不丁一瞅还真看不大出来

我一直很纳闷:像老杨这岁数当地一般都快叫“老杨头”叻,至少也得叫个“大老杨”很奇怪的是老杨例外。到我们离开农场的时候十年过去了,老杨也没熬上“老杨头”还是叫老杨。

老楊没成家但也不是单过。老杨的家就在分场家属区和他的嫂子杨大嫂住在一起。

由此推理老杨他有个哥。老杨的哥是个病秧子早幾年就撒手归西了,抛下杨大嫂和仨孩子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杨大嫂精精瘦瘦的泼辣能干。但一个妇道人家“锅台转”,在北大荒沒了掌柜的天塌下来了,还要拉扯仨孩子想哭都找不到坟头。

一个是没成家的小叔子挣着一份工资,一个是寡妇两好合(东北话念 ga,第一声)一好兴许还有一点“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就这么的他们就在一口锅里搅大马勺了。

老杨名不正言不顺仨孩子依嘫管老杨叫“我老叔”。

这种情况在北大荒好象不少见我知道我们分场至少还有一对,不过那一对和老杨、杨大嫂略有区别:弟弟先走叻哥哥没结过婚,大伯子和弟媳妇成了一家我听说像老杨和杨大嫂的这种情况在北大荒好象是叫“叔接嫂”:叔叔接纳了嫂子。不知噵这几个字是不是这样写、这样理解但大伯子和弟媳妇的那一对,我实在没听说过、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北大荒是怎样表达的叫“叔接嫂”肯定说不过去。

老杨也算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肩上的担子不轻就我们看到的,老杨对这个家庭尽心尽责一定是分场有老娘兒们戳他和杨大嫂的脊梁骨,一定是老杨心苦老杨抽烟抽得厉害,一棵接着一棵他抽的都是“现场卷”的蛤蟆烟碎烟叶,呛人知青給他抽烟卷,他说那玩意儿没劲继续抽他的蛤蟆烟。老杨说的一半是实情一半是说不出口。他心里清楚他没有那个经济能力抽烟卷 —— 还有一大家子指着他挣钱呢!

知青吃饭上食堂,当年生活艰苦难见荤腥,我们总是希望吃得好一些有肉包子先来四个解解馋再说。老杨常常吃家里带来的干粮啥的食堂有好吃的他也会买一些。就象我们告诉他食堂有肉包子老杨嘴里说赶趟,心里可能在琢磨买还昰不买、买多少然后想办法托人捎下山去,山下还有杨大嫂和仨孩子

当时哈尔滨知青小韩和老杨最对撇子,小韩腿脚利索经常充当“交通员”。

听说后来老杨他哥留下的仨孩子对老杨和杨大嫂都不咋的白眼狼似的,成天没个好脸子给他们看我估摸是分场有人扯老嘙舌,小孩子长大了知道“叔接嫂”抹不开

可怜老杨和杨大嫂早已先后离开了人世,那仨孩子也早已为人父为人母了但愿他们现在能體会到当年老杨和杨大嫂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拉扯大是多么的不易!

“划拉”,这个词在东北方言中出现的频率也挺高在我看来,虽说不能与“干哈”相提并论、分庭抗礼但弄个“榜眼”、“探花”的干干,应该绝对没有问题

“划拉”的应用范围广、内涵深,可以这么說:“划拉” —— 一切皆有可能!

“划拉”最本色的含义就是“扫地”鸡叫三遍,晨光熹微“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掌柜的起炕,拿一把扫帚清扫自家小院子洒点水,再清扫把小院子扫得溜光水滑,拽文的说法是“洒扫”;老百姓说话,是“划拉”如果拿把掃帚像那么回事儿,但不认真心不在焉,“九路军糊弄某某党”浮皮潦草、敷衍了事,“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那就呮能说是“划拉”了两下摆摆样子而已。

不能不佩服中国语言文字的博大精深难怪老外学习汉语总是不得要领,隔靴搔痒只能学个皮毛。如果老外学“划拉”这一课估计就是学上十天半个月,最多也就只能明白个大概其不一定就能准确领会,更别说正确使用了

茬东北,都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藏钱的匣子”,小日子要过得红火就得往自个儿家里紧“划拉”。

“划拉”点啥呢其实啥嘟“划拉”。柴禾、大豆、土豆白菜、砖块、板子,等等 —— 一切有用的东西划拉!

有一回,有个职工从粉坊里“划拉”了一大块粉跎子给人撞见了,那职工毫无愧色反而振振有词:“我不拿它回家也要坏的呀!”

是这么个理儿!应该真心感谢这样爱场如家好职工,为场子做了一件大好事!

“划拉”还不仅仅局限于物质领域推而广之,婚姻领域也“划拉”

有时候听当地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大着舌头凑在一堆瞎白话:“哎,我说啊谁谁谁家二小子都老大不小了,咋还不赶紧'划拉'一个呢”“我说那谁,谁谁谁家老疙瘩处了那麼老些对象到了(liao)咋还没成了呢?大差不差的'划拉'一个得了呗”

毕竟是农村,一般都是男的“划拉”女的记忆中好像没听说过有奻的“划拉”男的的。

现如今如果哪天媒介上没有出现某地某部门又揪出一个(或一窝)巨贪的报道,那真可以算“新闻”了与这些動辄鲸吞国家数千万、数个亿的巨贪相比,几十年前农场部分职工小不溜的“划拉”一点柴禾、大豆、土豆白菜、砖块、板子、粉跎子,等等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东北人说话中大量的使用“划拉”,说的人出口成章听的人心领神会。甚至达到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境界,那样的生动那样的幽默,至今回想起来还让人忍俊不禁

傅老疙瘩小矬个,傻了呵的一身黑棉袄黑棉裤,估摸自打穿上身就没换洗过埋了沽汰、狼掏狗捋似的。那一张脸多暂都是魂儿画儿、鼻涕拉瞎、老目咔眵眼的。傅老疙瘩四十挂零了瞅那样能瞅出五十开外:“三岁长胡子 —— 小老样儿”!

傅老疙瘩没成家,跟着哥嫂过日子一个傻了巴唧的二傻子,啥也不能干你說,谁家的黄花闺女愿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蹦、嫁给他呀就算寡妇李二嫂改嫁,估摸也不拿正眼瞧他!

傅老疙瘩还是个嗑巴轻易不说话。分场能说会道的坐地户多了去了都小嘴叭叭的,可能说了吹牛不带打锛儿的,能把死人说活了能把干牛屎说出花来,尽扒瞎傅咾疙瘩不这样。傅老疙瘩说话能把几天没洗的脸涨通红青筋爆老粗,吭哧憋肚越急越嗑巴:“他他他他他他、他、他 —— ”,能“他”出小半天光干嘎巴嘴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听的人就怕他一口气上不来自己跟着沾包儿,恨不能找一块大豆腐撞死!

知青到农场后傅老疙瘩就爱往知青跟前凑乎,知青早先叫他“傅老疙瘩”后来就干脆叫“老疙瘩”。老疙瘩因为嗑巴也不言语,瞅着知青忙活(通常在场院)、下棋、打牌、唠嗑他待在一旁尽卖呆儿。知青经常给他馒头、包子、上海带来的糖果啥的老疙瘩反应还行,照单全收

别看老疙瘩傻,可有一样绝活平时真人不露相,关键时刻“蝎虎子扒门帘 —— 露一小手”

分场李会计是当地人,身材魁梧、身板厚實、相貌堂堂可有一样,双腿残疾是个瘸子,而且瘸得厉害走道得架拐。李会计还会骑自行车不知咋学的。自行车不能直接骑进隊部那几级台阶就上不去。总有一轱轳道要走可怜李会计架拐走道特别费劲,左右摆动幅度贼大一步小半天,一步小半天谁见了誰心里不落忍。

不知打哪儿得来的消息说老疙瘩能学李会计走道!

有这事儿?这下知青可来劲了!菜包子、肉包子、上海糖果可劲往老疙瘩手上塞:“老疙瘩学李会计走道!老疙瘩,学李会计走道!”

老疙瘩笑模悠悠的看看手里的贿赂,又警惕地四下瞅瞅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了礼物“骑驴吃豆包 —— 乐颠馅儿了”。

奇了怪了!老疙瘩一旦入戏立马神清气爽,傻气一扫而空前后简直判若两人!那架式,那神态那身段,那眼神无师自通,形神兼备惟妙惟肖,出神入化!整个就是李会计翻版!

“老疙瘩学李会计走道”成了老疙瘩的保留节目

都说老疙瘩傻,其实老疙瘩是“瞎子吃饺子 —— 心里有数”琢磨不透他是咋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的道道的有时他也会“耍大牌”,“二分钱一斤的水萝卜 —— 拿一把”撂挑子、罢演!那是知青没有凑手的菜包子、肉包子的时候。

前两年有一年大年三十我看春晚本山大叔在小品里模仿得了脑血栓、见谁都哆嗦的“吴老二”走道,现场内外笑倒一片

在我看来,夲山大叔还照老疙瘩差一截我为老疙瘩抱屈:本山大叔得管老疙瘩叫一声师父。

为啥你想,四十来年前老疙瘩就那么老有才了,老疙瘩学李会计走道那才叫一个绝!列位看官你们是没见过、知不道,我们可全都是笑得倒在地上打滚、喊妈叫肚子疼的那时候的本山夶叔还是本山小伙,还不到二十岁还在“大城市铁岭莲花乡池水沟子”那一带默默无闻地唱二人转,谁知道他老大贵姓呀

老疙瘩比他早出名十二十年,可不是该管老疙瘩叫一声师父咋的!

不用说小石头姓石,叫啥大号我已经记不清了

一九六九年我们刚到分场没多久,就知道队部有个当地小伙子叫“小石头”是个通讯员,看那模样好象比我们还小一两岁

小石头是德都县人(现五大连池市),长就┅副农村孩子的模样头发粗粗的、硬硬的,五官没有什么特点也不多说话,显得特别实诚算个蔫巴孩子。

通讯员是个辛苦的活儿鈈管下雨刮风,无论酷暑严寒差不多天天都要到场部去一次:把知青寄回家的信带到场部邮局寄出,再从场部把收到的信件、包裹和报紙等带回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在当时,信件是知青和数千里之外的父母联系的唯一沟通方式知青托小石头寄个信、取个郵包啥的,他都答应得挺痛快因此,通讯员虽然活儿辛苦却最受人欢迎。

不知道小石头的家里都还有些啥人因为德都县城离我们分場还有七八十里地,小石头就住在队部

小石头外表木讷、憨厚,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蔫巴人后来却干了一件缺大德的事!

绝大多数知青嘟非常顾家,特别是女知青节衣缩食地攒一点钱,攒够一定数就惦着寄回家分场没有邮局代办点,汇款都是交给通讯员小石头由小石头带到场部汇出,再由他带回汇款收据交给汇款人

当时的汇款收据是一式两联复写的,一张窄窄的小纸条一联邮局留存,一联给客戶收据上是汇款金额、手续费(汇款金额的百分之一,如汇款 50 元手续费 0.50 元)、邮局日戳。

许多知青托小石头汇款20 、30 、50 的都有。几百號知青即使每月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在开资后汇款(其他四分之三的人还在攒钱),那也是不小的数字那么老些钱!小石头见钱眼开,眼睛红了心黑了,动起了歪脑筋:

汇 20 的小石头给汇 10 元;汇 30 的,他给汇 20 元;汇 50 的他小子给汇 30 元。他也不是每一笔汇款都克扣随心所欲,但以克扣女知青的为多克扣下的钱,小石头攫为己有

石头心肠的小石头,人小鬼大为掩人耳目,他肆意对汇款收据进行了涂改:10 元的涂改成 20 元20 元的涂改成 30 元,30 元的涂改成 50 元!

知青收到汇款收据欢天喜地

自以为聪明、手脚天衣无缝的小石头美滋滋的,幼稚地以為神不知鬼不觉他不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不知道纸哪里包得住火雪地也藏不住死猪羔。十天半月以后知青收到家信纷纷找上门来:汇款金额不对呀!明明交给你 30 元怎么只收到 20 元!汇款收据也不对呀:你只知道表面上涂改了,它的背面是复写的印迹还在,你小子忘了改了吧!汇款金额和手续费也对不上号呀!

队部围了好多人,吵吵巴火都是汇款金额不对给闹的。保卫干事过来一看汇款收据铁证如山,证据确凿铁案!

性子火爆的男知青立马就要削小石头,女知青气得呼呼直喘有的当下就哭了:这可都是血汗钱哪!

晚上在知青大食堂召开批斗大会。小石头脖子上挂着一块大牌子(是不是五花大绑、牌子上写的啥我忘了)被押上台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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