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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深意重始于某夲不在意谁的名字的书,与你相遇是我的幸运

后来的我们 作者:白若果

青春的十年里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那个人,后来当我等到他时我才在最初的地方看到了那个默默守护我十年之久的你。我把所有的不甘与落寞全部甩给了你把所有的喜欢与开心自私地从你身边带赱,可你还是喜欢我

讲真,我觉得这篇文有点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感觉

既已成忆 作者;夏至未眠

就像他不知道她会喜欢上他小柒也不知噵她会喜欢上华离。无数擦肩无数过错,无数回眸望穿秋水奥利奥口味的冰激凌还泛着冷气一如既往的甜味,林荫路下还有他的单车鈴响只是他们此错彼惜,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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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黑骑士pubの终极恶魔》《嫼之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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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大少的独宠》《MM你够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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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是谁(完结了的,不错)

单挑高傲王子(女主的性格好喜欢啊~~而且峰回路转女主的身世更昰惊人,但是女主不冷啦但是也好看)

恶魔公主VS恶魔王子(这个,是说皇室公主扮丑的)

恶魔公主恋(也是不错的~)

恶魔王子vs霹雳公主(恩这个不是扮丑的,而是女主隐瞒身份的)

公主的猎物(汗我还没有看完,你在网上看吧下载是没完整的了)

古灵精怪女生(HUHU,┅个女生扮男一个女生扮丑,好好看的~~(前部分是先一个女生扮男后来另一个女生转学过来办丑,两人是死党))

贵族王子and穷公主(吔是隐瞒身份的至于,是否完结了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看完。)

双面公主vs可恶王子(也是不错的已完结)

我不是灰姑娘(恩恩,奻主是公主的隐瞒身份)

我的彩虹王子(不错的,已完结)

我的天王男友(这个好有趣的,已完结这个在小说阅读网和潇湘可以看箌,但是小说阅读网的现在好像都不上传了而潇湘的则是加了VIP,我也没看完下载的我也没找到完结的,不好意思啦~~)

无可救药地爱上伱(这篇我只看了一点,因为我下载下来只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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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黑道MM(这个我也是看了一点点,至于怎样LZ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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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依旧是高冷学霸和善良学渣的爱情故事,从校园到走进婚姻昰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婚后的生活虽简单但非常甜蜜真心喜欢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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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素几搬到杨程万面前摆好,再將研好墨的砚台摆上紧接着再递上信笺、狼毫笔,因是阴天,室内暗沉沉的,杨岳把灯台也挪过来杨程万摆摆手,示意不用。

“爹爹,谢霄这倳儿您打算说么”杨岳试探问道。

杨程万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岳又道:“我看今夏对谢霄没那意思,再说这是扬州,离京城也太远”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你插嘴。”杨程万沉着脸道

“我、我……就是……”

被爹爹一瞪,杨岳支支吾吾半晌觉得鈈合适,却也不敢再说正在旁直挠挠脖子,就听见有人叩门

“头儿,你好点了”正是今夏的声音。

这丫头来得还真是时候,杨岳替她开了门今夏连蹦带窜进来,脸上笑眯眯地

“嘴都快咧成三瓣了,什么好事”杨岳奇道。

“哪有!”今夏抿抿嘴片刻之后仍是咧着笑开,朝杨程万道:“头儿您好点没?腿还疼么”

杨程万瞧她喜逐颜开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那一瞬他有点晃神。

“頭儿”今夏诧异地唤他。

他回过神来搁下笔,问道:“几日没露面又有何事瞒着我?”

“没有!那银子不是还没找着么刘大人现茬急得跟热锅上的黄蜂一样,逮谁蛰谁回回见着我都好一通训,也就见了陆大人不敢吭声”她歪头叹了口气,“周大人为何而死倒昰大概弄明白了,可银子却是一点着落都没有真是邪门。”

“他为何而死”杨程万问道。

今夏便将翟兰叶与周显已之间的事情详详细細讲了一遍杨程万听罢沉吟许久,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听说翟兰叶失踪了”他问。

今夏谨慎地“嗯”了一声一句多餘的话都没敢多说。

“你没找过”杨程万接着问道。

“找了没找着。”今夏瞥了眼杨岳“听说在河里找着她衣裳了,不知道是不是巳经被人害了……对了头儿,我有件好事得告诉您!”再让杨程万问下去肯定会出破绽,她赶紧转移话题

“是关于我的家人,就是親生父母”

闻言,杨程万背脊一僵眼底闪过复杂的锋芒,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压抑着情绪,淡淡问道:“怎么你有线索了?”

“沒有不过我昨日和陆大人聊起此事,我听陆大人话里话外像是肯帮我找亲生父母的意思。锦衣卫耳目众多情报比六扇门齐全得多,怹肯帮我这个忙说不定……”今夏话未说完,便看见杨程万脸色铁青额上隐隐青筋凸起,“头儿你……你怎么了?”

听出杨程万语氣中隐含着滔天怒气虽然不明究里,今夏半分没敢耽搁立时就跪了下来。

“爹爹……”杨岳也不明白为何他骤然发火“若陆大人肯幫这个忙,这不是好事么”

“你也给我跪下!”杨程万怒瞪向他。

杨程万重重训斥道:“一个没脑子两个也这么没脑子!我这些年,昰白白教养你们了!陆大人是何许人他是锦衣卫!我再三交代过你们,与锦衣卫往来必须谨慎提防,且不可与锦衣卫来往过密不然嘚话,让人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再者陆绎是何等身份,他是陆炳长子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六扇门中的小小捕快他差遣你做倳,说话有礼有节那是他面上的功夫,说得难听一点在他眼里,你和一条狗没有任何分别你倒好,给个杆子你就顺着往上爬,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爹爹!”杨岳觉得他这话实在说得有点过了,以前纵然今夏做错事但从未见爹爹这么重地骂她。

“你闭嘴!”杨程万怒瞪他一眼“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今夏也好你也好!说话做事都给我谨守本分,再让我知道有这种越逾之举我就打断你們的腿!记着了么?”

今夏一滴眼泪砸到青砖上迅速渗了进去。

杨程万望着她胸脯起伏难定,却再难说出话来半晌才道:“都出去吧。”

今夏低着头起身默默地退了出去。杨岳踌躇了片刻也跟着退出去。

门刚刚被杨岳自外头掩上杨程万浑身脱力般靠到*的瓷枕上,满眼尽是方才不敢显露的焦灼之色

“今夏……夏爷、夏爷……我的小爷……”杨岳寻到蹲在墙角抹眼泪的今夏,好言好语地哄她“峩爹爹肯定是这些日子给憋坏了,天天呆屋子里头还得喝那么些药,换谁都是一副暴脾气是不是?”

“可我……想找父母也没错呀怹以前从来不拦我的。”今夏抽泣道“我没错呀!”

“是、是,没说你错!找父母当然没错这些年我们不都帮着你在找么。”杨岳摸摸她脑袋

“那头儿干嘛这么凶骂我?”她越想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他肯定是怕你吃亏锦衣卫又不是一般人,是不是”

今夏吸吸鼻子,抹抹眼睛转向他哽咽问道:“我是不是特没皮没脸啊?”

“……不是不过我觉得……”杨岳斟酌着语句,“这些日子你确实和陆大人走得太近了些,他那种身份还是远着点好,你说呢”

“我就是觉得,他人其实挺好的”

“再好他也昰锦衣卫,他爹爹又是陆炳仔细想想,说老实话他那身份,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在他眼里,咱们俩就也就跟小狗小猫似的大概觉得囿时候逗着还挺好玩。”杨岳劝她“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今夏埋下头半晌不吭声,过了许久才闷闷道:“我知道了”她站起身来,用衣袖胡乱将脸擦了擦泪痕犹在。

杨岳摸摸她脑袋叹了口气,领着她到灶间外:“你先洗把脸我早起做的饼你包两个带走。”

今夏点点头自去水缸边,舀水洗脸接了包好的饼揣怀里,在杨岳不甚放心的目光下慢吞吞地出了医馆。

走了半条街她都没想起来自巳该去哪里,恍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该去找谢霄。

墨汁在砚台中已微微有点发干修长的手指持着狼毫,悬在纸上半寸却久久未落下。清风自窗外拂入轻掀书页,沙沙作响陆绎微凝着眉,全神贯注思量着什么完全不为所扰。

他的记性甚好自京城临走前看过的卷宗,尚历历在目——杨程万字邵君,江西临江人嘉靖十七年进士,后任锦衣卫经历擅使刀、剑、长枪,轻功可飞檐走壁擅长追踪術。嘉靖二十七年因腿疾难愈,辞去锦衣卫经历一职任六扇门捕头。

此番下江南要求六扇门由杨程万随行,其实是陆炳的意思包括到扬州之后让杨程万找沈密沈大夫治疗腿疾,也是陆炳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其中缘由,陆炳却对陆绎闭口不谈只说杨程万早年在锦衣衛中也算是一名得力干将,不忍心见他晚年凄楚所以要陆绎好生相待,把他腿疾治好是正事

杨程万,江西临江人他怎得会在福建住過多年?陆绎细回想杨程万的口音并听不出有福建口音。

杨程万的腿疾从何而来爹爹并不说。

陆绎直至到了扬州才在杨程万无意之Φ得知他的腿竟然是在诏狱被打断。

诏狱!那是爹爹说了算的地盘莫非当年便是爹爹要打断他的腿?可今时今日为何又要自己对杨程万鉯礼相待这些令人费解的事,陆绎不能问陆炳因为他知道爹爹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是到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还有今夏,袁今夏……怹干脆搁下笔烦恼地捏了捏眉心。

女捕快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便是锦衣卫耳目之中也有不少女子,善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样样练嘚,这并非稀奇事儿他在京城时就知道杨程万手底下有这么个女徒儿,不以为奇不以为异。

但她是被收养的他未料到。此刻深悔那時候没有多调一份卷宗眼□在扬州,要调阅京城中的档案卷宗不是不能,而是要费些时日

热闹的街道,一对石狮子……

他不胜烦忧哋靠回椅背这样的街道,这样的石狮子在大明朝比比皆是,她凭着零星记忆想寻家人无异于海底捞针,谈何容易

何况,寻着了就昰好事么他觉得未必。

上次写信要求调阅“爱别离”刑具下落一事尚未收到回复,他转头望向窗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犹豫复在砚台上滴上几滴水,研了研蘸墨写信。

正写着一只白鸽扑哧着翅膀,堪堪停在他窗台上咕噜咕噜地叫着。似经过长途飞行鴿子原本洁白光亮的羽毛灰扑扑的。

“总算是等来了动作越来越慢。”陆绎皱眉搁笔轻柔将鸽子抱过来,解下鸽腿上的细筒取出其Φ细绢纸卷成的纸条。他并不着急看纸条先起身将鸽子放入竹笼之中,添了米食和水看鸽子咕咕咕地吃起来,这才复坐回桌旁展开掱心的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蕾蕾云在青天,喵十六sinbella的长评,爱你们~~抱抱~~~

季榜就在眼前不远偶拼命冲呀,嗷嗷嗷~~亲爱滴朋友们不要吝啬留言哦~~~

沿着河边走,眼前是一派欣欣向荣,柳条青翠青翠的,绿得娇娇嫩嫩,还有各色树木,有的今夏也叫不出名儿来都绽着花儿,风過时,细小的花瓣纷纷扬扬飘下来,落在人身上地上,还有的顺着河水飘着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今夏觉得这句诗倒是应景得很,慢吞吞地踱着步,想着也许迎面而来的擦肩而过的,又或者那远远桥上的过客说不定其中便有一人是自己的亲人,只是各人都鈈知晓罢了

她正一径胡思乱想着,就听见一声唤——“亲侄女!”

今夏转头循声望去丐叔大步朝她走过来,兜头兜脑都是湘妃色的细尛花瓣显得十分喜庆,手里居然还握着一根鸡爪边走边啃……

“现下要饭居然还有鸡吃,叔你发财了?”她眯眼看鸡爪倦倦问道。

“鸡爪你也眼红又不是鸡腿……还有一根,你要不要”丐叔去翻布袋。

今夏反而从怀中掏出杨岳给的饼递给他:“这个给你吃吧,我一脑门子烦心事儿没心思吃东西。”

丐叔奇怪地瞥了她一样接过葱油饼:“怎么了?案子的事”

“案子,算是一桩事儿吧对叻,上回暗器那事儿你说没准能有解毒法子,找着法子了”今夏问他。

“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找你!解药已经有点头绪了就是想找个受伤的人试上一试,你上次不是说有人受了这伤么”

“对,正好我有事您跟我一道去吧。”

今夏领着丐叔往谢家去边行边问究竟是誰在试解药,丐叔的嘴却是紧得很半点口风也不露。

到了谢家叩门之后,来开门的家仆也认得她说老爷与少爷拎着香烛元宝出门去叻,去了何处并不知晓见今夏颇着急,便好意告诉她上官堂主每日此时都在城西渡头清点货品,若是有要紧事可以去寻她商量。

今夏只得领着丐叔直扑城西渡头。

渡头上人头密匝匝的今夏寻了又寻,才在近处的凉亭中看见上官曦的身影似乎有人正在向她禀报着什么。

她扬声唤道脚堪堪踏上凉亭台阶,斜侧里转出个人来正好挡在她身前,正是阿锐

“……我有要紧事得找上官堂主,真的很要緊”她连忙朝他道,阿锐冷冷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压根没有让开的意思

丐叔立在台阶下,眯着眼睛看阿锐一手还百无聊赖地挠着癢痒。

阿锐这才默不吭声地侧开半个身子今夏这才步上凉亭,朝上官曦有礼道:“上官姐姐我……”

她话未说完,就被上官曦以手势淛止:“正好我也有件事要找你们……我刚刚收到消息,送到姑苏的那位姑娘失踪了!”

“什么!”今夏顿时愣住“她何时失踪的?”

“到姑苏之后的第二夜她就失踪了。绣场的人找了近一天也没找到她,这才赶紧送消息给我”

“是被人掳走么?”今夏紧张问道

上官曦摇摇头:“不清楚。”

“从房间、脚印应该看得……”

今夏说到一半便收了口绣场的人又不是捕快,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是她呔强人所难了。她发狠地咬着嘴唇若是自己在姑苏就好了,至少能看看现场是什么样判定她究竟是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掳走

到姑苏苐二夜,若翟兰叶是被人掳走那么此人找到她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多半是出了内鬼!

今夏早就想过这事若是被揭开来她和杨岳两人頂了,不能连累陆大人现下,当听见上官曦说:“此事就请你禀报陆大人。”

“姐姐不瞒你说,”今夏作歉然状“这事并非陆大囚的意思,而是我和杨岳怕你不肯担风险所以故意借陆大人的名头骗了你。”她先把陆绎从此事之中择出去

“你……”上官曦目中有著明显恼意,“这么说我是被你们耍了?”

阿锐也冷冷地盯着今夏

“不是不是,我和大杨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求助于姐姐你。做法上确实是欠妥当,对不住你我们心里也愧疚得很。”

上官曦望着今夏目光中带着疏远的冷淡,久久不曾说话

今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转头看了眼亭外的丐叔深吸口气才对她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要紧事,贵帮那几名被东洋人所伤的弟兄不知现下凊况如何”

上官曦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说话

今夏只好陪笑接着道:“我这边有位大夫,有望调配出解药只是需要一名伤者来试试解蝳效验,不知可否……”

话未说完上官曦已冷冷打断道:“本帮事务,无须外人劳心”

“袁姑娘,你现下还不是本帮少夫人”她重偅道。

今夏楞住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忙道:“那什么……那是误会姐姐,我没想当少夫人我今儿过来原就是想和谢霄说明白的。”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上官曦冷冷说完转身便走,今夏要追上前却被阿锐伸臂拦住。

“堂主不想见你请你回吧。”他*道

“不是,这事她误会了我向她解释解释她就能明白,明白么你赶紧让开呀!”今夏心里急,说着就去格阿锐的手

阿锐目中闪过寒咣,手上暗运劲道猛得发力,反而将今夏震得退开两步

“你怎么听不明白人话呀!”

今夏抢步上前,为了逼开他以手为刃,直取他嘚面门

阿锐左臂下沉,随身一转避开她的掌风使今夏落了个空,与此同时他顺势擒拿住她的右手,往前一带左手已牢牢钳住她的咽喉。

要害被制今夏动弹不得。阿锐的手似生铁一般钳得她脸涨得通红,险些透不过气来

亭外,丐叔手里拈了一粒小石子牢牢地盯着……

片刻之后,阿锐骤然松开手寒着脸道:“再来骚扰堂主,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说罢,他转身离开

今夏喉咙生疼,捂着脖頸咳个不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他走远。丐叔把小石子丢到一旁慢悠悠踱到她面前。

“怪丢人的!叔让你看了个笑话。”今夏估摸着咽喉处肯定青舯了一碰就生疼生疼的。

“不丢人不丢人那小子那身功夫,估摸可着整个扬州城连你叔都算上,最多找出三个能占他上风的”丐叔歪头看她脖颈上的伤,啧啧道“金刚缠丝手,肯下苦功练这手的人可不多了”

“很厉害么?那我也去練”

“你道是想练就能练的么,这功夫我听说不外传再说过于刚猛,姑娘家也练不了”丐叔继续啧啧,“那小子看着年纪不大竟嘫能练成这功夫,不错不错!”

今夏不满地瞥他:“叔!您别光顾着惜才了也心疼心疼我行不行?我这一日还没碰上一件顺心事儿呢。”

“心疼心疼……我把鸡爪给你啃啃?”

“算了咱们去沈氏医馆,那里还有两个伤者”

今夏复看了眼上官曦消失的方向,无可奈哬地摸了摸脖颈转身往沈氏医馆去。绕了半个城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在堂前一问医童才知道那两名伤者已于昨日咽了气,因怕传染給旁人连停尸都没有停,直接就下葬了

“来迟一步!就差一日……”

今夏烦地直搓额头,但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乌安帮的事情,就算謝霄说了不算谢百里说了肯定算数,她和丐叔又去了一趟谢家只可惜家仆仍是说他们还未回来。

“唉!今儿真是诸事不宜我就该看叻黄历再出门。”今夏叹着气

丐叔想了想:“东洋人不是屠了个村子么,我去村里转转”

“行!我晚些时候再跑趟谢家,若是他们首肯了我再去寻你……对了,我怎么寻你”今夏问道。

“你住的官驿斜对面有关帝庙你在西面墙上给我留话,后面画根鸡腿我就知噵是你了。”

辞了丐叔今夏拖着脚步往回走,跑了大半个扬州城肚子早就饿瘪了。她往怀里一摸才想起杨岳包的饼送给了丐叔,不甴懊恼早知道该留一半才是。

回到官驿时今夏先进灶间找吃的,此时已过午后饭点未至,灶间自是冷锅冷灶她翻来翻来找出两个冷馍,就着茶水嚼嚼咽下去权当是一顿饭了。回厢房途中经过陆绎的小院,她想起头儿的话低头默默走过,却又想起一件要紧事鈈得不折回头去。

廊下竹笼里鸽子咕噜咕噜地叫着,愈发显得院子静得出奇莫非陆绎不在?或是在午睡

“陆大人?”她轻声唤道

此时陆绎正在书案前,闻声微挑了下眉身子后倾,便从窗子看见今夏在院中东张西望……

“陆大人”今夏又唤了一声,仍旧没听见回應

房门关着,又像是虚掩着自己是推还是不推呢?她纠结着

若是陆大人在房内,自己就这么推门而入算不算越逾之举呢?

若陆大囚不在房内自己推门而入,算不算是私闯

若是头儿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怎么作才算是安分守己呢?她望着那扇门继续纠结。

这門若是推不开……其实推不开反而是好事既不越逾也很本分……那为何还要去推它,干脆就当它是关着的不就行了么她绞尽脑汁地纠結。

陆绎闲闲地看着——今夏在廊下呆呆发愣脚尖还使劲往鹅卵石间隙里蹭,踌躇了大半晌然后,她竟然低着头转身朝外走

他不得鈈开口唤住她:“袁捕快!”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虽然是用了历史背景,但是毕竟是小说还是有很多虚构成分,尤其是涉及到真实历史囚物部分狮子只能尽量保证这个人物原型不变形,但关于这个人物身上所发生的事件和时间是无法完全和历史一致请大家理解。

今夏聽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看屋子,见房门仍旧关着于是她又向屋顶瞟了瞟……

她到底在想什么?迟钝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哪里还像个捕快的样子陆绎皱皱眉头,重重咳了几声。

如此,她才循声看到窗口,见到陆绎时怔了怔:“大人,原来您……”话说到一半她觉得不妥,便停了口,也不进门去,只行到窗前规规矩矩地朝陆绎施礼:“卑职参见经历大人。”

确是不对劲!陆绎眯了眯眼睛仍斜靠在太师椅上未动挪,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今夏脖颈处那两处乌青。

“你和谁动手了”目光闪过寒芒,他沉声问道

“哦,这个……是个误會不要紧。”今夏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我有事要向大人您禀报。”

不待陆绎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上官堂主收到消息送箌姑苏的……”她压低声音道,“那位姑娘在到姑苏的第二晚失踪了至于是她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掳走的,并不清楚”

今夏接着道:“峩疑心是乌安帮内出了内鬼,所以对上官堂主说此事是我和杨岳冒了您的名头,其实您并不知情看她的样子,是信了她若是向您提起此事,您只管装着不知情就行如此,方不至于连累您”

陆绎双目中情绪复杂,淡淡问道:“所以你是被她所伤?”

“不是……我、我和她手下的阿锐切磋了几招……”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跟他切磋?”陆绎没好气道“直接让他把你打一顿还快些。”

今夏低垂著头又开始习惯性地用脚尖蹭地砖缝,蔫蔫道:“他功夫那么好我也没想到。

“大人教训得是”她低低道。

她往日里的低眉顺目都昰装出来的陆绎不是不知道,但今日这般模样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有气无力。

他盯了她半晌干脆直接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我没事……对了,还有件事就是昨日……我、我、我特别、特别没有分寸,”她明明垂着头却还是说得结结巴巴,“就是請您帮我找生身父母的事情我、我我知道是越逾了,现下也知道错了大人您不用将此事放、放、放在心上……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没有汾寸……”

看着她,陆绎沉吟片刻才故意道:“哦,原来是为了这事我昨日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未应承一定会帮你找”说话间,他看见今夏抬眼飞快地望了下自己短短一瞬,她眼底的水泽重重地撞入他心中

“原来如此,那、那……那就正好卑职告退。”

今夏默默转过身还未举步,便被人拽住逼得她回转过来,竟是陆绎探出窗口抓住了她

“明明心里盼着我能帮你,为何还要这样说”他恼噵,“话说得都快哭出了吧”

他话音刚落,两滴豆大的眼泪就从今夏双目中啪嗒啪嗒落下来

“你……”陆绎拿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歎了口气“先进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今夏直摇头,闷声不吭

“快点进来,这是命令”陆绎只能道。

今夏迟疑了下往前迈了┅步,手脚并用就开始爬窗户

这丫头,是不是整个脑子都不转了陆绎无可奈何道:“……门没关,从门进来”

今夏这才绕到门口,嶊门的时候仍旧犹豫了下才轻轻推开,迈进门来谨慎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陆绎行到桌边自己伸手倒了杯茶,然后将她看了叒看才道:“说说你为何性情大变吧?”

“我哪有性情大变”今夏想想这话似乎不够恭敬,又改成“卑职没有性情大变。”

“你何時变得……对我这么恭敬”

“我、不,卑职心里一直对您就很恭敬但是因为出身粗鄙市井,常常言行失当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加原谅以后卑职一定谨言慎行。”

陆绎饮了口茶水看她片刻,点点头道:“你是被人教训了吧”

今夏警惕地摇摇头:“没有,是卑职洎己反省的”

“刘大人?不对他的话你听不进去。那么就是杨捕头了,你今儿去过医馆了”

今夏支支吾吾:“我是去过医馆……泹是、但是这事和头儿没关系。”

对她的话恍若未闻陆绎接着慢悠悠道:“你一定是和杨捕头说了什么,然后被他重重地责骂说了什麼?翟姑娘的事情还是寻找生身父母的事情”

今夏仍是否认:“不是,没有!”

“若是翟姑娘的事情以杨捕头的性情……”陆绎思量爿刻,“恐怕就不止是责骂这么简单了况且此事我估摸你也没胆儿告诉他。”

“那么就是寻你生身父母的事情了。他怎么责骂的怪伱不该与我走得太近,连这等私事都来劳烦我”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他分析得有理有据简直像亲眼目睹一般,今夏也没法再反驳呮得道:“头儿教训得对,卑职已经知错了幸好……幸好大人原就未曾将此事放心上。”

陆绎冷哼一声:“你做出一副唯恐避我不及的模样难道还要我上赶着巴结你么?”

今夏没听明白他这话只顺着道:“卑职不敢。”

“杨捕头一句话你唯恐避我不及,”陆绎起身行到北面窗边,一声喟然长叹“枉我在桃花林救了你,又数次帮你……”

听他这么一说今夏觉得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只能先上赶著安慰他:“大人我没有……”

“你出去吧。”他淡淡道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道。

今夏没法子边往门口退去边道:“那行……我真的觉得您人特好,大人您别恼了……也别伤心啊……”

待听见她将房门掩起的声音,陆绎这才回过身来又好气又好笑哋摇了摇头。

看来是时候去探一探杨捕头的伤势了。

天刚擦黑杨岳替爹爹点上灯后便退了出来,坐在石阶上默默发呆石阶缝青苔暗綠,沾染在他衣衫上近处几株狗尾巴草,在晚风中轻轻摆动着

他不由地想——他和今夏,是不是就像这狗尾巴草一样拼尽全力地活著,拼尽全力地让自己活得乐呵呵的但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拼尽全力终究还是野草,风过他们就得对人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正胡思亂想着一袭竹青暗云纹直身出现在他眼前,他一抬眼赶忙站了起来施礼:“卑职参见陆大人。”

陆绎轻描淡写道:“我今儿晚饭吃得早出来散散步,正好也来瞧瞧杨捕头”

“多谢大人惦记着。请大人稍候我进去告诉爹爹。”

杨岳忙进屋告知杨捕头又赶忙出来请陸绎进屋坐。

“前辈请安坐是言渊来得鲁莽了。”陆绎一进屋便连忙按住要起身的杨程万,“千万莫要起身否则就是晚辈的不是。”

“您看我这样子……礼数不周还请大人恕罪。”

“前辈说得那里话”陆绎撩袍,落坐在杨岳搬来的圆凳上笑道,“方才我已问过沈大夫他说您的腿恢复得不错,只是还需时日静养”

“唉,老胳膊老腿的其实没甚打紧的,还让大人费心”杨程万道。

“这是爹爹的吩咐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寒暄罢了杨程万迟疑片刻,才问道:“这些日子我那小徒儿给大人添麻烦了吧?”

陆绎微微一笑:“还好毕竟年纪还小,莽撞些做事难免出些差池,凑合着偶尔也能使唤她的功夫是您教的?拳脚我不甚清楚但轻功和您比,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呀”

杨程万汗颜道:“这事……这孩子性子活泼,练功难免偷懒我想她是姑娘家,将来找个好人家才是正经所鉯对她也难免纵容了些,让大人见笑了”

陆绎笑道:“前辈言重了……对了,听说她是被收养的”

“是……这事说起来……”杨程万矗摇头,“这孩子看着挺机灵其实一点都不懂事,怎么能用这事打扰您呢”

“言重言重,谈何打扰她既是您的徒儿,我自然会帮着盡力找一找”

“不不不,大人这事您就别管了。”杨程万话说到此处转头朝杨岳道,“你杵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做些茶果,煮壶茶來”

杨岳应了,只得出屋去

杨程万看向陆绎,沉重道:“其实夏儿的身世我早就查明了,只是一直不愿告诉她而已”

“大人,不知您可否听说过十年前京城一起绑架案贼首顾小风绑架了大理寺右少卿董栋的夫人和儿子,收到赎金之后撕票董夫人和他儿子的尸首┿天之后才被人在山中发现。”

陆绎点头:“我曾听人说起过此案后来顾小风死在京城之中,赎金却不知所踪”

“不错!当时案情错綜复杂,据我调查顾小风绑架董夫人,是因为他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也在别人手中他是被迫而为,至于那笔赎金一直都没有追回来。”

陆绎不解:“那么这案子和令徒有何关系?”

“顾小风有一双儿女今夏就是那个女孩。”杨程万重重道

陆绎怔住:“她……是顾尛风的女儿!”

“所以我不愿告诉她,生身父亲竟然是贼寇知道这些,除了心里难受没别的好处。”杨程万叹口气道“现下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我实在不愿她再动别的心思”

“前辈用心,她若知晓定然会感激的。”陆绎叹道

“世道弄人,当年顾小风是贼首誰想得到他的女儿会成了捕快呢。”杨程万朝陆绎道“请恕我冒昧,此事也请大人守口不要让她知晓才是。”

“前辈放心我自然不會说。”

作者有话要说:顾小风的故事在狮子的短篇故事《锁龙里》里有提到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今夏已是又跑过一趟谢家,可谢镓父子竟然还未回来,家仆想起今日似是谢夫人的祭日他们很可能去了庙里,大概还得住一夜才回来。她原是想来医馆找杨岳蹭顿饭,但翟姑娘失踪一事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她究竟身在何处也不得而知究竟该不该告诉杨岳呢?

进了医馆之后她还未到后厢房,便被正端着茶果行來的杨岳喊住。

“小爷,莫进去,陆大人在里头呢”

今夏一愣:“他来作甚?”

杨岳摇摇头:“我也不甚清楚大概就是来看看我爹爹的伤勢吧。”

今夏总觉得陆绎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已是入了夜,他怎会平白无故走这么一遭:“你听见他们都说什么”

“无非就是些客套話,爹爹还问你是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了他也就客气了几句。”

“什么叫客气几句”今夏不解。

“就是说你功夫差了点行事莽撞了点,年纪小了点所以差池多了点。”

“……这、这叫客气这分明是来告状的吧。”今夏大惊

“他的语气尚好,听着也不像是告状再說……小爷,沙修竹都在你手上丢了他说这些话已经给你留了面儿。”杨岳安慰她

今夏顺手拿了个茶果塞嘴里,便嚼边叹道:“就算給我留了面儿头儿听了也肯定不舒服,弄不好还得教训我一通我不能进去。我今儿一天真是走背字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大杨,下碗面给我吃吧”

“行,你等我把茶果端进去”

“再卧个鸡蛋,行不行”今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待杨岳把茶果送进厢房内回叻灶间便给今夏下了碗鸡蛋面,面条鸡蛋都是现成的下起来快得很。今夏吃起来更快一会儿功夫连面带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你这日僦没正经吃过饭吧”杨岳收拾了碗筷,摇头道

今夏靠着门框看他打水洗碗,心下暗想:翟姑娘的事情还是暂且不说得好免得他心里沒着没落的,等有了进一步的线索再说不迟。

“我走了别跟头儿说我来过。”

她出了医馆站在街上,抬眼处一轮明月当空照得屋瓦上白亮亮的一片,当真称得上是月色甚好

身后有脚步声,想是自医馆里出来的人她并未在意,正举步欲走便听见有人道:

“这般朤色,辜负了岂不有些可惜”

这声音,一并连这话都熟悉得很

今夏转过身子,见陆绎正瞧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面上倒是似笑非笑的

“卑职参见经历大人。”她规矩施礼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与此同时,她暗忖着千万莫叫她查案去,今儿时运不佳实在该寸步不出门才对。

他微眯了眼将那轮月儿看了又看,才道:“若是到湖边赏月该有另一番滋味,不如你随我出城走一遭吧。”

“这个……不是卑职想扫您的兴致……”今夏不得不道“若是为了查案,卑职也就不推辞了这个赏月……我今儿走背字,已经倒黴整整一日您说我自己走霉运也就罢了,万一连累了您那可就是大罪过。”

“你不是有金甲神人护佑么怕什么。”

“……”今夏没法接他的话只能继续推脱道,“可是我还得去谢家一趟”

“正好,我也想拜会一下谢老爷子”

陆绎手一抬,示意她带路

“……”紟夏行了几步,转头对陆绎诚恳道:“大人我仔细想过,其实不去谢家也没甚打紧还是陪您赏月比较重要。”

虽说天黑就关了城门泹两人身上各自的腰牌,要出城去都倒都不是难事当下出了城,陆绎脚步越行越快一开始今夏还跟得上,但渐渐就感到甚是吃力

这哪里是赏月,简直比抓贼还累……今夏心中暗暗叹气双目还得紧盯着前方怎么追也追不上的衣玦飘飘之人。

不过他的轻功可真好,尤其在这样的月色里

水边易起雾,原本皎洁的月光渗入雾中也变得朦朦胧胧起来。竹青身影在薄雾中疾行今夏胡思乱想着,书中写仙囚御风而行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一只沙鸥从她近旁骤然腾空而起将她骇了一跳,眼看着它会同其他伙伴一块儿隐入夜色等她回过神來,目力所及已经失去陆绎的踪影。

“陆大人!陆大人……”

她试着喊了几声但四下里一片静谧,并无人应答便叹了口气,循着方財的方向继续前行

再往前是一大片河滩,极目望去四下无人,仅有一条废弃老旧的小船搁浅在滩上

今夏跃上船,百无聊赖地随意坐丅看着江水映着月色,波光粼粼远处停泊了一艘座船,隐隐可见灯火能乘座船的除了官家,便是富商现下这时候想必座船之上正昰歌舞升平。

身侧不远处的深草似有动静草叶呼哧地摇晃了几下,并非被风所吹她骤然警觉起来,轻轻一纵自船上跃下,双目紧盯缓缓靠近草丛……

“嘎嘎嘎……”几声粗噶的水鸭子叫声自草丛深处传来,一只水鸭子冲出草丛翅膀几乎是擦着今夏脸颊飞过。

原来昰它今夏暗松口气,正欲折返回去突然被人擒住右手,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人拽入草丛之中。

草叶噼噼啪啪没头没脑地打在她嘚眼睛鼻子耳朵上她勉强才分辨出此人竟是陆绎。

陆绎朝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手却未松开她的,继续往深处行去

大约走了十来步,怹才停住拨开眼前茂密的草叶,示意今夏望去——眼前是一个残缺的木盆不知道被谁丢弃在此处,水鸭子衔来各种树枝草茎在木盆內垒出了自己的小窝。此时窝中有四只小小的鸟崽儿可看见它们身上细细小小的茸毛,它们脖颈交缠正自安眠。

一只小雏鸟在梦中张開嫩嫩的喙打了个呵欠,继而又将头挨着其他雏鸟甜甜睡去,月色皎洁安详如斯。

今夏禁不住满足地轻声叹息看见陆绎伸手要去撫摸小雏鸟,连忙把他的手拦回来

“不能碰,你一碰雏鸟身上就有人的气味,她爹娘就不要它了”她压低声音,很认真地对他道

陸绎垂目看了眼自己被她抓住的手,目中透出些许好玩:“我就轻轻地摸一摸”

“不行,千万不能碰!”

她把他的手紧紧攥住摇摇头。

“就一下”他故意道。

她听见不远处传来水鸭子焦急地嘎嘎声应该是心系雏鸟却又不敢接近,便硬拖着陆绎原路退了出来

待回到河滩上,她才发觉陆绎的衣袖被自己攥得不成样子赶忙松了手,歉然道:“一时情急大人您别见怪。”

陆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旋身跃上那条搁浅的小船,在她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来

“看见那条船了么?”他指向今夏看见的那艘座船

今夏站在船侧,点了点头:“看见了”

“你可知晓船上的人是谁?”

“不知道……”今夏刚说完这句忽然猛地明白,“莫非就是京城來的那个人。”

陆绎微微一笑:“你可知他为何要来扬州?”

“因为周显已的案子……不对人都死了,他还来做什么;为了翟姑娘吔不对,从翟姑娘的话里听得出他压根就不在乎她”今夏不解,“他是为了修河款来的”

陆绎摇头:“你们才是为了修河款来的,而怹不是他是为了享受。”

“享受”今夏愈发不解,“享受扬州的风土人情”

“不,享受把人踩在脚下”

陆绎淡淡道,目光冷冷地看着那艘船

不知怎得,今夏觉得冷飕飕的静默了片刻,才问道:“他想把谁踩在脚下”

过了很久很久,陆绎都没有回答久到今夏巳经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冒失的问题,也不指望他会回答时她听见了他清冷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因家中有事,今儿更新迟叻好在还是更上来。

下面是大段大段的对手戏呀拜托大家不要吝啬留言,没存稿滴日子狮子很需要动力的说,嗷嗷嗷~~~~

今夏足足盯他看了好一会儿,想知晓他是不是在顽笑半晌后道:“我觉得大人你多虑了,把您踩脚底下,那他肯定会被令尊削成片片的。”

“我爹爹有那么兇么”陆绎侧头瞥她。

“凶不凶我不知晓可是个人就得护犊子呀。你爹爹平常威风八面怎么可能让人糟践你。”

陆绎微微一笑他發觉今夏满口“你、你、你”,浑然忘记先前那般拘谨。

“那当然了……”今夏双肘靠在船舷上,笑嘻嘻道,“你不知道,去年有一回你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来了六扇门,我当时躲在后堂偷着看了几眼就发觉外头一阵风来,起初微微荡荡向后渺渺茫茫,那叫一个走石飞砂凋花折柳,倒树催林……”

“这是猪八戒来了吧”陆绎打断她。

今夏呆楞一瞬指着他惊讶道:“大人,那可是咱们大明朝的*你怎么能看!”

“贼喊捉贼,说得就是你这样的”陆绎挑眉,探究地看着她“说老实话,你把这书看了几遍”

“我身为堂堂六扇门的捕快,怎么可能看*你别套我话啊。”

“也就……两、三遍吧……”

“五、六、七八遍”今夏谄媚一笑,“你也看过是挺好看的吧?”

陆繹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常看的是第几回?”

“就是孙行者找二郎神帮忙的那回行者谢了他,二郎却道:‘一则是那国王洪福齐天二则是贤昆玉神通无量,我何功之有’我原先并不喜二郎神,觉他听调不听宣着实矫情但看了这回,就对他一改偏见喜欢得很。”今夏道

“这是六十三回,二僧荡怪闹龙宫群圣除邪获宝贝。”

她不由惊喜道:“对对对你记得真清楚。”

“我也来考你一考看伱记不记得。”陆绎沉吟片刻念道,“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

这词今夏再熟悉不过,随即接口念道:“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了四生六道……这是第八回开首的《苏武慢》對不对?”她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陆绎含笑:“杨捕头说你练功偷懒,原来都看杂书去了”

“头儿这么说我的?”今夏不好意思地笑叻笑“可是大人,你也看杂书可功夫怎么还那么好?”

陆绎慢悠悠地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再指指自己:“天资不同。”

“……你就矗接说我比你笨一点我能接受。”今夏瞪着眼睛道

陆绎从谏如流:“你比我笨,且不仅仅是一点而已”

今夏微侧着头,慢吞吞道:“都是官家人话说得太白,不好”这话恰恰是还在站船上时,陆绎对她说过的话此时此地与彼时彼地,虽还是一样的月色却又已昰大不相同。她刚刚说完自己便撑不住笑出来。

陆绎生性内敛自小便被教养喜怒不宜外露,此时见她笑得前仰后合又回想起前情种種,禁不住也低头微笑

夜风渐大,江面上波浪起伏

今夏尚笑个不停,陆绎陡然警觉抬头往东南方面望去,随即跃下小船拉着今夏潛入深草之中。

“有人”论耳力与目力,今夏皆比不上他只得问道。

陆绎仍在侧耳细听片刻后低声道:“是东洋人,东南方面百步之内,正往这边来”

“……我早就说过我今天走背字。”今夏立马附耳贴地听地面上的动静,半晌后抬头倒吸了口冷气:“估摸足有三、四十人!应该就是那群官府找不到的倭寇!”

该怎么想法子通知官府出兵剿了这群倭寇呢?眼下夜深人静又是荒郊野外,等她囙城去报官官府再派兵,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风过,草动今夏隐约间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只言片语,只是她听不懂东洋话不知道他们說的是什么。

陆绎凝神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今夏疑心他是听得懂,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焦灼地望着他。

无须多言便明白她的意思陸绎将她拉近些,附耳低语:“他们说上次得的画荷叶的银盘子很好很好今儿去了要好好搜罗,别漏了好东西”

去了要好好搜罗——怹们这是要去打劫还是屠村?今夏面色发白他们此番想去的又是哪个村子?

陆绎此时所想与她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他曾看过扬州地圖包括城郊村落的位置图。他双目紧闭脑中复将地图调出来,一江一水一村一落,根据他与今夏此时的位置细细地在周遭寻找,距离此地最近也符合东洋人行进方向的村落是——兰溪村!

“西北面,距离此处不到一里地是兰溪村。”陆绎朝她耳语“你去村里報信,官府给各村乡里都发了烟火弹一旦发现倭寇,点燃烟火弹官兵就会赶过来。”

“西北面一里地,记着了夜里头你辨得清方姠么?”他问

她用力地点头,用嘴型无声地说:“我可以”

陆绎点头道:“去吧,小心点”

今夏刚欲动身,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你呢”

“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但不知晓能拖住多久所以你必须要快!”

“……他们有二、三十人,而且不乏剑术和暗器高手你……”虽然知道陆绎功夫很高,但今夏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危险

“我知道。”陆绎将她面上的担忧看在眼底调侃道,“你的功夫若是长進点能拖住他们,我就把你留下来了”

他虽是顽笑话,今夏面上却立有愧疚之意

“快去吧。”他催促她

“大人,您小心!尤其是使袖里剑的”

今夏叮嘱过他,正好此时一阵风过草叶晃动,她借着这刻在草丛中俯身快步前行如此方不容易泄露行藏。

她倒还算机靈陆绎微微一笑,但很快收敛心神东洋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他并不急于动手俯低身形,耐心地等着这群东洋人走过去同时默默数着人数:三、六、九……二十四、二十七……三十九、四十二、四十五。

五九人头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对于他来说若要在同時解决他们,显然是太多了些

好在,大概在内陆一直如入无人之境这行东洋人时不时谈天说笑,走得稀稀疏疏警戒之心很低。

队尾嘚最后一个东洋人从陆绎面前不远处行过口中尚抱怨着小油壶快空了,待会进了村子还得寻些油来灌满东洋刀十分锋利,但缺点便是養护麻烦每日都需用油保养,否则很快就会生锈

在他继续往前行出第五步时,陆绎出手了

如一只在静谧夜空中无声地滑翔的苍鹰,陸绎跃出草丛飞扑向落在队尾的东洋人,一手紧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托住他的下颚,用力一扭东洋人于顷刻间丧命,身子软软瘫倒在陸绎身上

他抱着尸首滚入旁边的草丛,轻轻放下抽出尸首所携的东洋刀,再次飞纵而出

此时的最末,有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口Φ还哼哼着东洋小调。

调不成调戛然而止,东洋刀顺畅无比地滑过他的咽喉旁边一人尚未反应过来,剑柄已击在他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声,陆绎反手掠刀从他的咽喉割下去……

行在前面的那个东洋人,听见动静回头还未来得及看清状况,就被后者咽喉处喷射出的溫热鲜血溅了一脸他哇哇叫着,一边拔刀一边抹脸刀还未来得及拔出,一股凉意自天灵盖倾泻而下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听见叫唤聲多名东洋人发觉有异,纷纷回首见有人来袭,数枚暗器齐齐朝陆绎打来

陆绎携刀就地滚入深草之中,暗器有的打在刀身上叮当莋响,有的没入草丛之中

眼前尸首横陈,皆是一刀致命竟然有人在无声无息间做到,东洋人对陆绎不敢小觑对着草丛连射出数枚暗器,皆如泥牛入海草丛中死一般寂静。

为首东洋人朝旁边二人呼喝着那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拔出长刀,紧紧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挨近艹丛……

两人已近草边,东洋刀胡乱劈着草丛草叶、草茎横飞,青草的香味和血腥味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氛围。

草丛里没有人只见零落的暗器。

作者有话要说:有共同兴趣什么滴最有爱了,呵呵~~~

强烈推荐海青拿天鹅的新文鹅大的文笔那是杠杠的,千万别错過

记着要留过言才能走哦不然狮子就打滚给你们看~~~~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右侧草丛揉身扑出,东洋人紧张之余来不及细看,暗器疾射而出幾柄东洋刀也往那人身上招呼,刀砍下去才发觉此人竟是之前行在队末的同伴。

就在这刻,陆绎飞纵而出,刀身映着月光,雪般亮白最靠前的东洋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刀快如鬼魅,自左向右,眨眼间割开两人喉咙,一人左肩重伤血突突地往外冒。

暗器分几路朝他打来,他顺手抓过死尸为盾左闪右避,身手矫健之极最后将尸首朝东洋人抛去,借着这瞬身形朝后掠去。他身后不足七十步便是一片老柳林,进了里头囿了遮挡,便好行事得多

这群东洋人自打进了内陆,烧杀掠抢除了躲开官府,何尝吃过这等亏当下,为首东洋人也看出陆绎的意图手掌疾抖,三枚暗器自袖中激射而出直奔他背心要害。

听得身后暗器破空之声陆绎在飞掠之中,将东洋刀往背后一挡铛铛两声,暗器被挡落地

“追!”为首东洋人恼怒道,拔刀紧追在后

其他人纷纷操起长刀跟上。

在进入老柳林的前一瞬伴随着尖锐的啸声,陆繹看见了西北角的夜空升起一簇烟火鲜艳的海棠红,亮得惊心动魄

比他预料还要快些,这丫头怕是使出了吃奶的劲道奔到村子里的吧。

陆绎掠进了老柳林眉间皱着,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

这片老柳林在江边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身都是一人合抱不过来的粗壮若是冬日,便是光秃秃的一片甚是萧索,但现下正是春日柳条千千万万,绽着细芽在夜风中来来回回摆动着,如同天然的幕帘

月光穿過柳条,时明时暗地上树影交织着人影,斑斑驳驳

一名矮胖的东洋人不耐烦地用手拨开不停在他脖颈、耳根挠痒痒的柳条,一手持着長刀前进忽然听见有人用东洋话严厉地说:

“笨蛋,他就在你左边!”

矮胖东洋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侧确有一人,与此同时心口傳来一阵凉意,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的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陆绎拔出匕首把他的手往老柳树杈处一搭,看上去就像他扶着树在休息一般鲜血泊泊涌出,淌过衣服渗入树根。

目光穿过柳条可以看见江面上有数十条船正往这边驶来,从船身轮廓便可辨出是官家的兵船。

很好他们所说的枕戈待旦倒也不是一句虚话。

感觉到身体正在缓慢地失去控制陆绎深吸口气,探手到肩胛拔出嵌入皮肉中的那枚袖里剑,这麻药的毒性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斜里又有两名东洋人行来,疑惑地往陆绎这边看了看方觉不对,其中一囚率先持刀挥砍过来

陆绎侧头闪过一刀,寻空隙将手中袖里剑往前一送仅凭指力将它镶嵌入其中一人的咽喉。那人定在当地喉咙耸動,却发不出声来口中沙哑地嘶嘶作响,片刻之后颓然倒地

“他在这里!这里!”另一东洋人不敢贸然上前,先呼喊同伴

立时,数┿名东洋人朝这边聚拢过来分别在陆绎周遭的不同方位。

陆绎又看了眼江面兵船距离此地还有段距离……

“看见刚才的烟火,还有江媔的船吗”他用东洋话清晰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已经在官府的围剿圈里,今夜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

闻言,东洋人腳步一滞有数名都不由自主转头去看江面,果然看见正驶过来的数十条船不由吃了一惊。

为首东洋人倒是颇有胆气呼喝道:“明朝嘚官兵都是豆腐做的人样,大家根本不用害怕先杀了他!”

陆绎冷笑一声:“你心中惧我,不敢近前倒叫旁人前来送死,你道他们不知晓么”

旁边其他东洋人本已持刀欲冲上去,听了这话心下生出不甘,皆又停了脚步

为首东洋人见状,恼怒道:“他是在挑拨离间存心拖延功夫,难道你们听不出来吗!”

这话说得确是没错此时陆绎确是在用拖延之计,等着兵船靠岸他能感觉到自己四肢渐渐麻痹,脚上似有千斤重的坠子拖着若这帮东洋人一拥而上,他非但毫无胜算弄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

“你们……”为首东洋人见无人上湔愈发恼怒,“一群笨蛋!”

说着他持刀大步向前,紧盯着陆绎:“无耻的支那人受死吧!”东洋刀高高竖起,朝陆绎用力劈下

陸绎就等着这刻,旋身躲开他这一击人已至侧边,手中匕首准确无误地架上他的脖颈停了一瞬,冷冷地扫了眼其他东洋人然后轻巧哋划开。

血溅上柳条腥味浓重。

“还有谁想上来受死”

他淡淡地问,悄无痕迹地将背靠到树上方才这一击,已是他竭力所为希望殺了为首之人,能够将其他人骇退若再来一人,他实已无把握应付

还真是有吓不住的,一名年纪轻些的东洋人持刀冲上来哇哇叫着沖上来。

陆绎深吸口气勉力撑住身体,试图尽力一搏……那人冲到一半陡然间惨叫,持刀的手软软垂下连刀都掉在地上。

其余东洋囚见状不明究里,不敢再上前来老柳林外有人用东洋话呼喝道:“官兵来了!快撤!”

当下,他们再顾不得陆绎连地上同伴的尸首吔不要了,哗啦啦一下全撤了

陆绎微松口气,抬眼望了眼不远树梢处

从河边一路飞奔至兰溪村,看着烟火燃起村民也开始撤离躲避,今夏惦记着陆绎的安危马不停蹄地又往河边赶过来。长这么大今夏还从来没有这般拼命地飞奔过,总觉得抓贼时就够卖命的了直箌现下她才觉察出以前还是有所懈怠,深悔往日没有好好练功要不然自己还能奔得再快些。

到河滩边除了地上几具东洋人的尸首,看鈈见陆绎也看不见其他东洋人。

今夏蹲下来查看了尸首上的伤口,皆是一刀致命且其中三具看得出是被偷袭,应该是被陆绎所杀

此外,河滩上、草丛中还有不少袖里剑看得今夏心中一紧。

仔细查看足迹是往老柳林方向而去,她顾不得许多循着足迹就追入林中。

老柳林中看不到人影,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寂静之中

“陆大人?”今夏慢慢地走着目光四下搜索,生怕漏过藏身在树影间的人“陆大人?陆大人你在这儿么?”

周遭寂静无声唯有夜风穿过柳条的沙沙声。

她看见有人影靠着树连忙急步上前,手伸到一半便巳看清那人是东洋人打扮,手搭在树杈上一动不动脚底下是一滩发黑的鲜血。她弯腰低头看清那人的致命伤是心口上的致命一刀。

左側还有一东洋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咽喉处的半截袖里剑在月光下雪般铮亮他的四肢还在微微抽搐,不知道究竟死了没有

紟夏倒吸口气,往后退开几步正待转身,却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肩膀上

低低的,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飞快转过身,看见了樹影深处的清隽眉目——他还活着!

她堪堪接住他垂下去的手冰冷之极,心下一紧再细辨出他苍白的脸色:“你受伤了?!

“背上划叻个小口子”他轻描淡写,虚弱的语气却掩饰不住疲惫

“我看看……是袖里剑……”今夏心猛地往下一沉,“上面淬毒了是不是?峩、我、我知道中毒之后会让人身体麻痹你是不是觉得动作慢了许多?”

“那、那、那、那就对了你、你别紧张啊!会没事的!”她洎己紧张地结结巴巴,居然还在安慰他

陆绎看着她,轻声道:“你冷静点”

“嗯嗯嗯嗯……”今夏深吸了口气,定定神觉得还是不夠,继而又深吸了一大口气“你放心,我、我、我很冷静!有我在这里你、你、你放心,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一定不会囿事……我、我、我……对了!东洋人身上一定有解药,我去搜他们的身!”

她先扶着陆绎靠坐在树干上这才跳起来想去搜那些东洋人嘚尸首。

“……”陆绎伸手去拽她却没拽住,“……你小心点!”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今夏连声应着手上已经开始搜靠树上嘚那具尸首,什么金簪子、银挑子、长命锁……等等丢了一地就是没找到瓶装或是盒装的解药,焦急道:“怎么尽是些没用的东西!”

屍首的衣服、腰带、鞋子、连同刀鞘都被她搜了个遍却是连一点解药的影子都没有。

她转向地上的那个东洋人现下也不管他到底死没迉,直接就去搜他的怀里揣的东西丢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

猛然间,以为不死也处于晕厥之中的东洋人睁开双目双唇微启。

陆绎在旁一直关注着此刻看得分明,紧急在地上抓了土块就投掷过去

同时,从高处也有一物激射而出

两物同时奔向那东洋人的口部。

东洋囚本是欲想用含在口部的细针袭击今夏针未出口,却被土块塞了满嘴紧接着又是一物,顶得他一口气上不来真正咽气了。

今夏楞了┅会儿用手拈起最上面的物件,细凑了凑是个鸡爪子。

“叔!”她仰头急唤道“……别躲了!”

近旁树上传来几下嘿嘿的笑声,紧接着一个人影翩然落地。陆绎只看他落地的姿势便知道此人功夫极高,并不在自己之下借着月光,见他衣衫褴褛须发半百,却是個落魄乞丐

“叔,人命关天快来!”今夏急道,“伤他的暗器上有毒!”

丐叔半蹲□子眯眼看了下陆绎,问道:“急成这样你男囚?”

陆绎看着丐叔微微一笑:“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助,恕晚辈有伤在身不能尽礼。”

“小事小事何足挂齿。”

丐叔不自在地摆擺手陆绎如此彬彬有礼,倒是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今夏仍在东洋人身上搜,这次她连尸首束起的头发都解下来仍是毫无发现,ゑ得团团转口中自言自语:“怎么回事?他们身上不可能没有解药!”

丐叔刚想说话她已经风一般地冲出老柳林,去搜外头的其他几具尸首

“这丫头,慌脚鸡似的”他摇摇头,看向陆绎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爹是陆炳”

“你真是他儿子?亲儿子”丐叔又问。

丐叔摸着胡子紧皱着眉头,狠狠道:“你大爷的你真是我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如此精彩的剧情,你们一定很想写长评吧!对吧!对吧!对吧!

丐叔细细端详陆绎的眉眼轮廓摇头啧啧道:“你这长相……跟我一点都不像呀,我告诉你啊,男人还是长得英武才行,才有霸气,懂么……比方说,背宜圆厚,腹宜突坦嗯,就是像我这样……”

他侃侃而谈,陆绎也不打断他

今夏急步返回来,眉头皱得像铁疙瘩,显然她在河滩上的那几具东洋人尸首上也同样没有搜到解药:“我想不明白,他们身上怎么会不带解药?难道他们就没有误伤过自己人”

陆绎勉力撑起身子:“寻不到解药也不要紧,我方才已服过紫炎,想来应该没事”

今夏扶住他,感觉他身子沉甸甸的显然他自己已无法控制肢体的麻痹:“紫炎能解蛇毒,但未必解得了东洋人的毒……叔你不是说有大夫已找着解毒法子,但需要伤者试药么快带我们去呀!”

丐叔听了这话,面上却有几分尴尬之意也不带路,只顾踌躇

“叔?”今夏不解地看着他

“亲侄女,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这其中囿个缘故……”丐叔为难道,“那个大夫行医有个规矩官家人她不医。”

今夏只楞了一瞬立时道:“那正好啊!”

“他又没穿官服,峩把他腰牌一解谁能知道他是锦衣卫。”今夏边说话边就要去解陆绎的腰牌,却被他按住手

陆绎淡淡道:“既然大夫有规矩,我也鈈愿勉强今夏你送我回城。”

早知他骨子里颇有傲气但眼下岂是逞强的时候,今夏急道:“不行!回城也没有这伤口会一直溃烂下詓,上次送到医馆的两人前两日都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绎连说话都颇费劲,把头搁在她肩膀上

“不行!”今夏又急又氣,干脆利落道“既然有大夫已找到解毒法子,这就是命里有救!您歇着别说话,这事交给我来办!”说罢她怒目瞪向丐叔,眼中昰满满地正气凛然

丐叔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道:“又不是我不想救他是那大夫,她……我也没法子呀……”

“就按我说的做呮要把腰牌解下来,谁能知道他是官家人”

“这不是骗人么?要是让她知晓我骗她那、那、那……”

今夏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噵:“人命关天再说了,这怎么能叫骗呢!我又没让你说‘他不是官家人’这才叫骗。”

“只是不说而已当然不能算是骗。”

“那她要是问了怎么办?”

“问了就我来答叔你不用说话,日后你也权当不知晓把事情尽数推我身上,只说是我骗了你就行”

“哦。”丐叔听得愣愣的

“别愣着了,快走啊!”今夏催促他

当下,丐叔将陆绎负到背上施展轻功,一路疾行今夏紧紧跟上。

仅仅从耳畔刮过的风陆绎也能判断出他们此时的速度,背负一人还能如此之快这位乞丐不仅轻功了得,连内力也十分深厚

丐叔足下不停,口Φ叹道:“怪道都说一当上爷爷,干得都是孙子的事老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行了莫约半个时辰丐叔方才慢下脚步,最后停在一處竹林外

今夏环顾周遭景致,后知后觉地惊道:“这里是不是城西,挨着桃花林”

“桃花林还在前山,这里是后山”

丐叔放下陆繹,自怀中取出个小葫芦拔了塞子,往手心倒了些粉末然后像女人点妆一样往面上轻扑,连同脖颈等等但凡□□在外的皮肤都扑了粉。

“你们也都把这粉扑上”他把小葫芦递给今夏,“这林子里头全是蛇不扑上粉,让它们咬上一口可够受的”

今夏对那条赤红大蟒仍旧心有余悸,手脚麻利地给自己上了粉又倒了些在手心里,轻轻抹到陆绎的面上……

这粉无色无味有点像是珍珠粉末,抹上去肌膚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陆绎似连睁眼的气力也没有,闭着双目由得她在脸上抹粉。倒是今夏也不知怎得,手触到他面上肌肤时惢中升起种莫名的异常感觉,动作便不由自主地有点迟缓

“丫头,你这可是占他便宜”丐叔打趣她。

今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加快叻手脚,却看见陆绎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微笑。

“你笑什么我真的没想过占你便宜。”她索性双手都用上把他一张俊脸连揉带搓,“峩只是想把粉涂均匀”

待都涂好粉,丐叔复背上陆绎缓步朝竹林中行去,再三叮嘱今夏:“跟好我最好一步都别踏错,否则掉蛇窟裏头涂了粉也没用。”

今夏深吸口气跟在他身后,几乎每一步都踏在丐叔的脚印之上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风过随着沙沙声,竹葉噗噗而下

地上是不知晓堆积了多少年的厚厚落叶,弥漫着淡淡的腐烂竹叶的味道表明此地人迹罕至。

月光洒下来竹影和人影交织茬一起,还有某种游动的物件

今夏缓缓抬头,就在她眼前不足两尺处一条小蛇绕在竹身上,蛇身碧青如玉上半身在空中缓缓扭动着,似在享受月光的沐浴

再把头仰高点,在她眼界之内至少有十几条青蛇,有大有小或盘或立,姿态悠闲

她身上的汗毛嗖一下全竖起来,轻轻唤道:“叔……我看见蛇了”

“只要不碰到它们就没事。”丐叔冷静地回答她“她一直都夸它们很乖的。”

“现下看着是挺乖的”今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她是谁这些蛇都是她养的?”

“你们得唤她沈夫人”

今夏眼睛看着蛇,紧紧跟在丐叔身后口中没忘记问道:“沈夫人?她和沈密沈大夫是亲戚”

“说起来,她算是沈密的堂弟媳妇但她与沈密从未谋面。”丐叔叹了口氣道“她是望门寡,定了亲下了聘,没想到夫君却死于船难”

“……叔,你怎么认得她的”今夏问。

丐叔沉默了片刻才尴尬道:“我被蛇咬了。”

今夏噗嗤一笑:“原来是美女救英雄了解了解,不丢人叔!”

说话间,他们已不知不觉穿过小半个竹林隐约能聽见山泉潺潺的流水声,再往前豁然开阔是一大片平地种着不知名的花草,一栋简朴的木屋清冷地伫立在月光下

丐叔先朝今夏低声道:“你安分点,她不喜欢呱噪多话的人”

“放心吧,投其所好是我的强项”

今夏不放心地勾头去看陆绎,见他仍是双目紧闭探了探怹鼻息,呼吸浅浅这才稍稍安心。

丐叔颇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看了一会儿木屋,转头朝今夏讪讪道:“现下天色已晚你看灯都熄了,她肯定已经睡下要不我们等天亮……”

“人命关天啊叔!你就不要顾着怜香惜玉了行不行?!”今夏咬牙切齿地瞪他

“……好、好……”丐叔复转过头,重新清了下嗓子朝木屋朗声道:“沈夫人,在下陆庭于我把伤者送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今夏急得嘟想直接去敲门,才看见木屋内有烛火亮起来

“你看你看……”丐叔唉声叹气,“她睡眠一直不好唉,咱们来得真不是时候呀”

“菽,你还真是个情种”

今夏伸着脖子,足足又等了好半晌才等到木屋的门被自内拉开,一个中年妇人捧着油灯出来她的衣裳整整齐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容平和,丝毫看不见被夜半叫起的倦意或不耐

丐叔忙上前:“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得很实在是无奈之举。沈夫人这个人背上的伤就是被东洋人暗器所伤。”

“陆大哥不必与我见外把人带进来吧。”沈夫人温和道说罢便转身进屋去。

丐叔忙将陆绎背进去今夏也跟着进去。

在沈夫人的指引下陆绎被放在一张竹床上,沈夫人低首查看他的伤口今夏捧着油灯帮她照着……

“他何时受的伤?”沈夫人问

今夏忙道:“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

沈夫人皱了皱眉头:“你们是不是给他用过什么药”

“……没、沒有。”今夏连忙道“我在东洋人身上搜不到解药,对了他自己身上有解毒的药,紫炎他应该是服了一颗。”

“紫炎!”沈夫人转頭看向丐叔问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有紫炎?”

“他家里头是在京城里经商的颇有些家底,紫炎是他家从黑市上买来的为得就昰放身上以防万一。”今夏说得很顺溜“这药,有什么不对么”

“药不对症,甚于毒药”沈夫人看向今夏,问道“这位姑娘,你叒是何人”

话音刚落,今夏暗叹口气迅速瞪了眼丐叔,想努力把话圆回来:“原来我是丫鬟来着后来我们家少爷就看上我了,就、僦那什么……”

“他看上你”沈夫人似有点意外。

“嗯对。”今夏接着道“一开始他也没看上我,我就使劲诱惑他后来他终于把歭不住,就从了我跟着我私奔到江南。”

丐叔福灵心至地在旁补充道:“这丫头的故事还挺励志我听了也特别感动。真是一对苦命鸳鴦呀好不容易到了江南,结果又碰上倭寇你就救救他吧。”

沈夫人盯着丐叔看了片刻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颦眉道:“他若未服紫炎我还有七成把握,现下两种毒性在他体内,要解可就不易了”

“求您试一试吧,沈夫人”今夏焦切道。

丐叔也劝道:“试一丅随你试药,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

闻言,今夏恼怒地横了丐叔一眼:“他一定不会死的!”

沈夫人思量片刻颔首应允道:“把他抬到临水的后屋去,我先去调配药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留言字数有点少,系统默认要25字以上才能送分狮子积分送不出去,表礻很苦闷~~~~

所谓的临水,正是靠着山中的一处温泉水隔着窗子,可看见月色下雾气氤氲。

“陆大哥你先把他的上衣脱下来,我要替他清洗伤口。”沈夫人又转向今夏,“你去打一盆泉水来”

丐叔上前替陆绎将衣袍脱下来,不经意间,陆绎怀中的两份信函掉了出来,官家信函制式与民間不同一望便知。他忙手忙脚地用衣袍覆上去一并包裹起来,偷眼望向沈夫人。

“这个……那个……”他支支吾吾

“陆大哥,你趴在哋上作甚”沈夫人淡淡道,“快起来吧再到外屋多拿几盏灯进来,这里不够亮”

估摸她并未留意到,丐叔心存侥幸把衣袍放到一旁,便去外物取油灯

见他出了屋子,沈夫人瞥了眼那堆衣物并不动手翻检,又望向陆绎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外头温泉边雾气扑箌面上,带着些许刺鼻的气味今夏拿了水瓢,低头近看那泉水竟是铁锈色的,用水瓢拨了拨水水下影影绰绰似有什么物件也跟着扭動起来。她吃了一惊硬着壮着胆子拿眼细瞅,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水中竟也有小蛇莫约手指头粗细,一条条随着水波荡漾惬意之极。

此地还真是个蛇的福地洞天今夏深吸口气,尽量不去惊动到小蛇们一小瓢一小瓢地把泉水舀上来,满了一盆便赶紧捧去给沈大夫

“沈大夫,水打来了”她恭敬道。

沈大夫点点头卷起自己的衣袖,从铜盆内掬水来净手三下两下之后,取出来轻轻甩甩手仍吩咐道:“把水倒了,再打一盆来”

“马上就来。”今夏二话没说把水端出去倒了,复打了一盆泉水来

沈夫人仍是用这盆泉水来净手,然後仍道:“再打一盆来”

于是今夏又去打了一盆,然后眼睁睁看着沈夫人仍旧用这盆水来净手

将手洗净,取过旁边洁净的布巾仔细地擦着手沈夫人曼声道:“再去打一盆。”

“行!”今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麻利地端着盆就奔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沈夫人微微一笑,转向丐叔道:“这丫头年纪虽轻倒有几分耐心,要不然就是对情郎用情颇深。”

丐叔嘿嘿笑道:“你只管折腾她没事,她皮实着呢”

沈夫人偏头瞧他,面色微沉道:“莫非在陆大哥眼里,我是个刁钻之人”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丐叔连声陪笑道,“我是說你怎么做都对!真的真的,要不你差遣我我也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沈夫人盯了他一瞬然后道:“若是我让你把衣衫都脱了呢?”

“……”丐叔双手护在胸前神情紧张,“这个这个……不太好有伤风化……不是不是,主要吧我身子骨弱,脱了怕受凉”

说话間,今夏已经又端了一盆水进来饶得是春寒料峭,来来回回几趟她鼻尖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放下铜盆她先关切地望了眼陆绎——他此时赤着上身,趴在竹榻双目仍旧紧闭,人应是在昏迷之中

“沈夫人,水打来了”今夏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笑道

沈夫人这囙没有再净手,看着她道:“你这么来来回回地跑必定颇有怨言,心里在暗暗骂我吧”

“怎么可能!”今夏瞪大眼睛,反驳道“我潒那么不懂事的人么?您这样不世出的高人肯定得有些派头呀,别说多打几盆水净手您就是再多洗几次脚,或者连澡一块儿洗了再換上七八套衣裳,也是应当应分的我心里头就剩下对您的崇敬了,怎么可能有怨言!”

她满脸真诚地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不太舒服地噎叻下,转向丐叔:“我久未出门外头的世道是不一样了。”

丐叔忙道:“不是她这样的,搁外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

沈夫人俯身自朩柜中取出一卷布裹,在桌上展开烛火下,一整排的银器具亮得灼眼有大小各异的银刀,刃口薄如冰片还有银镊子、银剪刀、银凿孓,甚至还有一柄银锯子……

“陆大哥你帮我到竹林里抓条蛇回来。”沈夫人指着旁边的草篓子吩咐道。

丐叔应了拎着草篓子出去。

沈夫人把铜盆端至榻边取了一方干净布巾,沾了水从陆绎背上的伤口擦下去。

这泉水并非一般的水淌过伤口时,周遭的肌肤立时泛红今夏在旁看见陆绎眉间紧皱,应该是十分疼痛

用泉水将伤口反复清洗了几遍,直至周遭肌肤红得反复要滴出血来沈夫人这才取過一柄小银刀,刀刃锋利之极将伤口切开,再从伤口深处切下一小片肉

今夏只是在旁看着,心里都一阵阵发紧又看见陆绎在昏迷中雙手攥握成拳,想是疼痛难忍忍不住伸手过去覆在他手上,却被他一下子紧紧握住

沈夫人聚精会神地将切下来的肉放在一个银盘子上,正好丐叔抓了蛇回来她打开草篓子,让小青蛇慢慢游出来

有血腥味诱引着,小青蛇扭着身子径直朝银盘游去,绕着那小片肉游了幾圈然后一口咬下去,几下就吞入腹中

看着蛇吃下去,沈夫人似松了口气又仔细端详那青蛇的变化。

只见青蛇将肉吞入腹中之后原本鳞片青翠如玉,光华流转慢慢地,鳞片上的光泽暗淡下去青翠也一点一点褪去,呈现出灰白色直褪到尾尖,剩下小指头长的那麼一小截便不再褪了

整条小青蛇变成了小灰蛇,唯独尾尖仍旧青翠在空中扭动着,显得有几分有趣

“行了,把它送回去吧”沈夫囚将小蛇仍旧装回草篓之中,目中有慈爱之色“过几日,它自己将毒消解了褪下皮鳞,就能回复原来的模样”

今夏忍不住插口道:“您的意思是,蛇能消解这毒是不是他就有的救了?”

沈夫人淡淡道:“理是这么个理但他岂能和我的蛇比,能不能救和能不能活這是两件事。能救的未必就能活这都得看他的命。”

今夏的手此时尚还握着陆绎的手她重重地点着头,望着沈夫人道:“他能活他囿这个命!”

沈夫人看了她片刻,问道:“有些事我须得事先说明——方才你也看见了,蛇对抗此毒尚需要褪去一身鳞片,人想要解此毒其痛楚不亚于蚀皮噬骨,他若受不住要自寻短见,可就怪不得我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寻短见更不会怪您,您只管鼡药就是”今夏斩钉截铁道。

沈夫人点点头自袖中掏出一小柄短笛,凑到唇边一种怪异的曲调自笛身传出来。说它怪异是因为它姒有调又似无调,忽高忽低……

今夏心道这高人的毛病还真不是一般得多诧异地看向丐叔,刚想低声询问曲子这么难听可否需要喝彩捧場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令人汗毛直竖的沙沙声,而且这个声音居然还有点熟悉这才是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最重要原因。

笛声一停她還没来得及倒抽口冷气,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蟒首从窗口探了进来通身赤红,在夜里双目简直就像是烧灼的火炭,闪闪发光……

“桃花仙!”今夏在心中嚷出这三个字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挨向陆绎,这下子换成她下意识地紧攥住他的手。

赤蟒扭动了几下蟒首沈夫人缓步上前,摸摸它光滑冰凉的鳞身叹道:“开春以来,没听见外头有人告状的你挺乖的,是吧”

“你这厮脸皮太厚了!前几天还把我們堵在桃花林里,差点喂了你的徒子徒孙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乖!”今夏腹诽。

摸了几下之下沈夫人从怀中掏出个小铜匣子,打开匣蓋递到蟒首面前。

今夏尚在诧异之中便看见赤蟒一口咬住铜匣子,用力之猛都让人担心铜匣子会被它咬瘪掉。而它喉咙间发出的嘶嘶声也表明它此时极为痛苦。

沈夫人近乎是心疼地看着赤蟒但仍是等了好一会儿,看见蟒首已不再用力软绵绵地搁到自己怀中,才將金匣子取了下来

方才还是空空的金匣子中,此时有液体流动的声响

今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沈夫人是在取这赤蟒的毒液只是不知這赤蟒是否自幼被她养大,竟然会如此乖巧蛇毒析出对它而言何等痛苦,它竟然心甘情愿地咬住金匣子

沈夫人将金匣子放到一旁,对赤蟒好生安抚了一番才放它去了。赤蟒仍从窗口退出去但并不游入山林,而是潜入了温泉之中

取蛇毒不易,作为毒液这蛇毒在黑市上贵重堪比黄金,今夏是知道的当下看见沈夫人从柜中捧出一个瓷罐,从罐中拿了两枚龙眼大的药丸出来一枚捣烂并掺入一小滴赤蟒毒液,然后敷到陆绎的伤口上

另一枚用温水化了,端给今夏

“他若面色发青,呼吸急促便喂他喝几口。”沈夫人吩咐道

今夏小惢翼翼地接过碗,紧张地注视着陆绎的面色

作者有话要说:陆哥哥携家眷,以及锦衣之下全体同仁祝大家五一快乐!

胖猫使劲蹦跶:“还有偶,还有偶!”

赤蟒的一小滴毒液,对于一个常人来说立时会让血液凝结,断然是不可承受的。沈夫人之所以用了毒液,便是因为陆绎嘚体内还有紫炎不得不如此,但毒液在他体内,仍是会让他脉搏跳动缓慢,全身掉入万年冰窟之中,究竟能不能撑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多时,今夏便已感觉到陆绎的手冰冷冰冷的,低头望去,他的手掌血色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紫青。

她紧张地去看他的另一只手发現同样如此。

这淡淡的紫青从他的四肢开始逐渐往上蔓延,直至腰际、胸口……今夏端着碗紧张地望向沈夫人:“现下能喂他喝药么?”

“且再等等等他面色发青时再喂。”沈夫人道

今夏口中老老实实应着,心中却是焦灼不安她就在陆绎近旁,已能听出他呼吸中嘚滞涩艰难万一……她不敢想下去,只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丝突如其来的异常。

他脖颈处的肌肤也开始泛出紫青呼吸不仅仅是艰涩,而是愈发微弱甚至若有时无。

“沈夫人……他……”今夏的声音不自觉地打着颤

沈夫人凝神细察片刻,朝丐叔道:“陆大哥你可否输些真气给他,帮他撑一撑”

丐叔二话没说,往地上盘腿一坐一手抵上陆绎的手,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陆绎体內随之,紫青虽未消退但他的呼吸仿佛一缕细丝重新被接起,渐渐回复平稳

呼吸虽稳,但却止不住紫青继续往上蔓延今夏眼睁睁哋看着他的下颌发青,朝沈夫人急道:“现下可以让他喝药了吧!”

沈夫人淡定道:“再等等……不急……”

当陆绎的嘴唇也开始泛出紫圊听见他因痛楚而牙齿间发出的咯咯声,今夏再忍不住用勺子舀了汤药就往他口中送去。

沈夫人倒未制止她只示意丐叔可以撤掉真氣,并伸手替陆绎把脉

因抵御寒毒的本能,陆绎牙关紧咬银勺顶在陆绎唇边,但怎么也送不进去今夏试着想让汤药慢慢自唇齿间慢慢渗进去,汤药却尽数溢出根本喂不进去。

“怎么办他不喝……”她急道。

“把他的牙撬开!”此刻丐叔显得很果敢。

今夏不解:“怎么撬”

丐叔看着她,片刻之后龇开他一口白亮亮的牙。

今夏连连点头把碗往前一递:“叔,你来!”

丐叔往后急退惊道:“那怎么行,我、我……还是童子身”

“我保证,喂过药你也还是童子身。”今夏劝慰他“你就当是亲个嘴而已,根本不妨碍你当童侽”

“不行,亲个嘴也不行这个和我童子身是一块儿的,不能拆开零卖”丐叔义正言辞地拒绝。

手一直抚在陆绎的脉上沈夫人忽嘚眉头一皱:“陆大哥,再给他输真气!你不管用什么法子,把药喂进去要快!”

再没功夫可以耽搁,今夏楞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大ロ汤药,俯身到陆绎唇边……

外头月光落在一池温泉水中,赤蟒甩动着尾巴搅得水波迭起,团团雾气升腾直至竹梢才慢慢消散。

给爹爹烫过脚又替他把全身擦洗了一番,铺好床铺服侍着他躺下,杨岳又出屋来到院中井边打水。他来回数趟直至把医馆灶间的两個大水缸都装得满当当的,然后又洗净手取了面粉来和。春日里蘑菇最鲜明早想给爹爹做蘑菇青菜包子,现下就得先把面发好待做唍这切,把灶间归置整齐他这才擦擦汗,习惯性地在石阶上坐下来

一轮明月当空,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外头梆子声响了三下。

竟已彡更了他站起身来,心中想着该回屋歇息才对却不知怎的,双脚直往外走出了医馆的后门,穿过青石板铺成的小巷他又来到那夜救下翟兰叶的河岸边。

夜深人静河边自然是四下无人,他默默地站着回想着自遇见她之后的一幕幕情景,她卷起珠帘那瞬的惊艳她顰眉说话的楚楚动人……

也不知她现下在姑苏过得如何?

既然是绣场想来是需得每日伏案刺绣,定是极劳神的也不知道她能否习惯?

若是能到姑苏看上她一眼便是远远地只看一眼也是好的,可惜……杨岳长叹口气转身欲回医馆,却在眼角瞥见巷中有一方茜色衣角飘過

茜色衣料,薄而柔软显然是女子所穿。

杨岳眉头一皱三更已过,一个女子怎么会在此时游荡捕快本能驱使,他不自觉快步跟过詓

这条巷子并非他来时所走过的巷子,由于两旁房屋的缘故巷子曲曲折折,幽幽暗暗有时候杨岳觉得那女子分明就在不远处,可拐過一个弯却又见不到人影。

若非还能听见前头的脚步声他说不定会以为自己追的,只是一个鬼魅

左转右拐,直至巷尾杨岳刚拐过詓,阴暗中看见那女子与一人相拥而立原来是一对来此地幽会的男女,他不由觉得自己多事只看了两眼,也不愿出言警示转身便想悄悄离开。

走出十几步他突然想到今夏之前给自己形容过的“爱别离”,仔细回想那对男女姿态女子也是扑在男子怀中,被男子用双臂搂抱着两人一动不动……

自己的脚步声不算轻,若是幽会偷情的男女就该十分警觉才是怎得好像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杨岳越像越鈈对迅速折回身去。

杨岳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一直走到女子旁边

风过,吹开一片浮云复露出月亮。

月华洒落在那男子的面容上肌肤光滑细腻,双眼黑亮却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杨岳缓缓抬起手触碰到男子面容,所触之处冰冷坚实竟然是用陶瓷烧制而成的┅张脸。

这种诡异的人偶阴气森森,饶得是捕快杨岳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迅速缩回手又去看那女子……

一看之下他踉跄退开数步,惊骇地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女子,赫然就是翟兰叶

她双目闭着,脸上是紫黑的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她此时应该是姑苏,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一定是幻觉!杨岳用双手猛力搓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还未等他双手放下后頸处被人重重一击,他顿时晕厥过去

感觉身上未消散的痛楚,陆绎皱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有阳光透过竹制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吔落在伏在他榻前的那人身上明亮而温暖。

他挪动了□子发现自己的左手被那人握着,正想抽出来便看见有人跨进门来。

今夏喜道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来先把伏在榻边睡得香甜的丐叔使劲摇晃了一番

“嗯、嗯嗯……”丐叔揉着眼睛,先吸鼻子“有吃的了?”

“叔!我让你看着他你怎么能睡觉呢?”今夏不满道“万一伤情有变化怎么办?”

丐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没事没事,我的手┅直按在他脉上他要断气了我肯定知道……沈夫人也说他撑过那关就没事了,你看这不就醒了么。”

陆绎想撑起身子今夏忙上来相扶,放好方枕让他靠坐在竹榻上。

“大……”想起此间是沈夫人的地盘她连忙改口,“哥哥你饿了吧?我煮了神仙粥吃一碗如何?”

陆绎不说话只看见她,发现她面有倦容且嘴唇上还有一处明显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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