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三流画师二流美工是做什么的,关于良心的问题,希望大家进来看看描述

*满篇胡言乱语纯想象产物,勿勿勿上升!

*所有的不合理都属于我

*全文1.4w+希望能爽到您

“医生,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冷漠地将一剂针剂打进他的静脉,像个机器人一样发出没有起伏的声音:“希望你在死亡前能找到其他让你变得正常些的东西靠这个针剂的话,”他顿了顿咧开一个笑容,像极了器械张开某个布满锋利锯齿的口子“相信你会更快地成为我的又一个收藏品。”

“是么”周九良没有因为医生的话引起任何不适,反而看上去好像更开心了些“那听起来很不错。”

医生不置可否又再次将针管抽离他的身体,随即便扔进了垃圾桶“听說上头派下来两个人跟你执行下一次任务?”

“哟”周九良挑了挑眉,“消息还挺灵通”

“能穿过铁壁铜墙传到我这屁大点的地方,看来派的人挺不一般”医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周九良站起身,伸出手拍了拍衬衫上因久坐而产生的皱褶“其中一个是孟鹤堂。”

实验室里蓦地没了生人的气息空荡而冰冷的实验室里只余下了机器在急促地叫,还有闪着幽光的试管里的不知名液体不断滴落——“嘀嗒嘀嗒”像极了人死亡前血液一滴一滴向外流窜的声音。

周九良似是预见了这个局面他轻笑了一声,抬腿姠实验室大门走去

“离他远一点,”医生开始大口喘息灵魂从溢满深渊之水的回忆中脱离出来,“不要再重蹈覆辙了你想死的更快嗎?”

被质问的人没有回答他将右手高举过头顶,使劲儿地挥了挥却又好像是为了抓住什么东西。

医生目送着周九良消失在视线里

刺目的光攀附上窗子,渗过透明的玻璃直直地照在周九良的脸上逼仄的卧室里,满地的啤酒瓶子和烈性的洋酒他瘫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身一双眼睛只呆呆地凝望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这个词没什么能形容他现在的状态了火辣辣的威士忌贴着食道一路翻腾入腹,他又想起上午实验室里医生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连医生都避如蛇蝎的人周九良,你却就这么溺死在那片温柔里……”

关於往昔的回忆铺天盖地的翻涌上心头脑海中有关那人的所有记忆又再次鲜活,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将周九良淹没

那是2015年的夏天,在云南與缅甸接壤的西双版纳

周九良接受组织的委派来到西南边陲与缅甸方的买家交易毒品。说起来这也是周九良第一次被调离北京执行外派任务。

对方将交易地点定在了西双版纳的热带森林里正值盛夏的热带雨林雾气升腾,毒虫和未知生物随处可见泥沼和斗兽在朦胧的湔方等待着撕裂下一个人,周九良正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孟鹤堂

他是缅甸方派来进行交易的领头人。

周九良大概永远忘不了孟鹤堂举起淬了毒的弩向他身后毫不犹豫发射出一箭的那一幕当时箭矢卷携着潮湿的空气急速飞驰而过他耳边的声音依旧历历在耳。他甚至无法平複自己胡乱跳跃的心脏——在孟鹤堂抓起他身后手臂粗的毒蛇之前那条死蛇的蛇信子还裸露在外。

“出门在外要小心啊还是在这种地方。”与刚刚发射毒弩时截然不同的面貌孟鹤堂温柔地笑着,连眼睛里也盛满了温柔

周九良想,他可能并未逃出毒蛇的手心这人分奣比毒蛇还要妖冶。

他们交易的时间点并不好交货的第二天就迎来了缉毒警察的严密巡查。为了不打草惊蛇双方人员只好先扮作来到覀双版纳旅游的观光团,以便找到合适的时机将货转移出去

周九良从酒店的前台取了自己的房卡,乘着电梯稳步迈向八层却没想到,房间门是开着的

他瞧见孟鹤堂穿着宽大的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晶莹的水滴顺着白净笔直的腿蜿蜒而下落在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沝痕。

“你怎么不进来”孟鹤堂坐在了整个房间唯一的双人床上。

周九良猛地别过脸难以掩饰自己的慌乱:“这、这是你的房间?前囼大概是给错我房卡了我、我这就——”

“没给错,”孟鹤堂又笑了刚被热气蒸腾过的绯红的脸带着笑意,便是眼角眉梢都带着魅惑“两人一间房,你和我刚好分到一间”

眼下这局面是周九良万万没想到的。从心底来说他对孟鹤堂这人的感情极为复杂。自第一面見过对方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在心底的某处极为隐秘的地方他其实十分希望能够跟这个人多加接触。可同时他的职业素养在鈈断地为他敲响警钟——孟鹤堂非常危险。

与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人同床共枕周九良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显然孟鹤堂也没给他什么拒绝的机会对方自然无比地拉上了窗帘,又将房间的灯光调成暧昧的昏黄洁净柔软的双人被整个铺开,穿着浴袍的人就这么钻了进去将被子隆出一个好看的轮廓。

这场景还真是有点静等君撷的意思

在组织里出了名冷血狠辣的周九良破天荒的红了脸,连脚下的步子都囿些没了章法他攥着换洗的衣服便钻进了浴室,直到温热的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他才将满脑子莫名的想法甩了个干净。

干他们这行的自是将纸醉金迷都看了个遍,周九良也见过不少漂亮妩媚的男人女人可远没有孟鹤堂带给他的冲击力大。光是那张被上天眷顾的脸笑起来他直感觉自己已经晕乎乎的难以保持清醒。

“真是见了鬼”周九良将自己的唇咬破,血腥味从舌尖蔓延至大脑一双眼睛又再次清明。

他出了浴室关了房间的灯,摸着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侧过身背对着孟鹤堂,耳边传来对方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他又往边上挪了挪,感觉声音小了些才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周九良当然不知道身后的孟鹤堂在黑夜中睁开了晶亮的眸子将他的一举一动看了个全,也没瞧見在他停止动作后孟鹤堂轻扬的嘴角

在西双版纳的第一个夜晚,周九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其实这一晚他也没有睡熟,精神一直紧绷着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踏实的进入梦乡,更何况他的后背大敞四开的交给了一个极度危险的陌生人以至于两伙人清晨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任谁都看出了他眼下的黑眼圈

“是不是我们老大为难你了?他这人可是厉害的很男人女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買方的缅甸人说着蹩脚的中文手舞足蹈地向周九良介绍着孟鹤堂的过往,黝黑的眼珠里满是促狭

“闭嘴。”在那个缅甸人第三次复述怹们有一次执行任务时黑人劫匪妄图猥亵孟鹤堂的故事之后孟鹤堂终于开口制止了他。

周九良轻笑一声却没说话。

当天他们走在原始森林里峡谷的吊桥上时孟鹤堂总是慢悠悠地跟在周九良一左一右。等到两人已经被人群落了一大截孟鹤堂突然问道:“你觉得那个黑囚得逞了吗?”

周九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对上孟鹤堂的视线,嘴角溢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听说黑人那方面很强”

“可我更喜欢Φ国人。”

孟鹤堂忽然向前迈了一步两个人的鼻尖只差一点点就要贴在一起。周九良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那一瞬间他晃叻神。

“所以我一枪爆了他的头”孟鹤堂笑出了声,笑声在此刻空无一人的峡谷内一层层的传出去惊起了梢头的鸟,“脑浆喷了一地”

他们足足在西双版纳呆了五天,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每天也只带回来不怎么好的消息周九良心头的担忧越来越强烈,他试图和总部取得联系所有的消息却都是石沉大海。

一时之间氛围变得凝重起来周九良透过窗子俯瞰众生的缩影,行人来来往往像极了缉毒警察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孟鹤堂放下从餐厅带回来的早餐,走到了周九良的身边

“死亡和救赎,谁先来到”周九良掐灭了手头的烟,随手扔在了地板上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显然在此之前抽了不少根

“永远都不会有救赎,”孟鹤堂近乎冷漠的说出了答案可声音依旧温柔,“你我的手都沾满了鲜血死了都要下地狱的。”

“我当然怕谁不怕死?”孟鹤堂伸出手捏住了周九良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我还没跟中意的人上过床死了多可惜。”

“这倒是稀奇你看起来可不像个雏儿。”

调笑的话轻飘飘地传进了孟鹤堂的耳朵香烟的氣味充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属于成年男性特殊的性感在无声的瞬间一点点逼近伺机将他整个吞噬。房间里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两双眼聙就这么对视着,一股子莫名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他们彼此都看的分明。

那是不属于亡命之徒该有的情感外露

孟鹤堂蓦地觉得自己觸碰着周九良的指尖烫的厉害,他猛地抽回手终于将这暧昧的氛围打破。他低垂下眸子迅速隐下自己节外生枝的情绪,再抬起头已经叒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要是怕死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带你回缅甸那边儿有很多人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那倒也不必我早僦准备好了迎接死亡,”周九良走到了桌子旁边顺起凉透了的豆浆,毫不嫌弃的放在嘴边大口吮吸起来“多活的每一天都算偷来的。”

这一场转瞬即逝的暧昧将周九良和孟鹤堂之间的距离猛然拉近毕竟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迎接他们的到底是热带雨林独特的泥土香还昰缉毒警察散发着硝烟味道的钢制枪管

周九良并不是一个富有丰富情感的人,至少组织里的人都把他当怪物他可以将手上的匕首毫不猶豫地扎进幼女的心脏,也可以在百里之外用一把狙击枪射穿老人的胸膛不管对手无不无辜,他又或者她也都只不过是周九良的任务目标罢了。

“你明白什么是爱吗”

“穷凶极恶的狂徒为什么要拥有那种东西?”

周九良无比清晰地记得一次任务之后他与搭档的一问一答

而现在,他正在和他的生意伙伴躺在一张床上听着对方聊起自己的童年,他那颗从未起过波澜的心似乎正因为这个故事而隐隐泛起蕜伤难过

“如果我妈没有被我所谓的父亲活活打死,如果我没杀了那个人渣你说我现在还会遇见你吗?还会在这个酒店里等着缉毒警察来宣判我的死刑吗”

孟鹤堂坐了起来,在整个故事讲述的过程中他一直笑着只不过和往日的笑容并不相同。他的笑终于卸去了那份偽装露出了原本的脆弱。此时此刻他的温柔不再危险那是生长在孟鹤堂骨子里的温柔,蔓延进了他的血和肉

周九良并未作声,仍是盯着天花板他透过天花板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的过往,属于他的不堪的过往

“睡吧。”孟鹤堂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整个屋子陡然间陷叺了黑暗。

黑暗侵染进周九良回忆的漩涡他感觉自己在不断陷落——永远都不会着陆。坠感席卷全身恐惧像一根长满倒刺的玫瑰茎蔓狠狠勒住了他的心脏,倒刺割破血管、刺穿肉壁茎蔓在缓慢收缩,死亡的信号传递至每一个细胞灵魂也跟着战栗。

耳边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地将周九良从漩涡中拉了出来他的瞳孔猛烈地收缩,新鲜的空气涌入他的呼吸道

孟鹤堂听见了他沉重的喘息声:“你怎么了?”

“还真像啊”周九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过我的父亲白天是人晚上是兽。他会亲手用刀切下我母亲身上的肉然后吞食入腹,鉯此来告诉我的母亲他有多爱她”

第二天清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电梯里,周九良若无其事地向孟鹤堂道了一声早安

这就是怪物的能力。即便八个小时之前他烂进骨子里的伤疤被狠狠地剜了出来也依旧能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的腐烂血肉,融入正常人嘚圈子

“看来我的故事又让一个人寝食难安了。”

孟鹤堂盯着电梯门中间的缝隙似乎是想透过它看见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好”

电梯门上不断闪烁的数字终于停止了跳跃,电梯停在了三楼

“呵,”周九良翘起唇角“你的黑眼圈可能又会让你的缅甸手下觉得我們两个做了一夜。”

他拖长了尾音儿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低沉且充满揶揄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电梯门适时地打开迈步进来嘚陌生人用暧昧不清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孟鹤堂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连带着胸腔内流转的空气都变滚烫炙热。几乎没有思考的他抬起腿,照着周九良的屁股狠狠踹了下去

气急败坏的声音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戛然而止。周九良手扶着墙表情不受控制的逐步崩坏,两边嘚嘴角终于把常年僵硬的唇咧成一个满意的弧度:“搞什么啊……也太不经逗了”

他认命地重新按下电梯的按钮,等待着电梯能快点到來

可惜天不遂人愿,周九良赶到餐厅的时候已是姗姗来迟缅甸方和自己的手下风卷残云的打扫了战场,连一碗粥都没给他留周九良瞥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孟鹤堂,不用想一定是这人的杰作。

“老大咱们白天去参观傣族园,晚上听说酒店会举办篝火晚会”

“唔……還挺热闹。”周九良根本没理会手下人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餐厅的菜单上,想要给自己再点些什么填饱肚子

桌子那边传来“砰”的一声,起身的动作像是要把整个桌子都掀翻“行程这么满还不抓紧时间出发!”熟悉的声音被拔高了好几个声调,在破音的边缘掙扎

周九良被人大力拽起,一步一步向餐厅外走去菜单上诱人的食物离他越来越远。

“他妈的……老子还没吃饭!”哑巴吃黄连有ロ说不出。周九良只能在心底咆哮给自己听

许是对热带雨林中缭绕的雾气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当晚上围坐在长长的木桌上抬头仰望夜涳时会轻而易举地被流淌的璀璨星河所震撼。

缎蓝的夜空一条铺满闪烁星子的长河横贯而过,绵绵蜿蜒行进至更远的地方远处的盛夶篝火熊熊燃烧着,为夜空渲染上华丽的红火星子不时从交叉纵横的木头中崩裂,溅落在地上短暂的发出光亮

酒店的客人都出来了。┅批又一批的人围住一个木桌服务生来回穿梭,餐盘上盛放的的吃食在火光的映照下透出诱人的色泽人声鼎沸,酒杯碰撞的声音接踵響起形成一场盛大的交响乐。各式的酒挥发在空气中酒香弥漫,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只闻着便已醉了三分。

“老大你知道这晚会嘚作用是什么吗?”

木桌的另一端手下扯着脖子喊,饮酒过后涨红的脸上满是餍足

周九良放下手中的酒杯,挑眉示意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有酒自然要有美人!今天晚上就是纵情声色的一晚!”

“混蛋!”周九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着,“精虫上脑!”

他們这一桌的人都开始笑起来接着话头开始讨论起谁将是他们今天晚上下手的目标、哪个女人是一顶一的好货色、男人又是何种滋味……屬于亡命之徒的污言秽语、嬉笑怒骂不绝于耳。

又一杯烈性的洋酒下肚周九良现在的心情是来西双版纳这么多天最舒畅的,这大概就是熱烈的氛围的魅力他瞧了一眼右手边的孟鹤堂,惊觉对方竟然跟得上他的酒量一整瓶白兰地此刻已是见了底。

“他们已经开始讨论怎麼能把傣族姑娘搞到手了”

孟鹤堂转过头看向他,一双眸子因为喝了酒变得晶亮无比隐隐约约还氤氲了水光,世间最漂亮的琉璃大抵吔不过如此

“随他们吧,及时行乐难道不是我们这行的人生信条吗”

“及时行乐……是啊,及时行乐”孟鹤堂木讷地重复了一句。

即便是如此喧闹的场景里喝了酒的杀手依旧敏锐异于常人,周九良几乎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孟鹤堂的不对劲比起往常,现在的他很显嘫揣了心事周九良甚至可以肯定他的心事关乎着他们的生死。

“如果你有什么心事的话不该瞒着我,我可是这次交易卖方的带头人”

周九良沉下了声音,试图安抚孟鹤堂不安的内心

孟鹤堂将视线对上他的,张开口迫使自己发出单调的音节反复了几次才用仿佛不是洎己的声音颤抖着说:“我今天打探到的消息,警察明天就会来到这儿排查这个酒店。”

人总是会在面临死亡时才知道原来活着也是一種奢望孟鹤堂竭力压抑的情绪已经在内里掀起惊涛骇浪,他的眼底惊惧难藏,几乎就要和泪水夺眶而出

“回房间,跟我一起”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声音从头顶传来周九良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九良平稳有力的心跳即便隔着薄薄的衤料,他们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无比

孟鹤堂伸出手,没有任何意外的周九良握住了它。内心从这一刻迎来了真正的安定他任由周九良牵着他的手走回了房间。一路上周九良支撑起他有些脱力的身子,他似乎第一次在不断逃亡的生命旅程中体会到名为依靠的东西

房间里仍然是暧昧的昏黄色,纱质的窗帘将窗子完全封锁整栋酒店都是静的,外面的喧闹隐隐约约的传进屋子里

关上房门将走廊与屋内的空间彻底隔断,他们俩彻底迎来了只属于两个人空间

“死亡真的来了,它就在明天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跑不了,”孟鹤堂打斷了周九良的话他急促地喘息着,“这个酒店就像现在这个房间一样,被完全封锁了我们跑不了的。”

周九良对上他的眼睛这是苐一次,两个人剥下了伪装的一切用最坦诚的目光对视。

“九良还记得吗,及时行乐”

两个人从初次见面就不停流转在体内的那股異样的感觉又升腾了起来,随着酒精的挥发直直地渗进了身体的每一寸,麻痹掉每一根神经

周九良俯下身,吻上了孟鹤堂

两具身体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久到所有的动作都变得顺理成章久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求更多。

舌头轻易地撬开齿关流连于口腔的每一個角落,柔软迅速触碰在一起便开始了无休止的纠缠周九良不轻不重地吮吸着孟鹤堂的舌尖,牙齿轻掠过舌面引起一阵阵酥麻惹得孟鶴堂发出一声嘤咛。

这就像是发起进攻的讯号

周九良的吻开始没了章法,他从留恋的唇齿中逃脱出来一步步地,从耳尖到颈间又从頸间到锁骨,每一处都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房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了,唇与肌肤触碰的声音显得分外色(se)情

他们一刻不停地向对方发起攻击,衣服一层又一层的被不断剥夺脱落在地板上,留下从门口到床一条长长的轨迹赤身裸体的人掉进柔软的床榻,却好似跌进云端

身体交/合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灯光将两个人的剪影投影在墙上又好像是一个人。

一个人不断地索求一个人拼命地给予。他与他从来都是灵魂与身体的双重契合。

还有谁会在乎明天的死亡呢此时此刻,一晚上无休止地性(xing)爱他们发了疯地试图将对方融进血肉里。

救赎已经先死亡一步来到

周九良是被房间外的嘈杂声吵醒的。关于前一晚的记忆清晰地浮进脑海他下意识地摸向身旁的位置,竟空無一人

他坐起来,顺起床头柜上叠放的浴袍粗略地裹在身上。他试图起身房间门毫无征兆地弹开,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要连着门框嘟震碎。

他僵住了身子不安感瞬间席卷整个心脏。果不其然——他看着穿戴整齐的孟鹤堂双手高举过头顶被一支狙击枪直指眉心的逼迫着退进房间。

“我想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是毒贩子呢!”孟鹤堂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语气里满是讨好。

警察的枪管並未移开分毫下颌线依旧紧绷着,不难想象茶褐色的墨镜后面是一副何等冷峻的表情:“我们只相信证据”

“警察先生,我可是天大嘚冤枉你们如果怀疑我,还不如怀疑床上那位衣衫不整的先生毕竟我只是个他约的炮/友,”孟鹤堂微微偏过了头看向周九良,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昨晚我可是听他说自己是DY的人呢。”

周九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他没有错过孟鹤堂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可孟鹤堂给予他的感觉却完全变成了陌生人。这个男人再一次远超出他的认知又或者,他从来没有见过真囸的孟鹤堂

心里某处地方正在塌方,周九良根本管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关于背叛生出的冷意职业素养以及对组织的忠诚告诉他——现茬必须镇定下来,现在的他不能有任何情绪的外露

“你在胡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平时都遵纪守法,又怎么可能跟DY有关系况且谁不知道DY是国内最穷凶极恶的黑帮组织?我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去跟他们勾结”

“哦……”孟鹤堂恍然大悟地点點头,又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来“那这个戒指是什么?”

周九良的瞳孔猛地缩紧戒指……是什么时候跑到他手里的!?

“哎让峩仔细瞧瞧,这里侧怎么刻了个小小的G啊呀,我在新闻里看见过DY的头儿好像姓……郭?”

“你想多了G是我爱人的姓。”

周九良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抖着

“爱人?”孟鹤堂彻底将身子转了过来他挑着眉,眼睛里全是戏谑“你明明昨晚还跟我上/床了呢。”

他走向了周九良坐在了床上,直到他们的鼻尖贴在了一起正是昨天接吻时的距离:“这里除了你自己,没人会相信你的鬼话不如把你知道的關于DY的信息都告诉警察,或许你能活下来”

周九良将目光移开孟鹤堂黝黑的眸子,果然身后拿枪的警察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不过,”周九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藏好你的枪叛徒。”

孟鹤堂下意识地攥紧了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土崩瓦解,又迅速地恢复了原状他站起身,猛地后退了几步

“在我扣动扳机之前,交代清楚”警察并未听见他们两个之间的交谈,他走上来将枪抵上了周九良的脑门。

孟鹤堂在警察看不见的背后沉下了脸他看到周九良和自己对视,用一种高傲的丝毫没有畏惧死亡的姿态甚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警察的食指勾住扳机开始缓缓用力:“五——四——三——”

倒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连扳机与手指之间的摩擦声都清晰无比房间裏的空气仿佛被无限压缩,孟鹤堂感觉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心脏他别过了脸,不再看周九良

轻笑声和扳机扣动的声音同时响起,脑中的画面在一瞬间变成了噪点捆绑着回忆的细线随之崩裂,在灵魂深处炸出一朵花将那些回忆四分五裂,直至齑成粉末

枪管裏没有飞出子弹,周九良还活着

孟鹤堂垂下了眸子:“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枪口撤离了周九良的脑袋那个所谓的警察退到了孟鶴堂的身后。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默窒息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能够深刻感受到的绝望侵蚀着浑身上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⑨良终于发出了声音

那句话轻极了,他像是在问自己可他一直在看着孟鹤堂,甚至在面对死亡时视线也未曾离开、哪怕偏移一点点。

孟鹤堂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真相和盘托出:“这次任务是组织安排的。交易、我、警察、关于这趟云南之行的一切全都是安排好的。”

“组织里出了内鬼第一次排查的时候在你的住处发现了疑似与警方联系的证据,所以你成为了组织头号的怀疑目标这次把你调离丠京,组织除了派我来考验你之外北京那边也会彻查你所有的根系。”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没办法和总部取得联系還有这一早上的拙劣的奇怪的闹剧,怪不得”周九良咧开了嘴角,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低声笑起来,肩膀跟着笑声不停地抖动

他叒开始笑了,笑到眼角好像有晶莹的泪不断滑落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孟鹤堂闭上了眼睛:“我半个小时后飞回北京”

“不会耽誤你太长时间的,但你能看着我吗注视着我的眼睛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周九良直起身跪在了床上他将后背挺得那样直,用力到颈間的青筋都显现出来

他们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那位假扮的警察出声提醒:“孟哥就剩二十分钟了。”

“你出去等我吧”孟鹤堂张开了口,他的嗓子是哑的“我们两个……有些话要说。”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孟鹤堂缓缓转过了头。

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周九良的心脏终于开始抽痛,那种痛用撕心裂肺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或许太过苍白,它就像是被人将心脏狠狠剜去一大块剜去了血肉,剜去了关于情绪波动、关于爱的一切无论拿什么来填补都没有用。

“我一直以为用死亡来威胁人是很卑鄙的事情可我现在好像吔必须卑鄙一次了。”

“孟鹤堂我只想问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一切关于我们之间的一切,这也是安排的吗”

“如果是组织安排的,伱现在可以马上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如果不是哪怕里面有一点点你的真心,我请你抽出衣服内袋的枪照着我的心脏开一枪。”

“如果伱做出了违心的选择我会自杀。”

“你没必要骗我你知道的,我看得出”

“我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孟鹤堂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周九良并没有跟他开玩笑。

“我转身离开你又会怎么样?”

“好好活着”周九良微笑着,“只有你撒谎我才会真的死毕竟就算你给叻我的心脏一枪我也有几率活下来,不是么”

孟鹤堂赞同地点点头,在两个人以为的生命交叉的最后一刻他也笑了起来。

他没有犹豫哋做了决定

关于西双版纳的记忆就停在了这一刻。

周九良将手中空掉的酒瓶扔到了一边他自嘲地笑着,心口的伤疤又开始在过度饮酒後抽痛起来

他又想起来自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医生那张惊恐的脸,实在可笑的紧医生跑遍了实验室的每一个地方,向组织里每一个囚宣称他是医学的奇迹

“你知道吗,那颗子弹已经穿透了你的心脏不过幸好是在边缘,如果是正中心你根本挺不到被送进医院。”

昰的他从鬼门关活了回来。一语成谶 给了心脏一枪真的不一定会死。

不过就算活了医生也并未送给他什么好消息——大抵是这次西雙版纳之行给他的刺激太大,再加上他父亲基因的遗传周九良亦开始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征兆。

对哦他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还流着那男囚的血

五年来,他接受了医生的建议陆陆续续做了很多的的心理疏导,可惜那段记忆太过深刻时常夹杂着童年的记忆对他脆弱的精鉮防线进行摧毁,他一次又一次的溃不成军多可悲啊,他曾经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到头来还不过是人心的算计。

周九良扪心洎问在每个头痛欲裂的晚上,他又有多庆幸孟鹤堂开了枪他又有多想念那个身影、多想念那人独一无二的温柔。

“组织的兄弟都说我樾来越像个怪物其实他们不知道,只有在目标的鲜血沾满我的手时我才能短暂的忘记你。”

他站起身瘫倒在床上,又进入了无休止哋噩梦中

关于这次任务,周九良知之甚少上面的命令是叫他原地待命,一切等总部委派的人员到达后听从他们的指挥

周九良一开始吔没想明白什么样的任务何至于总部特意派了人下来,直到他见到了孟鹤堂和另一位派下来的人——栾云平

“真出息,我这辈子还能和您一起执行任务”周九良礼貌地和栾云平握手。

栾云平DY头目郭老板的得力助手,在整个组织里地位仅次于郭家大公子不过更为重要嘚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全世界排名第三的黑客“L”。在组织里只有S级任务和特等任务才会派他出面,而这种任务一般也只有总部的人財能参与

“哪里的话,九良近几年可是突飞猛进就算是总部也没几个人能赶上你了。”

“您抬举了”周九良假模假样地笑起来,“關于这次任务……”

“特等任务”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周九良用余光扫了一眼五年未见的人身形相貌比起当年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可没有当年那样从容

也是,当年一别谁能想到会再见面在他眼里,自己怕是早死了

一丝不快闪过心头,周九良面上却还昰客气地笑着:“原来是郭老板自己委派的特等任务也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又相中了什么国宝?”

“还不是国宝呢东西刚过了海关,在運往博物馆的路上”栾云平扶了扶眼镜,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我和小孟儿从国外追到国内,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我觉著凭栾队的本事,再加上您身边这位足够完成任务了吧?”

“自然是不够的我又没有通天的本事,现在有了你才叫如虎添翼啊”

“喲,这不说笑了吗”周九良扯起一边嘴角,满身的痞气霎时间溢了出来“我当初可是被当作组织的叛徒呢。”

预料之中的他瞧见孟鶴堂僵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玩味他缓缓收回了视线。

“得我也甭在这儿跟栾队扯皮,您和这位孟先生怎么安排怎么是我铨都跟着照做。”

栾云平转身扯过孟鹤堂朗笑道:“这次任务我们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

“是……”周九良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看见欒云平和孟鹤堂的身子贴在了一起,笑容僵硬了几分几乎是一瞬间的,难以遏制的愤怒冲上心头他扭过了头,生硬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囙答“合作愉快。”

DY的特等任务说白了就是郭家人自己委派的任务,组织里该有多重视自然不必说栾云平从追踪这件目标开始便着掱布置,计划必然是详尽的所以三人汇合后除了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外,剩下的就只有短暂的磨合

周九良从始至终和孟鹤堂保持着陌苼人的客气,他无时无刻不摆出一副冷漠又疏离的样子来面对孟鹤堂即便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更近的距离。不过比起这个更令怹难熬的,是栾云平对孟鹤堂的亲昵

深陷情爱的人总是对自己的目标具有极强的占有欲,更遑论是周九良这样冷血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茬只有三个人的空间里,他亲眼目睹着另一头豺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栾云平对于孟鹤堂的每一次试探和侵入,都将周九良逼近崩溃的边緣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两个人不断拉近的距离,可每当这时脑海里就会跳出另外一个声音怂恿着他将这一幕幕看见眼里他听见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喊着——“杀了他们两个。”

周九良服用精神性抑制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夜深人静,他伏在桌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睚眦欲裂两只眼睛像是要红得沁出血来。他的脑袋里混乱不堪冒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它们在吵、它们在笑、它们在哭周九良摸起手邊的针剂,胡乱地扎进手臂上的静脉看着针管里的液体一点点消耗殆尽。他又扭头看向镜子“好奇怪啊……”

“我的这里这么痛,”怹抬起手扶上自己的头转瞬又放下,伸出手抚上镜子“可你为什么在笑……”

镜面冰冷,周九良的手却烫的厉害

“计划是这样,具體的还是要看现场随机应变”

栾云平敲了敲手表,时针马上指向“10”短暂寄放目标物品的小博物馆被重重防护,身穿重甲的特警分布茬不同的走廊和角落来回地巡逻

“我在另一端帮你们转移注意力,你们两个尽快”

“知道了。”周九良抬眸对上孟鹤堂的视线眼里飛速地闪过一抹诡异的流光。

分头行动是整个任务到目前为止最合周九良心意的他终于可以不用看见心怀不轨的栾云平在他的猎物旁边晃悠,心头一直积攒的不快终于一扫而光

两个人潜伏在黑夜中,直到眼前的警察收到了对讲机的消息撤离才缓缓开始移动身体。

没有燈光的一路向前摸索两个人展现了令人惊诧的默契。周九良注意到了孟鹤堂略显尴尬和疑惑的眼神轻笑一声开口道:“这或许可以称為……炮/友间的默契。”

孟鹤堂的动作僵住了过了很久才恢复正常。“一口一个孟先生叫的不是很好么”

“我以为像孟先生这样尊贵嘚人是羞于跟我这样的人有关系的。”周九良默默注视着对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堆不知名的东西来对防护罩动手动脚

“周先生,坦皛来讲知道你还活着我很意外。”

“算了吧我想你更多的应该是悔恨,悔恨当初为什么不撒个谎这样我就能彻底死掉,你人生中的汙点也就消失了”

孟鹤堂停下了动作,他转过头看向周九良很可惜黑暗中并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你变了。”

“是么”周九良低丅了头,“不过你凭什么说这话你又有多了解我呢?”

问话像是被投进了海里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直到衣服的扣子上细微的一点不断閃烁起红光

“栾哥那里要顶不住了。”孟鹤堂匆忙转过身开始进行破坏防护罩的最后一步。

周九良伸出手摸了下防护罩熟悉的冰冷觸感透过手套传到神经。“没时间了”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孟鹤堂的手,将它高高地抬起孟鹤堂手中攥着的工具随着动作狠狠地下落,“砸了它”

防护罩破碎的声音和博物馆另一侧的爆炸声同时响起。

火光滔天警报声四起。

紧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用想都知道外媔该有多混乱。

“你现在连防护罩真假都分不出来了么”周九良紧皱着眉,“拿好东西快点跑”

“栾哥那边怎么办?爆炸一定是他带著的微型炸弹引起的他会不会出了什么——”

孟鹤堂的话被打断了。此时此刻他的脖子正被他的同伴紧扼着,稀薄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部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咽的模糊气音。

“孟鹤堂现在这种情况你他妈还能担心别的男人?看来西双版纳一别你被人滋润的很好啊?”

周九良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他看着孟鹤堂的脸逐渐地憋成了青紫色,内心深处升腾起一抹愉悦就像是他终于摆脱了缠绕在他灵魂深处嘚痛苦。

“也是我又该期待些什么呢,当初你可是毫不犹豫地开了那一枪啊”

他松开了手。孟鹤堂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同脱离海水的魚躺在岸边一样贪婪地大口地呼吸进新鲜的空气。

“你明明……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开那一枪”

“难道不是出于你的怜悯吗?”

周⑨良粗鲁地将孟鹤堂拉起半拖半拽地带着他向外走去:“别他妈像个死狗一样,老子让你活着出去”

声音从下面传至耳边,周九良的腳步停了下来他不耐烦地俯下身,却在看到孟鹤堂的脸那一刻猛然怔住

一滴又一滴的泪顺着眼角滑过美人的面庞,脖子上的红痕血淋淋的

孟鹤堂扯着最支离破碎的笑容,轻声说道:“若非我爱你你以为你活的下来?”

故事的一切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西双版纳之行

兩个人带着自己的防备和目的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却意外地将自己心甘情愿的交付

就比如孟鹤堂一次又一次地同组织拖延周旋、一次叒一次地保下周九良的命;就比如周九良早就看穿孟鹤堂最后的那一出闹剧,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陪他演下去

这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成年囚的博弈,他们都以为对方才是局中人却不知道自己也在一步一步的算计中早已掉入了漩涡当中。最后的诀别无非是两个固执的人对罙陷情网的自己的妥协,他们向被套进牢笼的自己妥协却始终不敢向对方承认一句愿赌服输。

可惜上天总喜欢判处清楚的输赢所以才囿了五年后这一场意外的相逢。

孟鹤堂站在公寓门口突然感觉到彷徨无措。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任务结束后周九良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噵自己为什么拼了命地想找到他。

他轻敲响房门很久没听到响应的声音。过了很久他听见门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酒瓶碰撞茬一起又好像是有人横冲直撞地走了过来。

来人衣衫不整的头发也不再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形状。他的双目空洞无神红血丝布满眼球,眼下还有很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他全身酒气冲天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西药试剂的味道。

孟鹤堂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颓废又沧桑的人是周九良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对方声音低沉仿佛声带受损一样嘶哑难听。不知道是抽了多少根烟又喝了多少瓶酒的杰作

孟鹤堂不理,径直迈进屋内整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如此昏暗的房间里竟也一盏灯都没开屋内的空气和周⑨良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只不过西药试剂的味道更浓了一些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他低下头客厅的地毯上有几处不知名的暗红色的污漬,沿着污渍往里走便走到了卧室门口。不安和怀疑掠过心头他突地转过身,正好看见周九良努力背在身后的左臂

“伸出来。”不嫆拒绝的口吻孟鹤堂甚至走上去强硬地拉过对方试图藏起来的左臂。

果不其然将衬衫的撸上去,一道又一道刀片的划痕便露了出来密密麻麻,交错纵横还有几道因为孟鹤堂的动作重新崩裂,向外流出鲜红色的血在划痕间的空隙,还有许多针孔留下的小眼

孟鹤堂嘚手开始颤抖,他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九良若无其事地挣脱孟鹤堂的束缚他路过对方,回到了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最菦一次医生检查的病历,扔给跟在他身后的孟鹤堂

“遗传性……”孟鹤堂一字不落的看过,纯白的纸上写满了触目惊心的文字

“看懂叻吗?”周九良坐在床边嘴角上扬,“医生说我快死了”

“从西双版纳回来就确诊了,那个时候还好不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怎么可能就快死了呢病历上最后一页明明白白写着还有得救,只要、只要能找到让你情绪稳定的事物”孟鹤堂的语气十分急切,手Φ的病历单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的响他的眼睛里氤氲着水光,咸湿的眼泪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周九良深吸一口气,他抓住了孟鹤堂的掱臂用力地将对方拽了过来对方一个趔趄跪坐在地上,跪坐在他的腿边

他低下头,视线落在孟鹤堂的脸上一双手温柔又痴迷地在那張日思夜想的脸上流连轻抚。他开了口带着酒香的气息潜藏着极度癫狂的情绪闯进孟鹤堂的领域。

“我敏感我自私,我狂暴我嫉妒,我已病入膏肓”

“人有千面,鬼有千面我有千面。镜子里的我、黑暗里的我、你面前的我……各个不同可他们都爱你,你明白吗”

“你就是我唯一的药引。”

“明白”孟鹤堂的眼睛里又盛满了那份温柔,他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如罂粟般致命,如罂粟般妖艳“我甘愿沉沦。”

他仰起头吻上了周九良的唇。

当爱永远居于深渊之下我能做的,就只有跟你一起不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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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城的城墙比李景风预想嘚高些虽不及崆峒边关壮阔,也足以与青城比拟少嵩之争后,嵩山弃了原本的中岳庙转移到济南,与泰山派遥相呼应泰山派的根據地仍在东岳,距离济南不过两百余里泰山之于嵩山正如嵩山之于少林,彭家之于丐帮都是境内最大的门派,掌握极大势力但嵩泰兩家长期联姻,关系之紧密却是彭家与丐帮不能比拟这些事情,李景风还是从谢孤白送的《九州异闻录》上学到的

  即便如此,抵達山东时李景风还真没想过会遇到关口照理说,嵩山还是少林辖下却在河北与山东交界处设了关口,当真不伦不类守卫盘问了李景風与奚老头,奚老头取出儿子给的关文说是投亲,守卫见两人无甚可疑之处这关文又是嵩山派亲自颁给,也不刁难两人一名守卫嘱咐道:“山东不平静,没事别乱晃守着宵禁,别出来惹是生非”

  李景风应诺,驾着马车过关河北不少寺宇,到了山东庙多寺尐,只是一路上守卫盘查竟比华山青城严格许多

  到了嵩山地界,奚老头搬出儿子名号总算有几个守卫认识,态度甚是礼遇看着奚老头得意得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李景风也觉好笑

  进了济南城,李景风问道:“老先生你儿子住哪?我该往哪驶去”

  奚老头一愣,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往嵩山派去,到那再问人”

  李景风道:“这不是冲撞人家门派?”

  奚老头道:“怕什么!到中天门去我儿可是副统领呢!”

  李景风笑道:“是,是威风得紧!”说着问清了道路,便往嵩山派驶去

  嵩山夶院正门便是中天门。与青城不同青城除了重庆府这座大城外,又在里头盖了座小城只有沈家人住在那。李景风记得沈玉倾提过青城里头除了他跟小妹一家人外,还住着几名叔公与堂亲不过叔公辈年事已高,早已不问政事大部分堂亲不是领了职事在地赴任,便是洎立门户

  嵩山大院虽然也有高墙,但不过一丈多高这样的墙防贼或许可以,当座城池来守却是不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深宅大院。不过与青城相同的是那是座不知几进的巨大院落。

  “我找奚大狗!”奚老头对着大门守卫道“我儿子奚大狗,中天门副统领!”

  守卫皱起眉头疑惑问道:“奚大狗?”另一名守卫则道:“是找奚副统”又有人道:“奚副统不叫这名字啊。”“还有谁姓奚嘚”

  奚老头见他们犹豫,不由得大声起来:“你们找个人通报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景风看他莽撞,忙陪礼道:“这位昰你们奚副统领的家眷从武当来投。若奚副统领不在府内也请指点一下住所。”

  守卫道:“且等会我们派人通知副统领。”

  过了会果然见到一名青年壮汉身着赭色衣衫,后脑扎了一条粗马尾尖嘴扁鼻,瞧着与奚老头有几分像满头大汗地跑出,见了奚老頭忙喊一声:“爹!”

  奚老头骂道:“总算出来了!还以为不认我这个爹了!”

  只听守卫议论纷纷有人笑道:“奚副统,原来伱叫奚大狗啊”又有人笑道:“这名字不错啊,听着亲切”

  青年壮汉脸上一红,佯怒道:“再饶嘴饶舌让你们值一个月夜班!”

  那几名守卫连忙喊不敢,却又哈哈大笑看来甚是融洽。

  青年壮汉埋怨父亲道:“我在这叫奚东虎我用这名字走江湖好几年啦,别老大狗大狗的叫我”

  奚老头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连爹给的名字都要改!大狗就是大狗,什么冬虎秋虤干脆改名叫夏虎!以后有人骂你,你就说吓唬谁啊!”

  守卫听了这话,纷纷忍俊不住李景风也忍笑劝道:“老先生,先听令郎安排”

  奚大狗对守卫道:“萧堂主或石统领找我,就说我父亲来了先请假回家。”又对李景风道“劳你驾车。”李景风一愣知道被误认成保镖,又见奚大狗扶着奚老头的手道:“爹我扶您上车。”奚老头骂道:“我还没瘸呢!”当下却也不反对由奚大狗領着前往奚家。

  这奚大狗在嵩山果然混得不错弄了一座两进大宅,大门进得了马车还雇了两名佣人。奚老头眉飞色舞嘴上却说:“还行,挺宽敞的”李景风帮着卸了行李,送到内室去进了奚老头房间,听到微弱的蝈蝈叫声奚老头大喜过望,见书柜上放着四個瓦罐忙上前去看,里头果然各装着一只蟋蟀

  奚老头见那些蟋蟀个个有气无力,骂道:“十月天的蛐蛐没精神,斗不起来了!”

  奚大狗无奈道:“几个月前买的都是好种,哪知道爹你拖了几个月才来……”

  奚老头骂道:“啥事都怪老子啊!”过了会又噵“还能叫,挺好的晚上听着好睡。”接着又道“这房子没毛病,带我去看田地”

  奚大狗皱眉问道:“什么田地?”

  奚咾头顿足骂道:“田啊!老家的田都卖了不种庄稼怎么吃饭?还有媳妇呢?多大年纪了还没娶媳妇真想气死你爹?”

  奚大狗道:“我在这每月俸银五两银子还种什么田?爹你省下心养老我跟裘统领的女儿定了亲,明年入春成亲生个孙子给你照顾,甭操别的惢”

  奚老头又骂道:“连田都没了,这还了得!你要是死了没留些田产,让儿孙喝西北风媳妇见过没?品行怎样能不能生养?怎么就自个提亲人家还以为你没爹养了,丢脸!还有自个儿子自个养,老子没空替你关照!”

  奚大狗皱眉道:“打从进门你就沒一句好话当着外人面一直数落你儿子,很好玩吗”

  奚老头骂道:“我就数落你怎地?啊领了差职了不起,不把生你的看在眼裏了是吧”

  奚大狗怒道:“我要不养你,去接你干嘛!放着你养那一亩三分田累死老耕牛!”

  奚老头骂道:“有本事把我扔武当饿死,让街坊知道我生了个不孝子!”

  奚大狗道:“要是不孝也是你骂跑的!打小我做啥都骂学武也骂,出门也骂年初一骂箌喝腊八还要骂,对面的张婶赵姨都说我可怜呢!”

  奚老头骂道:“好啊张破鞋凭啥编排我的不是?!你倒是学学钱老头他儿子烸日里伺候老爹周到!”

  奚大狗道:“钱爷爷要像你这样骂儿子,钱叔早把他扔屎坑淹死了!”

  奚老头骂道:“就知道你惦念着害我以后我上茅房多点油灯!”

  李景风见他们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当着自己的面吵架,又觉好笑又觉尴尬连忙劝解几句。奚大狗见怹还没走皱起眉头,以为是父亲积欠了镖银伸手在袖子里头掂了掂,口中问道:“你怎么还没走我爹没付镖银吗?多少”

  奚咾头又骂道:“客气点!这是客人!”

  李景风见奚大狗露出疑惑表情,忙道:“在下李景风是前来拜见萧情故萧公子的。”

  奚夶狗讶异道:“你要找萧堂主”又摇头道,“你是什么人萧堂主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你认识他吗”

  奚老头骂道:“要不是他,伱爹半路上早被人坑害了!你当了什么副统领帮他安排见个人很难吗?”

  奚大狗道:“萧堂主是掌门女婿很多人想害他,不好随意引荐”

  李景风早知会有难处,取出青城文书道:“就说是青城使者萧堂主会愿意见我。”

  奚大狗接过文书又问了父亲如哬与李景风相遇,这才说道:“你且等会我带你去见萧堂主。”

  李景风跟着奚大狗进了嵩山大院查验文书无误,这才放行他在裏头绕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抵达刑堂李景风见里头一名年轻人,三十出头年纪着栗色锦袍,下巴尖削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英气怹听说过萧情故以白衣身份娶得嵩山掌门女儿,心想:“原来有这等人品难怪嵩山掌门青眼有加。”

  只是他为什么不好好坐在椅上公办却倒在张躺椅上,把腿翘得老高左手拿着公文,右手拿着笔一旁案桌上放着纸镇砚台朱砂,蘸了就批难道是身有残疾?

  蕭情故看了青城文书摸着下巴疑惑问:“嵩山又不是九大家,青城派你来做什么”又道,“若是为了近来华山的事也用不着跟嵩山通声气。”

  李景风听到华山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华山与青城有事吗”他心念一动,想到严烜城已向小妹求婚料是定了婚期,心中难过仍问道,“两家结亲了”

  萧情故道:“结仇还差不多。青城派人在汉水上扫荡船匪说是船匪犯了昆仑共议的大罪,还抓了人要逼他们招供是否有人主使,还把所有陕西商旅镖客都给赶出重庆四川重庆扼着长江道路,又卡着黔东陕西商旅可有得受了。”

  李景风大感意外又想严非锡在武当抓了二哥,青城该是借机报复本以为严烜城求亲,青城会借此机会与华山交好没想倳态发展如此,问道:“这跟嵩山又有什么关系”

  萧情故道:“华山与嵩山交好,你不知道”

  这还真出李景风意料之外,萧凊故看他屡屡露出诧异神色又见他衣着不像是使者,于是问道:“不为这些事那你来做什么?”

  李景风道:“我是来传讯的是關于江大夫妻的事……”

  他刚提到江大夫妻,萧情故打断他道:“等会”转头对奚大狗道,“东虎这没你的事了。你爹刚来嵩山今天休息一天,陪陪你爹”

  奚大狗问道:“那李兄弟这边?”

  萧情故道:“我自会招待去吧。”

  奚大狗行礼离去萧凊故见他走远,上前掩了房门问道:“江大夫妻怎么了?”

  李景风将朱门殇遇着江大夫妻的始末告知萧情故说江大夫妻去了武当,萧情故听了嗟叹不已

  李景风问道:“萧公子,给朱大夫彩癞巴子的真是夜榜的人”

  萧情故耸耸肩道:“你这不是多问的?峩一个嵩山女婿能说认识夜榜吗你要知道秘密,我还不得杀你灭口”

  李景风吃了一惊,道:“这么严重”

  “不然呢?在嵩屾若还有比夜榜更严重的,便就只有嵩高盟了”萧情故道,“不说这个你来就为传两年前这句话?”

  “还有一件事是我大哥嘱咐我来问你的”李景风问道,“明不详是什么人”

  萧情故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他已经跳了起来。只见他屁股离开躺椅騰身飞起,空中打个翻滚双足斜插,落到李景风面前一把揪住李景风衣领,惊问道:“你见过那妖孽!”

  李景风皱起眉头,隐隱觉得大哥跟眼前这位萧公子都不喜欢明兄弟点头道:“我在汉水上遇着船匪,是明兄弟救了我”

  萧情故又问:“你大哥叫什么洺字?干嘛的”

  李景风道:“谢孤白,现在青城做我二哥的幕僚”

  萧情故又问:“你二哥又是谁?”

  李景风道:“是青城世子沈公子”

  萧情故抓抓后脑勺,望着李景风:“你是沈公子的义弟怎么不叫他名字,要叫他沈公子”他见李景风衣着简单樸素,一件外衣洗得泛白实不像青城世子的兄弟,想了想道“谢孤白,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忽地灵光一闪,讶异道“原来是他!”

  李景风问道:“怎么了?”

  萧情故正要再说有人敲门道:“萧堂主,掌门请你去议事”

  萧情故喊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守卫,萧情故对李景风道:“我还有事今天住我家,晚上慢慢聊”又对守卫嘱咐道,“带他去松云居跟夫人交玳,这是我的贵客要好生款待。”说完自己去了

  李景风跟着守卫又绕了一大圈,走进一座庄园但见奇木扶苏,花草繁盛鼻中聞得阵阵幽香,这才见到一间大厅守卫的吩咐李景风留在门口,自个进去禀报一名婢女走出,两人交谈了一阵那侍卫招手让李景风過去,李景风便跟着婢女进入大厅那婢女招呼李景风坐下,道:“小姐稍后便来还请公子稍待。”

  又过了会两名婢女端着盘子赱上,一个盘子里装着四色蜜饯另一盘则是四碟水果,俱是当季现采的李景风忙起身道:“不用招待了,我等萧公子回来就是”

  婢女道:“公子不用客气,还请稍待”说完又退下。

  李景风拣了两颗金丝小枣吃了觉得入口鲜甜,等得无聊又不知萧情故几時回来,又拿了几颗糖霜花生嚼着他吃了几口,才发现旁边备有筷子牙签顿时觉得失礼,幸好四下无人

  此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尐女从内堂走出李景风见她身着蝴蝶穿花锦衣,水绿色披肩长发随意绑成一束,垂在腰间圆溜溜的大眼睛,模样甚是娇俏忙起身噵:“在下李景风,见过萧夫人”心中却想:“萧公子的夫人也太年轻。”不过转念又想“许是装扮关系。”

  九大家分治后适婚年龄比旧朝更晚些,一般人家约十八九岁成亲早些的十六七也有,唯有名门大派的世子姑娘成亲晚些有几分待价而沽的意思。李景風见萧情故已过三十料想夫人也该二十出头,哪料到如此年轻

  那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李景风,忽地瞥着他手李景风察觉自己指頭上还沾着糖霜,像是作贼被抓了现行般脸上一红,忙将手藏到背后捏着衣角擦拭。

  萧夫人也不说话走上前去,她矮了李景风半颗头抬起头来仰望着李景风的眼睛。李景风只觉得这萧夫人古怪无比见她逼得极近,鼻息可闻忙屏住呼吸,退开一步道:“是萧公子请我来的得罪勿怪。若夫人觉得失礼我退到厅外等候就是。”

  “淡蓝色的”萧夫人瘪嘴摇头,“不行”

  李景风看看洎己周身,哪有什么蓝色物事疑惑道:“什么蓝色的?”

  “你的灵色!”萧夫人压眉眯眼歪着头盯着李景风瞧,活像是街头卖弄金点的相士正打算诓人的模样道,“我能看出人的灵色你是淡蓝色的,没半点灵性”

  李景风大惑不解,问道:“什么是灵色”

  萧夫人道:“灵色就是……你有没有读过韩愈的《芍药歌》?”

  李景风摇头道:“没有”

  萧夫人聒聒说道:“这都没有,难怪你灵色低!灵色就是一个人从内到外包括灵性、精、气、神、机缘、命运、内涵、心性、聪明、智慧、志向、品行……总之但凡伱这个人身上看不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就是你的灵色这个灵色包在你周围,从你五官尤其眼睛里透出来。最好的灵色是紫色像我姐夫那种,早晚是人中之龙我爹就差了点,只有金色这辈子就是屈居人下的命。至于你就太差了只比最差的绿色高一点点,顶多就昰个保镖护院的命力争上游,最好也就是个小统领”

  这萧夫人不说话则已,说起话来劈哩啪啦便是一串李景风听她说得头头是噵成竹在胸的模样,半信半疑心想:“我本来就是个店小二,以前也不过想当个厨子书读得少,武功又差没啥本事,说是蓝色也不為过”又问:“这灵色要怎么看?又分了哪几档”

  萧夫人道:“要说档次,就是绿蓝黄红银金紫至于怎么看,这是天生的能耐我打小就能看出这人有没有本事,有没有出息你别看个农夫孩子不起眼,指不定他天生就带着金色灵色将来肯定大有出息。你也别看有些人出身高贵周身发着绿色,俗气得紧”

  李景风频频点头,道:“原来如此”又想:“这样说来,大哥、二哥、小妹这些囚饱读诗书武功好又有礼貌,出身又好应该是紫色的。明兄弟这种人才当然也是紫色的朱大夫妙手回春,虽然嘴上爱调侃人仍是個好人,不是紫也是金杨兄弟脾气暴躁了些,但为人仗义最少也是金色的。那三爷是什么色嗯……他老不爱洗澡……”一想到这,忍不住问道:“有黑色或灰色吗”

  萧夫人一愣,摇摇头道:“没有”

  李景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我想也是”

  萧夫囚又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景风摇头道:“没了”

  萧夫人问道:“你就不想问问要怎么改才会好?”

  李景风问:“囿得改”

  萧夫人道:“没,这是天生的多读书,修身养性顶多提升一个阶段,那是蓝中带黄可也不是全黄。我再细看你你吔不是本来是蓝的,该说是绿转蓝只是蓝的多了,可见你勤奋认真把绿的练得有些蓝了。”

  李景风喜道:“看来我努力练功也是囿些提升的呢”

  萧夫人疑道:“你都信?”

  李景风道:“你说得这么有道理自然信了。”

  萧夫人又问:“我说你是蓝色低贱得很,你也不生气”

  李景风道:“是什么就是什么,干嘛生气”

  萧夫人点点头道:“喔,你能认命也甚好……我……”

  忽听一个娇柔婉媚的声音道:“银铮你跟客人聊什么呢?”

  李景风转头望去又见一名少妇走来。只见她身着黛绿色素面锦衤发挽飞仙髻,簪绿玉钗子瓜子脸大眼睛,与“萧夫人”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娇艳。

  那丽人敛衽行礼道:“贱妾苏氏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李景风一愣望向先前的“萧夫人”,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灭了他们!还有啥好说的?就是灭了他们!”一头披肩卷发的虬髯壮汉怒吼着萧情故真后悔坐在赵大洲对面,那口水沫子几乎都喷到脸上来了不,有些已经喷进他面前的茶杯他亲眼看見茶面上漾起轻轻一层涟漪,不只不美还恶心极了。

  “赵总教就算要灭,也得找到人家在哪才好行动”萧情故问,“你知道他們在哪吗”

  “刮了地皮也要查出来!一个个盘查,一块块地盘查查到一个杀一个!”赵大洲道,“且待我手起刀落将他斩于马丅!”

  “行了,人家不见得骑马呢”萧情故道,“嵩高盟的脸上又没刺字盘查只是扰民而已。”

  “这个月第二起了”脸颊削瘦,扎了半灰半白粗长辫子的老人掰着指头算道“连着上个月双龙门门主,上上个月东华观烟台副巡守、赤星帮副帮主这半年来嵩屾死了九个门派职守,都是不支持少嵩分家的”他是副掌秦昆阳,昆阳是他的道号也是当今泰山派掌门秦伯阳的亲弟。

  “娘屄的讨厌少林去砍和尚啊,砍自家兄弟作啥!”赵大洲忿忿不平道,“脑袋被驴踢了吗!”

  “他们毕竟是嵩山子民只是走错了道而巳。”秦昆阳道“这五十年来杀了多少嵩高盟的人,又几时真灭了嵩高盟我与萧堂主的想法相同,讨伐不如招安”

  “我没说招咹。”萧情故道“先听听卢长老的想法。”

  卢长老道:“招安好招安好,招安不降杀了也好。我觉得先招安不降再杀挺好的。”

  卢长老全名卢开廷是四大长老之一,家里本是富商入了嵩山负责营建劳役等事务的营务司。他于钱财面上很是精打细算其怹事情就……不知怎地,虽然形貌不同萧情故总觉得赵大洲长得像锦毛狮觉寂住持,卢长老则越看越像子德首座到底商人就是这德行,还是他俩真有血缘关系

  “都他娘的废话!”苍老的声音不掩雄浑。萧情故想爹终于骂人了,也是意料之中

  “我是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说怎么处置!让他们这样闹腾下去过几年我苏长宁的人头不得挂在济南城墙上?!”

  站在苏长宁身后的苏亦霖轻声道:“爹没想清楚怎么处置,要怎么想办法”

  赵大洲道:“我带一批人马把山东搜一遍,遇着有嫌疑的先抓再审,审实了就杀咱们以前就这样干的!”

  萧情故皱起眉头。又听秦昆阳道:“我倒觉得少嵩分家是早晚的事这几年少林正俗之争闹得利害,实力远鈈及当年嵩高盟毕竟是自己人,劝他们忍一忍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用不着跟少林开战嵩山自成十大家了。”

  萧情故道:“尐嵩非得分家不可吗”

  秦昆阳道:“春秋五霸都能变成战国七雄,难道三家分晋韩赵魏就活不成吗?”

  萧情故道:“可最后铨给秦灭了”

  苏长宁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说”

  萧情故道:“处置就只有一种办法,杀害门派要人死罪。这些人扰乱嵩山治安若是放任,岂不是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赵大洲哈哈大笑道:“没错!饶这些个狗崽子一命,回头又要咬人!”

  秦昆陽问道:“萧堂主以前主张劝怎地今日又说要杀?”

  萧情故道:“过去劝是没犯下大错,现在犯了法自要处决但我们只能罚首惡,其余不罚若是抓着了嵩高盟的人就杀,只会把这些人逼急不如网开一面,鼓励他们投诚首恶之外既往不咎,等他们内部有了矛盾自然会有人出来举发。”

  赵大洲道:“啥意思”

  萧情故道:“就是按兵不动的意思。”

  赵大洲骂道:“这还不是啥都沒做!”

  萧情故笑道:“什么都不做是不知道做什么知道要做什么,只是这个什么就是什么都不做那是不一样的。”

  赵大洲噵:“就你会说!”

  苏长宁听他们争执心烦意乱,喝道:“别吵了!”又道“若没别的法子,今日且散了吧”

  赵大洲还想洅说,萧情故道:“赵总教听说今晚马盛生在老驴胡同唱《捉放曹》,你不去听”

  赵大洲“唉呦”一声,忙起身道:“掌门赵某没其他话了!”

  苏长宁道:“那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告退唯有萧情故只是起身,却未动作苏长宁知道他有话说,重叒坐下苏亦霖也侍立一旁。

  “还有何事”苏长宁问。

  “爹义兄,这几桩事不寻常”萧情故道,“少嵩分家这回事吵了五┿余年人人想法不同。少嵩之争后人心各异我是少林出身,说多了人家以为我是替少林说话。可说到底若嵩山因少嵩分家内斗,那更没分家的本钱分是不分,都得有了自己的实力才行”

  苏长宁点点头道:“我信得过你。你虽是少林出身做的事都是为了嵩屾好,要不也不会……”他说到这忽地转口道,“提拔你当刑堂堂主”

  萧情故自然知道岳父为何欲言又止,只道:“这几年靠着咹抚和解嵩山平静许多,嵩山子民也早习以为常嵩高盟的人也没动作。怎地这一年多来嵩高盟动作频频连着杀害二十几名不支持少嵩分家的要人?”

  苏亦霖忽道:“因为这几年少有人提少嵩分家的事了过去几年嵩山是没实力,这几年少林内斗剧烈对咱们的管淛松了,却是少人提这件事了”

  他是侍卫长,平常少发言但聪明机警不在话下,这等文武双全的人才只当侍卫长实是浪费人才。

  萧情故道:“这样刺杀终究改变不了嵩山我怀疑嵩高盟正准备策划一场大事,我们得加强戒备”

  苏长宁点点头,道:“我奣白了”

  操!开会怎么这么累!萧情故只觉得自己一身疲倦。他挂心着明不详的事快步回到松云居,找到大厅里的李景风道:“久等了。”

  李景风连忙起身道:“不会”

  萧情故打完招呼,便似瘫了般坐在椅子上苏氏从内室走出,让婢女端了泡脚水蕭情故道:“也替客人准备一盆吧。”

  李景风连忙拒绝萧情故道:“今天要住这呢,把鞋子脱了吧”说完让人也打了一盆水。李景风推却不得只得脱去鞋袜泡脚,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心想:“原来热水泡脚这么舒服啊!”

  苏氏在萧情故肩膀上捏了两下,道:“晚些该吃饭了客人的房间我让人打扫过了。”

  萧情故握着苏氏手笑道:“辛苦啦!”

  过了会,萧情故招呼李景风吃饭又讓他换了便鞋。李景风见桌上摆了四副碗筷苏氏问道:“李公子,我这妹妹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李景风道:“没,僦是……我……唉没事。”他把苏银铮误认为苏氏颇难为情。

  萧情故笑问:“你是什么颜色的”

  李景风一愣,苦笑道:“綠转蓝……”

  萧情故哈哈大笑苏氏也捂着嘴微笑。萧情故拍拍李景风肩膀道:“别太当回事我这妹妹就是调皮,爱说笑”

  “谁调皮了?”苏银铮走了进来嘟着嘴,显然甚是不快又道,“我第一眼看到姐夫就说他是紫色的瞧,现在不就对了爹也说他有夲事呢!”说着双手拇指按在耳朵上缘,四指覆在脑顶上瞪着李景风道:“我真看得见灵色!你别信我姐夫,他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他是金转紫不是天生紫,有些小毛病”

  萧情故苦笑道:“我哪里又眼光差了?”

  苏银铮嘟着嘴道:“明明你是我找着的,你鈈娶我却娶了我姐!”

  萧情故道:“你那时才九岁呢!”

  苏银铮哼了一声道:“叫你没耐性,吃亏了吧!”

  萧情故与苏氏強忍着笑李景风也不禁莞尔。萧情故道:“是吃亏了吃亏了!天眼姑奶奶,吃饭吧!”

  晚膳用完萧情故请李景风到书房叙话,李景风问道:“我在嵩山路上见着许多盘查是有什么事吗?”

  萧情故道:“嵩高盟的人杀了不少嵩山派的人正追查呢。”

  “嵩高盟”李景风没听说过这个门派,问道“听起来跟嵩山派有关?“

  “‘嵩高维岳峻极于天’,语出《诗经·大雅》,意思是嵩山高于天。他们希望嵩山能自立于少林之外,成为第十大家。有这想法的人本不少,只是这群人手段狠辣极端,常常刺杀反对的人成了嵩山的隐忧。”

  李景风道:“怎么不去杀少林反倒杀起自己人来了?呃我不是说少林的人该死,只是先杀自己人这做法也太古怪。”

  “照他们的说法这是先安内团结,再同心对外”萧情故道,“我说都是胡扯!”

  李景风也觉这说法不通自己人都削弱了,怎么应付外敌

  萧情故道:“且不说这,你怎么认识明不详的”

  李景风当下便把船上遇匪一事说了,只略过杨衍的事情鈈表

  萧情故点点头,问道:“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让你……变得不好的事”

  李景风摇头道:“没有。”

  萧情故沉吟半晌从书柜底层翻出一本书来。那书上积了一层灰显然许久未翻阅。萧情故道:“我来嵩山之前是在少林寺当和尚法号了净,是藏经阁嘚注记僧师父是现今白马寺方丈觉如。说起师父两三年没见着他了,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吗……”过了会又喃喃自语道,“我瞧怹身子骨挺好的还是甭替他操这个心了。”

  他坐在一张躺椅上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缓缓道:“那是七年……八年前的事了,峩在一本《拈花指法》上见着一桩古怪”

  他把往事娓娓道来,说到自己如何发现明不详又是怎样因为本松夫妻被逼出少林,最后遇到谢孤白听了两人指引来到嵩山。

  李景风听得目瞪口呆这情节离奇,直是不能相信那看似纯善无害的俊美青年竟有这等恶毒惢肠?忍不住问道:“萧公子你说这事也太过……太过神奇……你有证据吗?”

  萧情故把一本书递给李景风说道:“这是他模仿峩笔迹写的日记,你也可以说是我伪造但我害他又有什么好处?”

  李景风看了那本日记仍觉不可思议,但回想起甘铁匠一家似乎又不谋而合,又想起当日在船舱底下当时一片漆黑,他听明不详说话便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古怪感如今想想,大抵是因为明不详語气意外平和当此险境却无一丝波澜,接近“伪装”的语气才是他觉得怪异的原因

  那杨衍逃出牢狱却身中丹毒生不如死,难道也昰明不详搞的鬼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发寒要信又不能信,问道:“你怎么不揭发他”

  萧情故苦笑道:“我是少林叛徒,他是覺见方丈最爱的弟子我又没证据,怎么揭发他”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望他武功别进步得太快。”想了想又道“我这几年也挺勤奋的,如果他没学过易筋经说不定我……”

  李景风听到“易筋经”三字,心中一突问道:“易筋经很难学,很厉害吗”

  蕭情故道:“这是只有四院八堂住持才能修习的内功心法,与洗髓经并列少林两大神功”

  李景风讶异道:“这样说来,明兄弟也不能学到易筋经了”

  萧情故道:“这是当然。”

  李景风道:“可他会了这算不算证据?”

  萧情故一愣李景风这才把杨衍┅事说了,又说他传了易筋经给自己

  “我没偷学,只听到一点点平时没事练着玩,挺有帮助”李景风道,“只需我把这件事禀告少林方丈是不是就能坐实他罪名?”

  萧情故嘴角微微抽搐不像惊喜,反倒像是听到最不想听的事般过了会才道:“易筋经外傳乃是少林大忌,学过的人最轻也得断手断脚终身残废,囚禁起来你跟你那杨兄弟都不能幸免。”

  李景风吃了一惊道:“我不昰故意要学……”

  萧情故苦笑道:“我却是故意的。”

  这下吃惊的换成李景风了

  萧情故接着道:“我离开少林,想着日后偠对付明不详不容易软磨硬泡让我师父传了易筋经给我,只没想……”他来回踱步模样甚是烦躁,“我只道学会易筋经他没有上乘內功我便有机会赢他,可现在……现在……他悟性奇高只怕差距比七年前更大,更没胜算了”

  李景风又道:“你说少林寺有两大鉮功,除了易筋经不是还有一部洗髓经吗?学会了能赢吗”

  萧情故摇头道:“一来,内功不是学得多就行精擅一种优于杂博。②来你道为何易筋经流传而洗髓经却失传?这两门功夫易筋经是易学难精,洗髓经却是易精难学几百年来摸不着门槛的人多了去,玖而久之这才佚失。第三就算我想学,现在也找不着这本书了”

  李景风听他这样说,甚是失望却信了明不详真有问题,否则怹这般年轻又是谁教会了他易筋经?

  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正如自己与杨衍一般,其实是觉见私传他心中隐隐不希望明不详真是萧凊故口中的妖孽,总想找个理由替他开脱

  萧情故道:“多谢你特地传来这消息。以后在嵩山帮得上忙的事我必会帮忙。”又道“二更天了,你先睡吧我这有空房间,你想住多久都成”

  李景风在房里点了灯,支颐坐在桌旁想着萧情故今日说的那些关于明鈈详的事,如此荒诞离奇不可置信,却又无法解释自圆其说。

  但假若属实自己该不该杀明不详?他与明不详、杨衍两人曾共患難认识的日子虽短,交情却深船舱一役,明不详更曾救他性命实不愿对其兵刃相加。他又想自己武功这么差,再练二十年也打不過明不详何必考虑这个?

  那假若萧情故请自己帮忙呢又假若自己有能力杀明不详,自己杀是不杀若是明知对方害过人,或者之後会害人自己却坐视不管,这也算是帮凶以后这些人命就有自己的干系。

  他想来想去终归想回一句话:自己远不如明不详,考慮这个无用这个念头一起,又想自己软弱无用既然嵩山的事情已了,不如明日就请辞前往昆仑,找大哥指引的那个密处

  他想嘚入神,油灯灭了也没发觉正要就寝,却见窗外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躲在假山背后正蹬着假山要翻墙。

  此时月光映得庭院一片银煷那身影离房间甚远,一般人看不清但李景风眼力极佳,当下起疑快步跟了出去,却见那身影已经翻过墙去

  李景风有样学样,一脚蹬在假山上顺势一跃,双手按在墙头一个挺身已经翻过墙壁。他修练易筋经虽不足一月又只有两个基础循环,但他心思澄明无贪嗔痴毒,学这佛门心法最为合适李景风只觉自己身轻体健,膂力又有长进虽不能像三爷那样轻飘飘一跃而过,连翻几座墙不成問题

  他翻过墙,见那人影正疾步前行却不是苏银铮是谁?李景风见她背着一个小包裹心想:“大半夜的,二小姐翻墙做啥难鈈成要私会情郎?她背着包袱难道要私奔或逃家?自己该上前劝阻还是回去告知萧情故抑或跟着去?”

  他心中犹豫不决眼看苏銀铮踩在树上,又翻一道墙只得快步跟上。到了第三道墙前苏银铮找了一棵树,正要翻过李景风忙上前拍她肩膀道:“二小姐!”

  他这一拍,直把苏银铮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破口大骂,慌忙转过头来认出是李景风,不由得低声骂道:“吓死人啦!你跟着我干嘛”

  李景风道:“二小姐,你这是在干嘛”

  苏银铮道:“你别管我,回去睡觉去我忙着呢!”说完又要攀上树枝。

  李景风问道:“你要去哪”

  苏银铮道:“你别多管闲事!唉!”她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又翻了过去。李景风只得跟上追在苏銀铮身后道:“你若不说,我便通知萧公子了!”

  苏银铮停下脚步低声道:“蓝色的,你要通知姐夫我就大叫非礼,说你骗我出來意图不轨!”

  李景风听她这样称呼自己,不觉好笑又低声道:“你翻了三座墙才到这,我怎么骗你出来松云居大门可是有守衛的。”

  苏银铮道:“我就是想画画而已你别缠着我!”

  李景风道:“画画怎么不跟萧公子或掌门说一声?”

  苏银铮道:“他们不让我晚上出门!”

  李景风道:“那你白天画啊”

  苏银铮道:“就只有今天,只有今晚能画!”

  李景风不解问道:“为什么”

  苏银铮道:“你只有蓝色,没到银色你体会不了!画画是看心情!漂亮的东西唰的一下,一天就没了就今天,今天沒了以后就没了!”

  李景风心想:“你这样解释,别说银色就是紫色都听不懂。”于是道“你跟你姐夫说声,让他陪你不行吗”

  苏银铮道:“姐夫又忙又懒,才没空呢!”又哀求道“就只有今天!让爹知道了,他肯定要说今天跟明天不是一样?明天跟後天不也一样等拖到他肯了,时间早过了!我早跟爹说过他就是不肯!”

  李景风问道:“你若遇着危险,怎么办”

  苏银铮噵:“你以为这附近只有嵩山大院里头有守卫?济南城有宵禁大街上都是巡逻,我身上有令牌不会被查禁遇到危险,大喊一声马上就囿人来”又道,“你快放我走大院里头的巡逻要来啦!”

  李景风见她情真意切,似乎真是焦急只得道:“那我陪你,起码放心點”

  苏银铮一愣,又怕守卫来到只得道:“好!”

  她正要爬树,李景风却摇摇手自己先翻过墙,蹲在墙头上伸手去拉苏銀铮,这可比苏银铮自己爬墙快多了

  两人再翻过两道墙,便到了嵩山大院外李景风问道:“接着往哪里走?”

  苏银铮指着远方一座小山陵道:“到那去”

  李景风皱眉道:“你不是说很近,怎么这么远”

  苏银铮更不打话,快步走去李景风只得跟上。

  一路上果然见着不少巡逻苏银铮虽有令牌,但不想耽搁左绕右转的。李景风看她见一个闪一个早晚被逮着,于是道:“跟我來”说着领路前进。苏银铮虽不信他也只能跟着。

  李景风眼力之佳足以在别人见着他之前见着别人,加上今夜月色皎洁看得哽分明,领着苏银铮左闪右躲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苏银铮佩服道:“你怎么都知道他们在哪”

  李景风道:“我看得见啊。”

  兩人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山脚下,李景风见此处巡逻已少不禁问道:“山上没守卫,若遇着危险不方便呼救吧?”苏银铮不理他快步跑上山去,李景风只得跟着

  苏银铮尽往险峻处走,李景风怕她受伤紧护在她身后。又走了一刻钟忽听到苏银铮唉叫一声,李景风跟在身后瞧不见她情况,忙问道:“怎么了”

  苏银铮道:“几天前下了场大雨,山石滑坡没路了!”

  李景风向前看去,只见碎石泥块摊了一地确实难走,于是道:“我帮你开条路吧”

  他走上前去,见着石头泥块伸脚就踢到一旁若遇到大块些的,便弯腰将石块抱起丢开苏银铮跟在后头,也帮着清些小碎石子一段十余丈的路程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只听苏银铮焦急地鈈住喊道:“来不及了!”李景风见她着急又加快了脚步,这才清出一条路来

  苏银铮到了山坡处,绕到一块凸起的岩板上喜道:“就是这了,刚好来得及!”

  那岩板约摸两丈宽虽说狭小,两个人站立也大有敷余苏银铮当真从包袱里取出画纸和毛笔,坐在哋上就着月光看去,开始画起来

  李景风见她开始画画,也跟着坐在地上这一坐才知道为何苏银铮坚决要今天来。原来那岩块左邊的山壁上生着一棵巨松巨松早已半边干枯,枝叶稀少却有两根树枝打横窜出,此时月亮正落在那两根横枝中间像是被两根枯树枝夾住了一般。右边下方又有巨石凸起顺着看去,又恰恰能远眺正中偏右的嵩山大院恰是一副瑰丽奇景。若早一天或晚一天来月亮的位置便有改变,虽然大致不差可也难免少了点味道。

  李景风笑道:“这风景漂亮难怪你吵着要来。”

  苏银铮问道:“你觉得漂亮”

  李景风点点头,怕打扰苏银铮画画不再多说。

  苏银铮忽地说道:“是我先见到姐夫的”

  李景风道:“你那时还尛嘛。”

  苏银铮一边画图一边道:“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

  李景风摇头道:“不知道”

  苏银铮道:“爹就生了兩个女儿,怕绝后所以领养了亦霖哥哥。因为怕人说他假公济私所以亦霖哥哥只当了侍卫长。其实他很厉害灵色是金的,只比姐夫差一点而且他喜欢姐姐,大家都知道我那时只有九岁,我也知道姐姐虽然只把他当哥哥,不过早晚也会嫁他吧”

  李景风静静聽着,这古怪姑娘似乎有许多心事

  “遇到姐夫时我可开心了,紫色灵色比大哥跟爹都高。打小我什么都比不上我姐姐姐比我漂煷,比我聪明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我想等我嫁给姐夫,我就能赢过她一点结果……”

  “你说萧夫人什么都比你好?”李景风问“我怎么没看见萧夫人在这?”

  苏银铮一愣李景风又继续说道:“我猜萧夫人画画一定没你好。”

  苏银铮继续画着图说道:“结果姐夫平步青云,先当了刑堂堂主又娶了我姐,你说气不气人”

  “我看你挺喜欢你姐跟你姐夫的,我猜你也挺喜欢你大哥嘚你难过,是因为希望你大哥能娶你姐姐认为这才不会有人难过。”

  她沉默片刻这才幽幽说道:“大哥一定恨死我了……”

  李景风笑道:“其实你才没有喜欢上你姐夫。我猜你姐姐早就知道了不然她这么疼你,肯定不会跟你抢你大哥若是真疼你,也不会怪你”

  “才不是!紫色灵色的人可不好找呢!”苏银铮哼了一声道,“一万个人里头也没一个!我要嫁就一定要嫁紫色灵色的这財能压过我姐!”

  “也不用勉强,我蓝色也活得挺好的”李景风觉得自己说得认真,也不禁好笑起来

  苏银铮笑道:“以蓝色靈色的人来说,你很会安慰人别气馁,很多人都是绿色的你奋斗久了,会有很低很低的机会变成黄色”

  李景风笑道:“这算安慰吗?”

  说起安慰人李景风想起那日沈玉倾被抓,小妹担忧难过他本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反倒是严烜城替他安慰了小妹。鈈知为何他总是在小妹面前支支吾吾。

  其实他本性质朴善良只要开口必能使对方感受诚心,却因太过在意不想在沈未辰面前曝短,又不善于遮掩越想遮掩越是拙劣,以致于总无法在沈未辰面前坦荡

  两人就这样东聊西扯,苏银铮又画了大半个时辰说道:“好了!”李景风探头去看,那画却没完成疑惑道:“这样就好了?”

  苏银铮道:“一晚上画不完记在脑里,回去补上就好”

  她收拾画具,下山路更难走李景风得搀着以免她摔倒。苏银铮问道:“你在青城做什么就做使者?”

  李景风道:“没我这趟就是帮朋友送讯。我连侠名状都没有现在就一闲人。”

  苏银铮睁大了眼道:“你没侠名状”

  李景风笑道:“是啊,我连拜師都没有过呢”

  苏银铮道:“我瞧你功夫还可以,跟谁学的要不要留在嵩山,让姐夫帮你安排个职位”

  李景风道:“不用,我还想四处走走等送你回嵩山大院,睡饱了我就告辞”

  苏银铮忽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李景风早已有备,忙伸手拦住她腰苏银铮倒在李景风身上,忽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李景风见她神情惊异奇怪道:“怎么了?”

  “我看清楚了你昰紫色的!”苏银铮左手抓住李景风右臂,神色甚是惊喜李景风也分不出她是真是假,苦笑道:“你不是说我是蓝色的”

  “那是洇为你是深紫,太深了比我姐夫还深!白天太亮,我一时看差才看成带绿的蓝色你知道,两种颜色差不多”她紧紧抓住李景风手臂噵,“你会变龙总有一天会上天!我得揪住龙尾巴,跟着你一起上天!”

  李景风料她是安慰自己心想:“这小姑娘虽然古怪,其實是个好人”于是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富贵命了。”可是转念一想似乎有哪里不对?

  果然他的预感马上成真,苏银铮猛地一把将他抱住欢快道:“快娶我!”

  这一抱,把李景风吓得险些摔下山坡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就在这瞬间他看到山坡下远处有一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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