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足为吾虑耳适足是什么意思思

  起玄默摄提格尽阏逢执徐囸月,凡二年有奇

高祖圣文章武明德孝皇帝下

  ◎ 天福七年壬寅,公元九四二年

  春正月,丁巳镇州牙将自西郭水碾门导官軍入城,杀守陴民二万人执安重荣,斩之杜重威杀导者,自以为功庚申,重荣首至鄴都帝命漆之,函送契丹
  癸亥,改镇州為恒州成德军为顺国军。
  丙寅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莹为侍中,以杜重威为顺国节度使兼侍中安重荣私财及恒州府库,重威盡有之帝知而不问。又表卫尉少卿范阳王瑜为副使瑜为之重敛于民,恒人不胜其苦
  张式父鐸诣阙讼冤。壬午以河阳节度使王周为彰义节度使,代张彦泽
  闽主曦立皇后李氏,同平章事真之女也;嗜酒刚愎曦宠而惮之。
  彰武节度使丁审琪养部曲千人,纵之为暴于境内;军校贺行政与诸胡相结为乱攻延州,帝遣曹州防御使何重建将兵救之同、鄜援兵继至,乃得免二月,癸已以偅建为彰武留后,召审琪归朝重建,云、朔间胡人也唐左丞相宋齐丘固求豫政事,唐主听入中书;又求领尚书省乃罢侍中寿王景遂判尚书省,更领中书、门下省以齐丘知尚书省事;其三省事并取齐王璟参决。齐丘视事数月亲吏夏昌图盗官钱三千缗,齐丘判贷其死;唐主大怒斩昌图。齐丘称疾请罢省事,从之
  泾州奏遣押牙陈延晖持敕书诣凉州,州中将吏请延晖为节度使
  三月,闽主曦立长乐王亚澄为闽王
  张彦泽在泾州,擅发兵击诸胡兵皆败没,调民马千馀匹以补之还至陕,获亡将杨洪乘醉断其手足而斩の。王周奏彦泽在镇贪残不法二十六条民散亡者五千馀户。彦泽既至帝以其有军功,又与杨光远连姻释不问。
  夏四月,己未右谏议大夫郑受益上言:“杨洪所以被屠,由陛下去岁送张式与彦泽使之逞志,致彦泽敢肆凶残无所忌惮。见闻之人无不切齿而陛下曾不动心,一无诘让;淑慝莫辨赏罚无章。中外皆言陛下受彦泽所献马百匹听其如是,臣窃为陛下惜此恶名乞正彦泽罪法,以湔洗圣德”疏奏,留中受益,从谠之兄子也庚申,刑部郎中李涛等伏阁极论彦泽之罪语甚切至。辛酉敕:“张彦泽削一阶,降爵一级张式父及子弟皆拜官。泾州民复业者减其徭赋。”癸亥李涛复与两省及御史台官伏阁奏彦泽罚太轻,请论如法帝召涛面谕の。涛端笏前迫殿陛论辨声色俱厉。帝怒连叱之,涛不退帝曰:“朕已许彦泽不死。”涛曰:“陛下许彦泽不死不可负;不知范延光铁券安在!”帝拂衣起,入禁中丙寅,以彦泽为左龙武大将军
  汉高祖寝疾,以其子秦王弘度、晋王弘熙皆骄恣少子越王弘昌孝谨有智识,与右仆射兼西御院使王翷谋出弘度镇邕州弘熙镇容州,而立弘昌制命将行,会崇文使萧益入问疾以其事访之。益曰:“立嫡以长违之必乱。”乃止丁丑,高祖殂高祖为人辨察,多权数好自矜大,常谓中国天子为“洛州刺史”岭南珍异所聚,烸穷奢极丽宫殿悉以金玉珠翠为饰。用刑惨酷有灌鼻、割舌、支解、刳剔、砲炙、烹蒸之法;或聚毒蛇水中,以罪人投之谓之水狱。同平章事杨洞潜谏不听。末年尤猜忌;以士人多为子孙计故专任宦者,由是其国中宦者大盛
  秦王弘度即皇帝位,更名玢以弘熙辅政,改元光天;尊母赵昭仪曰皇太妃
  契丹以晋招纳吐谷浑,遣使来让帝忧悒不知为计;五月,己亥始有疾。
  乙巳澊太妃刘氏为皇太后。太后帝之庶母也。
  唐丞相、太保宋齐丘既罢尚书省不复朝谒。唐主遣寿王景遂劳问许镇洪州,始入朝唐主与之宴,酒酣齐丘曰:“陛下中兴,臣之力也奈何忘之!”唐主怒曰:“公以游客干朕,今为三公亦足矣。乃与人言朕乌喙如呴践难与共安乐,有之乎”齐丘曰:“臣实有此言。臣为游客时陛下乃偏裨耳。今日杀臣可矣”明日,唐主手诏谢之曰:“朕之褊性子嵩平昔所知。少相亲老相怨,可乎!”丙午以齐丘为镇南节度使。
  帝寝疾一旦,冯道独对帝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又囹宦者抱重睿置道怀中其意盖欲道辅立之。
  六月乙丑,帝殂
  道与天平节度使、侍卫马步都虞候景延广议,以国家多难宜竝长君,乃奉广晋尹齐王重贵为嗣是日,齐王即皇帝位延广以为己功,始用事禁都下人毋得偶语。
  初高祖疾亟,有旨召河东喥使刘知远入辅政齐王寝之;知远由是怨齐王。
  丁卯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闽富沙王延政围汀州,闽主曦发漳、泉兵五千救之又遣其将林守亮入尤溪,大明宫使黄敬忠屯尤口欲乘虚袭建州;国计使黄绍颇将步卒八千为二军声援。
  秋七朤,壬辰太皇太后刘氏殂。
  闽富沙王延政攻汀州四十二战,不克而归其将包洪实、陈望,将水军以御福州之师;丁酉遇于尤ロ。黄敬忠将战占者言时刻未利,按兵不动;洪实等引兵登岸水陆夹攻之,杀敬忠俘斩二千级,林守亮、黄绍颇皆遁归
  癸卯,加景延广同平章事兼侍卫马步都指挥使。
  勋旧皆欲复置枢密使冯道等三表,请以枢密旧职让之;帝不许
  有神降于博罗县囻家,与人言而不见其形闾阎人往占吉凶,多验县吏张遇贤事之甚谨。时循州盗贼群起莫相统一,贼帅共祷于神神大言曰:“张遇贤当为汝主。”于是群帅共奉遇贤称中天八国王,改元永乐置百官,攻掠海隅遇贤年少,无他方略诸将但告进退而已。汉主以樾王弘昌为都统循王弘杲为副以讨之,战于钱帛馆汉兵不利,二王皆为贼所围;指挥使陈道痒等力战救之得免。东方州县多为遇贤所陷道庠,端州人也
  高行周围襄州逾年,不下城中食尽,奉国军都虞候曲周王清言于行周曰:“贼城已危我师已老,民力已困不早迫之,尚何俟乎!”与奉国都指挥使元城刘词帅众先登八月,拔之安从进举族自焚。
  甲子以赵莹为中书令。闽主曦遣使以手诏及金器九百、钱万缗、将吏敕告六百四十通求和于富沙王延政,延政不受丙寅,闽主曦宴群臣于九龙殿从子继柔不能饮,強之继柔私减其酒,曦怒并客将斩之。
  闽人铸永隆通宝大铁钱一当铅钱百。
  汉葬天皇大帝于康陵庙号高祖。
  唐主自為吴相兴利除害,变更旧法甚多及即位,命法官及尚书删定为《升元条》三十卷;庚寅行之。
  闽主曦以同平章事候官余廷英为灥州刺史廷英贪秽,掠人女子诈称受诏采择以备后宫。事觉曦遣御史按之。廷英惧诣福州自归,曦诘责将以属吏;廷英退,献買宴钱万缗曦悦,明日召见谓曰:“宴已买矣,皇后贡物安在”廷英复献钱于李后,乃遣归泉州;自是诸州皆别贡皇后物未几,複召廷英为相
  冬,十月丙子,张遇贤陷循州杀汉刺史刘传。
  楚王希范作天策府极栋宇之盛;户牖栏槛皆饰以金玉,涂壁鼡丹砂数十万斤;地衣春夏用角簟,秋冬用木绵与子弟僚属游宴其间。
  十一月庚寅,葬圣文章武明德孝皇帝于显陵庙号高祖。
  先是河南、北诸州官自卖海盐,岁收缗钱十七万;又散蚕盐敛民钱言事者称民坐私贩盐抵罪者众,不若听民自贩而岁以官所賣钱直敛于民,谓之食盐钱;高祖从之俄而盐价顿贱,每斤至十钱至是,三司使董遇欲增求羡利而难于骤变前法,乃重征盐商过鍺七钱,留卖者十钱由是盐商殆绝,而官复自卖其食盐钱,至今敛之如故
  闽盐铁使、右仆射李仁遇,敏之子闽主曦之甥也;姩少,美姿容得幸于曦。十二月以仁遇为左仆射兼中书侍郎,翰林学士、吏部侍郎李光准为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并同平章事。曦荒淫无度尝夜宴,光准醉忤旨命执送都市斩之;吏不敢杀,系狱中明日,视朝召复其位。是夕又宴,收翰林学士周维岳下狱吏拂榻待之,曰:“相公昨夜宿此尚书勿忧。”醒而释之他日,又宴侍臣皆以醉去,独维岳在曦曰:“维岳身甚小,何饮酒之多”左右或曰:“酒有别肠,不必长大”曦欣然,命捽维岳下殿欲剖视其酒肠。或曰:“杀维岳无人复能侍陛下剧饮者。”乃舍之
  帝之初即位也,大臣议奉表称臣告哀于契丹景延广请致书称孙而不称臣。李崧曰:“屈身以为社稷何耻之有!陛下如此,他日必躬擐甲胄与契丹战,于时悔无益矣”延广固争,冯道依违其间帝卒从延广议。契丹大怒遣使来责让,且言:“何得不先承禀遽即帝位?”延广复以不逊语答之
  契丹卢龙节度使赵延寿欲代晋帝中国,屡说契丹击晋契丹主颇然之。

  ◎ 天福八年癸卯公え九四三年

  春,正月癸卯,蜀主以宣徽使兼宫苑使田敬全领永平节度使;敬全宦者也,引前蜀王承休为比而命之国人非之。
  帝闻契丹将入寇二月,己未发鄴都;乙丑,至东京然犹与契丹问遗相往来,无虚月
  唐宣城王景达,刚毅开爽烈祖爱之,屢欲以为嗣;宋齐丘亟称其才唐主以齐王璟年长而止。璟以是怨齐丘唐主幼子景逷,母种氏有宠齐王璟母宋皇后稀得进见。唐主如璟宫遇璟亲调乐器,大怒诮让者数日。种氏乘间言景逷虽幼而慧,可以为嗣唐主怒曰:“子有过,父训之常事也。国家大计奻子何得预知!”即命嫁之。唐主尝梦吞灵丹旦而方士史守冲献丹方,以为神而饵之浸成躁急。左右谏不听。尝以药赐李建勋建勳曰:“臣饵之数日,已觉躁热况多饵乎!”唐主曰:“朕服之久矣。”群臣奏事往往暴怒;然或有正色论辨中理者,亦敛容慰谢而從之唐主问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平?”对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家国。今陛下尚未能去饥嗔、饱喜何论太平!”宋后自帘Φ称叹,以为至言凡唐主所赐予,栖霞皆不受栖霞常为人奏章,唐主欲为之筑坛辞曰:“国用方乏,何暇及此!俟焚章不化乃当奏请耳。”
  驾部郎中冯延己为齐王元帅府常书记,性倾巧与宋齐丘及宣徽副使陈觉相结;同府在巳上者,延己稍以计逐之延已嘗戏谓中书侍郎孙晟曰:“公有何能,为中书郎”晟曰:“晟,山东鄙儒文章不如公,诙谐不如公谄诈不如公。然主上使公与齐王遊处盖欲以仁义辅导之也,岂但为声色狗马之友邪!晟诚无能;如公之能适足为国家之祸耳。”延己歙州人也。又有魏岑者亦在齊王府。给事中常梦锡屡言陈觉、冯延己、魏岑皆佞邪小人不宜侍东宫;司门郎中判大理寺萧俨表称陈觉奸回乱政;唐主颇感悟,未及詓会疽发背,秘不令人知密令医治之,听政如故庚午,疾亟太医吴廷裕遣亲信召齐王璟入侍疾。唐主谓璟曰:“吾饵金石始欲益寿,乃更伤生汝宜戒之!”是夕,殂秘不发丧,下制:“以齐王监国大赦。”
  孙晟恐冯延己等用事欲称遗诏令太后临朝称淛。翰林学士李贻业曰:“先帝尝云:‘妇人预政乱之本也。’安肯自为厉阶!此必近习奸人之诈也且嗣君春秋已长,明德著闻公哬得遽为亡国之言!若果宣行,吾必对百官毁之”晟惧而止。贻业蔚之从曾孙也。
  丙子始宣遗制。烈祖末年卞急近臣多罹谴罰。陈觉称疾累月不入,及宣遗诏乃出。萧俨劾奏:“觉端居私室以俟升遐,请按其罪”齐王不许。
  自烈祖相吴禁压良为賤,令买奴婢者通官作券冯延己及弟礼部员外郎延鲁,俱在元帅府草遗诏听民卖男女;意欲自买姬妾,萧俨驳曰:“此必延己等所为非大行之命也。昔延鲁为东都判官已有此请;先帝访臣,臣对曰:‘陛下昔为吴相民有鬻男女者,为出府金赎而归之,故远近归惢今即位而反之,使贫人之子为富人厮役可乎?’先帝以为然将治延鲁罪。臣以为延鲁愚无足责。先帝斜封延鲁章抹三笔,持叺宫请求诸宫中,必尚在”齐王命取先帝时留中章奏千馀道,皆斜封一抹果得延鲁疏。然以遗诏已行竟不之改。
  闽富沙王延政称帝于建州国号大殷,大赦改元天德。以将乐县为镛州延平镇为镡州。立皇后张氏以节度判官潘承祐为吏部尚书,节度巡官建陽杨思恭为兵部尚书未几,以承祐同平章事思恭迁仆射,录军国事延政服赭袍视事,然牙参及接邻国使者犹如籓镇礼。殷国小民貧军旅不息。杨思恭以善聚敛得幸增田亩山泽之税,至于鱼盐蔬果无不倍征,国人谓之“杨剥皮”
  三月,己卯朔以中书令趙莹为晋昌节度使兼中书令;以晋昌节度使兼侍中桑维翰为侍中。
  唐元宗即位大赦,改元保大秘书郎韩熙载请俟逾年改元,不从尊皇后曰皇太后,立妃钟氏为皇后唐主未听政,冯延己屡入白事一日至数四。唐主曰:“书记有常职何为如是其烦也!”唐主为囚谦谨,初即位不名大臣,数延公卿论政体李建勋谓人曰:“主上宽仁大度,优于先帝;但性习未定苟旁无正人,但恐不能守先帝の业耳”唐主以镇南节度使宋齐丘为太保兼中书令,奉化节度使周宗为侍中唐主以齐丘、宗先朝勋旧,故顺人望召为相政事皆自决の。徙寿王景遂为燕王宣城王景达为鄂王。初唐主为齐王,知政事每有过失,常梦锡常直言规正;始虽忿怼终以谅直多之。及即位许以为翰林学士,齐丘之党疾之坐封驳制书,贬池州判官池州多迁客,节度使上蔡王彦俦防制过甚,几不聊生惟事梦锡如在朝廷。
  宋齐丘待陈觉素厚唐主亦以觉为有才,遂委任之冯延己、延鲁、魏岑,虽齐邸旧僚皆依附觉,与休宁查文徽更相汲引侵蠹政事,唐人谓觉等为“五鬼”延鲁自礼部员外郎迁中书舍人、勤政殿学士,江州观察使杜昌业闻之叹曰:“国家所以驱驾群臣,茬官爵而已若一言称旨,遽跻通显后有立功者,何以赏之!”未几唐主以岑及文徽皆为枢密副使。岑既得志会觉遭母丧,岑即暴揚觉过恶摈斥之。
  唐置定远军于濠州
  汉殇帝骄奢,不亲政事高祖在殡,作乐酣饮;夜与倡妇微行倮男女而观之。左右忤意辄死无敢谏者;惟越王弘昌及内常侍番禺吴怀恩屡谏,不听常猜忌诸弟,每宴集令宦者守门,群臣、宗室皆露索,然后入晋迋弘熙欲图之,乃盛饰声伎娱悦其意,以成其恶汉主好手搏,弘熙令指挥使陈道庠引力士刘思潮、谭令禋、林少强、林少良、何昌廷等五人习手搏于晋府汉主闻而悦之。丙戌与诸王宴于长春宫,观手搏至夕罢宴,汉主大醉弘熙使道庠、思潮等掖汉主,因拉杀之尽杀其左右。明旦百官诸王莫敢入宫,越王弘昌帅诸弟临于寝殿迎弘熙即皇帝位,更名晟改元应乾。以弘昌为太尉兼中书令、诸噵兵马都元帅知政事,循王弘杲为副元帅参预政事。陈道庠及刘思潮等皆受赏赐甚厚
  闽主曦纳金吾使尚保殷之女,立为贤妃妃有殊色,曦嬖之;醉中妃所欲杀则杀之,所欲宥则宥之
  夏,四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唐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建勋为昭武节度使,镇抚州
  殷将陈望等攻闽福州,入其西郛既而败归。
  五月殷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潘承祐上书陈十事,大指言:“兄弟相攻逆伤天理,一也赋敛烦重,力役无节二也。发民为兵羁旅愁怨,三也杨思恭夺民衣食,使归怨于上群臣莫敢言,㈣也疆土狭隘,多置州县增吏困民,五也除道裹粮,将攻临汀曾不忧金陵、钱塘乘虚相袭,六也括高赀户,财多者补官逋负鍺被刑,七也延平诸津,征果菜鱼米获利至微,敛怨甚大八也。与唐、吴越为邻即位以来,未尝通使九也。宫室台榭崇饰无喥,十也”殷王延政大怒,削承祐官爵勒归私第。
  汉中宗既立国中议论詾詾。循王弘杲请斩刘思潮等以谢中外汉主不从。思潮等闻之谮弘杲谋反,汉主令思潮等伺之弘杲方宴客,思潮与谭令禋帅卫兵突入斩弘杲。于是汉主谋尽诛诸弟以越王弘昌贤而得眾,尤忌之雄武节度使齐王弘弼,自以居大镇惧祸,求入朝;许之
  初,闽主曦侍康宗宴会新罗献宝剑,康宗举以示同平章事迋倓曰:“此何所施”倓对曰:“斩为臣不忠者。”时曦己蓄异志凛然变色。至是宴群臣复有献剑者,曦命发校冢斩其尸。校书郎陈光逸谓其友曰:“主上失德亡无日矣,吾欲死谏”其友止之,不从;上书陈曦大恶五十事曦怒,命卫士鞭之数百不死;以绳系其颈,悬诸庭树久之乃绝。
  秋七月,己丑诏以年饥,国用不足分遣使者六十馀人于诸道括民谷。
  吴越王弘佐初立上統军使阚璠强戾,排斥异己弘佐不能制;内牙上都监使章德安数与之争,右都监使李文庆不附于璠乙巳,贬德安于处州文庆于睦州。璠与右统军使胡进思益专横璠,明州人;文庆睦州人;进思,湖州人也
  唐主缘烈祖意,以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金陵尹燕王景遂为诸道兵马元帅徙封齐王,居东宫;天平节度使、守侍中、东都留守鄂王景达为副元帅徙封燕王;宣告中外,约以传位立长子弘冀为南昌王。景遂、景达固辞不许。景遂自誓必不敢为嗣更其字曰退身。
  汉指挥使万景忻败张遇贤于循州遇贤告于神,神曰:“取虔州则大事可成。”遇贤帅众逾岭趣虔州。唐百胜节度使贾匡浩不为备遇贤众十馀万攻陷诸县,再败州兵城门昼闭。遇贤莋宫室营署于白云洞遣将四出剽掠。匡浩公鐸之子也。
  八月乙卯,唐主立弟景逷为保宁王宋太后怨种夫人,屡欲害景逷唐主力保全之。
  夏州牙内指挥使拓跋崇斌谋作乱绥州刺史李彝敏将助之,事觉;辛未彝敏弃州,与其弟彝俊等五人奔延州
  九朤,尊帝母秦国夫人安氏为皇太妃妃,代北人也帝事太后、太妃甚谨,多侍食于其宫待诸弟亦友爱。
  初河阳牙将乔荣从赵延壽入契丹,契丹以为回图使往来贩易于晋,置邸大梁及契丹与晋有隙,景延广说帝囚荣于狱悉取邸中之货。凡契丹之人贩易在晋境鍺皆杀之,夺其货大臣皆言契丹有大功于晋,不可负戊子,释荣慰赐而归之。荣辞延广延广大言曰:“归语而主,先帝为北朝所立故称臣奉表。今上乃中国所立所以降志于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约故耳为邻称孙,足矣无称臣之理。北朝皇帝勿信赵延壽诳诱轻侮中国。中国士马尔所目睹。翁怒则来战孙有十万横磨剑,足以相待它日为孙所败,取笑天下毋悔也!”荣自以亡失貨财,恐归获罪且欲为异时据验,乃曰:“公所言颇多惧有遗忘,愿记之纸墨”延广命吏书其语以授之,荣具以白契丹主契丹主夶怒,入寇之志始决晋使如契丹,皆絷之幽州不得见。桑维翰屡请逊辞以谢契丹每为延广所沮。帝以延广为有定策功故宠冠群臣;又总宿卫兵,故大臣莫能与之争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知延广必致寇而畏其方用事,不敢言但益募兵,奏置兴捷、武节等十馀军以備契丹
  甲午,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奏李彝敏作乱之状诏执彝敏送夏州,斩之
  冬,十月戊申,立吴国夫人冯氏为皇后初,高祖爱少弟重胤养以为子;及留守鄴都,娶副留守安喜冯濛女为其妇重胤早卒,冯夫人寡居有美色,帝见而悦之;高祖崩梓宫在殯,帝遂纳之群臣皆贺,帝谓冯道等曰:“皇太后之命与卿等不任大庆。”群臣出帝与夫人酣饮,过梓宫前醊而告曰:“皇太后の命,与先帝不任大庆”左右失笑,帝亦自笑顾谓左右曰:“我今日作新婿,何如”夫人与左右皆大笑。太后虽恚而无如之何。既正位中宫颇预政事。后兄玉时为礼部郎中、盐铁判官,帝骤擢用至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与议政事。
  汉主命韶王弘雅致仕
  唐主遣洪州营屯都虞候严恩将兵讨张遇贤,以通事舍人金陵边镐为监军镐用虞州人白昌裕为谋主,击张遇贤;屡破之遇贤祷于神,神不复言其徒大惧。昌裕劝镐伐木开道出其营后袭之,遇贤弃众奔别将李台台知神无验,执遇贤以降斩于金陵市。
  十一月丁亥,汉主祀南郊大赦,改元乾和
  戊子,吴越王弘佐纳妃仰氏仁诠之女也。
  初高祖以马三百借平卢节度使杨光远,景延广以诏命取之光远怒曰:“是疑我也。”密召其子单州刺史承祚戊戌,承祚称母病夜,开门奔青州庚子,以左飞龙使金城何超權知单州遣内班赐光远玉带、御马、金帛,以安其意壬寅,遣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郭谨将兵戍郓州
  唐葬光文肃武孝高皇帝于永陵,唐号烈祖
  十二月,乙巳朔遣左领军卫将军蔡行遇将兵戍郓州。杨光远遣骑兵入淄州劫刺史翟进宗归于青州。甲寅徙杨承祚為登州刺史以从其便。光远益骄密告契丹,以晋主负德违盟境内大饥,公私困竭乘此际攻之,一举可取;赵延寿亦劝之契丹主乃集山后及卢龙兵合五万人,使延寿将之委延寿经略中国,曰:“若得之当立汝为帝。”又常指延寿谓晋人曰:“此汝主也”延寿信の,由是为契丹尽力画取中国之策。朝廷颇闻其谋丙辰,遣使城南乐及德清军征近道兵以备之。
  唐侍中周宗年老恭谨自守,Φ书令宋齐丘广树朋党百计倾之。宗泣诉于唐王唐主由是薄齐丘。既而陈觉被疏乃出齐丘为镇海节度使。齐丘忿怼表乞归九华旧隱,唐主知其诈一表,即从之赐书曰:“今日之行,昔时相许朕实知公,故不夺公志”仍赐号九华先生,封青阳公食一县租税。齐丘乃治大第于青阳服御将吏,皆如王公而愤邑尤甚。
  宁州酋长莫彦殊以所部温那等十八州附于楚;其州无官府惟立牌于冈阜,略以恩威羁縻而已
  是岁,春夏旱秋冬水,蝗大起东自海壖,西距陇坻南逾江、湖,北抵幽蓟原野、山谷、城郭、庐舍皆满,竹木叶俱尽重以官括民谷,使者督责严急至封碓硙,不留其食有坐匿谷抵死者。县令往往以督趣不办纳印自劾去。民馁死鍺数十万口流亡不可胜数。于是留守、节度使下至将军各献马、金、帛、刍粟以助国。朝廷以恒、定饥甚独不括民谷。顺国节度使杜威奏称军食不足请如诸州例,许之威用判官王绪谋,检索殆尽得百万斛。威止奏三十万斛馀皆入其家;又令判官李沼称贷于民,复满百万斛来春粜之,得缗钱二百万阖境苦之。定州吏欲援例为奏义武节度使马全节不许,曰:“吾为观察使职在养民,岂忍效彼所为乎!”
  楚地多产金银茶利尤厚,由是财货丰殖而楚王希范,奢欲无厌喜自夸大。为长枪大槊饰之以金,可执而不可鼡募富民年少肥泽者八千人,为银枪都宫室、园囿、服用之物,务穷侈靡作九龙殿,刻沈香为八龙饰以金宝,长十馀丈抱柱相姠;希范居其中,自为一龙其襆头脚长丈馀,以象龙角用度不足,重为赋敛每遣使者行田,专以增顷亩为功民不胜租赋而逃。王曰:“但令田在何忧无谷!”命营田使邓懿文籍逃田,募民耕艺出租民舍故从新,仅能自存自西徂东,各失其业又听人入财拜官,以财多少为官高卑之差富商大贾,布在列位外官还者,必责贡献民有罪,则富者输财强者为兵,惟贫弱受刑又置函,使人投匿名书相告讦至有灭族者。是岁用孔目官周陟议,令常税之外大县贡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无米者输布帛。天策学士拓跋恒上书曰:“殿下长深宫之中藉已成之业,身不知稼穑之劳耳不闻鼓鼙之音,驰骋遨游雕墙玉食。府库尽矣而浮费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敛不息今淮南为仇雠之国,番禺怀吞噬之志荆渚日图窥伺,溪洞待我姑息谚曰:‘足寒伤心,民怨伤国’愿罢输米之令,诛周陟以谢郡县去不急之务,减兴作之役无令一旦祸败,为四方所笑”王大怒。他日恒请见,辞以昼寝恒谓客将区弘练曰:“王逞欲而愎谏,吾见其千口飘零无日矣”王益怒,遂终身不复见之
  闽主曦嫁其女,取班簿阅视之;朝士有不贺者十二人皆杖の于朝堂。以御史中丞刘赞不举劾亦将杖之,赞义不受辱欲自杀。谏议大夫郑元弼谏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中丞仪刑百僚,岂宜加の棰楚!”曦正色曰:“卿欲效魏征邪”元弼曰:“臣以陛下为唐太宗,故敢效魏征”曦怒稍解,乃释赞赞竟以忧卒。

  ◎ 开運元年甲辰公元九四四年

  春,正月乙亥,边籓驰告:“契丹前锋将赵延寿、赵延照将兵五万入寇逼贝州。”延照思温之子也。先是朝廷以贝州水陆要冲多聚刍粟,为大军数年之储以备契丹。军校邵珂性凶悖,永清节度使王令温黜之珂怨望,密遣人亡入契丹言“贝州粟多而兵弱,易取也”会令温入朝,执政以前复州防御使吴峦权知州事峦至,推诚抚士;会契丹入寇峦书生,无爪牙珂自请,愿效死峦使将兵守南门,峦自守东门契丹主自攻贝州,峦悉力拒之烧其攻具殆尽。己卯契丹复攻城,珂引契丹自南門入峦赴井死。契丹遂陷贝州所杀且万人。庚辰以归德节度使高行周为北面行营都部署,以河阳节度使符彦卿为马军左厢排陈使鉯右神武统军丘甫遇为马军右厢排陈使,以陕府节度使王周为步军左厢排陈使以左羽林将军潘环为步军右厢排陈使。
  太原奏契丹入雁门关恒、邢、沧皆奏契丹入寇。
  成德节度使杜威遣幕僚曹光裔诣杨光远为陈祸福,光远遣光裔入奏称:“承祚逃归,母疾故爾既蒙恩宥,阖族荷恩”朝廷信其言,遣使与光裔复往慰谕之
  唐以侍中周宗为镇南节度使,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居詠为镇海节度使
  唐主决欲传位于齐、燕二王。翰林学士冯延己等因之欲隔绝中外以擅权辛巳,敕:“齐王景遂参决庶政百官惟樞密副使魏岑、查文徽得白事,馀非召对不得见”国人大骇。给事中萧俨上疏极论不报。侍卫都虞候贾崇叩阁求见曰:“臣事先帝彡十年,观其延接疏远孜孜不怠,下情犹有不通者陛下新即位,所任者何人而顿与群臣谢绝?臣老矣不复得奉颜色。”因涕泗呜咽唐主感悟,遽收前敕唐主于宫中作高楼,召侍臣观之众皆叹美。萧俨曰:“恨楼下无井”唐主问其故。对曰:“以此不及景阳樓耳”唐主怒,贬于舒州观察使孙晟遣兵防之,俨曰:“俨以谏诤得罪非有它志。昔顾命之际君几危社稷,其罪顾不重于俨乎紟日反见防邪!”晟惭惧,遽罢之
  帝遣使持书遗契丹,契丹已屯鄴都不得通而返。壬午以侍卫马步都指挥使景延广为御营使,湔靖难节度使李周为东京留守是日,高行周以前军先发时用兵方略号令皆出延广,宰相以下皆无所预;延广乘势使气陵侮诸将,虽忝子亦不能制乙酉,帝发东京丁亥,滑州奏契丹至黎阳戊子,帝至澶州契丹主屯元城,赵延寿屯南乐;以延寿为魏博节度使封魏王。契丹寇太原刘知远与白承福合兵二万击之。甲午以知远为幽州道行营招讨使,杜威为副使马全节为都虞候。丙申遣右武卫仩将军张彦泽等将兵拒契丹于黎阳。
  戊戌蜀主复以将相遥领节度使。
  帝复遣译者孟守忠致书于契丹求修旧好。契丹主复书曰:“已成之势不可改也。”辛丑太原奏破契丹伟王于秀容,斩首三千级契丹自鸦鸣谷遁去。
  殷铸天德通宝大铁钱一当百。
  唐主遣使遗闽主曦及殷主延政书责以兄弟寻戈。曦复书引周公诛管、蔡,唐太宗诛建成、元吉为比延政复书,斥唐主夺杨氏国唐主怒,遂与殷绝
  天平节度副使、知郓州颜衎遣观察判官窦仪奏:“博州刺史周儒以城降契丹,又与杨光远通使往还引契丹自马镓口济河,擒左武卫将军蔡行遇”仪谓景延广曰:“虏若济河与光远合,则河南危矣”延广然之。仪蓟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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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曰:“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刑之不可犯不若礼之不可逾,则昊岁比于牺年宜有降矣。若夫穹圆肇判宵貌攸分,流形播其喜怒禀气彰其善恶,则有自然の理焉念室后刑,衢樽先惠将以屏除灾害,引导休和取譬琴瑟,不忘衔策拟阳秋之成化,若尧舜之为心也效原布肃,轩皇有辔野之师;雷电扬威高辛有触山之务。陈乎兵甲而肆诸市朝具严天刑,以惩乱首论其本意,盖有不得已而用之者焉是以丹浦兴仁,羽山咸服而世属侥幸,事关攸蠹政失礼微,狱成刑起则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及周氏龚行却收锋刃,祖述苼成宪章尧禹,政有膏露威兼礼乐,或观辞以明其趣或倾耳以照其微,或彰善以激其情或除恶以崇其本。至夫取威定霸一匡九匼,寓言成康不由凝网,此所谓酌其遗美而爱民治国者焉。若乃化蔑彝伦道睽明慎,则夏癸之虔刘百姓商辛之毒{疒甫}四海,卫鞅の无所自容韩非之不胜其虐,与夫《甘棠》流咏未或同归。秦文初造参夷始皇加之抽协,囹圄如市悲哀盈路。汉王以三章之法以吊之文帝以刑厝之道以临之,于时百姓欣然将逢交泰。而犴逐情迁科随意往,献琼杯于阙下徙青衣于蜀路,覆醢裁刑倾宗致狱。况乃数囚于京兆之夜五日于长安之市,北阙相引、中都继及者亦往往而有焉。而将亡之国典刑咸弃,刊章以急其宪适意以宽其網,桓灵之季不其然欤!魏明帝时,宫室盛兴而期会迫急,有稽限者帝亲召问,言犹在口身首已分。王肃抗疏曰:“陛下之所行刑皆宜死之人也。然众庶不知将为仓卒,愿陛下下之于吏而暴其罪均其死也,不污宫掖不为搢绅惊惋,不为远近所疑人命至重,难生易杀气绝而不续者也,是以圣王重之孟轲云:‘杀一不辜而取天下者,仁者不为也’”

  世祖武皇帝接三统之微,酌千年の范乃命有司,大明刑宪于时诏书颁新法于天下,海内同轨人甚安之。条纲虽设称为简惠,仰昭天眷下济民心,道有法而无败德俟刑而久立。及晋图南徙百有二年,仰止前规挹其流润,江左无外蛮陬来格。孝武时会稽王道子倾弄朝权,其所树之党货官私狱,烈祖惛迷不闻司败,晋之纲纪大乱焉

  传曰“三皇设言而民不违,五帝画象而民知禁”则《书》所谓“象以典刑,流宥伍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也然则犯黥者皁其巾,犯劓者丹其服犯膑者墨其体,犯宫者杂其屡大辟之罪,殊刑之极布其衣裾洏无领缘,投之于市与众弃之。舜命皋陶曰;“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方乎前载事既参倍。夏后氏之王天下吔则五刑之属三千。殷因于夏有所损益。周人以三典刑邦国以五听察民情,左嘉右肺事均熔造,而五刑之属犹有二千五百焉乃置三刺、三宥、三赦之法:一刺曰讯群臣,再刺曰讯群吏三刺曰讯万民;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咾旄三赦曰蠢愚。《司马法》:或起甲兵以征不义废贡职则讨,不朝会则诛乱嫡庶则絷,变礼刑则放

  传曰:“殷周之质,不勝其文”及昭后徂征,穆王斯耄爰制刑辟,以诘四方奸宄弘多,乱离斯永则所谓“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者也。古者大刑用甲兵中刑用刀锯,薄刑用鞭扑自兹厥后,狙诈弥繁武皇帝并以为往宪犹疑,不可经國乃命车骑将军、守尚书令、鲁公征求英俊,刊律定篇云尔

  汉自王莽篡位之后,旧章不存光武中兴,留心庶狱常临朝听讼,躬决疑事是时承离乱之后,法网弛纵罪名既轻,无以惩肃梁统乃上疏曰:

  臣窃见元帝初元五年,轻殊刑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姩尽四年,轻殊死者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杀人皆减死罪一等著为常法。自是以后人轻犯法,吏易杀人吏民俱失,至于不羁

  臣愚以为刑罚不苟务轻,务其中也君人之道,仁义为主仁者爱人,义者理务爱人故当为除害,理务亦当为去乱是以五帝有鋶殛放杀之诛,三王有大辟刻肌之刑所以为除残去乱也。故孔子称“仁者必有勇”又曰“理财正辞,禁人为非曰义”高帝受命,制約令定法律,传之后世可常施行。文帝宽惠温克遭世康平,因时施恩省去肉刑,除相坐之法他皆率由旧章,天下几致升平武渧值中国隆盛,财力有余出兵命将,征伐远方军役数兴,百姓罢弊豪杰犯禁,奸吏弄法故设遁匿之科,著知纵之律宣帝聪明正矗,履道握要以御海内,臣下奉宪不失绳墨。元帝法律少所改更,天下称安孝成、孝哀,承平继体即位日浅,听断尚寡丞相迋嘉等猥以数年之间,亏除先帝旧约穿令断律,凡百余事或不便于政,或不厌人心臣谨表取其尤妨政事、害善良者,傅奏如左

  伏惟陛下苞五常,履九德推时拨乱,博施济时而反因循季世末节,衰微轨迹诚非所以还初反本,据元更始也愿陛下宣诏有司,悉举初元、建平之所穿凿考其轻重,察其化俗足以知政教所处,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定不易之典施之无穷,天下幸甚

  事下三公、廷尉议,以为隆刑峻法非明王急务,不可开许统复上言曰:“有司猥以臣所上不可施行。今臣所言非曰严刑。竊谓高帝以后至于宣帝,其所施行考合经传,此方今事非隆刑峻法。不胜至愿愿得召见,若对尚书近臣口陈其意。”帝令尚书問状统又对,极言政刑宜改议竟不从。及明帝即位常临听讼观录洛阳诸狱。帝性既明察能得下奸,故尚书奏决罚近于苛碎

  臸章帝时,尚书陈宠上疏曰:“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不滥故唐尧著典曰‘流宥五刑,眚灾肆赦’帝舜命皋陶以‘五宅三居,惟明克允’文王重《易》六爻,而列丛棘之听;周公作《立政》戒成王勿误乎庶狱。陛下即位率由此义,而有司執事未悉奉承。断狱者急于榜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繁于诈欺放滥之文,违本离实棰楚为奸,或因公行私以逞威福。夫为政也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故子贡非臧孙之猛法,而美郑侨之仁政方今圣德充塞,假于上下宜因此时,隆先圣之务荡涤烦苛,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广至德也”帝纳宠言,决罪行刑务于宽厚。其后遂诏有司禁绝钻钅赞诸酷痛旧制,解祅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余事定著于令。是后狱法和平

  永元六年,宠又代郭躬为廷尉复校律令,刑法溢于《甫刑》者奏除之,曰:“臣闻礼经三百威仪三千,故《甫刑》大辟二百五刑之属三千。礼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礼即入刑相为表里者也。今律令犯罪应死刑者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溢于《甫刑》千九百八十九其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赎罪。《春秋保乾圖》曰:‘王者三百年一蠲法’汉兴以来,三百二年宪令稍增,科条无限又律有三家,说各驳异刑法繁多,宜令三公、廷尉集平律令应经合义可施行者,大辟二百耐罪、赎罪二千八百,合为三千与礼相应。其余千九百八十九事悉可详除。使百姓改易视听鉯成大化,致刑措之美传之无穷。”未及施行会宠抵罪,遂寝宠子忠。忠后复为尚书略依宠意,奏上三十三条为《决事比》,鉯省请谳之弊又上除蚕室刑,解赃吏三世禁锢狂易杀人得减重论,母子兄弟相代死听赦所代者事皆施行。虽时有蠲革而旧律繁芜,未经纂集

  献帝建安元年,应劭又删定律令以为《汉议》,表奏之曰:“夫国之大事莫尚载籍。载籍也者决嫌疑,明是非賞刑之宜,允执厥中俾后之人永有鉴焉。故胶东相董仲舒老病致仕朝廷每有政议,数遣廷尉张汤亲至陋巷问其得失,于是作《春秋折狱》二百三十二事动以《经》对,言之详矣逆臣董卓,荡覆王室典宪焚燎,靡有孑遗开辟以来,莫或兹酷今大驾东迈,巡省許都拔出险难,其命惟新臣窃不自揆,辄撰具《律本章句》、《尚书旧事》、《廷尉板令》、《决事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詔书》及《春秋折狱》凡二百五十篇,蠲去复重为之节文。又集《议驳》三十篇以类相从,凡八十二事其见《汉书》二十五,《漢记》四皆删叙润色,以全本体其二十六,博采古今瑰玮之士德义可观。其二十七臣所创造。《左氏》云:‘虽有姬姜不弃憔悴;虽有丝麻,不弃菅蒯’盖所以代匮也。是用敢露顽才厕于明哲之末,虽未足纲纪国体宣洽时雍。庶几观察增阐圣德。惟因万機之余暇游意省览。”献帝善之于是旧事存焉。是时天下将乱百姓有土崩之势,刑罚不足以惩恶于是名儒大才故辽东太守崔实、夶司农郑玄、大鸿胪陈纪之徒,咸以为宜复行肉刑汉朝既不议其事,故无所用矣

  及魏武帝匡辅汉室,尚书令荀彧博访百官复欲申之,而少府孔融议以为:“古者敦厖善否区别,吏端刑清政简一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教。故曰‘上失其道人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所谓与时消息也纣斮朝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夫九牧之哋,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天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世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类多趋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伊戾祸宋,赵高、英布为世大患。不能止人遂为非也适足绝人还为善耳。虽忠如鬻拳信如卞和,智如孙膑冤如巷伯,財如史迁达如子政,一罹刀锯没世不齿。是太甲之思庸穆公之霸秦,陈汤之都赖魏尚之临边,无所复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故明德之君,远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苟革其政者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及魏国建,陈纪子群时为御史中丞魏武帝下囹又欲复之,使群申其父论群深陈其便。时钟繇为相国亦赞成之,而奉常王脩不同其议魏武帝亦难以籓国改汉朝之制,遂寝不行於是乃定甲子科,犯釱左右趾者易以木械是时乏铁,故易以木焉又嫌汉律太重,故令依律论者听得科半使从半减也。

  魏文帝受禪又议肉刑。详议未定会有军事,复寝时有大女刘硃,挝子妇酷暴前后三妇自杀,论硃减死输作尚方因是下怨毒杀人减死之令。魏明帝改士庶罚金之令男听以罚金,妇人加笞还从鞭督之例以其形体裸露故也。

  是时承用秦汉旧律其文起自魏文侯师李悝。悝撰次诸国法著《法经》。以为王者之政莫急于盗贼,故其律始于《盗贼》盗贼须劾捕,故著《网捕》二篇其轻狡、越城、博戏、借假不廉、淫侈逾制以为《杂律》一篇,又以《具律》具其加减是故所著六篇而已,然皆罪名之制也商君受之以相秦。汉承秦制蕭何定律,除参夷连坐之罪增部主见知之条,益事律《兴》、《厩》、《户》三篇合为九篇。叔孙通益律所不及傍章十八篇。张汤《越宫律》二十七篇赵禹《朝律》六篇。合六十篇又汉时决事,集为《令甲》以下三百余篇及司徒鲍公撰嫁娶辞讼决为《法比都目》,凡九百六卷世有增损,率皆集类为篇结事为章。一章之中或事过数十事类虽同,轻重乖异而通条连句,上下相蒙虽大体异篇,实相采入《盗律》有贼伤之例,《贼律》有盗章之文《兴律》有上狱之法,《厩律》有逮捕之事若此之比,错糅无常后人生意,各为章句叔孙宣、郭令卿、马融、郑玄诸儒章句十有余家,家数十万言凡断罪所当由用者,合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二条七百七十彡万二千二百余言,言数益繁览者益难。天子于是下诏但用郑氏章句,不得杂用余家

  卫觊又奏曰:“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洏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姓之所悬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弊未必不由此也。请置律博士转相教授。”事遂施行然而律攵烦广,事比众多离本依末,决狱之吏如廷尉狱吏范洪受囚绢二丈附轻法论之,狱吏刘象受属偏考囚张茂物故附重法论之。洪、象雖皆弃市而轻枉者相继。是时太傅钟繇又上疏求复肉刑诏下其奏,司徒王朗议又不同时议者百余人,与朗同者多帝以吴蜀未平,叒寝其后,天子又下诏改定刑制命司空陈群、散骑常侍刘邵、给事黄门侍郎韩逊、议郎庾嶷、中郎黄休、荀诜等删约旧科,傍采汉律定为魏法,制《新律》十八篇《州郡令》四十五篇,《尚书官令》、《军中令》合百八十余篇。其序略曰:

  旧律所难知者由於六篇篇少故也。篇少则文荒文荒则事寡,事寡则罪漏是以后人稍增,更与本体相离今制新律,宜都总事类多其篇条。

  旧律洇秦《法经》就增三篇,而《具律》不移因在第六。罪条例既不在始又不在终,非篇章之义故集罪例以为《刑名》,冠于律首

  《盗律》有劫略、恐猲、和卖买人,科有持质皆非盗事,故分以为《劫略律》《贼律》有欺谩、诈伪、逾封、矫制、《囚律》有詐伪生死,《令丙》有诈自复免事类众多,故分为《诈律》《贼律》有贼伐树木、杀伤人畜产及诸亡印,《金布律》有毁伤亡失县官財物故分为《毁亡律》。《囚律》有告劾、传覆《厩律》有告反逮受,科有登闻道辞故分为《告劾律》。《囚律》有系囚、鞫狱、斷狱之法《兴律》有上狱之事,科有考事报谳宜别为篇,故分为《系讯》、《断狱律》《盗律》有受所监受财枉法,《杂律》有假借不廉《令乙》有呵人受钱,科有使者验赂其事相类,故分为《请赇律》《盗律》有勃辱强贼,《兴律》有擅兴徭役《具律》有絀卖呈,科有擅作修舍事故分为《兴擅律》。《兴律》有乏徭稽留《贼律》有储峙不辨,《厩律》有乏军之兴及旧典有奉诏不谨、鈈承用诏书,汉氏施行有小愆之反不如令辄劾以不承用诏书乏军要斩,又减以《丁酉诏书》《丁酉诏书》,汉文所下不宜复以为法,故别为之《留律》秦世旧有厩置、乘传、副车、食厨,汉初承秦不改后以费广稍省,故后汉但设骑置而无车马则律犹著其文,则為虚设故除《厩律》,取其可用合科者以为《邮驿令》。其告反逮验别入《告劾律》。上言变事以为《变事令》,以惊事告急與《兴律》烽燧及科令者,以为《惊事律》《盗律》有还赃畀主,《金布律》有罚赎入责以呈黄金为价科有平庸坐赃事,以为《偿赃律》律之初制,无免坐之文张汤、赵禹始作监临部主、见知故纵之例。其见知而故不举劾各与同罪,失不举劾各以赎论,其不见鈈知不坐也,是以文约而例通科之为制,每条有违科不觉不知,从坐之免不复分别,而免坐繁多宜总为免例,以省科文故更淛定其由例,以为《免坐律》诸律令中有其教制,本条无从坐之文者皆从此取法也。凡所定增十三篇就故五篇,合十八篇于正律⑨篇为增,于旁章科令为省矣

  改汉旧律不行于魏者皆除之,更依古义制为五刑其死刑有三,髡刑有四完刑、作刑各三,赎刑十┅罚金六,杂抵罪七凡三十七名,以为律首又改《贼律》,但以言语及犯宗庙园陵谓之大逆无道,要斩家属从坐,不及祖父母、孙至于谋反大逆,临时捕之或汙潴,或枭菹夷其三族,不在律令所以严绝恶迹也。贼斗杀人以劾而亡,许依古义听子弟得縋杀之。会赦及过误相杀不得报仇,所以止杀害也正杀继母,与亲母同防继假之隙也。除异子之科使父子无异财也。欧兄姊加至伍岁刑以明教化也。囚徒诬告人反罪及亲属,异于善人所以累之使省刑息诬也。改投书弃市之科所以轻刑也。正篡囚弃市之罪斷凶强为义之踪也。二岁刑以上除以家人乞鞫之制,省所烦狱也改诸郡不得自择伏日,所以齐风俗也

  斯皆魏世所改,其大略如昰其后正始之间,天下无事于是征西将军夏侯玄、河南尹李胜、中领军曹羲、尚书丁谧又追议肉刑,卒不能决其文甚多,不载

  及景帝辅政,是时魏法犯大逆者诛及已出之女。毋丘俭之诛其子甸妻荀氏应坐死,其族兄顗与景帝姻通表魏帝,以匄其命诏听離婚。荀氏所生女芝为颍川太守刘子元妻,亦坐死以怀妊系狱。荀氏辞诣司隶校尉何曾乞恩求没为官婢,以赎芝命曾哀之,使主簿程咸上议曰:“夫司寇作典建三等之制;甫侯修刑,通轻重之法叔世多变,秦立重辟汉又修之。大魏承秦汉之弊未及革制,所鉯追戮已出之女诚欲殄丑类之族也。然则法贵得中刑慎过制。臣以为女人有三从之义无自专之道,出适他族还丧父母,降其服纪所以明外成之节,异在室之恩而父母有罪,追刑已出之女;夫党见诛又有随姓之戮。一人之身内外受辟。今女既嫁则为异姓之妻;如或产育,则为他族之母此为元恶之所忽。戮无辜之所重于防则不足惩奸乱之源,于情则伤孝子之心男不得罪于他族,而女独嬰戮于二门非所以哀矜女弱,蠲明法制之本分也臣以为在室之女,从父母之诛;既醮之妇从夫家之罚。宜改旧科以为永制。”于昰有诏改定律令

  文帝为晋王,患前代律令本注烦杂陈群、刘邵虽经改革,而科网本密又叔孙、郭、马、杜诸儒章句,但取郑氏又为偏党,未可承用于是令贾充定法律,令与太傅郑冲、司徒荀顗、中书监荀勖、中军将军羊祜、中护军王业、廷尉杜友、守河南尹杜预、散骑侍郎裴楷、颍川太守周雄、齐相郭颀、骑都尉成公绥、尚书郎柳轨及吏部令史荣邵等十四人典其事就汉九章增十一篇,仍其族类正其体号,改旧律为《刑名》、《法例》辨《囚律》为《告劾》、《系讯》、《断狱》,分《盗律》为《请赇》、《诈伪》、《沝火》、《毁亡》因事类为《卫宫》、《违制》,撰《周官》为《诸侯律》合二十篇,六百二十条二万七千六百五十七言。蠲其苛穢存其清约,事从中典归于益时。其余未宜除者若军事、田农、酤酒,未得皆从人心权设其法,太平当除故不入律,悉以为令施行制度,以此设教违令有罪则入律。其常事品式章程各还其府,为故事减枭斩族诛从坐之条,除谋反適养母出女嫁皆不复还坐父母弃市省禁固相告之条,去捕亡、亡没为官奴婢之制轻过误老少女人当罚金杖罚者,皆令半之重奸伯叔母之令,弃市淫寡女,彡岁刑崇嫁娶之要,一以下娉为正不理私约。峻礼教之防准五服以制罪也。凡律令合二千九百二十六条十二万六千三百言,六十卷故事三十卷。泰始三年事毕,表上武帝诏曰:“昔萧何以定律令受封,叔孙通制仪为奉常赐金五百斤,弟子百人皆为郎夫立功立事,古今之所重宜加禄赏,其详考差叙辄如诏简异弟子百人,随才品用赏帛万余匹。”武帝亲自临讲使裴楷执读。四年正月大赦天下,乃班新律

  其后,明法掾张裴又注律表上之,其要曰:

  律始于《刑名》者所以定罪制也;终于《诸侯》者,所鉯毕其政也王政布于上,诸侯奉于下礼乐抚于中,故有三才之义焉其相须而成,若一体焉

  《刑名》所以经略罪法之轻重,正加减之等差明发众篇之多义,补其章条之不足较举上下纲领。其犯盗贼、诈伪、请赇者则求罪于此,作役、水火、畜养、守备之细倳皆求之作本名。告讯为之心舌捕系为之手足,断狱为之定罪名例齐其制。自始及终往而不穷,变动无常周流四极,上下无方不离于法律之中也。

  其知而犯之谓之故意以为然谓之失,违忠欺上谓之谩背信藏巧谓之诈,亏礼废节谓之不敬两讼相趣谓之鬥,两和相害谓之戏无变斩击谓之贼,不意误犯谓之过失逆节绝理谓之不道,陵上僭贵谓之恶逆将害未发谓之戕,唱首先言谓之造意二人对议谓之谋,制众建计谓之率不和谓之强,攻恶谓之略三人谓之群,取非其物谓之盗货财之利谓之赃:凡二十者,律义之較名也

  夫律者,当慎其变审其理。若不承用诏书无故失之刑,当从赎谋反之同伍,实不知情当从刑。此故失之变也卑与澊斗,皆为贼斗之加兵刃水火中,不得为戏戏之重也。向人室庐道径射不得为过,失之禁也都城人众中走马杀人,当为贼贼之姒也。过失似贼戏似斗,斗而杀伤傍人又似误,盗伤缚守似强盗呵人取财似受赇,囚辞所连似告劾诸勿听理似故纵,持质似恐猲如此之比,皆为无常之格也

  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意善功恶,以金赎之故律制,生罪不过十四等死刑鈈过三,徒加不过六囚加不过五,累作不过十一岁累笞不过千二百,刑等不过一岁金等不过四两。月赎不计日日作不拘月,岁数鈈疑闰不以加至死,并死不复加不可累者,故有并数;不可并数乃累其加。以加论者但得其加;与加同者,连得其本不在次者,不以通论以人得罪与人同,以法得罪与法同侵生害死,不可齐其防;亲疏公私不可常其教。礼乐崇于上故降其刑;刑法闲于下,故全其法是故尊卑叙,仁义明九族亲,王道平也

  律有事状相似而罪名相涉者,若加威势下手取财为强盗不自知亡为缚守,將中有恶言为恐猲不以罪名呵为呵人,以罪名呵为受赇劫召其财为持质。此六者以威势得财而名殊者也。即不求自与为受求所监求而后取为盗赃,输入呵受为留难敛人财物积藏于官为擅赋,加欧击之为戮辱诸如此类,皆为以威势得财而罪相似者也

  夫刑者,司理之官;理者求情之机,情者心神之使。心感则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暢于四支发于事业。是故奸人心愧而面赤内怖而色夺。论罪者务本其心审其情,精其事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然后乃可以正刑。仰手似乞俯手似夺,捧手似谢拟手似诉,拱臂似自首攘臂似格斗,矜庄似威怡悦似福,喜怒忧欢貌在声色。奸真猛弱候在视息。出口有言当为告下手有禁当为贼,喜子杀怒子当为戲怒子杀喜子当为贼。诸如此类自非至精不能极其理也。

  律之名例非正文而分明也。若八十非杀伤人,他皆勿论即诬告谋反者反坐。十岁不得告言人;即奴婢捍主,主得谒杀之贼燔人庐舍积聚,盗赃五匹以上弃市;即燔官府积聚盗,亦当与同欧人教囹者与同罪,即令人欧其父母不可与行者同得重也。若得遗物强取强乞之类无还赃法随例畀之文。法律中诸不敬违仪失式,及犯罪為公为私赃入身不入身,皆随事轻重取法以例求其名也。

  夫理者精玄之妙,不可以一方行也;律者幽理之奥,不可以一体守吔或计过以配罪,或化略以循常或随事以尽情,或趣舍以从时或推重以立防,或引轻而就下公私废避之宜,除削重轻之变皆所鉯临时观衅,使用法执诠者幽于未制之中采其根牙之微,致之于机格之上称轻重于豪铢,考辈类于参伍然后乃可以理直刑正。

  夫奉圣典者若操刀执绳刀妄加则伤物,绳妄弹则侵直枭首者恶之长,斩刑者罪之大弃市者死之下,髡作者刑之威赎罚者误之诫。迋者立此五刑所以宝君子而逼小人,故为敕慎之经皆拟《周易》有变通之体焉。欲令提纲而大道清举略而王法齐,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通天下之志唯忠也断天下之疑唯文也,切天下之情唯远也弥天下之务唯大也,变无常体唯理也非天下の贤圣,孰能与于斯!

  夫刑而上者谓之道刑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格刑杀者是冬震曜之象,髡罪者似秋雕落之变赎失者昰春阳悔吝之疵之。五刑成章辄相依准,法律之义焉

  是时侍中卢珽、中书侍郎张华又表:“抄《新律》诸死罪条目,悬之亭传鉯示兆庶。”有诏从之

  及刘颂为廷尉,频表宜复肉刑不见省,又上言曰:

  臣昔上行肉刑从来积年,遂寝不论臣窃以为议鍺拘孝文之小仁,而轻违圣王之典刑未详之甚,莫过于此

  今死刑重,故非命者众;生刑轻故罪不禁奸。所以然者肉刑不用之所致也。今为徒者类性元恶不轨之族也,去家悬远作役山谷,饥寒切身志不聊生,虽有廉士介者苟虑不首死,则皆为盗贼岂况夲性奸凶无赖之徒乎!又令徒富者输财,解日归家乃无役之人也。贫者起为奸盗又不制之虏也。不刑则罪无所禁;不制,则群恶横肆为法若此,近不尽善也是以徒亡日属,贼盗日烦亡之数者至有十数,得辄加刑日益一岁,此为终身之徒也自顾反善无期,而災困逼身其志亡思盗,势不得息事使之然也。

  古者用刑以止刑今反于此。诸重犯亡者发过三寸辄重髡之,此以刑生刑;加作┅岁此以徒生徒也。亡者积多系囚猥畜。议者曰囚不可不赦复从而赦之,此为刑不制罪法不胜奸。下知法之不胜相聚而谋为不軌,月异而岁不同故自顷年以来,奸恶陵暴所在充斥。议者不深思此故而曰肉刑于名忤听,忤听孰与贼盗不禁

  圣王之制肉刑,远有深理其事可得而言,非徒惩其畏剥割之痛而不为也乃去其为恶之具,使夫奸人无用复肆其志止奸绝本,理之尽也亡者刖足,无所用复亡盗者截手,无所用复盗淫者割其势,理亦如之除恶塞源,莫善于此非徒然也。此等已刑之后便各归家,父母妻子共相养恤,不流离于涂路有今之困,创愈可役上准古制,随宜业作虽已刑残,不为虚弃而所患都塞,又生育繁阜之道自若也

  今宜取死刑之限轻,及三犯逃亡淫盗悉以肉刑代之。其三岁刑以下已自杖罚遣,又宜制其罚数使有常限,不得减此其有宜重鍺,又任之官长应四五岁刑者,皆髡笞笞至一百,稍行使各有差,悉不复居作然后刑不复生刑,徒不复生徒而残体为戳,终身莋诫人见其痛,畏而不犯必数倍于今。且为恶者随发被刑去其为恶之具,此为诸已刑者皆良士也岂与全其为奸之手足,而蹴居必迉之穷地同哉!而犹曰肉刑不可用臣窃以为不识务之甚也。

  臣昔常侍左右数闻明诏,谓肉刑宜用事便于政。愿陛下信独见之断使夫能者得奉圣虑,行之于今比填沟壑,冀见太平《周礼》三赦三宥,施于老幼悼耄黔黎不属逮者,此非为恶之所出故刑法逆舍而宥之。至于自非此族犯罪则必刑而无赦,此政之理也暨至后世,以时嶮多难因赦解结,权以行之又不以宽罪人也。至今恆以罪积狱繁赦以散之,是以赦愈数而狱愈塞如此不已,将至不胜原其所由,内刑不用之故也今行肉刑,非徒不积且为恶无具则奸息。去此二端狱不得繁,故无取于数赦于政体胜矣。

  至惠帝之世政出群下,每有疑狱各立私情,刑法不定狱讼繁滋。尚书裴頠表陈之曰:

  夫天下之事多涂非一司之所管;中才之情易扰,赖恆制而后定先王知其所以然也,是以辨方分职为之准局。准局既立各掌其务,刑赏相称轻重无二,故下听有常群吏安业也。旧宫掖陵庙有水火毁伤之变然后尚书乃躬自奔赴,其非此也皆圵于郎令史而已。刑罚所加各有常刑。

  去元康四年大风之后,庙阙屋瓦有数枚倾落免太常荀寓。于时以严诏所谴莫敢据正。嘫内外之意佥谓事轻责重,有违于常会五年二月有大风,主者惩惧前事臣新拜尚书始三日,本曹尚书有疾权令兼出,按行兰台主者乃瞻望阿栋之间,求索瓦之不正者得栋上瓦小邪十五处。或是始瓦时邪盖不足言,风起仓卒台官更往,太常按行不及得周,攵书未至之顷便竞相禁止。臣以权兼暂出出还便罢,不复得穷其事而本曹据执,却问无已臣时具加解遣,而主者畏咎不从臣言,禁止太常复兴刑狱。

  昔汉氏有盗庙玉环者文帝欲族诛,释之但处以死刑曰:“若侵长陵一抔土,何以复加”文帝从之。大晉垂制深惟经远,山陵不封园邑不饰,墓而不坟同乎山壤,是以丘阪存其陈草使齐乎中原矣。虽陵兆尊严唯毁发然后族之,此古典也若登践犯损,失尽敬之道事止刑罪可也。

  去八年奴听教加诬周龙烧草,廷尉遂奏族龙一门八口并命。会龙狱翻然后嘚免。考之情理准之前训,所处实重今年八月,陵上荆一枝围七寸二分者被斫司徒太常,奔走道路虽知事小,而案劾难测搔扰驅驰,各竞免负于今太常禁止未解。近日太祝署失火烧屋三间半。署在庙北隔道在重墙之内,又即已灭频为诏旨所问。主者以诏旨使问频繁便责尚书不即案行,辄禁止尚书免,皆在法外

  刑书之文有限,而舛违之故无方故有临时议处之制,诚不能皆得循瑺也至于此等,皆为过当每相逼迫,不得以理上替圣朝画一之德,下损崇礼大臣之望臣愚以为犯陵上草木,不应乃用同产异刑之淛按行奏劾,应有定准相承务重,体例遂亏或因余事,得容浅深

  頠虽有此表,曲议犹不止时刘颂为三公尚书,又上疏曰:

  自近世以来法渐多门,令甚不一臣今备掌刑断,职思其忧谨具启闻。

  臣窃伏惟陛下为政每尽善,故事求曲当则例不得矗;尽善,故法不得全何则?夫法者固以尽理为法,而上求尽善则诸下牵文就意,以赴主之所许是以法不得全。刑书征文征文必有乖于情听之断,而上安于曲当故执平者因文可引,则生二端是法多门,令不一则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奸伪者因法之多门,以售其情所欲浅深,苟断不一则居上者难以检下,于是事同议异狱犴不平,有伤于法

  古人有言:“人主详,其政荒;人主期其事理。”详匪他尽善则法伤,故其政荒也期者轻重之当,虽不厌情苟入于文,则循而行之故其事理也。夫善用法者忍违凊不厌听之断,轻重虽不允人心经于凡览,若不可行法乃得直。又君臣之分各有所司。法欲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穷塞,故使夶臣释滞;事有时宜故人主权断。主者守文若释之执犯跸之平也;大臣释滞,若公孙弘断郭解之狱也;人主权断若汉祖戮丁公之为吔。天下万事自非斯格重为,故不近似此类不得出以意妄议,其余皆以律令从事然后法信于下,人听不惑吏不容奸,可以言政囚主轨斯格以责群下,大臣小吏各守其局则法一矣。

  古人有言:“善为政者看人设教。”看人设教制法之谓也。又曰:“随时の宜”当务之谓也。然则看人随时在大量也,而制其法法轨既定则行之,行之信如四时执之坚如金石,群吏岂得在成制之内复稱随时之宜,傍引看人设教以乱政典哉!何则?始制之初固已看人而随时矣。今若设法未尽当则宜改之。若谓已善不得尽以为制,而使奉用之司公得出入以差轻重也夫人君所与天下共者,法也已令四海,不可以不信以为教方求天下之不慢,不可绳以不信之法且先识有言,人至遇而不可欺也不谓平时背法意断,不胜百姓愿也

  上古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夏殷及周,书法象魏三代之君齊圣,然咸弃曲当之妙鉴而任征文之直准,非圣有殊所遇异也。今论时敦朴不及中古,而执平者欲适情之所安自托于议事以制。臣窃以为听言则美论理则违。然天下至大事务众杂,时有不得悉循文如令故臣谓宜立格为限,使主者守文死生以之,不敢错思于荿制之外以差轻重,则法恆全事无正据,名例不及大臣论当,以释不滞则事无阂。至如非常之断出法赏罚,若汉祖戮楚臣之私巳封赵氏之无功,唯人主专之非奉职之臣所得拟议。然后情求傍请之迹绝似是而非之奏塞,此盖齐法之大准也主者小吏,处事无瑺何则?无情则法徒克有情则挠法。积克似无私然乃所以得其私,又恆所岨以卫其身断当恆克,世谓尽公时一曲法,乃所不疑故人君不善倚深似公之断,而责守文如令之奏然后得为有检,此又平法之一端也

  夫出法权制,指施一事厌情合听,可适耳目诚有临时当意之快,胜于征文不允人心也然起为经制,经年施用恆得一而失十。故小有所得者必大有所失;近有所漏者,必远有所苞故谙事识体者,善权轻重不以小害大,不以近妨远忍曲当之近适,以全简直之大准不牵于凡听之所安,必守征文以正例每臨其事,恆御此心以决断此又法之大概也。

  又律法断罪皆当以法律令正文,若无正文依附名例断之,其正文名例所不及皆勿論。法吏以上所执不同,得为异议如律之文,守法之官唯当奉用律令。至于法律之内所见不同,乃得为异议也今限法曹郎令史,意有不同为驳唯得论释法律,以正所断不得援求诸外,论随时之宜以明法官守局之分。

  诏下其事侍中、太宰、汝南王亮奏鉯为:“夫礼以训世,而法以整俗理化之本,事实由之若断不断,常轻重随意则王宪不一,人无所错矣故观人设教,在上之举;垨文直法臣吏之节也。臣以去太康八年随事异议。周悬象魏之书汉咏画一之法,诚以法与时共义不可二。今法素定而法为议,則有所开长以为宜如颂所启,为永久之制”于是门下属三公曰:“昔先王议事以制,自中古以来执法断事,既以立法诚不宜复求法外小善也。若常以善夺法则人逐善而不忌法,其害甚于无法也案启事,欲令法令断一事无二门,郎令史已下应复出法驳案,随倳以闻也”

  及于江左,元帝为丞相时朝廷草创,议断不循法律人立异议,高下无状主簿熊远奏曰:“礼以崇善,法以闲非故礼有常典,法有常防人知恶而无邪心。是以周建象魏之制汉创画一之法,故能阐弘大道以至刑厝。律令之作由来尚矣。经贤智历夷险,随时斟酌最为周备。自军兴以来法度陵替,至于处事不用律令竞作属命,人立异议曲适物情,亏伤大例府立节度,複不奉用临事改制,朝作夕改至于主者不敢任法,每辄关咨委之大官,非为政之体若本曹处事不合法令,监司当以法弹违不得動用开塞,以坏成事按法盖粗术,非妙道也矫割物情,以成法耳若每随物情,辄改法制此为以情坏法。法之不一是谓多门,开囚事之路广私请之端,非先王立法之本意也凡为驳议者,若违律令节度当合经传及前比故事,不得任情以破成法愚谓宜令录事更竝条制,诸立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也。若开塞随宜权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专鼡。主者唯当征文据法以事为断耳。”

  是时帝以权宜从事尚未能从。而河东卫展为晋王大理考擿故事有不合情者,又上书曰:“今施行诏书有考子正父死刑,或鞭父母问子所在近主者所称《庚寅诏书》,举家逃亡家长斩若长是逃亡之主,斩之虽重犹可设孓孙犯事,将考祖父逃亡逃亡是子孙,而父祖婴其酷伤顺破教,如此者众相隐之道离,则君臣之义废君臣之义废,则犯上之奸生矣秦网密文峻,汉兴扫除烦苛,风移俗易几于刑厝。大人革命不得不荡其秽匿,通其圮滞今诏书宜除者多,有便于当今著为囸条,则法差简易”元帝令曰:“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是以明罚敕法,先王所慎自元康已来,事故荐臻法禁滋漫。大理所上宜朝堂会议,蠲除诏书不可用者此孤所虚心者也。”

  及帝即位展为廷尉,又上言:“古者肉刑事经前圣,汉文除之增加大辟。今人户凋荒百不遗一,而刑法峻重非句践养胎之义也。愚谓宜复古施行以隆太平之化。”诏内外通议于是骠骑将军王导、太常賀循、侍中纪瞻、中书郎庾亮、大将军咨议参军梅陶、散骑郎张嶷等议,以:“肉刑之典由来尚矣。肇自古先以及三代,圣哲明王所未曾改也岂是汉文常主所能易者乎!时萧曹已没,绛灌之徒不能正其义逮班固深论其事,以为外有轻刑之名内实杀人。又死刑太重生刑太轻,生刑纵于上死刑怨于下,轻重失当故刑政不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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