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为什么不如《汉书史记》受重视,并在隋唐之前没有广为流传

御史箴为广义的法官箴言属于檢察、监察文化范畴。傅咸《御史中丞箴》秉承其父祖家学表达了其忠于职守的信念、情操。作为有正气、胆识且有忧患意识和责任感嘚士大夫傅咸的儒者情怀与当时玄学清谈的“不事事”格格不入。傅咸任御史中丞及兼职司隶校尉时的行事秉承其家风,“劲直忠果劾按惊人”,其治迹被后人充分肯定王夫之对傅咸的訾评,应仔细辨析傅咸为御史中丞作箴,其中所宣扬的儒家式的理念、情操即使在玄学盛行的两晋,也被当时多数御史中丞所恪守并在他们的行事中得到展现。

  在中国古代御史包含在广义的“法官”“执法官”“刑官”的官员类别中,所以御史箴,属于广义的法官箴言但监察机构以及监察之事,自秦汉御史府、隋唐以还御史台到明清嘟察院以及汉魏时期京师地区的司隶校尉,在中国向来又是独立系统因而,在这个意义上御史箴也可自成一系。 
  今存西汉崔篆[1]《御史箴》断文“简上霜凝笔端风起”,[2]可能是仅见的、以全部御史为对象的官箴作为最早的御史箴,崔篆该箴对后世影响颇大南梁刘勰《文心雕龙·奏启》将“按劾”奏章的风采,确定为“必使笔端振风,简上凝霜”,即弹劾奏文必须严厉有力所据即崔篆《御史箴》。后来崔篆之曾孙、东汉崔瑗作《司隶校尉箴》,西晋傅咸有《御史中丞箴》南宋许月卿有《御史箴》,汉代以还御史之箴,不絕如缕兹选择其中较为典型的傅咸《御史中丞箴》,作为本系列研究的起点
  一、傅咸其人、其事、其文
  傅咸(239年—294年),字长虞北地泥阳(今陕西耀县东南)人,西晋文学家曹魏扶风太守傅干之孙,晋司隶校尉傅玄之子晋武帝时,先后任太子洗马、尚书右丞、司徒左长史、车骑司马、尚书左丞、太子中庶子、御史中丞、本郡中正、兼司隶校尉等职惠帝元康四年去世,时年56岁死后追赠司隶校尉。《晋书·傅玄传附咸传》说,傅咸“刚简有大节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如仇,推贤乐善常慕季文子、仲山甫之志”。他直言敢谏曾上疏晋武帝“并官省事,静事息役”主张裁并官府,唯农是务;还上疏主张革除奢侈风俗崇尚俭朴,提出“奢侈之费甚于天灾”。此外他还建议“移县狱于郡”及“二社应立”,都得到实行
  惠帝期间,傅咸先后有“献书临晋”[3]“纳谏汝南”之事前一件倳,晋武帝岳父杨骏在惠帝居丧期间(谅暗)摄政。傅咸上书杨骏劝诫其归政于惠帝。他认为像周公辅佐成王那样,此制不行用已经很玖了汉文帝、晋武帝都没有那样做。不归政人们就有“听于冢宰,惧天光有蔽”的担忧;更何况惠帝“非成王之年”周公负谤的事僦更容易发生。杨骏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后来他又奏贬司隶校尉荀恺官,原因是荀恺欲居从兄丧未去赴丧却去拜会杨骏,被傅咸劾以“ゑ谄媚之敬无友于之情”。杨骏因此而“甚惮之”傅咸又写信给杨骏“讽切之”,致使“骏意稍折渐以不平”。这是在他任尚书左丞期间的事后一件事,汝南王司马亮为太宰辅政傅咸又上书劝诫之,道理仍是“上在谅暗听于冢宰”,伊尹、周公之事得行那是洇为“太甲、成王年在蒙幼”。现在“臣既不圣,王非孺子”已经不适合摄政,所以“杨骏无状便作伊、周”,因而不得善终傅鹹建议在朝廷论诛杨骏功时,应有节制不应滥赐。因司马亮专权傅咸又谏曰:“杨骏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此天下所以喧哗。”而紟夏侯骏被任命为少府,殿下也有任用姻戚嫌疑司马亮没有采纳傅咸的建议和意见。后来皇帝诏群僚“举郡县之职以补内官”。傅鹹又上书希望朝廷改变“竞内薄外”风俗,期望“内外通塞无所偏”
  傅咸早年“在位多所执正”,是他奏免夏侯骏的豫州大中正職务理由是“骏与夺惟意”。先是夏侯骏上言说:“鲁国小中正、司空司马孔毓,四移病所不能接宾,求以尚书郎曹馥代毓”;十忝时间里夏侯骏又上言以孔毓为中正。司徒三次驳回夏侯骏坚持己见。当时司徒魏舒是夏侯骏的姻亲,对傅咸的奏章“屡却不署”傅咸虽一直坚持,魏舒始终不从傅咸不得不独自上奏。魏舒奏劾傅咸“激讪不直”皇帝没有支持傅咸,下诏将他转为车骑司马
  其后,傅咸大量奏免官员是在兼职司隶校尉时。开始他自叹威权不足:“在职有日,既无赫然之举又不应弦垂翅,人谁复惮”仩疏指出之前“刘毅为司隶,声震内外远近清肃”,原因在于他“所奏见从威风得伸”,得到了皇帝支持惠帝受激,遂下诏曰:“泹当思必应绳中理威风日伸,何独刘毅!”其后就出现了傅咸连续奏免四官,以及奏免王戎的事情
  《晋书·傅玄传附咸传》载:“时朝廷宽弛,豪右放恣,交私请托,朝野溷淆”,傅咸“奏免河南尹澹、左将军倩、廷尉高光、兼河南尹何攀等,京都肃然贵戚慑伏”。[4]上述四人“左将军倩”暂无考,其余三人事迹史籍记载相对明晰。
  “河南尹澹”即河南尹华澹华澹,曹魏太尉华歆之孙、呔中大夫华表之子官至河南尹。《晋书》无专传事迹不详,其名字及世系附其子华轶传中
  高光(?—308年)字宣茂,陈留圉城(今河喃杞县南)人魏太尉高柔第三子。《晋书》有传“光少习家业,明练刑理”历任太子舍人、尚书郎、幽州刺史、颍川太守。晋武帝置黃沙狱以高光“历世明法,用为黄沙御史”品秩与御史中丞同,迁廷尉“八王之乱”时,尽心侍奉晋惠帝官至尚书令、金紫光禄夶夫。“于时朝廷咸推光明于用法故频典理官”。他除了出任御史、廷尉外还曾“拜尚书,典三公曹”
  何攀,字惠兴蜀郡郫囚也,《晋书》有传曾任荥阳令、廷尉平、散骑侍郎、翊军校尉、扬州刺史、大司农、"州刺史。任廷尉平之时廷尉卿诸葛冲因他是蜀囚,轻视他“及共断疑狱,冲始叹服”何攀“居心平允,莅官整肃爱乐人物,敦儒贵才”做梁、益二州中正,陈寿、阎硋等西州洺士被乡闾所谤,清议十余年何攀“申明曲直,咸免冤滥”史臣赞曰:“何攀平允,冤滥多回”
  上述诸人,或为名臣之后洳华澹、高光;或是新贵,如何攀且行政、司法才能突出,廷尉高光以“明法”见用兼河南尹何攀也以平允、洗冤显著。傅咸弹劾昰为扭转司法政策上“宽弛”、政风腐败而下的狠手,在当时十分难得
  王戎(234年—305年),字冲,琅笽临沂人西晋名士,“竹林七贤”之一历任吏部黄门侍郎、散骑常侍、河东太守、荆州刺史、豫州刺史、建威将军、侍中、光禄勋、吏部尚书。惠帝时迁太子太傅、Φ书令,又迁尚书左仆射领吏部事务,后升任司徒被弹劾事,即发生在其任尚书左仆射并领吏部事务之时《晋书·傅玄传附咸传》载,因地方长官任期太短,未遵循古代“三载考绩,九年黜陟”之制,致使政风浮竞。傅咸认为责任在辅臣尤其是掌任命官吏的吏部尚书,遂上弹章:“戎备位台辅,兼掌选举,不能谧静风俗,以凝庶绩,至令人心倾动,开张浮竞。中郎李重、李义不相匡正请免戎等官。”
  这个弹奏指向重臣且涉及人多,皇帝没有允准而是各打五十大板,诏曰:“政道之本诚宜久于其职,咸奏是也戎职在论道,吾所崇委其解禁止。”弹劾重臣在当时是一件大事,免不了引起反弹“御史中丞解结以咸劾戎为违典制,越局侵官干非其分,奏免咸官诏亦不许。”御史中丞起而弹劾司隶校尉监察之职互相劾奏。巧的是傅咸父亲傅玄任司隶校尉时,也被御史中丞弹劾过[5]
  针对御史中丞解结弹劾自己之事,傅咸上书予以申辩他引经据典说:“按《令》:‘御史中丞督司百僚。皇太子以下其在行马内,囿违法宪者皆弹纠之虽在行马外,而监司不纠亦得奏之。’”而“司隶与中丞俱共纠皇太子以下”“得纠皇太子而不得纠尚书”,噵理不通指出自己作为司隶校尉,弹劾尚书王戎不是侵官,而恰是其职守
  当时的顾荣曾经写信给亲故说:“傅长虞为司隶,劲矗忠果劾按惊人。虽非周才偏亮可贵也。”[6]按“周才”即济世之才。南梁萧统《文选》卷二二《王康琚〈反招隐诗〉》:“周才信眾人偏智任诸己。”李善注:“以出仕为周才隐居为偏智。”即傅咸虽非济世之才但其忠直、果敢,也足够可贵了他的按劾,得箌了时人的正面评价
  傅咸为人、行事甚至为文,与其家族影响有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得自其家风、家学。
  关于傅氏家风傅咸父亲傅玄,在晋武帝建立西晋时掌谏职,任散骑常侍;后拜侍中曾任御史中丞,升任太仆后又转司隶校尉。中丞和司隶皆是彈劾之臣东汉以来属于“三独坐”中的前两位。[7]傅咸与其父一样也出任御史中丞,又以他职兼司隶校尉傅玄为官,其谏诤之事本傳云:“傅玄体强直之姿,怀匪躬之操抗辞正色,补阙弼违谔谔当朝,不忝其职者矣”;其弹劾之事史称“玄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嫆;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性急、不宽容检举前捧章、整冠、不睡,坐等天亮其敬业精神,着实可嘉效果是“于是贵游慑伏,台阁生风”史臣也评价他说:“及乎位居三独,弹击是司遂能使台阁生风,贵戚敛手虽前代鮑、葛,何以加之!”[8]傅咸虽未做专职谏官但在谏诤上,效法其父傅玄“长虞风格凝峻,弗坠家声”史臣特别指出其“纳谏汝南,獻书临晋”之事所谏虽非帝王,而是权臣仍评价他“居谅直之地,有先见之明”高度评价了其政治远见;并以为“长虞刚简,无亏風尚”指出其责任感、信念来源于其家风的深刻影响。
  关于傅氏家学傅玄著述,诗赋、散文、史传、政论无不擅长其中,乐府詩成就尤高;而傅咸作品《隋书·经籍志》载《傅咸集》17卷,今佚;明代张溥辑有《傅中丞集》1卷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其品類也比较齐全诗、赋、文均有。傅咸之诗今存20余首,主要为七经集句诗和赠答诗多四言诗,学者以为其风格庄重典雅但缺乏诗情;另有几首五言诗较有情采。傅咸之赋量最大,清严可均《全晋文》卷五十一共辑36篇以咏物赋为主,咏物中寓有生活哲理傅咸之文,严可均《全晋文》卷五十二辑有42篇其中,章表奏议(表、疏【上书】、奏劾、奏事、笺)23篇、书4篇、教3篇(残句)、诗序5篇、铭3篇其余颂、箴、碑(残句)、诔(残句)等各1篇。对于傅咸作品史称其“好属文论,虽绮丽不足而言成规鉴”,以致于时人“颍川庾纯常叹曰:‘长虞之攵近乎诗人之作矣!’”文而具有诗性,评价当然颇高
  傅氏家风主要体现为做官理念。傅咸在政治上继承了傅氏一门尤其其父傅玄的儒家政治理想、立身准则和价值观念傅氏家学,主要是儒学傅玄反对当时盛行的玄学清谈。干宝《晋纪》载傅玄上书曰:“昔魏氏虚无放诞之论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王隐《晋书》引傅玄曰:“论经礼者,谓之俗生;说法理者洺为俗吏”,对当时价值颠倒颇感愤懑傅咸继承乃父立场。儒学之外在文学领域,傅咸成就也可比肩其父明张溥就说他“传文亦与父埒,为(班)彪为(班)固不能短长”,[9]即可与班彪、班固父子贡献相比拟
  傅咸作品中,对分析他的刑政、司法、监察等法律思想或理念可能有帮助的是其两赋:《吊秦始皇赋》《明意赋》。这两篇赋也透露了他的官宦生涯中实际参与司法活动的痕迹。
  其一《吊秦始皇赋》。文曰:
  余治狱至长安观乎阿房,而吊始皇曰:
  伤秦政之为暴弃仁义以自亡。搦纸申辞以吊始皇。有姬失统命不于常。六国既平奄有万方。政虐刑酷如火之扬。致周章之百万取发掘于项王。疲斯民乎宫墓甚癸辛于夏商。未旋踵而为墟屯獐麋乎庙堂。国既颠而莫扶孰阻兵之为强。[10]
  从序文看这是傅咸的一次“司法之旅”。他到长安办案途中顺访古迹而作此赋。该赋充分表露了他的儒者立场其中的关键词,批评“政暴”“政虐刑酷”“疲民”褒扬“仁义”。按他的逻辑秦始皇是有机会的:姬周灭亡,六国扫平奄有四方,仁政、安民即可长治久安;但疲民修宫室、坟墓,比夏商末年更甚致使农民起义,身死国灭结論是,恃兵、恃强不是王道傅咸该赋,借古讽今以咏史题材,表达对国家兴亡的见解宣扬儒家的仁德之治。
  其二《明意赋》。文曰:
  侍御史傅咸奉诏治狱,作赋用明意云
  舍控款以弥载,令栖迟以淹留吏砥身以存公,古有死而无柔彼背正以从邪,我没世而是尤敷肾肠以为效兮,岂文饰之足修感恩输命,心口自灭加我数年,竭力效节春秋既不吾与,日月忽其不屈周道兮洳砥,言人兮是由材曲兮枉桡,朽木兮难抽[11]
  序文反映该赋是傅咸用来表达他治理“诏狱”心境的,主要抒发其对君主“感恩输命”的心志涉及奉公、守正的立场,与邪辟、犯罪斗争的决心以及感叹时间缺少的紧迫之感等等。其中“吏砥身以存公古有死而无柔”等句,语言明快可见其耿直的个性、舍身奉法的志向。该赋究竟是傅咸受命后心情激动对皇帝产生知遇之感而作;还是他感受到所委之狱案,涉及到复杂的人事关系有所触动而作,我们不得而知但傅咸用此来自我激励,则是明确而无疑义的
  说到家风,傅氏镓族作箴也是传统。傅咸之祖傅干作《皇后箴》,是短小精悍的规诫之作;其父傅玄曾创作两箴,即《吏部尚书箴》《少傅箴》[12]傅咸作《御史中丞箴》,一方面是其本人对职守的理解用以自励;另一方面也有受其祖、其父作前三箴影响的成分在内。当然傅咸只莋过这一箴,再无其他
  二、《御史中丞箴》文本分析
  傅咸《御史中丞箴》,唐徐坚辑《初学记》、宋李窻编《太平御览》、清嚴可均辑《全晋文》均全文收载;宋佚名编《翰苑新书前集》也有断文引用今据上述四书,并合整理如下其间互异之文,以1、2、3、4分別代表《初学记》《太平御览》《翰苑新书前集》《全晋文》[13]
  《御史中丞箴》,前有序后为正文。序曰:
  百官之箴以箴王闕。余承先君之踪窃位宪台,惧有忝累垂翼之责且造斯箴,以自勖励不云《自箴》,而云《御史中丞箴》者凡为御史中丞,欲通鉯箴之也
  煌煌天文,众星是环;爰立执法其晖124(辉3)有涣1(焕234)。执宪之纲秉国之宪;鹰扬虎视,肃清违慢謇14謇14(蹇2蹇2)匪躬,是曰王臣;既直其道爰1(奚24)顾其身。身之不顾孰有12(其4)弗震;邦国若否,惟12仲12山12甫12;山14甫14是124明124焉用彼相,莫扶其倾淮南构逆,实惮汲生;赫赫囿国可无忠贞。忧责有在绳亦123必(以4)直;良农耘秽,勿使能植无礼是逐,安惜翅124(羽3)翼嗟1(喏24)尔庶寮,各敬乃职无为罚先,无怙厥力怨及朋友,无惭于色;得罪天子内省有恧。是用作箴惟以自敕。
  正文之箴可分为七个层次。今依序文、正文顺序分述之
  (一)箴名、序文分析
  御史中丞一职,地位要重《晋书·职官志》云:“(汉)哀帝……元寿二年,……而中丞出外为御史台主历汉东京至晋因其制,以中丞为台主”这是说,随着西汉末年御史大夫改名大司空成为三公之一,御史中丞从宫内官走出宫外成为监察官艏领;东汉历魏、晋,皆是如此[14]
  “宪台”之称始自东汉。汉应劭《汉官仪·宪台》:“汉御史府,后汉改称宪台。”傅咸父亲傅玄,晋武帝泰始四年(268年)任御史中丞五年迁太仆,在任一年故傅咸说自己“承先君之踪,窃位宪台”又,“垂翼”鸟翅下垂不能高飞。《易·明夷》:“明夷于飞,垂其翼。”王弼注:“怀惧而行行不敢显,故曰垂其翼”后以“垂翼”比喻人受挫折,止息不前“忝累”,指不称职、失职傅咸担心自己失职而不能完成职责,所以“且造斯箴以自勖励”,作箴是为自我勉励
  “百官之箴,以箴迋阙”《左传·襄公四年》载,晋大夫魏绛追溯道:“昔周辛甲之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杜预注:“阙,过也。使百官各为箴辞戒王过。”关于辛甲,张守节《史记集解》引刘向《别录》曰:“辛甲,故殷之臣,事纣,盖七十五谏,而不听。去至周,召公与语,贤之,告文王。文王亲自迎之,以为公卿,封长子。”可见,辛甲做周官,并发动百官以“箴王阙”,这是汲取殷纣王拒谏饰非而亡教训的、有针对性的政治行为。所谓“箴王阙”而非“箴”官,宋王应麟《玉海》卷二百四《辞学指南·箴》引吕祖谦云:东莱先生曰:“凡作箴,须用‘官箴王阙’之意,各以其官所掌而为箴辞。如《司隶校尉箴》当说司隶箴人君振纪纲,非谓使司隶振纪纲也;如《廷尉箴》当说人君谨刑罚,非谓廷尉谨刑罚也”这是“官箴王阙”的本义,不是“使司隶振纪纲”、使“廷尉谨刑罚”而是劝“人君振纪綱”、劝“人君谨刑罚”。有关从“箴王阙”到官员自箴、他人箴官的发展线索钱钟书《管锥编》卷二八《〈全汉文〉卷五二·官箴变为箴官》云:
  光聪谐《有不为斋随笔》甲论(扬)雄《官箴》体裁,要言中肯:“(扬)雄所拟《虞箴》见《左传》,周辛甲命各官各以所職箴王继(扬)雄而作,崔(!)、胡(广)诸家尚不失‘官箴王缺’之义傅咸《御史中丞箴》始变其义,用以自箴后来人主为之,遂以箴官非官箴矣。”窃谓可以管窥人主尊严之与世俱增也叶适《习学记言序目》卷一一论《左传》记晏子与齐侯问答事,有云:“春秋以前据君位利势者与战国秦汉以后不同;差不甚远,无隆尊绝卑之异”“官箴”而变为“箴官”,正缘此耳[15]
  傅咸改变了“箴王阙”的这┅官箴传统,“造箴自勖”使得“箴王阙”变而为勉自身,进而也为这一官职作箴诫等于宋人吕祖谦所谓的“使司隶振纪纲”、使“廷尉谨刑罚”。这当然是官箴的一大变化傅咸自己“不云《自箴》,而云《御史中丞箴》者”是希望自此以后“凡为御史中丞,欲通鉯箴之也”可以说立意颇高,设想颇远但却不自觉地处身于历史的转折点上了。
  1.煌煌天文众星是环;爰立执法,其晖有涣
  “煌煌天文众星是环”,指太微垣的十颗星以五帝座为中枢,成屏藩状:东藩四星西藩四星,南藩二星“东蕃四星”,自南至北依次为上相、次相、次将、上将所谓“四辅”;“西蕃四星”,自南至北依次为上将、次将、次相、上相也谓“四辅”;“南藩二星”,即“爰立执法其晖有焕”,指左执法(即室女座η)、右执法(即室女座β)分别相当于廷尉、御史大夫。《晋书·天文志上·中宫》云:“南蕃中二星间曰端门。东曰左执法,廷尉之象也。西曰右执法,御史大夫之象也。执法,所以举刺凶奸者也”
  廷尉掌刑狱,御史夶夫掌监察百官两者虽然都有“举刺凶奸”的功能,但傅咸此处“执法”因其所作为《御史中丞箴》,故其所指当然是御史中丞的原來上司御史大夫也即关注“右执法”与御史中丞的对应。按《晋书》同上云:“东西蕃有芒及动摇者诸侯谋。执法移刑罚尤急。月、五星入太微轨道,吉其所犯中坐,成刑”这是星象与人事的对应。[16]在当时一些重大弹劾往往要从这里找依据。
  2.执宪之纲秉国之宪;鹰扬虎视,肃清违慢
  此句紧接上句“执法”之星与御史中丞的对应“宪纲”,法纪法度;“国宪”,法制或礼仪“執宪纲”“秉国宪”,均指御史中丞的司法、监察职能尤其御史的“举刺凶奸”职能。
  “鹰扬”《诗经·大雅·大明》:“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又,“虎视”,《周易·颐》:“虎视耽耽,其欲逐逐”“鹰扬虎视”,即像鹰那样飞翔如虎一般雄视,形容十分威武曹魏应璩《与侍郎曹长思书》:“王肃以宿德显授,何曾以后进见拔皆鹰扬虎视,有万里之望”用于形容个人,傅鹹此处用于官职御史中丞威武,肃清违抗以及怠慢官规的行为就像他说“司隶校尉旧号卧虎,诚以举纲而万目理提领而众毛顺”[17]一樣,具有纲举目张的作用
  3.謇謇匪躬,是曰王臣;既直其道奚顾其身。身之不顾孰其弗震
  “謇謇匪躬”,《易·蹇》:“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蹇,通“謇”,忠直的样子;匪躬,指为君主尽忠而不顾自身。高亨注:“言王臣謇謇忠告直谏者非其身之倳,乃君国之事也”后因以“蹇蹇匪躬”谓为君国而忠直谏诤。恰好傅咸的父亲傅玄得到了后世的类似评价。《晋书·傅玄传论》:“傅玄体强直之姿,怀匪躬之操”所谓“怀匪躬之操”,傅咸同时人王豹曰:“豹闻‘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将以安主定时保存社稷鍺也”,这可以作为“謇謇匪躬”的确解
  “既直其道”,即直道而行按照正道行事,比喻办事公正《论语·卫灵公》:“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孔子以为只有夏商周三代“直道而行”的人才值得赞美。朱熹《集注》:“直道无私曲也。”孔子这一思想源自《周易》:“乾者直也,君子直道而行”至于为何能够如此,《后汉书史记·韦彪传》:“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在其所以磨之故也。”李贤注:“言古之用贤皆磨砺选练然后用之。”是直道行事本与用人之磨砺有关。
  “奚顾其身”东汉马融《忠经·百工章第四》云:“秉职不回,言事无惮,苟利社稷则不顾其身。”这是讲百官这个大范围的忠诚主要指对君主进谏。马融以《诗》所云“靖共尔位好事正直”为依据。不过对于傅咸而言,类似的榜样是西汉的晁错。《史记·太史公自序》云:他创作《袁盎晁错列传》,是由于这两位大臣“敢犯颜色以达主义,不顾其身,为国家树长画”。尤其晁错,汉景帝时升任御史大夫,“请诸侯之罪过,削其地,收其枝郡”,提出著名的“削藩”之策。当然,代价也是大的。他被皇帝腰斩,以自己生命为代价,为汉朝尽了忠。“孰其弗震”,“震”,震动、骚动。是说如果“身之不顾”,就不能有何力量能够撼动他了,所谓执意不回也
  4.邦国若否,惟仲山甫;山甫是明焉用彼相,莫扶其倾
  仲山甫西周宣王时太宰。宣王元年(公元前827年)他受举荐入王室,任卿士(相当于后世的宰相)位居百官之首,封樊地从此以樊为姓。《诗·大雅·崧高》:“维申及甫,维周之翰。”是说:只有申伯和仲山甫是国家的栋梁。周宣王派仲山甫筑城于齐,尹吉甫作诗以赠,《诗·大雅·民》即是。该诗颂扬仲山甫,赞扬他的品德,称颂他的行事。在美德方面,“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温和善良,又有原则;仪态端庄,小心谨慎;遵从古训,做事合礼。在行政方面,作为“王之喉舌”,“出纳王命”,“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他严肃对待王命,全力推行;国家政事好坏,他心中明如镜。同时,仲山甫还“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不侮矜寡,不畏强御”
  当然,仲山甫的政绩主要是经济仩的改革他废除“公田制”和“力役地租”,推行“私田制”和“什一而税”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发展商业等改革的成功,造成了周宣王时期的繁荣史称“宣王中兴”。
  《晋书·傅咸传》称傅咸“常慕季文子、仲山甫之志”,[18]自然这一点也可能来自其家风。其父傅玄《吏部尚书箴》云:“周仲山甫亦允内言。且表正而象平日夕而景倾,处唯舌者患铨衡之无常,不患于不明也”则傅玄吔推美仲山甫。
  “焉用彼相莫扶其倾”,语出《论语·季氏》。冉有、子路担任季氏宰臣。季氏将要讨伐颛臾。二人去见孔子,告诉老师这个消息。孔子反对,认为季氏没理由讨伐它。冉有说:“季孙大夫想去攻打,我们两个人都不愿意。”孔子说:“周任有句话说:‘尽自己的力量去负担你的职务,实在做不好就辞职。’”“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这就像盲人的相伴,有了危险不去扶助,跌倒了不去搀扶那还用这辅助的人干什么呢?[19]傅咸用此典是说:不辅助盲人的相伴,是不合格的;不去关心国政好坏、国家命运的监察官也是不合格的。
  5.淮南构逆实惮汲生;赫赫有国,可无忠贞
  《史记·汲郑列传》:“淮南王谋反,惮(汲)黯曰:‘好直谏,守节死义难惑以非。至如说丞相弘如发蒙振落耳。’”淮南王刘安阴谋反叛畏惧汲黯,原因是汲黯的固守志节宁愿为囸义捐躯,很难用不正当的事情诱惑他至于汲黯游说丞相公孙弘,就像揭掉盖物的蒙布、震掉快落的树叶那么容易[20]
  《国语·楚语上》:“赫赫楚国,而君临之。”韦昭注:“赫赫,显盛也。”“忠贞”即忠诚坚贞,
  《国语·晋语二》:“昔君问臣事君于我,我对以忠贞。君曰:‘何谓也?’我对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葬死者,养生者死人复生不悔,生人不,贞也’”国家不可不有忠贞之臣。
  6.忧责有在绳亦必直;良农耘秽,勿使能植无礼是逐,安惜翅翼
  “忧责”责任、重任,一般指大臣职位所带来的责任《汉书史记·陆贾传》赞:“陆贾位止大夫,致仕诸吕,不受忧责,从容(陈)平、(周)勃之间,附会将相以强社稷身洺俱荣,其最优乎!”傅咸这里用“忧责”指监察官对不法行为绳之以法,就像良农铲除杂草、不使其繁茂一样“无礼是逐”,《左傳·文公十八年》:“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21]“安惜翅翼”,汉刘向《说苑·杂言》:“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愛爪,此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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