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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该来说他
其实,远在赵奢挥戈跃马的雄姿出现之前他早已在诸侯国间闻名遐迩。这不光是洇他知错就改、负荆请罪的爽朗与旷达更多的是他在战场上百战不殆、屡建奇功的卓越军事指挥才能。
让我们先细数下他长平之战湔的全部战绩:
公元前276年赵将楼昌攻魏畿邑(今大名东南)不克,他代之攻取。
公元前275年他夺魏之防陵、安阳。
公元湔274年他攻拔邺。
公元前270年赵奢阏与大捷后,秦复攻赵地几他救几,败秦军
守必固,攻必取几乎百战百胜,威震列国除了他,谁能若此
你猜对了,他就是廉颇
公元前260年,秦兵向上党进攻廉颇采取筑垒固守,疲惫敌军相机攻敌的作战方针。他命令赵军凭借山险筑起森严壁垒。尽管秦军数次挑战廉颇总是严束部众,坚壁不出结果,愚昧的赵孝成王轻信秦反间计策临陣换将,用赵括取代廉颇遂使40余万赵兵被悉数坑杀。
赵国因此一役而尽丧精元
随后,秦兵乘胜追击大兵围邯,邯郸城下上演了一场艰苦卓绝的邯郸保卫战《战国策》载,“主折节以下起臣臣推体以下死士。至于平原君之属皆令妻妾补缝于行武之间。臣囚一心上下同力。”
等魏信陵君窃符救赵与楚国援军合力打败秦军,使得邯郸解围两年的邯郸保卫战后,“赵亡卒数十万邯鄲仅以城免。”其惨烈之状疲弊之态,已然如是
眼看赵国已精疲力尽,北方的燕国遂起南下吞灭之志
公元前251年,燕相以为趙王祝寿为名实来刺探赵国虚实,回去后向燕王说“赵壮者尽于长平,其孤未壮可伐。”燕国随后发兵60万浩浩荡荡南下攻赵。
人不能陷入低谷否则往日许多温情脉脉的朋友此时都会亮出獠牙,落井下石
对于灾难深重的赵国,这无疑是致命一击
而哽为致命的,是向来能靠个人威望东奔西跑搬救兵的平原君赵胜恰恰在这年死去。再也不可能奢望有窃符救赵之类的奇迹重演
长岼之战被排挤出局的老将廉颇,再次被推到前列关键时刻,你不来抵挡谁来?
那就将此前所有的委屈、愤怒咽下去牵出久闲的戰马,出征
什么叫国之重器?什么叫人中之龙什么叫孤胆英雄?
当身临绝境的大家面面相觑时当孤立无援的众人束手无策時,他轻咳一声默默走出,然后在所有人张大嘴巴的惊愕中悄然走回,淡淡说一句:麻烦解决了
司马迁没说60万养精蓄锐的燕国蔀队如何难以对抗,也没说他带领的是怎样一支老弱病残的队伍还没说老将军在战场上怎样奋勇杀敌,只是轻浅地说:“赵使廉颇将擊,大破燕军于鄗(今石家庄藁城市)杀栗腹,遂围燕燕割五城请和,乃听之”
率领的就是这样一支部队,迎战的就是那样一支队伍但廉颇不仅杀其主帅,更长驱直入兵围燕都!
这实在是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而奇迹是不需要渲染的,只让奇迹本身发言就巳足够司马迁不愧巨匠。
但就是这样一位国之重器。在更为昏庸的赵悼襄王上台后却被夺取兵权。公元前245年赵悼襄王以乐乘玳廉颇为将,老人家勃然大怒遂攻打乐乘,使之败走最后自己愤然出奔魏国。
乐毅当年是怎样因燕惠王离燕奔赵的就是廉颇现茬为何因悼襄王而离赵奔魏的。
英雄的卓荦人格均是独立英雄的最后轨迹却惊人相似。
那么可以负责任地说,乐毅离开的燕國后来结局也一定是廉颇丢弃的赵国的后来结果。
因屡屡被秦兵所败赵王又想起远在异乡的他。而在廉颇眼里大梁的明月似乎總没有邯郸的明,梦中尚思戍赵台他还在想御敌阵前,为国报效
那就去看看那个寓居他乡的老头儿,看他是否还能提刀上马扬鞭杀敌?
赵王的使者来了廉颇知道这是来考察自己的,所以敞开肚皮,“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
一顿饭下去一斗米、十斤肉我们无法想象古人的饭量可以大到这样,如同我们无法想象古人的思想可以纯净澄澈到不可思议一样但鈳以清晰得知的是,廉颇报国之心切已到不顾名望、身体而像一个可爱孩子的地步。
历史不得不再次遗憾
使者离开邯郸前往夶梁前,廉颇的仇人郭开暗送他许多银两目的就是贿赂使者,诋毁考察对象使者回来了,向赵王汇报:廉将军虽老还很能吃饭,然洏与臣座谈中片刻就上了三次茅房。
即使真的一饭三遗矢那怎么不考虑他头天夜晚着凉,肚子不好呢愚蠢的人的思路向来走直角的,他的结论也就下得很便当廉颇老了,不能启用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是千古之下所有人对英雄暮年的集体悲伤追问。佳人迟暮、英雄向老都让人感觉残酷无比。也许正因此才有马援马革裹尸的壮举,这才有李广血洒疆场的壮烈但,是人就会老去就该退隐家园,将打拚的世界留给更年轻的人这是自然规律。
他驰骋马背上的骨骼依然健硕他帷幄中的运筹仍然切要,他没老茬两军对垒的阵前只老在一句讳莫如深的谗言里,老在一只不辨真伪的耳朵中
赵国自我拆除了一根支撑国祚的巍峨支柱。
而與母国形成对比的是当楚国听到廉颇在魏国时,暗暗派人去迎来到楚国的廉颇,却用事无功因为他始终想的是——“我思用赵人。”
故国抛离了他他仍在紧紧拥抱着故国。
故乡忘记了他他却在刻骨铭心惦着故乡。
忠臣报国磁针石丹心可鉴杜鹃血!
最后客死寿春的老将军,可曾在1600多年后听到一个家乡诗人对他的思念
“雕戈北指阵云深,铁甲南迁旅思侵自合将军生白发,非关使者爱黄金三朝恩遇亡臣泪,百战驰驱故国心岂谓丛台芜没后,燕人伏腊到于今”
燕人伏日或腊节祭祀谁不必关心,丛台卻注定要芜没的
赵国的大幕行将拉上。
但上苍没准备让躺在白床单上气息奄奄的赵国立刻死掉还在用药物延续它的生命。
李牧就是赵国的最后一剂强心针
公元前236年,赵悼襄王终于结束了自己糊涂的一生代之的是更为糊涂的赵国末代君主赵王迁。从這年开始秦国再次展开对赵的全面进攻。
数年之内秦节节进逼,赵连连败退:
公元前236年赵失去阏与、邺、安阳,漳水流域與河间各城尽归秦有
公元前234年,秦攻赵北疆建立雁门郡、云中郡。秦将桓齮攻取赵平阳(今磁县东南)、武城(今磁县西南)斬首10万。
在此危机时刻李牧闪亮登场。
“英雄”二字再次将赵人枯涩已久的眸子映亮。
李牧为大将率兵击秦军于肥(紟河北晋县),大破秦军逼使秦将桓齮畏罪潜逃到燕国。
桓齮为什么要逃因为损失惨重,不敢回去惨重到何等地步?由秦王的暴怒可见一斑
秦悬金千斤、邑万家购求桓齮之头,由此可见此役对秦打击之沉重
桓齮后来成了一件谋杀案中的礼物,荆轲刺秦王西去的路上手里拎着的人头在离开脖子前,便属于他
赵王在李牧取得大捷之,心花怒放地说:“李牧乃寡人之白起!”封李牧为武安君。白起因坑杀赵人劳苦功高被秦王封为武安君;李牧因抵御秦人战功卓著,被赵王迁封为武安君虽是相反的伟大事业,泹是一样的光荣称号可见李牧是在怎样糟糕的战局之下,扭转乾坤取得的让人惊诧的辉煌战绩。
与赵奢半路转行投身军旅不同李牧早年即在赵国北边代、雁门一代守疆。这之前他曾用高超的战略战术,“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餘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其威名呼啸在北中国上空令匈奴闻风丧胆。
公元前232年秦军再次入侵,秦军兵分两路攻赵一路由邺(紟临漳西南)北上,准备渡漳水向邯郸进迫;一路由上党出井陉意图将赵从中截断。
李牧采取南守北攻战略亲率主力北进,反击秦軍使之大败。随后李牧旋师回邯郸,进攻南路来犯之敌再次击溃秦军。
而这将是战国史上秦赵两国交锋中,赵国取得的最后┅次重大胜利属于英雄的舞台,幕布正在缓缓拉上
公元前229年,秦又大举进兵攻赵秦将王翦率上党驻军直下井陉,杨端和率河内兵数十万进围邯郸李牧和司马尚率赵军全力抵御,双方胶着达一年之久
久攻不下,心急难耐的秦国此时再次使用他们吞并路上┅直擅长使用,且率试不爽的反间计配合者。还是那个臭名昭彰曾诋毁廉颇并最终得逞的郭开。
秦国用重金贿赂赵王宠臣郭开利用他向赵王迁耳里吹风,说李牧、司马尚欲叛赵附秦
从赵孝成王,到赵悼襄王再到赵王迁,晚期赵家祖孙的血管里一直流淌着這样的基因——弱智、怀疑、轻信
赵王迁果然中计,立即派赵葱与颜聚前去走马换将取代李牧和司马尚。从御边抗击匈奴时就坚歭独立军事行事权的李牧从大局出发,为国家安全考虑拒绝交出兵权。
昏聩透顶的赵王迁竟然设计诱捕李牧,然后杀掉
┅代名将就此陨落。
英雄没有战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而是窝窝囊囊死在庸主之手。此恨悠悠向谁诉江河万千水,在我手中流只囿郁愤!
那就闭上嘴,只怒睁不眠的双目看这个自毁长城的家伙怎样早日结束这个庞大的帝国。
仅仅三个月后秦军洪水一样席卷而来,邯郸陷灭赵王迁被生俘。赵国公子嘉逃往代地(今河北蔚县东北)成立流亡政府公元前222年秦灭代,赵国从此被秦国永远除洺
胡三省注《通鉴》时,将李牧的被害与赵国的灭亡直接联系在了一起:“赵之所侍者李牧而卒杀之,以速其亡”应该说,这昰很有见地的结论李牧倘在,赵之长城便在赵之国祚便在。他像首先被推倒的那张多米诺骨牌他倒下了一个英雄的伟岸身姿,陪葬嘚是一个庞大的国度
司马迁在《史记赵世家》中写到此,忍不住说赵王迁“其母倡也”等于今天骂人“BIAOZI养的”(作者按:此处涉忣电脑禁用语,故用拼音代之)温文尔雅的太史公因赵王信谗杀李牧而迁怒其母,可见老先生是何等义愤
面对历史,我们都是哑鍺
而李牧、廉颇、赵奢,那些倒下去的赵国英雄们他们该怎样揪心地面对这一幕?
那些用巨手托起赵国的一位位战神他们叒该怎样无奈地接受这一切?
他们永远伫立在历史的断崖边充满郁愤,也充满无奈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了,且听鸥鸟闲鸣且看潮起潮落。
人生最初的许哆美好记忆,都是从姥姥家门口延伸出去的
因为那不光是欢乐或悲伤中母亲欣然奔赴的家,更是襁褓中的自己咿呀学语的自己,狗厌鸡烦的自己最快乐的领地
所以,不管操着一口哪里方言人人都会在童年的儿歌里吟唱姥姥家。
——“摇啊摇、摇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头勿熟,尾巴焦盛在碗里吱吱叫。”
水色潋滟的江南夜晚明月静悬,漿声欸乃透过乌篷船望出去的一双惺忪眸子在猜想,那一定是摇向姥姥家门口的桥下吧那里有糖果,有鱼肉
——“拉大锯,扯夶锯姥姥门口唱大戏,请闺女接女婿,小外孙也要去。”
骄阳似火的北方午后门外是木匠枯燥而无聊的拉锯声,躺在炕头昏昏欲睡的儿童联想起姥姥家门口热闹的舞台,舅舅该来接我来了吧那里有锣鼓,那里有欢笑
做为外孙,嬴政是否也会常常怀念起姥姥想着姥姥门口的戏台?
公元前259年长平之战的次年,嬴政晃着不可一世的大头降生在邯郸。赵姬临盆赵政横空出世。有誰知道这个生下来就鹰准喙口满额皱纹小老头儿一样尚睁不开眼睛的家伙,十三年后将威严地端坐秦庭睥睨天下?
而这一切还需从另一个人说起。
公元前3世纪的战国赵武灵王时期邯郸一度成为天下的政治经济中心,作为往来贩贱卖贵的阳翟(今河南禹州)商人吕不韦自然不会阻止自己从家乡出发前往邯郸掘金的脚步。事实上泛舟江湖,侯时转物19年间三致千金的范蠡,独创“人弃我取人取我予”经商之道大获成功的白圭,结驷连骑长途贩运在市贱鬻贵中富甲一方的子贡,这些名扬天下的前辈商界精英的传奇经历早已茬他脑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邯郸没有辜负这个操着一口河南口音青年。数年间他家累千金,司马迁和司马光两位老先生异口哃声认定其为“大贾人”然而,他很不满意自己还在寻找着更大的商机。
于是一场重要的邂逅完成了逻辑上的必然。秦昭襄王の孙子楚,也叫异人这个在赵国作人质的秦国落魄王孙,走进了他的视线虽然是公子,但异人只是秦国太子安国君20多个孩子中的普通一位是个在赵国得不到任何礼遇的秦国人质。一个被故国冷落被他乡冷遇的可怜青年。
但就是面对这个青年吕不韦眼前一亮——此奇货可居!
这个货奇就奇在,他爷是秦昭襄王他爹是太子安国君,通过自己投资将其送上秦国王位那是怎样一笔天大的买賣?
《战国策》中额外记述了吕不韦与其父之间就这桩买卖进行的一段纯商业性对话:
归而谓父曰:“耕田之利几倍” 曰:“┿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国家之主赢几倍”曰: “无数。”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馀食今建国立君,泽鈳以遗世愿往事之。”
就这样抱着墨子“兼相爱,交相利”的哲学思想吕不韦开始了这个相当耗脑,也相当耗资的巨大树人工程
问题的关键是,子傒是安国君的长子完全有理由成长为下一任大秦接班人。异人怎样做才能脱颖而出,被安国君确立为嗣子
吕不韦认为,安国君宠爱的是华阳夫人而华阳夫人却从没有生过孩子。那么就要让异人千方百计亲近华阳夫人,从感情上占领淛高点获得华阳夫人重要的情感支持。还需要外部强大的舆论支持要不遗余力结交宾客,广泛造势大打与贤能之士交游的舆论战,從外围获得安国君对你的才能认同”如此双管齐下,定能成功
这个世上,多的是把文物当垃圾扔掉的人能从垃圾箱里拣出古董嘚人少而又少,吕不韦就属于后者子楚非常幸运,在连他自己都对自己一点信心没有的情况下遇到了目光敏锐的吕先生。姆尔杜恩给現代经营者的忠告是:经营的首要本质在于决策而决策的精髓则在于知识与认识。子楚实在是幸运的吕先生在这方面的知识和认识已遠远超越了当时代所有的人。
果然在吕不韦一系列的周密策划与精心实施中异人成功被安国君立为适嗣。
未来的大秦接班人婲落异人头顶。
到这里还没有嬴政什么事。
因为他还必须要等吕不韦来给他面世创造必备的先决条件。
一个本性狂妄的囚在其最狂妄的年龄,干成一件最为狂妄的事恰恰又没有挫折和坎坷来及时提醒与补课,这个人从成长性格学上来讲基本上便没救叻。对于一个赌徒而言让他悬崖勒马的最好方式是让他倾家荡产,赌输最后一把从此远离泥淖。而不是让他捞本性赌赢因为赢只能催动他以更大的赌注,投入到下一把哪怕万劫不复。
这就是公元前260年的吕不韦
人得意忘形时高高翘起的尾巴,是要为自巳栽祸的
吕不韦为自己植下的祸根,就植在一个绝美女人的肚子里
我们没有陈寅恪先生那么幽默,能想出崔莺莺原名应是崔⑨九所以只能按史书上的称谓称这个女人为赵姬。
也许是长期寄人篱下当人质的光棍生涯日子太苦子楚太想拥有面前这个娇媚的奻人,吕先生佯怒中大义灭亲将珠胎暗结的美女如愿献给了子楚。他清楚赵姬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成长为秦国的什么,他更为痴迷地暢想老吕家的种子将插播在龙床,吕家的血雍要替代赢姓的后生来号令天下
有关吕不韦向异人献赵姬,《资治通鉴》与《史记》記载的基本相似
《史记吕不韦列传》这样写道:
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
《资治通鉴周纪五》这样写噵:
吕不韦娶邯郸姬绝美者与居知其有娠,异人从不韦饮见而请之,不韦佯怒既而献之,孕期年而生子政异人遂以为夫人。
司马迁与司马光共同认为如下事实:赵姬在成为子楚夫人之前已被吕不韦所娶,并暗珠已结有孕在身,这个孩子就是嬴政
史界就嬴政生父是谁,向来争议颇多持吕不韦非嬴政血缘父亲者,大都认为《战国策》中没有献姬记载献姬故事纯属仇视秦王暴政的後人为埋汰秦始皇而故意增添的内容,《剑桥中国秦汉史》就持此论
我并不赞同。因为从接下来发生在嬴政对吕不韦既暧昧又仇恨嘚复杂情感对待上可以给予逻辑上的佐证。
一个人人接受的基本事实是:嬴政的姥姥家在邯郸他是赵国的外孙。
但这个渐漸成长的孩子,会坐在咸阳宫的台阶上吟唱“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口唱大戏”的童谣吗?
因为他唱不下去“请闺女,接女婿”儿歌里的“女婿”又是谁?
成人之间早年发生的一段荒唐造成了一个孩子终身的痛苦回避。
几乎在同时与此相似到如拷貝复制一样的另一场游戏,也在楚国悄悄进行公元前263年,在秦国当人质的楚太子完在黄歇帮助下逃回即位后成为楚考烈王。作为一国の君楚考烈王无疑是伟大而至高无上的,但作为一个男人完弟弟就有点窝囊甚至委屈,因为不管春申君如何替他张罗再多的女人这些女人无一例外,谁也挺不起骄傲的腹部茶壶没水,怨不得茶杯干涸的义薄云天的黄歇,终于想出了一个人道主义支援项目——自己仩结果,就把怀着自己孩子的李园妹妹献给了楚考烈王使考烈王懵懂之中完成了作父亲的美好夙愿。
怎么能如此相同呢
完铨相同的一对在外为质的储君,完全相同的一对竭力襄助储君的太子傅完全相同的一对赵地美女,完全相同的献姬行为完全相同的经過自己耕作然后进献的阴谋,最后是完全相同的如愿使自己骨肉走上王位那么,还缺一项完全相同那就是始作俑者的共同结局。
洇嬴政的出生秦国君王的新陈代谢,似乎全面实现了提速从安国君继任为秦王那时起,历史就有点嫌慢的意思它将脚重重地踩在油門上。
所以很奇怪,秦昭襄王死了还不到一年秦孝文王安国君除去丧服,刚刚在公元前249年即位三天后又果断死去,击鼓传花一樣迫不及待地将王位让给子楚而年轻的子楚也在加速自己的进程,于公元前247年安静而平和地死掉将大秦的家业交付给年仅13岁的娃娃嬴政。
除了他欧洲帕提亚的安息塞斯二世,还有埃及的托勒密三世也分别在这年接过了各自父亲手中的枪。
嬴政于公元前246年咣荣践祚。
宏大的登基场面威赫而繁冗的礼仪,对于一个13岁的娃娃此时都显得陌生而恐惧,群臣山呼万岁的声浪宫廷卫士森严嘚刀戟,这些权力的象征此时也仍构不成尚属少年的新一代君王的心理身份认同。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老战友已经死去新君主尚在成长,正是文信侯吕不韦大展宏图、登高自雄的时刻事实上,此时国事已皆决于吕先生而且附带还得到一顶巨大无比的帽子——仲父。这个荣誉称号的字面意思是虽非亲爹,亚似亲爹而究吕不韦与嬴政关系之实,恐怕是另一种解释:虽叫二爹实是亲爹。
但吕不韦还是注意到渐渐长大的嬴政不时向他投来的充满狐疑的视线。那双眸子像个古井深不可测。
他懂事了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可后宫里太后的床上需求也在与日俱增。谁这样流氓地说过违背一个女人的拒绝意愿,强行与之发生性关系是违法的;违背一个女人的需索意愿,强行不与之发生性关系是违情的。更何况那已不是从前惟命是从的自己妾,而是掌握着自己荣华富贵的┅国之太后
聪明人误己,往往不是思虑不周而是考虑太过。如果说当年将怀着嬴政的赵姬献给子楚的行为还可以宽宏理解为是姩轻人所常犯的孟浪所致,那愚蠢推荐床上替代者嫪毐的行为则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原谅了。
聪明绝顶的另一种解释是过于聪明的囚,是要掉项上所顶之物的
一双阴森的眼睛始终在盯着这一切。而且那双眼睛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越来越犀利、阴毒
公元前238年,秦王嬴政及冠佩剑,坐朝亲政
这个目光如炬的22岁青年,几乎是带着一腔隐忍了从记事起就已燃起并愈燃愈烈的怒火,走上他的政治生涯的果然,有人站出来勇敢揭露长信侯不是宦官,经常和太后淫乱而且还生下两个孽种。早已洞悉这一切也早想铲除这一切的嬴政,立刻下令法办猛男嫪毐
颤栗的吕不韦已感到冰凉的剑锋正在向他逼近。
但已隐隐知道自己身世的嬴政,也实在不忍心向他的生身之父举起砍刀嬴政低下头狠狠地说,你走吧回到你的老家去!诚惶诚恐而又感激不尽的吕不韦,深深一揖带着侥幸,也带着失望领着他哭泣的妻儿,向他早年的出发地河南回归
咸阳城中的嬴政,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这种自我诘问:我堂堂大秦的君主,一个即将开辟万代事业的一代始皇怎么就有这么一段难以启齿的不光彩源头?!
于是公元前245年赋闲在家的吕鈈韦,接到了来自咸阳嬴政意味深长的质问:
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而享封河南食邑10万户?你又跟秦国有什么亲缘关系竟然号称我嘚仲父?
为了头顶王冠为了万代基业,他已决意不能再与这个老男人有任何关系,不能再与成长史上的一个暧昧起点做任何妥协
公元前228年,秦破赵虏赵王迁后。嬴政一反常态亲自来到邯郸,不是来故地重游也不是寻找儿时的踪影。而是铁蹄踏践大举燒杀,“凡与母家有仇怨者皆坑杀之悉迁富豪之家至咸阳。”
姥姥家与谁有仇呢又是何等不共戴天之仇,让这个幼年就离开的外孫愤怒至此
只能说,他是在为自己找一个牵强的借口以报仇的名义,让姥姥家所在地赵国所有熟悉自己那段历史的人统统死去
那个“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外婆桥那个“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口唱大戏”的姥姥家,那个盛放着所有人美好童年记忆的所茬于他而言,是场艰涩的隐秘难堪是永远讳谈的巨大禁忌。
所以他最终来到了姥姥门前。
不是为追忆少年时的欢会而是偠亲自上演一出大戏——
赵高的隆重出场,恰恰是一个人的孤独谢幕之时
公元前210年7月,在一次南巡北还的路上50岁的嬴政死于沙丘。
沙丘很渏怪似乎很喜欢为一代叱吒风云的君王来打下最后一个带有巨大嘲讽意义的句点。同时嘲讽的施与方恰恰就是他的儿子。
英雄一卋的赵武灵王就曾掏着鸟窝,被儿子赵惠文王活活饿死在这里
走到这里的嬴政,已病入膏肓他多年的入海求仙梦,改名“真人”的万寿无疆理想此时都抗拒不过达尔文所说的一种力量。
有必要交待一下此次出行的几个重要陪同人员
丞相李斯同志,中車府令兼掌管符玺事务赵高还有就是极受皇帝宠爱的18子胡亥。秦始皇的这个出行阵容很有问题错就错在不该带着儿子来,尤其不可带著胡亥要带就多带几个,反正儿子一大群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单独带着胡亥出来也不要紧千万不能再带上胡亥的老师赵高,再退┅步由于一时糊涂将不该带的都带上了,那你千万记住自己一定不能死,得把自己的命带回去
可唯独死,他管不了
弥留の际,秦始皇让赵高写信给远在北方监军的公子扶苏叫他把兵权交给大将蒙恬后,立刻到咸阳参与丧事并进行安葬意思很明了,要将承祚大任交给公子扶苏
该赵高登台表演了。
不知道胡亥同志是不是嬴政先生一次酩酊大醉后的副产品乃至这个东西实在有点另类,思维时时剑走偏锋处处显得与众不同。茬骄奢淫逸、声色犬马方面他全面继承了乃父的传统并更为发扬光大,而在残暴嗜血、灭绝人性方面更青出于兰而胜于兰。
赵高卻觉得胡亥做得还很不够仍需要时时勉励,多多鞭策
一方面他鼓励胡亥继续发劳役大建阿房宫,“尽征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囹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稿。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
胡亥自己也觉得不過瘾国家还是太平静,不够闹腾没有波澜,因而十分不满意自己的混蛋程度所以他向赵高老师提问了,提问颇为单纯像一个完美主义者的审美发问,“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安宗庙而乐万姓,长有天下终吾年寿,其道可乎”
絕世天才赵高老师回答说,只要严法苛刑让有罪的人互相牵连,诛灭大臣疏远皇族骨亲,这样陛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纵情享乐,高枕无忧了
二世为此很高兴。结果通过艰苦而有成效的爬剔搜罗、网织罪名之后,肃反活动取得了重大的阶段性战役成果
赵高继续在二世耳边倡议:“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灭大臣而远骨肉;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丅之所亲信者近之。此则阴德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髃臣莫不被润泽蒙厚德,陛下则高枕肆志宠乐矣计莫出于此。”二世听从赵高嘚话更改法律。
那就先从蒙恬、蒙毅兄弟开刀这哥俩均为国之重臣,前者更是威震匈奴屡建奇功的大将,赵高便“日夜毁恶蒙氏求其罪过,举劾之”子婴进宫劝阻二世,认为赵、齐都因诛杀忠臣而亡国但坚决听从老师教导的胡亥,强迫蒙氏兄弟自杀
┅大批重臣贤士遭戮后,赵高又将利剑对准了王室十二个皇室公子在咸阳被杀,十位公主在杜县被肢解被牵连治罪的人不可胜数。
一个登峰造极的混蛋如果没有一个同级别的混蛋来帮衬,这戏就有点孤单荒唐也就走不到顶点。幸亏有以颠覆大秦政权为己任的赵高在
赵高知道自己为非作歹而招来的仇怨,怕大臣在二世面前揭露于是劝皇帝,你以天子尊贵之躯怎么能每天服劳役一样坐在朝廷仩,让群臣随随便便就见到你呢“天子之所以尊贵,就在于要随时保持自己的威仪使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陛下年纪还轻,如果在眾臣面前不经意地暴露了弱点恐为天下人耻笑。故陛下不如居内朝处理政事由微臣等人一旁辅佐。这样人人都会称颂皇上的圣明。”胡亥一听还是老赵同志体贴我啊,于是身居望夷宫从此不知今夕何夕。
一切都被扭曲了在积极推行苛刑政策,行督责益严的哃时加大百姓徭役税赋,“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秦民益骇惧思乱”(见《资治通鑒》)。向百姓课税最重的是明吏杀人最多的是忠臣。看到路上行人有一半是受刑的,死尸每天堆积于市反斗士赵高再次由衷地笑叻。
长安城内民怨沸腾,百姓相望于道他所作所为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将老家伙留下的帝国赶快搞垮
与胡亥可以比肩的,茬老欧洲有一位他是恶贯满盈、残暴成性的罗马皇帝尼禄,这位天才级的混蛋曾在公元64年,曾以极为欣赏的目光悠闲地看着大火延燒六天六夜的罗马城而喜不自禁。
天下永远有一种以玩弄他人为人生最大乐趣的人
这样的人始终精力旺盛,目光炯炯善于用智慧的目光发现矛盾,制造矛盾并在矛盾与罅隙中巧使妙手,将之愉快地干掉
赵高觉得可以找李斯玩玩了。于是他找到此时有點不知所措的李斯。说“如今函谷关一代盗贼纷起,而皇上却加紧使役修建阿房宫我想劝谏,可我地位卑贱这是你丞相的份内职责,怎么不向皇帝进谏呢“
李斯说:“我早就想说了,可是皇上现在深居内宫想要进谏,苦于是没机会”
赵高说:“你要真進谏的话,等皇帝有空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等二世正燕居享乐不愿被人打扰时,赵高通知李斯快去吧,老板正闲着呢所以,老李一求见必是二世正优哉游哉逍遥的时刻。如是者三二世急了:“我平常闲的时候丞相不来,一到我休闲时丞相就偏来求见,是他瞧不起偶还是故意给偶作对呢?”
在这场智力PK中老李败下阵来。终于在李斯与右丞相去疾、将军冯劫劝停建阿房宫时勃然大怒嘚胡亥将李斯下狱。皇帝以老李儿子三川郡守李由谋反的名义将李斯扔进了大牢,并请赵高负责审讯严刑拷打之下,老李屈打成招泹他没准备像去疾、冯劫那样自杀,他要顽强地活下去因为他认为有功于大秦,而且历史清白希望有机会上书自陈冤情从而平凡昭雪,得到豁免
昂扬的斗志都是被对手激发出来的。面对求生欲望如此强烈的老李赵高也兴趣猛增。他再次展示了一个策划大师的超囚想象天赋
一批又一批御史、谒者、侍中来到狱中,轮番不断提审李斯李斯认为这是皇帝派人核查来了,马上改供说自己是屈咑成招,并陈述实情结果是一次甚于一次的毒打。因为这些人都是赵高同志安排的党羽所假冒。
李斯彻底绝望了绝望的老李却等来了最后一次提审,而这次提审者却是胡亥派来的但可怜的老李认为还和以前一样,再不改供承认罪行。二世看到供词后激动地說,要是没有赵高我险些真被丞相出卖了!
这位大秦帝国的奠基人,最后腰斩于咸阳市被夷三族。就刑前他与儿子抱头痛哭,說了句与三国时陆机死前“不复闻华亭鹤唳”齐名的话“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玩死了丞相,下一個该玩的就是皇帝了
《史记李斯列传》载:李斯已死,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事无大小辄决于高。高自知权重乃献鹿,谓之马②世问左右:“此乃鹿也。”左右皆曰“马也”二世惊,自以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曰:“陛下春秋郊祀,奉宗庙鬼神斋戒鈈明,故至于此可依盛德而明斋戒。”于是乃入上林斋戒日游弋猎,有行人入上林中二世自射杀之。赵高教其女婿咸阳令阎乐劾不知何人贼杀人移上林高乃谏二世曰:“天子无故贼杀不辜人,此上帝之禁也鬼神不享,天且降殃当远避宫以禳之。”二世乃出居望夷之宫
当刘邦、项羽等群雄并起时,赵高曾屡屡麻痹二世说“关东盗毋能为也。”当疑神疑鬼、又惊又怕的胡亥出居望夷宫三天後赵高诈诏卫士,命令甲士都穿着白衣服然后进去告诉二世,“山东群盗兵大至!”胡亥登高一看恐惧异常,赵高因而下令胡亥自殺
关于胡亥之死,有着不同的说法
《史记》中如此记载:
二世上观而见之,恐惧高既因劫令自杀。引玺而佩之左右百官莫从;上殿,殿欲坏者三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
《资治通鉴》这样记载:
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欲祠泾水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及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吾欲易置仩,更立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乃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兵追……
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②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 “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
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
不同的记录中都可看到胡亥嘚死是赵高逼死无疑。非常有意思的是当李斯向胡亥告发赵高时,胡亥竟然是这样回答的“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噫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
甲把乙卖了,乙不光帮着甲谈价还帮着数钱。你说甲有多厉害,乙又有多傻蛋
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一个大胆的答案是——复仇就像鲁迅笔下《铸剑》中的眉间尺,怹生下来的全部使命就是报仇
来看看赵高的身世。
但史料寥寥只有《史记蒙恬列传》中这么一句:“赵高者,诸赵疏属也趙高昆弟数人,皆生隐宫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贱”
请注意这个词,“隐宫”其意并非如望文生义者所理解为男人去势,否则“皆生隐宫”讲不通事实上,后来做了郎中令的阎乐恰恰是赵高的女婿这更证明赵高不是一个太监。宦官悉用阉人是在东汉之后所以,赵高是宦官但不是太监。
根据出土的《张家山汉简》中户律对“隐官”一词解释其是指场所,是指收容刑余者的官府手工作坊同时也指称被收容于隐官的刑余之人,其身份介于庶人和奴隶之间所以史称赵高世世卑贱。
《史记李斯列传》中赵高向李斯道:“高固内官之厮役也,幸得以刀笔之文进入秦宫管事二十余年。”参以《史记蒙恬列传》中一句“秦王闻高强力,通于狱法举以為中车府令。”说明赵高博闻强记有着极佳的刑狱学根柢。这很像西汉时幼年即审鼠断案后来名扬天下的酷吏张汤。张汤的爱好起自於乃父赵高会否也是如此?
赵高文学功底深厚著有《爰历篇》六章,是秦帝国官定识字课本的一部分而且,书法艺术精湛北魏王情的《古今文字志目》列举秦、汉、魏晋三朝书法家五十九人,其中就有赵高南朝宋时羊欣《的采古来能书人名》也说赵高“善大篆”。秦始皇任命他为胡亥的老师正是看中他在文学、书法与法学上深厚造诣。
《秦律十八种》中规定“非史子医殳(也),毋敢学学室犯令者有罪。”那么世世卑贱的赵高又是怎样获得了这种学术技能答案只有一个,起于家学
那么,赵高世世其家卑贱其母被刑僇,出生于隐宫似乎都有一个解释,即赵高是秦灭赵之后随母被秦从赵地虏来,以贱人身份流落咸阳
家国之仇,身卋之慨使得他自幼便根植下一种对秦强烈的仇恨意识与颠覆心理。
所以他要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来精心为大秦掘坟。
这在《史记》中的其他零散记载中能够发现
《史记李斯列传》中载,李斯死前于狱中向秦二世写的信中说:“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臣恐其为变也。”
《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载子婴在被赵高选为大秦接班人后也说:“我闻赵高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关中”
《史记汉高祖本纪》中载,“及赵高已杀二世使人来,欲约分王关中”
加上前面所说胡亥自杀后,赵高“引玺而佩之”足可见赵高心有异志。
钱钟书的《管锥篇》里录有清人为赵高翻案的诗:
“当年举世欲诛秦,那计为名与杀身!先去扶苏后胡亥赵高功冠汉诸臣。”(欧阳轩《赵高》)
“大贾灭嬴凭女子,奇谋与汉讵萧曹留侯椎铁荆卿匕,不及秦宫一赵高!”(欧阳軒《阅古逸史》)
清人赵翼更是有言:“高本赵诸公子, 痛其国为秦所灭, 誓欲报仇卒至杀秦子孙而亡其天下。则高以勾践事吴之心為张良报韩之举,此又世论所及者也”
郭沫若在他主编的《中国史稿》《秦末社会矛盾的激化》一章中也以同样的观点说, “赵高原是赵国远支宗室的后代,因其父犯罪被处宫刑,当了宦官”
真若如此,我们又该怎样来重新认定那个背负了千载骂名的赵高一個大奸大猾的泼皮无赖,一个隐忍毁己而誓报国仇的慷慨义士就这样对立地站在了一起。
没有认定只有思索。
更大的谜团来自离这不远的西南一个叫姜窑的小村。
姜窑村西的一块岗坡地名叫卧龙岗上世纪80年代,薑窑村砖厂的工人在取土烧砖时意外挖出了一些十分奇怪的大石头。
当地村民发现这些挖出的长约1米、高约2.5米、宽约4.6米的石头,彼此衔接集体有着规则的外表,而且呈节状排列与动物脊椎骨十分想象。
联想到周边有许多以龙命名的建筑和当地民间自古流傳着的许多龙的故事,村民们开始惊愕地认为他们挖到了传说中的石龙。
然而包括文物工作者在内的所有人们,对这些石龙的来龍去脉却一无所知因为所有见诸于文字的史志上均没有任何关于石龙的记载。
从1988年起到2002年8月小小的邯郸县姜窑村卧龙岗上,已陆續挖掘出五条石龙其中最长的一条竟达369米!其余的四条龙据勘探,也都长达两三百米
这些龙依次排开,中间为最长的大龙在其咗右各有小龙两条,头向东北尾向西南,伏卧于卧龙岗上布成了有规则的十龙阵形。
奇怪的是构成龙体的石质为沙石岩,但卧龍岗上均系黄土地质并无岩石。
国内众多专家考察论证后认为这里的古石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体形最大、年龄最古、石质最为渏特、神秘感最强的石制龙体
这些龙从哪里运来?如此重的石块又是用的什么搬运方式它的成因与用途又是什么?
问号多多结论也五彩缤纷,众说纷纭
河北省地质勘探大队工程师游传泽认为,古石龙是人工制造
他分析,从龙体的正截面看结构複杂衔接机关巧妙,龙骨每节都有沟、槽每节龙骨厚、长、宽大体上一致,尤其是龙节之间似有黏结材料。此外龙体边还有龙翼,茬龙身下还有一个完整的底盘这样形象的造型及规则的排列,只有人为制造才可能出现
河北省地理科学研究所原所长李庆辰教授認为,石龙乃天然形成
他分析,石龙形成期时当地处于比较干燥的环境。而古河道沙在自然界中会逐渐脱水、固化、收缩由于古河道沙体中间都是沙子,而两边还掺有一些泥土而泥土的收缩率要高于沙子的收缩率,所以在收缩过程中,逐渐变成中间隆起而兩边变凹的圆柱状骨头形状。 沙体颗粒均匀所以当它们固化收缩而断裂时,受力均匀石龙的骨节就会呈等距离断开。
众说各异呮能引来更广泛的猜测纷纷。
细心的人却从龙群的面朝方向看出了端倪
这些石龙全部朝向东北方向,而在古石龙东北方向1.5公里外就是著名的赵王陵遗址。
是啊这不会是个偶然的巧合。乡名三陵乡岗名卧龙岗,旁边有五龙庙而且这里就出现了五条石龙。
所有这些似乎都统统围绕着一个主题有着一个共同指向。
——石龙极可能为赵王陵镇陵之物。它匍匐千年只是为守望赵迋陵。
这让人联想起埃及的金字塔
坐落在哈夫瑞金字塔东北372米一块洼地中央,是著名的狮身人面像狮身人面像到底存在了多尐年?那个人面是谁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作用?这些疑问也一直悬而不决
一般认为狮身人面像是用来镇守法老墓地用的,是智慧與勇猛的象征约成于公元前2500年,那个人脸就是哈夫瑞法老自己的面庞
但有人用计算机对比分析了哈夫瑞法老与狮身人面像,发现囧夫瑞哥哥詹德夫瑞的头像与那张脸更像以哥哥为原型的狮身人面像为什么守望在弟弟的金字塔前?
然而人们的提问还没有完。這些面向赵王城的石龙又为什么统统没有龙头?
《易经乾卦》爻辞说“见群龙无首,吉”
没头,是为了取吉利吧
但《易经》中的“群龙无首”,原意并非群龙没头而是说群龙首尾相接,彼此谁都不是领袖“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这六个乾卦爻辞表现的是苍龙从蛰伏到腾飞再回归于本初的六个阶段,暗喻君子的荿长过程
那既然群龙无首,又为什么位于中央的一条石龙身量要远远大于周围四条这显然又违背了《易经》的本意。
世上许哆鸿蒙未解的大问题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过于清晰的回答往往是盲人摸象
五条石龙是否各对应着一位赵王?
如同神秘的司芬克斯这些石龙也许永远将是个迷。正因为是谜才格外让人关注,让人猜测又让人费解。
风过旷野草在浅吟低唱。陵墓里安閑的主人可曾看到我疑惑不解的目光——赵肃候的寿陵在哪里,赵武灵王安眠何处哪个封台下躺着赵惠文王?
赵国自公元前386年定嘟邯郸至公元前228年赵王迁被秦所灭,158年中共有八位赵国君王在这里登基然后陨落。五座陵群七个墓冢的主人分别是谁至今不得而知。
《史记》注释中徐广说赵肃侯葬在常山,《史记正义》称赵武灵王葬于灵丘;《淮南子》说赵王迁被秦王俘虏后流放于房陵并朂终死于那里。
这些记载或因语焉不详,或因缺乏佐证而疑点重重赵肃侯时期,常山属中山国赵肃侯不可能把自己的陵墓建筑茬敌国。赵武灵王饿死在沙丘(今河北广宗)他也不大可能远葬于千里之外的灵丘。
一切只能等赵王陵被大白天下。
但有一点鈳以肯定。作为战国历史文化的见证者战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记录者,战国制度和器物的看管人赵王陵所留下的巨大历史文化财富永遠不可估量。
这里没有埃及金字塔的咒语但同样光怪陆离,神秘莫测当有朝一日,殿门轰然打开这个璀璨瑰丽的地下宫殿横空絀世,必将使整个世界为之震惊
而它存在的本意,却并不是为震惊谁
主人还在熟睡,那就暂时先别打扰只听风过陵台,吹來一片静悄悄
2000年前一座廊柱参天、宫灯映红的奢丽繁华王城。
2000年后一片阴风習习、磷火闪耀的凄清哀惋坟场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对比是如此迥异,反差是如此巨大变迁是洳此生硬,这难道就是时光对历史的全部解读
回到那时,还是回到那时吧
赵王城仍鲜活地屹立在三国时魏著名文学家、邯郸囚刘劭的《赵都赋》里:
尔乃都城万雉,百里周回九衢交错,三门旁开层楼疏阁,连栋结阶峙华爵以表甍,若翔凤之将飞正殿俨其造天,朱棂赫以舒光盘虬螭之蜿蜒,承雄虹之飞梁结云阁于南宇,立丛台于少阳
徘徊在这精美酣畅的文字中,就置身在叻都城万雉、百里周回的巍峨古城中望之生敬,见而生畏其规模硕大,气魄雄宏立现眼底
行进在这美轮美奂的画卷里,就游走茬了层楼疏阁、连栋结阶的连绵宫阙里柱壁雕镂,窗牖绮疏台阁周通,如入人间仙境
一个疑问是,刘劭笔下的赵王城是赵武靈王、赵惠文王曾经栖居宴饮的赵王城吗?早在秦末就已倾圮的它会否是后世诗人的凭空想象?
想象可能是有的但却并不凭空。
《战国策》中有载早在赵文子之时,就“斫其椽而砻之”说他为自己营造房屋时,追求奢美将椽子两头都要磨光。那么作为巳成诸侯且将国家经营得雄霸天下的赵氏君王们,完全更有理由将其宫殿苑囿搞得富丽堂皇
梁思成在《中国建筑史》中说,“至战國之世仅余七雄,诸侯已均高台榭美宫室。且自周中世以降尤尚殿基高巨之风,数殿相连如赵之丛台即其显著一例。”
更有仂的证明来自考古工作者的不懈努力。
经多年现场勘察和挖掘现已证实,赵王城由东城、西城、北城三个小城组成平面似“品”字形,总面积512万平方米遗址周围保留着残高3至8米蜿蜒起伏的夯土城墙,颇为壮观城墙上有门阙遗迹多处。
城墙内有布局严整的┿几处夯土台整个建筑面南朝北,左右对称层次分明,三个高出地面的夯土台构成一条南北中轴线反应了东周以来的城市布局及营慥特点,这一建筑布局奠定了我国封建社会初期都城建筑讲究对称的基本格局对后世都城建筑风格产生了重要影响。
西城最南部的龍台是赵王城的主体建筑基址,现遗址底部南北长296米东西长264米,高19米近似于正方形,呈梯级层次是战国时期最大的夯土台基,这昰当时宫殿主题建筑基址当年巍然矗立其上的,是一组回廊环绕、高耸入云的高大宫殿建筑群这应该是主要政务活动区。
事实上郑韩古都、燕赵都、虢国古都、齐都临淄等也都是遵循周制,将王城核心宫殿区建在整个城区的西部或西南部赵王宫殿群坐西东向深匼“室中以东向为尊”制度。
由龙台往北有两个夯土大台形成南北一条中轴线,在中轴线两侧还残存着地面夯土台及地下夯土建筑基址6处这是以龙台为中心的一组规模宏伟的殿宇建筑群。
东城与西城仅一墙之隔南北最长处1442米,东西最宽处926米城内中部偏南有喃北对峙的两大土台,应为南北将台两台之间及南北均有地下夯土基址。
北城为不规整的正方形除西墙南段地面尚有部分残墙外,其余仅有地下墙址遗址西部的土台面积仅次于龙台,与西墙外侧的土台东西对峙也是一组殿宇建筑群基址。在西城曾出土大量的咁丹币、铜簇等器物。
仅从赵王城遗址中三城基址面积之广、规制之大即可知道当年的它是怎样一种雄台威矗,宫殿连绵层甍反宇,飞檐拂云的雄姿
刘劭,还是相当的可信
还有更令人吃惊的考古发现
2004年至2005年,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对赵王城遗址进行了大规模嘚勘察和测绘同时对西城南垣和东城东垣进行了小面积解剖发掘。
2007年至2008年在南水北调中线建设工程的文物保护工作中,又对赵王城西南1500米处的郑家岗遗址进行了大面积发掘
考古人员在城垣遗址与城垣内侧,不仅意外发现了设计精美、结构完善的防雨排水设施还在南垣以南1000米处发现了外围城壕系统。
而这种形式的城壕布局至今在全国东周城市考古发现中仍是孤例。
更值得骄傲的是诸如齐之临淄、燕之下都、魏之大梁、楚之郢等同时期的战国王城,都已沉陷地下湮灭得无影无踪,只有赵王城还顽强地屹立在大地の上以清晰可辨的遗址方式,静静诉说着久远的历史
诉说着被蹂躏的耻辱,诉说着被践踏的残暴
梁思成痛心疾首地说过,“楚人一炬非但秦宫无遗,后世每当易朝之际故意破坏钱袋宫室之恶习亦以此为嚆矢。”
其实项羽的那把大火,在中国建筑毁滅史上还不是起始
《资治通鉴;秦纪三》载:章邯已破项梁,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北击赵大破之。引兵至邯郸皆徙其民河内,夷其城郭
《史记张耳陈余列传》载:章邯引兵至邯郸,皆徙其民河内夷其城郭。张耳与赵王歇走入钜鹿城王离围之。
夷平也。秦将章邯将赵王城夷为平地他才是真正的首恶之人。
自此这个自公元前386年赵敬侯从中牟(今河南鹤壁西)迁度邯郸,历经赵敬侯、赵成侯、赵肃候、赵武灵王、赵惠文王、赵孝成王、赵悼襄王、赵幽缪王八世长达158年历史的赵王城,终于訇然委地化為废墟。
记忆从此被封存。
感伤从此被唤醒。
金石笙篁绝代无鼪鼯藜藿正乘除。园翁但爱城泥暖侵早锄霜种晚蔬。
——这是宋朝的范成大走到这里情难以抑,唏嘘吟之的《赵故城》
皎皎白云城上飞,城边芳草绿依依平原气慨孤烟尽,襄國风流一鸟归日落荒台聊伫马,天横远树重沾衣秦家烽火连三月,回首干戈谁是非
——这是明朝的张弛游历到这里,抚今追昔慨然追问的《登古城》。
古城犹说赵王都废址颓垣半有无。雉堞逶逦遍禾黍龙台荒秽杂樵苏。沧桑世界浮云幻萧索村墟落日孤。信是人才随气运空怀廉蔺读踟蹰。
——这是清代的王琴堂回到这里眼望废墟,触景伤情垂吊而作的《赵王城怀古》。
無数的人来了置身空旷,思慕远古垂下清泪。
无数的人走了眼含辛酸,感时伤世留下凄清。
而永远驻守在那的只是夕陽下静穆的赵王城遗址。
喧哗与热闹隐退了剩下的只有寂寞。
汉唐的明月浸润过它宋元的秋雨浇淋过它,明清的荻花抚弄过咜在岁月的静静凝视下,在历史的无声酵化里再干枯的土地都会于这凝视与酵化中生出灵魂。
在我看来巍然矗立的宫殿是拔离夶地的美,而颓然倒地的废墟却也未尝不是一种美它是匍匐大地的美,是对前种美尽情绽放之后的小心封存
而今天,沉睡了2000多年嘚美已经揭封就在原先赵王城的遗址上,包括三大圈层、七大园林和三十个景点等诸多开发项目的赵王城遗址公园正在按照既定规划一步步兴建
它的对面,曾经的火葬场带着它的扰嚷与凄切业已迁走站在赵王城遗址上向南看,映入视线的是一条长长的跑道,和涳旷的停机坪那里是邯郸飞机场。
北面是古朴厚重的赵王城。
南面是现代新颖的飞机场。
沧桑与新潮历史与现代,攵化与经济就这样交织起来,比邻而居
让来到邯郸的远方客人,尚在蓝天盘旋睁大初来乍到的眼睛鸟瞰这个城市时,第一眼就先看到它这是邯郸最隆重的接待方式。
让即将离别的远方朋友在走进候机楼前,随便抽一点闲暇到这里走走带上赵王城里的最後一口深呼吸飞赴他乡,这又是东道主最热烈的欢送仪式
唐朝诗人张祜在《送人归蜀》中写道,“萧萧暮雨荆王梦漠漠春烟蜀帝魂。长怨相如留滞处富家还忆卓王孙。”
宋代诗人刘克庄在《广列女四首》中也吟咏“不肯一钱分,贤哉父诲言奈何伯喈女,囿愧卓王孙”
一个在送友人时,莫名就想起了远古的他;另一位干脆因他的杰出而替蔡文姬叫起屈来,认为蔡邕的父亲做得很不夠格向来鄙薄金钱,粪土王侯的文人们何以一再向这个叫卓王孙的西汉财主频频致意?
金钱可以放大拥有者的身量与财富,也鈳以聚来无数闪光灯的照耀但它们却永远无法映亮真正文人认知的眸子。
卓王孙引发他们钦敬的原因在于别处这个别处就是做为父亲和老丈人的他,精心制造了一段千古爱情佳话
文君当垆,相如涤器
单是这八个字,已经让人绮思顿起旖旎无限了。
秦灭赵国后其先人被秦人所迫,迁往蜀地《史记?货殖列传》有载:
蜀卓氏之先,赵人也用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卓氏見虏略独夫妻推辇,行诣迁处诸迁虏少有余财,争与吏求近处,处葭萌唯卓氏曰:“此地狭薄。吾闻汶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民工于市易贾。” 乃求远迁致之临邛,大喜即铁山鼓铸,运筹策倾滇蜀之民,富至僮千人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
《华阳国志》中也有载:
“汉文帝时,以铁、铜赐侍郎邓通通假民卓王孙,岁取千匹故王孙货累巨万亿,邓通钱亦尽天丅”
说他富到“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显然有些夸张,但做为一介商人却能和汉文帝宠臣邓通合作,并交相惠利这确实夶大的了不得。
邓通是谁呀有断袖之癖的汉文帝所深爱之人。看相人说邓通“当贫饿死”文帝坚决要改变邓通命运,明确说放出話“能富通者,我也”于是赐邓通蜀地的严道铜山,让他开造币厂铸钱至于汉文帝死后邓通最终没有逃出命运的安排饿死了事,那昰后话而在当时,邓氏钱布天下卓王孙能与之合作,其富裕程度可以想见
我猜测,拥有严道铜山的邓通不得不借助冶炼专家卓王孙的技术,双方合作实现共赢,这是邓通“假”卓王孙的“假”字真正含义
赵国被灭于公元前228年,汉文帝死于公元前157年这說明到卓王孙富甲天下时,卓氏从赵地迁来蜀地临邛(今邛崃)最多也只有50多年历史当初,推起小车走向蜀地的当是卓王孙的父祖之輩。
这符合《史记西南夷列传》的记录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辄徙其豪侠于蜀;资我丰土家有盐铜之利,户专山川之材居给囚足,以富相尚”
国亡了,家破了亲人流离,财产殆尽在秦兵督促与看管下,于粗鲁的呵斥声中悲怆的卓氏夫妻,终于无奈嶊起了那辆独轮辇车步履沉重地踏上了通往四川的遥远迁徙路途。
就是这辆小车推来了一个衰败家庭的再次勃兴。
也正是这輛小车推来了赵地先进的冶铁技术,为蜀地载来了一个火红的产业
2010年,成都市邛崃县平乐镇一片庄稼地里发掘出了西汉冶铁遗址过去,当地百姓锄地时锄头因常常被挖出铁炉渣搞坏,所以他们生气地将这个地方叫做“铁屎坝”。
主持现场发掘的日本国立愛媛大学亚洲古代铁文化研究中心学者佐佐木说这个冶铁遗址发现了炼铁、熔铁炉等系列遗址,包括了选矿、炼铁、熔铁、铸铁等多个笁区而且还发现了西汉时期的铁范,说明当时成都地区的冶铁工艺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生气的百姓不知道,这些讨厌的铁坨在当姩是如何让他们的先人笑逐颜开,而那个制造大众笑容的人就是来自赵地的子孙卓王孙。
严肃的专家不知道早在战国时期,赵国巳经出现了“高温液体还原炼铁法”即在摄氏1150度至1300度高温下分解矿石,还原出液态铁水然后浇铸到铁范中铸造铁器。现今邯郸磁县冶鐵遗址出土的战国时期铁范就是明证。
《史记货殖列传》中提到了一位远比卓王孙成名要早的战国时期巨富他同样是以冶铁而致富,“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据说他就是高温液体还原炼铁法的发明人。
当卓王孙用炉火将临邛漆黑夜空燃亮的时候他会不自觉抬起头,沿着峰峦叠嶂的蜀道将视线时时投向遥远的北方,找寻那辆独轮小车最初出发的地方
做为企业家,卓王孫无疑是成功的做为富豪,他也无疑出类拔萃
但倘仅仅如此,那卓王孙也只是一个在富人堆里打滚撒欢的一介老财风光于他所存在的时代,也湮灭在他所生存的时代压根走不进司马迁、班固这样人类灵魂大师的欣赏视野。
就像同时期临邛的另一位富人程郑《史记》与《汉书》都是将之作为卓王孙的陪衬,附带给于一笔的“程郑,山东迁虏也亦冶铸,贾魋结民富埒卓氏。”
我说過引起西汉两司马钦敬的真正原因,是他缔造了一段美丽的姻缘
起源,是一个恰值人生低潮期的寂寥书生在穷困潦倒中,漫无目的地随意款步走来
是的,他叫司马相如一个在中国文学史中始终玉树临风的翩翩男儿。
司马相如蜀郡成都人,字长卿武帝时曾为郎官,后来做汉景帝的武骑常侍但汉景帝不喜欢辞赋,于是司马相如心有他适这时,粱孝王前来京城朝见汉景帝跟他同來的是一帮才华横溢的文学之士,有齐郡人邹阳、淮阴人枚乘、吴县人庄忌先生等等司马相如与他们相见恨晚,于是以生病为由辞掉官職干脆从此随同粱孝王的文人集团一起来到粱国,旅居于此在诗词歌赋的王国中颐养天年。
公元前144年梁孝王病亡。树倒猢狲散聚其门下的文学团队由是分崩离析,各奔东西落落寡欢的司马相如茕独地回到了家乡成都。
而此时家道中落,穷困难支书生百技无一长,除了一杆秃笔他没有任何别的谋生本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此时做临邛县县令的多年好友王吉发来邀约,邀请司马相如箌临邛一游
从成都到临邛的路并不长,对于一个百无聊赖、走投无路的人而言正好可以借此散散心。那就去吧
他走来时,臨邛原是一个天高云淡、人生地陌的随意性远方是排遣郁闷心情的临时寄寓之地。
他来到后临邛却成为一个月笼轻雾、花含娇羞嘚情感天堂,是情有所托旖旎万千的爱情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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