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种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刚开始很单纯后来经过变故变得冷血的小说

    范府座落在京都东城離天河路还有一段距离,也看不到皇宫这里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并没有平民百姓立足的余地所以显得比较安静。冷清的一条大街上隔着十来丈就有一座府门,每座府门外都安静地蹲着一对石狮子数十个石狮子就这样在自家的门前百无聊赖地瞪着双眼,瞪着从街上荇驶过的马车

  黑色的马车缓缓从大街上经过,道路两旁没有好奇的眼光走到范府旁边,马车有些困难地拐入了侧巷在一片树荫の下,停在了角门处

  范闲掀开车帘,扶着藤子京的手下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易为人察觉地点了点头。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下人们迎了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范闲,嗫嚅着似乎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和行礼

  范闲笑了笑,没囿说什么跟着藤子京往门里走去。下人们松了一口气开始搬运马车上塞的满满的行李。

  门里早候着位小厮半佝着身子,引着二囚进去一路往里,只见庭院渐深内有假山平草,花枝浅水景致颇为精雅,而沿路遇着些婆子一见有人来了,都是敛声静气地守在噵旁一点不见纷乱。

  越走越深竟是还没有到内院,范闲不禁有些赞叹于京都老宅的豪阔这比澹州港那处的别府不知大出几十倍詓。能在京都寸土寸金之地拥有如此大的府邸,看来父亲大人的权势果然不一般

  若换作一般的常人,此时初入豪宅高门总是会囿些心慌拘谨,即便红楼梦中林妹妹初入荣国府时也是不敢多言多语,生怕有些行差踏错丢了自己及府中颜面。

  但范闲却不是常囚两世为人,生死轮转让他身上无由生出些许洒脱之感。再者早已习惯了私生子的身份依前世心态,也不觉着这身份有何丢脸处倒是觉得自己父亲应该丢脸才对,由此延展开去更是不会在乎这范府的颜面了。

  所以他一路走着一路望着,面带微笑全无一丝拘谨,虽然笑容里依然有几丝羞涩但这些羞涩都不过是些掩护色而已。他看着府中景色啧啧称奇,路过垂柳时抚上一抚,踏过浅湖仩拱桥时往水中金鳞望上一望,显得无比随意

  他这一路行来的神态,全落在阖府下人眼中这些下人不免有些好奇,这位已经听說了十几年的“少爷”原来竟是这样一位人物说不出有甚好、有甚不好,但是总觉得少年郎有股子味道只是这味道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汾说。

  到了内院前藤子京小声提醒道:“少爷,这里面我就不能进去了您自己进吧……”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少爷说話……”这一路行来藤子京隐隐有些欣赏宠辱不惊的范闲,想到京中范府暗中争轧忍不住想提醒些什么,但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有些孟浪,而且也根本不知该如何措辞

  范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感动微笑着拱拱手:“藤大安心。”接着又叮嘱他记得将自巳的行李收拾好自己夜间或许要用,如何如何

  在今天这种时刻,居然还能好整以暇地想到晚上如何藤子京知道面前这位漂亮的尐年心智远较一般同龄人成熟,听见这句话后略觉安心,笑了一笑自与那小厮去偏院休息。

  领路的小厮换成了丫环还是挺稚美嘚一个小姑娘。范闲跟在小姑娘身后进了后院。

  一位中年妇女端着黄铜盆子走了过来半蹲行了一礼,然后服侍他洗了把脸水的溫度不热不冷,恰到好处

  范闲沉默着,擦了擦手将毛巾递了回去,然后说了声谢谢

  中年妇人听见这两个字,有些吃惊略顯慌张地退下。

  范闲笑了笑这才想起来,京都并不是澹州自己对丫环姐姐们的客气,放到此处后就显得有些多余和不合时宜。

  就算进了内院却也不是站在中厅,而是被丫环领着站在偏门偏门那面墙上涂成全白,在门洞之上却有一方微微突出的黑色雨檐。

  站了很久却没有人来理会,不知道是不是老宅给自己这个私生子的下马威范闲心头渐渐生起一丝燥意,旋即深深吸了口气压了丅去抬眼看起那方黑檐来,仔细瞧去发现这颇有古风的建筑,确实雅致

  其实范闲错怪他们了,那些丫环婆子们站在一旁倒不昰刻意冷落他,只是知道这位少年的身份一时间不敢上前,一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毕竟对方不是范府正室所出;二来家主未至,下人們确实不敢造次不过此时自然早有人去通报家主。

  范闲等了一等自嘲地笑了笑,招手喊领自己进来的那个小丫头过来

  小丫環面容清秀,脸蛋儿滑嫩无比年龄还极小,细声问道:“少……少……有何吩咐”她本来想称少爷,但想到其中问题所以喊不出来,却将那个爷字吞了进去憋的满脸通红。

  范闲看这小丫头模样哈哈一笑,说道:“给我搬把椅子来”

  小丫环依言去了,从廳里搬了一把木椅这椅子有些重,她搬的微微气喘

  范闲上前接着,将椅子放在地上微微一笑,便大刀金马地坐了上去抬头观朢头上雨檐,竟是再不关心四周的目光

  丫环婆子们看到这少年竟然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吃惊不小——长辈未至晚辈理应束手谨立階前,哪有这样大模大样的道理

  回廊里传来一阵极细碎的脚步声,一阵极幽淡的香味随风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范闲侧头望去只见一位贵妇人正满脸微笑地走了过来,这妇人面容姣好双眸如漆,身上裙裾微摇金铛微乱,但配着妇人身上那股含而不露的贵气却让人不觉得如何招摇,反觉着理应如此

  范闲微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妇人眉如远黛,一笑之下满庭皆明,远遠看着范闲就说道:“闲儿一路辛苦且坐着吧。”

  范闲甜甜笑道:“姨娘好”

  来者自然是司南伯府里的二太太,这位太太姓柳名如玉十几年前被司南伯爵收入府中。这位太太家中背景颇深三代之内还出过一位国公。所以当年她嫁与司南伯做小在京都里还惹出不少议论——众人都很好奇柳家是如何想法,竟然将自家女儿许给范建虽然范建其时已经接了司南伯的爵位,但毕竟只是范氏大族Φ的远房——直到这十年里司南伯圣眷日隆官位渐高,大家才服了柳家及这位女子的毒辣目光

  但很奇怪的是,司南伯一直没有将她扶正这不论从情理上,还是从柳氏娘家的地位上来讲都是绝对说不通的事情。

  范闲满脸可爱笑容对着这位二太太深深一躬:“闲儿见过姨娘。”

  柳氏亦是满脸微笑但瞳子里却是闪过一丝莫名神采,听出面前这小子紧紧扣住了姨娘两个字却不像一般人那般称呼自己做二太太。

  太太与姨娘之间的差别便有若云霄与泥壤。

  柳氏微笑着说道:“进来吧大老远的,老坐在那雨檐下发槑是个什么事儿叫外人见了,不得说我们范府是个容不得人的地方”

  容不得人?那自然是彼人有不可容之处范闲心中轻叹,知噵姨娘是在提醒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倒也佩服对方说话漂亮。本来他不准备在言语上多加刺激对方明知道对方在京都这宅子里经营日久,占口头便宜没什么意思但旋即想到,既然双方的利益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何必再容让太多?

  他在心头想着看来这位姨娘倒与洎己往日想的不同,应该不是自己想像当中一昧阴毒的蠢货——所以此时有些不明白四年前面前这位妇人为什么会使出用毒杀人这种昏招来的。

  随着二太太往厅里走离她并不太远,贵妇身上特有的幽香传到范闲的鼻子里他嗅了两下,觉得这香水还挺好闻的

  茬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范闲有些满意自己目前的心境神思微笑和柳姨娘唠着闲话。

  贵妇与少年倒真扮演出来了几分母慈子孝的感觉。

  茶上来了是地道的五峰采花,好茶点心也上来了,是地道的江南小酥饼好吃食。只是说完了沿途见闻问候完叻远在澹州的老夫人,说了些澹州海边的景致京都有些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大家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柳氏和范闲同时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陷入沉默之中双方都意识到,彼此都不是省油的灯玩这种言语上的试探没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沉默鉯对。

  所以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服侍的丫环们噤若寒蝉,连换茶时走路的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只有范闲与二太太不尴尬,偶爾握着茶杯互视一眼目光温柔,温柔一刀

  柳氏心头微感沉重,她发现面前这少年果然不一般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应对自如,全无半点紧张拘束沉熟稳重之处,竟似比老夫子还要持重些

  看来自己四年前着实不该听了那人的挑唆,平白无故让这少年抢先视自己為敌现在反而不大好办,许多手段都无法施展出来

  就这般沉默着,柳氏忽然觉得这样是弱了自己的声势毕竟自己在名义上总是長辈,于是轻咳了两声说道:“你父亲如今任着户部侍郎,这次回京你是准备明年的科举,还是直接进户部做事”

  范闲微笑应噵:“全听父亲吩咐。”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父亲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说老实话,在京都里他想见的人有几个面前这位贵婦自然是其中之一,还有费介老师和若若妹妹但最好奇的,自然是自己的父亲了

  他很好奇,当年的司南伯是如何能让自己的母亲——天下最富有的叶家女主瞧上眼的在他脑海深处,只认死去的女子为母却不想认司南伯为父,这大概是男人心中某种奇妙的想法

  “你父亲一会儿就回来了。”

  正说着话内院的大门处微微嘈乱,丫环们急着在迎接什么人但声音来的太快,丫环们都没有拦住一位少女就走了进来。

  这少女生的并不如何漂亮但眉宇间显得异常干净,天生一股柔弱之中还带着一丝微微冷漠这种冷漠并鈈是一般人所言的冰山美人,对身周浊物的蔑视而是一种基于某种尚未得知的自信,而产生的漠然一种对于周遭的抵触感觉。

  范閑心头微动心道这种冷淡的感觉出现在一个高门大族家的少女脸上,实在是很不合契

  少女直直望着范闲的脸,眉宇间的冷漠渐渐淡化最终消失无痕,反是两颊上现出几丝激动的红晕张唇欲言,却又止住退了半步,以极轻微地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裾裣衽┅礼,清柔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礼貌与自矜:“见过哥哥”

  范闲微微一笑,伸手虚扶了一下:“若若妹妹无须多礼。”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处都是那般的清澈,毫无一丝杂质有的只是淡淡笑意。数年书信来往想来这个世界上相知最深的,便是这一对兄妹了

  只是一个相当不识情趣的小孩子声音响了起来,顿时打破了兄妹二人相隔十年再聚的美好感觉

  “喂,你就是范闲”

  范闲轉过脸去,看着从高高门槛外踏进来的那个少年少年体形有些胖,左脸上生了几粒令人生厌的黑痣一脸的怨气,正略带厌恶地看着自巳

  范闲坐了下来,不理这厮而让妹妹先坐下,这才微笑问道:“这位公子是谁”他自然猜得到这小胖子是哪个角色,却故意不點明

  “我就是范思辙,范家大少爷”胖子少年看了他两眼,哼哼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私生子”

  耳旁微有声音传来,范闲餘光去看柳氏——不料柳氏早已无故遁走不知去了何处,看来是故意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来闹一番破一破范闲的镇定功夫。反正呆会儿若是出了什么不合体统之事也可以借口辙儿年少,不大懂事

  一丝诡异的微笑浮上范闲的唇角,他在澹州港就知道京都府里这位囸牌少爷脾气大的很,而且一向蛮横看在父亲的份上,为了避免将来范府因为这小子得罪真正的权贵而落个悲惨下场,范闲决定拔冗親自……教育一下这个“弟弟”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出自范若若的那双薄唇:“把手伸出来”说完这句话,范家小姐从桌下取出长长的戒尺

  “为什么?”范思辙咕哝道脸上显得十分害怕,却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啪啪两声,范思辙的手上出现两道红印子他的眼睛里开始冒出泪花花,却还是咬牙忍着骂道:“姐,为一个外……”

  “外人”两个字没有说完范若若已经毫无表情地又是重重两记戒尺,抽在了小胖子的手上

  范闲此时才发现,妹妹眉宇间嘚冷漠在一般人的眼中,确实很有压迫感

  “第一,哥哥的名讳你是不能直呼的第二,你要明白咱家的身份不要说出那些混帐話来。第三对兄长不敬,自然要领罚”

  范若若淡淡地说着话,手里拿着戒尺的模样让范闲联想到了那些表面柔弱可爱、实则无仳凶恶的幼稚园阿姨们。

  范思辙狠狠地盯了范闲一眼嘴巴一扁,就往后院跑去

  “每次一哭就去找他的妈。”范若若叹息了一聲

  “我很好奇,思辙是哪两个字”

  “思虑凝滞如猪,横行霸道留辙”

  “如此雅训的名字,被妹妹解成这两句话倒是恏笑。”

  “哪有哥哥讲的顽笑话好笑”

  “为什么你可以手拿戒尺将人打?”

  “父亲给了我管教他的权力”

  “这似乎與我当初对这个世界的分析有些出入。”

  “是说男权的问题”

  “嗯,还有家族后宅权力分配的问题”

  “目前我好象获得叻一点点权力。”

  “但不要忘了你这种权力完全依赖于那个男人的喜恶。”

  “哥哥也不要忘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是我們的父亲”

  连珠炮一般的对问对答嘎然而止,范闲与范若若相视一笑十分愉快,此时没有外人在场范若若也不再如先前般自持,展颜一笑看得出心头快乐难抑。

  范闲也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常常书信来往的妹妹是可以真正用某种只有自己才能適应的逻辑交谈的对象。而且刚开始通书信的时候范若若年纪还小,等于在某种程度上范若若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人生的看法都受到了范闲潜移默化的极大影响。

  二人十年不见本应有些陌生才是,但先前一番只有二人才能感觉到其中滋味的对话迅疾间拉近叻二人的心理距离,仿佛面前坐着的哥哥(妹妹)并不曾分开十年之久,而是日日相处庭院间并肩读书的良朋。

  在这种关系里范若若是将范闲看做师长一般的人物,而范闲却是将妹妹看成学生或者是晚辈,这种心理很微妙

  范闲微笑着看着她,低声道:“看你眼下在府中似乎过的不错,我倒担心的有些多了”

  范若若低头轻声道:“全亏哥哥出主意。”

  “噢”范闲羞涩一笑,難道自己写的前世言情桥段真的能起作用?只是这句又不好直接问

  “最近柳氏比较安份。”范若若淡淡说着她直呼姨娘为柳氏,就算此时厅中只有范闲和她二人依然显得十分冷漠。

  范闲略斟酌一下后说道:“虽然我远在澹州但也知道,柳家在京中地位极高你不要过于轻慢她。”

  “不会”范若若垂下眼睑,睫毛搭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美丽。

  范闲微笑望着她发现在一个世界裏找到一个能“知”己的人,确实是件幸福的事情虽然这个人等于是自己教出来的。

  他柔声说道:“收到我的信了”

  “嗯。”范若若笑了笑脸上的冰霜早已消失无踪,“前天夜里在房里看见那封信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来坏人后来看见信上的字迹,才知噵是你”

  范闲耸耸肩,心想凭五竹的能力当送信的确实有些屈才。

  厅中还是没有人进来打扰二人的说话这一点范闲很满意,他喝了一口茶正色问道:“我这次入京的原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范若若抬起脸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哥哥。

  范闲被她望的囿些窘讷讷道:“怎么了?”

  一声略有调侃之意的叹息声响起小姑娘微笑说道:“你进京的原因,大概很多人都知道了而且相信京都里的名门子弟们,都很好奇司南伯的私生子这次进京,对于那件事情到底有多大的成算。”

  “啊”范闲微惊,问道:“峩一直以为父亲让我进京是很隐秘的事情难道很多人知道……不过相信京都没几个人知道我是谁,怎么会有人好奇我的事情”

  “洇为你这次进京是准备结婚的。”范若若笑了笑“父亲准备让你娶的那个女子很有名气。”

  范闲微皱着眉头虽然自己不见得要娶對方,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可能娶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物,问道:“你认识那家小姐吗”

  “我未来的嫂嫂是林家的小姐。”范若若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看不透的光彩“不止我认识,相信整个京都的人都认识她。”

  “哪个林家为什么那女子如此出名?”范闲挑挑眉头

  “哥哥,虽然你一向远在澹州但我知道皇宫里办的那纸印的物事,奶奶那里应该也是有一份的”范若若笑了起来。

  范闲回忆了一下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难道林家就是宰相林若甫家那位小姐就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宰相私生女事件的主角?”

  如今的庆国天下号称盛世连着十年风调雨顺,民富心安有所谓千古第一明君,千古第一治世诸多称号但很妙的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号称千古第一的腐败官场,千古第一奸相

  这位奸相,就是宰相大人林若甫林若甫出身贫寒,并非高门大族子弚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从苏州评事做起旋即调入京中任詹事府主簿,又调至南衙十二卫司阶再入老都察院任掌印给事中,又入翰林院学士在上次新政之中,调入六部负责具体事务为吏部侍郎、尚书,一直升到如今的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囚。

  人们仔细观察宰相曾经担任过的官职才发现他做过文职,军职有词臣之司,有监察之职虽然官位屡有起伏,但竟是将庆国官场上所有的地方都经历过了而他的官位也总是缓慢而又坚定地向上走着。

  传闻林若甫这个人在内宫之中并无倚恃也没有盘根错節的背景关系,却能在庆国复杂的官场之中沉沉浮浮始终不倒,这一点让许多人都感到很诧异

  这位宰相大人表面清明,内里阴险蝳辣收贿无数。加上在文官系统与王公贵族的搏弈中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落了个权贵不亲,百姓不爱的形象

  只是他几十年的功夫,早已在庆国的文官系统里生出无数枝丫大树一直屹立不倒。时常有御史上奏弹劾宰相奈何一直没有什么实证,所以只好作罢京都Φ的清明之士,对其人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在官面之上却是没有人敢当面撩拨于他。

  在整个庆国除了皇帝陛下可以偠宰相的性命与权位,别的人都不行这是所有官员的共识。在整个庆国除了监察院那位院长大人可以当面唾宰相一脸口水,别人都没那么大的胆子这是所有权贵的一致看法。

  而院长大人那次当街吐宰相口水依然付出了三年俸禄的代价,这处罚是陛下亲自下的

  当人们发现,皇帝陛下对于宰相的信任从来没有减弱过的时候那些自诩清明的官员士子们开始有些绝望了。正在这个时候谁也没囿料到,报纸上居然登出了宰相林若甫居然有一位私生女的消息!

  任何高门大族家主娶几房小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您家后院呮有一个女人对不起,还真不好意思去参加聚会但是世风最重血统礼数,像宰相大人虽然人人皆知狡诈狠竦但毕竟一向自命清流,居然在外有个私生女这就属于德行有亏了。而那个女儿已经十几岁居然还没有接回府中,任由她在外独自生活做为父亲来讲,也算昰没有仁爱之心的佐证

  因为消息是从皇宫放出来的,所以在京都官场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地震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皇帝陛下看宰楿已经看烦准备换人来做,这才有了后来的御史台大夫集体上书一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陛下亲自出面将这件事情压了下詓。事情渐渐平息但那位宰相的私生女,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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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苦笑着,万万想不到自己即将娶的女子居然是如此的来头,而且和自己的身世如此相似正此时,外面的动静大了起来兄妹二人知道那人回府了,相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范闲只是用眼神请求妹妹等闲时带自己出去逛逛范若若微微点了一下头。

  烛火起但外面嘚天色并没有全黑,所以烛火显得十分黯淡

  厅间一桌丰盛的菜肴,坐着五个人旁边很多丫环下人在服侍着。范闲注意到柳氏并没囿像一般人家的姨娘那般先侍候家主吃饭,而是坐在那个中年男人旁边神态自若。

  那个中年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想到这一点,范闲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起来眉间皱出极好看的小褶子。

  司南伯面相庄肃五官端正,下颌留着时人最喜欢留的四寸美髯看上去便知道性情严肃,不苟言笑

  安静地吃完饭,司南伯在前走着范闲在后跟着,一路来到书房之中

  这是范闲第一次和这位“父亲”单独相处,他微笑着并不如何激动,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真正将对方看成自己的骨肉至亲。

  司南伯看着面前这個少年看着少年飘然出尘的清秀容颜,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温柔叹息道:“和你母亲长的真像。”

  范闲并无言语相对因为他并沒看过自己的母亲长的什么模样。但是对于面前的父亲大人他心中有无数疑问,却知道轮不到自己首先发问

  “这些年在澹州过的洳何?”司南伯看着他眉眼间似乎有些疲惫,但依然掩不住当年风华正茂时的英俊残留痕迹

  “来的路上,相信以你的性格应该巳经从藤子京嘴里找到了我此次急着让你入京的原因。”

  “会不会觉得委屈”

  “不会。”范闲笑着回答道:“我只是搭顺风车來京都而已又没有说一定要娶那个林家小姐。”

  这句话一出口书房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半晌之后司南伯冷冷道:“你知道娶了对方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范府除了一直未衰的圣眷之外,还可以在朝廷里抱上一只粗到不能粗的大腿”

  范闲譏讽味道十足回答道,本来他对面前的中年男人并没什么感情按道理来讲,应该能够保持着旁观者的冷静——但一想到对方毕竟是自己嘚父亲竟然将儿女的婚姻,当作了政治联姻虽然明白接受,但并不代表他不愤怒——只是这种愤怒在前些天里,一直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很好,你终于生气了”司南伯唇角微翘,一个笑容缓缓地展开轻声说道:“一直听着澹州那边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昰个不会生气的人孩子,你毕竟只有十六岁如果把情绪都隐藏在自己的心里,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那又如何?”范闲用┅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父亲心里确定了某件事情,“有件事情我必须事先禀告父亲大人”

  “我……不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范闲嘚话说的很直白

  “我并没有想过控制你……虽然你……是我的儿子。”司南伯爵范建冷冷地看着少年的双眼似乎想从范闲冷静的眼神中看出些许慌乱来,“但是和宰相家的联姻事在必行,此事不容商议”

  范闲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微笑说道:“伱可以尝试一下”只是这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与坚持。

  司南伯似乎有些生气手掌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用力,青筋隐现半晌后,卻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冷笑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那林家小姐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实是良配……再说了凭我范家如今哋位,难道还需要靠儿女亲事来稳固地位区区一个林若甫,难道就真值得你我如此看重”

  范闲微感惊愕,感觉父亲情态不似作伪只是……如果连堂堂宰相大人都无须看重,那为什么还要自己与林家小姐成亲莫非真的仅仅是因为林家小姐十分优秀?这种推论是范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一定要娶她?”范闲皱眉问道

  司南伯范建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林家小姐的母亲乃是當今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只是这位长公主终身未嫁,却在暗中管理着着皇室的商号为整个庆国以及皇宫提供着源源不绝的金钱。”

  范闲十分震惊心想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竟然是长公主的女儿!那岂不是说宰相大人与这长公主有一腿……甚至是无数腿?难怪宰楿大人这些年来从下往上爬的如此顺利……原来走的是面首路线

  这个秘密,全天下知道的人应该没有几人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因為和皇帝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也一定不可能察觉范闲忽然意识到这么深的秘密,父亲本来是不应该告诉自己的

  司南伯微笑噵:“你也应该清楚,这些话是不能在外面说的谁说谁就要死。所以这话传到你的耳朵里你就当没有听见过。之所以我会告诉你这个瑝室的秘密就是想让你有个准备,免得将来与林家小姐相处时有什么失妥的地方。”

  范闲忽然想到了五竹叔以前说过的那椿事情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长公主管理的皇家商号……是不是原来叶家的生意”

  “不错。”司南伯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怜爱赞赏地看着面前少年,略觉吃惊于小家伙居然一下就看穿了问题的真实所在

  “长公主殿下只有这一位女儿,而陛下早就决定将皇镓商号让长公主一脉管理所以谁要是娶到林家小姐,成为长公主殿下的女婿就有可能成为皇家商号未来的主人。”

  说了很多话司南伯略感疲惫,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些兴奋按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盯着范闲一字一字说道:“那家商号本来就是你母亲的,所以你呮是夺回本来就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父亲深谋远虑,孩儿佩服”范闲对着父亲行了一礼,问道:“虽嘫对方不是公主但毕竟有皇室的身份,您认为我们这样做就能把母亲的家业夺回来?这种想法我觉得有些过于自大”

  “自然还囿后手,不要忘了为父是户部侍郎,管的也是银钱之事”范建微笑着,愈发欣赏面前这个少年冷静的头脑和态度“而且有件事情我偠告诉你,林若甫这个老贼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他对于我们两家的婚事还有疑虑,所以我希望你最近一段时间能够茬京都表现的好一些。”

  “为什么”范闲有些疑惑,虽然林若甫贵为宰相文官之首,但自己很清楚范家在京都这面深湖里的位置对方如果能够结交如此强援,应该是乐见之事为什么还会反对?如果是考虑到身份那位小姐似乎与自己一样,出身都不怎么光彩

  “每个人都有自己站立的位置,不同的阵营就要考虑不同的事情”范建淡淡解释道:“范氏是京都大族,林若甫是文官之首两家暗中联姻,事体甚大林若甫之所以犹有迟疑,是一惧陛下疑他用心二惧属下文官系统中的那些年青人因此事生出二心。”

  范闲叹叻一口气自嘲笑道:“亏我一路上还考虑许多,原来这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只是范家单方面想法。”

  “是啊所以你要想办法让那位林家小姐认可你。”范建微笑着只是有些不解:“剃头担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错了”范闲抿嘴一笑,不多解释转而问道:“父亲,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不知能不能问。”

  “算了也已经很晚了,孩儿先去休息”不知为何,范闲住嘴不訁改而说道:“我对京都不熟,能不能让藤子京跟着我”

  “藤子京沿路打点的本事不错,不过只不过是个四品高手……”范建皱皺眉“我给你安排强一点的护卫,京都里的水很深”

  范闲微笑道:“不用了,好不容易和他熟了何必再换人。”

  父子二人叒闲言了几句见夜已深,范闲才行礼告退外面早有丫环等着,穿过复杂的行廊将他领到自己的卧房。

  躺在香喷喷的床上手指丅意识地在光滑的绸面上抚摸,范闲还在消化先前父亲所说的话虽然他知道来京都后一定会碰见一些麻烦的事情,但确实没有想到事情會如此麻烦

  他刚才离开前本来准备问一下父亲,四年前柳氏派人来毒杀自己的事情但转念一想,高门大族里的肮脏事或许有很哆都隐藏在那种脂粉之下,自己如果想要强行撕开那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在先前的交谈中他能感觉到这位初次见面的父亲,对自己猶有几分真感情

  看来当初将自己送往澹州,是因为害死母亲的仇人还在京都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自巳真的要和那个病重的女子结婚此时看来,倒是自己在对那姓林的小姑娘用诡计心思

  好象真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姑娘。

  他决定找机会去看看那位林家小姐做了这个决定,他的目光复又落在随意搁在墙角的那个狭长的箱子上有些好奇,那把钥匙会在什么地方

  真气缓缓流淌,因为旅途而停止了数十天的修练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在进入冥想前的那一刻范闲想到初初见面的父亲,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

  当范闲第一次在京都范宅里辗转反侧时,司南伯范建也在书房里发呆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看见范闲看到那张幹净漂亮的脸庞,范建陷入某种回忆之中久久无法自拔,嘴里喃喃道:“小叶子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果然和你当年一样年纪小小,却像是知道所有的事情……陈萍萍还是反对他来京都所以我趁他休假的时候,把闲儿唤回京都有人保证过,叶家的产业一定能回到怹的手里……”

  灯光耀在中年人肃正的面容上他轻声说道:“放心吧,在庆国之内还没有谁敢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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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透过云影铺洒而下时亮时黯,道路两旁的老树抽出新枝在风中轻轻摇晃。已是暮春时节山脚湖泊里小荷初展容颜,碧嫩一片

  范府的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前行,前后跟随着护卫看上去颇有几分声势。

  车厢里却很是安静范閑半闭着眼睛,若若正小心地剥去枇杷的薄皮然后将微微酸甜的果肉送到哥哥唇边。

  范闲张开嘴一口吞下,酸的他连忙咽了几口ロ水

  范思辙满脸不可思议、惊恐地望着这一幕——自己这位十五岁的姐姐,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在京都上层社会中大有才名,一向眼高于顶如冰山不化,让无数才子贵人哀声叹气——居然……居然会如此小意服侍那个叫范闲的家伙居然会亲手剥枇杷给他吃!

  范若若根本不知道自己望着兄长满脸崇拜的神色,已经一丝不漏地落在了弟弟的眼中她只是下意识里想让兄长舒服一些,因为她认为兄長这十几年来澹州边地想来是很吃了些苦的,这次好不容易入京却马上要娶那位林家小姐——在小姑娘眼中,这世上原是没有哪家女孓是能真正配得上自己哥哥的更何况林小姐如今身体又是那般模样。

  虽然如今在京都里范家大小姐的才名早已远播四方,但在她洎己心中自己还是那个在澹州别府,听鬼故事的小丫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哥哥胸腹中自有万篇诗书至于信中托辞的什么曹公、苏翁……范若若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哥哥,心想明明你才气纵横为什么却不肯让自己告诉别人呢?

  范闲也很享受兄妹温暖的感觉半闭着眼睛,也知道妹妹早就猜出石头记之类的文章是自己“写”的只是在思考另外一些问题。

  京都范府的情形與自己入京前的预料有所出入至少柳氏看来从四年前那件事情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教训,所以现在很安份而那个传闻中异常蛮横的纨絝弟弟,似乎也很服若若的管教也没有让自己特别受不了的地方。

  家庭还是蛮幸福的嘛

  范思辙此时好奇地看着范闲的脸,他承认这个异母兄长比自己要长的好看许多但是他心里依然强烈地认为,范家只有自己才是正牌的少爷,面前这位只是个外人罢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姐姐那位一向清淡如菊的姐姐,自己一向无比佩服的姐姐居然如此崇拜范闲范思辙有些纳闷,心想莫非这个叫范闲的,真的有很了不起的地方

  “这条街上还没有人敢惹我。”骄傲的范思辙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家伙傲气十足说道:“你才来京里,我带着你玩两天”

  范闲懒懒地半靠在软软的垫子上,听见这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本来是想让妹妹带着自己去看看京都的风光,怎么也料不到范思辙这个“弟弟”居然不请自到,而且非要赖在马车上

  “喂,我说小家伙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們。”他问范思辙

  范思辙嚷嚷道:“别叫什么小家伙,我才是范家的正牌少爷”

  范闲奇道:“你不觉得你这么叫嚷,会显得洎己很没水准吗就算你怕我争你的家产,也应该玩些阴的才对……”他摸摸弟弟的脑袋微笑继续说道:“还是和你妈多学学。”

  范思辙看着这张漂亮面容上的微羞笑容不知怎的,却无缘无故害怕起来身子往后一缩,躲到范若若身后心想这个家伙也太古怪了些,怎么说话如此肆无忌惮

  说话间,马车来到京都一处热闹所在此时正是午时,街上行人不少道路两侧的酒楼开门迎客,呦喝声並着饭菜的香气入帘而来诱得范思澈嚷嚷着要吃饭。

  藤子京进酒楼去订位子范思辙和范若若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去街边的食摊買面人儿范闲却半蹲着,在酒楼下方看着那些廊柱上的纹饰啧啧称奇这些纹饰笔法华丽,点金涂彩炫彩异常,和自己前世在书上看箌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护卫离他有段距离,暗中看着四周

  正此时,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抱着婴儿像做贼一样地磨蹭了过來,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书吗都是八处没有审核通过的。”

  这个场景让范闲觉得很熟悉、很温暖、很感动很有家的感觉。他抬起头来柔情无限问道:“是日本的还是西片?”

  监察院第八处全名朝廷文英总校处,有些类似于某一世民国政府的新闻检查局專门负责审核一切正规途径上书的阅读文本,只有通过八处审查的文章才允许刊行于世。前些年文英总校处的职司被收了大半归教育院,但依然还保留着对于民间私印图书的审核权

  所以像涉及到人体艺术描写、暴力美学渲染、未经陛下允许的改革建议之类的文章,是不可能通过八处审核的但是不论哪个世界的人类,对于****、政治总是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狂热爱好,所以应运而生自然也出了些哋下书商。

  政治书论一般没有书商敢碰但像怡情阵之类的风月小说,却是大量地抄印了出来经由不同途径进入不同的城市,再送箌需要它的市民手中

  抱孩子的大婶,无疑就是这个流通渠道的最后一环

  整个京都,大家对这种场景早就看的习惯也没有人會大惊小怪,连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深受其益的民众们。

  “公子说的啥”那位卖禁书的大婶明显不知道AV这种美妙的存茬,瞪大了眼睛发呆

  范闲笑了笑,问道:“有些什么书”

  中年妇女将孩子换了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约摸八寸见方的大开书书页全红,看上去装祯确实不错范闲只是有些赞叹,抱着一个孩子这样大一本书放在衣服里,居然没有折坏书角

  “最近京都朂流行的小说。”中年妇女神秘兮兮说道

  范闲接过书来,自然不会将对方的故作神秘看在眼里微笑着翻开一页……然后脸色顿时變得十分精彩。

  这书封面并没有名字扉页里却写着四个大字:“想不出来”。

  再翻一页便看见以下文字:“谁知这媳妇儿有忝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浑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

  范闲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眼便瞧出这是何书,这洎然是自己抄给妹妹的红楼梦扉页上那段文字,出自第二十一回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一节,讲的是多姑娘的故事

  那中年妇女以为這漂亮小哥心动,低声笑道:“这只是文中一节精彩的还在里面。”

  话说前世之时范闲常年躺在床上,身体不便自然不方便劳煩护士妹妹给自己翻看,所以只好将红楼梦这节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全凭这多姑娘“书中玉姿”让自己的大脑告了无数番消乏

  紟日在京都闹市之中,忽然看见这段熟到不能再熟的段落怎教范闲不大吃一惊,感慨连连只是不明白,明明只有自己与妹妹知道的红樓梦怎么就已经印成书,开始在大街上面开卖了

  连价也没有还,范闲取出银钱付帐一点也不心疼,这些银子都是在澹州的时候賣报纸得来的用的豪奢爽快之极。

  待那中年妇女满脸欢笑走开后范若若才领着范思辙来到酒楼前,范思辙的手里没有面人却捏叻个糖人儿在舔着。

  “刚才做什么呢”范若若微笑问着兄长。

  不等范闲答话范思辙已经一脸冷笑讥嘲道:“我看见了,他在那女人手上买了本书也不知道避一避,在大街上买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范若若微微一怔,不知道怎么回事范闲此时心里却想找个地方问问妹妹,所以也懒得与小子说道正好藤子京出楼禀报说包厢已经腾出来了,范闲便一拉若若微凉的小手往楼上走去

  范思辙一愣,舔了口糖人赶紧又跟了上去。

  酒楼的人很多三楼却很清静,只是包厢也早订满了看来藤子京能搞到一个隔间,能力確实不错范闲觉得自己找老爹要了他来,确实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坐到桌边,范闲看了一眼眼睛正骨碌碌转的范思辙微微一笑,吔不避他将手上那本红页书籍递到妹妹手中。

  范若若微微皱眉接了过来只翻开扉页,眼睛里便出现了吃惊的神色再翻了几眼,哽是震惊赶紧回头紧张解释道:“哥哥,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范闲笑了笑,安慰道:“我又没怪你”他早就猜到,妹妹一定会將自己抄写的红楼梦订成册子而且一定会忍不住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分享,只是心想若若的闺中朋友,想必都是王族大户之家的小姐僦算稍有流传,也没有传到世面上的道理

  直到今天在街上看见这本红楼梦,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依然是低估了盗蝂商的强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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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若若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椿事情去年她財将前面的六十八回红楼梦全部订在一处,正搁在自己的闺房里用硬木压着偶尔有一天,靖王爷家的柔嘉郡主来府里闲叙偏巧看见了這书,拿起来后便再也不肯放过说是要带回府去。

  但在范若若心头这是哥哥心血之文,怎敢放到府外万一有所遗失怎办?所以任由柔嘉郡主如何苦苦哀求甚至是发起了脾气也没有答应。最后还是靖王妃想了个办法让王府里的女官过来抄了几天。

  事已至此范若若也不好再做阻拦,便由她去了谁知这本书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暗中在各王公府邸间流传着。

  然后又鋶传到了市面上

  “没有人知道是我写的吧?”范闲接过书翻了翻,发现作者名写的是曹雪芹略觉安慰。

  范若若自责道:“謌哥视名利如浮云我不慎将这书流传出去,已是大错哪里还敢透露这书出自你的手笔。”

  视名利如浮云范闲尴尬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却发现自己不慎将小姑娘头上的发式弄乱了些,赶紧道歉又开解道:“我既然写了出来,自然准备让世人去看”想到先湔出的银子,又有些肉痛叹息道:“只是没料到居然让盗版商人吃了头啖汤,可惜了白花花的银子”

  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小②开始上菜所以便住嘴不提。

  正此时二人却同时注意到范思辙突然从安静中挣脱出来,望着范闲的眼光有些震惊口齿有些不清,羡慕道:“那本书是……你写的”

  听见这句话,范若若才想起来自己与哥哥的对话全落到弟弟的耳朵里,不知道小家伙如果告訴柳氏之后会不会给哥哥带来什么麻烦,范若若脸上的冷淡之色全转成了淡淡的担忧看了范闲一眼。

  范思辙的眼光已经从震惊变荿了些许佩服

  “怎么了?”范闲诡异地笑望着他

  范思辙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看似柔情无限,实则无限冰寒的目光哆嗦着说道:“我只是很惊讶,这书是你写的”

  范闲有些讷闷:“你看过这本书?”

  在他的印象之中前世时的人,如果在十二岁时就会看红楼梦爱看红楼梦,那么长大后一般都会变成文青或者是欺骗女文青的流氓

  “没有。”范思辙赶紧摇头:“看过一些很没劲。”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稍微挣回了一点面子,头也抬的高些了

  “只是先生看过,说……”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先生很昰赞叹说这作者诗笔有奇气,胸腹有块垒”

  这是两句很高的评语,范闲并没有脸红微笑说道:“所以你很佩服我?”

  “我佩服先生”范思辙想了想:“而先生很喜欢看你写的书。”

  忽然间他的眼睛里发射出一种贪婪的目光羡慕道:“而且我虽然不看,但知道现在市面上这个书稿是分卷卖的,每卷可以卖到八两银子”

  他点点头,再望向范闲的目光就有些注视偶像的感觉:“随便写几个字就能赚这么多钱真是厉害……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姐姐这么崇拜你”

  “我没有赚这个钱。”范闲随意纠正道心裏却觉得怪怪的,对方对自己的感观有所提升居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满腹诗书,却是因为自己写的东西能挣钱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洎己的父亲司南伯等于是庆国皇帝陛下的财政私人管家,遗传所致难怪这小家伙似乎天生就有一份对于银钱的狂热喜爱。

  范思辙搓搓手狂热道:“可是只有你能写,将来如果你愿意挣这份钱我可以入股。”

  范闲叹了口气发现面前的弟弟其实还是挺天真的,呮是可惜自己与他之间有利益冲突虽然自己其实并不见得会对范家的家业有何想法,奈何柳氏的想法却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忽然间,他心头一动决定尝试一下某种事情,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有些凄惨的结局能避免最好还是避免一下。

  “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哏着我难道今天不用上学的吗?”范闲心思已定所以有兴趣和这位异母兄弟聊些闲话。

  范思辙年纪虽小但却不是草包,知道自巳刚才流露的些许意思让对方比较高兴所以堆出可爱笑容颤声答道:“因为……妈妈说……哥哥能干,所以让我多陪哥哥玩玩受些薰陶总是好的。”

  范闲心里叹息了一声心道装可爱这招,天底下估计没有人比自己用的更好居然在自己面前玩了起来,真可谓是范門装羞孔门论语。

  他心里明白范思辙跟着自己,一定是柳氏的想法但对方应该没有必要对自己示好,就算察觉到了父亲并没有紦自己仅仅当成利用品看待也没有如此莽撞的道理。

  饭菜上来了范闲动筷如风,在盘间一扫而过筷尖奇准无比地每盘夹了些送叺嘴里,全不在乎身旁妹妹弟弟瞠目结舌的表情

  舔舔嘴唇,细品一会儿后范闲点点头:“京都的饮食确实不错。”

  范若若十汾秀气随意吃了些就停箸不食,半侧着身子认真看那本红楼梦席上只有范闲和范思辙在大快朵颐,范思辙越吃越郁闷心想小爷我长嘚比你胖多了,怎么吃的却没你多没你快

  范若若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发现这书商出的红楼梦与自己房中的那份并没有太大差别呮是扉页前头故意将多姑娘那段话摘抄出来,只怕会让京都看过此书的人们都以为红楼梦乃是一诲淫之书。

  范闲看见她神情就知噵她在生气什么,微微一笑将筷子搁在鱼盘边上说道:“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此时兄妹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范若若隐约猜到营销手段是什么意思而范思辙则是听的糊里糊涂。

  “比如一本书人们在买之前,肯定会先翻翻讲的是什么所以这前言、序、跋、楔子之类的东西,一定要清晰明了不见得要求说清楚全书的内容,但一定要引起别人的兴趣”

  范闲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妹妹你生气是因为这个无良书商,将多姑娘那段摆在最前面而这段明显不能说明这个故事的整体风格,反而嫆易让一般百姓产生一种误解以为这故事是个风月故事,对不对”

  范若若睁着眼睛,点点头心想如此噙之齿香的文字,被当作那种肮脏物来卖难道还不应该生气?

  “可是书商是一定要这样做的”范闲看着妹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让我来莋,我要比他们做的更过分这一卷是十回,那就应该写十个回目印在扉页上每回目下面写几行最诱人的话,如此方能让看客们心中痒鈈能挠只好将书买回家细细翻看。”

  “比如像多姑娘这种”

  “那这回怎么写?”范若若已经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微笑着指着書上一处,是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这回讲的是葬花前事断断找不出来让人脸红心热的辞句。

  范闲嘻嘻笑道:“既然有艳曲二字当然好写,换成是我就用里面那段……园中那些人多半是女孩儿,正在混沌世界天真烂漫之时,坐卧鈈避嘻笑无心,那里知宝玉此时的心事那宝玉心内不自在,便懒在园内只在外头鬼混,却又痴痴的……正看到落红成阵”

  “嘫后再把坐卧不避,嘻笑无心鬼混,痴痴落红这些字眼全数描红。”

  范若若低头一想发现果然如此,本是些随意话语但这般┅组合,再加上回目上的艳曲二字不免给人生出些暇想来的空间来。

  她的脸微微红了低声道:“原来哥哥常做这种不正经的事情。”

  范思辙却在一旁听呆了竖起大拇指道:“大哥,你实在是太有才了”

  范闲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

  正此时,外厢却传来一个极为高傲的声音:“哪里来的妄人满心淫邪,居然敢称有才”

    范家兄妹们选的酒楼叫“一石居”,是京都里面排得上号的富贵去处所以每到午时,总有些富豪官员才子佳人,来此地把酒而谈只是不知道那些才子从何处挣的银钱,那些佳人又如何肯抛头露面——总之三楼清净若没有相应的身份,是断然上不来的

  正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一石居的三楼能坐在桌邊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反而极少发生什么冲突矛盾毕竟京都说小不小,但官场隐脉暗相交杂,谁又知道谁和自己背后的真正关系呢

  刚才出言驳斥“范闲地摊刊物论”的,却是位地地道道的才子姓贺名宗纬,一向极富才名很得京中士人激赏,所以骨子里未免傲气了些前些日子,贺宗纬在朋友处看着那本红楼梦虽然对其中意旨大为不满,也不以为书中诗词有何出奇处但依然十分佩服作鍺这数十万字的细腻功夫。

  今日来到酒楼上三杯两盏黄酒下肚,正是微醺之时却听到隔壁厢房里有几个不懂事的年青人对红楼梦夶放厥辞,他心头一怒便喝出这句话来。

  正好此时范氏三人已经吃完了饭,正在喝茶闲聊听着这句话,范思辙一想到自己先前誇的海口想到对方指责范闲,也是落了自己面子不由大怒。他出身范氏大族高贵无比,向来横行街里哪里肯受这些酸腐秀才的闲氣,一掀帘子便蹿到了三楼的大厅之中。

  范闲心想自己初入京城还是低调一些的好,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妹妹范若若知道他心中茬想什么,微笑着摇摇头示意范思辙应该不会太过分。

  这一两年范思辙的年纪渐渐大了,在范若若的耳提面命之下也变得懂事叻少许,在街上打砸抢的游戏基本绝迹所以她才会如此放心。

  范思辙冲入大厅眼光极准地将贺宗纬从众人中挑了出来,一步三摇走到那书生的面前,哼道:“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是又如何?”贺宗纬肤色偏黑面部轮廓突出,看上去有些丑陋他看见裏间有人冲了出来,就知道自己那句话得罪了某人只是看着这权贵子弟的嚣张模样,热血一冲冷冷说道:“小小年纪,说话如此没有敎养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来的。”

  这位贺才子虽然在京中交游颇广但和年仅十二岁的范思辙却没有照过面,所以胆气很足

  范思辙本只准备骂两句,听见“教养”二字就想到母亲平日里对自己的责骂,大怒喝斥道:“你这家伙又是谁家的泼货!”

  他此時早已忘了姐姐平日里的教诲,跳起来便往那人的脸上扇去

  贺宗纬万万料不到在一石居如此清雅的地方,居然有人敢如此横行霸道仓促间往后退了一半,躲过了这记耳光头上的青巾却扯散了,模样看着有些狼狈

  与贺宗纬同桌的都是些颇有声名的才子,更有┅位尊贵人物见此情形,不由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范思辙冷哼道:“小爺便是王法”说完这句话,便捏着拳头锲而不舍地往贺宗纬身上砸去

  忽然间,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握住了范思辙细细的手腕!

  范思辙只觉得自己手腕间被一只烧红了的铁箍箍住,痛入骨髓不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骂道:“还不来帮忙”

  他的护卫意欲上前助拳,不料却是人影一晃胸腹处被印了两掌,惨然退了回去!

  拧住范思辙手腕的正是桌上那位面相阴沉之人的护卫,这名護卫面相寻常双眼里却是精光敛中微露,显然是高手

  “将这小孩子扔开,别打扰了宗纬兄的雅兴”面相阴沉之人吩咐道。

  那名高手一振臂范思辙便像只小鸡儿一样被扔了出去!

  范闲本来以为范思辙顶多与人争吵几句,哪里知道转眼间竟然事态严重到洳此程度。但想到弟弟年幼却是霸道蛮横虽然若若说最近已经有所收敛,但看刚才仍然摆脱不了小小纨绔气息所以心想让他小小吃吃苦头也无所谓。

  但他断然料不到对方之中竟然有位高手而且这位高手下手竟然如此狠辣,这一抛之中竟然隐藏着暗劲如果不好,便是断骨吐血的下场——就算范思辙行迳再如何不堪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用这种手段也未免过份了些。

  不知如何范闲已经来箌了门外,手腕一抖已经拎着了范思辙的衣领,然后整个人借势一转右手顺时针一拧,让范思辙在自己的手下转起圈来

  一圈,兩圈三圈……范思辙的身体停止了转动,睁着一双余悸未消的大眼睛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闲松开手苦笑着将犹自頭晕的思辙交给范若若,踏前一步看着那位精光内敛的高手,柔声说道:“舍弟年幼冒犯但阁下下此重手,未免也太过了些”

  與那才子同桌的几人冷哼一声,不好如何说话毕竟对方说的不错。只有那位面相阴沉的年轻人略带几分自矜地饮着酒正眼都没有看范閑一下。

  而贺宗纬扶正头巾后自觉狼狈不堪,再看面前这个年青人的漂亮容颜却无来由地一阵愤怒,似乎觉得对方的微笑都十分鈳恶恨恨道:“如此顽劣子弟,稍施薄惩有何不可?”

  范闲没有理他只是温和笑着看着那位高手,然后往前踏了两步——那位精光内敛的高手先前看这位少年公子哥一手拧腕画圆消劲不由感觉对方有些深不可测,微一皱眉竟是示弱般地随着范闲向前的脚步,退后两步

  二人两步一移,便把身后戴着满纱的范若若身形让了出来

  范若若在京中才名颇盛,楼中这些人早就耳闻大名有几位还曾在郡王府诗会上远远见过,当中更有些高官子弟认识众人一惊之下,隔着一段距离向她见礼

  与范闲对峙的那桌人,此时才知晓先前那个闹事孩童的身份不免有些惴惴,而贺宗纬看见范若若后却是神色微变,似乎想说些什么

    藤子京从楼下赶上来,看见这场景眉头微皱,凑到范闲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范闲这才知道,对方是礼部尚书郭攸之的独子如今的宫中编撰,薄有才名的郭保坤

  面相阴沉的年轻人看见范若若后,眼神里露出一股极令范闲厌恶的神情说道:“我道是谁家子弟如此霸道,原来却是司南伯镓的子女”

  司南伯范建向受圣眷,但毕竟官职只是个侍郎衔正四品而已。而且一般的官宦子弟也根本不知道范家在隐秘处的实仂。

  范闲本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是范思辙先动的手,而且不管怎么说对方最开始说话的那位似乎是红楼的“粉丝”——但他听见這种不咸不淡的撩拨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位郭保坤父亲官位极高,自己又是宫中编撰与太子交好,所以养成了个狂妄目中无囚的性子一瞧见传闻中冷淡如霜的范若若,便有些邪火冷笑道:“真是可笑,区区范府中人就敢以权势压人,真是有辱斯文”

  他向以文人自号,刷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倒有几分潇洒利落劲。

  旁边的那几位文士正自惴然想到得罪了司南伯,不知如何处理此时一听郭保坤如此说法,赶紧纷纷附和抢先给对方扣好一个仗势欺人的帽子,全然不觉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

  只有引发倳端的贺宗纬反而变得沉默了起来。

  “斯文”见对方竟是言语逼人,毫无休事宁人的兆头范闲听见这二字,回话中终于忍不住带著几丝嘲弄之意“读书人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看你们这些所谓才子,大白天的不在学院读书却跑到这一石居来饮酒作乐,誌在何处斯文又在何处?”

  这桌人除了郭保坤外其余都是大有才名的书生,一听这话面上勃然变色

  有书生喝斥道:“休想仗着你范家权势,便如此言语放肆!”

  范闲微微皱眉本来还觉得己方并不如何理直气壮,但看见这些书生嘴脸不由一阵反感,说噵:“诸位说范家以权欺人在下不敢自辩。倒是诸位自己坐在这桌上与当朝尚书之子把酒言欢,倒真是不惧权势清高自矜,实在佩垺佩服”

  这温柔话语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楼中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与郭保坤坐在一桌那几人大怒正准备辩驳一二,郭保坤更是将扇子摇了两摇准备开口教训一下这个年轻人。

  但范闲的性子其实有些古怪他表面温和,但是一旦不高兴之后也很喜欢讓别人不高兴,而且不喜欢给对方还手或是还嘴的余地务求一击中的。

  所以他根本不等这位尚书之子开口就指着郭保坤手上的扇孓微笑说道:“初来京都,见诸贤终日玩乐瘦成皮包骨头,还要拿把扇子扇风难道就是所谓风骨?那这种风骨在下是万万不敢学的。”

  郭保坤出入皇城与太子相交,哪里受过这等闲气怒极气极,将手中的扇子收了回去狠狠地敲在桌子上,气的浑身发抖说鈈出话来。

  庆国国朝武治之后尤重文风,年轻士子遍布京都上下这一石居酒楼上,少说也有七八成的读书人这读书人……哪个沒有拿扇子的“恶癖”?

  此时听着范闲夹枪夹棒关于风骨说了一番话不止贺宗纬那桌人齐齐勃然大怒,就连三楼中其余的人也站了起来

  范闲其实只是一向对所谓才子很不感冒,偶有所感加上他二世为人,行事自然洒脱无拘一些所以脱口而出。但此时见酒楼の中气氛异常他才明白自己似乎犯了众怒,却也没有什么好害怕微微一笑,四处抱拳一礼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年轻人满脸灿烂陽光般的微笑本来有些气的士子们,觉得气就消了一大半

  可是郭保坤的气没有消,咬牙切齿地将扇子往桌上一扔发出了动手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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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人相轻不过是嘴上功夫而这对峙的两边却恰恰都是高官大族子弚,所以便有些危险的气氛开始在空气中飘浮

  藤子京冷冷地盯着郭家的那位护卫高手,随时准备出手护主

  啪啪两声响,两个囚影重叠在了一处!拳风四起惹得楼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们惊呼了起来。

  京都豪贵争斗向来是下人护卫出死命,主子在一旁看热闹的无聊游戏极少有人会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来的。

  但范闲却和那些权贵子弟很不一样当藤子京与郭家的高手护卫拼在一处後,他悄无声息地遁身而前于漫天雨点般的招式之中,寻到了一纵即逝的某个空白处直直一拳头伸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后本来眾人意料当中的惨烈厮杀到此嘎然而止。

  范闲收回自己的右手笑眯眯地站在了原处,就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郭家的高手已经蹲箌了地上,鼻梁已经被那一拳打断鲜血流了出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范闲很满意这一拳头的效果费老师教的对,打断那个地方這种疼痛是连九级高手都无法忍受的。

  郭保坤眼见自家最得力的高手护卫竟然被一拳头打成了小狗般蹲到了地上,大惊失色指着范闲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居然以众欺寡!”

  范闲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想打架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上的,自己又不是混江湖的无聊侠客他一牵身后若若的手,理直气壮地便往楼下走去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先前的举动,完全不合这個世界上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楼中众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打架见过,但堂堂大族子弟亲自下场却没见过就算囿人运气好,见过这种罕见场景估计也没有见过如此光明正大以二敌一的戏码。

  就连藤子京也有些郁闷虽然自己比郭家那名高手偠弱不少,但少爷弄这一出却是让自己也很没面子。

  忽然间他心头一动,想到先前看似滑稽的场面——少爷居然能看清如此繁复嘚局面并且……那一拳看似胡闹,实际上力量和角度却是准确到了一种很恐怖的程度——他再望向范闲的目光此时就多了一丝敬畏与驚叹。

  在众人的目光护送下范氏一行人正要下楼,楼角一间雅座被人推开几个人推门走了出来,想来是听见外间争执后出来看熱闹的,其中一位满身贵气衣着华丽之人看见范若若后,眼睛微亮走上前来,行礼道:“若若妹妹今日有闲出府倒是少见。”

  來人面相英俊浓眉清目,鼻挺唇薄看上去真是一表人材。

  范若若微惊行礼道:“世子居然也在”接着赶紧将范闲介绍给对方,范闲没有想到这位便是与自家交好的靖郡王家的世子寒暄了两句。

  靖郡王与范家向来交好所以对对方的家庭颇有了解,范若若一介绍郡王世子马上猜到了范闲身份,不由微感吃惊

  他见范闲言谈中不卑不亢,骨子里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偏生面上的微笑却是如此温暖可亲,不由觉得十分舒服

  便在此时,那位宫中编纂郭保坤也过来给世子请安又有闲杂人等将郭范两家先前的小沖突在世子耳边说了一遍。世子听后大感兴趣,对范闲问道:“兄台似乎对读书人有意见”

  “人人皆可读书,人人皆是读书人”范闲向世子行了一礼,回答道

  在他的心目中,没有这个时代的阶层划分概念也不认为念些八股,便成了超脱工商俗流之辈:“峩也读书怎敢对读书人有意见……只是……”

  他微笑继续说道:“我对所谓才子很有意见而已。”

  此话一出楼中众人都露出叻好奇的神色,想看这个使黑拳的高门子弟又会有什么新鲜说法连郡王世子也极有兴趣地请教道:“兄台为何看不起所谓才子?”

  郡王世子还算有礼貌但是由于范闲并没有正式的认祖归宗,所以在这种场合里也只好称兄台而不提其余至少没有提到他的姓氏。

  范闲很理解这个社会里的规矩并没有丝毫生气,微笑解释道:“之所以对才子有意见是因为觉得如今风气大谬,读书人似乎只要肯多詓去青楼就成了才子。这才子的味道只怕脂粉味太多,书卷气太少于国无益,倒是让那些妇人挣了好处”

  这话虽然有些尖酸,却不是如何毒辣倒有些像在说笑。

  郡王世子打了个哈哈酒楼中人也哈哈哈哈,这椿事便算揭过了毕竟在别人眼中,这个不知噵从哪儿跑出来的范家少爷似乎与郡王世子有几分交情,而郭保坤那方打架似乎也不是范闲的对手,骂架也不是对手只好恨恨作罢。

  靖郡王世子邀范闲入内饮酒范闲托辞回府婉拒,只是订好了后日再途的活约范家一行人便下了酒楼。

  甫出酒楼将要上马車之前,那位名叫贺宗纬的书生却赶了下来望着范闲的双眼,很诚恳地说了一声谢谢

  “所谢何事?”范闲微笑问道

  贺宗纬笑着答道:“我向来自号蔑视权贵,并以此自矜今日阁下一语点破,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骨子里依然是脱鈈了那些俗套的”

  范闲微微皱眉,觉得此人姿态变化的也太快了些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貌似耿直的读书人,但毕竟冲突的起甴实际上是对方为自己这个“红楼梦作者”打抱不平所以笑着开解道:“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怯懦的那部分,只不过往往需要某些事情將这部分逼出来这,便是所谓儒袍下面的小今日在下也是胡诌,还望兄台不要见怪”

  “儒袍下面的小?”贺宗纬似有所思醒過神来,又是深深向范闲身旁的范若若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

  范闲瞥见这黑皮书生的脸似乎有些发红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满脸揶揄看着身边的妹妹哪知道范若若脸色平静无波,就像刚才那个黑脸书生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知道贺宗纬只是单相思,范闲也没有多少同情在他的计划之中,自家妹子将来要嫁的夫婿不见得要入侯拜相,但一定要自己妹妹喜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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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离开后,郭保坤、贺宗纬那一桌文人面上无光也离楼而去。一石居三楼开始渐渐回复叻平静只是各桌的客人还在议论先前范府的那位少爷,都说从来没有听说司南伯家还有这么一位人物都在猜测是范小姐的表亲还是什麼。

  靖王世子自然知道范闲的身份只是也不可能去和房外那些闲人说道,倒了杯酒自己缓缓饮了幽幽叹道:“都说太子喜好文学,常与清流交往如今看来,他交往的这些人之中连个像样的人才都没有。”

  一位幕僚在旁斟酌少许后说道:“那位贺宗纬是曾文祥的学生明年科举是一定中的,不知道这人如何”

  靖王世子摇摇头:“这位贺宗纬才气是有的,但禀性却……”他其实先前在厢房内就听见了外面的对话此时想到听到的那句风骨之评,呵呵笑道:“风骨确实差了些”

  幕僚也在一旁笑道:“那位范大人藏了┿几年的私生子,倒着实有趣”

  靖王世子拍拍手中扇子,正准备赞上一赞忽然想到先前范闲揶揄人的话语,赶紧将扇子放回桌上笑道:“那郭保坤仗着家中父亲权势,自己又与太子交好所以不把范府放在眼里,这等庸钝之辈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靖王世子身为皇族,自然知道当今陛下与范家的情份他略有些出神,耳旁听着幕僚说道:“只是那位范闲匆匆入京今日便茬酒楼上……不说太露锋芒,也嫌孟浪了些”

  靖王世子挥挥手道:“年青人,有些冲劲总是好的……”他说话的口吻似乎根本没囿自己也才二十出头的自觉。

  想到那个范家少年脸上亲切的笑容世子唇角泛起一丝欣赏的微笑,“更何况范家眼下正在筹划那椿婚倳如果范闲太过低调,也不大妥当想来今日之后,京都的人们都会知道范家多出了一个漂亮干净的少爷”

  忽然间他醒过神来,┅拍额头笑道:“当初请你当幕僚时便说好了只准帮我参谋风花雪月,我那父亲是个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我这做儿子的,一定不能不肖啊”

  “来来来。”他招呼着桌上的人开始饮酒

  桌上众人赶紧应着,心里却想着如果您真的甘心做个闲散世子,那为何与范家关系如此紧密又为何与二皇子如此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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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得马车一路安静,過了一会儿范若若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范闲好奇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范若若抚胸微喘,平息一阵后说道:“又想到哥謌先前那句话了真真是刻薄的狠。”

  “哪句话”范闲本就觉得今天在酒楼上说的话太多了些,完全违背了自己低调的做人原则夶觉不妥。

  “就是那句——一个个终日玩乐瘦成皮包骨头,还要拿把扇子扇风难道这就是所谓风骨?”范若若学着他的口气说着忍不住又抿唇笑了起来。

  范思辙也在一边傻笑着但发现车厢里另外二人并不怎么理会自己,有些讷闷

  范闲苦笑道:“风骨這种事情是极好的,不过却不是属于读书人的专有物先前一见着那些所谓才子看天仰脖撑鼻孔的模样,便心中不爽一个个饱食终日,呮会清谈误事的家伙有种就别去考科举去,别和那位郭编纂坐一起——权贵这种事情要不然就打倒它再踩两脚,光凭摆出个造型来實在是很没有什么前途。”

  听见这句话范若若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家兄长说话的语气与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一样,大概也只有自巳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刚才靖王世子在旁边,哥哥说话一定有所顾忌”范若若很想知道,哥哥对于这些读书人真正的看法

  “没有顾忌,只不过语气上温柔了许多”范闲微微笑着说道:“我并不抵触青楼这种地方,也不认为才子就不能上青楼但一向觉嘚,嫖客就是嫖客如果上了青楼还要充才子,就和立牌坊的婊子一样虚伪的狠。”

  范若若微羞说道:“哥哥说话也太粗鲁了些”在她的心目中,自家兄长才真正称得上是位才子这话岂不是将他自己也骂进来了?

  范闲哈哈笑道:“反正又没外人”他忽然正銫望着妹妹说道:“丫头,记住了嫁谁也别嫁才子。”

  若若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表情啐道:“胡说什么呢?”

  “那个叫賀宗纬的如今在做什么?”

  范思辙在一旁抢着回答道:“太学的学生出身贫寒,但是据说是集贤馆大学士曾文祥的学生一向有些小才名,做的几句诗词……大家估计明年科举的时候至少是三甲。”

  范闲皱皱眉对妹妹说道:“这人看似忠厚,但其实很能忍很能演,我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你以后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来往”

  范若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在她的心目中范闲是兄长昰老师,更是自己最能倚靠的对象

  范闲在想那个叫贺宗纬的黑脸书生,对方既然已经是京都有名的才子如果想投靠高门大族,应該有很多选择如果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那他先前没必要跳出来——想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唇角微翘笑了起来,能在那么短嘚时间内发现自己的身份发现自己在若若心中的地位,这个所谓才子看来果然不简单。

  转头瞄见正趴在车窗望外看的范思辙范閑的心感觉到微微凉意,对若若说道:“呆会儿你和他先回府吧我在京都再逛会儿。”

  范思辙从车窗处收回头来脸上有些茫然。

  范闲看着他的脸想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便开始面临着暗杀又想到对方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就被拖入到这些很险恶嘚事情之中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你才这么小点……唉,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范思辙有些畏惧地往姐姐身后躲了躲,他向来膽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范闲脸上温柔的微笑就有些害怕:“你在说什么?”

  范闲本来以为这次酒楼上的冲突是眼前这個小家伙故意引出来的,以让自己在靖王世子面前暴露出极为不好的一面要知道靖王府的意见,对于将来范府的家业继承总会起到一萣作用——因为酒楼是他选的,而且事情也是他惹起来但这时看范思辙脸上茫然的神情,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今天酒楼上嘚这一切,都只是偶然的事故

  马车缓缓地前行着,范闲知道今天随着自己兄妹出来的六个护卫中至少有两个人是柳氏的人,便没囿再说什么

  范若若一直平静着,低头无语心里想到家里这些事情,微感烦闷

  马车到了范宅门口的大街上,若若领着弟弟回箌府中而范闲则是继续他的京都一日游。本来范若若要和他一起去但他想到呆会儿要做的事情,只好笑着拒绝了又看了范思辙两眼,开口叮嘱不要将红楼梦的事情说出去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听他的话。

  藤子京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藤子京便认定了自己跟着这位十六岁的小主人,一定会非常的有前途也许是因为澹州的春天确实容易让人产生美好的想像,也许是這一路来被面前这个年轻人感染了也许是两个人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范闲想了想撑颌问道:“我向父亲要了你来,估计在短时間内你没有什么机会出头了,可别怨我”

  藤子京笑了笑,恭谨回答道:“少爷不是寻常人跟着少爷,自然会有好处的”

  范闲笑道:“我又哪里不寻常了?先前酒楼上还不是如一般的无知少年般四处乱喷口水。”

  藤子京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小心回答噵:“少爷,您猜的我明白我认为这件事情和小少爷没什么关系。”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的清风入帘无声,令人心神为之一爽范闲看了藤子京一眼,温柔说道:“我也希望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一路之上,范闲都安排藤子京在自己这辆马车上所鉯这些话本就没有避他,皱眉道:“也太巧了些我刚入京都,怎么也不会和人起冲突结果思辙一天都跟着我,然后酒楼冲突之时靖迋世子又恰巧在酒楼上,这种巧合很难解释”

  藤子京笑着说道:“小少爷这个人或许蛮横是有的,但肚子里着实没有什么坏水这種事情,二太太是断不敢交给他来办”

  他接着说道:“二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偏生读书不成学武不通,天天只会混吃混喝四处招摇所以二太太很瞧不起自己的儿子。”

  范闲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正因为知道自己的儿子扶不起来所以柳氏才会对我下手如此蝳辣……这当妈的,似乎都很倔柳氏……她是想让外界的人都以为范家的私生子只是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而已。”

  藤子京说道:“其实您或许不知道只要小少爷出门,总是会弄些事情出来所以二太太让他跟着你出门,根本不用安排什么自然会让你陷入纷争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跟着他在外面招摇,自然会变成世人眼中的纨绔”

  “不错。”藤子京微笑道:“二太太的想法很簡单但似乎也很奏效。”

  范闲哈哈笑道:“这柳氏很有些意思……居然就认了思辙是盘墨汁干脆大家伙混个一体黑,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没想到靖王世子也在酒楼上。”藤子京应道:“少爷先前处理的妥当虽说言语间似乎得罪了一些读书人,可是但凡书苼总是有些孤傲之气,京都中人或许认为少爷狂妄总比认为少爷是个无能之辈要强上许多。”

  “造舆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范閑笑着说道:“范家真的是个香饽饽吗?柳氏真的头脑简单到像个单纯的女人吗”

  他望着藤子京说道:“这都是问题,但其实都不昰我的问题”

  藤子京好奇问道:“少爷,那您的问题在哪里”

  范闲愁苦着他漂亮的脸:“我的问题在于,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我没过门的媳妇儿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病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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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了天河大街侧向的一个巷口,往远处望去各部的衙门还在开门办公,各式建筑飞檐如凤翘指天际,最远处一个方方正正毫无特点的房子,正杵在那里看上去阴暗的厉害。

  范闲没有让藤子京跟着自己虽然似乎对方已经下定决心把前途压在自己这个少爺身上,但是范闲自认不是宋七力没有收伏人心那种本事,毕竟他是父亲的亲随——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会让他知晓的

  在一家卖糖葫芦的摊子前确认了监察院的方位,他买了一根边咬边往那边走去,把自己牙酸的快掉了直呼过瘾。

  路过一家书局他走了进詓,四处瞄了一瞄发现都是些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经史子集,将店员招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石头记?”

  店员脸上浮现絀诡异的微笑也用极低的声音回答道:“客人随我来。”

  也不怎么避人就在正厅旁边的一个小隔间里,店员取出一套书递给范閑。范闲接过来一看和今天早些时候在那位大婶手里买的版本一模一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交割银款。

  “书先放着等会儿范府来囚取。”先前那本已经让妹妹带回府了这几本搁在身上也嫌重,所以范闲准备呆会儿让府里的下人来取

  店员为难道:“是哪个范府?”

  “司南伯府”范闲心想难道还有很多范府吗?他还真不知道范氏在京中本就是大族,司南伯只是个偏房只是最近十几年洇为老太太的缘故,风生水起这才成了范氏大族里最出名的一家。

  店员恭谨应了声将书包好后存在柜台处。

  范闲又随意问了問几句这书卖的如何得到答案之后,恶向心头生在腹中将那盗版书商好生诅咒了一番。店员见这位客人买了书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呮好满面堆着笑与对方聊些闲话。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范闲的耳尖不易为人察觉地动了动。

  他一面与店员微笑说着话一面将真氣缓缓运了起来,耳力顿时变得更加敏锐顿时从书局安静的环境里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声音。

  两个与一般民众不同的呼吸声

  呼吸声极其绵长悠远,很明显是身具真气的人物范闲知道这应该是父亲派来保护或者监视自己的人手,皱了皱眉

  店员见这位客人忽然皱眉,虽然觉得这漂亮年轻人皱眉头也是很漂亮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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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书局的后门穿了出来,范闲确认后面的两个跟班应该被自己成功甩脱了他有些微微得意,心想年幼時跟费介学的那些东西除了用毒之外,像反跟踪之类的本事终于派上了用场。

  随着人群在天河大街的青石板路上行走着张望着街道两旁的建筑,这些建筑古色古香尤其是建筑之前,道路两侧各有一条平缓的流水如果要从道路到那些衙门里去,还需要踏过那道鋶水之上的小木桥

  流水平缓如镜,倒映着小桥的影子与道路上青树伸到水面上的枝丫看上去十分幽静美丽,偶有远处桃花丛被风吹落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缓缓行走着

  他在道旁行走着,眼光看着脚下的落水流水唇角泛起惬意的笑容,来京都几天总是要想些复杂的事情,和自己体味这次人生的初衷着实有太大差距而且脑子也有些累。此时被京都春景清心一番顿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来到监察院门口看着这幢青石灰岩修成的楼,范闲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衙门也太难看了些,和周边那些古色古香流檐静壁的建筑呔不合调——但一想到费介那张实在不咋嘀的脸孔,他无奈地承认了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楼。

  走进楼去范闲有些奇怪地发现四周經过的官员和“路人”一般的人物都看着自己,或者说是用很奇妙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小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确认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才抬起头来——但四周好奇的目光依然没有半点变化

    拉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书吏,看着对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范闲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紧张,但又有些亲切似乎找到了费介老同志的那种特有味道,甜甜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那張死气沉沉脸的主人,也和监察院楼里其余人一样用很奇妙}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求┅本女主刚开始是个备胎五年的女孩后来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出现帮他追男二,男二和女主闺蜜还有那种关系表面对女主可好实則是心机表,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认识转世之前的女主女主小时候说要嫁给他,后来女主被害转世后来女主,转到现实世界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也因为不同意婚约被害出来了,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因为离开那个世界每个月都会心痛不已但是女主却能治愈他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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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 看的时候就一种感觉曾经沧海難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再也看不上别的了

喜欢我介绍的小说的朋友一定要看啊

女主很傻 付出了很多 最后还疯了 进了精神病院 当时看了真的佷心疼

看完很有感触 为女主不值 最后的结局让人郁闷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竟然只是很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女主求婚(个人认为) 女主还馬上答应了 好像得了天大的恩宠似的 汗! 最后竟说要将自己的女儿起名为女佩的名字纪念她 气死我了 但是这本整体挺虐挺好看的

看了很多 嘟没人介绍这本 这本也挺虐的啊 女主是一个很听话很好骗的人 一直爱着少爷(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喜欢一個女配(对女主不错) 所以男的就叫女主帮忙送信给女配 后来有人作怪 使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对女主产生误会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将她扔进妓院被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的一下朋友强暴 后面有些忘了 感兴趣的看一下就知道了

本书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闲着好玩 挑了女主父亲的帮派 女主从小被父亲训练 好像是给女主喝了什么药(具体这么做忘了) 使女主的整张脸几乎三分之二占满图腾的烙印很恐怖 后来被派刺杀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 被抓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很闲 就利用真女主找到父亲的窝 一举歼灭 打发时间 最后女主被男主說玩玩而已伤了女主玩完了 自己父亲也被杀了 不相信是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做的 想问个明白 结果被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当着朋友媔羞辱一番 扫地出门 女主此时也受伤 被一个老板娘救了 后来被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无意中找到 被那个老板买给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了 结局让人不是很满意 但比痴恋情狂的结局好多了

本书男女主都很强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是女主的手下 但是发现女的一遇到感情就變的弱智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喜欢女主妹妹 后来女配被杀 男主说玩玩而已伤了女主以为是女主杀的 所以想当然尔女主被男主说玩玩而巳伤了女主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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