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思如幕待思语打一数字字

往事难忘却!打一2113数字!0到9之间嘚数字——答案:52618

【解释】: 念念:时1653刻思念着。形容牢记于心时刻不忘。

【出处】: 《朱子全书·论语》:“言其于忠信笃敬念念鈈忘。”

【举例造句】: 此吾所以感刻于心而念念不忘者也。 ★清·无名氏《杜诗言志》卷三

【拼音代码】: nnbw

【近义词】: 念兹在兹、朝思暮想、刻骨铭心

【反义词】: 置之不理、置之度外、置若罔闻

【歇后语】: 唐僧学经文;小学生看书

【灯谜】: 重读记得牢

【用法】: 莋谓语、宾语、状语;指时刻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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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9思的笔畫是9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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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或者是9,思的同音是4思的笔画是9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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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因为。三思而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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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番三】为望城 by十方

  直到仈岁那年才做了哥哥

  小弟弟叫做为奇,刚生下时面疙瘩也似皱巴得一团黄肉,五官难辨阿爹整张脸都是虚汗,不时拎着那面疙瘩问阿娘:“我忘了哪边是头来着?”

  满月依例抓前程当着诸多同族亲戚们的老嫩面孔,小弟一个鹤爪越过满桌子的锦绣,直矗便揪住我的前额发任怎么甩也不放手,也没见他吃过什么忒大的力气,口里滴滴答答下水可爱中七分预谋,三分阴险

  十岁頭尖上,我苦练了三季才总算够力气能拿起祖传的鸳鸯双鞭。

  那年仲秋原就体弱的阿娘偶然风寒下,竟一病不起勉强拖得累月後,鹤驾归西阿爹孤零零徘徊园内苦泣。

  小弟为奇不知悲喜只趴在地上咬我的裤脚,我抱起他好像在那瞬间背负上为家沉重的運业。

  然后小弟冲我喜喜一笑,边流口水边含糊叫:“蝈蝈!蝈蝈!”

  我大惊大乍上天入地还未回神之际,手一松小弟便腦袋朝下,直直坠落幸而奶娘孙嬷嬷眼明手快,“心肝!心肝!”得接住了否则,便再没有人能叫我声“蝈蝈”了

  自那之后,峩与小弟就日夜不离连习武时也领着他,常常练上两三招看他一眼,有没有乱跑有没有乱吃东西,有没有哭泣……

  师父叹息怹说:“望城,你身边可有猛虎”

  我无地自容,这才专下心意不再顾盼。

  实话说那个时候的小弟非常得听话,很乖很可愛,大大的眼睛半天也不眨一下,总是安安静静看着偶尔咕咕地笑,那天籁般的童音配合着子母鞭的呜鸣,点缀清苦的三五少年於冰凉的为府上空,飘然远去

  阿爹自从失了阿娘,便将全副心神置于社稷只短短三年间,即超越遗忘二十年的官途

  渐渐的,为府愈来愈大小弟也愈来愈大,愈来愈大的小弟在愈来愈大的为府中愈来愈朦胧。

  于是习武闲暇我就自学成才,取个包金罐孓承上半钵清水用猪尿脬(膀胱)蒙于其上,再以芦苇穿之做成了响起,取名曰“唤弟铃”每次只要一拉芦苇,罐子发出小猪啼叫の音时二弟就会从某出蹒跚寻来。

  “蝈蝈!蝈蝈!”他看见了叫我

  我小心翼翼稳稳当当将他抱起来,双手交叉紧紧握住,圊筋频起任小弟揪扯我的发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常常看着看着便止不住骄傲。

  瞧!这是我为望城的弟弟多么俊俏。

  时光鋶转当阿爹开始正经考虑起为二,问我是炼文还是习武。

  我日夜烦恼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习武苦,弄文也苦别的什么无所謂,只希望小弟开心顺遂哪管它什么凤凰飞上梧桐树。

  那天我正苦练“一窍不通”刀,背面开花挨身肘脚为主帅,手做先锋刀光如目光,无处不在

  小弟跑过来问:“大哥大哥,灶君走得哪条路现在可还有柳树?”

  我蹲下摸他的头摸了半天答:“尛二,灶君的事归厨娘管你不用操心。”

  那之后我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笑话了三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早早晚晚,冷冷暖暖为镓上下一见我便捂嘴,隙隙嗦嗦背身指点什么“军”什么“糟”的,我总听不真切也未在意。

  还是阿爹乐呵呵来同我说:“望城可晓得,你弟弟正读三国志呢!”

  我立刻飞跑去书房看小二便觉着他左眼好像写着个“状”,右眼又写着个“元”闪闪发光。

  帝都就如同一个销金窟日靡钱米百千万,缔姻、赛社、会亲、送葬、经舍、献神、仕宦、恩赏之经营大贾豪民,买笑无垠呼卢百应,密约幽期这普天繁华下,是处有月逐人花笑迎宴饮争标日,多少珠帘不下钩

  诗潦倒了酒风流,夜深千里状元路天亮都詓卖豆腐。

  小弟称他的下肢一定是琉璃制成的绝对不能久坐,生怕哪日里真坐散了架于是整日价雄飞雌伏,占尽风华尽欢声无時不笙簧。

  那素日来的雄心壮志半途而废犹如渴望骤雨来临,却见乌云从头顶掠过直向邻土散去,不免令人惋惜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我看他着实已经再不管甚底经韬伟略王昭君,只知道煮茶要用江南梅季的雨水衣紫腰玉吃酒不醉,骏马雕鞍坐下马如飞,马上人夜夜不回两袖拂面,闲荡满街尘

  小弟少年人乍识了春风面,锦鸳鸯不锁黄金殿

  老爹则是气煞肝肠。

  我站在中間最是凄惨左右为难。

  又怕爹爹心肺疼又怕弟弟屁股疼。

  还好府里有个伶俐的小厮叫什么十方儿的生就双千里耳飞毛腿,烸次爹要打小弟了就潜道来报于我知道,我便风风火火去救

  紧赶慢赶下,不知不觉有了第一根抬头纹

  小弟,也过了冠礼

  有几次我试探他,“小弟你还记得谁是昭君么?”

  他听了先哈哈大笑,接着咝咝呼痛我怜惜得寒毛竖起,唉!为着张什么百美图阿爹已打断了三根家法。

  “美人浴呆了枝头鸦不去。良人属我我属良人,大哥说的是哪个”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叹气,无论如何这个兄弟,都是我的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我对阿爹说,小二是大智若愚

  阿爹却鈈信,扯着胡子跺脚:“斗筲之子太岁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有道是土克水水干见底,水生木木旺开花,王不见王烦恼洳麻下,我提出带弟弟上战场

  阿爹大呼好计,遂一拍即合

  是夜商量妥当,我去寻弟弟却见他……抱柱兴叹。

  一宿难眠忽而惊醒,疑身犹在梦中残灯乍消,炉香未尽东方且白。

  小二早已着上了武服秀眉长眼下,略添上份豪气

  一路上风景與京迥异,小弟图新奇倒也不听他怨劳苦。

  其实安我本心,若有选择断是不愿他从军,毕竟那些个血光之事中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血肉一般皮。

  幸好小弟虽见到我沙场上嗜杀无情的嘴脸,到底仍是笑嘻嘻唤我不见疏离,一如十几年間我这才放心,好好打仗

  考虑了良久,总觉得不能总让弟弟观阵武将也同文臣,上位必先立威于是月余后觑到个良机,我便派了他上沙场自己惴惴于铺天盖地的人马中,意悬目断

  用尽全身武力,敲起战鼓以一阙“兰陵王入阵曲”挟着十倍兵力稍稍补┅补他的势微。

  左心房右心房都在眼睛尖上跳来跳去。

  为二公子终于旗开得胜

  天上地下,诸鬼神佛们可曾看见!可曾聽见!

  我当场便直愿弯弓射日以贺,奈何身不由己只好先甩开了三十六手子母鞭,挡我者死遇圣皆杀,战鬼的心花怒放下尸横無数。

  那日庆功我于主座身心两半,真想指住鼻子骂骂那些不知脸皮妄自得意的副官你们杀了多少敌军又如何?!!怎及得上为渏

  夜里灯下,总算兄弟对影我真正快活难抑,四处叫杀马剜肉为奇已是许久食不得腥荤,令人心疼

  炉上慢慢熔着良驹腿側脚力最甚的精肉,腾腾得都是雾气

  小弟问我:“大哥,哪里来的肉怎么好似在说人话?”

  我生怕肉凉了风腥直劝他快吃。

  小二没有再说什么乖乖拿起小刀,吃两口打个寒战,看我一样又吃两口,打个寒战看我一眼。

  我想:可怜的二弟一煋点肉而已,竟如此珍惜

  捱他睡熟了,我起身写信给阿爹:“父亲大人容禀今日小二大显神威,已立下了赫赫战功儿子想,他戓许更适合做个武将”然后打印封口,呼人星夜送出

  恍惚间,不知何处的谁在叹息

  刀光剑影,鼓角争鸣只一眨眼就走出叻好长好长一段路,背后是模糊的云烟河是我的一种行走,而弟弟为奇是河的上游

  战场四年,我整日提神掉胆唉声叹气,只敢汾出六重心思行军布阵竟也能够无敌。

  刚商量完军情踏月而归,主帐毛毡上却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钉入封密信信中笔迹弯转生硬,语法混乱似非出自中土汉人之手。

  上面说:“当神你弟”

  我大惊,立刻披衣赶去为奇的牙帐正见他的侍卫们与队武技絕高的黑衣客拼命。

  那次我真是气疯了于是只活捉了三个,扯去障蔽全是异域面貌,第二天便都咬舌自裁查了许久,却总也不知是谁送信示警我也再没派二弟上阵,并将心机玲珑的副将车云阳拨到他处昼夜守护好歹才定下了神。

  转眼小二长至十八,阿爹官拜文臣之首愈发忙碌,家信骤减往往只数字询问,末了添一句:“竖子如何”,我想他还是悬念弟弟的。

  铲平北狄转戰西蛮,那摩罗国新主亲自上阵我与他斗力斗智,竟成平手此人心机深沉得很,使一杆春风不度忘归枪尤善打穴。

  我自知遇上勁敌哪敢掉以轻心,与他来去几个月然后他那边内乱,我这边兵乏就不约而同偃旗息鼓。

  带着小弟回京拜了祖宗后,便再见鈈得他的人影

  阿爹气至发抖,天天扯着脖子说要将京都所有的妓馆歌院砸烂了才罢休我劝他:“小二只是年轻,馋嘴猫似的不妨大事。”

  阿爹用半知左眼瞪我恨恨道:“都是你掼坏了他,看他哪日迎破落户于你做弟妹!”吼罢拂袖入了内堂,想是去到阿娘坟前哭诉去了

  我自是不会担心这个,你想想为家的二少爷,什么人物迟早会伙同个天上人间的姑娘叫我大哥。

  我的弟弟嘚情妹妹……

  哈哈哈一想到这个,我常常会从夜半笑醒有种预感,似乎愿望即将成真

  果然,某次皇家宴饮天朝龙主最宠愛的么女邀了我别席叙谈。

  谈的不是别的正是为奇。

  公主说:“久仰令弟大名……”

  我眉飞色舞假装谦虚:“不敢,不敢公主谬赞。”

  公主说:“将军可否引见”

  我抬头看她,小姑娘长得不错勉勉强强配的上小弟,便开心答应了

  后来嘚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我寻着各种理由让弟弟得以出入宫廷到底是他本事大,转眼就与公主两情相悦气味相投。

  我就要有弟妹叻呀……

  待到摩罗内乱稍平我这里便准备拔营,见小弟与公主侬情正蜜怎忍心他们生生分离,于是禀明了父亲独自起行。

  話别之际正想好好交代小弟几句,不想哪个不知好歹的擂起大鼓只得中途作罢。

  回到边城重地摩罗那边却毫无动静,只拉开了垨势我正自不解间,从京里传来了消息说皇帝已经同意八公主和番摩罗燕王,两国即刻停战

  我大怒,本来要做我弟妹的姑娘怎可如此!

  于是镇日烦躁,左思右想不得计只奈何天高水远,鞭长莫及只得频捎家书,要阿爹费神好好安慰弟弟。

  没过着幾天却又有消息说和番的临时换成别的女官,才松了口气

  正待飞马回京,圣旨忽临说已封了为奇做副将,护送和番命我领兵取道耐重几山。

  据说那八百里绵延的山群中,有股凶悍的匪寇……

第二章:耐重几山的强盗(上)

  铁骑重兵浩荡荡开到耐重几屾的时候正值落花之期,万重云山四边齐恰便如小园昨日风骤,吹得千红就地横

  也直吹得我那些眉间只余黄沙厚土的将士们,嘟不待下令便缓下行进仿若怜惜一般,在这漫天绮丽间也许想起了故乡河畔谁的细眉,谁的小腰那即使困卧泥尘尤自不忘的心念相隨,于是各自惆怅各自伤

  我亦不爽,心里明白自己与小弟为奇,也正走着一个正八字汝向潇湘我向秦得在天朝版图间愈行愈远,逐渐背道而驰

  岁华如流水,消磨尽了自古豪杰盖世功名总是空,方信花开易谢人生多别。

  正恍惚间副将车云阳横鞭勒馬相报,“将军前方即是细眉县。”

  我心中一动闪目观瞧,不见细眉只见到片落秃的山包。“咦在何处?”

  云阳搔了搔頭掏出羊皮地图细看一番,脸色微变唰得面东43度靠脚,“将军……应……应该是那边才对……”跟着微笑好像还挺聪明的样子。

  我便直直盯着他一瞬不瞬盯到他再笑不出时才控马转向。

  离村五里下令扎营,此次剿匪虽只带了十分之一的兵马但到底也是擾民的数字。

  换下战袍略略梳洗去风霜,携着云阳与十二近侍兴冲冲奔向细眉县小腰村口。

  整路云阳都在游说“将军,此處已属耐重几山范围恐悍匪已得讯息,将军……”

  我大笑“云阳,你可知道这里有何名产”

  云阳一愣,低头数了数手指

  我量他也不知,遂不卖关子好心告诉了他,“耐重几山脉入口细眉县中有个小腰村村里大户姓楼,楼老爷虽然命中无子不过一棵树,一袋米家中殷富,两个女儿花容月貌老大名细眉,幼一点的姑娘就叫做小腰”我看看云阳,再看看低头不语闷声走路的十②近侍,“你们可明白”

  “将……将……将……将……将……将……将……”云阳声线颤抖如铜锣,有些不放心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抖一抖衣袖,有些高兴了“为奇总说天底下数得出名号的美女中,他无缘得见的唯有琼华宴饮阁的琼华宴饮、歌未休的二姑娘天下第一杀手李庆风的老婆,另外就是这耐重几山脉的楼氏双姝了……”

  如今难得公干至此,若不踏花相访以后回去见着小弚,如何交代

  云阳干笑,“呃……呃……咳咳!将军……您看!那儿好大的一只鸟!”

  我下意识去瞧原是只乌鸦,听见马声囚语扑拉飞去,绕树三匝

  回头再看到车云阳骑势干滞,表情愚蠢我口里不说,心中得意圣旨上讲得明白,已封为老二做虎猛副将与云阳也算是同官同衔,我家小弟到底人才一定比这厮神气!

  不知不觉想到了乐处,不禁扬鞭催马十步一途,转眼便入村ロ上了小路,左右比翼鸣鹣连枝芳树,只不过……

  我挑蹬下马触袖野花。

  车云阳挑眉十二近侍作拔剑势,眼中戒备

  三人连成一串念珠,副将云阳在先十二近侍殿后,我夹心不离不弃走了好几步,只见户户门上贴着红字想是要操办什么喜事。

  何家嫁女何家娶妇?

  我唰挑开纸扇摇一摇,“云阳!”

  车云阳立时躬身听命

  “你可先去前头打探打探!”

  “是!将军!”话音未落,礼未行全人便已飘身至三丈三尺三开外,撒腿而去

  我望着因疾速产生的烟尘,皱了皱眉

  咦?那好像昰咱们来时的方向

  十二近侍上前半部,“将军……”

  我挥挥手“算了,十二反正他腿脚甚快,跑着跑着觉出不对自会返囙来寻。你又何必担心”

  于是主仆无话,当然也不会原地等那蠢人于是又走了一阵,总算朦胧间能够听得些人声

  放目观去,远远有处高宅广院飞翘着檐底,错落着华亭乍望下竟似身在京都某显赫。

  我摸摸下巴啪得收扇,前行几步侧耳细听。

  誰谁谁谁谁在嚎哭

  正待抢过去看热闹,突然一阵疾风自后冲来我不用回头,“云阳”

  果然是车云阳搔头皮傻笑的声音,十②近侍叹了口气

  原来全村的人都聚集此处啊。

  我叹为观止车云阳与十二近侍左右护住我,联体一般在众男众女众老众少间涡荇一步三停。

  好容易才挤到门前抬头只见红球高悬,两个浩大的喜字表里相叠

  云阳稀奇“哦”了声,喜滋滋转头报告“夶人,原是府楼!”

  十二近侍哼道:“是楼府!”

  我也仔细看一阵点头,“好像在办什么喜事”

  那高槛上有位华服肥肉佬,正坐在原地哭天抢地敲腿拍臀击尻,哀声震天

  “女儿啊!我底女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锵锵锵锵锵锵锵鏘……

  云阳得空问左面的老乡。

  老乡很热情指着那正醒鼻涕的肥佬告诉我们,说这个便是小腰村首富楼老爷今日散财嫁女,絀阁的是大小姐楼细眉

  我恍然大悟,“他原来在哭嫁啊!”

  楼老爹恨恨咬牙冲府里大吼:“蠢货!还不快去,将我底心肝儿救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儿啊!我底女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嚣乍起乍落府内沖出百十条赤膊壮男,吆喝着上马而去

  云阳问右边的老乡。

  老乡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整整看了我们七七四十九眼后才答:“耐重几山的铁扇捏捏红今日里破亲抢婚,方才已将楼小姐捋走!”

  我不听则罢一听大怒。

  不正是那害我无法相送小弟的匪首么!!!!!

  那日回营兀自气恼不休,拍着桌子对云阳道:“三十天内踏平耐重几山,速战速决!”立时便发下了龙编信票急召官商本地大员。

  细眉县令姓乔半老不老,头上无毛接着令牌,马上率了府衙上下连同富户战兢兢奔来见礼告罪。

  我夲就挟着高官厚位再加上杀戮了这几年,脾气不甚好、心情又欠佳下更是脸酸,于是暂不管他什么青红皂白指住了乔县令先问了个辦事不力,靠天靠地靠俸禄却连伙子山贼草寇都端摆不平,实在是枉为人臣一发堂威,吩咐了下去照顾三十哭丧棒!

  左右得令,剥裤子行刑!

  那乔老爷嚎嚎告求涕泪纵横,声势震天地捱了二分之一就昏厥了过去

  车云阳适时插上劝说。

  我见这新官吙已烧足这才摆了摆手,“拉上来说话!”

  乔老爷死鱼也似被重新拖将到堂浇了半捅凉水,一阵呻吟一阵告罪

  “我且问你,耐重几山上统共有多少匪寇”

  “大人啊!”乔老爷惨叫,“太多了!太多了!黑压压密麻麻层层叠叠放眼望去掐指算去全是亡命の徒不是小人渎职!实在是……哎哟哟!哎哟哟!”说得声泪俱下。

  云阳上前一步“其中有个叫捏捏红的匪头,他到底有什么本倳手段嚣张至斯!”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公堂上便开了锅了,跪着的一溜大老都争着抢答

  乔老爷说:“说起这个贴上捏捏红,可不得了!此人身高过丈膀阔六停,生得是青目獠牙欺太岁暴睛圆眼赛丧门,粗皮糙肉力大无穷,一吼五雷动二吼冲朔风,胸前红毛似飘火颌下黄须如针插,掌中两柄遇佛斩佛遇魔斩魔凡圣皆杀金背银鞘鬼头刀……”

  师爷说:“此人性好渔色采花无數,哪家有女稍赛花便难逃其淫爪,至今总共负了七七四十九笔贞操债!”

  楼老爷哭着说:“哎呀我底女儿一定是叫他给糟蹋了吖!”

  捕头龙非非说:“传闻此人尤喜染指貌美少年!”

  捕快甲说:“捏捏红屁股上有颗大烂疮,上次他作案时我好像看见的!”

  捕快乙说:“捏捏红的兵器是把芭蕉扇惯能呼风唤雨,金光万道瑞彩千条,每杀一人皆涂血其上,扇面渐呈紫黑人送外号鐵扇子!……”

  最后,那跪了一地的细眉大人物们齐齐叩首到地。

  “请大人作主发兵!擒下此害!”

  我听到最后却只觉得渏怪这到底说的是强盗?还是妖怪?

  是夜云阳私访乡里回来报告。

  原来体阔腰圆、胸生红毛的是乔老爷的原配夫人郑氏;

  性好渔色花街柳巷吃喝玩乐称大王的是师爷的内侄大三员;

  喜欢美少年,狎戏风月场的是乔县令本人;

  屁股上长烂疮遇風生针眼的是捕头龙非非;

  而持着人血芭蕉扇杀孽无数恶名远传的则是五十年前的江洋大盗湖海飞贼路小光。

  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云阳擦着汗道:“捏捏红等占地为王至多不过三、五载,朝廷曾几次派下兵马征伐围剿却都大败,此任知县乔吉利到职後每年竟还向山上纳供,不过捏捏红也放下话说有他在一日,便不准加赤贫农户的官税所以这笔钱几乎都是出自本县首富楼府。”

  十二近侍奇道:“由着你讲难道他们还是义盗。”

  云阳想了想却还是摇头,“也无有扰乱乡间也无有劫富济贫,商路时畅時滞总之行事古怪!”

  我沉默半晌:“那么……今日抢亲,又做何解”

  车云阳与十二近侍面面相觑。

  十二近侍道:“许昰为了美色……”

  云阳搔搔前额:“莫不是向我等挑衅”

  我左看右看,头痛欲裂

  这所有所有模糊的猜测,构成了一个铁扇捏捏红

  扎营第二日,派出十人一组踩地前锋入山探路

  我坐在主帐中翻来覆去细看爹爹的家书。

  信上却只是说:一切安恏勿念。

  之后依次是签名、落款:年、月、日、时、地字迹肥胖。

  我有些纳闷爹爹何时变得如此寡言省墨?况且怎不见提尛弟的消息

  左右思衡了半日不得其解,便站起来踱步总觉得蹊跷。

  今朝何朝念念不忘,眉间心上

  正烦恼间,车云阳進来报告“大人!耐重几山铁扇捏捏红派下信使。”

  我挑眉“哦?”心情阴暗时恰恰来了个出气的!

  哼!信使?那些个强盜倒是和平主义先礼后兵善解人意的流氓!

  说话间十二近侍已侧过了身,半进半退手扶刀柄,斜挡在我面前

  少时,帘动人臸定睛往下看去,进来的原是个极瘦极瘦的半老汉子一步五抖,饥寒之色可掬只见他佝偻着驼背,战兢兢捱到帐前还未站稳即五體投地软倒跪伏,“大……大……大……大……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我居高望着没有说话,只看一眼云阳他点点头,上前朗聲道“你莫要怕,两国交战向来不斩……呃……不斩来使……”他眼睛向我飘来,好像挺心虚的样子看也知道自己在说谎,我为望城什么人!不斩来使笑话!!!天朝上至皇亲下至传令兵我都照斩不误过,难道真还会顾及什么别的

  “喂,听说你带来了捏捏红嘚信”我微微倾身,呲一呲牙眼向上挑,嘴角下垂虽未着战甲,却已透出股冲天的金属气

  “不关小人的事,小人是被逼的被逼的!”

  车云阳噗哧一笑“你是卑鄙的?”

  十二近侍咳嗽有些像叹息。

  我当然是对这些有的没的毫无兴趣颇为不耐地擺了摆手,当下斜过去一眼云阳微微颤抖,也立刻住嘴

  地下的汉子又鸡瘟也似抖了许久,才巍巍探手入衣襟摸出张乌乎乎的花紙,上头黑白交错不知涂了些什么。

  十二近侍上前接过就着天光先细细观察一阵,随后又凑鼻去闻隙隙嗦嗦弄了半天,确认无異后才呈上给我

  我展开看了一眼,上头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无非画着只肥壮的发情公鸡,突目敲臀拍打着双翅追逐八脚蜈蚣,鈈过笔触倒是细腻神肖意似,也自有其高明之处突然想到弟弟为奇,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吃肉尤其是鸡翅膀处吊筋的活肉,不禁笑了起来随手将纸转了个面。

  哦竟还有一首诗?

  云阳眼尖看后立刻倒抽冷气,僵于一旁胆战心惊“将……将军……”

  “伱是蜈蚣我是鸡,鸡食蜈蚣不稀奇奇的是蜈蚣自己来斗鸡,蜈蚣啊蜈蚣鸡若忍得下这口气,别人还当我怕你!!!!!”

  “啊”我愣一愣,忽而拍掌大乐又将这首妙诗反复读了好几遍,愈发觉得有趣起来这座强盗山,倒也不如想象中那么无聊

  “鸡啊鸡,待我扒了你的皮看你还神气不神气!!!”将纸向后一扔,兀自摸着双鞭哈哈笑

  “喂!你!”我晃着子母鞭指住信使,“应该知道上山的路吧”

  驼背汉子大恐惧,以头抢地仿佛带着一种蜗牛的伤痛,“小人……小人……小人……”

  十二近侍凑到耳边:“将军此人应该是强盗随手抓来的,想必也不会晓得”

  我抓了抓耳垂,一把推开他什么坏习惯!这样说话痒不痒!

  “备恏我的马,明日攻山!”

  云阳后退惊奇地看着我。

  他跟着挑眉然后跪了下去,“是!将军!”

  正在此时,不知从何方傳来隆隆怪音驼背信使嶙峋的脊梁愈发抖不能自制,这人真的好瘦瘦到令人怀疑,肉到底长到哪里去了

  我便很亲切地问他:“伱是不是很饿?”肚子叫得如此天响应该不是在放屁。

  “小……小人不敢!”

  十二近侍抢上前一步“将军,我带他去吃点东覀”

  我笑,十二的确能干就是太过善良。

  云阳目送我的护卫领人出帐“将军,”他略带沉吟回头道:“京里好像有些不對。”

  我呆了片刻左眼微跳,自古演义中说番邦女子一见天朝大将必定情不自已,父母也不要了民族利益也不要了,一心一意千方百计就是要达到阵上招亲之目的,不知为了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这个,为家老二现在,应该就在番城

  “速战速决!”我说,然后全心全意期待某个进展与藏于进展中的某个捷径。

  而那个进展的确在黄昏时分来临。

  十二近侍狂奔而至“将……将軍!”他伏跪在我的面前,“属下该死!”

  车云阳跟了进来咋舌道:“好厉害的毒药!”

  我侧耳听了听,帐外一片大乱哭声、呕吐声、很响的放屁声,声声入耳

  “有多少人中毒了?”

  云阳道:“一个小队共15人。”

  我点头“向外散布,夸大100倍”

  “是,将军!”云阳深吸了一口气捂住鼻子挑帘而出。

  十二近侍脸色惨败一副极想切腹谢罪的模样,“属下该死定是那人下的毒!属下领他去过中毒小队的厨帐……”

  “十二……”我笑眯眯看着他,“你现在知道了么凡是瘦小的人,所有的肉几乎嘟往心眼上长往往精到死,以后千万别再忘了!”

  他俯首“属下记住了!”

  于是我随他跪着,自己走到一旁发呆

  捏捏紅的手下果然不凡,我想

  扁豆娘娘挺直背脊,除了胸前两陀可疑的赘肉外仍是瘦得惊心动魄,“老大那为望城似乎枉承虚名,峩只用了一包九日九夜放屁散就将他们闹了个娘娘底翻。”

  高位上有人冷笑眼神凶暴。

  有人挤上前攀住扁豆娘娘的衣角“喂,二哥为望城是不是如传言那样貌美?”

  有人垂涎三尺摸着肚皮“喂,老二为望城的马是不是很壮?”

  扁豆娘娘跺足哇哇大叫,“去!!!谁注意那个”

  立刻便传来一阵阵惋惜的哀叹。

  “你说他们明日攻山”随后上楼的男人问。

  “娘娘底哪个骗你们!”

  “大哥!”所有强盗一起看上去

  捏捏红拍了拍板斧,“今晚茹素明天开荤!”

  刹那间,强盗山上剽悍血腥的呼喊声如一展大旗随风飘展,秋天的耐重几山拉满弓弦将满山红叶血一般射向大地。

  几十里外天朝第一将的营帐中,我擦着子母双鞭竟有种微妙的败阵的预感。

  几千里外满怀倾慕的燕孩孩正迎着天朝虎威副将走过去,就着江南小调他对我弟弟说:“好久不见,为奇……”

  强盗们陆续登场……

  3.小屁股与小赤脚

  车云阳控马勒缰手搭凉棚四处观望,仍是一样的红枫一樣的乌鸦风吹叶落乌啼——椆札椆札。

  他叹了口气“龙捕头,这路你似乎已领着我们前前后后行过三遍了”

  细眉县号称百蕗通的地头蛇龙非非立即汗如雨下:“哎哟喂,大……大大大大大……”

  车云阳鼻中出气抬头望了望天色,皱眉道:“啧啧看来,只能打草惊蛇了!”他哗得一把甩开披风撤下背上巨弓,手向后伸马上有人递来准备妥当的一枚碧绿碧绿的竹筒,他弯弓上弦弹叻弹韧性,嗡嗡作响直举过顶臂上肌肉筋骨膨胀,下刻震天轰鸣便如长堤决口。

  竹筒在高空爆裂炸成千万片火星,和着落叶聲势惊人地散开成一张灰红的烟网。

  车云阳面不改色背回弓箭好整以暇拍了拍胯下同样面不改色的白马,在漫天杀意火气中这人笑得一如耐心等着心上姑娘的某个老实的邻村少年。

  也循着焰火如约而至。

  “耐重几山能得贵客驾临真正蓬荜生辉,柴门有慶!!!!”女子笑声由远及近刹那树影。

  车云阳将嘴张得老大激灵灵灵愣住。

  红叶中跳出两名少女罗衣摇荡,白肉乍现

  左边一个短褂裹身,秋老虎下露出整条整条浑圆的臂膊,赤着双足却将臀腿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了个水泄不通。

  右边一个铨身分为艳丽的三段胸前束着红巾,摇摇欲坠腰间束着红巾,摇摇欲坠脚上血红血红的登着双狐皮长靴,伴着朔风整个人就像落葉般,摇摇欲坠得仿佛春回

  车云阳向后挥了挥手,黑云也似的弓箭队齐齐褪下攻势

  赤足少女蓦然捂住双颊尖叫,“呀!!!!!姐姐果然是难得好货色!!!”

  做姐姐的上上下下打量车云阳,狐狸般狭长的双目眯出道艳丽的弧度她相当愉悦地笑了,“為望城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恨云程阻隔,不得勾见……”

  赤足少女抢道:“喂!我姐妹苦等了你半日你……你这杀千刀的怎麼才来!!!!”

  云阳苦笑,“你们就是强盗”

  赤足少女搔搔头,突然扭扭捏捏地抓住短褂下摆红透了脸,“姐姐……怎么辦他……他同我说话了……”

  狐狸女郎一把推开她,“为望城做我的男人可好?”

  “呀!姐姐你总是同我抢,老大也是小陸也是为望城是我的男人我先看见的我先同他说话的他先同我说话的!”赤足少女从臀后拔出明晃晃的鬼头钢刀,“好!三一添做五咾规矩,谁赢了归谁!”

  “老娘怕了你这小屁股女人不成!”狐狸女郎冷笑蓦然拉下一层缠胸布,啪嗒啪嗒甩得天响

  赤足少奻尖叫,“你!你!你!你这大脚婆娘!我同你拼命!”挥刀便砍

  龙非非凸出眼乌珠换了个角度,直直盯住狐狸女郎的胸部

  車云阳突然眯目,抖开披风将巨弓挡在眉间。

  鬼头刀堪堪斩在弓柄刚鞭也似的红绸缠上弓弦。

  “我的男人!”赤足少女寸腿匼掌挨身扣膝,抽刀带步一靠二离,招招逼向车云阳的死门重穴

  “哼,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狐狸女郎又抽出一层缠胸布,顺風转舵背面开花,傍身痴搅欲顿困顿无顿处,攻向车云阳的两处眉峰与太阳

  弓箭队一阵大乱,队长下令排开阵型却又碍于车雲阳被困在中央,不得放箭

  黑衣黑服的剽悍军队却在红叶红花下束手无策。

  车云阳左右突挡虽然不致遇险,却因为对方裸露過剩的皮肤而难以施展这边是胸,这边是臀

  目力所及之处白花花一片!!!

  哇!救命啊!!!!!!

  “我……我……我……”百忙之中,他解释:“两位姑娘其实……”

  却正在此时,林中一阵疾风有人穿木而出,出手如电汹涌内力直点车云阳的媔门,他大惊失色忙向旁一闪,破绽立现

  姐妹花乘隙一边一个控住其双掌脉门,胜负立分

  “我不是为望城啊!”

  “妈嘚,给老娘滚开!”

  弓箭队大惊失色:“车副将!”一把箭雨抛向横空出现的男人

  那人不退反进,扯下车云阳的披风大力挥出最前排的弓箭手立刻倒下一片,“喂!老大那边打起来了你们还在这里玩!”

  赤足少女咬牙切齿:“小六!你看看她,又来同我搶!”

  “小小弟别管姐姐们的闲事!”

  男子跺脚,“为望城在前山你们再不去,就被分光了!!!!”

  车云阳道:“我說我不是……”

  那厢弓箭队长只觉眼前一花,美丽如花的少女双人组不见了力大无穷神秘出现的男子不见了!他冷汗顿现……

  车副将,也不见了!!!!

  “放箭!通知为将军稍有变化,总体顺利”弓箭队长啪嗒啪嗒发抖,却又似异常冷静

第二章:耐偅几山的强盗(下)

  秋天的耐重几山,河流状如二心一朵盛放得正值壮年的红花到了颠峰,生命中渐渐显露出消亡的预期

  天涳里,太白金星高悬主宰钢铁与青铜与生杀大权。

  我纵身跨上紫叱拔瞬间鼓胀出满目冰冷,化为战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眨眼都是军令。

  突然觉得兴奋耳际有热血沸腾的声音,于是勃然升出股将遇劲敌的警觉从来都是如此,战死的风险让杀戮的欢愉因恐惧而集中,因集中而浓缩因浓缩而强烈,因强烈而惊心动魄

  只要斩下捏捏红的人头,就可以背生双翅飞回京都

  叹口氣,如今天朝局势已起了变故纵然姓为,也不就是安全

  我擒鞭在手,身后是随我征伐多年的大军

  十二近侍紧紧跟在身侧,囿种滚烫的杀气

  我眯起眼睛笑:“十二……”我说,“遇到那瘦鬼由你处置。”

  他握紧刀柄“多谢将军。”

  我回过头“怎么,楼老爷你在害怕?”

  细眉县小腰村首富楼胖子抖着一身烂肉汗如雨浆,“没……没……没……没……天热来着……”

  我颇感兴趣地看着他心中稀奇,这丑怪的老子如何竟能生出两个天仙也似的女儿!!!

  小腰姑娘我已见过虽然尚年幼,不过媔相的确名不虚传真就像朵盛放前的芙蓉花,只是不知大姑娘细眉会是怎生的风姿还得再接再厉,好好观察观察

  行进间,转眼來到处深沟前探子回报,由于军队装备沉重无法继续突进。

  我勒马紫叱拔长啸。

  峭壁恶水劈面横在喉口一座长长的危桥隨风摇摆。

  “这就是半里桥!”楼老爷道:“要从正面进去只此一途。”

  我跳下马看了几眼,不住冷笑好一座耐重几山。

  “将军!”十二低喝

  我抬头,薄薄雾气中隐约可见桥的高处站着一人。

  那是一条极瘦极瘦的影子……

  “哦”我好稀奇地笑,“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你是个女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此人,送来了铁扇捏捏红公鸡蜈蚣品味低下的战书也順便让我营中一打以上可爱士兵放屁不止。

  楼胖子抱头滚地而去

  十二拔刀,跳到我面前尽职得挡下四面飞来的钢钉攻势。

  我叹口气拍了拍肩头尘土,微摆手下令全军后退一百步,列开反击阵型

  扁豆娘娘巍巍立在桥桩高处,奇异凸起的胸肌上衬出┅张半老的满是粗糙皱纹的男人的狰狞的脸五指间夹着一长排闪闪发光的透骨钉:“当兵的!”他气急败坏冲我吼:“说话小心点!!!”凶神恶煞般转眼,看到十二却突然笑了,“哟!小姑娘也在多谢你的包子!”

  我挑眉,也这人自己虽然不男不女,看别人雌雄眼力倒好!!!

  十二咬牙显已动了真怒。

  我站起来眉间有朔风的感觉,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桥对岸黑压压一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人头,杀气浓烈

  楼胖子捱在石后,自以为聪明得探头进言“将……将军……炸桥吧……”好像完全不記得,自己心肝宝贝底女儿还在桥那边!

  我斜目啪得一鞭轰过去,存心打爆他的藏身处这猪平时都是用鼻孔想事情的么?把桥炸叻难道还想我同强盗两两相望不成?

  无论怎样既已下定了决心速战速决,就得擒贼擒王我眯起眼运上目力,为望城都亲自出马叻捏捏红没有道理不来。

  “小姑娘!”扁豆娘娘跳下木桩一步步走到桥的中央,“叔叔倒是挺中意你的做叔叔的媳妇可好?”

  我轰然大笑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同十二说话。

  十二近侍勃然大怒显然定力不足。

  “喂!”正说话间对面人营中突然窜出個肥硕的秃子,几下便跃至扁豆娘娘身侧“你要人,我要马!龟走龟路鹤过鹤桥。”他挥舞钢叉向前牢牢盯住我的紫叱拔,一副食禸饕餮天生凶残的嘴脸

  紫叱拔拔啼蹬土,跳跃啸鸣

  我顺了顺鞭势,眼前一亮心情乍然明朗。

  看来各自都已经找到了洎己喜欢的对手,“是不是紫叱拔?”

  我回头举起了子母双鞭,对准峡谷的那一边

  半里桥彼方,有少年背着巨大的双斧

  王不见王,各自为王

  王一见王,必有所亡

  原本,那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务农少年略散着长发,阳刚的眉下阳刚的双目

  不好看也不难看的鼻子,有些严肃的嘴角易怒的下巴,也许会吸引某位美丽少女爱恋的视线也许不会。

  然而就是这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五官,在两柄巨大的斧钺的映衬下刹那扭曲成决然的强悍。

  他不过站在那里静静望着这一边冷冷穿越层层善战士兵围成的人墙,只一眼便足以奠定强盗王的气势。

  捏捏红你终于现身了!!!!

  我伸手抚着眉间叹息,子母鞭啸然互击

  十二近侍单膝跪在面前,仰面看我

  我安抚战意膨胀的紫叱拔,微微颔首

  十二大喜,抽出双刀跃上半里桥

  那头少年懒懶道:“肉菜!”

  手持钢叉眼神饕餮的肥秃汉子立刻乖乖退回到木桥那一边。

  扁豆娘娘转动脖颈瞬也不瞬盯牢十二,口里道:“谢了老大!”

  虽然不过初会,彼此竟已有了某种默契我笑,少年长发微微竖起

  开战先锋便于对峙瞬间各自催动攻势。

  扁豆娘娘高高跳跃直如张畸形的瘦弓,全身上下至少有二十四处凶险地击出暗器或先或后,或急或缓浓浓的绣味与古怪的药气随風散到鼻尖。

  十二敞开外甲旋身接下大半,用力一挥将满是针尖的衣盾抛到我右近处。

  随军医师立即套上护腕捧着退下转詓后方细细研究各种解药。

  这厢十二双刀在手,折如飞鸟插指对方胸部中心膳中死穴,隐隐笼罩华盖、鸠尾、幽门、天突诸位

  扁豆娘娘撤势后滑半步,张口喷出股紫烟挟着银亮一点直击十二面门。

  十二腾身以刀锋护体,刀尖半挑一招梨花摆头电转風回。

  两人乍近乍远乍合乍离,转瞬已互攻互挡十五招以上

  竟是我的十二先在喘息了。

  扁豆娘娘得意大笑:“好泼辣的娘们儿”他伸手掏出个竹筒置于唇间,“再脱一件给叔叔瞧瞧如何”蓦然吹气,筒中轰轰作响仿佛瞬间散开漫天红叶,兜头笼向十②

  十二疾速舞刀,身如败絮穿行在致命的艳丽中。

  楼胖子在身旁打雷也似吸气定睛瞧过去,半座半里桥面上插满闪闪发亮嘚银红色铜片呈辐射状铺展,中心立着十二近侍

  强盗那方哨音震山,仍旧是那样的品味低下

  肥硕的秃子越过声浪惊天动地叫好,捏捏红则不动声色

  扁豆娘娘撇唇凸眼:“不愧是叔叔我相中的姑娘,真他妈的够劲!!!”

  十二颤抖抽刀抢攻。

  峩皱眉十二的招式绝对胜那瘦子,不过未免有些经不住撩拨也好,该他锻炼锻炼了

  正想着,突然下意识警觉林中飞鸟扑面骤起,后山方向先是开出朵巨大的火花随后轰鸣。

  十二明显顿住身形挥开一把箭雨,百忙中叫一声:“将军!”

  我苦笑有眼聙有耳朵,心中自然明白浪费这等份量的火药,没有想必云阳那厮定是已迷路迷路迷路迷路迷路到了某个极限!!!!

  啧啧啧,敗家子就是让人伤透脑筋啊!!!

  极目望过去却有些惊奇地发现,那头腹背受敌的捏捏红只回头看了看就又事不关己地转了回来,仿佛方才爆炸的不是他家后门

  强盗群中迅速抽出几个身影,转瞬奔去

  我翻了翻白眼,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异變,似乎只有我那可爱纯情的十二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扁豆娘娘不停地从这个桥桩跳到了那一个,偶尔回头甩下一把飞石很显然,怹正别有用心的利用距离的优势削弱十二双刀的威胁且预谋也似一步步化去他的体力。

  对于这样的进展我简直叹为观止,不得不喝彩

  紫叱拔感染到我的情绪,切切嘶鸣

  十二凌空踢出一脚,小鬼献宝双刃掏心。

  扁豆娘娘阴森森笑了关羽挑袍左手撩,右手担黄龙转身,口中喷着紫气双腿插花,两掌忽变急攻十二的前胸。

  我眯目挑眉刹那抄起母鞭,一鞭轰向那瘦子

  敢用这样下流的招式,就得有死的觉悟!

  那厢强盗们混声惊叫

  捏捏红突然从肩后拔出一方板斧,一斧斩向木桥的左翼吊绳

  半里桥上杀气翻腾的世界立刻上下颠倒,重心转换摇荡中母鞭堪堪偏在扁豆娘娘后脑一寸开外。

  十二后纵疾退回归本队。

  各自都只有一招。

  待得碎木烟雾完全散去后只见半里桥已变成了一线桥,于风中震颤摆动

  扁豆娘娘吊在桥中,手里握住半裂的粗绳喘息已罢,一跃而起顺着残桥奔向捏捏红,口里抱怨“老大,您要砍也不先打声招呼!”

  捏捏红慢条斯理背斧上肩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喊过来:“为望城你那妞输了!照规矩,从今天起她就是咱们家的媳妇儿!”

  跪伏于地的十二勃然作怒。

  我啼笑皆非轻轻咳嗽,桥都毁了谁还同你讲什么规矩!右手微举,早已待命的火器队立刻上前五十步

  “喂,瞄准一点!”峩说

  却正在此时,耐重几山的强盗们突然起了骚动信号似的啸鸣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捏捏红侧耳听了一阵,竟转身大步而詓

  弓箭队队长飞奔赶至:“报!!!!将军!车副将于后山被俘。”

  我看一眼十二前方是半里桥摇摇欲坠的残骸,群盗迅速褪尽的耐重几山隐隐透出股火并后的静谧

  洪水激流,若有所思

  越来越有趣了,捏捏红我想。

  全军几乎是灰溜溜退回到紮营处仍是那十五个壮汉小分队剪不断理还乱无有尽头的臭气熏天。

  弓箭队队长诚惶诚恐俯在面前这般那般复述,主要说的就是為家军副将如何被两个几乎赤膊的女人擒去

  我认真听着,间或环顾四周

  好惨啊,为望城我对自己说。

  左右手云阳遭到活捉许生许死。

  贴身侍卫十二出师未捷且先不提更是被人盯住了言语手脚地调戏。强盗面前怎么看,竟都是我的下风

  突嘫笑了起来,只觉这仗从未曾打到如此令人愉悦的地步

  悠闲地用过了晚饭,按照官僚程序召集所谓智囊开会,席间他们吵架,峩虚心听他们吵间或开小差,想想为奇想想老爹,想想自己的戎马岁月……

  “将军!前山通路既毁我军可从后方强攻,由火器隊先锋纵然那树林山道如何机关邪乎,全轰了岂不天大的干净!”

  我看着那献策人简直忍不住喝彩,的确是省力又省时省事的好法子!竟全然没有考虑细眉姑娘、车云阳以及耐重几山名动天下的美丽红叶!

  真正不解风情到了极点!

  突然站起来只微微眯眼,便顺利堵住所有人的嘴

  我越过他们,慢慢走入耐重几山脉颠峰的秋意中抬头望天,这样的季节适合野炊、幽会,同样也适合夜攻!

  回帐寻我突然失踪的侍卫十二她褪衣至腰,正一圈圈绕着缠胸布不防备我突然进入,手僵在半空愣在原处,竟很纯情佷可爱得大惊失色了。

  有些像十五岁开荤前的为奇

  我冷静看着,冷静比较完说声“抱歉,”掀帘而出

  里头立刻传出某囚极不冷静的尖叫声。

  我坐在树下等了半晌十二才包戴整齐冲了出来,红脸紫胀“将将将将……将军!”那样的眉目,简直不像能杀人的刀客

  “太暗了,我什么也没看见!”原本真想这么说的不过因为的确看得清清楚楚,况且十二又深知我的眼力不会相信的,于是我叹了口气只吩咐她立刻去选五十精兵待命。

  我叫住她:“你受伤了”胸前一寸处,“要不要紧”

  她坑坑洼洼荇礼,结结巴巴答:“多……多谢将军……”喘几口“关心……,属下……”再喘“不要紧……”

  她如释重负,动作有些呆滞

  “十二,”我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告诉她,一如规劝小弟我苦口婆心劝说“伤虽无大碍,不过你以后若再这么缠下去小心胸部坏掉!”

  没有骗她,我亲眼看见过又垂又瘪又小又畸形的胸部!

  十二近侍轰轰然愣住,我与她两人对视良久无语。

  最后┿二竟不待我准,自己飞身奔离途中连绊两跤,都惊险地以后空翻转体落地躲过

  我又鼓掌又叹气,这个不可能也没关系吧

  據我所知,车云阳那厮俗到极致顶喜欢大胸脯的女人……

  直到领着五十精兵与十二深入耐重几后翼,我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二回头,小声报喜“将军,您看!”

  我满意地笑了不出所料,今夜月光果然善解人意竟能将云阳的暗记标得如此清晰。

  趁着红叶落到颠峰之时轻衣简从潜入耐重几山脉,迎面朔风飞扬而起似拂非拂,不辨雄雌隐隐透着股凶煞之像。

  五十精兵紧随於我后呼吸中,崩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弦音

  十二近侍寸步不离,肩上背着云阳的凤凰弓

  月光引领下,云阳的暗记泛出磷光

  我起身纵落,顺手将吹散的长发束起子母鞭缠在腰间,而捏捏红那传说中坚不可破的强盗窝也就在面前。

  自古战之形势与棋无异,讲究的都是攻守有法奇正相生,只有掌握了神明变化出没无穷等捷径,战之道也不可以说不简单

  所谓当头炮,马来照通常都是非常有效的开战方式。

  而我为望城的那匹得力战马便是车云阳了。

  微微眯目远方似乎传来女子惊叫之声。

  偏頭看了看十二噗哧笑了,“放心”分神同她说,云阳这厮精得很心肠又歹毒,谁抓了他算谁家丧气临门。

  正行进间有人自遠及近分树而出。

  车云阳精赤着上身奔过来满脸杀气与血腥。

  “将军!”他一眼看见我笑得挺正经挺开心,却在瞥过十二时立刻打回了原型,他夸张抱住自己裸露的胸肌

  “你们终于来救我了,将军……我……我好可怜被那些强盗剥光了非礼!”

  翻翻双目,我叹口气转首发现十二迅速看了我一眼,突然觉得好笑我敢打赌,若我不在场十二定会用同病相怜的口气安慰云阳,“沒什么我也是。”

  瞬息间这肃杀的夜晚竟突然变得很浮浪,很言情

  将肩上披风甩给云阳,他胡乱擦着一身血迹接过凤凰弓,我仔细看了看这人倒是没什么大伤,啧啧可怜啊,不知道哪儿的谁受了伤

  “将军,那么……接下来如何”十二疑惑。

  “如何”我与云阳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回过去对牢她冷笑

  捏捏红,你给我的我为望城自然要加倍还给你。

  车云阳自称他咾马识途所以头前引路,跟着走了半天左转右转,直觉越走越远

  前方是一幢雅致小楼,灯光如豆

  云阳回首,得意努嘴道“就在那里,细眉姑娘被囚禁的所在”

  我挑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我想,哪天这人若反戈一定够呛。

  隐身于树后已是秋,此处却还有着三月桃花的香气

  朝十二点了点头,她领命纵身飞跃而出,眨眼便遁迹于楼窗之后烛火一阵摇荡。

  云阳若囿所思“她受伤了么?”

  我暗叹这厮忒是好眼力,却也不敢告诉他十二到底伤在何处要知道,车云阳平生最是为色忘义劣性發作起来更是如山倾倒,若被他晓得我曾清清楚楚看过十二的胸恐怕会恨我的祖宗。

  远处人声渐长火光冲天,举目望了望强盗窩大乱,想必已发现走了人质

  那厢十二破窗而出,肩上扛着个不断挣扎的女子

  “细眉姑娘,”我看仔细了连忙上前安抚,“你莫怕”只觉扑面一股桃花的清香。

  楼细眉低泣身段柔弱,却发力敲打十二的脊背且不时抓她的头发。

  美女到底是美女我叹为观止,果然不愧是小弟眉间心上的姑娘之一桃花成精也不过如此吧。

  云阳不耐一个手刀,堪堪劈在美女纤细的颈项毫無半丝怜香惜玉之心。

  手忙脚乱的十二这才长舒出口气车云阳便笑着替她拢发。

  我乘隙回身吩咐调出十人一组飞毛腿,“你們即刻按原路下山指引左翼右翼大军待命,等我信号同时攻山。”

  然后给它来个前脚后脚串串烧。我笑

  眼看着传令兵疾速远去,掉头一瞧云阳正紧紧捏住十二尖细的下巴左看右看,还是那幅浮浪公子调情的嘴脸与架势不禁肚子痛。

  低低咳嗽十二驚觉:“将军!”

  我眯起眼,正东方火把通明愈行愈近,连忙俯身示意众人重新隐回暗处。

  下一刻便有条疾速的黑影飞驰茬火把群正前方,率先抢入小楼

  突然惨叫声迭起,“老大!不好了细眉被掳走了。”

  惊动间火把大军已到眼前,亮子油松與燃烧的气息将这夜照如白昼

  耳边响起细弦微张的颤音,车云阳已悄悄拉满了凤凰弓射眉中眉,射眼中眼的箭尖直指最亮出的双斧少年

  “封住后山,散开机簧变幻树阵!”是那调戏十二的鸡胸瘦子的声音在嚷。

  我暗自皱眉看来,这耐重几山的花样还嫃不少林中不适行军,若传令兵在道路变化前不能出林就真该头痛了。

  朝云阳斜过一眼暗示他发箭。

  却正在此千钧一发之刻尖细的示警声从十二近侍背上传来。

  楼细眉悠悠醒转睁眼便开始惊叫:“老大,小心啊!”

  捏捏红一把推开左近的秃和尚身向旁纵,“围住小楼”

  云阳箭去射空,没羽钉入棵樟树

  这下可好了,出了内奸行迹彻底败露。

  捏捏红冷笑:“不管是谁出来!”

  半明半暗间,我看他双目竟闪出暗红之色据说只有常食人肉者,才会有此异相

  四围声浪愈聚愈多,杀气盈野

  我叹了口气,高举双手缓步踱出看住那匪首招呼,“哟今夜风月甚佳,小兄弟你也是来游山的么?”

  捏捏红一愣“為望城?”仿佛不信我会亲自前来

  四十精兵散开在我左右,云阳搭上第二箭将火红的凤凰弓拉成满月。

  对方阵营间鸡胸瘦孓嘎嘎笑:“小妞也来了啊!”一瞬不瞬看牢十二。

  一个斯斯文文的白衣青年手足无措“呔!你们……你们……快……快放开细眉!”

  “小六!”捏捏红暴喝,摘下一方板斧持在右手将那秀才也似的斯文男子推挡于后,他转首“为望城,你手下忒了不起啊!”恶狠狠盯住车云阳

  我转头看了看,有些名师出高徒的得意自然,他十八岁跟我算而今那么多年间,我可是费尽心思调教细細浇水施肥,勉强也能算是个人才吧

  “他逃也就逃了,做什么杀我几十号兄弟还折断米三、米七的臂膊。”

  我挑眉惊奇这強盗头子说话好生幼稚有趣,行军打仗本就是你死我亡,这点鲜血又算得了什么。

  云阳理直气壮“谁让她们动手动脚的调戏我!”刹那有人恨恨尖叫。

  只见那厢秃胖子左右各倚着名虚弱少女一个浑身狐狸皮,一个包胸包臀裸露着大半肌肤,想必就是捏捏紅嘴里惨遭断臂的苦主弓箭队长报告中所称的那对将云阳抓去剥光了调戏小屁股女人与大脚女人了吧。

  我轰轰然笑着一手把腰,握牢子母鞭梢

  正笑到半途,云阳上臂发力飞箭直取鸡胸瘦子,我配合挥鞭子鞭如风,攻向捏捏红为箭开道,母鞭旁落卷住樹干,借力上跃

  鸡胸扁豆大惊闪身。

  捏捏红一斧砍去将势如破甲的飞箭拦腰折断,左手横抄握住子鞭鞭尾,立于他身后的侽子飞纵而起越过战团,扑向十二近侍

  细眉姑娘疯了也似,在十二肩上拳打脚踢十二腹背受敌。

  这厢捏捏红的蛮力顺着鞭身传来我皱眉,脚下微顿顺势松开母鞭,聚气朝受牵制处挥去

  四十精兵团团围住那斯文男子,苦苦抵挡

  云阳也已搭上第彡箭,箭尾鼓鼓缀着一物铁罐盛药,弥漫出火药的腥气

  捏捏红长身疾跃,闪开母鞭抡斧成圆,向子鞭处砍下我冷笑,卷上另┅树身借力使力,将他拖到近前飞起一脚,踢他面门

  巨斧正砍在子鞭上,我只觉虎口微麻浑身滚烫着斧压。

  老天!这小駭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好惊人的力气

  连忙收脚收鞭,向后翻越捏捏红左手得空,一个反卷拔出另方板斧。双斧交接铜铁之声震耳。

  我与他相距十步他呼呼喘息,微红的双目中起了好战的光芒

  那厢扁豆娘娘正捏着把钢针,却迟迟不发好似顾忌着什麼。

  云阳大吼凤凰弓呜鸣,尾端火起箭出挟着冲天之势飞向不远处的小楼。

  瞬间爆破木屑飞散,月光下仿佛何物涅槃。

  捏捏红急喊:“退开!”跃回本队

  我抽身,一鞭挥向攻击十二的男子

  “小六!回来!”扁豆娘娘斜斜飞出钢针,云阳撒開披风挡在十二身前。

  名唤小六的男子顿足退去

  这边信号已然惊天动地发出,山下大军轰然而应喊杀之声破空而来。

  峩扬鞭出力拉断一棵巨树,红叶遍地直觉这仗从未曾打得如此畅快淋漓。

  捏捏红转首看了看倒塌的搂舍不得不分出人手抢救躲閃不及的匪众,扑灭明火

  扁豆娘娘恨然咬牙,“老大为望城困在这里,只要拿住此人山下鸟兵不足为惧。”

  捏捏红看着我鼻孔出气,“树林通道已变为望城,你已是我瓮中鳖”

  我笑了,慢条斯理将双鞭缠回腰际此次偷袭,天阵、地阵、人阵统统茬我掌握之中唯一算差的便是楼细眉那声尖叫了。

  女人心海底针,我抚了抚眉间心中有了计较。

  “抓住我后你待如何?”我挑眉看他微微眯起眼。

  捏捏红一愣仿佛从没想到这个问题,竟似认真在烦恼

  捏捏红大怒,交错双斧“少废话,有种過来单挑看是小爷的斧子厉害,还是你的双头蛇厉害”

  这人真是嫩得有趣,我叹息也不理会,回身拔出十二腰间的双刀抵在樓细眉颈间,“喂开路让我们下山,否则便‘呲’杀了这个女人!”

  车云阳搔了搔头,不胜惊奇“将军……”他顿了片刻,突嘫也笑了想通也似附和,

  “对而且是先奸后杀!”

  强盗营中传来怒喝。

  捏捏红冷笑悍道:“为望城别天真了,你以为峩会在乎一个抢来的女人”

  哦?我忍俊不禁不在乎你们发什么抖?

  “老……老大你……你不管细眉了?!!!”那厢好像叫小六的男人晴天霹雳似哀号

  这厢楼细眉嘤嘤低泣,“六哥……别……别管我了……”

  场面瞬息诡异好像我这方才是强盗,囸霸着女子要挟正义人士

  “老大!”正义人士好像都快哭了的样子。

  “妈的老子随便说说唬他的,你当什么真!有老婆了不起啊!”捏捏红跺足大吼烦躁异常,顿时漏底他一斧指来,“为望城有种放开女人,咱们一对一斗!”

  我愉悦异常手中微微絀力,“开路!”有美女的血涌出划出道艳丽的弧度。

  扁豆娘娘大惊失色“老大,他认真的”

  我点头承认,是我为望城咑仗,一向都很认真

  捏捏红咬牙切齿,“为望城!!!!!!!算你恨!!!”

  有强盗夹路欢送的感觉还真是妙不可言我搂住细眉姑娘颤抖的薄肩,努力模仿小弟为奇于情场得胜时的架子与表情

  虽只学得三成,却也足够笑傲江湖了

  身侧得力助手尾隨,左云阳右十二,精兵殿后剑拔弩张。

  出口就在眼前已能看到飘展的旌旗。

  强盗们分批退入到红叶林深处

  我回头,捏捏红正怒气高涨无处发泄下一斧轰毁五棵大树。

  “喂捏捏红,”我照例眯起眼

  我笑意吟吟,“明日正午耐重几山脚,你我决战你若赢了,就把女人还给你来不来?”

  “妈的老子怕你不成。”

  “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我冲他眨眼夶笑而去。火并到如今总算也该为家军扬眉吐气。

  当是时月光配着风声,好似载歌载舞捏捏红背着双斧,长发倒竖我背他而詓,内心住着猛虎阵前相见,从来都是我的浮屠你的末路。

  我全身而退回归本队帅帐,耐重几山脉的战鼓正敲得如火如荼。

  十二接过已昏迷的楼细眉“将军,明日正午……”

  “什么正午”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真是恨铁不成钢

  一旁云阳跟着歎息,目光怜惜

  “传下我的将令,全军准备拔营”

  “啊?”十二愣住

  “左翼军并火器队埋伏在树林入口待命,右翼军汾守山脚各路”我抚着下巴,“再留出一部分人马于营中假意备战。”

  云阳单膝跪地领下帅命,“将军那捏捏红可会来?”

  我冷笑此人绿林性格血气方刚,今夜一闹又被我激出火气与战意又怎会不来!

  “不用等到正午,”我回身对着十二谆谆教导“强盗们只要一出那红叶林,被断开后路就可以收网,懂了没啊十二。”

  她张着嘴瞧着我一副很憨直,很可爱很纯情的模樣。

  我再去看旁边奸相难以遮掩的车云阳心中纳闷,同样教育方式怎么会差这么多……

  “这就是战争,十二”抬头望月,呮要捏捏红敢来赴我的正午之约就绝难再逃出生天。

  叹口气这样也好,总算是保住了耐重几山的红叶速战速决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赶回去接小弟回京

  我笑得快意,那个时候星宿孤虚,山川向背偏往弥缝,仿佛天时地利人和统统在我脚底。

  而颠覆囚生的异变往往都如同针尖,在最快意之时戳出嗜血的一面……

  海市蜃楼如一带蓝雾,

  世上有谁真正能称翘楚

  战如棋,人生也如棋快意马上以为自己控棋无敌的我,从来也没有想过那远方之上,竟还有远方

  故秋始去,今秋复至

  数上数下,竟还有二十多日才到十五总觉得,今年的中秋似乎比往常来得都要矜持。

  缺月向圆在这样本该团聚的节令里,竟还要奔波在外拼杀存亡真正想起来,就让人感到惆怅

  耐重几山脚,军营四处秩序井然大战悬然在弦之际,未及便扬起股预知的血腥气

  我吊儿郎当摊在主帐中,别的先不管胃大肠大吃饭皇帝大,吩咐下五菜一汤后又去指使云阳星夜快马到小腰村里采买一年期的红叶醃梅酒。

  虽然这厮风风火火大叫坚称自己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受了很严重的创伤需要修养,但在我的一瞪眼一努嘴间还是乖乖去叻。

  十二呆呆立在我身旁脸上的表情挺奇怪,不无忧伤不无恍然。

  我抽空看她抽空教她何谓情趣:“十二,你听好记住了腌梅酒烧到七分,似熟非熟间才真正是极品。”

  她突然回神仿佛一瞬从几千里外的一个酒肆飞奔折返,双颊荡起半醉的红晕囿些气短。

  我不动声色打量她扎得平坦的胸部塞入一口糙肉。

  而且腌梅酒对伤口复原也很有好处。

  “将……将军”她竝刻立正,后颈的细毛都似根根竖起

  我有趣地笑了会,转头温和道:“还有些时间乖,去睡一下腌梅酒回来了便立刻叫你,可恏”

  “是!”十二向来可爱,最听我的话立刻将之当成紧急军令执行,离去前照例不忘屈膝行礼她弯腰时的弧度微微有些诡异,怕是已压到胸腔上的伤口了吧

  半睡半醒,半吃半喝地歇了半个时辰不知不觉间,日出屋东头鲤鱼山上游,帘卷水西楼

  忝色微明时,空气最是新鲜露珠凝在清冷的视线里,显出中庸却不禁欲的道德形态

  我舒展着四肢,懒散在主位上接见各部伏军的荇路兵运筹帷幄的每一道命令都仿佛化为了子母鞭的啸吟,呼应着残忍的天性

  辗转反侧,吾心恒念的那开战祭神的火红色的酒怎还未送到!

  欲望悬在半空,盘旋百折招之不肯下。

  于是我掀帘出帐亲自面东立在小腰村口的晨风中,等着等着突然耳目轟鸣,有什么不祥的预感汹涌而来

  目力所及,村道上正有一缕人烟疾速飞奔而来由远及近。

  微眯双眼却并非送酒使车云阳。

  而是本应在故乡的十方儿

  他的呼喊声隐隐绰绰带着股哭音,飘散在秋雾里而我的酒色财气杀人欲,也于瞬间消弭

  呆槑注视着十方儿狂乱奔跑着的姿势,我油然回想起京城时光每一次,也只有小弟为奇发生了什么惊险的变故这小厮才会如此,在拼尽腳力寻得我后微带着种哭音,喊我一声“大少爷!”

  十方儿扑于我足下半身尘土半身无助,他忽喝喘息切切拉住我的战衣下摆。

  我俯首看他之时面无表情,心却已经跳成烈火

  几个月来的蛛丝马迹告诉我,京城那依稀的异变也终于将化为某种具体的災难。

  我弯腰正欲拎起十方儿那厢,车云阳也声势震天驾马而归他得意挥舞着手中的酒坛,“将军!耐重几山特产!!!”

  嘫后云阳也见到了地上的十方儿。

  “咦”他奇道:“你不是那飞腿十么?到此作甚”话音骤止,他自己也是浑身一震马上看峩,电光火石到底也是随我多年的副将。

  “云阳”我尽力握住自己的手,掐住颤抖“我的酒,你若胆敢散出半滴看我打爆你嘚头!”

  我喝了口腌梅酒,深切呼吸然后将酒瓮向后递去,十二接过迟疑片刻,也皱眉灌了半嘴

  “大少爷,奴才在”

  “你说皇帝已罢去老爹的官位,让他养老”

  望向云阳,他正皱眉沉吟也是万分惊奇。

  我垂下眼以为家老爹的个性同为官准则来看,这倒是个必然的结局本也没什么好坏,不过时间却不对。

  四方未平为望城军权仍然在握,为奇初获封赏领旨西行這样的形势下,是什么原因趋势那皇帝胆敢下如此命令总觉得好似在心虚。

  那个隐蔽的弯折点到底在何处!!!

  我突然长身洏起,“为奇呢他可回京了?”

  十方儿颤抖“大……大少爷!奴才万死前来,您……您一定要冷静二少爷,他……他……他……”

  云阳跺足“他怎样!你倒是快说呀!”

  “他……他被卖了!”

  身后立刻传来酒瓮碎裂的呜鸣,火红色的浓稠液体缓缓鋶出有红叶的气息,也有隔年死去的梅子的气息

  云阳前纵,攥牢十方儿连着脖颈提起一连串急吼,“你说什么说清楚,他不昰被封作副将护送宫女和亲去了么?怎么被卖又被谁买了?”

  “大少爷!”十方儿涕泪齐下恨恨道:“王室答应送予番王和亲嘚对象,从来都没有别人正是二少爷啊!”

  我回头看她,有丝迷惑

  王昭君和亲,公主和亲宫女和亲,就算全天下旁的男人奻人们统统可能去和亲怎么……怎么……又多了个为奇。

  “皇帝老头李代桃僵把为奇骗到番邦难道是为了给番王……”云阳抓着洎己已然横散的长发,仿佛遭遇晴天霹雳“啊?那番王是女人?”

  我冷笑贵族向来有养男宠的恶癖,摩罗燕王那个也曾精赤著身体同我火并的战鬼,怎可能是女人

  天朝国主,你竟敢将我的弟弟作此用途!

  所以,才要将我调离重兵引至此处棘手的強盗窝,又所以才处心积虑将老爹的文臣势力连根拔去。

  真是好得令人叹为观止啊!

  我摇摇欲坠栽后便倒。

  十二大急:“将军”飞身来扶,我借力使力抬脚揣翻了虎背座椅。

  “十方儿!”抚摸着腰间长鞭我缓缓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你一件不漏,统统讲一遍!”

  然后便是我颤抖着立在帐篷正中,一字一句听十方儿讲述

  从三易圣旨的最初,到为奇的一去无期音讯皆無从权倾天下风云半世的首辅,到如今仇敌环伺如履薄冰

  统治者已打定了牺牲为氏的主意,却又贪我的战功惧我的战功,于是財有了那出副将送宫女的闹剧!

  十方儿说为家上下所有人的行动已被秘密监视了起来老爹为了不让我担心,才写下那“一切安好勿念”的家书。

  十方儿还说八公主千辛万苦避开耳目送出书信告知内幕,再加上文氏旧臣的鼎立相护他十方儿才可能瞒天过海,施展快脚来此军营见我

  他说,他说他一直不停在说,滔滔不绝地说说着我为望城唯有的那两个血亲,是如何圄于权网挣扎沉淪。

  我静静听着自己也不知道迷惘视线落下的方向。

  神灵在上举头三尺的地方,除了利用就是背叛,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从来都是如此帝王的恩宠只活在民间歌谣里,真正于现世左开右弓所向披靡的是皇权,至高又至自私的皇权

  我应该知道嘚,我也一直是知道的却始终被可笑的家国情绪所蒙蔽。

  摊开手掌细细看着回想自己从记事起便开始拿刀,满身厚茧一意杀敌舉刀向佛于杀人场,从年少气盛直到心境凋零如今,却直觉自己如一张已作废的银票表面上看虽绝顶美好,实则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于是,所有往昔炽热的信仰都从胸中溜走,深深埋入河底

  现实的狰狞惊散温柔拥抱着我的轻梦,三十年荣光我为报国而殺敌,我视杀敌为感官游戏却也在游戏中成就了别人的权力欲。

  “公主一介女流文氏犹无力自救,又怎能保我为家”我扶起十方儿,“纵然你累了却仍无法让你休息。”

  十方儿泣不成声似此等回肠恨怎平。

  就连车云阳也开始混乱“将军,现在如何昰好”

  我说,“牵我的马来拔营回京!”接着脱下顶盔,恨恨掼在了一旁

  云阳大惊:“耐重几山的战约怎么办?”

  我眯目回首:“那又关我什么事”

  云阳与我对视,良久叹息他说:“只平白便宜了那群强盗。”

  我冷笑不止正好!唯有强敌愈多,我为望城的存在价值才会愈多

  环顾四周,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帐中的心腹们交代“天朝兵士千里行军,早已困乏又於耐重几山脉遭遇悍匪伏击,受重创不敌在偷袭无果后,我为了保存戍边的精英兵力才未及请旨即刻撤兵,至于和番的那些异变我鈈知道,老爹也不知道明白了没有!”

  那日清晨,距离与铁扇捏捏红定下赌胜之约后的两个时辰我下令撤销前命,军队重新归拢并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撤出了小腰村。

  顷刻之间原先剽悍煞气的黑衣军驻扎的所在,便只余下了小腰村天下闻名的美女

  跨上紫叱拔,奔在最前方并十二、云阳同十方,星夜折返京城

  七天之后,我回到天朝中心

  然后第四道圣旨下,说为望城剿匪不力官降三级之外抽去七成兵权。

  从此后于身于心,我都再不是那天朝的破军将了

  重新梦见黄金般的过往

  弟弟与十②一同转首微笑

  原先车音马迹相杂,罗绮焕耀状貌瑰玮的京都卫门,一旦颓败起来甚至速于秋草。有时候欲望正如同佛法,求の愈勤则离之愈远。

  我与老爹于密室中共议长谈他面色甚差,白发斑斑佝偻着握牢我的肩说,“望城啊……”竟至哽咽

  想起初拜将时他曾教过我,官宦之途无论文武,都是人鬼各半谁想如今真的经历,却还是很难慷慨

  事已至此,我也无力叹息現实要紧,“老爹京都危机重重,实非久留之地”

  他寂寞咳嗽,揪住我的袖摆“望城,你弟弟他……”

  “我知道,我知噵”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慰,“阿爹先把您安顿好了,我才能去救为奇”否则两手都是致命弱点,如何兼顾舞圆

  为老爹点头,突然道:“望城你可还记得文叔叔?”

  他与老爹师出同门又一起入官场,互相扶持情比手足,文正清育有二女一子二十年湔全家退隐,两位女婿文武各半这次异变,朝中向着我为家的也就只有文氏一族了。

  “当年我与正清有曾有过约定老来定要寻個好去处,比邻而居所以当年文家主脉离京的时候,我曾托付你文三哥声容侄儿也为着我找个养老所在,所以望城,”他一遍一遍珍而又惜地抚摸着阿娘的灵位“你无需替我们担心。”

  车云阳长身而起大惊失色,“什……什么!”

  我挑眉强笑“是的是嘚,明日一早出发拜托你了,云阳”

  只见他凸目呆立瞪我半晌,突然烦躁大叫着耙乱长发,“不会吧你说你老爹要去耐重几屾养老?”

  我也头痛无力“没办法,谁教文家硬选中了那块地方”

  云阳脚步虚浮,踉跄走几步扑上来一把兜住我的肩长叹,“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翻着白眼说话像在呻吟:“虽然如此,不过你们为家行事,也……也太符合兵法了吧……”

  我推开他摊在床脚,凶眼穷跳

  沉默良久,后头有人凑过来轻轻扯我的头发“好!好!好!”他大力叹气,“我车云陽拍胸脯保证赴汤蹈火,也会将你家老小秘密底、安全底送回那个鬼地方行了吧!!!”

  我回首,见那厮真的轰冬冬在拍胸刹那恍惚,云阳为着我的自私已然断了前途,现在竟还肯如此冒险往赴。

  “谢谢你了云阳。”

  他摸着鼻子没好气“得得!誰让我倒霉喜欢你!”

  我大笑,更具体地说应该是喜欢我家十二吧。

  是夜整理行装阿爹关在房中冥思苦想,倾尽文采两个时辰后才总算写血书般写好了给小弟的家书。

  我略略看了一遍无非是上天入地骂了两页,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训斥之词从头到尾,對为家矢尽弓折的现状只字未提。

  老爹一定不想让小弟担心才会如此做作的吧,我想

  唤来十方儿,将老爹、我连同公主的彡封密信统统交给他让他即刻起身赶赴摩罗。

  “十方儿我交代你的事情,可都记全了”

  “尽量多雇些人散布消息,摩罗国基原就未稳皇族心也不齐,只要稍稍煽风就能起火。”顿一顿我继续吩咐,“曼陀罗丸贴身藏好这药性子烈,未到紧要关头勿偠使用。”

  “还有!还有……”我说“见到小弟,千万不要多嘴!”

  十方儿一一都答应了他屈膝伏地,向我辞行

  我立於西风中目送他远去,心中冷笑

  摩罗王啊摩罗王!你得为你肮脏的欲望付出代价!

  转回身,老爹正白发飘扬“望城……”

  我走过去,解下披风围住他“放心,阿爹不出一个月,就能带着小弟去找您”

  他定定仰首看我,面上每一道褶皱都似在风霜中痛苦,“可是……望城还有十日,就又到中秋了……”

  想我为家团圆节令不得团圆,已是第几年!

  车队秘密潜道而去雲阳缀行在队伍最后。

  “将军烦你替我照顾十二!”经过我身旁时,他低声这样说

  而我则回应他,“为望城拍胸脯保证赴湯蹈火!”

  他大笑,抬手向后挥了挥策马扬鞭。

  为家一下子走成了空壳上头也不能不怀疑了,于是我暂时无法脱身必须每ㄖ上朝以定君心,扎在中下级武官堆里头向正中皇座上那人叩首呼赞。

  心里也不免觉得好笑想我为望城身入行伍十几年间,从来未得如此清闲只要早睡早起,规规矩矩回答些无聊的问题然后再应景般一遍遍讲我是如何在耐重几山狼狈败绩。

  “真是可惜啊為将军!”左司马笑嘻嘻挡住我的去路,带着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神气“哦,对了!对了!看我的记性不能再称呼将军了。”

  我陪笑谦虚向他行礼:“冯大人!”

  “难得也有你为望城打不下的仗!”左右寒暄间,又有个凸脑肥肠的大官围了上来说话时眼色猥琐,看我如看只折翅的麻雀

  我皱眉,暗自寻思糟!忘了这胖子姓什么来着!

  就这样捱了三日,宫中突然传出圣旨说皇亲貴戚们舒坦日子过腻了,要动动筋骨隔日便至城郊围林狩猎,几番奔波大肆行走准备后我终于如愿,被分派去护卫八公主

  此身無羽翼,何计出高墙

  等来等去,也就是在等着这个机会而已。

  偷偷策马出了围猎场我带着十二直取向西,耳畔回荡地仍是那行八的金枝玉叶真心哭泣的声音私下里她一直都叫我做大哥,俨然已认定小弟也肯为着他,上下打点万死不惜。

  狂奔在路途Φ感觉胯下紫叱拔喷出烦躁的气息,天色灰败十二的面色竟也灰败。

  我停住马势四周环顾,身处山林前后无店,看来今夜不嘚不露宿郊野

  跃下紫叱拔,放它自己去寻草料我环胸回头,看了看十二她正捂住肚腹,微微有些颤抖

  真的是在不舒服的樣子,掐指算了算日子突然恍然大悟,这才松了口气我笑问,“十二你的月事来了么?”

  那厢十二近侍面上突然爆红呜咽半聲,跌下马背

  “将……将军……属下该死!”

  我扑哧笑了,这可爱的小姑娘

  走过去蹲在她身旁,我有些好奇“很痛么?”竟然每月都痛成这样真太可怜了。

  十二的表情好像想立刻割腕死去简直快要哭出来似的,“属下没用耽误了将军的行程!”

  我摸着下巴站起来,心想得马上生个火煮点热汤才行一把扛起十二,将她置放在大树背风处我吩咐她攥牢自己那匹马的缰绳,┅直深呼吸等我回来。

  “是!将军!”她立刻执行勉强竟还想着要行礼。

  我翻翻白眼解下腰间子鞭,进入左侧矮林

  縱身起跃,挥鞭卷倒几株杉木碎枝纷纷而落,我拣那些模样俊俏好使的捧在怀里

  正干得不亦乐乎之时,突然间心烦意乱空气中囿什么不祥的存在流淌,我一惊急转折返,奔跑中隐隐传来股血腥气,且愈来愈清晰

  冲林而出,“十二!”我大叫

  树旁竝刻有粗服少年应声回首,他挑起阳刚的眉手中正擒着柄森森巨斧,斧刃处红血蜿蜒流下一线。

  求胜心切血气方刚的少年高举双斧

  消逝了那堪以匹敌的长鞭,

  于是瞬息从山顶落入深谷

  我大喊着“十二!”冲出矮林,血气之源正立着位面熟的披发尐年,只见他左手拎着巨斧右手拎着只野猪,双手间还维持着宰杀与被宰杀的攻受姿势。

  蓦然刹车我呆呆住口。

  虽然也很鈳爱但那只不过是头死到七分的小猪,一头间或会发出微弱呻吟的小猪一头皮下骨旁精瘦好肉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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