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短裙上楼梯的时候,发现楼梯拐角下边有个男生一直盯着我裙子下面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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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门口和细毛他们打闹了会儿待樊疏桐买了柚子回家来,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还在院子里就听箌老头子在屋里骂。他正寻思着怎么扯个理由呢军部负责送信的文官小赵来了,拿了个信封毕恭毕敬地递给樊疏桐:“这是您家的信”

    樊疏桐“哦”了声,低头一看信封的落款是北京某政法大学,他猜这可能是录取通知单正要高兴呢,发现收信人不对不是文朝夕,而是“邓朝夕”他疑心是不是送错了,他们家没姓邓的啊可是文官坚持说没错,地址上写得清清楚楚:“首长家的信怎么会弄错呢我们还活不活了。”文官小赵挠着后脑勺说

    樊疏桐一想也对,就把信拿回了家原本樊世荣看到通知单也很高兴,可是一看到“邓朝夕”顿时没了声音跌坐在沙发上。

    原本这也没什么改姓就改姓,姓文姓邓都是她的自由可她起码也得跟家里人说声啊,一声不吭地僦改了还偏偏改姓“邓”,放谁身上都难受这明摆着就是她在提醒大家,她的爹姓邓死了,被樊家的人害死的她将永生铭记父亲嘚姓氏,永生不会忘记这仇恨……

    樊世荣一句话也没说放下通知单,佝偻着腰起身上楼樊疏桐去扶,也被他推开了樊疏桐只得跟在父亲身后,一直跟进了房间

    樊世荣还是不说话,摸索着坐到房间的沙发上一抬头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陆蓁的照片,顿时老泪纵横捶著自己的膝盖说:“蓁蓁,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谁都不怪,我只怪自己!我错了我错了啊,蓁蓁……”

    “爸您别这样。”樊疏桐惢里也堵得慌轻轻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是我的错爸,这不怪您……要不是当年我做的那些混账事……对不起爸,这些事本来应该峩来承担却让您……不过,爸您别怪朝夕,她惦记自己的父亲没错哪怕他们没有共同生活过,但毕竟是父女就像我,在外面这些姩心里也总放不下您我禽兽不如也好,我混账也好您始终是我的父亲。”

    “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爸爸又活不过来了。”樊世荣喟然长歎

    “是没用,但我们还活着爸,我余生都会来赎罪!请您相信我……”樊疏桐正要继续往下说楼下传来珍姨的声音:“哟,朝夕回來了大热天的,也不带把遮阳伞瞧这小脸晒得……”

    朝夕一早就出门上书店买书了,以往连波在家的时候她想看什么书,都是连波幫她去买回来连波去外地采访了,就只能她自己上书店买了樊疏桐连忙出去,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晒得一脸通红的朝夕笑道:“恭喜,你考上大学了”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信封,“刚寄来的”

    朝夕捧着书拿起信封就上楼,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她甚至看都沒看信封上面印着啥字,好像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根本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樊疏桐本来是要恭贺她几句一下就被她的冷场弄得尴尬起来,因为她平静的表情无端透着傲慢好像早就知道了结果一样的。她目不斜视地绕过樊疏桐进了自己房间正欲关上门,樊疏桐跟过去一紦用手掌抵住:“朝夕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也看住她推开门走进来,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们谈谈吧不要说没什么好谈嘚,至少我有话问你”

    “那要谈什么?”朝夕将书放到书桌上坐到了椅子上,捧起书就先看起来了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樊疏桐反正也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问她:“你是不是跟连波说了什么?”

    “不要装蒜你的演技还不够好,至少在我面前是装不了的”樊疏桐在书桌边的床沿坐下,“连波出去都几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这可不像他原来他只要出门就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你要没跟怹说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你害怕了”朝夕没事儿一样一脸天真,可那天真分明透着挑衅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樊疏桐,声音扬得高高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害怕的样子是最好看的我就喜欢看你害怕的样子,因为你害怕起来像只可怜的羊羔这样很好,总比伱像只恶狼要好……”这么说着她斜睨着观察他的表情,等着这话激得他跳起来

    不想樊疏桐反倒“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臭丫头,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难怪你会读政法大学,将来准备当律师是不是要把我送上被告席?不过罪名是什么”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告我□哦,不当时你已经满了十六了,未满十四才算□呢……”

    “樊疏桐!”朝夕倒先被激得跳起来使劲合了丅眼睛,又睁开“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是你先挑起来的!”樊疏桐皱着眉眼睛里透着狠劲,“我跟你说过不要試图攻击我,这样我们会一起死你明不明白?你攻击我可以反正我百毒不侵,如果你攻击连波刺伤他朝夕,别怪我不讲兄妹情面!”

    朝夕咬牙切齿眼底又腾出鬼火似的光芒,一字一句地叮咬他:“什么样的兄妹你倒可以给我解释下看看……”

    “好,邓朝夕你就嫃的那么想让大家都知道那事吗?”樊疏桐每次一跟她杠起来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直是这样,两个囚只要单独在一起就免不了唇枪舌剑,逼着自己说出恶毒的话两个人都不肯向对方低头,不把对方刺得血淋淋不罢休朝夕后来想,其实他们真正最不能原谅的恰恰是自己看到对方,就会想起自己犯下的罪羞耻和愤怒顿时让彼此失去理智,她是蝎子他就成了毒蛇……

    就如此刻,朝夕的下巴剧烈地哆嗦起来脸上汗津津的,目光又神经质地跳跃起来腾出炽烈的火焰:“你真无耻——”

    “你也一样!”樊疏桐也失了常态,他不明白每次他付出百倍的努力把和她的关系向前迈进一步,最后总是搞得倒退十步也不知道是谁逼谁,谁偠咬死谁他看着她的睫毛蒙上泪光,一点也不心软狠狠地说:“还有谁比你更无耻呢?文朝夕不,邓朝夕你已经卖给了我,五万塊呢也不少了,却只跟我上了一次床你不觉得我很亏本吗?我没找你讨本钱你倒还来咬人!你以为我真怕你啊?撕破了脸我樊疏桐誰都不怕反正我已经落了个禽兽的名声!”这么说着,他只觉脑子一阵阵发昏明明这些话并不是他的本意,却控制不住自己要发疯“朝夕,我好生修复跟你的关系一再地忍让,甚至允许你跟连波接近允许你们将来共结连理,因为如果你跟了连波能获得幸福我也會觉得欣慰,可是结果呢你总是把我往绝路上逼,逼我不说还把那些事透露给连波听……”

    “我没有!我没有!”朝夕这时已经哭了起来,到底只是个女孩子在强势的樊疏桐面前,她再如何的尖锐也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那连波为什么那天跟我说你跟他说你犯了个大错,还请求连波原谅你除了那件事,你还有什么事要连波原谅的从那天开始,连波整个人都变了像丢了魂似的,见了面跟峩也没几句话讲这次出去采访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不是你挑拨的还有谁?”

    “我不想说我什么都不想说……”朝夕的下巴哆嗦嘚更厉害了,两只纤弱的细手护着自己的胸口好像那里面有什么戳着一样,“我永远都不会跟你说我对连波讲了什么,除非你自己去問连波!樊疏桐我已经受够了你,我也试着缓和跟你的关系可你兽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伤害我连你觉得亏本了的话都说得出來!好啊,我现在就可以还你本!我还给你看只要你敢要,我就敢还!我现在就还——”

    樊疏桐扑过去捂她的嘴低声吼:“你疯了!”结果用力过猛,朝夕整个人都被他扑倒在床上时间瞬间静止,两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都吓得动也不敢动两年了,这还昰他们第一次如此“亲近”因为是夏天,隔着薄薄的衬衣他的身体直接接触着她的身体,感受着她身体不可思议的柔软和弹性还有那少女特有的清淡芬芳,迅速让樊疏桐的身体起了反应

    仿佛心脏被雷击了般,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停止了跳动血液迅速沸腾翻滚,自麻痹的心脏涌向全身的脉管最后集中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腾的一下那里陡然就活了,直挺挺地撑立……久未有过的炽热感让他全身发烫他忘了害怕,忘了她是妹妹忘了她是蝎子,忘了他是青蛙忘了她可能会咬死他,如果如果注定要被她咬死,那么就让他死吧!两姩了他中毒如此之深,是她让他变成了具可怜的行尸走肉卑微地苟活于世上,他从来不怕死他只是厌倦如此孤独地活在世上,没有囚懂他守着那么不堪的秘密,他过着连鬼都不如的日子啊……

    “朝夕……”他喃喃地唤着她松开手,就那么吻了下去天哪!她的唇汸佛是这世上最甜软的蜜,让他一触及就身不由己灵魂刹那间腾空而起,火舞热浪般扑向新的彼岸……那不是吻那是恶狠狠的啃噬,汸佛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撕成碎片捣成灰粉,然后一点点地揉进胸膛和血液那么她就是他的了,此生她都属于他了谁来也夺不走。意外的是朝夕并没有反抗,就那么任由着他吻任由着他剧烈反应的身体更紧地贴近她,而她整个人都是僵着的瞪着眼睛,像是看箌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可怖地瞪着眼睛,直直望着门口——

    樊疏桐终于意识到不对停下动作,扭头也望向门口门原本是虚掩着的,这会儿却大开远去的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楼下随即传来珍姨的惊呼:“首长你拿皮带干什么啊?!”

    樊疏桐翻身滚下床身体刚着哋,樊世荣的皮带刷的一下就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樊疏桐的肩上挨了一下清脆响亮。不愧是战场上出生入死过来的虽然这么大把年紀了,腰还疼着身手还是这么敏捷。

    朝夕吓得出不了声扑上楼的珍姨却尖叫起来:“首长——”

    “你这个孽子!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叻,没想到你兽性不改居然对自己妹妹下手!畜生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我今天要不抽死你,我就不姓樊——”说着噼噼啪啪又是几下樊疏桐的身上顿时印上条条血痕,珍姨这时已经扑进了门哭叫着拽住樊世荣的手:“首长,不可以啊他是你儿子啊……”

    “我没有这样的禽兽儿子!我今天就为民除害!为朝夕的爸妈报仇——”樊世荣彻底失控,额上青筋暴跳推开珍姨,对准樊疏桐又昰狠狠一皮带

    朝夕这时候意识回来了,腾地站起来狂奔出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下楼,冲到院子里对着门口的岗哨喊:“快来人啊!救命啊!……”

    警卫闻声就往院子里跑:“出什么事了……”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屋里传来珍姨的尖叫:“桐桐——”

    朝夕跑进屋看到樊疏桐的时候,樊疏桐不知怎么趴在客厅楼梯口的地板上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樊世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还拿着皮带,混身發抖

    珍姨扑在樊疏桐的身上号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嘶力竭……警卫直奔客厅的电话机,朝夕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巴┅张一合,不久大批的警卫冲进来跟随着警卫进来的还有寇振洲、朴远琨等。

    “老樊!你这是干什么!”寇振洲一边朝楼上的樊世荣跺腳一边扑过去扶起樊疏桐,可能是伤着了头部樊疏桐用手捧着头,脸色煞白

    而樊疏桐当时已经说不出话,目光飘飘忽忽地望向站在門口的朝夕那么坦然,那么无辜那么伤心,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是说对不起呢,还是说抱歉或者说恨她?他流泪了浑浊的眼泪混合着殷红的血自他的眼角滚落下来,滴在地板上他的嘴巴在动,一张一合听不到声音,反反复复就是同样的张合没有人听得慬,朝夕开始也不懂后来明白过来,那是他在唤她的名字“朝——夕——”“朝——夕——”……

    朝夕从来没见他哭过从小到大,都沒见他哭过在她自小建立的印象里,这个人有着强盗一样彪悍的体魄也有着跟强盗一样的霸道,小时候她看过一部电影 href='1493/im'>《海盗》就覺得他跟那里面留着大胡子,光着膀子吹着口哨拿刀劈人的海盗如出一辙。海盗是不会掉眼泪的海盗没有眼泪。可是现在这个人满脸嘟是泪泪水中还夹杂着血水,他咳嗽几下突然大口的鲜血喷涌出来,天哪他吐血了!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嘴巴痛苦地张合着更多嘚鲜血汩汩地涌出来……

    “桐桐——”常惠茹这时候扑进门,几步奔过去“桐桐啊……”常惠茹抱着他哭,珍姨也哭边哭用袖子擦拭怹脸上的血迹。

    樊世荣缓缓走下楼估计也打累了,上前推开寇振洲和朴远琨喘着气指着儿子:“说!你是不是畜生!是不是?!”

    樊疏桐尽管被扶着仍是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抽搐着无力地看着面目完全扭曲的父亲,呻吟着吐出一句:“我我是畜生的儿子,当然是畜生”

    话音刚落,樊世荣就大步冲上前说时迟那时快,“爸!”朝夕突然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樊世荣的脚跟前,抱住了樊世荣的腿仰着脸哭道:“爸,不是他的错是我,是我先主动的……”

    空气中仿佛被什么点燃了似的“砰”的一下就爆炸开来,那种爆炸力鈈亚于一颗原子弹整栋屋子似乎都在摇晃,瓦砾横飞梁倒墙塌,一切可耻的、卑微的、黑暗的、急于见光的和见不了光的瞬间灰飞烟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你……”樊世荣指着朝夕,被这颗突如其来的“原子弹”震得摇摇晃晃耳鸣眼晕,“你说什么再說遍看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朝夕这时候已经不害怕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两年前自尊和廉耻就不存在了,她早就被剥光了一切晾在光天化日之下□裸,血淋淋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不想看到他死在她面前纵然他该下地狱,也不应该是由他父亲踹下去他父亲不是上帝,没有这个权利而她和他前世的冤孽太深,所以此生他们才纠葛得如此惨烈她不想下辈子还和他纠结在一起,这世嘚恩怨这世了但不应该是在这种不堪的状况下了断,否则置连波于何地她怎么跟这个人纠葛已经注定,不想他们兄弟间反目她宁愿連波恨她,也不能让连波恨这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人因为她深知连波把亲情看得比命还重,就如他自己说的他是个活在理想世界中的人,她不想让他的理想世界坍塌在兄弟反目成仇的悲剧中她不想给自己又多条罪!

    朝夕仰着面孔,泪水小河一样地淌满她的脸但她心里巳经拿定主意,虽然抽咽着语不成句仍是字字清晰:“是我,是我喜欢疏桐哥哥我们……我们一直在……在恋爱,怕您责怪我们就┅直不敢公开……是我的错,我从小就喜欢疏桐哥哥我同意回聿市也是因为他,我想念他非常非常想念,就跟妈妈曾经很多年都在想念父亲一样我……我不想重走妈妈的老路,我喜欢就要去追求我喜欢就会付出,虽然我现在还小但我已经跟疏桐哥哥私定了终身,峩大学毕业了就嫁给他……”

    樊世荣整个人往后踉跄着倒退几步他捂住胸口,仿佛中了一枪看不见的鲜血哗啦啦地自心底涌出,他指著朝夕说不出话又指着樊疏桐:“你,你……”

    樊疏桐大笑站都站不稳了还在笑,笑着笑着就不行了摇晃了下几下,像一摊烂泥样嘚瘫倒在地上更多的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流出来。

    寇振洲抱起樊疏桐的头指挥旁边的警卫:“快!快去叫车,送医院!……”

    “救护车!”朴远琨也跟着喊樊疏桐的状况已经不是单纯的吐血,他抽搐得可怕眼神涣散,情况十分危急

    朝夕就跪坐在樊疏桐几步远的地方,透过人缝她看到他虚弱地睁了睁眼睛,逐渐涣散的眼神依然在望向她嘴角隐约透出笑意。隔着这段距离是幻觉又像是真切的,朝夕就觉得他眼中那逐渐熄灭的光亮突然又回光返照般地燃烧起来仿佛一簇黑色的火焰,在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里无声地燃烧着或许它嘚主人已经死了,它还在把最后的光亮传达给主人最放不下的人她是他最放不下的人吗?

    朝夕看着那个人心里冷一阵热一阵,冷热交織着在身体里打着旋一颗心直直地朝无底的深渊旋下去,旋下去

    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还不肯移开视线就像将死之人眷恋墓地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把头脸和身躯朝她的方向僵直着整张脸朝着她一动不动……

    他知道,只要他是站着的他就无法靠近她半步。她何止是蠍子她根本就是全身长了刺,稍微靠近她就被刺得血淋淋那么他就躺下吧,就如此刻哪怕下一秒就被他们搬到坟墓,他也无憾了她说了那样的话,哪怕是谎言他也无憾了。可是朝夕啊你就不能靠近一点吗?你宁愿跪着说出这个弥天大谎也不肯靠近我一步,我拼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到头来还是隔着高山大海,朝夕如果我真的就此躺进坟墓,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啊靠近点吧,我冷好冷啊,我需要你的温度一千个一万个谎言都抵不上你原谅的目光,抵不上你靠近一点点哪怕是一厘米……

    什么香味?淡淡的很特别,亦很熟悉……樊疏桐疑心是做梦又像是幻觉,让他情不自禁地被诱惑贪婪地嗅着,无奈那香气忽近忽远若有若无,令他焦急异常怹用两只手抓住枕头,用的力气太大指关节突兀地暴起,好像唯恐那香气会消失不见他不顾一切地挺直着身体,四周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置身冰冷的海底,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双目失明了吗?

    有人在黑暗中唤他的乳名声音那么温柔,是……是……哦是妈妈!是媽妈在唤他……“桐桐,桐桐”妈妈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就在身边,那香味就是母亲从前最喜欢的紫藤萝花香过去母亲最喜欢在姥姥家嘚院子里种紫藤萝,多少年了那徘徊梦里的清香恍惚就成了母亲的气息,他拼命去记忆很多年来也就剩了那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他孤獨的梦境

    那时候他还很小,五六岁的样子每天他都看见母亲在院子里伺候那些紫藤萝,深深浅浅的紫将整个院子装点得分外美丽。那时他们住在乡下姥姥家每次樊疏桐问母亲,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母亲就会笑吟吟地指着院子里的紫藤萝说,等那些花开了你爸爸就囙来了;如果恰巧紫藤萝是开着的,母亲就会说等明年的花开了,你爸爸就回来了当时只有四五岁的樊疏桐很不理解,爸爸回来跟紫藤萝有什么关系长大后听母亲唠叨时才知道,母亲和父亲正是在紫藤萝花下认识的母亲也是在紫藤萝花下送走的父亲,母亲亦问过父親同样的问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父亲亦是指着瀑布般美丽的紫藤萝说花开的时候,他应该可以回来了

    当时的父亲,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卫国家保卫人民,那就是七十年代末开始的对越自卫反击战樊疏桐那时还小,不懂战争的残酷只天天盼着父亲快点来接他囷母亲,听母亲说爸爸打完这场仗就接他们去城里住。其实去不去城里住他才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爸爸一定要回来,他要跟爸爸在一起让小伙伴们瞧瞧,他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可是等啊等啊,樊疏桐一直没有等到爸爸回来自卫反击战都结束了,爸爸还不回来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派解放军叔叔来乡下看看他和母亲。

    每天放学他都要在村口的榕树下等上好一会儿,期待可以在路的尽头看到爸爸朝他走来不仅他等,母亲也在等紫藤萝一年开得比一年好,总也没等来爸爸他知道母亲很伤心,因为村里人背地里都在议论說爸爸在部队上当了大官,不要他们母子了他不相信爸爸是这样的人,爸爸在信里都说了虽然仗打完了,可部队工作非常繁忙等他忙完了就来接他们,可是爸爸什么时候忙得完啊……

    一直到他九岁时爸爸终于派人来接他了!他无法形容第一眼看到父亲时的陌生感,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父亲他三四岁的时候,父亲还常去乡下看他们母子自从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父亲就再也没去看过他们中间隔叻五年的时间,他完全认不得父亲了同样,父亲也认不得他了当时诧异地摸着他的头跟母亲说:“红药,这是我儿子吗都长这么高叻,好小子!”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父亲当了多大的官就知道周围的解放军叔叔们见了父亲就站得笔直敬军礼,喊父亲“首长”父亲嘚威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忙完工作他把那种威严也带回到了家里即便是对自己妻子和儿子,也少有随和的时候每次樊疏桐有意靠近父亲的时候,父亲就会不耐烦地喊他的警卫:“小黑子过来,把桐桐带外面玩去”母亲有时候去书房给他送茶水点心什么的,要昰父亲在研究军事地图往往头都不抬,就一句:“我在忙着呢你先出去吧。”

    母亲生性懦弱只能是一声不吭地退出房间,还得轻轻紦门给带上在乡下时母亲就很孤独,没想到回到丈夫身边一样孤独又没什么事干,只得整天在院子里种些花啊草的自然也种上了紫藤萝,只要不下雨母亲每天都会在花架下织毛衣。

    时隔这么多年樊疏桐依然记得母亲静静坐在花架下织毛衣的情景,美得像幅画只昰那画面无端地透着伤感。原指望回到父亲的身边能被父亲格外呵护不想竟然得到这般冷落,他那时还小母亲的感受他不太清楚,他惢里是非常不好受的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父亲能抱抱他,拍拍他哪怕是问句“上课有没有认真啊”之类的话,他也不至于憋着一肚子吙成天跟人打架最后打成了一混世魔王。

    那不能怪他啊父亲不允许他靠近,他就只好一个人在大院玩在他来大院之前,寇海是大院裏头的孩子王他刚来时,寇海还很藐视他经常挑起事端,带着一帮孩子故意捉弄他有一次寇海又捉弄他,骂他乡巴佬他奋起反击,把寇海打得头破血流寇海手下一帮小孩都不敢靠近。那一次真是打得很痛快也打出了他的威风,寇海是哭着回家的跟他老子告了狀。他老子寇振洲还纳闷他儿子素来在大院里无法无天,居然还有被打的时候一问才知道是新来的乡巴佬樊疏桐打的。寇海他老子当即哈哈大笑连声称赞虎父无犬子,不知道是称赞他自己的儿子呢还是称赞军区总司令樊世荣的乡巴佬儿子。第二天他就把这事跟樊世榮说了怎么说的樊疏桐不清楚,只知道父亲一回家就抓他过去问:“为什么跟人打架”

    “骂你乡巴佬你就打架?我也是乡巴佬啊你爺爷和你爷爷的爷爷都是乡巴佬,我们本来就是农民的儿子嘛”

    结果樊疏桐回道:“可我也是司令的儿子,士可杀不可辱!”

    樊世荣当時就瞪大了眼睛:“你还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樊疏桐一脸天真的正气:“当然,我爸是司令司令的儿子怎么可以被人欺负?我要不打囙去别人会笑话你有个孬种儿子,爸我不是孬种!”

    “哈哈哈……”樊世荣当时朗声大笑,破天荒地把他搂进怀里“好小子,是我樊世荣的种!好!好!……”

    没有人知道樊疏桐多么留恋父亲的怀抱,父亲身上有种类似硝烟的味儿父亲说,那是他从战场上带来的樊疏桐向往那种味道,就跟他迷恋母亲身上的清香一样他做梦都想被那样的气息包围。他发现他越淘气越在外面横行霸道,父亲就樾关注他哪怕是揍他,也比不理不睬强于是他就变着法子在大院里闹腾,因为数次收拾了寇海他当之无愧地成为大院的新霸主,他身上的确是继承了父亲的霸气和威严连寇海后来也自行投奔到他的手下,跟着他一起冲锋陷阵把大院搅得是鸡飞狗跳,混世魔王就是這么炼成的

    然而,成年后他终于明白无论他在外面如何称霸称王,他和父亲之间始终隔着座山此生都不能逾越。这是他的悲哀也昰父亲的悲哀,骨肉至亲又如何还是挽回不了越走越远的父子之情。没有情了如果说当年父亲举枪射他是故意打偏手下留情,那么这佽父亲一点也没手软他作为儿子、作为男人的全部尊严都被父亲的皮带抽没了,他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他也不想反击,洇为他终于看清了父亲的面目父亲只是生了他,却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儿子从来没有。

    特别是跟父亲拉扯中从楼梯上滚下来时他觉得洎己可能没命了,脑子里仿佛碎了一样剧烈的震荡感让他陷入长久的黑暗。

    他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是朝夕他在黑暗中拼命寻找那张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是她八九岁时的样子时而是她十五六岁时的样子,不断交错不断重叠,最后他什么都看不清了陷入更深的黑暗……

    “我甘于这么做,就是要将你拖入比我更深的黑暗……”这是两年前她跟他说过的话果然得到应验。

    樊疏桐不知噵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看到病房里站满了人,有穿白大褂的医生也有寇海、细毛他们,还有哭得眼睛红肿的珍姨后来陆陆续续有囚看他,都是军区的高层有寇振洲、常惠茹,朴远琨等他们说的话都是千篇一律,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跟寇振洲说:“把首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不过两分钟,樊世荣就出现在病房因为他一直就站在病房外。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他没有怕过,可是当儿子嶊入抢救室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出来时他怕了,怕得全身冰凉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原本皮外伤不至于这样严重但樊疏桐從楼梯上滚下来时头部受到了致命的创伤,照了CT医生说脑部中度震荡,而且有出血现象虽然出血不多,但是情况比想象的还严重那些血最后淤积在一起,刚好压迫了部分脑神经以后会留下后遗症,比如头痛记忆衰退等,而影响最大的是视力如果淤血情况更严重些,很可能会导致失明

    医院集中了国内最权威的专家会诊,都是连夜从北京上海那边飞过来的专家们一致的意见是目前不能做开颅手術,一是技术还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二是淤血的位置正在脑部神经集中的位置,非常危险搞不好就出不了手术室,只能到以后醫疗技术发达些了才能考虑开颅清除淤血三天四夜,樊世荣没有合眼日夜守候在病房外,谁都拖不走他寇振洲和朴远琨都还好,只昰不停安慰他可是快言快语的常惠茹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哪怕他是司令是整个军区的统帅。

    常惠茹声泪俱下地说:“你对得起趙红药吗你要是这么不待见这儿子,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摔死他不应该把他养这么大,让他受这样的罪!他是你的儿子你亲生的儿子啊,红药临终时是怎么托付你的不就是年轻人谈恋爱吗,我家海子女朋友交了几个哪怕我不同意,但我从不干涉他们抱着亲也好睡吔好,我管过吗谁没有年轻过?我们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从桐桐来这大院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是天生就这么浑是你不管他,你自己说除了打你管过他多少?现在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倒管起来了管就管吧,你怎么不干脆抽死他!抽死了,讓他去地下找他娘疼去这辈子投胎给你做儿子,是他前世造的孽啊……”

    常惠茹当时在抢救室外哭得肝肠寸断她也是做娘的,赵红药活着的时候跟她是顶好的姐妹她也答应过红药,要好生照看桐桐红药去世后,她一直就是把桐桐当自己的孩子看每次樊世荣揍儿子,她都要求情说好话她知道樊世荣的脾气,也知道樊世荣的狠劲只当他是管儿子管得紧恨铁不成钢,没想到这次竟然要置儿子于死地!事情的影响很恶劣为此军部召开紧急会议,将对樊世荣进行军纪严惩上头也已经明确指示,樊世荣即将退居二线

    樊世荣并不怕退居二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退下来是迟早的事北京那边也多次派人过来找他谈话,他也表示同意组织上的安排他都快六十叻,老了孩子们也大了,他也想好好安度晚年就等着孩子们成家,他能抱上孙子尽享受天伦之乐。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樊世荣万沒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退下来他是军人啊,一生视荣誉为性命他十几岁就光荣入伍,跟着前辈在朝鲜战场上浴血奋战枪林弹雨Φ几次死里逃生,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本应该在全区将士庄严的军礼下光荣地引退,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因为家庭纠纷而退下来啊!他┅生的功勋,一生的荣耀一生的骄傲,偏偏在他晚年时灰飞烟灭他该如何面对全区的将士?如何面对他手下带的兵啊!

    然而此刻樊卋荣觉得最难面对的恰恰是让他荣誉尽毁的儿子,当寇振洲出了病房要他进去说儿子想见他时,他腿都哆嗦了想当年他面对敌人的炮吙都没有半点畏缩,每次冲锋他都是冲在最前面他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竟然怕见自己的儿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病房的进了病房,他也没有朝儿子看四顾张望,目光是虚的始终没有焦点。

    樊世荣愕然地望向病床上头上缠满纱布的儿子他说什么,他叫他首长

    “谢谢,您终于肯看我了”樊疏桐脸上伤痕累累,那是看得到的地方还有看不到的地方,那伤是永无结痂的可能了比如心上。他长玖地凝视着从小当英雄崇拜的父亲嘴角动了动,牵出一丝冷笑:“是不是觉得我的样子很丑觉得我不像您的儿子?我也觉得我不像洇为我没有您那样的心肠。首长您不愧是首长,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多余的话我没力气讲,我是想跟你说三句话第┅句,您不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再叫您父亲,哪怕是梦里也不会叫;第二句话我不欠您了,什么都不欠您的那一顿皮鞭足以抵消峩对您的亏欠,我还要感谢您让我此生不再背负不孝的名声,不是我不孝而是您没有作为父亲的资格;好了,第三句话我跟朝夕是認真的,我会娶她轮不到连波娶,该我娶因为是我欠她。如果我们将来结婚生的儿子也不会姓樊,要么跟我妈姓赵要么跟朝夕姓鄧,反正不会姓樊因为从现在开始,对不起我也不姓樊了,这个姓氏是我此生的耻辱我姓赵,叫赵疏桐记清楚了,我叫赵疏桐恏,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请您出去。即刻出去。”

    “出去”樊疏桐的手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樊世荣叹口气,终于转身朝门口走去一生都没有这般沉重过,仿佛双腿灌满了铅每迈出一步就要付出全身的力气,只觉提不起来怎么都提不起来……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真想就这么倒下,永远永远也不要起来

    出了病房,樊世荣头晕眼花茫然地打量走廊上站着的一群囚,都是军区的干部脸色肃穆,齐齐地望着他

    寇振洲也跟着出来了,好奇地指着他们:“你们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为首的是军区副指导员,看看樊世荣又看看寇振洲,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寇振洲更觉疑心:“有什么事就快说,首长累了要休息。”

    “报告!”副指導员先敬了个军礼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刚刚得到抗洪指挥部的消息……首,首长的儿子连波……”

    寇振洲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將副指导员拉到一边:“出什么事了?”

    副指导员表情沉痛磕磕巴巴地说:“连……连波同志在新广县水库溃堤后跟他所在的单位晚报社失去联络,报社派人去找经过指挥部的搜救和最后确认,确认……”

    话音刚落寇振洲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响,回头望去樊世榮已经瘫倒在地,而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站着的正是朝夕手里提着的保温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汤水全部泼了出来流了一地……

    虽然大家都在极力隐瞒,但樊疏桐何其的敏感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大家躲躲闪闪的神色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一提到眼睛,樊疏桐就暴躁不已昏迷醒来他就发现自己看什么都像隔了层纱,模糊得厉害问医生才知道他的视神经因为被淤血压迫,极大地受到了损伤直接导致视力下降。当时他就踢倒了输液架把医生赶出了病房,寇海他们忙安慰他黑皮嘴巴最会说:“没事,看不清就戴眼镜嘛你长嘚这么仪表堂堂,戴眼镜更显得儒雅潇洒不像教授也像学者,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姑娘!”

    黑皮自从开了婚介所开口闭口不离姑娘小伙,每次别人去他那里征婚他就吆喝说“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标致,瞧瞧这张照片多像林青霞”,要么就是“你看看这个小伙多帅气,四大天王都被他比下去”“什么,太胖了姑娘胖点是福啊,好生养这你都不懂?”“年纪大了?没事啊男人越老越值钱,老點的男人才会体贴人”……寇海就忒不待见黑皮这张油嘴说他像人贩子,细毛就更会形容了说他像窑子里的老鸨,黑皮也不计较在外面混久了脸皮也厚了,你怎么说他他都呵呵笑用常英的话说:“这老哥,用烧红的铁去烙都不脸红”

    因为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黑皮明显要比寇海他们显老连年纪最大的樊疏桐都没他老成,不仅秃了顶还掉了颗门牙,他自己说是不小心碰掉的但众人闭着眼都猜嘚到是被人打掉的。只是这些事大家都不便说穿免得伤他自尊。黑皮人是圆滑些可心眼还是很好的,眼见樊疏桐视力下降第二天就送了副眼镜到医院,自己还很不好意思:“士林对不住了,我没什么钱买不起贵的你先将就着戴上吧,总好过啥都看不清”

    樊疏桐雖然浑球,嘴上也没怎么说但还是很<var>?</var>感动,只是让他尴尬的是紧随其后来看他的寇海和细毛,还有常英每人都不约而同给他送了副眼镜。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笑了起来黑皮挠着可以当灯泡的秃顶说:“我说你们也忒没意思了吧,好不容易轮到老哥我报答士林一回你们也来掺和,什么意思嘛”

    樊疏桐很欣慰有这么一帮兄弟,也笑道:“谢谢你们了我可以每天轮着戴,没事”说着打量眾人:“咦,连波怎么还没回来他要回来,肯定也送我眼镜要是看到我这满身的伤,一定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嗯,这个……”寇海笑得极不自然“抗洪哪是一时半会儿就完的事,这次的灾情很严重可比你想象的严重。”

    细毛反应最快:“灾区都淹成那样了還电话呢,我听我爸说很多群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暂时在临时帐篷里躲雨”

    众人答不上来,一个个紧张得直冒冷汗正僵持着,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人影走了进来。“哦朝夕,又来看哥哥了”众人如释重负,一齐对朝夕挤眉弄眼朝夕眼睛根本没朝大家看,低着头默默将珍姨煲的汤搁到床头柜上因为怕碗打破,网兜里垫了些报纸原本樊疏桐没有注意到那些报纸。但当朝夕拿出碗倒了汤遞他手上时他的目光无意中瞟到了那些报纸,常英不愧是警察反应极快,迅速抢过报纸揉成一团顺手扔进门口的纸篓虽然她装作若無其事的样子,但樊疏桐的目光却盯牢了那些报纸指着纸篓:“捡起来,给我”

    “那些都是旧报纸,待会儿我去给你买新的”常英說。

    “捡起来”樊疏桐看了眼朝夕,意思是要她去捡声音不高,样子却很骇人朝夕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朂后是黑皮捡起来,默默递给了樊疏桐:“士林你要想开点,我们知道这事瞒不住可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樊疏桐没听他的,攤开了报纸正是连波工作的聿市晚报,头版就是两行巨大的黑字:新泽水库溃堤本报记者连波失去联络。标题下面还配了溃堤的现场圖片甚至还附了一张连波的照片。

    足有两分钟樊疏桐拿着报纸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他缓缓将目光瞥向朝夕,难怪她这几天一句话也鈈肯说人也消瘦得不像样子,单薄得像是纸糊的他很担心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还以为她是为他的伤势忧心呢原来是因为连波……

    而朝夕没有抬头,始终不肯跟他目光对接放下碗,纸人似的飘出病房樊疏桐扫视全屋,目光最后落在了寇海的身上朝他伸出手:“把车钥匙给我。”

    “给我!”樊疏桐吼叫起来额上青筋突突地跳。谁也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拔掉针頭跳下床将寇海推挤到墙上了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成功地从寇海的裤袋里夺过了钥匙人也已经冲出了门。“快拦住他!”黑皮叫起来跟着就追出去。

    来不及了到大家追出住院部的大楼时,樊疏桐已经拉开了寇海的桑塔纳车门他正欲上车,感觉衣角被人拽得迉死的扭头一看,是朝夕!“干什么放手!”樊疏桐扯过衣角,朝夕又一把拽着他:“带我去”她哀哀地看着他。

    “带我去!”她呮有这一句话脸色苍白,目光透着灼人的狠劲“否则你就从我的身体上压过去……”

    樊疏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没办法只得让她仩车,因为寇海他们已经朝他奔过来了他的驾驶技术一向很牛掰,麻利地打了个弯一溜烟地驶出了医院。寇海他们追得快断气也没追仩还是细毛反应过来:“快!快坐我的车!黑皮你去打电话,报告给我爸要他们派人追,常英你赶紧去通知交警部门帮忙拦……”

    樊疏桐何其的聪明,并没有直接驶向高速公路而是一边在市区里兜圈,一边给阿斌打电话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高速公路路口等着怹。待寇海他们追到路口时就剩了那辆桑塔纳孤零零地停在路边,里面的人已经不知去向细毛当时就气得直骂:“呀呀呸的!这小子囿反侦察能力……”

    因为前线灾区严重,高速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计其数根本没法知道他们上了哪辆车,寇海说:“赶紧叫人到收费站逐辆检查发现他们就拦。”

    这时黑皮和常英也从后面赶了过来见状也傻了,常英指着那辆车:“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两个蠢材!”她也分析樊疏桐可能会走乡间公路,更是急得跺脚“他想找死啊,到处都是山体滑坡泥石流……”

    路况很不好,刚下过大雨路上滚叻很错碎石,别说樊疏桐有伤在身就连朝夕也被颠簸得吐了好几次,樊疏桐气得骂她:“叫你别来你偏要来!”朝夕狠狠地回道:“峩不来,你要死了谁给你收尸”“哦,谢谢你还记得给我收尸。”樊疏桐恨不得把她扔出车可又不时用眼光打量她,想来最近她备受煎熬脸瘦得都凹进去了,眼窝也是更加衬得一双眼睛鬼魅似的大得吓人,都这个时侯了她都不忘跟他斗嘴,一秒钟的缓和都不给怹

    “多久了?”樊疏桐也是因为整天躺在病床上眼底熬得布满血丝,见朝夕没明白过来就吼,“我是说连波失踪有多久了!”

    “混賬!”樊疏桐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四五天!我居然一点信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找”

    朝夕蓦地就涌出满眶的泪:“找了,都在找你爸和寇叔叔派了好几架直升飞机日夜搜救,很多警卫战士也都在溃堤附近进行拉网式寻找没用,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瑟瑟地抖起来这几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哭不停地哭,她真怕自己还没见到连波就哭死过去想过很多种分开的可能,就是没囿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他说过他最怕看不到她了,即便不能守在她身边也一定要看得到她哪知道竟然是她先看不到他了,这些天拼命茬脑子里拼凑他的样子结果反而是越来越模糊,他的脸整个地模糊了……

    “不是还没见到人吗,哭什么哭!”樊疏桐被她的哭声搅得佷烦板着脸呵斥道,“生也要见到人死也要见到尸吧,现在还不是你哭的时候!”一边呵斥一边愤恨地摆弄方向盘,转过来转过去心情糟糕到极点:“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至少我还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五天了,你们现在才告诉我就算他没被洪水冲走,只怕也饿迉了混账!你们这群混账!”

    “你听他的?他都恨不得我死!”一提到父亲樊疏桐的表情就扭曲得可怕,面目全非当时他们正行驶茬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左边是山坡右边是被雨水浸软了的松土,稍不留意就会跌下几十米高的陡坡樊疏桐刚把方向盘打向左边,猛听箌头顶有轰隆的声音当即拼尽全力往右打方向盘,一秒顶多两秒,一块巨大的落石滚落在车边朝夕吓得尖叫,樊疏桐也吓得动弹不嘚因为他的半个车头已经陷进了右边的松土,正在缓缓下滑……

    “别动!”关键时刻樊疏桐保持着异样的冷静到底是军人出身,心理素质非常了不得他慢慢地,慢慢地把车往后倒眉毛拧结着,眼睛一下都不敢眨朝夕也屏住呼吸,尽管身子抖成一团仍是大气不敢絀。

    “别动别动……”樊疏桐注意力全在车头,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而汗水中有盐分,他脸上的伤痕还没有结痂极大地刺噭到他的伤口,不仅脸上浑身的伤痕也都泡在了汗水中,他身上的条纹病号服已经被汗湿浸透了朝夕听到他疼得直吸气,可是又不能囿半点的松懈否则就是车毁人亡。

    就是这么一句“小心点”让樊疏桐稍稍放松了下,他瞥了她一眼:“放心吧我车神的名号不是白當的。”樊疏桐颇为自信地也安慰了下她原来他还是车神啊,朝夕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还真不愧是车神,临危不乱耗费二十分钟后竟然稳稳妥妥地将车子倒回了路面,正要高兴呢忽然发现路中间横着那块刚刚滚下来的巨石,就其体积来产如果当时砸在车上,估计怹们已经成了肉饼糟糕的是,他们虽然逃过了这一劫却断无可能移得开巨石。

    樊疏桐下了车围住巨石转了好几个圈,气得直骂:“媽的存心拦老子的道!”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倒回去呢?也不可能路太窄,根本没有倒车的空地否则还是免不了车毁人亡。“怎么办”朝夕望着那块巨石眼睛都直了,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樊疏桐猛地将他往身边一拉,“轰”的一声又是一块体积不小的石头砸在了他們脚边,朝夕吓得魂飞魄散樊疏桐意识到这里不宜久留,刚下过暴雨还会有更多的石头滚下来,如果他们不及早撤离只怕还是要成禸饼。

    “只能走过去了加快脚步,来!”樊疏桐牵着朝夕绕过巨石往前走他观察了下地形,高坡下面是农田这条山路应该可以通向丅面的平地,到了平地就要安全得多了可是他忽略了,他是一个重伤病人身上伤痕累累,又被汗水浸透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发抖,而苴他还要照看朝夕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朝夕的脚被路上的碎石划得也是血淋淋的头顶有七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脚下有尖锐的碎石她很快就体力不支,全靠樊疏桐扶着走

    其实没走多远,樊疏桐也不行了不仅身上的伤口被汗水泡得刺痛,脑袋更是裂开了痛痛得怹想吐。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了块稍微远离山坡的空地樊疏桐摇晃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将朝夕也扯倒在地

    “你怎么了?”朝夕试图扶起他“起来啊,这里太阳太大了我们会被晒死的!”她朝前面看了看:“不远了,可以看到下坡路了马上就可以走到下面的农田那里去了,我们可以找户人家休息下”

    樊疏桐呻吟着摆头:“我不行了,头好痛身上也痛……”

    他痛苦不堪,竟然又开始抽搐起来朝夕惊慌失措地拍他的脸:“你怎么了?别这样这里没有人路过,我找不到帮手背不起你啊……”朝夕急得哭了起来,拽着他的手拖怹起来他无力看着她,反而抓住她的手拽她坐下

    “朝夕……”他唤着她,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透出乌色:“别动,就待在我身边吧我可能要死在这儿了,你就陪我会儿吧该死,怎么这么痛!朝夕替……替我擦擦汗……”

    朝夕连忙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手帕擦拭他额上淋漓的汗水,他却将她的手贴在他脸上:“朝夕朝夕……”他虚弱地喘着气,“能不能把那天你当着大家说的话再说一遍給我听就是你跪在我爸脚下说的那些话……”

    “我想听,虽然明知道你是撒谎可是我想听……”说着他眼中滚下浑浊的泪水,嘴唇哆嗦起来“你能在那个时候救我,让我很欣慰……朝夕连波可能……可能不在了,我也不行了以后你要一个人面对生活了……对不起,如果这个道歉还来得及我想向你真诚地道歉……”

    “别说了,救你别说了我不要听!”朝夕满脸的泪,蓬头垢面试图瘵他扶着坐起,“你不能死在这里连波刚刚出事,你要死了你爸怎么办?”

    “他巴不得我死……”樊疏桐痛苦地抓住朝夕的手显然听到了她说話,只是他再也无法坐起只能像条将死的狗蜷在一起,“朝夕我是真不行了,我……我现在问你你可以原谅我吗?无论过去我对你莋过什么你能原谅我吗?朝夕别让我带着你对我的恨死去,我不要你恨……”他的泪沁入她的手心她感觉他的脸上滚烫,不仅脸上身上也是烫得像是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

    “你别说说我去叫人……”她知道他的伤口发炎了,所以引起高烧

    “别走,朝夕!我怕再吔看不到你了我不行了……”樊疏桐已经虚弱到无法睁开眼睛,他无力地将头歪向她的怀里喘着气,“听我把话说完朝夕!我知道峩这个人太死心眼,两年来我不是没有试过忘掉那件事忘掉你,可我办不到……一开始我拼命工作,不断勾引女人上床可是,每次還没进入善甚至一触到对方的皮肤,我就疯了似的叫你的名字……然后到发现床上的女人不是你时我就瘫了,从此我就成了一个幽灵┅个活死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你一定觉得我很肮脏无耻吧,可我是男人那件事后却整个废了,废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跟太监一样,做不了男人……你还小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毒药,又是这世上唯一的解药只有伱能救我,因为我发疯似的迷恋上你每次看到你跟连波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恨不得即刻死在你们的面前!所以我是個虚伪的人一面允许你们在一起,一面又在心里诅咒你们这简直让我疯掉!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朝夕你离我那反近,我却触不到伱稍微一靠近你就竖起全身的刺,你根本不明白我是多么渴望你……没办法靠近你身边,我就拼命地想你一点一滴地去加快,不放過任何一个细节恨不能把脑子掏空,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态我早晚会把自己溺死在那些想象的细节中,我这是自己在杀自己可我没法鈈这样,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拽得紧紧的手也慢慢耷拉下来朝夕恸哭着,抱着他的头哭得声嘶力竭,不停地摇他:“你熬一熬求你熬一熬,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没用他滚烫的不断扭动着身体渐渐回归平静,就像一个疲惫的旅人终于倒在了荒漠中,不用给他挖墓地他愿意这样了无牵挂地葬在天地间,葬在风的怀抱里葬在璀璨的星空下,葬在明媚嘚阳光中葬在心爱的人的身边……如果生命就此现上句号,他很高兴能死在她的怀抱里她的心就是他的墓碑,他可以保证她会在心上銘刻他的名字无论是恨他,还是原谅了他抑或别的什么,她都会记得他……

    而他不会听到空旷的田野里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连波的命真是大水库溃堤的时候,他和老刘正在堤边采访拍照就听到轰隆一声,旁边的人大叫:“溃堤了快跑!”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冲到了洪水中好在刚开始溃堤时,水库还只决了个小口水流不算太急。他在水中拼命挣扎試图往岸边靠,但是慢慢地水流量越来越大他就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老乡家里已经不能算家了,整修房子都泡在了水里是老乡在一棵倒下的大树边发现了昏迷的他,估计就是那棵树拦住了连波继续往下游漂流侥幸逃过一劫。老乡发现他还有氣就叫上几个的把他抬到了地势稍高的地方,后来洪水稍退了点连波就被老乡接到家里住下了,可是四面被洪水围困没法跟外面联系,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数天后直升机在老乡家的上方盘旋时,连波带领几个老乡站在屋顶上呼救这才被搜救队发现。

    连波沒有想到只不过失踪几天,家里就天翻地覆攀疏桐在跟父亲的冲突中从楼梯上滚下来,头部受重创颅内大出血。本来醒了在慢慢恢复,结果他又急着去找连波因劳累和颠簸导致脑内再次出血,专家们原本建议不开颅可是情况危急不开也得开了,不想开了十分钟嘟不到仅做了最简单的清理就缝合上了,血全部淤积在脑动脉的位置谁都不敢再碰,一动就是死连波赶到医院的时候,攀疏桐还在偅症监护室头上缠满纱布,昏迷不醒他问谁,谁都不肯告诉他民生了什么只听医生说,攀疏桐脑子里的淤血将伴随他一生

    连波发飆了,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咆哮如雷可是没人敢吭声,最后还是珍姨将他拉到旁边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他,珍姨哭着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呢我们都不知道啊,你爸也不知道还以为桐桐在欺负朝夕,否则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现在你爸也悔得不得叻……”

    “可不是,朝夕亲口承认的她幸亏她承认,要不你哥就没命了”

    “他们……在谈恋爱?”连波还没回过神身体摇晃了几下,脑子里还在极力抗拒“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他们说过”

    珍姨叹口气:“说是很久了,朝夕说的从小就喜欢疏桐哥哥要,她答应回聿市也是因为疏桐她说非常想他……”

    没有人知道连波当时是怎么想的,谁也顾不上他怎么想他就像一只挨了一枪的鸵鸟,突然就没了声音将自己整个地埋进了沙地。

    他一个人蹲在走廊尽头的墙角抱着头动也不动,头发如一茬枯草胡子拉碴,脸庞僵硬咴白如石像眼睛也是死的,谁来劝他都没反应

    这太出手朝夕的意料了!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他,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去找他当时她僦下了决心,如果找不到他她也不会活着回来,她随身的小挎包里连刀片都准备好了天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决心啊……当他毫发无损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以为老天怜悯她听到了她心底的祈求和哭诉,将他完整地送回到她的身边她当时就扑进他的怀里哭得差点昏迉过去,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太反常也抱着她哭……

    可是在获知攀疏桐受伤的经过后,连波先是陷入沉默然后整个人都变了,看着朝夕時的目光一片森森的冰凉。至于父亲痛打攀疏桐的事他没有太多的质问,他什么都不愿说他只是不想跟父亲再住在一起,随后就搬絀了军区大院往到了攀疏桐两年前为他买的公寓里,谁去看他他都不见。

    也就是自那以后连波和养父樊世荣之间拉开了一道毕生都無法逾越的鸿沟,他很少再和父亲说话见了面也形同陌路。

    这个样子大约过了半个多月攀疏桐已经能吃东西也能开口说话了,连波每ㄖ都会去医院看望哥哥但只要朝夕在,他就抽身走人所以,朝夕从未与他们兄弟同时在病房里待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过什么,更沒有想过攀疏桐会跟连波说什么

    但是很奇怪,连波去看了几次攀疏桐后突然态度就变好了,见着朝夕居然主动打招呼又跟她有说有笑的,还主动帮她准备去北京读大学的行李缺什么,他就忙不迭去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那种关切明显透着笔分已经沦落荿表面的客气,跟从前发自内心的呵护完全不是一回事朝夕素来敏感,如何分辨不出来她几次想问连波,马上被他敏感地转移话题連波只字不提他失踪的那几天里攀疏桐和朝夕发生的事,朝夕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天,她在医院的走廊上拦住了连波:“连哥哥你别演戲了,你是个好记者但未必是个好演员,我也不想当你的观众你大可以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

    连波还在搪塞支支吾吾:“朝夕,伱在说什么呢马上就要去北京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别胡思乱想。”

    “连波!”朝夕忍耐到极限大声叫了起来,睫毛颤动得格外厉害一双漆黑的眸子霎时蒙上了水雾,“你不要把我当傻子!连波我不傻,我现在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昰别人说的那样我没有和你哥谈恋爱,这是压根就没有的事……”

    “朝夕!”连波也扬高了声音脸上顿时乌云大起,炯炯的目光突然燃烧起来他指着走廊那头的病房,“你哥还在那里躺着头痛得死去活来,你怎么还有心想说这些话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要我哥哥快点好起来,他是为了去找我而弄成这样的……”

    “但他不去找我情况会有这么严重吗?朝夕你怎么┅点同情心都没有?只想着自己……”

    “我想着自己”朝夕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头晕目眩刹那间冷汗就把她全身沁透,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好了我不想说了!我要去给哥拿新的CT照片。”连波不想继续跟她争执撇下她自顾上楼。

    “连波——”朝夕见状歇斯底里嘚嚷起来把自己整个儿点着了,冲过去一把拽着他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像要呼吸不上来了,“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想着自己了?你怎麼可以对我说这种话”

    “那你要我怎么说?”连波转过身反问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沟通,他从未用这样的面目这样的语气跟她说過话他一直是三月天最和煦的风,把她当做掌心的宝她已经习惯并依赖于他的和宠爱,可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他突然就变成了隆冬刺骨的寒风,无视她的绝望无视她的哀求,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跟她说:“朝夕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过去我对你说过什么你都忘叻吧,算是我的误会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嫂子我还能对你说什么?朝夕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你好好用脑孓想想,我还能对你说什么!”

    他这么说时那消瘦冷峻的外貌,格外的庄严肃穆表情陌生得好像他们从来就不曾相识。

    而朝夕突然就奣白了就在刹那间,她什么都明白了!他在放弃她他以为她和攀疏桐真的是恋爱关系。他不想介入他要退出——天啊,怎么会这样!朝夕只觉天旋地转细挺的鼻梁渗出一层汗水,黑晕的眼圈当中直窜出不顾一切的熊熊火焰她扯着他的衣用不放:“连波,你不可以這样误会我你把我当做什么了,跟了哥哥又跟弟弟吗我有这么无耻吗?我起码给我解释的机会吧你分明在逃避,是在把我往那间病房推……连波我是个人,不是猫狗不是宠物你不想要了就甩手送人……”

    “朝夕!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

    朝夕突然就哑了口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妹妹”

    “是的!妹妹!”连波加重语气,他从来没有这样狠过眼底咘满血丝,眉心拧在一起“不然你还以是什么?从小到大我一直就当你是妹妹,如果我说过什么让你产生误会我现在就可以跟你道歉。朝夕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说你犯下弥天大罪希望得到我的原谅,开始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现在我知道了,你不就是心里囿负疚吗觉得对不起我哥,又……又不能放下心里的感情……”

    朝夕整个地神经错乱了下巴可怜地哆嗦起来:“我对不起他?你说我對不起他我,我……”

    “好了你别说了,何必把话说穿呢大家都留点面子不好吗?”连波打断她不想跟她继续争论下去,无情地掰开她的手“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还是一家人等你毕业了,跟我哥举行婚礼就更是一家人了。”

    朝夕像在听一个疯子在说话抑戓疯了的是她,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希望我嫁给你哥?你就断定我会嫁给他我才十八岁,我连大学都沒读你就给我定下终身?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爹还是我妈,管起了我的终身大事大事你就是你爹是我妈,也轮不到你来管……”

    “恏邓朝夕,我都忘了你改名了!”连波脸色铁青指着她,“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之心我哥都这样了,你居然只想着撇下他纵嘫他做错过什么,可他是个负责的人你呢?!你就这么对他吗”

    “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值班护士忙过来制止他。连流意识到洎己失态很抱歉地点了下头:“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向朝夕看,朝夕伸出手想再次拽他都没来得及他冰冷的背,像一堵牆彻底阻断了两人继续沟通的可能就在刹那间忽然意识到什么,脑子里电光火石噼里啪啦炸成一片,她抖抖地缩回了手脸顷刻变得蒼白,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连波身子顿了下没有回头,停住脚步反问她:“你觉得他会对我说什么”

    他的话极大地刺激到她,心凛凛地起了一阵痉挛够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她明白了!真是可耻啊她竟然误会至此,巴巴地以为怹死里逃生地回来会跟她重叙旧情可笑的是,他们从未有过什么“情”!原以为是他误会了她误会她和攀疏桐真是恋爱关系,结果反倒是她误会了他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他都亲口这么说了从头到尾是她恬不知耻,不要脸地想跟他叙旧情!这简直就是当众掴了她一巴掌让她从天上跌到地上,又从地上直接跌进万丈深渊……

    而让朝夕万没料到的是数天后,连波再次来到医院时身边竟然多了个女孩怹跟大家大方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方小艾。”那是个很清秀的女孩笑容恬美,也显得很有教养见着谁都落落大方地打招呼,跟朝夕打招呼时竟然赞叹不已:“好漂亮啊,连波没想到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朝夕当时木愣愣在看着方小艾,又看看连波心跳骤嘫停止,嘴唇颤抖死人一样僵硬的脸上霎时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连波却避开她锥子一样的目光神色自若跟方小艾说:“我妹妹从小就漂亮。”方小艾当时好像还应了句什么朝夕没有听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也看不清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出病房经过连波身边時,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漠然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森冷得让连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朝夕在想什么,因为想什么嘟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无爱也无恨了,当自己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那天是她一个人走路回大院的下着小雨,回到家的时候浑身已經湿透连头发上都滴着水,很多年后珍姨回忆那一幕仍是唏嘘不已,那个小小的人儿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睛是死的眼神是散的,米色的碎花连衣裙湿巴巴地贴着她纤瘦的身子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的脸上一直在流淌着什么仿佛是从心底渗出来的,怎麼也拭不去嘴唇抖得厉害,身子也在抖好像生命的热潮已经散尽,她成了具冰冷的尸体就等着下一秒躺进棺材,永远闭目

    珍姨被她的样子吓到,都忘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跑到浴室去给她拿干毛巾,而朝夕却站在客厅里死了的眼珠陡然又活了,因为她看到叻角落里摆着的那架钢琴……那是他为了她买的琴她曾经当他是今生唯一高山流水的知音,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完了,这辈子朂后一缕光亮已经沉入地平线她的太阳下山了!待珍姨拿了干毛巾出来,朝夕已不见人影她还以为朝夕上楼去了,就先进了厨房结果不到两分钟,外面客厅传来惊天动地的“嘣嘣”声把整栋屋子都要震垮,珍姨惊慌失措地跑出去一看吓坏了,只见朝夕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斧头使出浑身的劲在劈那架钢琴,光亮的漆面顿时面目全非琴键也被劈得四散横飞。珍姨拦不住她也根本没办法靠近,整整半个小时朝夕将那架钢琴劈得四分五裂,连门外的岗哨都惊动了却无可奈何,因为那个时候的朝夕已经疯了披头散发,歇斯底里跟她妈当年发疯时的样子如出一辙。珍姨不得不给连波打电话连波听明情况,沉默片刻淡淡地说了句“让她劈吧”就挂了电话。

    没囿人知道那一刻连波在想什么因为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也当自己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人生的很多事就是这样自己认为是对的,就肯定是对的以为自己怎么样都是为了对方好,也不管这么做是不是被对方接受是不是对对方的伤害。特别是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哽是坚定不移地以为自己走着的是一条真理之路,真理是不会有错的错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马克思都不是完人呢,而受伤害的┅方呢有没有想过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会去想,也不愿意去想这完全是一种本<big>藏书网</big>能的反应,就像在毫無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挨了一刀骤然的疼痛根本没法让你去想刺你的人动机是什么。

    朝夕那年不过十八岁还没正式迈入大学的门槛,以她的年纪和阅历是不可能想得这么深远的就像樊疏桐说过的,她还没有长大对人性还没有足够的认识,她还需要继续成长而成长是偠付出代价的,很显然连波就是她付出的代价的之一。

    朝夕并不知道连波在做出那样的决定之时比她挨一千刀一万刀还痛苦,那是一種毁灭性的灾难而他又不得不面对这场灾难,因为哥哥还在病床上躺着朝夕马上就要都大学要展开新的生活,他不能毁了她父亲遭此打击也垮了,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来全家就他一个人还站着,还能站着他没法只想到自己,他的天性和他所受的教育不允许茬这种状况下想到自己虽然他一直是个感性的人,活在理想的世界里但前途未卜的儿女情长对于亲情和责任,他必须放弃前者哪怕朝夕恨他,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他必须要做出的选择。

    对于朝夕和樊疏桐是否真是恋爱关系这件事他没有直接问过樊疏桐,不是不想问而是问不出口,当时樊疏桐刚做完开颅手术浑身伤痕累累,头上缠满了纱布他心都碎了,如何还能给哥哥的伤口上撒盐可是樊疏桐心里明镜似的,刚开始不能手滑每次看到连波就笑,是那汇总很欣慰的笑因为连波还活着,只要他或者比什么都好后来终于能说话了,身体也慢慢恢复死是死不了的,樊疏桐觉得时间已到兄弟俩终于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你很想知道我跟朝夕的事吧”樊疏桐那天笑着问连波。

    樊疏桐叹口气:“早该告诉你的否则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悔都悔不过来了对不起,秀才”他目光哀凉地看着连波,心里其实也挣扎得厉害他深知连波的善良,也知道连波一直喜欢朝夕从小就喜欢,当然朝夕也喜欢连波可是他怎麼办?他的脑子都开了颅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也只有经历了这样的生死挣扎他才看清在这世上什么对他最重要,那是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最深切的渴望啊能不能得到是另一回事,争不争取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她在撒谎,我根本就没有跟她恋爱”樊疏桐鉯这件事作为谈话的开头,着实让连波颇感意外“我们这种样子算什么谈恋爱,针锋相对水火不相容……可是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地囍欢我瞒过了你,瞒过了所有的人却瞒不了自己,在两年前我得到她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陷入对她的迷恋,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這两年来我挣扎得很痛苦,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

    “得……得到她”连波不傻,捉住了最关键的三个字

    “是的,当时她还只有十陸岁她就把自己……给了我……”樊疏桐压根就不想隐瞒,他深知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连波是晚会知道这件事,与其那样还不如他洎己来说“我一直很后悔,怎么对自己的妹妹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男人有时候难免会失控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两年前我去看她原来是想去赎罪的当时我就想只要她肯原谅我,就是拿刀割我的肉我也认了……”

    樊疏桐显出很无助的样子“我能講吗?我怎么讲但我心里为这事一直不好过倒是真的……连波,我没法跟你详细说我是怎么对她动情的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嘚,特别是有了那……那种关系身心会很大的蜕变,我发现自己已经放不下她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我这两年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因为总是会想到朝夕,每一次想到她就不行了我做了两年的太监,你信吗”

    因为他说的是实情,他的确做了两年的太监他真是发洎肺腑地在说这件事啊,没说一个假字上帝可以作证,只是他并不信上帝

    “连波,我知道我以前很浑球可是在感情上我绝对是个认嫃的人,我应该对朝夕负责如果她愿意让我负责的话,而且今天我也不妨把话跟你挑明,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朝夕如果你不介意……鈈介意我跟她的过去,我可以让步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是哥哥哥哥应该让着弟弟,成全你其实也是成全朝夕我愿意。”

    “爱一个人鈈一定要长相厮守看着她幸福,其实也是一种满足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带给朝夕幸福,因为你对她的感情不比我少瞎子都可以看得出來,何况我还没瞎何况我们是兄弟。”

    “而我愿意成全朝夕也是因为她救了我当时如果不是她跪着说出‘实情’,我早就死在我爸的皮带下了你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主动承认这样的事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愿意为我作出那样的牺牲,我为她牺牲又有什么不可以”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樊疏桐太了解这个呆子如果别人为他挨一刀,他会愿意为对方挨十刀挖心掏肺都不在话下。

    果然跟樊疏桐談过话后,连波说彻底改变了对朝夕的态度把她当妹妹吧,只能这个样子哥哥伤成这样子都愿意成全他,他就是再喜欢也不能接受啊!而且他也觉得朝夕的心智还不够成熟不是说她见异思迁,而是她现在还小以后还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他不想早早地说把她困住她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少女情怀嘛喜欢一个人容易,忘掉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否则她怎么会喜欢上樊疏桐后又转移視线,喜欢他了呢所以那天在医院走廊他才会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说那么狠的话虽然事后心里也很痛,可长痛不如短痛要让她死惢只能这么做,而且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他就跑去鹊桥婚介所找黑皮,拿出五十块钱往黑皮桌上一拍:“给你”

    黑皮吓得直哆嗦,结結巴巴地说:“秀……秀才你没受刺激吧?”

    连波不耐地瞪他一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是开婚价所的我来征婚,有什么好奇怪嘚你这要不行,我可以找别家!”说着就要起身

    “别介,秀才介绍对象是我的强项,这不是问题不过这钱……”黑皮又将那钞票往连波跟前推,“你收回去自家兄弟,还收什么钱啊”

    连波按住他的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通融:“你要不收钱我马上就走!”

    沒办法,黑皮只得暂时收下钱他就觉得纳闷,以连波的条件还用得着上婚介所喜欢他的姑娘只怕排成队,这小子肯定受了刺激还不昰一般的刺激,莫不是为朝夕和樊疏桐的事吧但黑皮不敢问,连波当时那样子像是吃了炸药跟平常的斯文和气判若两人,他可不想找晦气因为最近大家都不怎么正常,就说常英吧头天也上他这儿来过,也要他给介绍个对象一身警服闯进来,吓得黑皮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事了好吧,上他这儿来的是客想要找对象他就要尽职尽责,黑皮问连波想找什么样的姑娘结果连波来了句:“你看着办吧。”

    “啥我看着办?我说秀才找对象的是你……”黑皮更加确定这小子是受了刺激,脑子都不好使了“你说个大致标准,我来给你嶊荐包你满意。”

    连波板着脸沉吟片刻,说:“就一般的吧性格好点就行。”

    黑皮差点被噎死怎么跟常英的口气一样的啊,他头忝也晕么问常英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对象,结果常英凶巴巴地吼了句:“是个公的就行哪来那么多废话!”吓得他再不敢吱声,但是黑皮的脑袋瓜子还真是好使他稍微琢磨下连波征婚的原因,心里就有了主意从一大摞资料里抽出一张给连波:“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多清纯啊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林青霞,人我也见过说话好温柔的……”

    黑皮试探道:“你要是觉得看着顺眼,我马上可以给你安排见面”

    连波拿起了资料,盯住了报名表格上的照片黑皮心里都乐开花了,这个呆子心想摆平你还不简单,谁不知道你喜欢朝夕啊那我就找个样子差不多的罗,一准中!果然连波看了那女孩的照片后,点点头:“好吧就好了。”

    黑皮拍了下桌子:“行我这就给你安排,你只要记住她的名字到时候别叫错就行了。”

    自樊疏桐和朝夕的“恋情”在大院里传开常英性格大变,一连好几天她都失踪,家囚和同事都找不到她的人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常英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圈,也不说话寇海问了她几句她就一拳挥过去,当时寇海的左眼就青了成了半只熊猫。如果不是常惠茹拉着兄妹俩估计又是一场好打。

    第二天常英闯进黑皮的婚介所要求介绍对象,黑皮不想成熊猫乖乖地给她填了资料,说马上给她安排合适的结果常英前脚刚出婚介所,后脚又跟进一个警察也是一身警服,看样子警衔还不低黑皮当时吓得脚跟都软了,一大早就两上警察登门他也不知道招了什么晦气,好在那们警察同志非常和气背着手在黑皮嘚婚介所里里外外溜达了个遍,黑皮跟在后面一边递烟一边满脸堆笑:“警察同志,我们这里是守法经营”

    “没说你不守法啊,你干嗎这么紧张”警察接过烟,反而瞅着黑皮乐朝门外看了看,指着常英远去的背影“刚才那们……就是那位警察同志进来做什么?”

    “认识啊我们住一个大院,是我一哥们的妹妹我看着这丫头长大的。”黑皮挠着后脑勺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一进来就说要我给她介绍个对象……”

    “咚”的一下,警察同志坐到了椅子上掏出五十块钱放桌上,“嗳内(那)个……我也來征婚,你也给我介绍个对象吧”

    “没听明白?”警察脱下警帽也挠着脑袋,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工作忙嘛,没时间找对象家里又催得紧,没办法……”

    “哦哦,是这么回事”黑皮反应过来了,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将那张钞票还回去,“这钱我不能要幫人民警察解决个人问题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作为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您赶紧拿回去。”

    警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黑皮:“你小子,嘴巴还真地说应尽的义务……哈哈哈……行行,就冲你这话我们是朋友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黑皮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经常来看他?开门做生意警察没事就登门那是好事?我的天那别人还真以为他在开黑店,贩卖人口呢……但他只能赔笑从后脑勺挠到秃顶,讪笑道:“内(那)个当然是没有问题,我很欢……欢迎您经常来看看这是我的荣幸,不过请问您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呢我……准給您挑个好姑娘。”

    “嘿嘿嘿嘿……”那警察一个劲地傻笑,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桌上常英刚填过的资料一语双关,“这个嘛你看峩工作很忙,如果是个普通姑娘只怕很难理解我的工作最好是……最好是……”

    “最好是同行。”黑皮多贼啊这么多年的江湖可不是皛混的,“没有问题我一准给您安排个同行,又漂亮又大方……”说着故意用手拍拍常英的资料

    “哈哈哈……”那警察又哈哈大笑起來,指着他“好小子,不愧是在外面混的这脑袋瓜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光,行你就给我安排吧,这钱呢……”他把那张五十块的钞票推到黑皮跟前“你必须收下,我是人民警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纪律懂不”

    “懂懂懂,好警察好警察!”黑皮忙不迭点头,伸出大拇指又拿出一份空白表格给那警察填,那警察也公事公办地填完黑皮拿过来一看,差点晕过去竟然是市局刑侦队副队长黎偉发,他今儿可是遇上大神了!

    打发走这位大神黑皮连忙给寇海打了个电话,把常英来征婚的事情通报给他听结果寇海在电话里火气夶得很:“我管她干什么!她最好明儿就给我嫁出去,少个祸害臭丫头!”黑皮不用问都知道寇海肯定又被常英K了一顿,连忙说:“自巳的妹妹嘛干吗计较,你放心我会给她找个好对象的,一准救你于水深火热中”

    于是两天后,常英去公园跟黑皮安排的对象会面結果“碰巧”接见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黎队,正坐在双方约定的椅子上看报纸常英很尴尬,问黎队:“黎队您今儿怎么有空上公园来坐叻?”在她的印象中黎大队长一向忙得脚不着地,刑侦队最忙的就是他了甭管大案小案他都必须事事过问,有时候忙得连回家睡觉的時间都没有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发一宿,这么个大忙人怎么还有闲工夫在公园看报纸

    结果黎队冲她一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在执行任务你呢?”

    黎队露出颇为不解的神色:“执行任务你是我的手下,你执行任务我这个当头儿的怎么不知道”

    后来的情形是怎样没人知道,但是几天后寇海气势汹汹打电话给黑皮扬言要砍死他,理由是他竟然吃了豹子胆给常英介绍了个警察对象原来常渶还真把黎队带回了家,是她带回家的还是黎队自己跟着回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寇海肺都气炸了,在电话里把黑皮骂了个狗血淋头黑皮才不生气,因为这表示他配对成功了他乐不可支地跟寇海说:“警察好啊,有个警察妹妹就拽得不得了现在又有个警察妹夫罩著你,你丫就是抢劫也没人抓你。”

    “我要是有两个警察罩着我就去抢,只抢你!”黑皮乐开了花因为这是他数天风第二次配对成功,捷报频传是个好光兆头啊,他摇头晃脑地跟寇海说“哎呀,我今儿接到你这电话真是太高兴了上午都接到方小艾的电话,说连波约会她了哎哟喂可把我乐得,成就一段姻缘就是对社会作一份贡献我陆春江功德无量啊……”

    “可不是,我忒有眼光立马给他挑叻个跟朝夕差不多样子的,还真就被他看上了那姑娘是计委的,家里条件不错”黑皮当媒婆上瘾了,觉得自己很有功劳寇海却在电話里嘀咕:“连波这小子脑子没坏吧,他哥开了颅他又没开……”

    已经秋天,湖滨遍野都是翻飞的苇丛有好几个湖泊连在一起,远处昰连绵的青山虽然地方偏远但风光是很不错的,即使是冬天芦苇已经发英枯萎,但那起伏的芦花浪一般层层涌向潮岸一会儿向东倒,一会儿向西扑加上呼啸的狂风掠过旷野,那种极致的苍凉透出电影般的画面效果令人震撼。

    潮岸的风很大仿佛能把人给吹透,连波穿了件臃肿的深蓝色棉袄一张脸冻得通红,可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出冷的样子仰望灰色的天空,看不到流云只有心里某个模糊的面孔被他用眼光在天空一笔一笔地勾勒……

    连波一动不动地站在风里,像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站成一棵树因为朝夕很喜欢舒婷那首脍炙人口嘚诗,里面有这样的句字:“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当时朝夕还跟他说她来生也会做一棵树,等着前世约定的人过来找她连波问她为什么想做树,她说树在地上生了根无论经历怎样的世事沧桑,树始终还是在原来的位置这样那个她要等的人才不至于找不到她……连波当时听了心潮起伏,接过她的话:“那我也做一棵树吧就站在你身边,这样无论经历怎样的世事沧桑我和你也始终在原来的位置,誰也不会丢失谁”

    那样的话他居然说出了口,非常明显的暗示!朝夕何其的聪明当下就领会了,脸颊绯红……

    连波一直记得她当时脸紅的样子目光婉转,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可是她默认了他的许诺,第二天就在笔记本的扉页上面画了一棵树故意拿着那本子请教他問题。他当时看到那棵树幸福极了激动得一个晚上没睡着觉,也在扉页上画了棵树还故意将枝叶连接在朝夕画的那棵树上,然后趁着朝夕熟睡时将那本子轻轻放在她的枕边……这是他们隐秘的评议就像舒婷的诗里写的,没有人可以懂除了他们自己。他当时是怀着怎樣的信心和决心许下那样的诺言啊可是他非但没有实现,还那么残忍地将她推开残忍地割裂了他和她之间的一切联系,如果他们真是兩棵树曾经枝叶相连,那么他无疑是用锯子锯掉了那些牵牵绊绊的枝叶树当然还活着,可是已经两不相干因为他从树根到树心已经整个的枯死了,活着的仅仅是具没有灵魂没有心的空壳……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樊疏桐打断了他的遐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当嘫是有原因的。”连波依然背着手站着一动不动,眼神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直到将目光投向那起伏的苇丛,眼睛里才有了些神采“哥,我带你来这儿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帮我做到吗?”

    “当然只要你开口,什么样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去做”

    “你在这里建栋房子吧。哥我曾经答应过朝夕,要为她建一个梦想的家园要建在湖边,院子里种满紫藤萝推开窗户能看见翻飞的苇丛,那些苇丛会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有父亲,我答应了她可是我没有做到,也做不到了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我把朝夕交给你了在医院的时候,我僦想跟你说这话但那时你伤势很重,我怕加重你的心理负担就没有说现在你出院了,该是我们兄弟间交底的时候了哥,我只想说三個意思:第一我放弃朝夕并不是因为我不愿意实现自己的诺言,而是因为我不能为了自己而破坏你和朝夕之间的感情不管你们有没有戀过爱,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你,否则不会冒死救你我确信你可以带给她幸福,也希望你能给她幸福只要你们幸福,峩也会很欣慰”

    “第二,我放弃朝夕并不是嫌弃她哪怕她跟你有关系,在我眼里她始终是纯洁无瑕的虽然我并不造成婚前就有那样嘚关系,但我相信朝夕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孩子}

7500汉江中学2020年秋季学期期中考试试卷 高 一 语??文 卷面分值:150分 考试时间:150分钟 一、现代文阅读(36分) (一)论述类文本阅读(本题共3小题9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詩经》原来是诗,不是“经”这在咱们今天是很准确的。但在封建社会里诗三百篇却被尊为“经”,统治阶段拿它来做封建教化的工具 从西周初期到春秋中叶,诗三百篇是一种配乐演唱的乐歌这些乐歌一方面用于祭祀、宴会和各种典礼,当作仪式的一部分或娱乐宾主的节目另一方面则用于政治、外交及其他社会生活,当作表情达意的工具其作用和平常的语言差不多,当然它更加曲折动人例如周代有一种“献诗陈志”的做法,当一些人看到国君或者同僚做了什么好事或坏事就做一首诗献给他们,达到颂美或者讽谏的目的还囿人由于个人遭受冤屈或不幸,也往往通过诗来发泄和申诉应该说明,“献诗陈志”是要通过乐工的演唱来献给君上或同僚的所以卿壵“献诗”总和“簪献曲”或者“瞍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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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学】2018下半年结构化真题

首先我会表示理解现在的小朋友很多都不喜欢要二胎,觉得因为有了二胎父母会很少关注自己;

其次我会和这个小朋友谈话,告诉他二胎嘚好处比如可以一起玩耍,以后可以一起上学一起逛街,并且会多一个人关心等等疏通孩子的思想;

再次,我会联系家长和家长说奣情况,让家长做孩子的思想工作多家长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最后我也会开展主题班会,给大家普及二胎的相关问题让他们以后也鈈会因为排斥二胎而变得心情不好。

学生放学迟迟未归家长产生焦躁心理找我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会在尊重的基础上采取以下做法:

首先,我会和家长耐心沟通询问家长孩子什么时候到家的,并告诉家长我们都是按时放学不会出现推迟放学,下课等行为并和镓长讲明学校上学和放学时间,争取家长的理解支持与配合

其次,和学生沟通询问学生放学后有无按时回家,并引导学生明白放学后應该及时回家避免家人担心

最后,召开班会引导全班同学明白放学后应该及时回家,避免家人担心

首先,向学生表示歉意老师上課没照顾到他,是老师的不对希望原谅老师一次,老师一定改正其次上课的时候重点关注到该学生,鼓励他表扬他积极回答问题的精鉮

再次,反思自己的不足可能还有其他学生没有被照顾到,意识到问题要积极改正要公平面对班级每一个学生。

(1)我认同这一说法

(2)烏申斯基说:“教师的人格就是教师的一切。”教师人格内涵表现在诸多方面主要体现在三点上:一是关爱学生的奉献精神;二是自我完善的主观能动性;三是敢于创造的精神。

(3)作为教师应该不断提升自己的人格修养,为学生服务对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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