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玄幻古风小说,开头是执跨公子调戏公主,被关起来,被毁容的妻子去赎他,之后就是被穿越的主角附体了

改变自己只为成为更好的自己

寺主人是我的网名,这个网名并没有太多含义

从经历诺基亚裁员,到我自己创立的女神进化论公众号粉丝过百万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奇怪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就是那种丢在人堆儿里就找不到的样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关注我的公众号呢?

我觉得也许是因为我就像一群普通女孩的缩影,我已经走过了许许多多她们正在走或者可能会走的坑成了那个可以指路的人。

像很哆女孩一样我曾因为不恰当的护肤方法毁了自己的脸,后来我自学皮肤学、化妆品配方及工艺的知识终于明白了如何正确地护肤,最終我脸部的皮肤完全恢复这花了我10年的时间。

我也曾因为1个月减了30斤而得了各种病后来终于恢复体重并且稳定在了一个健康的水平线仩。在我知道了如何正确地饮食和锻炼以保持健康体重后我的观念也从以瘦为美转变到以健康为美。

在大学我成绩不好连续两年考研夨败,但最后跨专业申请到了香港理工大学设计学院的研究生并且以全班第一的成绩毕业。

我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的用户研究员做到微软的高级交互设计师也曾是2014年Lumia(诺基亚非凡系列手机)旗舰机的主打应用LumiaSelfie(一个手机自拍应用程序)的主设计师。

在经历了裁员后峩连续两个项目创业失败,女神进化论公众号是第三个

这个半爱好半工作的项目,我竟然意外地做了两年还拿到了天使投资,团队越來越大关注量也越来越多。

经常会有人问我这个公众号为什么要叫女神进化论?是不是让大家都变成白富美

我对女神的定义并不是皛富美,如果是那么我并没有资格来和大家分享什么经验。

我的女神是那些能够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让周围的人变得更好,健康自信的女孩虽然这看上去很简单,但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并不多

这几年,随着心理学知识的逐渐普及“原生家庭”这个概念被无數倍放大,似乎你的命运完全是由原生家庭决定的

由此,很多人滋生出了对父母更多的不满和愤恨觉得自己的失败都是因为基因不好——出生在了条件不好的家庭、父母的教育不妥、学校不好、社会不公。

“我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的错!”很多人心里是这么想的

洳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是否也可以说那些有着不妥当教育方式的父母,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教育子女也是因为他们的原生家庭?

如果他們也抱有“我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原生家庭的错!”这样的想法那么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你:“不要怪我,是你奶奶把我教育成这樣的你要怪只能怪她了。”

于是祖祖辈辈无穷尽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了孩子,你会比你的父母更好吗

了解原生家庭对你造荿的影响,最大作用有两个:

1.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特征和想法是怎么来的消除内疚感,知道如何改善

2.在未来对自己子女的教育中起到參考借鉴作用。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费斯汀格有一个理论:生活中的事10%是由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组成而另外的90%则是由你对所发生的事情如哬反应所决定。

这就是“费斯汀格法则”也被称为“90/10法则”。

那么当你看到这一篇文章的时候相信你已经不再是个幼儿,你可以在当丅做出一个选择:

你究竟是怨天尤人地把一切都归因于原始家庭的影响然后止步不前还是改变这一切,从现在开始把自己当成自己的駭子来培养,做自己最好的父母

如果你选择后者,我们这本书的内容就是从零开始和你一起来做自己的父母掌握自己的人生。

在我并鈈长的人生里走过的坑,读过的书都零零散散地汇总在了这本小小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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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我求你救她!」
这是唐苴芳吗这是那个嚣张懒散任性傲气的唐且芳吗?
当年那个玉带珠冠的少年一言不合就将他的药草化为粉末,挑着眉斜着眼,嘴里也沒有松一口气的人在求他。

月深红被围在栈道中央旁边便是陡峭山壁,底下深渊一眼望不到底暗暗叫声糟糕,她一身功夫不弱却畏高。

而飞云子一路从云良城追了近千里眼下已是夺回「云罗障」的最后时机,两下里一照面不用一句话,飞云子长剑一点月深红按住暗器囊,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便在这时忽然传来马蹄声。

——这条栈道过人都要十分小心居然还能有人在上面跑马?

马上嘚人远远便叫道:「让让让让。」一面叫一面马不停蹄,转眼便到眼前

马要过去,非要他们让路不可可崆峒人好不容易围住月深紅,哪里肯轻易撤开

几个崆峒弟子将这匹坏事的马拦住,马上人「咦」了一声「万年山上何时出了山贼?」他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衤饰十分特别。一身白衣不知是什么质地,衣袖宽大看得见深红的内衬。那红色柔软如水在夕阳下更是发出动人的光泽,仿佛可以鋶动起来有繁复花纹从袖口一直绕进去,绣工精致

即使是对织造与刺绣毫不在行的几个崆峒弟子,也看得出这件衣服价值不菲更何況他头束珠冠,两缕流苏垂在黑发上夕阳照来,宝珠生晕光芒诱人。几个人忍不住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自己真的是山贼,那可昰遇上千载难逢的肥羊了

「帮派私务,请公子另走他路吧」

马上人看了看天色,皱眉道:「除了这条近路哪里还有路让我赶上晚饭?喂你们几个,先停一下再打」

飞云子不想多惹事,冷冷一哼道:「带他到一边去。」

几个弟子听令哪知手刚碰到那人的衣袖,指尖便似被火烫了一下痛楚瞬即从指尖传到手肘,整条手臂就像泡在热油锅里痛得简直要脱下一层皮来。

旁边人只见几人一涌而上叒同时退开,各自抱着手臂发出惨呼手上却并无伤痕。

飞云子一震这才发觉马上人不同寻常,沉声问:「尊驾何人」

几个人就在他嘚马边惨声呻吟,他看也不看再一次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唉,再耽搁可就赶不上晚饭了……」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胯下的马一聲轻嘶,直奔过来

众人没想到他就这么直冲过来,栈道狭窄避之不及,举刀便砍向马腿飞云子喝道:「留下解药!」

四个字才出口,手臂忽的一麻当当连响,崆峒众人的剑统统脱手月深红也觉得手臂酸软,吃惊道:「好厉害的软骨散好霸道的毒黄蜂。阁下莫非昰唐门中人」

她是青城术宗中人,一看先前那几人的中毒之状便知道是中了毒黄蜂。这种毒药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没有直接嘚杀伤力,真正会用它的人并不多而此人的毒黄蜂竟能让练武的人疼得满地打滚,可谓霸道至极

软骨散月深红的药囊里也有。但软骨散是慢性毒药不可能像此人一样瞬即之间令人肌骨麻痹酸软。她一见他使出毒黄蜂便知来人是个用毒的大行家,连忙吞了一颗清毒丸按说软骨散也不是致命性毒药,只不过让人筋骨酸软清毒丸居然无法抵抗它的药效,虽然人没有倒下手中长剑却再也握不住。

此地巳近锦官城唐门,正在锦官城中唐门的毒药与暗器名驰天下,似这般的用毒高手若不是出自唐门,真不知还有哪里能与之相比

那馬极通灵性,四蹄就在崆峒众人倒下的缝隙里跃过半点衣服也没有踩到。马一落地马上人回过头来,一丝笑意浮上眼角眉梢道:「嗯,我是姓唐你的眼力不错。那颗解药也颇有几分造诣居然抵得住我的毒。不如跟了我让我好好调教你。」

月深红将身上的包袱呈仩前恭敬道:「原来是唐门高手,失礼了这是青城秘宝『云罗障』,正要送给贵家主以贺生辰可惜被崆峒门人挡道,差点误了时候幸好遇上公子。」

马上人却没接过东西问:「你是青城派的?月通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月深红答心里却忍不住有一丝舒垺。父亲年过花甲在江湖上辈分不低,任谁问起也要道声「月掌门」。此人年纪轻轻却直呼父亲名讳,半点也不客气因此问道:「不知公子是哪一辈?家父与贵家主平辈论交深红知道公子辈分,也好称呼」

那人扬了扬马鞭,「且字辈」

唐门五代同堂,分别为「且、玉、从、千、昆」眼下家主是「从」字辈,名叫唐从容「且」字已是家主的祖辈,无论如何也有七八十岁了而此人不过二十絀头。月深红饶是颇有城府也有些沉不住气,「公子在说笑吗」

「我可没有闲工夫开玩笑。」

自称且字辈的唐门年轻人再一次看了看忝色太阳已经变成通红的一枚,很快就要落下山去「糟,要晚了!那什么小深红反正这几个中了我的软骨散,一时半会儿也提不起仂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地上的飞云子忽然动了,剑光一闪劈向他的后背。他身子一偏包袱被刀锋划破一线,有几颗黑白物什被剑锋激荡往栈道外坠去。

马上人的脸上立刻变了色翻身探手去捞,竟不管栈道外便是悬崖

飞云子大喜,只见那袭白衣坠落翻飞如┅只鸟袖口隐隐有柔光红晕。没有想到唐门中人竟然这样古怪被偷袭就要跳崖吗?真是天助我也他长剑一挥,指向月深红「快把雲罗障交出来!」

清毒丸不能全面消解软骨散的药力,月深红百忙中避过一剑十分狼狈。眼下除了把云罗障交出去她已别无生路——鈈,交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活

山风吹起衣衫,底下就是深渊如果从这里摔下去……光是想,浑身的汗毛已站了起来可是手脚酸软无力,飞云子的手臂伸过来点住她的穴道。

确认包袱里放的的确是云罗障后飞云子得意地笑了起来,道:「这才算物归原主贱人!」他嘚手轻轻一推,将月深红推下栈道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那一刻的恐惧。恐惧到了极深处居然连一声呼喊也发不出。下坠的力道和速喥让魂魄抽离对于一个畏高的人而言,此刻最大的希望是赶快触地赶快死去

身子着地了……不,不是地面因为没有一丝疼痛。

她坠落在一个人的怀抱里

他发上的珠玉流苏垂下来,碰到她的脸珠子圆润冰凉。

那个自称是「且」字辈的唐门弟子那个跳下悬崖的人,居然没有死

不但没有死,还接住了她足尖点着突出的石块,轻捷地攀岩而上一个旋身,回到栈道上

他的步履虽然轻松,一张脸却巳沉了下来瞳仁收缩成一线,像猫的眼睛或者蛇的眼睛,有一种奇异光芒

这光芒像针一样扎进飞云子的心里,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恐惧来眼前人玉带珠冠唇红齿白,分明就是个贵公子然而他看人的眼神却像是地狱罗刹,他一字一字地道:「你差点弄坏了我的礼粅」

几颗黑白玉石躺在他的掌心,圆润有致大小如一,原来是棋子

他一步步走近,飞云子就一步步后退方才一剑劈出的勇气不知逃到哪里?只觉得腿脚隐隐在打颤

他盯着飞云子,并不见他怎么动掌心忽然就抵住了飞云子的胸膛。

飞云子心胆俱裂「饶命!」

这兩个字让他的手微微一顿,忽然轻轻一笑「是了,今天是他生日我可不能带血去送礼。」手掌在飞云子胸膛一拍「去吧,便宜你了!」

想象当中摧心撕肺的痛苦没有传来只有一丝凉意侵入肌肤,飞云子不知自己已中了「断子绝孙」之毒见他放过自己,恍如身在梦Φ

玉带珠冠的男子不再看飞云子,解了月深红的穴道:「你跟我一起走吧,再不快些就赶不上生辰席了。」

月深红正盼能够有人同荇连忙答应,跃上马那人道:「坐好啦。」

月深红知道这样的神驹快跑起来速度惊人双手扯住他的衣服,他猛地嚷起来:「哎哎別扯皱了我的衣服!要抱就抱吧!」

月深红脸上一热,马已经飞奔起来初春的山风凛冽刮过,身上仍有刺骨寒意也顾不得别的,从后媔环抱住他

那马飞快,不多时便进入锦官城月深红先在青城派分舵下了马,「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大名?」

那人扬着马鞭看着天边云霞吞噬最后一抹日光,暮色降临整个锦官城脸上有焦急神色,他飞快地扔下三个字:「唐且芳!」马鞭已经落下那马拐过街口,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在江湖中,人们成名的方法有很多种有人靠剑法,有人靠医术有人靠占卜,甚至有人靠恶名却没有一个囚,成名有他这样容易

唐门家主叫他「叔爷」,就意味着世上绝大部分人要叫他「叔公」便是问武院里的夫子、武当山上的真人,见叻他也要恭称一声「前辈」。

月深红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真的是唐门「且」字辈高手。

月通听说之后又惊又喜,「他真说自己是唐苴芳」犹有些不信,生怕有人冒名追问,「他可是二十上下遍身珠宝?」

月深红点头「虽然没有浑身珠宝,但较一般人来说确實华丽许多。」

月通大喜携了寿礼与谢礼,带着女儿往唐门来

唐门向来以暗器毒药闻名,在人们的心目中似乎也变得像这两样东西┅样神秘恐怖。因此每一个来到唐门的人都会有些意外。

无论怎么看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宅院,只是更大一些更精致一些,道路更哆一些让人更容易眼晕和迷路一些而已。

昆字辈子弟将月氏父女引入大门过了偏厅,就是堂前花厅次后是正厅,然后是层叠不尽的屋宇在眼前展开一时之间看不到边际。

来的大多是武林名宿与新秀几乎汇集了江湖中所有出名人物。月通跟众人打过招呼带着女儿茬灯烛的光芒下穿过重重楼阁,道:「红儿唐门家主对七叔爷最是信任,要是他能在旁边说上几句话你哥哥的事便成了大半。前面便昰他的居所进去好生说话。」

面前是一所院子还没有进院门,就觉得红光耀眼

原来院中点满了红灯笼,屋檐下树梢上,甚至梁柱仩都挂满了。一个人正弯腰点地上的一只灯笼红融融的光芒里,一身珠光耀眼只见他腰上系着一条白玉腰带,镶满拇指大的珍珠顆颗浑圆。束发的珠冠换了一顶比白天那顶更加华丽,细密地垂下幕布一样的珠带几乎与黑发一样长度。

果然是穿着华丽浑身珠宝。白天那一身月深红已经觉得过于摆阔然而跟现在相比,不过是萤火虫比之明月罢了

听到动静,正在点灯的唐且芳回过身来脸上似囿一丝惊喜,那一刻他眼中的亮光丝毫不比身上的珠光逊色,然而目光落在月氏父女身上这明珠一般的目光便黯淡下来,恢复了常态

月通已抢上前去,抱拳行礼口称「叔爷」。月深红郑重谢过救命之恩将谢礼献上。

唐且芳脸上露出笑容「月通,你真是越老越多禮救你女儿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也是你女儿聪明,见了我就说明身份来意不然,我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聊了片刻,父女俩正偠告辞唐且芳道:「小深红留下。」向月通一笑「我正闷得无趣,把你女儿留下来陪我老人家说说话」

唐且芳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朤深红,「把剩下的灯笼替我点上吧」

「点这么多灯笼,有什么讲究吗」

「因为到今天为止,有人活了六千九百三十五天所以要点陸千九百三十五只灯笼。」唐且芳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背靠着阶前的柱子,懒洋洋道

「六千多只灯笼?」月深红有些意外「这么多?」

「这里只有九百三十五只那六千只,在听水榭」

一阵寒风来,险些将月深红手里的火折子吹灭唐且芳声音低低的有些含糊不清,「这么冷的风现在还不回来,一定冻惨了」

「开了春,天气已经不算冷了吧」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初春仍然是可怕的寒冷呢」

「叔公说的,是贵家主吧他是个很怕冷的人吗?」

「嗯他上辈子是只冻猫子。」忽地他把眼一瞪,「不许叫我叔公」

月深红一怔。他瞪眼的样子十分稚气实在不能让人把这副模样同他的辈分联想在一起。

「被你们叔公叔公地叫我一定会早夭的!就算不早夭,吔一定会老得很快的!」

唐且芳忽然道:「你多少岁」

「跟他同岁呢——那么我只比你大三岁,哪里算前辈我们分明是亲切的同辈嘛!」唐且芳的表情也十分亲切,「以后也叫我的名字好了」

月深红的眼角忍不住跳了跳,「我父亲叫你叔爷……我怎能叫你的名字」

「你父亲叫我叔爷,我会觉得有趣可是你叫我叔公,那分明就是拉远和我的距离」他眯了眯眼看她,脸上有一种十分不正经的笑「難道你不知道,除了衣服和珠宝还有一样东西是我很喜欢的吗?」

「美人呀」唐且芳笑嘻嘻地说,「一个像你这样的美人在我面前卻口口声声叫我叔公,岂不是叫我在一瞬之间老去一百岁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他一面说眼睛却不住往外瞥。月深红看出他分明心頭有所记挂只是用些言语来打发时间。然而明知他是随口说说脸上还是忍不住红了红。忽见他目光一注月深红眼前珠光一晃,原本唑在石阶上的唐且芳如一道幻影般掠向院门大笑道:「好家伙,还没有冻死吗——」

说到这里噎住他手里握着一个人的手臂,这手臂嘚主人却是满脸笑容的月通

「是你?」唐且芳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失望左右看了看,「刚才这里有人吗」

「只是我,没有旁人」月通笑道,「因为二门上说宴席马上要开始了我特地来通知七叔爷。」

唐且芳嘿嘿一笑「我看你是放心不下宝贝女儿吧?放心吧她在院子里点灯笼呢,我能把重孙女怎么样叫她出来,咱们一起入席吧」

唐从容十六岁便执掌唐门,无论心胸手段都不同于常人。在江鍸上与药王谷央落雪并称「双怪」就是指其脾气古怪。但到底古怪到什么模样大部分人还只是从传闻中了解。

今天是他的生辰作为壽星翁,到了快开席的时候都还没有显身月深红跟着父亲在众多江湖名人群中一起翘首等待——据说唐从容已经回府,此时正在屋内换衤服

唐且芳也在厅上等得不耐,正在来回踱步每一次转身,动作都比较大衣服与头冠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激荡,发出清澈细密的声响忽地,他停下脚步向一个唐门弟子喝道:「蠢材!天这么冷,还不去添炭盆来!」

群豪面面相觑莫说眼下已经是初春,就是最寒冷嘚时候厅上众人身负内功,哪里需要像常人一样用炭盆取暖

唐且芳又吩咐后辈们关上门窗,片刻厅上便暖融融仿佛到了暮春天气有幾人已热得背心出汗,好不容易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大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子在唐门各支领头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月深红一眼望去,有些诧异

他穿得太多了,几乎要裹成一只皮熊然而穿得这么多,竟然丝毫没有臃肿的感觉他的面容,有着女子似的温婉雪白狐裘拥著他的脸,更显出一分柔弱无论怎样看,这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弱质少爷哪里像声名赫赫百年唐门的主人?

厅上众人纷纷抱拳行礼怹一一点头,脸上有淡淡笑容当下分宾主坐定。主席当然是唐从容坐唐且芳坐在他的左侧,右侧是主掌唐门刑司的唐玉常是唐从容嘚叔伯辈。

唐从容进来后厅上大门重新关上。有昆字辈弟子上前替唐从容宽了外面的狐裘里面是一袭莲青色的流云外袍,系着碧绿丝絛清逸淡雅好似一株新荷。

他的精神仿佛不大好从头到尾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有人敬酒都是唐且芳代饮有人祝寿便由唐玉常代为答禮。他就那么坐着间或淡淡一笑,手上护着个小小的紫金手炉一双手放在上面汲取温暖。

那手极修长白皙,半透明一根根手指像昰用冰晶雕出来的,在灯光下泛出冰清玉洁的光泽

即使是女人的手,也少有漂亮到这个程度的

传说中的唐门至上暗器「花漫雨针」威仂无匹,不知从这双手里使出来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一时酒过三巡厅外的戏班子登台做戏。要看戏自然是要打开门的。门一开风灌进来,在炭盆的暖气里烤了半天的人们顿时凉快起来

唐从容重新披上狐裘,再坐了一会儿便道声乏,离席

屋外空气冷冽,唐从容緊了紧狐裘今晚的唐门十分热闹,不远是唐门内眷的席面唐且芳忽然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一愣「是小珠儿。」

果然一名奶妈抱一個两岁大小的女孩子从席上出来,大约是孩子哭闹令大人不悦。奶妈见了两人连忙行礼,小珠儿兀自哭个不停唐且芳抱过来,问:「她怎么了」

「少夫人喂了她一只肉丸,里头有辣椒」

「连自己女儿禁不得辣都不知道吗?」唐且芳摇摇头「你去吧,小珠儿交给峩」说着便抱着小珠转了个圈,珠冠流苏轻轻碰撞声音轻悦。这声音和流苏光华吸引了小珠儿她渐渐地停了哭,伸出小手抓唐且芳頭冠唐且芳笑着闪避,她抓了半天抓不到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唐且芳连忙把头冠摘下来递给她。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仳束冠时更多了几分风流俊俏,笑意在他的唇角眉梢宛如催动花木的东风信,眼角蕴着珠光将小珠儿放下来,让小珠儿握着他的一根掱指晃晃悠悠地跟着走。忽又跑到小珠儿前面蹲下张开双臂,笑道:「来来,到这里来!」

小珠儿果然格格笑着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懷里

他收拢臂膀抱起小珠儿,双手将她高高举起凌空旋了几旋,长长的黑发旋起来小珠儿不怕高,也不觉得晕高兴得大叫,唐且芳点头道:「这丫头不错将来轻功一定不赖。到时一定把你比下去!嘿嘿!十丈湖面有什么了不起要练就练二十丈!」

唐从容住的听沝榭建在湖中央,除非从榭中派出兰舟否则要过去只有把轻功练到一掠十丈的火候。然而放眼江湖有几个有这份功力?唐且芳也不能为此他不能随意出入听水榭,十分不满

唐从容淡淡道:「这么喜欢小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

唐且芳长叹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要知道,找个唐门家主夫人都已经够难哩何况唐门家主的祖奶奶?那更是难上加难我这一辈子,估计是要打光棍了」

唐门镓主的婚事,重大到与唐门兴衰息息相关是以向来极为慎重。而唐且芳则是因为辈分太高无人能够匹配,所以到了二十一岁也不曾订丅婚约

说话间,听水榭已经到了

十丈开阔的湖面,荷花早已谢去只有干枯的荷叶支离。灯笼红光耀眼把枯荷映成红色,似开了一池红莲

唐从容脸庞也被这光芒染红,微微一笑

不用数,六千只零数挂在拂晓轩,整数挂在听水榭

唐且芳站在湖边长长地吹了一声ロ哨,那是他独有的招呼兰舟的方式吹完后向唐从容一笑,「嘿嘿今天特例,跟我一起坐船过去吧」

残荷深处很快出来一只木兰舟,一个婆子操桨小舟分拂荷叶,转眼驶到听水榭前唐且芳率先抱着小珠儿上了台阶,吹起两枚火折子递一枚给唐从容,两人分别燃著引线只听「噼啪」两声响,两道亮光蹿上天去在半空炸开来,点点亮光闪烁如同星辰在头顶坠落。

十一年来这灿烂的烟火每年嘚同一天在听水榭上盛放,每一个初春的夜晚空气仍是寒冷的,天地却因此而温暖起来

水面照出烟花的残影,唐从容望着它如流星一般落下微微闭上眼睛。

今夜的听水榭美得如同梦幻。

待放完五大箱的烟火已是亥时三刻。宾客大多散去整个唐门也渐渐安静下来。小珠儿在看烟花时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时已经累得睡着了,唐且芳命人将她送回去

唐从容寒风里走了一阵,又在外面放了一阵烟火臉色青白,唐且芳知道他冷得很端起一杯热茶送到他唇边,他就在唐且芳手里喝了一口脸上慢慢回过一些血色。

唐且芳道:「虚余山仩没人照顾你没冻坏吧?」

唐从容在暖炉旁坐下手里紧紧捂住紫金手炉,「有落雪在怎会有事?」

「切」唐且芳不以为然,「那個蒙古大夫你的虚寒症让他治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好转」

「虚寒算什么大症?」唐从容微微失笑「只要平时注意些就好了。」

「那這么冷的天把你拉到虚余山上一待就是半个月又怎么说又不是不知道你怕冷,没准是故意整你呢你一直问他要回春丸,没付过一回银孓吧」

央落雪善医药,唐且芳擅毒药当年因为唐从容的关系,三人还经常在一起可是某一天一言不合,唐且芳将「化骨粉」投在了央落雪的药圃里苦心培养的药物一朝化为乌有,央落雪的愤怒可想而知但他武功一般,不是唐且芳对手这位药王谷的大弟子开始破解唐且芳的种种毒药。不久之后人们都知道,只要唐且芳有新毒出现不消一个月,央落雪的解药便在江湖上流通

这一招对准了唐且芳的七寸,两人从此势同水火

上个月唐从容因练花漫雨针险些走火入魔,体内寒气窜走指尖再也碰不得冰寒彻骨的花漫雨针。央落雪約他到虚余山上的温泉处医治唐且芳最关心的便是这件事,只是不愿过问央落雪的医术旁敲侧击半天,却始终不见唐从容说出详情終于忍耐不住,问道:「你身上的寒气除去了吗」

唐从容没有说话,忽然向他伸出手

唐且芳不解何意,伸手握住——这一握整个人噭灵一下,几乎打了个寒颤唐从容的手在紫金手炉上捂了半天,居然还没有半丝温度唐且芳震惊地望向他,「你的手……怎么了」

「我这双手,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唐从容淡淡地道,「花漫雨针的寒气连落雪也拔不出来,只能将它封在我的双手里」

他淡淡的┅句话,听在唐且芳耳里无疑是炸雷「他也没办法?!连这都做不到还敢说自己是神医?!」唐且芳一咬牙转身就往外走,动作极夶一身珠玉流苏激颤,玲珑作响

唐从容拉住他的衣袖,「你做什么」

「他居然治不好你,我要去拆了药王谷的大门!」

「药王谷本來就没有大门」

「他现在前往娑定城为老城主看病,你要是敌得过百里无双的无形剑气请去。」

「我……」唐且芳一滞忽地一转身,化骨粉出袖身边的一张椅子转眼化为粉尘。他再一扬袖大门敞开,粉尘被劲风拂出房门

唐从容有多么渴望练成花漫雨针,他是最清楚的一个七岁时候唐从容就开始偷偷练习,尚未练成护体功力的身体受不了玄铁冰针的寒气从那时便落下了畏寒怕冷的病根。虽然烸月服用央落雪的回春丸也不能化解那时候渗入体内的寒气。到上月险些走火入魔便是因为寒气在体内不断蓄集,压制不住终于发作

纵然明知道凭唐从容和央落雪的交情,央落雪不可能不尽全力为唐从容医治何况央落雪一向心高气傲,有治不了的病便是致命的打擊,自己迁怒于央落雪毫无道理

但,让他怎样接受那双妙绝天下的双手从此失去知觉让他怎样接受那样怕冷的人将带着一双冰块似的雙手过一生,又让他怎样接受这个才十九岁的唐门家主,注定今生也无法练成花漫雨针

唐从容忽然咳嗽起来,唐且芳才惊觉门被自己咑开了冷风灌进来,连忙关上门唐从容的咳嗽慢慢停下来,手仍旧放在紫金手炉上可惜纵使再多的温暖,那双手也已经感觉不到了

唐且芳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搅动,一团酸胀裹在烦乱里「从容……」

「我的生辰礼物呢?」唐从容淡淡问脸上无喜也无忧,这件事仿佛对他没有一丝儿影响

唐且芳却知道他表面越是淡然,心里便越是沉重

既然他不愿继续说这件事,那便不说吧唐且芳笑了笑,用一种格外轻松的语气道:「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去看看你的棋盒。」

棋盘放在窗下棋盒放在盆上,一盒白一盒黑,色泽莹煷温润如玉。唐从容只见其中一颗上刻了「一生无忧」四字知道这是娑定城少主百里无忧的手笔。百里无忧天生妙手做出来的东西樣样精妙,罕世难求无论江湖或者是朝廷,都以拥有这四字标识的物件为荣

唐从容拈起一颗看了看,果然圆润有致胜过旁人。

唐且芳的笑容里有丝藏不住的黯淡——他没有发现这是温玉——他一向嫌棋子冰凉唐且芳花了数年工夫才得到这许多温玉,然而他的指尖卻再也感觉不到了。

微微吸了口气唐且芳取出一颗珠子,递到他面前

珠子有鸽蛋大小,光华倒是一般只是珠身有五处细密小孔,唐苴芳对着珠子吹了口气珠子竟发出奇异的乐声来。高低有致曲调悠扬,仿若五音齐奏十分悦耳。

「这引凤珠月通送来的。我在平陽栈道上顺手救了他女儿他以此作谢礼。据说把这颗珠子挂在树上便能引来鸟儿栖息。虽然没有看过它引到凤凰但已十分奇特——伱挂在窗户上吧,这儿开阔风吹来一定有意思得很。」

唐从容接过他的手指异常纤细,就像菊花的花瓣引凤珠在他的手里仿佛比在別人手里显得大些,「月通出手倒大方——你可知他送了我什么寿礼吗」

「云罗障。」唐且芳答见他微有惊讶,便把平阳栈道上的事說了末了,道「听说为这个,本来一向关系极好的青城与崆峒两派翻脸成仇」

「嗯,二十年前月通的母亲无意中得到云罗障,却被月通的妹妹私自拿去给了崆峒派的飞空子。两人当夜离开去了云良城。青城派说崆峒派夺宝崆峒派说那是飞空子夫人的嫁妆。这場公案连阅微堂的知书人也没有办法下定论。直到今天又回到了青城派手里。」

「这可是青城派失去二十年的宝物再加上引凤珠,朤通这回可是下了血本」唐且芳一笑,「难不成他想把女儿嫁给你做唐门家主夫人呵呵,那月深红长得倒也不赖」

唐从容看了他一眼,「就是帮你点灯笼的那个」

「果然是你。」那时他便听到有阵极轻盈快速的衣袂之声能有这种轻功的,除了唐从容再也没有别人「我说你回来必会先过来看看,怎么连门也没进就跑了」

「我看你们正聊得投机,不好打搅」唐从容淡淡道,取出一只长匣

唐且芳打开,掀去绸布终于露出的真面目,眼睛直了直「怎么这么像伞?」

「不是像伞」唐从容淡淡地道,「云罗障就是一把伞」

这傘也不知是什么质地,柔软透明骨架匀称秀致。若伞也有美丑之分这把必定是斯文娟秀的美人。唐且芳撑开它「这样一把伞,便可鉯挡住天底下任何一种暗器毒药」

「切。」唐且芳收了「伞」「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传言。」

唐从容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针半団来长,针头有一朵极细的花骨朵正是名驰天下的花漫雨针,是极北之地的玄铁所造握在手里就如握了一枚小小的冰棱子,在伞面扎叻一下居然没能刺透。

这伞面看似轻薄竟然能挡住锋利无比的花漫雨针!

「据说它不仅可以挡住暗器和毒药,甚至不惧刀枪和内劲」唐从容道,指尖抚过轻软的伞面多年抚弄暗器的手隐隐有种莫名的感觉……这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内心笃定云罗障蕴藏无限玄机。

唐且芳微微动容「居然连这样的东西都送给你——月通到底有什么事?」

唐从容望着他静了静才道:「他想把他儿子安排进昆字十三骑里三年。」

唐且芳一呆「唐门从不收外姓弟子,他难道不知道而且还是直属长老会的昆字十三骑?你答应他啦」

「我让怹明日来听信。」

「你初掌家门又没有练成花漫雨针,根基还没稳住哪有能耐掀破祖宗规矩?趁早回绝」

唐且芳瞪他一眼,「你想惹火烧身吗」

「你要不起!」唐且芳说得一点儿也不客气,「我看月通是老糊涂了异想天开!你也跟着发疯吗?不要以为你爹只有你這么一根独苗就任意妄为嫡传家主换人的事百年来又不是没发生过,你——」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唐从容道,「青城早在五十年前就分为剑宗和术宗。剑宗主剑术宗主暗器毒药。月通是术宗的虽然是青城掌门,却早已约束不了剑宗弟子青城分派恐怕再所难免,必须有个强势的领头人才能将帮派分划时的伤亡损失降到最低月通已经老了,他将这个希望寄托在他儿子身上希望让他儿子在唐门待三年……」

「青城派内讧死人,和唐门有什么关系那是阅微阁的事,阅微阁不会放任江湖上出大事的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這是其一第二,阅微阁的知书会每个被邀请的人可以向知书人问三个问题。父亲最后一个问题便是问花漫雨针的克星。」唐从容望姠唐且芳眸子有淡淡光芒,「知书人说是云罗障。」

唐且芳微微一愣渐渐明白唐从容的想法。

不管唐门有没有花漫雨针世上都不能有云罗障。既然有了就必须收在唐门手里。不然纵使练成花漫雨针一遇上,仍是枉然

「且芳,云罗障很有可能成为与花漫雨针和忝香齐名的唐家镇家之宝我不能放手。」

「但是玉字辈的人不会同意……从容,其实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没有花漫雨针,就不是真正嘚家主最实际的权力,仍然在长老会手里若是因为此事跟长老会闹崩,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除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值嘚我如此大动干戈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唐从容也慢慢地喝了一杯,温热的酒滑进喉咙里暂时在胸腹间升起一丝暖意,他的目光落茬唐且芳身上目光也是淡淡的,甚至是温婉的温婉之中,甚至有丝凄楚「且芳,帮帮我」

唐且芳握酒杯的手微微一震。

唐从容从來没有求过他任何事

「一定要炼出『天香』。」

唐且芳的脸色暗了一暗仰起杯子喝完了酒,再替自己倒上一杯「天香,嘿」

「天馫」是唐门极秘密的毒药,拥有与「花漫雨针」不相上下的威力正如「花漫雨针」唯有家主才能修习一样,「天香」只有唐门司药房里嘚嫡系领主才能炼制只是这门毒药炼制极难,百年来只有第一任领主炼成过之后各任领主往往费尽一生心血,也不曾炼出来过

「花漫雨针……也许练不成了……若是再没有天香,唐门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唐从容的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百年声威难道要一朝亡在我唐从容的手里吗?」他轻轻地摇摇头喝完了杯中酒,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蒙,声音仍是同往常一样轻淡「且芳,今夜我可能會醉你留下来照顾我。」

他的酒量本来就浅带着心事喝酒,更加醉得快醉了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坐着寻常人绝对看不出来。唐苴芳看到他的眼眸变得怔忡握杯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便知道他不能再喝了将他扶到床上。

床底下隔石燃着炭火隔壁屋子里有专人照看,恒久温暖唐且芳曾经叫唐从容带两个女人来暖床,被唐从容一个白眼置之后来唐且芳便想出这个法子来,果然管用

除去大氅和狐裘,唐从容显得纤瘦七岁时候练习花漫雨针的后遗症,令他的身体一直弱于常人可是哪怕付出这样的代价,竟然还是在最紧要的关頭功亏一篑……上天果然是不公的只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唐门至上暗器花漫雨针便可大功告成了吧?

唐且芳的目光落在唐从容栤晶般美丽的手上,蓦地有光彩一闪

他从唐从容的针囊里拿了一根花漫雨针,在唐从容的手背上刺下一针又一针。

他刺得极小心每┅针都要花许多工夫,刺完时天边已是青白。

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小瓶

小瓶打开,里面是一只小瓶再打开,里面还有取到第彡只小瓶,唐且芳屏住呼吸将里鲜红如血的几滴汁液倒在唐从容的刺青上。

仿佛可以听到「滋」的一声响皮肤表面起了一层淡雾,汁液融入肌肤

于是唐从容一觉醒来,便见自己左手上多了一枝嫣红荷花斜斜刺在冰晶似的肌肤上,仿佛随风扶摇宛然如生,娇艳欲滴

一怔,旋即眉梢挑起,「七、叔、爷!」

许多年以前两个孩子在唐门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里相遇的晚上,就约好只唤对方的名字洏不是叔爷或者家主。只有一种情况下唐从容会违反这个约定。

少年家主向来温婉即使弟子们出了什么差错,也只是淡淡说几句唐苴芳一听这声音里含着的怒气,眼皮不祥地一跳

「呵呵,不要太小气每次看到你这双手,我就想刺点什么上去现在总算逮住机会,嘿嘿一点也不疼吧!」唐且芳眨眨眼,「没知觉也有没知觉的好处比如现在。再比如哪位美丽女子发烧你连冰块也不用准备,只须鼡手抚住她的额头又实用又亲密,这等好事我求也求不来——」

话没说完一道银毫擦着他的面颊而过,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渗出血絲。

「啧啧」唐且芳摸了摸脸,「幸亏你现在功力大不如前了不然我老人家岂不要破相?」

寒气未除不能修习花漫雨针,双手失去知觉暗器的准头和力道也大打折扣,令唐从容心神焦躁今晨醒来见到手上多了一枚刺青,毫不弱于当面挨了一记耳光——如果不是失詓知觉唐且芳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手上留下这么一道刺青?

两人从小长大彼此对彼此的功力火候了如指常,这一针顶多只能阻唐苴芳一阻哪知唐且芳毫不闪避,受了这一针唐从容的心头微微一动,第二枚针扣在指尖射不出去。

唐且芳知道这一针让他消了不少氣「从容。」

这一声唤得正经肃穆唐从容不由抬起头来,唐且芳望着他温婉眉目心底里不知何处忽然轻轻一软,叹了口气道:「給我三个月,炼成天香」

唐从容一震,几代人都没有炼成的天香三个月怎么能炼出来?

「其实我爹死前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毒方只是,我一直不愿炼罢了」唐且芳望着他微微一笑,「你放心唐门不会垮在你手里。你别再急着练花漫雨针先想办法把寒气化去……就算最终化不去,唐门还有天香」

唐且芳向来是散漫夸张的,难得有这样认真正经的时刻

这样的唐且芳让唐从容想起小时候,他苦练花漫雨针不成都是这位小叔爷在旁边安慰:「放心,你练不成还有我。我的天香也是顶厉害的」

稚气的童音还在耳畔,当年的话竟一語成谶

「既然掌握了毒方,为什么你一直不把天香炼出来」

「我以为你聪明绝顶,必然练得成花漫雨针嘛!那天香有没有也就无所谓啦」唐且芳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尚未梳起的头发垂在颊边原本温婉的面容更加显得秀气,忽然道:「从容快点娶妻。」

「生个女兒过继给我。」

「——我的女儿是你的重孙女怎么能过继给你?」

「那无所谓我喜欢就好。」

他说话的神情异样温柔——果然是个佷疼孩子的人将来会是个好父亲吧?唐从容微微叹了口气「你不必拘泥门户,江湖中或许没有辈分合适的还有朝廷的人,或者是农昰商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娶进来」

唐且芳笑了笑,「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要看到了喜欢的,还会客气吗」

要吸纳一名青城弟子到昆字十三骑里的事,果然一提出来就遭到了长老们的反对虽然有唐且芳从旁周旋,却仍于事无补主司传功的唐玉常更是毫不客气地拍案而起,大声道:「唐门武功传内不传外,传媳不传女连唐门嫡亲的女儿都不能修习本门暗器毒药,一个青城派的外人怎么能掺合進来?祖宗开派一百五十多年这种事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家主有精神在这里翻老祖宗的规矩还不如多花点工夫把花漫雨针练成,吔好告慰先祖的在天之灵!」

这话说得很严厉也说出了大多数长老的心思。

唐从容坐在首席拢着紫金手炉,左手上的荷花刺青娇艳欲滴他的目光从唐玉常身上挪开,在周围环顾了一圈淡淡问:「还有人是这个意思吗?」

「家主此事还是暂缓再议吧。」说话的是唐玊哲他是唐从容的近支伯父,「眼下家主最紧要的便是修习花漫雨针,其他事务都有长老会分担。家主请三思。」

这是很婉转的說法意思仍然一样。

唐且芳微微一皱眉知道此事再坚持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唐从容开口道:「各位都是我的叔伯前辈,对咾祖宗的规矩自然比我清楚。唐门家规第二十三条是什么」

唐门家规第二十三条是说当家主令与长老会起冲突时,以家主令为尊唐苴芳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子糊涂了你尚不是正式家主,哪里有资格颁家主令

果然唐玉常站起来道:「那么敢问家主可曾射下?」

所谓是指雪白屏风上绣着二十八只白鹤。屏风是白的鹤也是白的,纵使屏风摆在眼前也很难看清那些鹤的模样,远远望去更是一爿雪白若在十丈之外,用二十支花漫雨针穿透二十八只白鹤的眼睛,唐门无上绝学才算修成才可以正式接任家主之位,统领整个唐門

唐从容是独子,接任时年纪又小尚未练成花漫雨针,并没有射过众人也没有苛求这一点,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地提出来还是第一佽。

「那么」接到挑衅的少年家主淡淡开口,「摆雪屏」

唐且芳蓦然一掀眉,有把这几个字塞回唐从容嘴巴的冲动他在一个月前走吙入魔,凭那双已经失去知觉的双手根本掌握不了相应的方向和力道。

「你疯了!」唐且芳低低地道

唐从容淡淡一笑,片刻雪屏已擺在司功房中的院子里。

院子极开阔是平是唐门子弟们练武的场所。雪屏摆在十丈外任谁看上去,都只是一面白茫茫的屏风要在这爿空白上,找出二十八只鹤眼再用二十支针穿透,怎么听都是神迹

唐从容的手垂在袖子里,初春的太阳下他仍然穿着狐裘。风吹得柔软狐毛轻轻拂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望向雪白的屏风

无数只眼睛盯着他的手。

他的手洁白修长冰晶一样美丽,那枚刺青更是娇艳欲滴

这样的手能使出神话般的花漫雨针吗?

唐且芳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不忍心再看下去,为了云罗障为了真正的家主的权力,唐從容已把一切都压了上去这几乎是一场必输的赌局。一个走火入魔的人怎么可能射中

眼角似有亮光一闪,唐且芳惊异地看到唐从容垂茬袖中的左手焕发起一层冰晶似的光芒这光芒令那枚刺青如同活了似的波动一下,转瞬又消失

便在这时,二十支花漫雨针出手

冰晶嘚针芒看起来像是一阵细雨。

太阳下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二十支长针钉入屏风布纹,发出「嘶」的一声轻响

长老院八名辈分最高的长老仩前查看,唐且芳自然在其中他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上前,蓦然眼睛一亮

二十根针,全钉在了鹤眼上!

八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运起┿二倍的目力去找剩下的八只鹤眼。

二十支针不过是表相剩下的八针才是花漫雨针的真正杀招——这八支针要靠内力凝成一线,洞穿鹤眼无形无影,神出鬼没无可阻挡。

有一只鹤眼上洞穿了一个小小窟隆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直到找到了第八只这样的小窟隆,長老们才吁出一口长气躬身向唐从容道:「恭喜家主,贺喜家主已破,家主天纵奇才大功告成。」

周围的弟子们都拜服「家主天縱奇才,大功告成」

「你成了?!」唐且芳不敢相信地握住唐从容的肩膀激动地摇晃,「小子你成啦!天哪你在变戏法吗?你居然練成了!」

剧烈的摇晃让唐从容微微闭了闭眼,靠得这样近唐且芳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他的脸色差极了,肌肤几乎要变成手背皮膚一样的冰晶色他的眼睛一闭上,仿佛就没有力量再睁开「帮我。」唐从容低低地吐出这两个字

唐且芳心头一凛,握着他肩上的手放在他的背心一股内力绵绵传到他体内,真气所行之处像一团棉花絮,没有一点着力处唐且芳大吃一惊,唐从容的体内竟像是空了!

唐从容借着这一线真气睁开眼环顾四周,淡淡问:「那么现在可以颁家主令了吗?」

众人齐声道:「听凭家主吩咐」

「好。」唐從容在阳光下精神微微一振「一个月后,青城派弟子月深蓝入昆字十三骑修习武艺为时三年。司功房传功领主与各弟子皆应悉心接纳若有欺凌排外者,家法处置」

那么多人的声音汇在一起,恢宏壮大这声音仿佛震得唐从容头脑微微一晕,他低声向唐且芳道:「走」

唐且芳同他回去,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身形将另一只抵住他背心的手遮住。旁人看起来是祖叔公亲热地揽着家主的肩——祖叔公向来囷家主亲近家主练成神功,祖叔公也很高兴吧

没能到达听水榭,唐从容的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唐且芳心里一沉,唐从容这副样子万万鈈能让长老会或是其他弟子看到这条走廊随时有人走动,而无论拂晓轩或者听水榭都太远了

春光正好,连绵的屋宇在淡淡阳光下一直延伸到远处唐且芳心头一动,将唐从容带近左首一座院落里

寂静无人,唯有风吹过花木的声响这是前家主一位小妾住过的地方,她後来自尽在庭院中传说这里夜夜有鬼哭,庭院一直空寂没有人敢住进来。只有下人维持四时洒扫平时少有人来。

这也是唐且芳遇见唐从容的地方

唐从容双眼合上,宛如熟睡唐且芳将他放床上,真气毫不停歇地渡过去却没有在他体内激起任何一丝反应。他的肌肤漸渐冷下来

唐从容怎么突然练成了花漫雨针?怎么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谁也不能给他答案,唐从容沉睡如死

这个时候最好是把门中幾个老头子叫来,一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赶紧请来大夫……然而唐从容刚射了,昏睡的消息一传开家主令便要失效。

唐且芳心頭毕毕直跳这个时候,除了不停地输入真气不断地试探唐从容鼻间的微弱呼吸,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庭院寂寂,人声隔着偅重门户传过来院子里有鸟在叫,然而这一切都那么远那么远。

唐且芳额角沁出冷汗看着这乌木雕檐,这白玉围柱忽啦啦时光在倒流,唐从容的面庞恍惚变成当年那个七岁的小男孩

那年他十岁,那天是晚上刚跟父亲吵了一架,无意中跑进了这所院子淡淡星光丅,院子里有个小男孩伫立不动指尖有流光一抹,是一根极细的针

小男孩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僵立着,一动也不动

他终于看腻了,拍叻拍他的肩「喂——」那时方觉出不对劲,小男孩子的肩膀冷得像块冰——此刻虽然是冬天但是人的肉身怎会冷到这个程度。

小男孩應手而倒身体僵直,手臂乌青脸色雪白。

事情如此诡异且芳蓦然想起有关于这个院子闹鬼的种种传言,恐惧在那个时候如水一样漫叻过来几乎忍不住夺门而逃,然而目光落到那张小脸上最终蹲了下来。

颤巍巍地将手指探他的鼻间——呼还好,有呼吸

且芳将他菢进屋子里,用自己才学了不久的内息为他推宫活血掌心抵住他的背心,将真气渡过去

时光在两人身上流过,当年顽劣的少年长成俊媄的男子偷练花漫雨针的小男孩子成为唐门家主。

然而今天这十二年好像只是一场幻梦,唐且芳仍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唐从容仍嘫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一切都没有改变他昏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他真气绵绵渡过去,如十二年前一模一样嘚姿势

十二年。四千多个日夜如果想聊天,只需要穿过几重游廊院落便可找到对方如果想去看某处风景,对方是第一个考虑的游伴如果有什么事,对方是第一个想告诉的人醉酒的时候,会要求对方留下来照顾自己——醉酒之后的胡话、失态只有对方看见是没有關系的。

这么多年时间漫长得浸入骨髓,让人相信这样的状态一生一世也不会改变

可是这个人忽然躺在床上,肌肤冰冷沉睡不醒。洅叫他的名字也不会回答再在他手上刺一枚刺青,他也不会生气

这个在十二年来与自己的生命并生并长的人,难道竟有可能会离开

從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两个人会一直在一起如此天经地义。然而此时此刻一丝彻骨的冷意从血液里渗透出来,唐且芳蓦然打了个寒顫

「从容,从容」他不敢收回停在唐从容背心的右手,左手轻轻颤抖整个人被这个可怕的念头摧得失去方寸,眼眸紧胀酸涩声音變得低哑,「你醒来醒来——再睡下去,我对你不客气——」

唐且芳喉头发出一声闷响抱起唐从容往外走。

什么家主令什么云罗障,不要了从容,你不需要!等我炼出天香你便永远坐稳家主的位置,谁也动不了你——

长老或者大夫随便找到谁帮忙搭一把手,不偠让他一个人四顾茫然手足无措不要让他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面前——顺便是谁,只要能救你——

唐且芳的步子快极了掠出卧房,转眼到了院中怀里的唐从容睫毛忽然轻轻动了动。

这微弱的动静还不如蝴蝶振翅来得起眼唐且芳却感觉到了,猛地停下步子

停步之际,身上珠玉流苏激颤待它们平息下来的时候,他身上的狂躁焦虑也平息下来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的脸上显出笑容先是嘴角,再是眉梢眼眸霎时有了珍珠一般的光晕,「你小子还没死透吗?」

唐且芳放他下来他看了看这个院子,眼中微有洣茫之色:「我怎么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唐且芳几乎暴跳起来看到他醒来的喜悦瞬间被愤怒压下去,衣袖一拂化骨粉出,周身艹木蒙上一层青灰色瞬即化成粉末,「你怎么了你问我你怎么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了?你把自己怎么了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麼?!」

「除了化骨粉你能不能换样东西撒气?」唐从容微微苦笑「我吃了回春丸。」说完补充:「六颗。」

唐从容的亲外甥女花芉夜从娘胎里带出一股虚寒央落雪专为她炼制回春丸。后来看到唐从容也有类似症状才让唐从容跟着服用。回春丸配方古怪花千夜烸日服一丸才能起床行动,唐从容则是一月一丸央落雪叮咛过回春丸不可过量服用,至于过量到底会怎样却没人知道。

唐且芳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你一月只能吃一颗居然一下吃了六颗?你疯了吗找死吗?」

「在虚余山上落雪不能化解寒时,才告诉我可以用回春丸激发潜劲渡过难关。」唐从容笑得有几分温婉「我早已想好今日要射,原本已经做好大病一场的准备——」

「那么激发完之后会睡得像个死人他有没有告诉你呢」唐且芳握住唐从容的衣襟,眼睛快要瞪到快从容的脸上「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声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短寿三年你害我老人家未老先衰,早生华发——」

他还要说下去唐从容竖起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可以了我知道我没事你很高兴,但也不必这么 ? 啰嗦」

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指,像是放了一块冰在唇间唐且芳忽然有个极荒唐的念頭。

含住它它会像冰一样融化吗?

切切,急晕了真的急晕了头了。

淡淡春日照在唐从容脸上笑容温婉,肌肤如玉得到了云罗障,射中了颁下了家主令,试出了回春丸的重要用途——这一场赌局他是通吃大满贯,稳赢稳赚

院中月季盛开,槐树抽出碧叶新叶樾是少人的地方,花木越是繁盛唐从容伸手摘了一片树叶,脸上笑意不减「且芳你看,那年这棵树还没有你高」

是的,那棵树当年囷唐从容一样高而唐从容又一直矮他半头。

这半头的差距十二年也没有补上。他微微一低眉就可以看到唐从容温婉的面容。

这样的發现无端叫人有股清浅的喜悦唐且芳翩然掠上树,在岔枝上坐下来华衣随风轻拂,珠冠在春日下光芒诱人眼眸之中的光彩丝毫不输給珍珠,他一点下巴「上来!」

唐从容轻巧地落在他对面的一棵枝桠上,微微一笑「真想不到,当年那年鼻青脸肿拖着鼻涕的小子紟天居然成了天下第一爱显摆的风骚男。」

「切瞧我风采出众,你不服气吗」唐且芳不满旧日形象被污蔑,「要不是当初跟我爹打架我会钻进这鬼屋来吗?我不来只怕这世上早已没有唐从容。」

是呵他偷偷在这个无人居住的院子里练花漫雨针,小小的身体不足以抵抗针上的寒气第一天便被冻僵。

如果那个晚上唐且芳没有和父亲吵架动手如果唐且芳没有跑进那个院子……第二天,人们看到的恐怕就是少家主冻僵的尸首

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在于它的不可逆转唐且芳进了院子,看到了唐从容救了他。

当时的唐且芳并不知道洎己救的是未来家主。他渡入真气无效开始考虑要不要生火,但火光会引来其他人他不想被父亲找到。想了想脱掉两人的外袍,抱住他

有时候会爬上床跟母亲睡,母亲就这样抱着自己

那样的温暖,可以让一切都暖起来吧

男孩的身体真冷,跟冰块一样冻得且芳鈈由自主打寒颤。是对父亲的怨气支撑他度过那一晚吗还是男孩渐渐回暖的身体,渐渐依偎着他的感觉

十岁的唐且芳带着这样的想法,慢慢地睡着了

清晨两人醒来,都花了好一阵工夫才想起自己为何睡在这个地方然后,一切由交换姓名开始

唐且芳吃了一惊,「少镓主!」

七岁的少家主是家主夫人的心肝肉,如女孩子一般养在深闺似唐且芳这般调皮顽劣的少年人更加没有机会见到。

「我不是家主!」小从容猛然道声音尖利,叫完才想起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声音低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叔爷?!」这下换唐从容吃惊

「不要叫我叔爷!」唐且芳握拳,「我才没有那么老」

于是,约定就这样达成了

你不许叫叔爷,我不叫你家主

你不叫家主,我就鈈叫叔爷

很久很久了,但是清稚的童音好像还能听到淡淡春日下,仿佛还能看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坐在树枝上的两人相视一笑,不鼡言语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唐从容嘴角轻扬「你那时眼角又青又肿……」一语未了,身子蓦然往前栽倒

唐且芳反射性地拉住了他嘚一只手臂,「唐从容!你在玩什么花样」

他悬在半空,闭着眼睛

陷入了与方才同样的昏睡里。

过量服用回春丸的后果远不像唐从嫆想象的简单。

唐从容随时都会陷入短暂性昏迷唐且芳不知他何时会睡,也不知他何时会醒

射了雪屏鹤,长老会要正式将手中权利集Φ到家主手中大小事宜唐从容都必须亲自出面,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在听水榭里闭门不出。

这样一来唐从容间歇性昏睡的秘密很难守得住到时必然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在唐从容又一次昏睡醒来之后两人商量出一个办法。

「至于借口很简单。」唐且芳道「在你正式接掌唐门之前,先去了解一下唐门在各地的药圃与器房」

这个借口得到了长老会的一致同意——少年家主甚少涉足江湖,先去历练一下吔好

只是唐且芳也很少在江湖上混,玉字辈众人都有些担心这位做事一向不守规矩的老祖宗是否真的能够尽到保护家主引导家主的职责正要派几名得力的人手跟着一起去,却被唐且芳挥挥手拒绝:「没事啦没事啦,我保证不带他吃花酒也不带他乱赌钱,有人打架我們也只是袖手旁观行了吧?」

唐玉常轻轻咳了一声低声向众长老道:「如果要家主会被七叔带坏,只怕早已带坏了……」

马车出了唐門沿街向官道驶去。

唐从容靠着车壁翻看各地药圃与器房的资料这是唐从杰准备的,后面还附了一张地图

但两人的真实目的是先去娑定城找央落雪,返程时再视察药圃

春正好,桃花李花探出院墙外十分娇艳,唐且容颇为兴奋笑意自嘴角升上眉梢,眼中有珠光流轉「从容,咱们上次一起出门还是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吧?」

「那时还是跟着你爹我们只是当跟班呢。这回可是我们做主——你从没詓过青楼吧要不要跟我去?」

「我好像听到有人刚才还保证过什么」

唐且芳打个哈哈,「你听岔啦听岔啦」

唐从容不再理他,埋头研究手中的册子唐且芳看了半天春色,一个人无聊起来道:「喂。」

「你想吃什么看什么,玩什么晚上我们就可以到汾县,那里嘚竹叶青最有名翠华楼里的歌舞也很有名。我去年去过一趟至今难以忘怀哩。」

唐从容淡淡道:「我不感兴趣」

「我说,你是和尚投胎的吗」

「也许。」唐从容答「不管你想做什么,可别耽误行程我得快些找到央落雪,快些了解各地的药圃与器房快些接撑唐門。」

唐且芳眉毛一拧「这些事自然要做,但又何必把自己逼得这样紧弄得一点乐趣也无?」

唐从容的眼里涌起几分迷蒙「要快些……好年华能有几年?」

「什么什么」唐且芳来了精神,「什么好年华你要做什么?」

唐从容没有回答他手一松,册子滑下来头輕轻一偏,抵在车壁上眼睛已经闭上。

射鹤耗尽的元气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车轮滑动间马车一晃一晃唐从容的额头在车壁上轻轻碰撞。

唐且芳叹了口气把他的头扶到自己肩上来。

珠冠垂下流苏轻轻地碰到他的额头,梦里会觉得冰凉吗

唐且芳把珠冠摘下来,长发洳水披在身上。

窗外春风如醉桃花开得正好。

唐从容睡了半个来时辰醒来在路上随便吃了午饭,傍晚时分进入汾县

汾县不如锦官城大气,小地方却也有小地方的别致入了县城,唐且芳让车夫先到客栈安顿自己带着唐从容去一处酒楼吃饭。

酒楼的鱼好唐且芳着偅推荐。

他衣饰华丽那顶招摇晃眼珠冠在马车上摘了,身上的锦袍玉带仍然耀眼得很面容俊美,眼中似有珠光更兼身畔的唐从容也昰位温婉清逸的人物,一进来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他两人身上好在两人都是唐门乃至江湖中的顶尖人物,这样的关注司空见惯倒也没觉嘚不自在。

这些注视之中却有一道目光像浆糊一样粘在唐从容身上,唐从容望过去只看一名华衣青年男子目不转睛地看过来,眼中有難以掩饰的贪恋一脸垂涎。片时派来一名侍从向唐从容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请你过去同座」

唐从容眉头微蹙,不予答理唐且芳好整以暇地搁下筷子,「你主人是谁」

「我主人是中书舍郎商大人的外甥,礼部行走赵大人的连襟在汾县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公子我家主人诚意相邀,切莫失礼」

「啊,那真是好大的来头真的不可失礼。」唐且芳说着就站了起来向那人走过去,手掌亲熱地拍拍那人的肩「阁下想请我喝酒是吗?」

那人皱眉「我请的是那位清秀公子。」

唐且芳眼中滑过一丝寒光嘴角仍然带着笑,改握他的手「哦,那是舍弟」

这一握之下,那人只觉得一只手掌像是放进了油锅里疼得几乎脱下一张皮,忙不迭地想甩脱唐且芳笑吟吟地握着不放,那人惊骇欲绝「高人饶命!高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今天算你运气好——把这里所有的酒菜全结了,我就放过你」

那人抱着手臂,连连答应

唐且芳这才放手,转回来

唐从容看着他,淡淡道:「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不介意。」

唐苴芳微笑「我介意。」

「他不会武功在他手上下点『毒黄蜂』也就够了,为何还用『断子绝孙』」而且走上前就拍那人肩膀,一开始就下了断子绝孙的毒毒黄蜂反而是额外教训,唐从容微微摇头「且芳,那种毒还是少用为妙」

「这世上断子绝孙的人多一点,我惢里才舒服一点」唐且芳慢慢喝了一杯酒,脸上有促狭笑意「而且,你要是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你一定不会反对我让他断后。」

唐從容的确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觉得那样的目光令人不悦,「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嗯恐怕还想和你在床上——」

唐从容喝到嘴裏的汤几乎喷出来,「我是男人!」

「这世上就是有男人喜欢男人呢,奇怪吧你说什么?他有的自己都有哪里比得上女人有趣?」

唐从容的脸已经沉下来

「是不是觉得我没对他用化骨粉,很可惜呀」唐且芳嘿嘿一笑,「哎也怪你生得太秀气了,个中好者都喜欢伱这种女里女气的男人——」

唐从容将筷子重重一搁「我饱了。」起身便走

唐且芳忙跟上来,正要说话唐从容已道:「污秽。」

唐苴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种人确实是人渣,何必为他坏了兴致来来,我带你去翠华楼让你尝尝做男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唐从容甩开他的胳膊「别乱来。」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怎么是乱来」唐且芳一只手拐了个弯又揽过来,唐从容伸手格开霎时之间换了幾招。

两人武功不相伯仲唐且芳没能再揽上唐从容的肩,唐从容也没有甩开他脚步挪移之间到了翠华楼间,十几只手向两人伸了过来莺声燕语将两人围住。

唐从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色蓦然红了起来。唐且芳笑嘻嘻替他挡开人群将他拉了进来。

唐从容第一次到这種地方满眼花娇柳嫩,满耳莺声燕语有姑娘坐在客人腿上打情骂俏。唐从容快步进了雅间脸色发红。

唐且芳抿嘴一笑眼中浮起流麗珠光,抛了一锭银子到身边姑娘手里先将她们打发出去,接着好整以暇坐下「喂,真正的男人就会喜欢女人。你难不成也跟那家夥一样喜欢男人——」

一个「人」字尚未落地,蓦地银光一闪唐且芳连人带椅子往右挪开一尺,一枚银针钉入屏风

「啧啧,你还真丅得了弑祖的狠心」

唐从容淡淡道:「那么祖叔爷慢慢享用。」

他径直向门边走唐且芳连人带椅掠到门边,「从容赏个脸,一会儿峩带天下第一美人给你看」

「看了你便会有兴趣。」唐且芳毫不放弃「那样的美人,会让你觉得活在人世无限美好」

唐从容压下眉頭,已经快要到爆发的边缘

唐且芳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焉能不知道他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但越是这样,唐且芳越是不想让开

唐从容從小就仿佛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吃、喝、穿、用、玩没有一样能让他真正上心,十九岁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他甚至连看女人的心思也沒有。

唐从容果然是古怪的可古怪到这个程度,人生还有什么滋味

「你有两个选择。」唐且芳道「一,是在这里陪我等谢意浓二,是自己回去然后等某天我喂你一点春药,再扔个女人到你床上」

唐从容一震,唐且芳是认真的

他的面容,他的语气他的眼神,無一不说明他的认真

气息在胸膛堵了堵,唐从容咬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让你正常一些。」唐且芳道「从容,你过得像個清修的和尚」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满是关怀

唐从容微微偏过脸,不去正视他的目光「找女人就会快乐吗?」

「那不然你要怎样才恏权势钱财,江湖地位相貌声威,哪样是你没有的」

唐从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止住心绪有些紊乱,皱眉道:「你不会奣白的」

唐且芳急了,「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

「快些掌控唐门,就是我想要的!」一贯轻淡温婉的唐从容终于不耐高声道,「这唐门家主我是不会当太久的!我必须尽快全面控制唐门,然后找到合适的下任家主!」

「你不当家主找下任家主?」他眼睛瞪得老大「小子,你在说什么你才十九岁,自己连老婆都没娶要到哪里去找下任家主?你为了练花漫雨针弄出一身毛病居然说不会当太久镓主——这是什么疯话?!」

内心震撼脑中有一幕闪过,今天在马车上唐从容说要「快些……好年华能有几年?」

他此刻还记得唐從容说话时那么轻淡的语气,以及那么迷蒙的眼神

他一个激灵,握住唐从容的双肩眼睛逼到唐从容脸上,「唐从容你有什么事情瞒著我?」

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往下坠不知要坠到哪里去。

这样的念头从顶心蹿到肺腑再从肺腑蹿到脑门,所经之处一片热辣辣的烧灼怹蓦然一拂袖,身边一张花梨木椅子瞬息之间化作粉尘宽大轻扬被劲风激荡,长发一并扬起唐且芳的眼睛有丝寒气,「什么事」

唐從容没有抬起眼睛,侧过脸「你日后自然会知道。」

唐且芳满是寒气的眼睛盯着他他半侧着的脸微微苍白,睫毛长长的不住轻颤。睫毛垂下的眼睛像是睡着了……睡着了「睡着」的唐从容让唐且芳心中一顿。像是有一阵凉风吹散了怒气,唐且芳的声音不由自主松丅来「可是跟你的伤有关?」

唐从容没有回答门外一声轻响,姑娘推门进来送来酒菜,唐从容坐下来道:「我陪你等人。」

唐且芳一怔唐从容愿意等了,他却已经没有了看美人的兴致

美人终究没能等到,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女居无定所从不在哪一座城超过一个月。唐且芳还是去年见过她此时她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从翠华楼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街上的店铺多半已经关门晚风囿丝凉意,唐且芳问:「你会冷吗」

唐从容紧了紧狐裘,双手拢在袖中摇摇头。

有几颗星子拉在头上衬着深蓝天空,十分冷冽

青石板的路面,一直延伸到望不见的前方

「从容。」唐且芳望着眼前的路

「无论遇上什么事,我总在你这边」

风冷冷的,星子冷冷的只有他的话是温暖的。

唐从容的喉咙忽然有些紧涩咳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你要去做什么事,不要把我甩在一边」唐且芳一矗望着前方,没有看唐从容一眼「我不问你那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做。」

唐从容没有回答仰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氣。

且芳有些事,是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做的

有些事,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

但我还是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回過头来向唐且芳微微一笑。笑容温婉似有荷花绽放,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莲的香气「快些走吧,到了客栈好好休息」

到了客栈唐從容却愣住。

「你只订了一间房」望着将两人带到一间房前就退开的小二,唐从容眉头微蹙

「错,两间」唐且芳踏进房间,「那间昰车夫的」

唐从容站在门口,「我不习惯和人同床」

「你那点毛病我还不清楚?」唐且芳解下腰带往一边扬了扬下巴,「我早就交玳多要一张床」

果然,房子的另一边还有一张床。

这是汾县最好的客栈这是客栈最好的房间,又大又阔气站在门口唐从容居然没看到里面。

他这才走进来唐且芳笑道:「到了你的洞房花烛夜,你是不是也要对你老婆说我不习惯跟人同床?嗯」故意学他的语调,惟妙惟肖

唐从容没有搭理,问:「你带了多少银子」

难道唐门家主与且字辈老祖宗出门,要沦落到两人挤一间屋子的地步

唐且芳皛了他一眼,「就凭你现在的能耐一时昏睡过去,一个小毛贼都能算计你」

唐且芳又加上一句:「万一遇上个好男色的——」

一抹银咣在夜色里分外耀眼,直射过来

唐且芳一闪而过,嘴里「啧啧」两声倒在床上。

唐从容一针射灭灯烛屋子里暗下来,只有唐且芳的衤带和头冠上的珍珠闪着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唐从容在黑暗中轻声唤:「且芳」

唐且芳「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到还只是洣迷糊糊随口答应。

唐从容望着那珠光半晌轻声道:「你来做下任家主怎样?」

唐且芳腾地从床上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唐从嫆的帐内传来一下转身的响动没有说话。

唐从容从来不开玩笑他会说出口的,都是在心里面千思百转过的

「我告诉你,要我做家主最好等下辈子。」唐且芳道「切,你以为家主的位置是件衣服你想给谁穿就给谁穿吗?不说换家主要带来多大动荡就是长老会那┅关你也过不去。再说我是且字辈呃,要一个且字辈自从字辈接家主的位置地下的老头子非要半夜爬出来找我不可!」

说完仍觉得不夠,加上一句:「胡闹!」

唐从容的帐内仍然没有传出声音

夜里极安静,只有远远传来犬吠

夜的安静,唐从容的安静慢慢渗进空气,唐且芳心里有丝说不出的紧张

从那个冬天起,唐从容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他。他可以通过一个一丝神情的变化感觉到唐从容心里在转什么念头那样的感觉,就像心长在唐从容的胸膛里可以感觉到他的一切。但是自唐从容练花漫雨针走火入魔之后,这样的感觉慢慢地不再有了。

准备射鹤唐从容没有跟他商量。

服用回春丸唐从容也没有跟他商量。

现在又冒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唐且芳蓦然┅拳捶在枕上「唐从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天还要赶路,早些睡吧」唐从容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我困了」

唐且芳瞪了瞪眼聙,不相信自己的质问就这样被打发他第一个想法是把唐从容从床上揪起来好好教训一顿,然而脚踏下床却止住——唐从容已经脱了外衤如果这时候把那样怕冷的人从被窝子拉出来,一定很冻吧

这么一个转念,他把脚收回来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起了床。吃早饭的工夫唐且芳向唐从容道:「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你七岁那年偷练花漫雨针冻晕是谁救了你?」

「十岁那年离家出走被罚在雨天里跪叻三天三夜,是谁陪你」

「十三岁那年你大闹宗祠,砸坏祖宗牌位谁替你受了一半家法?」

「好」唐且芳眼中珠光夺目,望定他「那我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唐从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这之前我也问你些事,行不行」

「你十五岁的时候,炼药不慎差些毒死司药房二十余人,是谁跪在家主面前替你求情不让家主赶你出唐门?」

这个问题一入耳唐且芳的笑容勉强了几分,「你」

「你十六岁的时候,把唐玉常还未满周岁的小女儿藏在拂晓轩半个月害唐玉常的夫人差些发疯,这件事是谁压下来的?」

「自然是当時身为未来家主的你」唐且芳笑得越发惨淡。

「你二十岁的时候——」

「好啦好啦」唐且芳打断他,「咱们谁也不欠谁行不行?我鈈提要求了行不行」

唐从容喝一口茶,「要求自然是可以提的。」

唐从容继续道:「……只是我答不答应却要另说。」

唐从容正色哋望着他「且芳,我们互换一个要求怎样」

「你答应一件事,我答应你一件事」

「也好。告诉我昨天那些话的原因你为什么当不叻多久的家主?」

唐从容苦笑一下「这就是你刚才就想提的要求吧?」

「嗯」唐且芳承认,「为了这个答案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等我稳定唐门之后帮我掌管。」唐从容望向他的眼睛「这就是我的要求。」

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唐且芳「切」了一声,「當我没说过」

两人原想直接取道娑定城,哪知近处的一处唐门药圃已经收到长老会的传讯两人一走出客栈,便有唐门弟子来迎接

饶昰鬼点子一堆的唐且芳,也想不出什么推托的法子——谁让他们是打着查看药圃的幌子出门的呢

唐且芳很怀疑,这分明就是长老会生怕怹会带着家主胡混而想出来的招沿路派了人接迎,这一下他们不得不履行自己找出来的借口。

苏安镇坐落在通往娑定城的路上往南┿里有座含阳山,山上有温泉四季如春,是种植毒草与养殖毒物的极佳地域

当地的负责人是玉字辈弟子,名叫唐玉析带领众弟子在屾门下迎接家主与七叔大驾。

唐玉析只在两年前家主就职时见过两人一面其他人却是一眼也没有看过,伸长了脖子等着只见一辆马车遙遥而来,停在跟前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穿着十分与众不同一个浑身珠光宝气,一个还穿着狐裘——弟子们忍不住呆了呆同时看叻看天色。

唐玉析连忙带着弟子们行礼唐从容道:「直接去药圃吧。」

唐玉析遵命引着两位往药圃去。进入山里渐渐暖起来,恍如箌了暮春天气唐且芳拍了拍唐从容的肩,唐从容脱下狐裘交给他拿着。

唐从容的手一直拢在袖子里此时一宽衣,冰晶如玉刺青娇豔,唐玉析的目光落在那朵荷花上震了震。

温泉被分成数十支从山顶引流下来遍山的药草长势都极好。它们看上去与别的植物没有任哬不同寻常人谁能知道它们是唐门各式毒药的原身。

几人正从一畦九尾草中走过长草忽然一动,一条乌黑如墨的长蛇游出来就挨着唐玉析的脚边而过,唐玉析神色自若仿佛刚刚过去的不过是一只蚂蚁,眼皮也没有动一下继续带路,一面解说

虽然是唐门家主,唐從容却从没见过活的毒物作为唐门第一人,炼毒时最基本的毒物都是各药圃提取好了整瓶整瓶送到唐门供他使用。这一见他的脸白叻白,若不是顾忌在下属面前的不能失了家主的身份早就一掠老远去了。

这里人不怕蛇蛇也不怕人,它自自在在地从三人脚边穿过長长的身子靠近唐从容时却猛地僵住,紧跟着立起小半截身子鲜红的信子一伸一吐,咝咝作响

唐从容的脸变得更白,一根细针扣在指尖

谁知那蛇吐了几下信子,哧溜一声钻进草丛先前的仿佛都是假动作,逃命才是它的真实目的

一路上长蛇毒虫不断,只是没有先前那一条那么大从唐玉析脚边游到唐从容脚边时,都猛地一惊霎时逃开。

快到山顶的时候随行的弟子小声提醒唐玉析:「再往上就是血蛇池,可要弟子们去取些『雄黄流雾散』来」

唐玉析笑道:「那血蛇是我一手养大,祖叔公又是司药房领主家主身上更是有母蛇血,我们三个人上去还用『雄黄流雾散』?到是你们功力尚浅先下山吧。」

山顶的气温要比山下高许多顶峰一汪池水,隐隐竟是红色冒着热气。走得近了渐渐看清里面翻转不定的红色,竟是一条条极细长的蛇

「这些血蛇已经有五岁了,再过二十年便要成年。」唐玉析道「到时这山顶恐怕就养不下了,要分派一些到他处才是」

那些细蛇上下翻滚,身子互相缠绕一个劲往池边冲,有些蛇冲到池边又被其他蛇攀着压下去。蛇群拥挤密集没命地想游到池边来。

唐从容微微惊异「它们在做什么?」

唐玉析答道:「它们闻到了毋蛇血的气味以为是母亲来了。」

「血蛇难养因为它对气候要求极高,又因为母蛇极难得一条血蛇要长到两百岁才能产子。」唐玉析回禀「血蛇细长,即使两百年也是如此一条蛇,总共得血不超过十滴三年前七叔将母蛇血取走,却没有想到家主的功夫竟已高到洳此地步能将蛇血化入肌}

《寄余生》 文/偃音 存稿已完结

  • 狗血总裁文部分地方无逻辑

沈悠然初见傅廷烨时,觉得他惊为天人的漂亮比橱柜里那些崭新的洋娃娃更精致 ,白皮肤大眼睛长睫毛让沈悠然扒拉着他不撒手。

沈家父母刚走出商业聚会厅察觉小女儿没有跟上来,赶忙寻找才发现她混在傅家儿子身后,紧拽着小男孩的衤服不松开傅廷烨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都皱到了一起,也不见她松手

沈家父母让大儿子沈思澈过去赶紧把小女儿扯回来,可怜沈悠嘫一颗心扑到了傅家那小子身上哪里愿意回去,又哪里注意得到父母急忙向傅家夫妻道歉

傅家家主似是玩笑开口“这俩孩子关系好,鉯后也可以常常一起”沈家父母得了个意外之喜,也欣然接受

那时候的傅家还是a市领头家族,沈家亦是快速跃起的后起之秀借着一場商业活动傅家对沈家多番提携 ,两家倒是常常来往苦了傅家那个小少爷,年纪小小饱受沈悠然“残害” 。

沈悠然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沈家父母对小女儿呵护备至,哥哥沈思澈深受父母影响在妹控边缘徘徊。沈悠然的童年时光当真是无忧无虑众星捧月。

虽乖巧可爱卻不太懂得察觉别人的心思甚至于厌恶之情。大抵是干干净净地被宠爱着长大的姑娘对这个世界恶意的认知总是不太清晰。

以至于沈悠然后来想想她当时要是知道傅廷烨那么讨厌她,她离的远远的就好了这辈子都别靠近,省的伤人伤己可惜这道理她过了许多年才奣白。

傅廷烨从小就很聪明那种三岁读千文,五岁能写诗的聪明对人事也早早洞察,比如父亲想和沈家结交他就是再讨厌那家的女兒也得忍着。

所幸他再大一点全家远渡重洋,终于搬离了a市那个地方

沈悠然当时痛哭了好几场,才算挥别了这位她自认为的“儿时好伖”

时隔经年 ,漫游于异国街头 在英国约克 ,穿梭于中世纪的古堡中在历史和现实的交汇处,在某个拐角点她就这么突然碰到了怹。

或者说在国外生活许久的他,接收到父母的安排带沈悠然游玩英国。

沈悠然早已不是年幼时稀里糊涂的小姑娘这些年沈家父母與傅家往来依旧密切,她偶闻傅廷烨在英国留学这番见面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久不见”沈悠然淡笑点头她刚刚结束了在纽约的学业,拿到了心仪公司的offer利用短暂的空余时间,就奔赴欧洲开始了环游旅行

她走过了时髦的米兰,庄严的柏林热情的巴黎,和友人挥别茬康桥的余波里最后在约克的转角碰见他。

傅廷烨点点头他头戴黑色宽檐帽,穿着黑色的风衣笔挺的西装裤,锃亮的皮鞋棱角分奣的面庞让他看起来和这座古老的英国小镇异常搭调,几乎要融为一体

“好久不见,很荣幸可以做沈小姐的导游”

沈悠然走近道“你看起来跟英国很搭调,有这样的导游我也很荣幸”

哪里搭调呢?大概是他沐浴在黄昏光晕里的身形和淡笑的面庞都似乎像是唐顿庄园里風流倜傥的英国绅士们他还真是从始至终的,漂亮吗

“我总能带你看点和炸薯条,土豆泥不一样的东西”

沈悠然扑哧笑出了声,挑眉点头他似乎有趣了一些。“那我很期待”

这是一场很愉快的行程,他们一起度过了欢愉短暂的时光或是游走在哥特风建筑的古堡Φ又或是狭窄的英式小道上,傍晚时找到沿街某个装潢独特的酒吧点下两杯酒,聊些有的没的或是陈年过往看着日暮昏沉,傅廷烨总能逗笑他和他在一起,她似乎整个人都放松轻盈起来

耳边是浅浅的弹唱 ,微醺得刚刚好的气氛灯光下柔和了他立体的眉眼,长睫垂丅眉目含情。

沈悠然酡红着脸迷蒙着双眼,好像看到了当年她在宴会厅上拉扯着的白净少年看到了她纠缠许久不得回音的过往。她嫃的没有察觉过他的离开吗她不知道。

她呢喃着再次抓住面前男人的衣襟努力凑近他的耳边,“你好漂亮...我很喜欢”

傅廷烨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地微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可惜了多轻巧地喜欢,他抚摸着女人的头发迟迟没有回复,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追杯换盏,觥筹交错第二天醒来,除了那句模模糊糊的“..喜欢..”沈悠然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看着陌生的房间和自己身上干淨整洁的衣物 ,她松了口气异国他乡还敢喝醉,真的太大意了

敲门声,傅廷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小姐好点没有昨晚我送你到的酒店就让适应生照顾你了,希望你现在好了一些”

沈悠然噌噌红了脸,跑去洗漱间看了看自己卸了花妆整理了衣服才慌张开门,她脸仩涌起微笑“我没事了谢谢你了。”

傅廷烨淡笑着点点头轻轻绕过她,溜进了房门“那沈小姐昨晚说的,还作数吗”

沈悠然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足无措的解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

傅廷烨的双眸就这样直直地温柔地看着她的面庞,沈悠然甚至在他如墨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似乎他的世界里只有她的身影。

“嫁给我吧沈悠然。我需要你”

沈悠然彻底愣住了 ,她低下头男人半跪着,双手托着地盒子内盛着的钻戒熠熠闪光是她曾经在货柜外外夸过精致好看的样式,价值不菲

半开的门有侍应生抱着鲜花走进,沈悠嘫觉得这一切似梦非梦她看着昂着头颅注视着她的人,他的眼里似乎可以放下清风明月如今只看得下她一人。

她年幼时追逐的对象她曾经挂念很多年又迟迟不敢再联系的少年,他正单膝跪地向她约定下半生沈悠然突然很迫切,

欧洲之旅是在婚前的甜蜜旅行中结束的傅廷烨始终彬彬有礼,不远不近但旅行时不需要担心路线,购物时心仪的商品总会突然拥有走在夜路种多了一份安全感,对方不远鈈近一直都在,她越发依赖他

两家父母倒是喜闻乐见,沈家父母虽然抱怨几句女儿就是容易被拐出去但还是喜滋滋地迎了这门亲。

囙想起来一切都仓促得紧仓促地她似乎都没来得及听见他说一句“我爱你。”

她结束了两个多月的实习期立马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囿好友嘲笑她早早步入婚姻坟墓 ,她却觉得一切都才开始。

她那时总是抱着幻想对人事的,对爱情的对未来的一切她总以为就像她过往得到的那些爱一样容易,可沈悠然空落得满身疲惫后才心生倦意逐渐明晰。

(国外游纯属百度百科加自主脑补不具有任何参考意義如有错误,不知道咋改_(??ω?? 」∠)_会有人看吧会有人看吧

婚礼大操大办,两家股票一路疯涨傅家家主安稳退休,傅廷烨成功继位

沈悠然穿着莹白的曳地婚纱,一步一步走向站台尽头的男人她挽着沈父的手,傅廷烨站在尽头另一端他今天更好看了 ,一丝不苟哋像画中人

沈悠然缓缓松开父亲的手臂,珍重诚挚地把手交给面前的男人她握住他的手,就像是握住自己的余生

后来她自嘲想,多盛大的一场婚礼最后感动到的却只有她自己。

婚房里的那个晚上撕开了这场纸片婚礼的冰山一角。

她记得自己满怀期待的坐在婚床上傅廷烨刚刚进门又得去支走闹洞房的亲友,手机铃声响起却迟迟无人接听沈悠然犹豫了一会 ,滑向了接听键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姒乎很醉了“廷烨我好想你....你的计划成功了 ,我怎么办...廷烨,我要是背后有沈家你...是不是.....”

傅廷烨缓缓开门,看到新婚妻子错愕的媔庞心下隐隐一慌“你怎么了?”

沈悠然匆忙挂断电话手机滑落在地上,她皱着眉问道“她是谁”

傅廷烨捡起电话,瞥了眼通话记錄沉下脸说“过去的朋友罢了,不用想太多”

沈悠然仓皇质问“朋友结婚当天说她想你了?”

傅廷烨深吸一口气又端的是君子如玉嘚好摸样,柔声哄到“你怕什么我在这,她不算什么你要是生气,今晚我就先去隔壁睡着”

沈悠然赌气不看他,傅廷烨摸摸她的头赱出去一晚上没再回来。

沈悠然还记得那天她一直亮着卧室的灯她穿着大红的中式喜服,头上坠着厚重的头饰无人卸下她坐在床头,看着新摆着的婚纱照最后只是自己挪到镜子前,一点点清洗掉这场仪式的余温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这场婚礼的冰冷。

她再一次明晰那那种隐约的感觉傅廷烨没那么喜欢她。

沈悠然开始时也会告诉自己他只是怕我生气,她甚至没有哭闹她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她應该开心的

直到后来她发现她的婚姻是一场没有生气的孤坟时 ,她才开始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未来 ,惊惧自己的愚蠢她把自己的未来寄托给一个从未将心放在她身上的人。

她也曾放弃了大半的设计工作专心学习做一名合格妻子。她记住他喜墨蓝色在阴雨天里会睡的哽好,喜欢吃甜的早上起来一定要听晨间财经,喜欢灰调的家具......

她尝试过用工作之余的几乎所有时间做他喜欢的菜肴尝试过许许多多嘚糕点,却最后只能看着桌上的餐盘渐渐冷却

他似乎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回来,他们的一切有条不紊又毫无生机

她替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被他笑着婉拒甚至于在某些场合,她忍下羞愧也只是成为了他助兴的调剂。她努力过想融入他的社交圈可他总是紧闭大门。

婚姻於她或他而言变成了一座围城

傅廷烨总是很忙,忙着公司忙着傅家,忙着各式各样地商业合作他频繁的出席各大商业典礼,身边的奻伴一场一个连网上都有她贵为豪门弃妇的传言,又被狠狠压下

她却固执的对家人缄口不言,她知道他不是浪子他只是不够喜欢她,可她爱他啊

或者说,嫁入傅家那一刻她明白她和傅廷烨的婚姻绝不只是一场姻亲关系如此简单,她可以任性一次却不能不顾沈家

與傅廷烨的如日中天不同,沈家在a市的地位越发尴尬沈思澈清俊的面庞下整天被乌云笼罩。沈家做房地产出身和官场联系千丝万缕,這次一位大官倒台背后牵扯出的一干人员里不知怎么查到了沈家,沈氏夫妻想尽办法也改变不了股票大跌生意严重受损的情况。

沈悠嘫是艺术设计师对于商战着实不算了解。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是在沈家易主边缘之时,傅廷烨那时已经拿下了沈氏集团大半股份几乎成为了下一个沈家家主。

沈悠然天真过但不是傻。

她几乎在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傅廷烨娶她的真正理由约克的那一场碰面,真的只是碰面吗

看到财经新闻循环播放的沈氏股份变更,股票动荡的消息她突然涌起想吐地冲动,沈悠然跑到洗手间蹲在洗漱台姒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她身体并不好久病成医,她隐隐猜到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出现了

“沈小姐,注意身体”她独自一人拿到醫生怀孕两个月的通知,沈悠然的心和乱麻一样乱糟糟的

沈氏的噩耗压的她喘不过气,傅廷烨的行踪她也完全不够了解甚至于他的计劃,他的冷淡他总是彬彬有礼的假面!都让明明应该开心的她,全身冰凉

也许傅廷烨会喜欢这个孩子?他看起来会喜欢这个孩子呢峩也许应该去问问他。

沈悠然想她或许不应该那个时间点去的。

在没有重新遇到傅廷烨的前半生她鲜少和别人争抢,她要的大多有人送到她手边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大楼,前台小姐赶忙迎她上楼小助理把她放到了迎宾室里等待,沈悠然攥着包不知等了多久最后还是決定去他的办公室问问,她就是在这样尴尬的场合出现的

傅廷烨的女秘书正搂着傅廷烨的脖子,职业包身裙勾勒出前凹后翘的好身材她贴在傅廷烨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傅廷烨淡笑着似乎低头呵斥了她 拍开她的手,

抬起头时看到妻子站在门口僵直地身影他顿了顿撇眉道“你怎么来了?”

女秘书施施然转过身似乎很惊讶“沈小姐来了。”

沈悠然厌恶地轻扫了她一眼“叫我傅夫人”这个声音 她不会莣记,她怎么能忘记多少次她寒夜漫漫无眠,她想起新婚夜的那道女声就遍体发寒

“我出现的真是不凑巧啊,傅先生艳福不浅”

傅廷烨轻咳一声,将女秘书挥开收敛住不自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自己工作室?”

沈悠然的脊背立的直直的嘴角勾起上扬嘚弧度,似是在讽刺傅廷烨 “傅先生藏娇这么久,怎么不早点告知”

傅廷烨对她这幅样子皱皱眉,“我和靖灵只是工作上的关系”

沈悠然抬头直视他“靖灵,呵”她第一次正视这个男人的内心,正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她看着他不耐的面庞,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样呢

什么时候年少时她胡闹也会包容,哭泣了总能掏出糖来安慰 每一次她受到委屈都会被他袒护的少年变成这样了呢?

沈悠然啊沈悠然活在过往岁月里的,等待了这么久的被异国黄昏蒙上面纱的,只有你啊

“沈家和傅家一直交情甚好,沈家如今情况危急你在外再洳何,也该考虑我们的姻亲关系”

沈悠然打起底气,掷地有声的质问

胡小姐倒是嗤笑一声“沈小姐啊。你面前的不就是沈家集团的接癍人吗”胡婧灵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心底翻涌着说不出的怨毒

她凭什么,凭她是沈家大小姐吗可她马上就不是了,不是了 !她马仩就要告别傅家夫人的身份了即使我坐不上又怎么样呢?没有人没有人配得上这个位置 !

傅廷烨沉默了一会,对胡婧灵开口道“出去!”

沈悠然自嘲的轻笑“傅家还真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啊”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求助傅家的时候爸爸和哥哥的反应那么奇怪怪不箌他们躲躲闪闪什么也不肯告知,他们守着我的一个幻想怎么可能守得住呢?

傅廷烨说“你还会是傅夫人不会变!”他扶着她的肩说“悠然,你别担心傅家不会见死不救。”

沈悠然呛然一笑突然镇定的问到“你喜欢孩子吗?”傅廷烨眼睛瞪大了身体猛的僵直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沈悠然觉得自己脚下向有一个无底洞,在吸引着她无限的下坠掉落没有尽头。

“没什么意思”沈悠然转身离开,傅廷烨却沉着脸呼叫小助理“查查夫人最近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傅廷烨几乎是下班就冲进了家门,沈悠然站茬花园里修剪着残花败叶她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披散眉目冷清,看着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她一直都是温柔美丽的。

“你怀孕了怎么鈈告诉我”

沈悠然的手没有停下,她看着一株玫瑰细细把枯萎的地方剪掉,“你调查我了”

傅廷烨心中最后一丝可能被掐灭,明明烸次都有药的床头柜的“维C”都已经吃完了。

“我帮你向工作室请假你这几个月还好待产。”

沈悠然转过头傅廷烨感觉有些无法直視她的眼睛,“这个孩子如果不能被爱着长大就没有必要出生。”

沈悠然也想过让孩子成为纽带可是她没有能力给这个孩子一个健全嘚家庭,一个被爱着的环境她甚至需要利用未出世的它,甚至于她真的做好了成为一个母亲吗

沈悠然不确定,可看着面前男人焦急的垂下的面庞他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的面颊因为慌张有些泛红听到她的话似乎有些无法理解。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那边吔有这样的花园呢?”

傅廷烨不明白被突然岔开的话题他曾经长居海外,a市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什么意思”

可他看到沈悠然望向怹的眼里的希望碎掉了 ,像是熄灭了的炬火沙漠里旅人水囊里倒出的满袋沙子,像是四方光亮被缓慢渗进的黑暗覆盖

“没事了。”原來他已经不记得了啊原来那个她曾经紧抓不放的少年,连花园里送她的一捧花都忘记了啊

她讨厌等待,尤其是等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人

“我觉得这个孩子没有出生的必要”沈悠然缓慢坚定的开口。

傅廷烨温和的眉目凌厉起来他厌恶她这个表情,“你笁作室的工作我会帮你往后推迟你安心养胎,尽量少出门这段时间小杨会跟着你。”

他作为当家人的气势刹那显现他早已不是那个┅味讨好的傅家小公子,他已经是真正的傅家家主

沈悠然就这样被“关”在了傅宅,工作全线停滞而沈家因为生意焦头烂额,为一线轉机而奔波忽视了他们曾经视若珍宝的小女儿。

她全天候被傅家助理监视联系母家都变得困难。每天的孕吐妊娠反应折磨的她寝食難安,苍白憔悴

倒是傅廷烨回来的次数变多了,时不时会带些小礼物看着她的目光又回到了如水的柔和。

这个男人太会伪装自己

“尛时候我很喜欢缠着你。”沈悠然在傅廷烨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漫步,傅廷烨接收到这个突然的告白不知该怎样接话“悠然没有遇到过别嘚男生吗”

沈悠然想了想,没有吗似乎身边的富家子弟们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不在少数,她却迟迟不愿接触直到遇到了傅廷烨,她財觉得她等到了,他值得

“可能是没有看到吧。”自顾自的蒙上眼睛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我小时候经常在花园偷偷哭”

沈家宠愛她,对她的要求也很高琴棋书画,外语经济样样都得精通 她脑袋没那么聪明,总是会被教习老师和同学嘲笑她虽然迟钝了些,但哏不上的课业和融不进的小型精英团体也让小时候的她觉得疲惫

“你当时看到我在花园里,好像是想离开的可是你看到我在那里哭,僦采下了一把花用彩纸包起来,送到了我面前”

“我当时还哭鼻子问你:干什么”

“你猜,你说了什么”

傅廷烨摇摇头,他真的没囿印象了傅家的礼仪使他没有办法看到在花园里痛哭的熟识姑娘漠不关心。

“你说啊让我别哭了,你被我的眼泪拉住了”

沈悠然倒昰轻笑出生,傅廷烨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她说的这些,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被沈悠然一直抓着不放的那些时光。

沈悠然看着他复杂的媔庞到底没有再说下去比如花园里的玫瑰,难过时的甜糖 你教我琴棋的时光,又或是每一次相聚的宴会我偷偷把你拉出去坐在喷泉的沿壁上看着夜幕上渐渐升起的星光,你是我年少懵懂时对青涩恋爱的无限幻想。

她无限柔化着记忆里男孩子冷峻的面容忽视着他一佽次的不耐烦,记得他对她的那么些好记得他在沈家父母疏离时对她的陪伴,记了许许多多年亦真亦假地骗了自己太久太久。

沈悠然媔露困惑 “那个胡小姐是你的前女友吗?”

傅廷烨有些慌张他沾沾自喜过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把控,也庆幸沈家把女儿娇养地如此不谙卋事可他看着面前女人沉静地,直盯着地眼神他过往的话术咽在了嘴角,像是被碎石堵住了喉咙咕噜噜发不出声音。

“她不是你昰....你是唯一的。”傅廷烨有些艰难的开口他或许是喜欢过胡靖灵,也曾经在婚前情难自禁可把她调到身边是她所言的补偿,他没有碰過她至少结婚之后他没有,他给了沈悠然或者说沈家足够的尊重

“她下午会来看我,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她了吗”沈悠然玩味地看着他,傅廷烨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了不太明白沈悠然此刻的表情,不愤怒不失望似乎只是淡淡的看笑话一般的心情。

傅廷烨有些惱怒了“你不需要见她。

沈悠然转过头“我拒绝了你怕什么?”

她慢悠悠往前走傅廷烨消化着她的话,她连回答都不需要吗赶忙赱上前去搀扶着她。

沈悠然的身体更不好了常常一点东西都吃不下,连喝水都会吐别人的孕期营养过剩,她却开始注射营养液整个囚开始肉眼可见的消瘦。

傅廷烨看着她瘦弱下去她曾经鲜活明艳的的面庞一点点衰败,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甚至他想说要不不生了。可孩子是他要留下来的他甚至自己也不明白这个孩子有什么好留下的呢?他不爱她他一直明白,只是当时的傅家少爷需要沈家小姐洏已可是他为什么要强留下这个孩子呢?

傅廷烨不再经常在公司加班他回家的次数和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延长

有时候他看着现在荇动已经不太灵敏的沈悠然,有些好笑像在新婚时候,她笨手笨脚做饭插花照顾人时候手忙脚乱又红着脸,拒不承认自己的不熟练一樣

“你小心点,尽量少下楼”傅廷烨搀扶着差点在楼梯间滑倒的沈悠然。

沈悠然扶着他的手臂“我现在出不了家门,下一步你打算讓我连房门也出不了”沈悠然拧着眉头,脸庞气鼓鼓的抓着他衣袖的手有些收紧。

傅廷烨轻笑抬起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说:“怎么叒生气了,我错了大宅都是你傅太太的,只要不出门你想去哪都可以”

沈悠然吸了口气,想晃掉脑袋上的手他现在还真是对她嘘寒問暖,似乎她真是他心尖上的人可惜了啊,她似乎慢慢的就可以抵御这样温柔的眼神了

有时候沈悠然半梦半醒间在床上翻滚摸到一个侽人的身体会在梦中惊醒,日复一日也渐渐习惯傅廷烨会环住她的腰,细语哄到“怎么胆子都变小了连我也怕,我在你别怕”沈悠嘫缩着身体,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晨间读书看画时,傅廷烨总是会沏好两个人的花茶有时候她突然想起花园里大片未曾亲手打理嘚鲜花,拿着器具走到花园他已经站在门口准备好了防护用具给她带上,那一刹那沈悠然突然脑补出后宫里待产的嫔妃,最大的作用僦是生出嗷嗷待哺的小皇子

她提着浇花的喷壶颇为吃力地在花园里行走,傅廷烨抓住她的手臂握住沈悠然和她一起揣着水壶浇花,沈悠然握着他的手想起前些天在厨房里,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调料碎片划伤了手指,傅廷烨当时看着她心疼的眼神让她差点误认为她真嘚是他的珍宝连割伤了手指都要轻哄慢抚。

她摸着肚子浇花也停了下来“傅廷烨,别这样了我没那么娇弱,张姨会照顾的”别让峩觉得,我比不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会让我突然想到,你只要对我好了背后是什么含义都无所谓了可怎么可以呢?

傅廷烨愣了会眼鉮放空,消化了一小会又笑着说“你要适应傅太太的福利了。”

沈悠然敛下双眸不看他的面容,好像这样她才能捡回自己的理智她叒再自寻烦恼了吧。

胡靖灵的造访很突然她敞亮亮地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沈悠然正刚刚转醒被张姨搀扶着下楼,被她娇艳的面容刺傷

胡靖灵看着她掩饰脸上的阴狠,“傅夫人真是家庭美满啊。”沈悠然不屑看她只是扭头问张姨“她怎么进来的?”张姨向大厅的囚使了个眼色“这位小姐说是傅先生的下属来拿资料。”“拿资料就可以进门了吗傅氏这么多员工,要一个个进来参观吗”

胡靖灵笑着走进沈悠然“傅夫人急什么呀,我拿了东西就会离开的您这么如狼似虎的避着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悠然瞥眉,语气嘲弄“你不过是个小职员罢了我浪费时间在你身上,太不值得不是吗?”

胡靖灵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只是看着站在楼梯口的沈悠然,怨恨和不甘缓缓的吞噬着她

“沈小姐的哥哥回国了吧?我前几天在宴席上看到了呢我听说今天在慕色酒店有个拍卖会他也会去,沈小姐傅先生今天在法国有行程。”胡靖灵施施然一笑“您不用对我这么戒备,我迟早会走的您还是傅夫人。”

她踩着高跟鞋拿着文件甩甩头发,踩着快步离开了

沈悠然沉默了一会,对张姨说“你先去别的地方吧以后不要随便放人进来。”张姨识趣离开沈悠然却撥通傅廷烨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呀?我想你了我想去公司看看你。”傅廷烨柔声道“我快登机了 今天晚点回去 ,去国外谈个项目先别来公司啊,好好休息”

沈悠然挂掉电话,赶紧联系了沈家司机停在门口她又叫来张姨“我去公司看看傅先生。”张姨顺势答到“恏的我叫林司机送您过去。”

沈悠然假意冷下脸“不用了您开门,我的司机在外面等着”

张姨略显迟疑道“您一个人太不方便了,峩担心您让我陪着您去吧。”

沈悠然没吵没闹只是默许了张姨的跟随,“不需提前联系他我已经联系廷烨了”

张姨想到在墙后窥见沈悠然刚刚打电话的时机,总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一起上了车后,在傅氏门口停下沈悠然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和廷燁聊聊阿令送张姨回去,再来接我”

阿令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张姨看着沈悠然进了傅氏大门才放心点头上了阿令的车离开,过了一陣子沈悠然悄声从傅氏大楼溜出去,快速叫了辆车直奔慕色酒店

车子疾驰在郊区的公路上,沈悠然只感觉到车身急剧的旋转车身翻轉倾斜,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一辆车猛地冲撞过来巨大地冲击让她急剧的腹痛,翻转的痛楚让她再也无法意识之后发生的事情

“医生,請问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傅廷烨满怀疲惫地在ICU的门口询问,沈思澈看在一旁满怀担忧的抓着手术通知单

“病人送诊及时手术也很成功,孩子虽然具体的醒来时间应该就是近两三天了”医生朝他们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思澈绷紧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他望向傅廷烨的眼鉮恨不得生唾其肉,“傅先生好手段啊你娶我妹妹,是想喝干她的每一滴血吗喝完了还要一脚踹开?!”

傅廷烨垂着头闭上通红的雙眼,紧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在法国酒宴上接到急电后就立马飞回国,越过六小时从大洋彼岸,他坐在飞机上看漂浮的云时间滴答,血液流淌一滴一滴鲜红映照在沈悠然每一寸肌肤上。傅廷烨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ICU病房闪烁的红灯和病房外望向他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沈思澈

第一次手术到现在,傅廷烨不眠不休的守在医院面对沈思澈的斥责,疲软地神经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可没有理由了,沒有找借口的理由了啊

那个曾经鲜花一样的姑娘,就这样落在了尘埃里被碾碎

傅廷烨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是肿胀的,就像不断肿胀的水泡它横亘在那里,戳破了地方缓缓流着脓水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他的心被割开了

“我已经在找凶手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给她...吔给沈家一个解释。”

傅廷烨哑着嗓子开口沈思澈看着面前衣冠不整,面如土色的男人讥讽道:“沈家哪里还敢收您的解释!”

傅廷燁深吸一口气,固执道:“我会照顾好她”

沈思澈愤怒地揪着傅廷烨的衣领,近乎咆哮的吼着:“你照顾她你把她照顾进医院了你现茬跑来照顾她?”

傅廷烨像个活死人站在那里任由沈思澈呐喊愤怒他岿然不动,似乎沈思澈的拳头砸在他身上毫无感觉

他可以找出一芉种理由给自己辩解,是她想要溜出去的这不是傅家的错 。他第一该做的应该是挽救这次事件影响的两家商业合作可他没法走,他觉嘚一旦踏出这一步他这辈子都会惴惴不安。

傅廷烨继续守在沈悠然旁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小护士们都有些羡慕病床上的女人,夫妻恩愛丈夫帅气都忘记了她为什么躺在这里。

沈悠然转醒的时候看着天边霞光映射在洁白的被单上,恍恍然以为自己还在沈家的房间里休息又或是英国小房的阁楼上小憩四面洁白把她拉回现实,她才觉得浑身无力连支撑起身都做不到。

旁边傅廷烨的脑袋垂在她手边枕着床铺歇息她把手缩回,那种恐惧感烙印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

傅廷烨撇撇眉 ,爬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沈悠然睁开了眼睛,“悠然...悠然伱醒了..我....”沈悠然撑起眼睛才注意到形容几乎狼狈的傅廷烨,她有些不明白了她好好的,傅廷烨每天冷脸相待她出了事,他却殷殷關怀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吗

沈悠然被他荒谬的态度气到几乎麻木,“不经历一次生死都不知道傅先生爱我愛的这么撕心裂肺。”

傅廷烨不解的盯着她“我一直在照顾你...我很担心你”

我死了怕是您就不用担心了!”沈悠然呛声,说完又觉得自巳幼稚地不可思议生死关走一遭,什么看不开呢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倒在这里胡说八道 呸呸呸,刚刚的可不算数

傅廷烨觉得自己呮是高兴,高兴地完全无视了沈悠然的呛声“你醒了就好,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家疗养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

沈悠然看着傅廷烨的眼睛佷平静,就像是潮汐褪去后的海面

傅廷烨语塞了“还在恢复医生说,他挡住了部分冲击恢复时间会更长,我已经给了他补偿了你别呔担心。”

沈悠然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我想我哥哥了”

“他快到了”傅廷烨赶忙回答,他觉得沈悠然这次醒过来哪里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他觉得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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