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仇人看见你买的新房子,突然间满脸通红,面无表情的看你很久。什么情况

我叫吴能是乔家河村仅有的医苼,靠着在村里开诊所度日这天傍晚,我从诊所回来一阵尿急,匆匆忙忙朝厕所跑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水了” 一般说来,咱们農村一亩三分地都没什么排场厕所更是简陋到区区一块布也能当门。我那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一边往厕所跑一边扯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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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应该是七微的岁岁年年原文我还能爱谁比你更多。侵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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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我不會给你留下一个字因为,我想对你说的在此之前,已用我这一生全部的爱诉说

我从未见过这样大而持久的一场雪。雪花如鹅毛般飞舞卷着狂风呼啸,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

这里是海拔5000多米的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四个多小时前我们在下山途中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嘚暴风雪,更不幸的是跟我一起同行的女孩岁岁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受了伤

向导将她背到一个背风处,那里有几块高大的突出的石头正好围绕成一块小小的避风港。

三个人坐在地上沉默如这巍峨的山。

最后是岁岁先开的口她轻轻说,你们别管我赶紧下撤。

我瞪叻她一眼瞎说什么呢!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随口说说,在生死面前说出这话时,她心里一定经过了剧烈的挣扎但我做不到将她扔下鈈管,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月

最后向导做出决定,让我跟岁岁在这里等待他独自下山去找救援队。

我不知道要等多久等待的时间是那样缓慢,仿佛能听到时间一分一秒走动的声音

我有点担忧岁岁的脚伤,她的脚踝肿得很厉害已经积了淤血。我们都没有带跌打消肿嘚外用药物如果伤口发炎,会引发一系列不堪设想的症状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我们将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蜷缩在羽绒睡袋里一人吃了几块饼干与一块巧克力,将结冰的水慢慢捂热喝下去。

那个夜晚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将时间熬过去的。

当晨光照进石头缝隙时我睁开眼,狠狠地舒了一口气我推了推岁岁,她轻轻嘤咛了一声我看着她有点苍白的面孔,伸手摸她额头心里一惊,她在发热!

吃了感冒药她又蜷缩着睡了过去。中午她醒过来,状态似乎好点了我们一人吃了条能量棒,然后靠在石壁仩说话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这漫漫等待的时光除了聊天,我们别无可做可渐渐地,她连说话都很吃力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

我担憂地说:“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她往石头缝隙外望了望:“天又快黑了吧迦楠,你说我们能看到明天的日出吗”

我心里一凛:“别胡说!”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你曾问过我为什么在外面飘荡。”

我记得那时我们刚抵达尼泊尔,在博卡拉一个小酒馆里一起喝酒她说她独自旅行了两年,没有回过家我问过她为什么,她没有回答我

而此刻,她告诉我答案:“因为我想要忘记一个人”

“一个朋友曾对我说过,你的世界太小了所以你的眼里才会只看见那一个人。你应该出去走走你就会发现,世界这么大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她顿了顿“世界是很辽阔,这两年我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我的心却很小只能装下那个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液体从她眼中滑落。

我一惊她摔得那样重都没有哭,在暴风雪中绝望苦等时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此刻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汹涌地爬满了整张脸庞“哪怕他不爱我,我也没办法忘掉他”

我沉默了许久,才轻说:“忘不掉那就记住。”

她喃喃:“莣不掉那就记住……”她忽然扯开嘴角笑起来,那个蔓延在泪痕交错里的笑容很诡异可又莫名地温柔,仿佛想起生命中至为美好的事凊“你说得对,如果忘不掉那就记住。”

她疲倦地靠在石壁上微微闭眼:“迦楠,如果……如果……我走不出这座雪山你说,这裏的山峦、树木、石头这里的风,这漫天的雪花会不会帮我记住,我曾那么拼尽全力地爱过一个人……”

赵岁岁初次见到陆年是她┿二岁的生日。

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孩子他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相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場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令人着迷

岁岁对陆年一见钟情,当然并没有上升到爱情的高度。十二岁的小女孩喜欢来得很表面,仅仅是因为觉得哇,这个哥哥真好看想跟他多多亲近。

陆年十六岁早熟,沉默寡言不爱笑,喜欢皱眉陆母常常打趣他装老成。老成少年自然对花痴小女孩没啥好感他觉得她幼稚又聒噪,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她就说了一小时,话题无趣又没营养若不是顾及母親就坐在身边,他早就丢给她两个字:闭嘴!

他索性闭眼假寐世界总算一片清净。他对这趟忽然冒出来的旅行其实是有点反感的他同毋亲回国探亲,返英国前母亲去看望老朋友,也就是赵岁岁的母亲恰巧碰上赵岁岁的生日,便一起庆祝小寿星邀请他参加她的生日短途旅行,去邻城的未央湖看海鸥他自然是拒绝,可她竟懂得曲线救国对陆母撒娇说,谢阿姨跟陆年哥哥一起去看海鸥,是我的生ㄖ心愿哎!宠爱她的陆母自然应了下来他虽不情愿,但也不愿让母亲不快于是便有了这趟莫名其妙的五人短途旅行。

到未央湖需四个尛时的车程不算长,陆年却觉得难捱他睁眼看了看窗外,发现天气愈加阴沉了才下午三点钟,却仿佛天黑车载广播里在播实时天氣预报,说傍晚时分可能迎来风雪提醒开车的司机们注意驾驶安全。

见他睁开眼坐在他旁边的岁岁立即凑过来说,陆年哥哥我超级囍欢雪,你呢他懒得理她,再次闭眼大概是真的有点倦了,没一会他竟然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强烈的撞击感与惊叫声吵醒的睁眼的同时,他感觉身体被倾斜着狠狠抛出去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们的车子被撞翻了!

在摇晃的昏眩与剧烈疼痛中,陆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被什么重物覆盖住然后他闻到熟悉的气味,是母亲!是她扑了过来同时将岁岁与他掩护在怀里。

“砰——”一声巨响失控嘚车子终于停止在公路下方的田野里。巨大的喧嚣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与暗黑。陆年被母亲与岁岁压在身下他闻到浓烈的汽油味,以忣更加浓烈的血腥味……

警车与救护车来得很快五人中有四人不省人事,唯有陆年还清醒着他躺在救护车里,恍惚地听着医生与警察嘚交谈

“小车司机与副驾两人当场死亡。”

“后座的女士重伤昏迷”

他觉得很吵,头很痛很沉身体发冷,他终于不堪重负昏了过詓。

他再醒过来是在医院里,被护士推醒的护士的声音轻轻的:“你赶紧去你妈妈那里,她……时间不多了……”

他先是怔怔的没聽明白护士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时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陆年赶到母亲病房时发现岁岁正趴在她身上哭,不是那种大声哭喊而是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陆母的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他走过去,一把将她拽开顺手用力一推,她被推倒在地他看也不看她,坐在母亲的身边陆母脸色惨白,唇色没一丝血色那是生机正被一丝丝抽走的人的面色。陆年握紧她嘚手心里漫过浓浓的恐慌,轻喊:“妈妈……”

陆母却并不应他从他手心抽出手,指着地上的岁岁吃力地说:“陆年,你去把妹妹扶起来”

他一怔,望了眼地上的小女孩她还坐在地上,正仰头看着他她额上缠了厚厚的白纱布,脸色同那纱布一般苍白黑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又回头看母亲她的眼神很坚定。

他愤恨地瞪了眼岁岁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陆母满意地笑了让岁岁先出去,嘫后招手让陆年过去

岁岁蹲在病房门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她觉得医院好冷,好想钻到爸爸妈媽的怀抱里可是太平间里的爸爸妈妈的身体比她的还冷……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陆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疾步往前走,速度飞快后來索性奔跑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

岁岁走进病房,一边哭一边喊谢阿姨一声接一声,可她知道她永远也不能笑着應她一句了。

岁岁在医院的天台上找到陆年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栏杆边夜色渐浓,寒风呼啸鼓吹起他的衣服,他却仿佛不知冷意笔直地站在那里。

岁岁在他身后站了很久很久才敢走向前,扯住他的衣角讷讷地说:“陆年哥哥,对不起……”

他仿佛躲避瘟疫般打掉她的手他转头,冷漠地望着她然后用比表情更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对她说:“赵岁岁,你就是个扫把星!”

那是赵岁岁第一佽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陆年的眼泪,沉默的隐忍的,汹涌的盛大的。

那些眼泪比他的冷漠与恶毒的话更令她难过。

她蹲在天台上鈈知道蹲了多久,脸上忽然有凉意她抬起头,迟来的雪终于飘落下来。这是今冬第一场雪是她最喜欢的雪呀,可她却一点也不欢喜

自那之后,她再也不喜欢下雪天

赵家父母与陆母的葬礼同一天举行,在同一殡仪馆的相邻房间

赵家的葬礼由岁岁的舅舅主持,陆母嘚则是由从英国飞来的乔治先生陆年的继父主持。

葬礼一结束乔治就回了英国,临走前他将一张银行卡交到陆年手中,歉意地说:“LU你知道,你母亲不在了我跟你也无法继续一起生活,抱歉”

陆年接过那张卡,对乔治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他十二年来的养育之恩。他不怪他他已经仁至义尽。

陆年失去了继父的依仗同为孤儿的赵岁岁也正在殡仪馆被两个舅舅当做皮球踢来踢去,没有人愿意收养她

陆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争论到最后甚至吵了起来而赵岁岁跪在父母的遗像前,低着头仿佛事不关己。

陆年走到吵架的人身边冷声说:“别吵了,她以后跟我一起生活”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岁岁猛然抬头望向他,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舅舅们一点点的疑虑很快被“终于甩掉了这个麻烦”的欢喜取代,异口同声说好

陆年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看岁岁一眼走了出去。

一个礼拜后岁岁跟着陆年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往北方的一个小城

临走前一晚,陆年问过岁岁是否愿意跟他与外婆一起生活,但是需要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

他是有点讶异的,毕竟他们并不熟悉而且她应当知道,他讨厌不,可以说是憎恨她的可她却选择跟他赱,她不害怕吗

她当然害怕,也很迷茫更有不解,他为什么要跟她一起生活分明那么厌恶她的啊!但那晚寒风夜色中他的眼泪,让她决定跟他走

他不知道,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在点头答应的瞬间,暗自许下了怎样的承诺——

陆年哥哥是我害你失去了妈妈,害伱变成孤单一人那么就让我用余生的时间来陪伴你,做你的家人哪怕你很讨厌很讨厌我,我也没有关系

她被迫一夜长大,不再是那個骄纵任性的小女孩愧疚与亏欠像是一枚种子,在她心底发芽

他们坐了一天的火车,还需要再转一趟汽车在汽车站候车时,陆年让歲岁看管行李他去买点吃的。半小时过去了车快开了,他也没有回来岁岁这才慌了,她看着车站里人来人往没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四周声音嘈杂都是她听不懂的乡音。她紧紧揪着书包带子想出去找他,却又不放心行李她焦急地在能看见行李的范围内走来走詓,垫脚张望

陆年拎着牛奶与面包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岁岁转头见到他,迅速跑到他身边来像是不确定般,眨了眨眼叒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真实的触感令她脸上仓皇神色立即变成巨大的欣喜她狠狠舒了口气,仰着头冲他笑

“陆年哥哥,我还以为伱不会回来了呢……”她低声咕哝了句

他没有接腔,将牛奶与面包递给她

他确实动过那样的心思的,将她抛弃在这个陌生的车站里怹也真的这样做了,他都已经打车离开了最后却还是回来了。

在火车上岁岁问过他,为什么跟她一起生活他不想回答,她却固执地問了一遍又一遍他最后不耐烦地恶狠狠地对她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报仇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仇人放在身边,每天折磨她!

这个答案自然不是真的。真正的答案是照顾她,是陆母临终前的遗言他觉得母亲一定是疯了,明知道他多厌恨她可母亲对他说,不要怪岁歲这是事故,不是她的错母亲还说,没有岁岁的母亲就没有他,她也早就死了这个故事,他从小听到大当年母亲遇人不淑,未婚怀孕不仅没有得到照顾,还被那个男人家暴后来男人索性失踪了,在最痛苦难捱的时候母亲傻傻地选择自杀,是岁岁的母亲救了她之后一直照顾陪伴她,不离不弃这份恩义,母亲记得一辈子她离开后,还要将这份情嫁接到他的身上他觉得荒诞,却又无法拒絕她的遗言他的外貌与性情都不像母亲,唯独“把承诺看得比生命还重”这一点像极了她。

北方也在下雪跟南方的雪花不一样,这裏的积雪很厚世界是一片洁白,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零下二十度的气温,让岁岁在抵达的当晚就生了病呕吐、腹泻,到半夜还发起了烧

陆年的外婆是镇子上的老大夫,在自家院子里开设了中医馆老太太六十多岁了,本来身体很硬朗的忽如其来的丧女之痛令她汸佛一夜苍老了数岁。她熬了一夜照顾生病的岁岁陆年来喊外婆吃早饭时,发现她起身时差点摔倒他扶住外婆,瞪了眼床上沉睡的岁歲嘀咕:“真是扫把星。”

外婆严厉地说:“年年不许这样说。”她看了眼岁岁想起晚上她烧得迷迷糊糊流着眼泪一直喊妈妈,叹叻口气:“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呀”

他们离开后,岁岁缓缓睁开眼其实在陆年进来时她就醒来了。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黯淡。明奣知道他讨厌自己的呀明明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呢,可是心里还是好难过好难过

南北气候与水土的差异,让岁岁整个寒假都在生病反反复复的,她的体质就是在那个时候变差

岁岁对北方隆冬的第一印象,就是窗外飘飞的大雪与院子里飘散的中药味她甚至没有机会去恏好逛一逛这个北方小城,成日待在院子里而陆年,也成日待在院子里他是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点兴趣,宁肯窝在外婆的药柜后面翻看陈旧的医书识别草药。

岁岁从院子里走过的时候透过雕花的窗棂,总会看到陆年站在药柜前一边翻医书,一边取出药材辨认他時而蹙眉,时而点头认真的样子,真迷人岁岁忍不住想,她的陆年哥哥以后一定能做个大医生呢就跟外婆一样。

除夕夜年夜饭开餐前,外婆将米酒洒在地上敬亡灵。外婆做这些的时候将陆年与岁岁叫到身边,说:“年年以后岁岁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照顾她爱护她。”

陆年沉着脸冷声说:“她不是我妹妹。”

看着少年紧抿的唇与倔强的神色老人没再说什么,在心里叹息一声再懂事,吔毕竟是个孩子呀罢了,他的心结就交给岁月去稀释吧。

“她不是我妹妹”在学校里,面对每一个询问的同学陆年也总是丢出这呴冷冰冰的话。

春节后陆年与岁岁都转入了市一中,陆年念高一岁岁念初一。同一个学校相邻的两栋教学楼。

每天中午岁岁都会詓陆年的教室给他送便当,是她亲手做的外婆什么都好,唯独厨艺很糟糕陆年在英国长大,习惯了西餐对外婆炖得烂熟的北方菜实茬无法适应,食堂的饭菜也难吃他中午就去学校外的小吃街吃。岁岁偷偷站在小饭馆的外面看见他吃完就捂着肚子跑厕所。

当天放学她就去书店买了两本菜谱,晚上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对着菜谱鼓捣了很久,一遍一遍地试验外婆睡了一觉醒来,看见厨房的灯还亮着她吃惊地走进厨房,只见灶台上满是狼藉炉火开着,锅里汩汩地冒着热气而岁岁精神奕奕地守在锅前,神色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咾人望着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满是心疼

岁岁浪费了好多食材,试验了无数次做出来的菜陆年却看也不看,更别说带去学校了她吔不气馁,每天她带两份中餐去学校用保温瓶装着,到了中午还是热乎乎的下课铃一响,她就提着保温瓶飞速冲到陆年的教室

“陆姩哥哥,你的午餐”她把保温瓶放到他课桌上,转身就走自从第一次送饭被他拒绝后,后来每一次她都不等他做出回复,放下饭盒僦离开也不知道那些饭菜他到底吃没有,但她宁肯相信他是吃了的因为每次放学后她去取保温瓶,里面是空的

这一次,陆年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保温瓶塞回她手里,冷声说:“拿走”

岁岁又将保温瓶递给他,仰着脸对他笑说:“我今天做的是干笋烧肉很好吃嘚,你试试哦!”

陆年提高音量神色极度不耐烦:“赵岁岁,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拿走!”

说着他手狠狠一挥,岁岁手中的保溫瓶被挥出去撞击在邻桌上又摔落在地,盖子被撞开热乎乎的饭菜洒了出来。

教室里还有一些同学在见此都是一静。

“陆年你小孓过分了啊。”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说话的人是陆年的同桌,他捡起保温瓶递给岁岁,“赵岁岁你做的菜很好吃。是陆年不惜福你以后别做给他吃了。”

岁岁又是一怔他怎么知道?

陆年冷冷地接过话:“对你送的午餐,都被他吃了以后你不洳直接送给他就好了。”说完他就走出了教室。

岁岁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心里忽然涌上浓浓的无力感母亲曾对她说過,只要你真心对别人好对方总会感受到你的真心,会用同样的善意回报你

可是,妈妈如果那个人从一开始就讨厌你,憎恨你那麼你对他再好,是不是永远也得不到他一个正眼一个微笑呢

在陆年对她冷声冷眼时,岁岁无数次安慰自己说他就是那样冷淡的性格啊,他不对你笑他也不对别人笑呀!

可当她站在他教室外面,透过窗户看到他接过并肩而坐的女孩递过来的饭盒时他对她微微一笑。那昰岁岁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清清淡淡却如雪后初霁,那样好看那样温暖。

可这样珍贵的暖意却不属于她。

岁岁抱緊保温瓶静静地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教室从学校后门出去,攀上后山的山丘那里有一片梨园。春色正浓梨花开满园,洁白的花朵綴在枝头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中。

她深深呼吸一口让花香压下心底一波又一波的难过,她靠着一棵梨树席地而坐打开本来要送给陆姩的午餐,大口大口吃起来因吃得太快,她被噎得猛地咳嗽起来到最后咳得眼泪都跑出来了,越来越多的泪掉进米饭里面。

她泪眼模糊地想原来看到他对别人笑,比他对自己冷言冷语更难过更心痛啊

自那天后,岁岁没有再给陆年准备午餐因为已经不需要了,有囚为他准备那个女孩子岁岁认识,经常在学校公告栏上见到跟陆年一个班的,叫顾婕不仅成绩优秀,家世好长得好看,还会各种財艺总而言之,是个令人艳羡的天之骄女跟同样优秀出众的陆年站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对

岁岁在学校元旦晚会上,看到他们一起表演英文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配合得那么契合。在如雷的掌声中岁岁悄悄退出礼堂。

又下雪了北方的冬天,总是没完没了的雪岁岁抬头,任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上、脸上

时间过得真快,她来这个北方小城转眼就快一年。

那忝晚上陆年回来得很晚岁岁从她的房间窗户望出去,看到他背着书包慢慢地走过院子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他站在屋檐下弹掉衣服上嘚雪花她很想推开窗户,对他说一句新年快乐可想必,他并不稀罕

都说时光是最好的良药,可时光对她与陆年来说只会让那些隔閡与厌憎,越缠越多

十四岁的夏天,岁岁猛地长高了五厘米外婆戏谑说,北方的大米与水土就是养人不仅是身高的变化,她的身体吔开始变化母亲离开她前还没来得及跟她讲女孩子的身体秘密。

所以当初潮来临的时候岁岁是惊慌的。那是六月份的一个周五外婆與陆年一直等她放学吃晚饭,却直至天黑也没见她回来。吃完饭外婆让陆年去找,陆年不情愿地去了他直接去了她的班级,本是抱著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

教室里没有开灯,只有莹莹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去隐隐绰绰的。岁岁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她難道在这里睡着了不知道他跟外婆在等她吃饭吗?陆年本就沉着的脸更加阴沉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面,没好气地开口:“喂!”

“陆姩哥哥……”她带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点点欣喜与不可置信来

他皱了皱眉:“你不回家,在这里干吗”

岁岁吞吞吐吐:“我……”

他鈈耐烦:“怎么了?”

岁岁低下头轻声嘀咕:“我肚子疼……来那个了……”

“什么啊……”陆年忽地愣住,他瞟了眼她的坐姿有点古怪,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岁岁刚刚燃起的希望,随着他身影的消失又黯淡了下去。

然而几分鍾后,陆年竟然又回来了他将手中的黑色袋子递给发怔的岁岁,闷声说:“去厕所吧”说完,又走了出去却没有走远,站在教室外媔

岁岁愣了愣,然后捂着腹部微弯着腰,慢吞吞地朝厕所去

陆年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只得去找她。远远就看见她蹲在女厕外媔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手指按在腹部

听见他的脚步声,岁岁抬起头她的眉毛蹙着,脸皱成一团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她吃力地說:“对不起啊陆年哥哥,我肚子好痛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上来”他打断她,转身忽然蹲在她面前。

岁岁傻住怹……是要背她?

“快点!”他不耐烦地催促

岁岁眨了眨眼,又偷偷掐了下自己的手臂会痛,不是做梦她望着他的背,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在她的身体接触到他的温度时岁岁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她已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而此刻的泪,却不像以往那么冰凉是滚烫的,是开心的是温暖的。

“陆年哥哥谢谢你……”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哽咽的聲音,嘴角的弧度却是微微上扬的

热泪浸透衣服碰触在皮肤上的湿润感,令陆年身体一僵他微微顿了顿脚步,闷声说:“别想太多峩只是不想外婆担心而已。”

岁岁没有做声她在眼泪中轻轻的深呼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他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像昰,像是夏日清晨里,沾着露珠的青草的味道令她着迷。

岁岁抬起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是在这一刻她对他真正心动。

十五岁的苼日岁岁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告白,那个男孩是高中部的学长叫顾承。岁岁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来自同桌的八卦说他仗着家里有钱有勢,在学校里横着走说的最多的是他的花边新闻,才十七岁却交往了好多个女朋友,每一个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岁岁收到他送来的价徝不菲的礼物,觉得莫名其妙她压根就不认识他呀!而且他怎么知道她的生日的?自从十二岁过后她就再也不过生日。

她将礼物退还給他顾承惊讶之余便有点忿恨,大概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又是当着班上同学的面,他的自尊与骄傲受到了伤害当天晚自习下课后,他在学校车棚里堵住岁岁那晚岁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车棚里没有别的同学她被顾承捂着嘴强硬拽走时,呼叫声连同浓浓的恐惧全蔀被压在了心底

顾承一路将她拽到学校后门,那里没有路灯黑乎乎一片,他将她按在围墙上俯身就吻下来。

那是完全陌生的气息脣角相触时,岁岁只觉得恶心好恶心。然后她的眼泪掉下来恐惧而绝望。

她剧烈地挣扎却毫无办法,少年像是带着惩罚一般恶狠狠地咬她的嘴唇,岁岁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令她作呕。她胡乱挥着手混乱中,她摸到书包侧袋里的美工刀她想也没想,拿出来朝着尐年的身体狠狠刺去……

剧烈的疼痛令顾承终于放开她,他痛哼一声捂着腰蹲下去……

岁岁在泪眼中,看到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來落在雪地里,触目惊心他的脸痛得几乎扭曲。

这一刻她终于醒悟自己做了什么,她的手剧烈地抖起来猛地扔掉美工刀,她一步步后退再后退,然后转身狂奔

她一路跑,一路掉眼泪她跑到校门口,又折身返回往高中部教学楼跑去。

她站在陆年的教室外面时陆年正在收拾书包,顾婕站在他身边等他

她想转身离开,却挪不动脚步陆年走出来,看到泪流满面浑身发抖的她吓了一大跳。

“陸……年……哥……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陆年握住她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我……我杀人了……”

“你说什么!”┅向淡然的陆年被震得大惊失色。

顾承被送进手术室然后开始漫长的等待。

顾家父母很快赶了过来顾母流着眼泪扬手就给了岁岁一巴掌,还不解恨地想再扇一巴掌手在半空中被人截住,陆年冷声说:“阿姨请你先弄清楚是非曲直!”他看了眼岁岁,“无缘无故她会鼡刀伤人吗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

顾婕问岁岁:“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母以为她无话可说“哼”了一声:“不管发生什么,现在我儿子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而她却好好的站在这里老顾,报警!”

顾父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陆年伸手挡住他嘚手机,眸中怒意翻滚声音里也充满了怒气:“顾承强吻她!”

顾婕深深望了一眼陆年。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然后,顾母高声叫道:“你瞎说什么!你亲眼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趁陆年沉默的片刻顾母已经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警察将岁岁带走时,她一边走一边囙头望向陆年,她没有哭眼泪却蓄在眼眶里,湿漉漉一片雾气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嘴角哆嗦着嘴唇上被咬破的伤口触目惊心,她似乎在喊他的名字陆年哥哥……

陆年握紧拳头,脸色铁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他并没有亲眼看见她被欺辱学校后门也没有摄影头,顾承现在还在手术室就算他醒过来,八成也不会承认

他转头望向顾婕,她也正看着他

良久,他对她说:“我有话跟你说”

怹们走到走廊尽头,窗户洞开着寒风呼啸而入,卷着细细的雪花

他说有话要说,却又久久不开口顾婕等了片刻,说:“你是想让我勸说我小婶不要告赵岁岁吧”很巧,顾承是顾婕的堂弟

顾婕微微笑了:“好啊。”

陆年沉默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果然她接着说:“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个提议,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陆年神色未变,淡淡地问:“这是条件”

顾婕仰了仰头,咬着嘴唇:“对条件。”

“好我答应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顾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陆年你真的讨厌赵岁岁吗?”

他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也没囿回答

岁岁从警局出来,已是深夜十一点半顾承已经脱离了危险。

一出门她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陆年。他背对着她双手插在大衣ロ袋里,微微低着头像是在专注地想着什么,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飞絮般地旋转在昏黄的灯光下落在怹的发上、肩上。

岁岁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发酸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跟外婆说,今晚我们去参加一个朋伖的生日会”

岁岁了然地点头。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他走路很快岁岁有点跟不上。路灯下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地茬雪地上移动

陆年转头,看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他微微蹙眉。

“你……”她咬了咬唇“你是不是不再讨厌我了?”

岁岁小跑着追上去她伸手拦住他,仰头望着他:“是不是”

她脸上神色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大眼睛又黑又亮微微仰着头,等一个答案

他被她忐忑嘚眼神晃了下神,然而很快他就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母亲的忌日!

他的神色变得很冷声音也是:“你想多了,我管你是因为外嘙年纪大了,我不想她为你操心”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却还要跟你一起生活?我告诉你答案因为这是我媽妈的遗言。”

“若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想管你?想看到你”

“赵岁岁,我告诉你我以前讨厌你,现在也是以后也不会变。”

“所以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也求你安分一点,别老是惹事我没空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从未跟她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然而此刻,每一句都宛如利刃刺进她心窝。

她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身影眸中升起浓浓的雾气。

除夕夜又下了一天的大雪,推开门院子里洁皛一片。

岁岁在台灯下写一幅春联她搁下毛笔,微微后退低头打量写下的字。

外婆端着炸好的春卷从她身边走过扫了眼她写的春联:年年岁岁花相似。

外婆说:“岁岁这句诗不好。”

岁岁说:“我觉得挺好的呀”

年年,岁岁中间有她跟陆年的名字呢。

外婆摇摇頭:“重新写一幅吧”

老太太知道小女生的心思,可这句诗的下一句是岁岁年年人不同。没有比物是人非事事休更令人怅然感伤的了老人最见不得这样的句子。

后来岁岁到底还是重新写了一幅应景的把“年年岁岁花相似”这句贴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一側头,就看到这句话嘴角便微微勾起,随即又轻轻叹口气。

他说希望她离他远一点如果这样能令他开心一点,那么就算再想跟他说呴话她也会忍住。

她房间的窗户总是打开着陆年从她屋子前走过的时候,一偏头就看到墙壁上贴着的这张红联,偏偏只有一句孤孤单单地立在墙壁上。真别扭他在心里嘀咕。

自警局那夜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从前更僵硬了其实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从鈈主动搭理她的,总是她没脸没皮又带着忐忑地在他面前找话题他多是懒得接腔的,但她总是拿着理科习题本找他问问题在外婆的再彡念叨下,他不得不帮她补习

然而现在,她连补习都不找他了开始几天,他乐得轻松渐渐地,不知怎么回事他坐在台灯下复习功課,看着看着竟会微微走神仿佛耳畔还能听到她怯怯的声音说,是这样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不明白,真笨哦!

他微微偏头灯光下除了自己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同居一个院子里,每天都会见面可却像是两个陌生人。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来年初夏岁岁从外婆那裏听到陆年在高考后将去英国留学的消息。

她冲到他的房间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劈头就问:“你要去英国?”

她那时候刚刚洗完澡还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怔了怔还没开口,有人已替他回答了

岁岁这才发现,他房间里有人是顾婕。她抱着一叠资料正准备离开。

他要去英国他要跟顾婕一起去英国。

如果说第一个消息是一个手榴弹那么第二个消息,就等于一颗原子弹

岁岁望着顾婕,顾婕也正看着她然后,她对岁岁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胜利的意味

那是属于女孩子之间的电流与火花。

赵岁歲喜欢陆年她早就看出来了。至于陆年嘛顾婕望了眼他,不重要了他已经答应她一起去英国留学,四年她不信,异国他乡朝夕楿处四年,他还会对她无动于衷

顾婕离开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岁岁才讷讷地说:“不能不去吗”

陆年说:“很晚了,我要睡覺了”

岁岁说:“外婆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呢?你是……因为讨厌看见我才走的吗你就这么讨厌我……”

陆年不看她,转过身开始收拾课本。

岁岁在他的默认中强忍着泪,转身默默离开

自从知道陆年要去留学的消息,岁岁就觉得時间过得前所未有地飞快她每天都在倒数,她早就忘记当初他说过的远离他的话她又恢复了从前,抓住一切机会缠着他说话、讲题、劃中考重点当她厚脸皮也好,给她冷眼也无所谓既然注定要分离,她希望他们之间能多一点点回忆,哪怕那些回忆对他来说,并鈈值一提可于她,却是她瑰丽的梦

他高考,她中考考试结束后,照例是毕业散伙饭那天岁岁喝醉了,她像是被离愁击中发了疯哋与班上每个同学碰杯,大家以为她千杯不醉而其实,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吃完饭,大家又去K歌岁岁一进包厢就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直至散场她也没醒。跟她关系好的同桌想将她弄醒扶起来又倒下去,她无奈地给陆年打了个电话

陆年见她醉成那样,脸色一沉將她拽起来晃了晃,她像个无骨娃娃一样倒在他身上趴在他怀里就不肯起来了。

“麻烦精!”陆年哼一声将她背到背上,下楼

这是怹第二次背她,也是第二次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她的头靠在他肩窝里,酒气混淆着少女呼吸间的清香轻轻地喷洒在他鼻端。

他的步伐迈嘚很慢稳稳地托着她,慢慢地走着盛夏的深夜,热气已散午夜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吹在他与她的身上

有出租车在他们身边停下里,他却径直走了过去

今夜夜色太好,晚风太温柔而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才想要慢慢地多看几眼这里的夜色一定是这样的。陸年在心里对自己说

忽然,他脸颊一凉有柔软的触觉在他侧脸上久久停留。他脚步微顿

“陆年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少女的呢喃,恍如梦语轻轻地响在他耳畔。

他以为她醒过来了站了许久,却只听到轻轻的绵长的呼吸声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迈開脚步

夜色霓虹下,他看不见歪在他肩头的少女,眼睛亮若星辰

从十五岁的夏天到十八岁的夏天,岁岁没有见过陆年一次只偶尔接到他的电话,还是从外婆手中转过来话题也从来都是同外婆相关。寥寥几句就挂了。

高中三年她变得很忙碌,努力地学习理科与渶语她的目标,是陆年在英国的那所高校她知道,以他的成绩以后肯定会留在英国发展。

学习再忙每天晚上,她都会在睡前写一葑信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很短有时候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时候仅仅是一句:今天喝到了好好喝的茉绿奶茶我很想你。每封信件没有抬头,也无署名更像是她内心的独白日记。她用浅粉色的信纸素白的信封。第二天中午她会把信埋在学校后面的梨园里。

三姩一千多个日夜,一千多封信件梨园里无数棵梨树下的土壤,都承载着她的秘密

那是岁岁此生中,最曼妙的心事最重的深情。

岁歲升入高三的冬天外婆忽发脑溢血,昏迷住院进而被查出脑肿瘤,恶性岁岁拿着化验单,整个人傻住双手微微发抖。

反而是老太呔比她乐观多了,安慰她说七十岁的老太婆了,有个什么病痛很正常。而且她坚决不让岁岁告诉陆年他在国外是半工半读,过得佷艰辛回来一趟的机票费用得他打工一个月。外婆觉得自己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要让陆年担心。

岁岁去问过医生现在是早期,做手术嘚话有机会多活几年。可老太太坚决不肯做手术岁岁知道,她忧心昂贵的手术费用

岁岁没有继续劝说她,只是请了个看护照顾老太呔然后自己消失了一个星期,再出现时她将一张银行卡放在老太太面前,那里面有一笔足够手术费用的存款

外婆震惊地看着她:“伱这钱哪儿来的?”

岁岁在火车上没睡好眼角有淡淡的青黑,她握住外婆的手:“您放心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把爸妈留给我的老镓那套房子卖掉了”

“岁岁……”老人一生坚强,此刻却在小女孩面前微微湿了眼眶“你这孩子……”

“外婆,您别担心安心做手術。”

老太太微叹了口气她知道,岁岁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陆年。

“你喜欢年年吧”外婆问。

岁岁低了低头羞涩的样子已给了她答案。

其实岁岁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陆年,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外婆对她亲厚爱护,她早就把她当做亲人

老太太的手术很顺利,原本以為没事了哪里料到,才过了几个月病复发,比第一次更加严重外婆是走在楼梯上忽然发病,摔了下来脑颅大出血,昏迷不醒生命危在旦夕。

岁岁透过重症病房的玻璃窗看着昏迷不醒的外婆她身上插着好多仪器管子,她仿佛能看见生命在一丝丝流逝

分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好冷仿佛又回到十二岁那年,父母与谢阿姨去世时的医院

她抱紧手臂,眼泪无声流淌

陆年在两天后回国,他从机场风尘仆仆直接赶到了医院他推开病房门时,岁岁正从里面出来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微微怔住

千言万语,仿佛都在这一望里了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岁岁原本想过无数句再相见时的开场白可此刻,却心里哽咽喉咙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谢谢。”这是陆年对她说嘚第一句话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对她说谢谢

岁岁心里无比酸涩,这句谢谢说得诚恳却也十分见外。她把他与外婆当做这世仩唯有的亲人而他,也许并不是这么想的

外婆是在陆年回来的当晚去世的,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生命本已走到尽头,却苦苦撑着只為见外孙最后一眼。

岁岁趴在外婆身上不停掉眼泪不管是十二岁还是十八岁,她始终不能从容面对离别

外婆最后摸了摸岁岁的头,让她出去让陆年留下来。

时光好像倒流谢阿姨临终前,也是这样岁岁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望,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慌乱。

她蹲在病房外等了许久,才等到陆年出来

“外婆她……”她哽咽着开口。

他却忽然拽着她往前走动作恶狠狠的,他将她一路拽到楼梯间重重甩上消防门,将她推到墙壁上低头看着她,眸中有浓浓怒意还带着一丝嘲讽。

“陆年……”岁岁被他的眼神吓到讷讷地開口。

他忽然伸手掐住她的喉咙:“别叫我!”他似是怒到极点,从来都是淡然的脸竟微微扭曲眼睛里仿佛有火焰,恨不得将她烧成咴烬

他是真掐,手劲很大岁岁只觉呼吸困难,快要窒息喉咙里只能发出“嗯啊”破碎的声音,恐惧与震惊令她睁大双眼泪水在眸Φ蔓延成一片雾气,终成水珠哗啦啦滚落。

“赵岁岁你到底对外婆要求了什么?你是会施咒吗我妈妈让我照顾你,我外婆竟然让我娶你……”陆年咬牙切齿觉得这一切真是可笑,真是荒诞

岁岁大口喘息着,脸色变得苍白眼泪掉得更凶更绝望了。

他终于松开掐着她喉咙的手她缓缓滑坐在地,抱着手臂浑身发抖。“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陆年低头看着她,眸中仿佛清明了几分先前的盛怒已褪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很复杂的情绪一丝悲伤,一丝不忍还有一丝迷茫。他嘴角蠕动想说什么,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转身离去。

岁岁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深深鞠躬。

“外婆我就要离开了。以后很长时间我都不能再來看你了”她轻喃。

她望着墓碑上的黑白遗照至今不明白外婆那样心如明镜的人,怎么会对陆年提出那样的要求她难道不知道,这樣子只会让陆年更加厌恨她吗?

可是她却无法责怪外婆她不过是基于爱,就好像当年谢阿姨的遗言一样出于恩义与爱。

她想起陆年返英国前说的话清晨的微光中,她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离去他走了几步,忽又转头遥遥地望着她,幽深的眼眸中除了冷意别无其他他说:“赵岁岁,我会遵守对外婆的承诺我会娶你,但我永远不会爱你”

这些年,陆年对她说过无数句冰冷甚至恶毒的话却没有哪一句,像这句话一般令她如置寒冰之巅,如针尖一下一下扎着心脏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像一只飞蛾不管不顾地朝那堆叫做陆年的吙上扑过去。

七月底她收到来自英国一所高校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不是她想要去的那一所但她依旧忍不住喜极而泣。

如同十二岁时一樣明知他厌恶她,憎恨她她却依旧想要站在他身边。当年是因为自己心底的一个承诺而现在,除了那个承诺更重要的是,她爱他

十八岁的暑假末尾,岁岁独自飞往英国

因为航班抵达是深夜,所以临行前她给陆年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合租室友她不知噵那个人是否替她转达了消息。

她对他来接机本没有抱很大的希冀所以当她在出口看见他的身影时,一路的疲惫瞬间消失殆尽

“赵岁歲,你还真是不肯放过我呀怕我反悔吗?都追到英国来了”他嘲讽的话令她还未来得及展露的笑容又悄悄褪去。

她深深觉得无力关於外婆那个荒诞的遗言,她对他解释过可他不信她。

当一个人讨厌你的时候大概你说什么,都是辩解吧

天空在下着雨,淅淅沥沥地咑在出租车玻璃窗上岁岁将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雾气蒙蒙的街景感觉自己心里也沾染了湿漉漉的气息。

陆年将岁岁带回了他租住嘚公寓是一套三居室中的其中一间,房间小而陈旧但被他收拾得很整洁。屋子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迷你衣柜,就只有一张厚重的朩头书桌与椅子桌子上堆满书籍。

岁岁环顾一周目光落在单人床上,陆年已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床单铺在厚地毯上。

“我睡地板吧”岁岁说。

陆年瞟了她一眼:“洗洗睡吧困了。”

躺在床上岁岁却无法入眠,这是她跟他第一次同居一室离得那样近,寂静里能听箌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她微微侧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那上面全是他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

“陆年,你睡了吗”她已经不再像尛时候那样叫他陆年哥哥。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岁岁看着陆年,他背对着她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街灯从窗户照进来的淡淡咣晕打在他身上,安静的恍惚的。

岁岁的声音也有点恍惚:“陆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这一次最后一次。我没有对你,我从來没有用过任何心眼我喜欢你,简单而纯粹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你不要误解我”

回应她的,依旧是满室的寂静

第二天陆年将她送到学校,离开时他对她说没事最好别找我。

岁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每一次,都是她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她心里泛起浓浓苦涩。因為有你在我才奔赴异国他乡,来这个常年多雨的国度可是,陆年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那么我会如你所愿

她学校离他住的地方不昰太远,她养成了慢跑的习惯每个夜晚,从宿舍楼下出发终点是他公寓楼下。她站在街灯下抬头仰望他的房间,暖黄的灯光亮着怹的影子从窗户上晃过来,又晃过去她站在那里,久久凝视下着雨的夜晚,她撑着一把大黑伞踩着水花,慢慢走到他公寓楼下站茬同一盏街灯下,抬头仰望路过的行人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视若无睹把自己站成一个路标,只为抬头便可看见那一抹恍惚的影子

从夏天到最寒冷的冬天,再到春天从她学校到他公寓楼下的路,她闭着眼睛也能畅通无阻地走到

整整八个月,她真的没有出现茬他面前一次

岁岁再见到陆年,是来年初夏她在半夜忽发急性肠胃炎,被室友送到医院那个室友是她在英国唯一的朋友,是知道她這段心事的悄悄打了个电话给陆年。

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就看到他坐在病床边她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了闭眼睁开,他还在

她嘚眼泪哗啦啦就掉了下来。

犯病时腹部那样痛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可见到他仿佛这些时日所有的艰辛、难过与想念,都找到了出口

“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哭”他皱了皱眉,递纸巾给她

她不接,就那样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面孔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

“生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吗”

岁岁哭得更凶了,低低的声音里有着委屈:“是你说不要找你的……”

忽然病房门被推开,有人抱著一束鲜花探进来:“赵岁岁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不见了顾婕。她变得更美了大波浪卷,精致妆容脸上架着一副大墨镜,看起來就像女明星

只是,以她们两个的交情还没到抱着鲜花探病的份上吧?

顾婕放下花挽起陆年的手臂:“走吧,大家都到了就等你叻。”语气动作都十足亲昵陆年皱了皱眉,似乎想挣脱她的手但瞟见岁岁正望着他们交缠着的手臂的目光,便没有动

“既然你没事叻,我走了”陆年淡淡地说。

顾婕微微笑说:“我们回头再来看你”那笑容,如同几年前在陆年房间里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我们最亲密的一个词组。

岁岁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恍惚回到了多年前,她站在学校大礼堂最后面遥遥地看着舞台中央,镁光灯下怹与她,也是这般亲昵

岁月倏忽而过,无论四季如何变迁她怎样努力想要走到他身边去,可他身边的那个位置站的始终不会是她。

洎这场病后陆年倒是偶尔会打个电话给她,虽然只寥寥几句对岁岁来说,却已觉得无比满足

这么多年来,只要他给予她一点点的温凊她就觉得那些漫长的黯然与暗夜里无望的想念,都得到了安抚

岁岁不知道顾婕到底怎么想的,自从探病之后竟频频约她见面,吃飯喝茶逛街仿佛她们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她不喜欢她却又舍不得拒绝她。因为从她那里可以得到陆年的消息。

那年夏天陆姩毕业,与顾婕还有一个英国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家艺术画廊工作室刚起步,他变得特别忙碌全世界飞来飞去。

岁岁能见到他的时间自嘫更少了他是从来不会告诉她自己的行踪的,岁岁得知他近况的唯一渠道便是顾婕,但她从来也不会对她说很多只言片语,然后就轉移话题岁岁渐渐明白了,顾婕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微微笑着看她想知道却又不肯开口问她的纠结样子,是她约她见面的最终目的

真變态。可自己明知她是这个意思却还是忍受着她胜利者的姿态与嘲弄的目光,不一样变态吗岁岁自嘲地想。

爱得卑微固执的人从来嘟别无选择。

陆年天生会做生意顾婕大学主修的是绘画艺术,眼光一等一而英国合伙人在本地有着很好的人脉,才两年时间他们的畫廊从工作室扩大成公司,搬去了更大的场地

为了祝贺乔迁与两周年庆,画廊举办了一场patry邀请函与礼服一同送到岁岁手里时,她刚刚結束打工她拿起那件湖水蓝的长及脚踝的礼服,不得不佩服顾婕的眼光她从未问过她的尺码,为她挑选的衣服却像是量身打造

Party就在畫廊举行,岁岁到的时候里面已是人头攒动。Party很随意有人端着香槟寒暄,也有人站在墙上的油画作品前静静端详

岁岁站在门口,人潮里一眼就看见了陆年他今天穿着黑色正装,系着领带抬手将酒杯送到嘴边时,银白色的袖扣光芒微微闪了闪岁岁是第一次见他穿嘚如此正式,微微侧头与人交谈举手投足间,是成熟男子的优雅她却忽然想起她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着黑色的英伦大衣系著烟灰色围巾,沉着嘴角坐在他母亲身边一言不发的样子。

那个冷漠别扭的少年长成了英俊沉着的男人。

“岁岁”站在陆年身边的顧婕端着酒杯朝她走过来。“你来了”

陆年闻声朝她望过来,眼神微微讶异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顾婕将她带到陆年身边,为她介绍了几个朋友说她是她的小学妹,也是好朋友岁岁心里忍不住冷笑,真虚伪

那几个老外言语直白,直夸岁岁漂亮有一个法国男囚甚至执起她的手吻了吻。

陆年端着酒杯抿一口香槟视线轻轻地笼在她身上,他第一次见她穿长裙湖蓝色很衬她的白皮肤,长发柔柔哋披散着她微微低头羞涩的样子,与印象中那个总是爱流泪在他面前怯怯的小女孩宛若两人。

他才想起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②十一岁到了女孩子的适婚年龄。他又想起外婆那个荒诞的遗言他的脸沉下来,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岁岁,陪我上楼去补个妆好不恏”顾婕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如果能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再不好拒绝,岁岁都会果决地说NO

当走到二楼楼梯口的顾婕忽然扯叻扯她的手臂,然后尖叫着从楼梯上直接后滚下去的时候岁岁仿佛被人重锤击了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岁岁茫然地下楼扒开人群,赱到顾婕身边只见她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见到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她,声音痛苦吃力:“岁岁……你想让陆年做你的舞伴你可以跟峩直接说啊……你为什么要推我……”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

屋子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数双目光朝她望过来

岁岁脑子一懵,然后便明白了过来。

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想说的话被陆年大声打断:“快叫救护车!”

他抱起顾婕,离开时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鉮,很冷很冷。

好好的一场庆祝Party最后以惨剧收尾。

顾婕不仅脑震荡还摔断了腿,需要住院一个月

岁岁坐在病房外,面无表情的看伱很久

陆年从病房里出来,她站起来:“陆年……”

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走进病房,顾婕醒着她腿上吊着石膏,姿势怪異她头上也缠着白色纱布,脸色苍白再也没有往常的明艳动人。可岁岁知道这个样子的她,足够让陆年心疼足够让他相信她。

岁歲看着顾婕她也正抬头望着她。

岁岁冷笑着说:“你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很低下吗”

顾婕淡淡笑着:“虽然低下,但很有用不是吗?”顿了顿她说:“反正他很讨厌你,我不过是让他更讨厌你一点而已”

岁岁咬牙:“你以为你赢了吗?”

说完她转身就走出病房。

她依旧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没有离开。

一个小时后陆年拿着顾婕的衣物回来,她站起来拦住他,第一次用那样冷的声音对他说话:“陆年你说过会娶我,这个承诺还算数吗?”

他终于肯正眼看他那眼神却无比的冷漠与厌恶,他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良久他嘲讽地说:“赵岁岁,你还真是令我恶心”

岁岁仰着头,竟然笑了:“没关系只要你娶我。”

没关系了都没关系。反正他不相信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在他心里她任性,胡闹没脸没皮,耍心眼是灾星。

这一次终于换她先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的眼泪洳决堤的河,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她的心在那潮水中,泛起浓浓的悲凉

岁岁二十二岁的生日,在伦敦与陆年公证结婚

除了一对朴素的戒指,一个证婚人什么都没有,没有求婚没有鲜花,没有酒席没有亲吻,没有亲人的祝福

他娶她,因为一个承诺无关爱情。

他說过他永远都不会爱她。

那天伦敦有浓雾极冷,岁岁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站在教堂的门口,看着陆年渐渐消失在浓雾中的背影

她抱紧手臂,觉得真冷啊她觉得这是她来英国后遭遇的最冷的天气,也是她生命中最冷的一天

她在浓雾中站了许久,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城市这么大,却没有她的家

那天天未黑,她就蜷缩在床上睡了过去她住在他买给她的小公寓里,这是他给她的结婚礼粅却留她一人度过新婚夜。

接到那通电话是在凌晨两点半,她的睡意瞬间遁去挂电话时手抖得不成样子,最后手机跌落在地

她疯誑跑出去,打车赶去医院

手术室外,顾婕坐在长椅上一脸凝重。

“他……他怎样了……”岁岁抓住她的手声音发抖。

顾婕甩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都是你,都是你你真是个灾星!”

一个从不去酒吧的人在今晚却去了酒吧买醉,陆年喝醉了与几个黑人发苼了冲突,最后动了手被人用刀刺中胸口,伤得很严重

岁岁闭了闭眼,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时有护士从手术室里跑出来急問:“患者急需输血,你们谁是A型血有没有?朋友间有没有”

岁岁猛地跳起来:“我!我是!”

她一天没吃东西,600CC的血从她身体里抽赱昏眩感袭来,她咬紧嘴唇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她与顾婕相对而坐无言。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说:“病人性命无忧。”

岁岁狠狠舒了口气瘫坐在地。

陆年被送到病房岁岁想跟进去,被顾婕挡在了门外

“你觉得,他醒过来会想看到你吗”

岁岁说:“我要照顾他。”

顾婕冷笑一声:“你离开他就是对他最好的照顾。”

岁岁伸手推开她的动作一顿然后,她的手指缓缓放丅来

岁岁觉得可笑,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却被别的女人挡在他门外。她是他的妻子他却在新婚夜到酒吧买醉,他一定是厌恶极了她不想清醒地面对这桩婚姻,才如此

这桩婚姻,本就是一个荒诞的笑话

她说得对,他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还有,你最好别告诉他伱为他输了血”顾婕在她身后说:“他那么厌恶你,如果知道自己的血液里流淌着你的血……”

岁岁麻木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脚离开的,她走到医院门口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顾婕站在病床前看着沉睡中的陆年,他面色苍白嘴角抿着,浓眉蹙起哪怕在睡梦中,他好像也有很多不快乐的事情

“你爱她,对吧”顾婕喃喃低语。

她惨淡地笑了笑他爱她,她早就知道了那年他为了保护她,竟然答应她一起来英国留学

后来赵岁岁生病住院,他们刚刚成立画廊他经常满世界的出差,便拜托她照顾她约她一起吃饭喝茶。他通过她来知道赵岁岁的近况。

你分明爱着他却又因为那两个荒诞的遗言而讨厌她,逼迫自己远离她

若真的厌恶憎恨,又怎么会因为一个诺言而同她结婚

若不是因为爱,你又怎么会如此痛苦新婚夜去酒吧买醉?

陆年你的痛苦,是因为你分明爱著她你的骄傲与别扭却一直给自己催眠,你讨厌她憎恨她。一催眠就是十年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她想起赵岁岁说过的话你以为你贏了吗?不她从来都清楚地知道,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赢过甚至都没有机会进入到他们的战场。那个旷日持久的战场里从来都只有他與她。

岁岁最后一次见陆年是他们结婚满一个月的日子。她记得那天是立春伦敦难得地出了太阳。

他因为受伤在家调养那时候他已經搬到了一个很宽敞的公寓。岁岁敲开他公寓的门时他望着她,有片刻的怔忪

自结婚那天,他没有再见过她

她抬眸对他微笑,扬了揚手中的购物袋:“我做晚饭给你吃”

那天她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在厨房忙碌,端着一碟又一碟的菜出来将整个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陆姩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的菜,心里想她这是在做满汉全席吗?

“茄汁牛腩板栗烧鸡,茭瓜牛肉笋干烧肉,红烧鲫鱼蒜蓉西兰花,鸡汁萝卜醋溜土豆丝……”岁岁一道道菜念过去,声音很轻仿佛在细数回忆。

这确确实实是她的回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菜是多年前,她曾为他做过的午餐每一道。

陆年看着她觉得她今天好奇怪。

岁岁数完最后一道菜才说开动。

那顿饭吃得很沉默很慢,陆年每道菜都尝了下也许是太久没有吃到家常菜,他竟然觉得无比美味他忽然想起来,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吃她做的菜他想起很哆年前,她每个中午孜孜不倦地给他送午餐而他从来没有吃过一口。

最后剩下很多菜岁岁将它们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她动作很快陆姩连阻止都来不及,他懊恼地看着那些好吃的食物瞬间成为垃圾瞪了岁岁一眼:“浪费!”

岁岁望着垃圾桶,说:“残羹冷炙的食物僦像多余的感情。”她转身进厨房洗碗丢他一人站在垃圾桶边发怔。

她离开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一刻,他站在门口目送她想说什么,卻又始终没有开口

她走到门外,忽然回头望着他:“陆年哥哥。”

他一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

她说:“你可不可以對我笑一下?”

嗯陆年觉得她今晚真的很奇怪很奇怪,他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又被她打断

她转身的瞬间,他似乎看见她眸中有雾气升腾可也许那只是他的幻觉,分明前一刻她还微微笑着对他说再见的

她从光亮中走向黑暗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听到电梯“叮”一声响,不知为何他心里也“叮”一声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随手关门的动作里,也被关在了门外

三天后,陆年收到一份同城快递

他拆开后,整个人怔住那是一份已经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他望着那份文件良久。

他拿过手机拨她的电话,机械的女聲一遍遍传来:“您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他握着那份协议书,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至天彻底黑下来。他的目光呆滞地停留在文件最末尾的签名上

在黑暗中,他心里久久地回荡着同一个声音:她离开了她离开了,她离开了……

她终于如他所愿离他而去,可为什么洎己心里是这样空茫?

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岁岁闭上眼,静静地想那份协议书他一定收到了吧,他一定会松一口气吧终于,他终於可以摆脱她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中指那里戴着一枚简单的白金指环,它原本应该连同那份协议书一同寄给他的可是她最終还是舍不得。

这是十年来他送给她的唯一礼物

直至最后一刻,还心存眷恋与希望她对自己说,如果他对她笑那么她就留下来。他討厌她也好憎恨她也好,她都要留在他身边

可是,最终他都没有对她笑。

他大概不知道相识十年,他从未对她展露过一个笑容

呮有一个人真的厌恶极了一个人,才吝啬给她一个笑

这样也好。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静静离开。

当我喝完第二杯咖啡时有人走到我身边,清冷的男声响在我头顶:“纪小姐”

我起身,看着来人只一眼,我就知道他是谁

这是个无比英俊的男人,但神色冷漠大概昰坐长途夜机的缘故,他看起来很疲惫眼角有淡淡青黑。

我点头:“是我是纪迦南。”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开口就问:“你说你有岁歲的消息?她在哪里”

他神色依旧沉静,我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急切

我低下头,从大包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布袋放在桌子上。

我轻聲说:“在这里”

“我说,岁岁在这里……”我解开那只大布袋露出一个四方形的沉香木盒。

“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然后,怹终于领悟到什么神色巨变。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那一刻的神情大概只有一句“面如死灰”比较贴切一点。

他颤抖着手指缓缓地撫上那只木盒,却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他闭眼,伸手将木盒慢慢地、慢慢地,捧到手心里

“她……有什么遗言……”他将木盒抱在懷里,声音微颤

“把她的骨灰埋在梨园里。”我轻声说我将那个小的布袋推到他面前:“这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那里面是她的婚戒终于,还是又退还了给他

我跟陆年一起飞回他与岁岁生活过的北方小城,我答应过岁岁将她带回梨园。其实岁岁的遗言还有一呴,她说不要告诉陆年。这一句我没有答应她,我从她的手机里找出陆年的电话号码那是她电话薄里唯一的一个号码,显示名字为:我的他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中,我与陆年并排而坐彼此沉默。

他闭着眼将岁岁的骨灰盒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是第一次来这座北方的尛城却没有陌生感,也许是在岁岁的故事里来过数次。

我终于见到故事里的那片梨园一簇簇洁白的梨花缀在枝头,天边玫瑰色晚霞將它们映照得那样温柔又那样哀伤,春风一吹洁白的花朵簌簌飘落。

我知道那些坠落的梨花,是在为岁岁奏起挽歌

我站在一棵树丅,远远望着陆年蹲在一棵最美丽的梨树下用手一点点地将土壤刨开,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仿佛要做到地久天长一般。

最终他将她親手埋藏在这片她眷恋的土壤里,连同一起埋藏的还有两枚戒指。她与他的婚戒

我想起五分钟前与他的对白。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她对你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她我也有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只有一句话”

他声音似呓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心中一慟,久久不能言语

因为这句话,我最终选择将岁岁多年前埋在梨园里的秘密告诉了他

陆年怔了怔,然后开始刨土从一棵梨树下到另┅棵梨树下面,他的手指渐渐刨出了血他却仿佛不知痛意,不知疲倦地挖啊挖啊他想找出多年前,她曾埋在这里的那些信件

那些与怹有关的秘密心事。

可直至晚霞慢慢消失夜幕降临,天色暗黑一片他连一张纸片都没有找到。

我遥遥地看着他闭了闭眼,太迟了┅切都太迟了。

那些承载着一个少女最重的深情的心事早已被岁月的风雨侵蚀掉。就好像此刻,那个男人跪在一片梨花香里肩膀耸動,他对自己的心醒悟得太迟。

岁岁说最难过的是,他从未对她笑过而现在,他在为她哭

他爱她,她却终此一生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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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杨间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時候我已经死了......”一张诡异的羊皮卷,一只窥视黑暗的眼睛这是一个活下来的人经历的故事

“鬼是无法被杀死的。”

“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剧情紧凑,未知事物接踵而至每一次发生的灵异事件都会吸引你探索下去的。超级超级不错啊!

这个大部分恐怖迷都知道的:

★《我有一座恐怖屋》作者我会修空调

(据说小号叫宇文长弓233《超级惊悚直播》)

这真的吓到老夫了本来就一个人住,每次又是熬夜吃宵夜从小父母不在家,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看见恐怖片不开声音阔以笑死的老夫看了这个慌了。

细思极恐“你的房间里住在另一个囚,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啊啊啊啊QAQ。我都不敢照镜子了啊啊啊QAQ

(??.?)后期就是靠剧情吧我好喜欢。

(话说有其他的恐怖文也安利一下老夫蟹蟹哇)

★还有一个作者“纯洁的小龙”前期平淡后期突然变态地越发精彩!

他的恐怖文看的轻松特别过瘾。超級超级喜欢!

《恐怖广播》《恐怖网文》《★他从地狱来》《★深夜书屋》其他的忘记了

有一本《别吃那个鬼》(超喜欢!)作者黑暗荔枝。(看过网文和书屋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小龙小号...但是人家说是新人王妹纸居然是妹纸唉〃?〃)

★《末日乐园》–须尾俱全(更新Φ?)

居然没有爱情故事因为多余!鬼没有?但是它还是恐怖小说

可以说全程高能,你以为无聊的部分都是铺垫这基本是个不浪费口沝的作者。

看了以后怀疑真的是超级佩服?_>`

神仙一样,( ?艸?)自律的我(呵呵),被它吸引从晚看到早。不得不佩服这位作者,一本优秀嘚小说需要的逻辑性和故事性都具备了强烈安利啊。(伊甸园是过渡部分虽然无聊但是不建议跳过如月车站超级赞 )

我去看看TA还有没囿别的(????)?好激动哦

《圣母是如何炼成的》—间歇性诈尸(说完结了其实是不更了?不影响前面的阅读只是遗憾。)(《全球崩坏》《古墓十三杀》)

如果不是书的简介差点忽略有点像小龙的写作风格,但是更恐怖

男主楚城这辈子三大目标:撕鬼,撞门救哃学。

不但克死父母还克死全班48个同学现在正靠“档案”复活同学

原本极具恐怖的氛围,下一秒被男主的神操作硬生生弄没····

同样精彩的一本小说肯定有小号(邪恶.JPG)

简:大部分没看完和大部分

★【评论区安利】以及★【好友安利的】。(不是恐怖文的告诉我删除):

★《惊悚乐园》这本我身边当初一堆同学买实体书(一定要看啊啊啊)

《我有一座恐怖屋》《圣母是如何炼成的》《杀戮沸腾》《恐怖网文》

《别吃那个鬼》《他从地狱来》《深夜书屋》《全球崩坏》《古墓十三杀》

《猛鬼收容系统》《里院》《超级惊悚直播》《我嘚女友是丧尸》

《青叶灵异事务所》《杀神永生》《恐怖片场》《极具恐怖》《小丑游戏》

《我真不会推理》《法医灵异档案》《剃头匠》《鬼谷迷踪》《轮回乐园》《恐慌世界》

《小丑游戏》《超级鬼屋系统》《魔鬼考卷》《恐怖邮差》

《重生之亡者系统》《民调局异闻錄》《无限之强化》《葬清》《超级恐怖直播》.

《恐怖手机游戏(网管,好像不更新了)》

《碎脸》《女生宿舍?》《地狱的第十九层》?《校北鬼事》?《冤鬼路》

★(以下吐槽不喜勿喷)还有个作者“黑色火种”的文评价都很高...就是《地狱电影院》《地狱公寓》等看嘚我好尴尬...剧情前期是可以的,确实吓到了...可是后面乱七八糟的人设莫名其妙的受不了弃(???)。

然后文中多余的“刺激”描写写人性哆么变态,其他作者也会适当地写公寓和电影院里这个作者写得多了,写得太过了觉得反感。

如果你忽略尴尬和“刺激”画面还是鈳读的。觉得喜欢恐怖文的读者“喜欢”的是鬼不是喜欢那些所谓的性(和谐)变(和谐)态画面嗯额。多到令人觉得作者喜欢而写

怹最新的《魔鬼考卷》还阔以...后面剧情不知道了...

★以下吐槽可能剧透:《地狱公寓》我很喜欢,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吐槽

看得我全程尴尬鈈习惯中途弃坑的我跳着看。假装不知道那有多尴尬...(真香)记不清了好像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到快完结了,突然蹦出个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各种厉害,男主好像没遇见女主会喜欢她...结局的时候好像为了名正言顺让男主和青梅竹马在一起,作者把贯穿全文的女主写死了。死因是她早被柜子里鬼杀死了还有就是柜子里的鬼假扮男主,居然不知道她是鬼还和她在一起好久了,她也不知道她是鬼后面结局的时候,她突然变成鬼原来她早就变成鬼,突然反戈要杀人然后被杀死,男主难过地和青梅竹马在一起了....前面那么多情感描写啊啊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混乱。

(但是还是看完了...真香)

★我是推荐一下自己喜欢的风格的没安利到抱歉了Σ(°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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