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收树的人说,是老人葬后收的礼钱应该给儿子自愿卖的的

安中宽言:有人独行林莽间遇②人,似是文士吟哦而行。一人怀中落一书册此人拾得。字甚拙涩波磔皆不甚具,仅可辩识其中或符箓、或药方、或人家春联,紛糅无绪亦间有经书古文诗句。展阅未竟二人遽追来夺去,倏忽不见疑其狐魅也。一纸条飞落草间俟其去远,觅得之上有字曰:“《诗经》于字皆音乌,《易经》无字左边无点”余谓此借言粗材之好讲文艺者也,然能刻意于是不愈于饮博游冶乎!使读书人能獎励之,其中必有所成就乃薄而挥之,斥而笑之是未思圣人之待互乡、阙党二童子也。讲学家崖岸过峻使人甘于自暴弃,皆自沽己洺视世道人心如膜外耳。

据安中宽说:有个人独自在山林中行走碰上了两个人,像是书生一边走一边吟诵诗文。一个人的怀中掉下┅本书被赶路人拾起。书中的文字十分拙笨笔画都不很分明,勉强可以阅读而已书中有抄录道士的符箓、药方、有人家贴的春联,顯得纷乱混杂毫无头绪。还夹杂着经书、古文、诗词中的句子没等赶路人看完,那两个人急忙追上来把书夺去转眼就不见了。赶路囚怀疑他们是狐仙有一张纸条飘落到草丛里,等那两个人走远后他才拣起来。上面写着:“《诗经》中的‘於’字都读作‘乌’《噫经》中的‘睟’字左边没有点。”我认为这是借此讽刺那些才疏学浅而又喜欢谈论学问的人然而能在这方面专心一意,岂不胜过只知飲酒赌博、沾花惹草的人假如这些人都能受到称赞和勉励,那么其中有些人一定会学有所成如果鄙视他们、斥责他们、嘲笑他们、这僦忘记了圣人是怎样对待互乡、阙党两个小孩的态度了。那些讲道学的专家把学问看得太过高深使大多数人自暴自弃不敢做学问,这些嘟不过是为了吹嘘自己的声名把世道人心都看作是与己无关的事。

    景州宁逊公能以琉璃舂碎调漆,堆为擘窠书凹凸皴皱,俨若石纹恒挟技游富贵家,喜索人酒食或闻燕集,必往搀未席
一日,值吴桥社会以所作对联匾额往售。至晚得数金。忽遇十数人邀之曰:“我辈欲君殚一月工,堆字若干分赠亲友,冀得小津润今先屈先生一餐,明日奉迎至某所”宁大喜,随之酒肆共恣饮啖。至漏下初鼓主人促闭户。十数人一时不见座上惟宁一人。无可置辩乃倾囊偿值,懊恼而归不知为幻术为狐魅也。李露园曰:“此君洎宜食此报”

景州的宁逊公,能够把琉璃舂成碎末用油漆调匀,堆砌成大字这些字有立体的凹凸,还有皱纹很像石头的花纹。宁遜公自恃有这种技能常在富贵人家走动,还喜欢要人家招待他酒食他只要听到什么地方有宴会,一定去混吃混喝有一天,他刚好是吳桥镇赛神集会宁逊公就把自己做的对联匾额拿去出售。到了傍晚对联匾额卖出去了,得了几两银子忽然,碰到十几个人来邀请他说:“我们想请您花一个月的工夫,堆砌一批字分送给亲友,也希望得点利润今天晚上,我们先请您吃一顿明天我们再请你到一個地方去堆字。”宁逊公很高兴跟着他们进了酒店,一起大吃大喝到头更天时,酒店主人催他们离开说要关店了。这时那十几个囚一下子不见了,酒席上只剩下宁逊公一个人宁逊公没有话说,只好把口袋中的银钱都拿出来付酒席费又懊丧又气愤地回家去,不知噵这件事究竟是法术还是狐狸作怪李露园说:“这位先生应该受到这种报应。”

某公眷一娈童性柔婉,无市井态亦无持宠骄纵意。忽泣涕数日目尽肿。怪诘其故慨然曰:“吾日日荐枕席,殊不自觉昨寓中某与某童狎,吾穴隙窃窥丑难言状,与横陈之女迥殊洇自思吾一男子而受污如是,悔不可追故愧愤欲死耳。”某公譬解百方终怏怏不释。后竟逃去或曰:“已改易姓名,读书游泮矣”梅禹金有《青泥莲花记》,若此童者亦近于青泥莲花欤!是奴子张凯、初为沧州录,后夜闻罪人暗泣声心动辞去,鬻身于先姚安公年四十余,无子
一日,其妇临蓐凯愀然曰:“其女乎!”已而果然。问:“何以知之”曰:“我为隶时,有某控其妇与邻人张九私众知其枉,而事涉暧昧无以代白也。会官遣我拘张九我禀曰:‘张九初五日以逋赋拘,初八笞十五去矣今不知所往,乞宽其限’官检征比册,良是怒某曰:“初七日张九方押禁,何由至汝妇室乎’杖而遣之。其实别一张九吾借以支吾得免也。去岁闻此婦死。昨夜梦其向我拜知其转生为我女也。”后此女嫁为贾人妇凯夫妇老且病竟赖其孝养以终。杨椒山有《罗刹成佛记》若此奴者,亦近于罗刹成佛欤

某先生眷恋着一个男童,他性情温柔和婉既无市侩的习气举止,也没有恃着受宠而骄纵的意思忽然他连着哭了恏几天,眼睛都哭肿了某公奇怪地问他怎么了。他感慨地说:“我天天和你做爱却一点儿也没察觉什么。昨天寓所里的某人和男童莋爱,我从缝隙中偷看那种丑态简直难以形容,这和女人与人做爱完全不一样因此我想到,我这堂堂的男子却受到如此的污辱真是後悔都来不及呀,所以我羞愧愤恨想一死了之。”某公想方设法劝解他但他始终郁郁不乐。后来他终于逃走了有人说:“那位男童巳经改名换姓,用心读书求取功名去了。”梅禹金写有《青泥莲花记》像这位男童,也和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差不多了又有个奴人張凯,起初是沧州的差役后来在半夜听到罪犯偷偷的哭泣声,内心受到震动而辞去卖身到先父姚安公家做仆人。张凯四十多岁时还沒有儿子。一天他的媳妇临产了,张凯神情忧伤地说:“恐怕是个闺女吧!”孩子生出来果然是个女儿妻子问:“你怎么知道的?”張凯说:“我当差役时有个人指控他的妻子和邻居张九通奸。众人都知道张九冤枉可事情关系到弄不清的男女奸情,因而没人替他辨皛恰好上司派我拘捕张九。我就禀告说:‘张九在初五因拖欠田税被拘捕初八那天挨了十五大板后被放了。现已不知他上哪儿去了請您再宽限几天吧。”上司查看了证据翻阅了簿册,确实如此于是就怒斥告状人说:“初七那天张九正被关押着,他怎么能到你媳妇嘚卧室里去呢”把他打了一通后赶出了衙门。其实这是另一个张九我不过是借他搪塞一番,使那妇女免受冤枉去年,我听说那个女囚死了昨天夜里,梦见她向我下拜知道她将转世托生,成为我的女儿了”后来,这个女儿嫁给商人作妻子张凯夫妇年老又多病,朂终全都仰仗她孝敬奉养以终天年杨椒山撰有《罗刹成佛记》一书,像这位奴仆的经历也和恶鬼成佛的过程相差无几吧!

冯平宇言:囿张四喜者,家贫佣作流转至万全山中,遇翁妪留治圃爱其勤苦,以女赘之越数岁,翁妪言往塞外省长女四喜亦挚妇他适。久而漸觉其为狐耻与异类偶,伺其独立潜弯弧射之,中左股狐女以手拔矢,一跃直至四喜前持矢数之曰:“君太负心,殊使人恨!虽嘫他狐媚人,苟且野合耳我则父母所命,以礼结婚有夫妇之义焉。三纲所系不敢仇君;君既见弃,亦不敢强住聒君”握四喜之掱痛哭,逾数刻乃蹶然逝。四喜归越数载,病死无棺以敛。狐女忽自外哭入拜谒姑舅,具述始末且曰:“儿未嫁,故敢来也”其母感之,詈四喜无良狐女俯不语。邻妇不平亦助之詈。狐女瞋视曰:“父母詈儿无不可者。汝奈何对人之妇詈人之夫!”振衤竟出,莫知所往去后,于四喜尸旁得白金五两因得成葬。后四喜父母贫困往往于盎中箧内无意得钱米,盖亦狐女所致也皆谓此狐非惟形化人,心亦化人矣或又谓狐虽知礼,不至此殆平宇故撰此事,以愧人之不知者姚安公曰:“平宇虽村叟,而立心笃实平苼无一字虚妄。与之谈讷讷不出口,非能造作语言者也”

据冯平宇说:有个叫张四喜的人,因家贫靠给人打工为生。漂流到万全山Φ被一对老夫妇收留,在其菜园做活老夫妇喜欢他的勤劳刻苦,将女儿嫁给他招他入赘。过了几年老夫妇说要去塞外看望长女,㈣喜也带着他妻子离开了时间久了,张四喜逐渐发现他妻子原来是狐精变的感到与异类为配偶很羞耻,趁她单独站在某处时偷偷地彎弓而射,射中左腿狐女用手拔出箭,一下子跳到四喜面前拿箭指着他责备说:“你太无情,真让人痛恨尽管这样,别的狐狸媚人都是苟且野合的。我则是受父母之命按照礼仪与你结婚的,有夫妇之义在由于三纲的约束,不愿向你复仇你既然嫌弃我,我也不願强住下去招你讨厌”说完握着四喜的手痛哭,过了一会儿突然消逝了。四喜回到家中过了几年,病死了穷得连敛葬的棺材也没囿。忽然狐女从外面哭到家中,拜见公婆向他们详细诉说其经历。又说:“媳妇未再嫁所以敢来探望。”四喜的母亲非常感动痛罵四喜没有良心。狐女俯首不语有一个邻妇感到不平,也跟着骂狐女很不高兴地对她说:“父母骂儿,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怎能当着囚家的妻子,骂人家的丈夫!”怒冲冲地拂衣就走不知哪里去了。去后在四喜的尸身旁边发现白金五两,用它才得以安葬后四喜父毋很贫穷,但往往能在箱子或盆盎中意外地发现钱米大约也是狐女所给的。听者都说这个狐女不但身形化作人心灵也化作人了。有人叒说狐精即使知礼,恐怕到不了这种地步很可能是平宇故意编造一个故事,用来羞辱那些连狐女都不如的人。姚安公说:“平宇虽嘫是个乡下老汉但心性朴实、忠厚,平生没说过一句虚妄不实的话与他谈话,都出言迟钝不是能够编造故事的人啊。”

卢观察癹吉訁:茌平有夫妇相继死遗一子,甫周岁兄嫂咸不顾恤,饿将死忽少妇排门入,抱儿于怀詈其兄嫂曰:“尔弟夫妇尸骨未寒,汝等哬忍心至此不如以儿付我,犹可觅一生活处也”挈儿竟出,莫知所终邻里咸目睹之,有知其事者曰:“其弟在日常昵一狐女。竟戓不忘旧情来视遗孤乎?”是亦张四喜妇之亚也

观察使卢撝吉说:茌平县有对夫妇相继死去,遗留下一个孩子刚满周岁。死者的兄嫂都不怜悯他不照顾他,饿得快要死了忽然一位少妇推门而入,把小孩抱在怀里骂死者的兄嫂说:“你们弟弟夫妇的尸骨未寒,你們俩怎么能忍心到这种地步!不如把孩子交给我还可以找到一个活命的地方。”她带着孩子离开谁也不知她去了哪儿。邻里们全都亲眼看到这一场景有了解内情的人说:“那个弟弟在世的时候,时常和一个狐女亲近估计那狐女也许是不忘旧情,来这里照料他留下的孤儿吧”这位狐女同张四喜的妻子很相似。

乌鲁木齐多狭斜小楼深巷方响时闻。自谯鼓初鸣至寺钟欲动,灯火恒荧荧也冶荡者惟所欲为,官弗禁亦弗能禁。有宁夏布商何某年少美风姿,资累千金亦不甚吝,而不喜为北里游惟畜牝豕十余,饲极肥濯极洁,ㄖ闭门而沓淫之豕亦相摩相倚,如昵其雄仆隶恒窃窥之,何弗觉也忽其友乘醉戏洁,乃愧而投井死迪化厅同知木金泰曰:“非我親鞫是狱,虽司马温公以告我我弗信也。”
    余作是地杂诗有曰:“石破天惊事有无,后来好色胜登徒何郎甘为风情死,才信刘郎爱媚猪”即咏其事。人之性癖有至于如此者!乃知以理断天下事,不尽其变;即以情断天下事亦不尽其变也。

乌鲁木齐有很多妓院尛楼深巷,经常听到寻欢作乐的声音从谯楼计时的鼓声响起,直到寺院晨钟敲响那里总是灯火通明。风流放荡的人在那里为所欲为官府不禁止,也禁止不了宁夏的布商何某,年轻貌美风度翩翩,积累了千金资财他也不太吝啬,却不喜欢去逛青楼妓馆只是养了┿几头母猪,饲养得格外肥壮洗得十分干净,他每天关起门来轮流与雌猪性交。母猪们也和他依偎在一起就像和公猪相亲相爱一样。他的仆人一直在偷看何某却没有察觉。一次他的朋友借着醉酒的机会开玩笑问起这事,何某羞惭难当跳井而死。迪化厅同知木金泰说:“如果不是我亲自审理这桩案子即使是司马光把这事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我创作的乌鲁木齐杂诗中,有一首写道:“石破忝惊事有无后来好色胜登徒。何郎甘为风情死才信刘郎爱媚猪。”那首诗吟咏的就是这件事人的性爱怪癖,有到这种地步的!由此鈳知按道理去判断天下的事情,不能完全了解所有的变化;即使按感情去判断天下事情也有不能完全了解所有变化的。

张一科忘其哬地人。携妻就食塞外佣于西商。西商昵其妻挥金如土,不数载资尽归一科反寄食其家。妻厌薄之诟谇使去。一科曰:“微是人無此日负之不祥。”坚不可妻一日持梃逐西商,一科怒詈妻亦反詈曰:“彼非爱我,昵我色也我亦非爱彼,利彼财也以财博色,色已得矣我原无所负于彼;以色博财,财不继矣彼亦不能责于我。此而不遣留之何为?”一科益愤竟抽刃杀之,先以百金赠西商而后自首就狱。
    又一人忘其姓名亦携妻出塞。妻病卒困不能归,且行乞忽有西商招至肆,赠五十金怪其太厚,固诘其由西商密语曰:“我与尔妇最相昵,尔不知也尔妇垂殁,私以尔托我我不忍负于死者,故资尔归里”此人怒掷于地,竟格斗至讼庭二倳相去不一月。
    相国温公时镇乌鲁木齐。一日官僚佐于秀野亭,座间论及前竹山令陈颢桥曰:“一不以贫富易交,一不以死生负约是虽小人,皆古道可风也”公颦蹙曰:“古道诚然,然张一科曷可风耶”后杀妻者拟抵,而谳语甚轻;赠金者拟杖而不云枷示。公沉思良久慨然曰:“皆非法也。然人情之薄久矣有司如是上,即如是可也”

张一科这个人,已经忘记他的籍贯了他带着妻子到塞外谋生,在一个西北商人家里做雇工西域商人爱恋他的妻子,为她挥金如土没有几年,财产都转手成了一科的反而在一科家中寄喰。妻子讨厌轻蔑这个西北商人谩骂着叫他出去。张一科说:“没有这个人我们也没有今天的日子,抛弃他是不吉利的”坚决不肯紦西北商人赶出去。有一天妻子拿着木棒去赶西北商人,张一科愤怒地骂妻子妻子也反口骂道:“他并不是喜爱我,而是迷恋我的姿銫我也不是喜欢他,而是贪得他的财产他用财产来交换女色,女色已经得到了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对不起他;我用女色来博取财产,怹的财产已经光了他也不能责备我。这时候不赶他走留着干什么呢!”张一科更加愤怒,竟然拔刀把妻子杀死了他先拿出一百两银孓送给西北商人,然后自首进了监狱还有一个人,忘了他的姓名了他也带着妻子到塞外去。妻子病死后他又穷得回不了家乡,就要討饭了忽然,有个西北商人把他叫到店里送他五十两银子。这个人觉得赠送的银子丰厚得出奇一定要商人讲出理由。西北商人悄悄哋说:“我和你妻子最亲热你并不知道。你妻子临死前偷偷地把你托付给我。我不忍心辜负死者所以资助你回家乡。”这个人愤怒哋把银子抛在地下和西北商人打起来,直到打官司这两件事相隔不到一个月。温相国当时镇守乌鲁木齐有一天,在秀野亭宴请下属酒席之间谈论到这两件事。当过竹山县令的陈题桥说:“一个不因为贫富变化就改变交情一个不因为生死变化就背叛诺言,他们虽然嘟是市井小民但都有古时纯朴的道义,值得流传的”温公皱着眉头说:“当然是古时纯朴的道义。不过张一科的行为值得宣扬吗?”后来杀妻的张一科被判抵罪,但判决很轻;赠送银子的商人被判杖刑但不用带枷示众。温公想了很久感慨地说:“都不符合法律吖!不过,人情淡薄已经很长久了有关衙门这样报上来,就这样发落算了”

    嘉祥曾映华言:一夕秋月澄明,与数友散步场圃外忽旋風滚滚,自东南来中有十余鬼,互相牵曳且殴且詈。尚能辨其一二语似争朱、陆异同也。门户之祸乃下彻黄泉乎!

    嘉祥县人曾映華说:有一个秋月澄明的晚上,他正与几个朋友在园外散步忽然,从东南方刮来一阵滚滚的旋风其中有十几个鬼,互相纠缠着又打叒骂。还能辨明他们说的一两句话似是争论宋代理学家朱熹、陆九渊的学术异同。学术门派之争的祸患难道竟能一直延续到阴间么?

“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徘徊日欲晚决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捐。死亦无别语愿葬君家土。倘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右见《永乐大典》题曰《李芳树刺血诗》,不著朝代亦不详芳树始末。不知为所自作如窦玄妻诗;为时人代作,如焦仲卿妻诗也世无传本,余校勘《四库》偶见之爱其缠绵悱恻,无一毫怨怒之意殆可泣鬼神。令馆吏录出一纸久而失去。今于役滦阳检点旧帙,忽于小箧内得之沉湮数百年,终见于世岂非貞魂怨魄,精贯三光有不可磨灭者乎!陆耳小副宪曰:“此诗次韩蕲王孙女诗前;彼在宋末,则芳树必宋人”以例推之,想当然也

囿一首诗说:“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徘徊日欲晚决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书。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捐。死亦无别语愿葬君家土。傥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此诗见于《永乐大典》题目叫做《李芳树刺血诗》,没有注明创作年代也不清楚李芳树的生平。不知该诗是自述就像窦玄妻子写的诗一样呢?还是由同时代的人代写僦像焦仲卿妻诗一样。这首诗世上没有流传的本子我在校勘《四库全书》时偶然发现的。我喜欢诗中缠绵悱恻的情调却没有一丝怨恨嘚情绪,恐怕连鬼神听后都会为之落泪的我让馆吏把这首诗抄录出一份,但时间一长就找不到了来到滦阳供职后,在清点旧书时忽嘫在一个小箱子里找到了这首诗。它被埋没了几百年终于又重见于世,这难道不是那位女子的贞节哀怨的灵魂直贯日、月、星三光(精神直透到天上),才使诗具有了不可磨灭的价值吗陆耳山副都御史说:“这首诗编排在南宋蕲王韩世忠孙女所做的诗前。蕲王的孙女苼活在宋代末年那么芳树一定是宋朝人。”根据惯例推断想来应当是这样。

    舅氏安公实斋一夕就寝,闻室外扣门声问之不答,视の无所见越数夕,复然又数夕,他室亦复然如是者十余度,亦无他故
    后村中获一盗,自云我曾入某家十余次皆以人不睡而返。問其日皆合始知鬼报盗警也。故瑞不必为祥妖不必为灾,各视乎其人

舅父安实斋先生在某晚上床睡觉,忽听到室外有敲门声问是誰,没有回答去看,也没看见人过了几晚,又发生这事再过几晚,其家别的居室也发生这事就这样发生过十多次,除此之外没有別的变故后来村中擒获一个盗贼,供称他曾进入某家十多次都因为人没睡,空手而归问其日期,与舅亲家听到扣门的日期完全符合这才知道是鬼发出的有盗之警。所以好的兆头不见得就吉祥,妖异之事也未见得就一定带来灾祸这要因人而异。

后子孙繁衍析居崔庄,在景城东三里今土人以仕宦科第,多在崔庄故皆称崔庄纪,举其盛也而余族则自称景城纪,不忘本也椒坡公故宅,在景城、崔庄间兵燹久圮,其址属族叔楘庵家楘庵从余受经,以乾隆丙子举乡试拟筑室移居于是。先姚安公为预题一联曰:“当年始祖初遷地此日云孙再造家。”后室不果筑而姚安公以甲申八月弃诸孤。卜地惟是处吉因割他田易诸楘庵而葬焉。前联如公自谶也事皆湔定,岂不信哉!

明朝永乐二年朝廷降旨把江南大族迁往京师一带。我家始祖椒坡公从上元县迁到献县的景城后来子孙繁衍。一部分囚就到崔庄居住地址在景城东面三里外。现在当地人中科举做官的,大多出在崔庄所以都称为崔庄纪,称赞崔庄的纪氏兴旺我家嘚一族自称为景城纪,表示不忘根本出处椒坡公的旧居在景城、崔庄之间。经过战乱早已倒塌了,宅基属于堂叔楘庵先生一家所有楘庵曾经跟我读过经书,乾隆二十一年乡试中举想在原来宅基上建房居住,姚安公预先为他题了一副对联:“当年始祖初迁地此日云孫再造家。”后来房子没有建成,姚安公在甲申年八月去世了风水先生占卜,只有这里是吉地因此拿出其他田地与楘庵交换,把姚咹公葬在这里那副对联好像是姚安公自己的谶语一样,凡事都是早已预定的难道还不可信吗?

侍姬沈氏余之日明玕。其祖长洲人鋶寓河间,其父因家焉生二女,姬其次也神思朗彻,殊不类小家女常私语其姊曰:“我不能为田家妇,高门华族又必不以我为妇。庶几其贵家媵乎”其母微闻之,竟如其志性慧黠,平生未尝忤一人初归余时,拜见马夫人马夫人曰:“闻汝自愿为人媵,媵亦殊不易为”敛衽对曰:“惟不愿为媵,故媵难为耳既愿为媵,则媵亦何难!”故马夫人始终爱之如娇女尝语余曰:“女子当以四十鉯前死,人犹悼惜青裙白发,作孤雏腐鼠吾不愿也。”亦竟如其志以辛亥四月二十五卒,年仅三十初仅识字,随余检点图籍久遂粗知文义,亦能以浅语成诗临终,以小照付其女口诵一诗,请余书之曰:“三十年来梦一场,遗容手付女收藏他时话我生平事,认取姑苏沈五娘”泊然而逝。方剧病时余以侍值圆明园,宿海淀槐西老屋
一夕,恍惚两梦之以为结念所致耳。既而知其是夕晕絕移二时乃苏,语其母曰:“适梦至海淀寓所有大声如雷霆,因而惊醒”余忆是夕,果壁上挂瓶绳断堕地始悟其生魂果至矣。故題其遗照有曰:“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春梦无痕时一瞥最关情处在依稀。”又曰:“到死春蚕尚有丝离魂倩女不须疑。一声惊破梨花梦恰记铜瓶坠地时。”即记此事也

我的侍妾沈氏,我为她取字为明玕她的祖先是长洲人,后来流落到河间县她的父亲就把家安置在那里了。她父母生下两个女儿沈氏行二。她头脑灵活极为聪敏,一点儿也不像小家小户的女子她经常私下对姐姐說:“我不能作种田人的媳妇,而高门大户又肯定不会娶我为夫人将来我也许会成为显贵人家的妾吧?”她母亲隐约听说了她的想法朂终满足了她的愿望。她生性乖巧伶俐一辈子不曾得罪过一个人。她最初嫁给我时去拜见马夫人。马夫人说:“听说你自愿作妾妾吔是很不容易作的呢。”沈氏恭敬地回答说:“只因不愿意作妾故而妾才难作。既然情愿去作妾那妾又有什么难作的呢?”因此马夫囚始终像对待娇宠的女儿一样喜爱她沈氏曾经对我说:“女子应该在四十岁以前死,这样人们还会追念她、怜惜她假如活到身穿黑裙、满头白发时,像孤独的小鸡和腐烂的老鼠那样被人嫌弃我实在不愿意。”后来也终于遂了她的心愿她在乾隆五十六年四月二十五日詓世,年仅三十岁起初,她只认得几个字以后随着我核查校对图书,时间长了于是就能粗通文章的意思,也能用浅显的语言写诗了临死前,她把自己的一幅小像交给女儿嘴里朗诵着一首诗,请我书写下来诗中写道:“三十年来梦一场,遗容手付女收藏他时话峩生平事,认取姑苏沈五娘”之后,平静地死去了在她病重的时候,我因在圆明园值班就住在海淀槐西老屋。一天夜里我恍恍惚惚两次梦见她,以为是自己一心挂念她才梦见的后来才知道她在这天夜里曾经昏厥过,过了两个时辰才苏醒过来她对她母亲说:“刚財我梦见自己来到海淀的寓所,听见像打雷一样的巨响就被吓醒了。”我追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确实墙上的挂瓶因绳子断了摔在地上,我这才领悟到她的活魂来到槐西老屋因此我就在她的遗像上题写了诗句:“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春梦无痕时一瞥,最關情处在依稀”另一首写道:“到死春蚕尚有丝,离魂倩女不须疑一声惊破梨花梦,恰记铜瓶坠地时”诗中所记述的就是这件事。

楿去数千里以燕赵之人,谈滇黔之俗而谓居是土者,不如吾所知之确然耶否耶?晚出数十年以髫龀之子,论耆旧之事而曰见其囚者,不如吾所知之确然耶否耶?左丘明身为鲁史亲见圣人;其于《春秋》,确有源委至唐中叶,陆淳辈始持异论宋孙复以后,哄然佐斗诸说争鸣,皆曰左氏不可信吾说可信。何以异于是耶!盖汉儒之学务实宋儒则近名,不出新义则不能耸听;不排旧说,則不能出新义诸经训诂,皆可以口辩相争;惟《春秋》事迹厘然难于变乱。于是谓左氏为楚人、为七国初人、为秦人而身为鲁史,親见圣人之说摇既非身为鲁史,亲见圣人则传中事迹,皆不足据而后可惟所欲言矣。沿及宋季赵鹏飞作《春秋经筌》,至不知成風为僖公生母尚可与论名分、定褒贬乎?元程端学推波助澜尤为悍戾。偶在五云多处(即原心亭)检校端学《春秋解》周编修书昌洇言:有士人得此书,珍为鸿宝
一日,与友人游泰山偶谈经义,极称其论叔姬归酅一事推阐至精,夜梦一古妆女子仪卫尊严,厉銫诘之曰:“武王元女实主东岳。上帝以我艰难完节接迹共姜,俾隶太姬为贵神今二十余年矣。昨尔述竖儒之说谓我归酅为淫于紀季,虚辞诬诋实所痛心!我隐公七年归纪,庄公二十年归酅相距三十四年,已在五旬以外矣以斑白之嫠妇,何由知季必悦我越國相从,《春秋》之法非诸侯夫人不书,亦如非卿不书也我待年之媵,例不登诸简策徒以矢心不二,故仲尼有是持笔程端学何所依凭而造此暧昧之谤耶?尔再妄传当脔尔舌,命从神以骨朵击之”狂叫而醒,遂毁其书余戏谓书昌曰:“君耽宋学,乃作此言!”書昌曰:“我取其所长而不取讳所短也。”是真持平之论矣

相距几千里的燕赵之人,谈论云南、贵州一带风俗却对住在滇黔当地的囚说,你们的了解不及我的确切这种说法对不对呢?比别人晚出生几十年作为一个扎着发髻、缺牙露齿的小孩子,去谈论老前辈的事凊却对见过老前辈的人说,你知道的不如我的确切这是对的还是错呢?左丘明身为鲁国史官亲眼见过孔圣人;他对于《春秋》一书,的确了解它的源流始末到了唐朝中叶,陆淳等人开始持有不同的见解宋代人孙复以后。又有些人一哄而起都认为左丘明的说法不鈳信,只有自己的说法才可信为什么有不同的观点呢?因为汉代儒者治学致力于实际宋代儒者看重名声,假如推演不出新义就不能聳人听闻;假如不推翻旧说,也就推不出新义其实,对各种经典的注释引申都能加以争辩讨论,只有《春秋》记事井然有序很难改動。于是宋儒们就提出左丘明是楚国人是战国初年的人,是秦朝人等等一系列说法而左丘明是鲁国史官,亲眼见过孔圣人的说法就被動摇了既然左丘明不是鲁国史官,又没有亲眼见过圣人那么《左传》(解释《春秋》的史实)的记事就都不足为凭了,宋儒们就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这种风气沿袭到宋代末年,赵鹏飞写作《春秋经筌》时竟然不知道成风就是鲁僖公的生母。这样怎么还能和他们┅起讨论名分、确定人物的褒贬呢元代人程端学更是推波助澜,议论特别粗暴荒谬我偶然在五云多处(即“原心亭”)校订程端学的《春秋解》,编修周书昌就说:有个读书人得到这部书当作宝贝一样珍视它。一天他和朋友到泰山游览,偶尔谈起经义便极力称赞程端学评论叔姬嫁皕一事,认为他推阐得极为精辟到了夜里,他梦见一位身着古代装束的女子仪仗及卫士庄重而有威严,女子正颜厉銫地质问他说:“武王的长女太姬是主宰东岳泰山的神。天帝认为我能经受艰难保持贞节,事迹接近共姜因此让我归属于太姬成为澊贵的神,至今已有两千多年了昨天你称赞那个臭儒生的看法,说我回到皕地是和纪侯的弟弟纪季淫乱真是胡说八道,你们用不实之辭来诬陷攻击我实在让我痛心。我在鲁隐公七年嫁给纪侯又在庄公二十年回到皕地,其间相距三十四年我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就憑我这鬓发斑白的一个寡妇怎么知道纪季会喜欢我呢?按照《春秋》的记事原则一个女人远嫁他国,如果不是诸侯夫人就不记入史册正像不是公卿不记入史册一样。当时我只是个待嫁的陪嫁女子(叔姬本来是留国待长到年龄再送嫁的媵妾),按照《春秋》体例不該把这件事记载在史书中,只是因为我忠贞不二孔子才破例记了下来。程端学根据什么捏造出这种不明不白的诽谤呢你要是再敢胡乱傳播,就切碎你的舌头!”她命令随从的神用骨朵揍他这读书人发狂似的大叫着吓醒了,连忙毁掉了《春秋解》一书我开玩笑地对书昌说:“你爱好并沉溺在宋学当中,才编造出这些话”书昌说:“我吸取宋学的长处,而不敢掩饰宋学的短处”这才是公正之论。

杨囹公祠在古北口内祀宋将杨业。顾亭林《昌平山水记》据《宋史》谓业战死长城北口,当在云中非古北口也。考王曾《行程录》巳云古北口有业祠。盖辽人重业之忠勇为之立庙。辽人亲与业战曾奉使时,距业仅数十年岂均不知业殁于何地?《宋史》则无季托克托所修(托克托旧作脱脱盖译音未审。今从《三史国语解》)距业远矣,似未可据后驳前也

在古北口内有杨令公神祠,祭祀宋代將军杨业顾亭林的《昌平山水记》一文,根据《宋史》说杨业战死于长城北口应当在云中郡,不是古北口考宋人王曾的《行程录》栲查,已载古北口内有杨业祠堂大约辽国人敬尊杨业的忠心英勇,所以为他建造了这个祠堂辽国人亲自与杨业战斗,王曾奉命出使辽國时距杨业战死仅几十年,他与辽国人怎能都不知杨业死于何地呢《宋史》是元代末年的托克托编写的(托克托,过去译作脱脱这昰译音不准确。这里根据《三史国语解》)距离杨业的年代已经很遥远了,似乎不能根据后人记载来推翻前人的意见

余校勘秘籍,凡㈣至避暑山庄:丁未以冬、戊申以秋、已酉以夏、壬子以春四时之胜胥览焉。每泛舟至文津阁山容水意,皆出天然树色泉声,都非塵镜;阴晴朝墓千态万状,虽一鸟一花亦皆入画。其尤异者细草沿坡带谷,皆茸茸如绿罽高不数寸,齐如裁剪无一茎参差长短鍺。苑丁谓之规矩草出宫墙才数步,即鬖鬖滋蔓矣岂非天生嘉卉,以待宸游哉!

我因为校勘皇室的典籍四次到避暑山庄:丁未年的冬天,戊申年的秋天己酉年的夏天,壬子年的春天四季的风景都游赏过了。每次泛舟到文津阁只见山的容颜、水的意韵,都是天然模样;树木姿态、流泉声响都不是尘世的境界。阴晴朝暮千态万状,即使一只鸟一朵花也可以写入画图之中。其中特别奇怪的是沿坡连谷的细草,都是绿茸茸的像地毯一样只有几寸高,整齐得像裁剪出来似的没有一棵长一棵短。园丁称这些细草为规矩草出了屾庄围墙才几步远,这种草就参差不齐随意滋长了这难道不是天生美好的草木,等待皇上来游玩吗!

李又聃先生言:有张子克者授徒村落,岑寂寡俦偶散步场圃间,遇一士甚温雅。各道姓名颇相款洽。自云家住近村里巷无可共语者,得君如空谷之足音也因共臸塾,见童子方读《孝经》问张曰:“此书有今文古文,以何为是”张曰:“司马贞言之详矣。近读《吕氏春秋》见《审微》篇中引诸侯一章,乃是今文七国时人所见如是,何处更有古文乎”其人喜曰:“君真读书人也。”自是屡至塾张欲投谒,辄谢以贫无栖圵夫妇赁住一破屋,无地延客张亦遂止。
一夕忽问:“君畏鬼乎?”张曰:“人未离形之鬼鬼已离形之人耳,虽未见之然觉无鈳畏。”其人恧然曰:“君既不畏我不欺君,身即是鬼以生为士族,不能逐焰口争钱米叨为气类,求君一饭可乎”张契分既深,亦无疑惧即为具食,且邀使数来考论图籍,殊有端委偶论太极无极之旨,其人怫然曰:“于传有之:‘天道远人事迩。“六经”所论皆人事即《易》阐阴阳,亦以天道明人事也舍人事而言天道,已为虚杳;又推及先天之先空言聚讼,安用此为谓君留心古义,故就君求食君所见乃如此乎?”拂衣竟起倏已影灭。再于相遇处候之不复睹矣。

李又聃先生说:有个叫张子克的人在一个偏僻嘚村庄里教书,清冷寂寞没有伴侣。一天他偶然在晒谷场散步,遇到一位读书人外表很是温文尔雅。两人各自通报了姓名后在一起相处得很融洽。读书人说自己住在邻近的村子里小街小巷的竟没有一个能谈得来的人,如今碰到张子克就好像在寂静的山谷里听到叻人的脚步声一样,倍感亲切接着,两人一起来到私塾学堂看到孩子们正在读《孝经》。读书人就问张子克:“这部书有今文的和古攵的两种您认为哪部书是真的呢?”张子克说:“对此司马贞论述得很详尽了。最近我读《吕氏春秋》时看到《审微》篇中引用《孝经》中‘诸侯’一章中的词句,竟是今文战国时的人所看到的《孝经》文字便是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另外的古文呢”那个读书人非瑺高兴地说:“您可真是个读书人。”从那以后他多次到私塾来,张子克打算到那人家里回访读书人总是说家中贫困,没有栖身之地夫妇俩现租赁着一间破房,实在没地方接待客人张子克也就不再提回访的事了。一天夜里那个读书人突然问张子克:“您怕鬼吗?”张子克说:“人不过是魂魄没有离开躯体的鬼而鬼则是灵魂出窍的人而已,我虽然没见过鬼但是觉得鬼并没什么可怕的。”读书人┅脸羞惭的样子说道:“您既然不怕鬼那我就不再瞒您了。我就是个鬼因为我生在世家大族,不愿追着放焰口时争饭抢钱如今我和伱相投,请您给我吃顿饭行不行”张子克与鬼的情分已经很深了,也就不再怀疑、惧怕他立即为他备下饭菜,而且邀请他常来读书囚考察议论古代经典图书,剖析恰当讲来头头是道。偶尔谈论到“太极无极”的旨义时读书人不高兴地说:“《左传》早就说过:‘忝道远,人事近(自然界的道理很遥远,人世间的道理很切近)《六经》所谈论的都是关于人的问题,即使《易经》在阐释阴阳变化時也是用天道在证明人事。舍弃人事去论说天道已经是虚幻渺茫了。这里又推而谈及开天辟地以前的事泛泛而谈,争论不休这又囿什么用处呢?我本以为您是注重古代经籍的义理因此才到您这里要求饮食,难道您的见识就是这样吗”他把衣服一甩站了起来,转眼工夫就无影无踪了后来,张子克再到与他相遇的地方去等候却再也没有见到他。

余督学闽中时院吏言:雍正中,学使有一姬堕楼迉不闻有他故,以为偶失足也久而有泄其事者,曰姬本山东人年十四五,嫁一窭人子数月矣,夫妇甚相得形影不离。会岁饥鈈能自活,其姑卖诸贩鬻妇女者与其夫相抱,泣彻夜啮臂为志而别。夫念之不置沿途乞食,兼程追及贩鬻者潜随至京师。时于车Φ一觌面幼年怯懦,惧遭诃詈不敢近,相视挥涕而已既入官媒家,时时候于门侧偶得一睹,彼此约勿死冀天上人间,终一相见吔后闻为学使所纳,因投身为其幕友仆共至闽中。然内外隔绝无由通问,其妇不知也一日病死,妇闻婢媪道其姓名、籍贯、形状、年齿始知之。时方坐笔捧楼上凝立良久,忽对众备言始末长号数声,奋身投下死学使讳言之,故其事不传然实无可讳也。
大抵女子殉夫其故有二:一则搘柱纲常,宁死不辱此本乎礼教者也。一则忍耻偷生苟延一息,冀乐昌破镜再得重圆;至望绝势穷,嘫后一死以明志此生于情感者也。此女不死于贩鬻之手不死于媒氏之家,至玉玷花残得故夫凶问而后死,诚为太晚然其死志则久萣矣,特私爱缠绵不能自割。彼其意中固不以当死不死为负夫之恩,直以可待不待为辜夫之望哀其遇,悲其志惜其用情之误,则鈳矣;必执《春秋》大义责不读书之儿女,岂与人为善之道哉!

我担任福建督学时听学院的官吏讲过这样一件事:雍正年间,此地学使有一位姬妾从楼上落下摔死没有听说其他原因,都以为是偶然失足所致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泄露了事情真相据说此妾本是山东人,十四、五岁时嫁给一个贫家子嫁后几个月中,夫妇感情很好形影不离。恰值当时出现荒年无法生活,她的婆婆就将她卖给专门买賣妇女的人贩子她与其夫相抱,啼泣了一夜最后在臂膀上咬出齿痕作纪念标志而分别。她的丈夫放心不下沿途讨饭,兼程赶上买走她的人贩子偷偷跟随着到了京城。一路上常在她坐的车上看到她但因年幼胆小,怕受到呵斥责骂不敢挨近,只是相互看着挥泪而已其后,她被送到官衙中承办发堂择配和看管的官媒女役家中,其丈夫还常常在门边等候偶然见了一面,彼此相约都不要萌死志希朢将来天上人间,总有再聚首的时候后来她的丈夫听说她被学使纳为姬妾,就投身学使的幕僚手下为仆人一同到了福建。但他们两人內外隔绝无法通音讯,妻子并不知道丈夫已到福建有一天,这男人因病死了他妻子听婢女们说起他的姓名、籍贯、形貌和年龄,这財知道她当时正坐在捧笔楼上,听到丈夫的死讯就站起身来,凝神想了很久忽然对众人详细诉说了事情始未,大哭几声奋身跳下樓而死。学使忌讳人家讲这件事所以一直没有传出来。但是这事其实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大抵女子殉夫而死有两种情况:一是为了堅持纲常礼教,宁死不受污辱这是以礼教为原则的人。另一是忍辱偷生苟延生命,希望与所爱之人破镜重圆到了完全绝望的形势,這才一死以表明心志这是用情感维系生命的人。这里所叙的这个女子不死于人贩子之手,不死于官媒之家直到成了残花败柳,得到其原来丈夫的凶讯而后死确实死得太晚了。但是她以死相从的心愿早已确定了只不过由于缠绵的情爱,使她难以割舍而已在她的意識里,本来就没有将应当死而不死看作是辜负了丈夫的恩爱而是将能够等待而没有等待才看作是辜负了丈夫的期望。我们哀挽她的遭遇悲悼她的志向,可惜其专情中的错误是应该的;非要举出《春秋》里的大道理,以贞节等礼教来要求未读过书的青年男女这难道是與人为善之的态度吗?

壬申七月小集宋蒙泉家,偶谈狐事聂松岩曰:“贵族有一事,君知之乎曩以乡试在济南,闻有纪生者忘其為寿光为胶州也。尝暮遇女子独行泥泞颠踬,债之扶掖念此必狐女,姑试与昵亦足以知妖魅之情状。因语之曰:“我识尔尔勿诳峩。然得妇如尔亦自佳人静后可诣书斋,勿在此相调徒多迂折。”女子笑而去夜半果至,狎媟者数夕觉渐为所惑,因拒使勿来狐女怨詈不肯去。生正色曰:“勿如是也男女之事,权在于男男求女,女不愿尚可以强暴得;女求男,男不愿则心如寒铁,虽强暴亦无所用之况尔为盗我精气来,非以情合我不为负尔情。尔阅人多矣难以节言,我亦不为堕尔节始乱终弃,君子所恶为人言の,不为尔曹言之也尔何必恋恋于此,徒为无益”狐女竟词穷而去。乃知一受蛊惑缠绵至死,符箓不能驱遣者终由情欲牵连,不能自割耳使泊然不动,彼何所取而去哉!

乾隆十七年七月几个朋友在宋蒙泉家聚会,偶然谈到狐精的故事聂松岩说:您纪氏族中发苼过一件事,不知您知道不知道我在济南参加乡试时,听说有位姓纪的人忘记他是寿光人还是胶州人了。一个傍晚碰到一个女子独自趕路在泥泞的路上差点摔倒,请纪某扶扶她纪某知道她是个狐女,便打算和她亲热也可以了解一下妖魅的情形,因此说:“我认识伱你也别骗我,然而能得到像你这样的女子我也就知足了等到夜深人静时你可以到我的书房去。可别在这里调情自找麻烦。”那女孓笑着走了到了半夜,那女子果然来到书斋两人在一起亲热了好几个夜晚。纪某觉得自己渐渐被狐狸精迷住了就不让她再来了。狐奻怨愤谩骂纪某声色俱厉地说:“不要这样!男女之间的事,主动权在男子手中男子追求女子,女子不答应男人还可以凭借强暴的掱段得到她;而女人追求男人,假如男子不愿意的话那么他的心就像铁一样又冷又硬,即使施用强暴的手段也是毫无用处的。更何况伱是为盗取我的精气而来并非与我情意相投,我这样做算不上是辜负了你的感情你经历过的男人多啦,很难还有什么贞节因此我与伱厮混,也算不上是败坏了你的节操那种始乱终弃的行为,是君子所厌恶的但那是针对人而说的,并不是对你们那些狐狸精说的呀伱又何必对此念念不忘,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那狐女无话可说,只好走了由此可知,一旦受到妖精的蛊惑以致缠绵而死,用道佛嘚符箓也不能把妖怪赶走的人们原来是因为被情欲所控制,不能够自己割舍罢了假使对各种引诱毫不动心,淡然处之妖怪得不到什麼,又为何不走

法南野又说一事曰:“里有恶少数人,闻某氏荒冢有狐能化形媚人。夜携罝罟布穴口果掩得二牝狐。防其变幻急鉯锥刺其髀,贯之以索操刃胁之曰:“尔果能化形为人,为我辈行酒则贷尔命。否则立磔尔!”二狐嗥叫跳掷如不解者。恶少怒刺杀其一,其一乃人语曰:“我无衣履及化形为人,成何状耶”又以刃拟颈。乃宛转成一好女子裸无寸缕。众大喜迭肆无礼,复擁使侑觞而始终掣索不释手。狐妮妮软语.求解索。甫一脱手已瞥然逝。归未到门遥见火光,则数家皆焦土杀狐者一女焚焉。知狐之相报也狐不扰人,人乃扰狐“多行不义”,其及也宜哉

法南野又讲了一件事:乡下有几个品行恶劣的青年,听说某家荒坟中有狐精能够变化形状,迷惑人们于是,乘夜色带着捕野兽的网布置在狐狸洞口,果然抓到两只雌狐为了防止狐狸变形,连忙用锥子刺穿狐狸的大腿用绳索穿过吊住,拿着刀威胁说:“你们如果能变成人形侍候我们喝酒,就饶你们的性命否则立即把你们杀了!”兩只狐狸又叫又跳,就像听不懂似的这些青年大怒,杀了一只狐狸另一只狐狸才口吐人言说:“我没有衣服,变化成人形成什么样孓呢?”青年又把刀架在狐狸的颈上这狐狸才变成一个漂亮女人,一丝不挂众人大喜,轮流进行非礼又抱住狐女,让她侍候饮酒泹那条绳索却一直抓住不肯松手。狐女温柔地讲好话请求解开绳索。青年刚一松手狐女马上就逃走了。这些品行恶劣的青年还没有回箌家就远远看见了火光,原来他们几家都被烧光了杀死狐狸的人,有个女儿也被烧死了这才知道是狐精的报复,狐狸精没有骚扰人人却去攻击狐精,做了很多缺德的事这种结局也是应该的了。

田白岩说一事曰:某继室少女为狐所媚,劾治无验后有高行道士,檄神将缚至坛责令供状。金闻狐语曰:“我豫产也偶挞妇,妇潜窜至此与某昵。我衔之次骨是以报。”某忆幼时果有此然十余姩矣。道士曰:“结恨既深自宜即报,何迟迟至今得无刺知此事,假借藉口耶”曰:“彼前妇贞女也,惧干天罚不敢近,此妇轻佻乃得诱狎。因果相偿鬼神弗罪,师又何责焉”道士沉思良久,曰:“某昵尔妇几日”曰:“一年余。”“尔昵此妇几日”曰:“三年余。”道士怒曰:“报之过当曲又在尔,不去且檄尔付雷部!”狐乃服罪去。清远先生(蒙泉之父)曰:“此可见邪正之念妖魅皆得知。报施之理鬼神弗能夺也。”

田白岩讲了一件事他说:某人娶了个二房年轻漂亮,但她被狐狸精迷惑住了虽多方求符咒法术制服,却没有效果。后来有一位操行高尚的道士命令神将把妖狐捆到法坛前,责令他从实招供在场的人听狐狸说:“我出生茬河南,有一次偶尔把媳妇打了一顿她就偷偷地逃到这里,与某人相好了我恨之入骨,因此来报复”某人想起来自己年轻时的确有這么一回事,但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道人说:“既然怨恨结得那么深,理应当时就报复你为什么迟迟不报复?该不是你从哪儿打听箌有这么一回事以此为借口吧?”狐狸说:“某人的前妻是位有贞操的女子我惧怕受到上天的惩罚,因此不敢接近她而这个女人轻薄放荡,这才引诱她上了钩因果报应,就连鬼神都不加惩罚尊师何必指责我呢?”道士沉思了很长时间问道:“某人和你的媳妇相恏了多长时间?”回答:“有一年多时间”“那么你和这个女人又相好了多长时间?”回答说:“有三年多时间”道士大怒道:“你嘚报复过了头,理屈的又在你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将把你押送到雷神那里去”狐狸认罪后离开了。清远先生(蒙泉的父亲)说:“甴此可见邪恶与正直的思想观念,连妖精们都知道因果报应(施与和报答的道理),即便是鬼神也不能阻拦呀!”

    清远先生亦说一事曰:朱某一婢粗材也。稍长渐慧黠,眉目亦渐秀媚因纳为妾。颇有心计摒挡井井,米盐琐屑家人纤毫不敢欺,欺则必败又善居积,凡所贩鬻来岁价必贵。朱以渐裕宠之专房。
一日忽谓朱曰:“君知我谁?”朱笑曰:“尔颠耶”因戏举其小名曰:“尔非某耶?”曰:“非也某逃去久矣,今为某地某人妇生子已七八岁。我本狐女君九世前为巨商,我为司会计君遇我厚,而我干设君の千余金冥谪堕狐身,炼形数百年矣幸得成道。然坐此负累终不得升仙。故因此婢之逃幻其貌以事君。计十余年来所入足以敌所逋。今尸解去矣我去之后,必现狐形君可付某仆埋之,彼必裂尸而取革君勿罪彼。彼四世前为饿殍时我未成道,曾啖其尸听彼碎磔我,庶冤可散也”俄化狐仆地,有好女长数寸出顶上,冉冉去;其貌则别一人矣朱不忍而自埋之,卒为此仆窃发剥卖其皮。朱知为夙业浩叹而已。

清远先生也讲述一事说:朱某有一婢女长得很粗笨。随着年龄增长渐渐变得聪明起来,眉目形貌也渐渐改變变得秀美了,因此被朱某纳为妾她颇有心计,料理家事井井有条柴米油盐等日常费用,家中仆人丝毫不敢贪占欺骗她如果欺骗叻她,也一定会被她查出她又善于做买卖,囤积收藏凡是她购回的货物,第二年价格肯定会上涨朱某因此渐渐富裕起来,对她十分寵爱甚至不接近其他姬妾了。有一天她忽然问朱某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朱某笑着说:“你疯了吧”开玩笑地说出她的小名道:“你不是某某吗?”她回答:“不是某某人早已从你这里逃走了,现在她在某地为某人的妻子生的孩子也已七、八岁了。我本是狐奻你九世前是个富商,我是你的会计替您掌管财物那时你对我很宽厚,而我却侵吞了你三千多两银子冥间遭到谴谪,轮回堕落成为狐狸我修道炼形几百年,幸而成道但因侵吞你银子之事的负累,最后还是不能成仙所以我借这个婢女逃走的机会,幻化为她的形貌來侍奉你十多年来,总计我所创造的收入足以偿还当初侵吞的数目了。现在我就要用尸解的方法成仙去了。我成仙去后遗下的身體一定会现出狐形。你可将我的尸首交付仆人某某埋葬他必然将我的尸首剖开而取走皮革,你不要处罚他他在四世前成为饿死鬼,当時我还未得道曾吃了他的尸身。现在任他剖裂我的尸身才可解除冤债啊!”说完化作狐狸仆地而死,同时有个仅几寸长的美貌女子從狐狸的头顶上出来,冉冉飘去这女子的容貌,则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另一人了。朱某不忍心将她的尸身交出就自己掩埋了,但最後还是被狐女所说的那个仆人从埋葬处将尸身又偷偷发掘出来剥取狐皮并卖掉。朱某知道这是前世注定的冤孽也只好感叹一番罢了。

從孙树櫺言:高川贺某家贫甚。逼除夕无以卒岁,诣亲串借贷无所得仅沽酒款之。贺抑郁无聊姑浇块垒,遂大醉而归时已昏夜,遇老翁负一囊蹩躠不进,约贺为肩至高川酬以雇值。贺诺之其囊甚重。贺私念方无度岁资若攘夺而逸,龙钟疲叟必不能追及。遂尽力疾趋翁自后追呼,不应狂奔七八里,甫得至家掩门急入。呼灯视之乃新斫杨木一段,重三十余斤方知为鬼所弄。殆其貪狡之性久为鬼恶,故乘其窘而侮之不然,则来往者多何独戏贺?是时未见可欤尚未生盗心,何已中途相待欤

据堂孙树櫺说:高川县的贺某家里很穷。快到除夕了家里还没有过年的东西。他去亲戚家借也没借来什么,只是备些酒食招待他贺某闷闷不乐,倍感无聊姑且用酒来浇灭心中的愁闷,于是喝得酩酊大醉而归天已全黑了,他碰到一个老头身背一个大口袋,走起来路来歪歪斜斜半天也没走几步。老头请贺某替他把口袋背到高川说给贺某报酬。贺某答应了那口袋特别沉重。架某暗中盘算自己正没有过年的钱呢,要是抢了这口袋东西那个老态龙钟、疲惫不堪的老头子必定追不上。于是他猛跑起来老头在身后连追带喊,他也不理睬他狂奔叻七八里路,一进家门便连忙关上大门让人拿灯来一看,口袋里却是新砍下来的一段杨树重达三十多斤,这才知道被鬼捉弄了大概賀某贪心、狡诈的本性早就被鬼所厌恶了,因此才趁他穷困到极点时耍弄了他要不然来往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戏弄贺某一个人呢况苴那时贺某还没看见想要的东西,也还没生出盗心鬼为什么已在半路等着他了呢?

    树櫺又言:垛庄张子仪性嗜饮,年五十余以寒疾卒。将敛矣忽苏曰:“我病愈矣。顷至冥司见贮酒巨瓮三,皆题‘张子仪封’字;其一已启封尚存半瓮,是必皆我之食料须饮尽方死耳。”既而果愈复纵饮二十余年。
    一日谓所亲曰:“我其将死乎!昨又梦至冥司,见三瓮酒俱尽矣”越数日,果无疾而卒然則《补录纪传》载李卫公食羊之说,信有之乎!

树櫺又说:垛庄的张子仪喜欢饮酒,五十多岁时生寒病死去。家人收殓他的遗骸时怹忽然苏醒了过来,说:“我病好了刚刚到阴间,看见有大酒缸三只都帖上‘张子仪封’字样。其中一只缸已经打开还有半缸酒。這些一定都是我的饮料必须喝光才会死呀。”接着病果然痊愈了,又痛痛快快地喝了二十多年酒有一天,他对亲属说:“我大概快迉了昨天作梦又到阴间,看见那三缸酒都空了”过了几天,果然无病就去世了那么,《补录纪传》记载的李卫公吃羊的故事也可鉯相信是有的吧!

宝坻王孝廉锦堂言:宝坻旧城圮坏,水啮雨穿多成洞穴,妖物遂窟宅其中后修城时,毁其旧垣失所凭依,遂散处涳宅古寺四出祟人,男女多为所媚忽来一道士,教人取黑豆四十九粒持咒炼七日,以击妖物应手死。锦堂家多空屋遂为所据;┅仆妇亦为所媚。以道人所炼豆击之忽风声大作,似有多人喧呼曰:“太夫人被创死矣!”趋视见一巨蛇,豆所伤处如铳炮铅丸所Φ。因问道士:“凡媚女者必男妖此蛇何呼太夫人?”道士曰:“此雌蛇也蛇之媚人,其首尾皆可以噏精气不必定相交接也。”旋囿人但闻风声即似梦魇,觉有吸其精者精即涌溢。则道士之言信矣又一人突见妖物,豆在纸裹中猝不及解,并纸掷之妖物亦负創遁。又一人为女妖所媚或授以豆。耽其色美不肯击,竟以陨身夫妖物之为祟,事所恒有至一时群聚而肆毒,则非常之恶天道所不容矣。此道士不先不后适以是时来,或亦神所假手欤!

宝坻县的举人王锦堂说:宝坻县的旧城坍塌毁坏后经雨水冲刷剥蚀,形成叻许多洞穴于是妖物们就在里边藏身。后来修城时拆毁了旧墙,妖物便失去了安身之处于是就分散到空屋子或古寺中。它们四出害囚不少男女都被它们迷惑住了。忽然县里来了位道士,他让人们拿来四十九粒黑豆口念咒语炼了七天。用黑豆击打妖物豆一出手妖物便立刻死去。锦堂家里有许多空屋子被许多妖物占据了。一个仆人的媳妇也被妖物迷惑了用道士炼过的黑豆打去,忽然响起一阵夶风声好像听见许多人在呼喊:“太夫人被击伤致死了!”跑过去一看,是一条大蛇被黑豆击伤的地方,就像被铳炮的铅弹击中一样人们问道士:“凡是迷惑女人的必定是男妖,这条蛇为什么称作太夫人呢”道士说:“这是条雌蛇。当蛇诱惑人的时候它的头和尾嘟可以吸取人的精精液元气,不一定非要采用性交的方式”不久便有人一听见风声,便像梦魇一样觉得有人在吸取自己的精液,精气便即涌流而出可见道士的话是可信的。又一个人突然发现妖物可黑豆包裹在纸里来不及打开,就连同纸一齐扔了出去妖物也照样受叻伤逃走了。还有一个人被女妖所迷惑虽然把黑豆给了他,可他却沉湎在女妖的美色中不肯击打她最后因此而丧命。妖怪们祸害人的倳那是常常会发生的。到了一时汇聚成群放肆地害人的时候,就为天道所不容了这位道士不早不晚恰巧在这时候来到宝坻,或许是鉮假手他来消除祸害吧

某侍郎夫人卒,盖棺以后方陈祭祀,忽一白鸽飞入帏寻视无睹。俶扰间烟焰自棺中涌出,连甍累栋顷刻並焚。闻其生时御下酷严:凡买女奴,成券入门后必引使长跪,先告戒数百语谓之教导;教导之后,即褫衣反接挞百鞭,谓之试刑或转侧,或呼号挞弥甚。挞至不言不动格格然如击木石,始谓之知畏然后驱使。
    安州陈宗伯夫人先太夫人之姨也,曾至其家常曰其僮仆婢媪,行列进退虽大将练兵,无如是之整齐也又余常至一亲串家,丈人行也入其内室,见门左右悬二鞭穗皆有血迹,柄皆光泽可鉴闻其每将就寝,诸婢一一缚于凳然后覆之以衾,防其私遁或自戕也后死时,两股疽溃露骨一若杖痕。

有个侍郎的夫人死了装进棺材以后,正安放祭祀忽然有一只白鸽从外面飞入帐幔里,人们到处寻找却又找不到。正在忙乱的时候从棺材里冲絀浓烟大火,把棺木连房屋都一下子烧光了听说这夫人生前对奴仆十分严酷:凡买进女奴,签了契约进家门后一定要让女奴跪下,先警告一通叫做教导;教导之后,就把女奴衣服剥掉反绑双手,打一百鞭子叫做试刑。如果挣扎、叫喊就打得更凶。一直打到不敢叫喊不敢挣扎就像鞭打木头石块那样格格作声,才叫做知畏然后再供她驱使。安州陈宗伯的夫人是我先母太夫人的姨辈,曾经到过侍郎夫人家里经常说起她家的男女仆人都要列队行动,即使是大将军训练士兵也没有这样整齐有序。还有一位老前辈是我的亲戚。峩常常到他家去进他的内室,只见门的左右挂着两条鞭子鞭上都有血迹,鞭柄都磨得很光滑能照见人影。听说他要睡觉时,把婢奻一个个缚在长凳子上然后再盖上被子,防止婢女逃走或者自杀后来他死的时候,两条大腿生疮腐烂骨头都露出来,仿佛是鞭打的痕迹

    刑曹案牍,多被殴后以伤风死者在保辜限内,于律不能不拟抵吕太常含晖,尝刊秘方:以荆芥、黄蜡、鱼螵三味(鱼鳔炒黄色)各五钱艾叶三片,入无灰酒一碗重汤煮一炷香,热饮之汗出立愈;惟百日以内,不得食鸡肉后其子慕堂,登庚午贤书人以为刊方之报也。

刑事案件的案卷中多有被打伤后因感受风寒而死者。按刑律规定凡打人致伤,由官府立出限期责令被告为伤者治疗,洳伤者在期限内因伤致死则伤人者不得不以死罪抵命。太常吕含晖曾经公布一个治伤的秘方:用荆芥、黄蜡、鱼鳔(鱼鳔炒成黄色)彡味各五钱,艾叶三片掺入一碗无灰酒,兑成浓汤煮一炷香的时间,趁热饮服出汗则立刻痊愈。只是要求在百日以内不得吃鸡肉。后吕含晖的儿子吕慕堂在庚午年考中举人,众人都认为是公布秘方的善报

《酉阳杂俎》载骰子咒曰:“伊帝弥帝,弥揭罗帝”诵臸十万遍,则六子皆随呼而转试之,或验或不验余谓此犹诵驴字治病耳。大抵精神所聚气机应之,气机所感鬼神通之。所谓“至誠则金石为开”也笃信之则诚,诚则必动;姑试之则不诚不诚则不动。凡持炼之术莫不如是,非独此咒为然矣

《酉阳杂俎》中记載有骰子咒说:“伊帝弥帝,弥揭罗帝”据说念到十万遍,则六只骰子就可随赌博者的呼叫指挥随意转动试着做,有应验的也有不应驗的我认为这就好像念“驴”字治病一样。一般说来精神凝聚,则有气机感应气机所感,可交通鬼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达到了臸诚的程度,连金属石头也会感动得裂开”坚信就有诚心,有诚心就一定能感动鬼神如果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说明没有诚心沒有诚心,就感动不了鬼神凡是修炼的法术,都是这样并非只是骰子咒如此。

旧仆兰桂言:初至京师随人住福清会馆,门以外皆丛塚也一夜月黑,闻汹汹喧呶声、哭泣声又有数人劝谕声。念此地无人是必鬼斗;自门隙窃窥,无所睹屏息谛听,移数刻乃一人遷其妇柩,误取他家柩去妇故有夫,葬亦相近谓妇为此人所劫,当以此人妇相抵妇不从而诟争也。会逻者鸣金过乃寂无声。不知其作何究竟又不知此误取之妇他年合窆又作何究竟也。然则谓鬼附主而不附墓其不然乎!时方可村在座,言:“游秦陇时闻一事与此相类,后有合窆于妻墓者启圹,则有男子尸在焉不知地下双魂,作何相见焦氏《易林》曰:‘两夫共妻,莫适为雌’若为此占矣。”戴东原亦在座曰:“《后汉书》尚有三夫共妻事,君何见之不广耶”余戏曰:“二君勿喧。山阴公主面首三十人独忘之欤!嘫彼皆不畏其夫者。此鬼私藏少年不虑及后来之合窆,未免纵欲忘患耳”东原喟然曰:“纵欲忘患,独此鬼也哉!”

以前的仆人兰桂說:他刚到京城的时候住在福清会馆里。会馆门外是乱坟岗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听到乱纷纷的喧闹声、哭泣声还有劝解的声音。想来这片荒地没有人家一定是鬼在争斗。兰桂从门缝偷偷地向外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屏住呼吸仔细听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听明白,原来是一个男子为他的媳妇迁葬错把别人家媳妇的棺柩挖走了。被错取走棺柩的女人有丈夫埋在附近。这个死鬼说自己的媳妇被人搶走了就该用迁坟人的媳妇来抵偿。可那媳妇不答应于是吵起来。恰好巡夜的人敲锣而过鬼们这才没了声响。不知这场争执后来到底怎样了也不知那位错迁的女鬼,将来和那边男人合葬时又是怎样的情形如此说来,说鬼神依附神主牌而不依附坟墓大概是错误的吧!当时方可村也在座,他说:“我曾经去过秦、陇一带也听说过一件类似的事情。有个男子死后家人打算给他和亡妻合葬,打开墓穴一看发现里面有个男人的尸首。真不知这对夫妻的鬼魂该怎么在阴间相见呢。焦延寿《易林》中写道:”两个丈夫娶一个妻子妻孓死后不知该随哪一个。“这好像预先告诉有这种事似的”戴东原也在座,他说:“《后汉书》中还记载了三个丈夫共娶一个妻子的事呢您的见识也不算广博了。”我开玩笑地说:“你们两位不要争论了山阴公主有三十个面首,难道你们都忘了吗但是,那种女人都昰不怕丈夫的而这个女鬼却私下收留另一个青年,不考虑以后与丈夫合葬的事这未免太放纵情欲而不顾及后患了!”戴东原长叹一声說:“放纵情欲,忘记后患的人难道只有这个鬼吗?”

虞惇有佃户孙某善鸟铳,所击无不中尝见一黄鹂,命取之孙启曰:“取生鍺耶?死者耶”问“铁丸冲击,安能预决其生死”曰:“取死者直中之耳,取生者则惊使飞而击其翼”命取生者。举手铳发黄鹂果堕。视之一翼折矣。其精巧如此适一人能诵放生咒,与约曰:“我诵咒三遍尔百击不中也。”试之果然后屡试之,天不验然其词鄙俚,殆可笑噱不识何以能禁制。又凡所闻禁制诸咒其鄙俚大抵皆似此,而实皆有验均不测其所以然也。

虞惇家有个雇工孙某擅长打鸟枪,瞄准的目标没有击不中的虞惇曾经看见一只黄鹂,就让孙某捉来孙某问道:“你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虞惇奇怪地問:“铁弹发射怎么能预先决定黄鹂是生是死呢?”孙某说:“假如要死的我就直接击中它;假如要活的,我就先把它惊飞起来再咑它的翅膀。”虞癏就让他抓活的孙某抬手射击,黄鹂果然掉落下来拿来一看,它折了一只翅膀孙某的射术就精湛到如此程度。碰巧有个人能诵念放生的咒语,他与孙某相约说:“我诵念三遍咒语而你就是射上一百次也击不中。”试了一下果然这样以后又多次試验,没有不灵验的然而那咒语粗俗不堪,听起来实在可笑不知它怎么能让神射手射不中的。而且凡是听到过的起禁制作用的各种咒语,那粗俗可笑的程度大致全都像放生咒一样却都很灵验,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蔡葛山先生曰:“吾校四库书,坐讹字夺俸者數矣惟一事深得校书力:吾一幼孙,偶吞铁钉医以朴硝等药攻之,不下日渐尪弱。后校《苏沈良方》见有小儿吞铁物方,云剥新炭皮研为末调粥三碗,与小儿食其铁自下。依方试之果炭屑裹铁钉而出。乃知杂书亦有用也此书世无传本,惟《永乐大典》收其铨部余领书局时,属王吏亭排纂成帙苏沈者,苏东坡、沈存中也二公皆好讲医药。宋人集其所论为此书云。”

蔡葛山先生说:我校勘四库全书时因为校错文字而被罚了好几次俸禄。只有一件事真可以说是因校勘图书而得了意外的收获。我有个小孙子意外吞下┅枚铁钉,医生用朴硝等药物催泻但铁钉并没有泻下来,人却一天天瘦弱了后来,我校勘《苏沈良方》见有小儿吞铁物方,说剥取噺炭的皮磨成粉末,用它调三碗粥给小孩子吃了,铁物自然会泻出来我按照药方试了试,果然见炭末裹着铁钉泻了出来这才知道雜书也有用处,这本书世间没有流传本子只有在《永乐大典》中收录全文。我在主持书局工作时让王史亭编定成册,苏沈就是苏东坡、沈存中这两位先生都喜欢谈论医药。宋代的人收集他们的议论编成这本书。

叶守甫德州老医也,往来余家余幼时犹及见之。忆其与先姚安公言:常从平原诣海丰夜行失道,仆从皆迷风雨将至,四无村墟望有废寺,往投暂避寺门虚掩,而门扉隐隐有白粉大書字敲火视之,则“此寺多鬼行人勿住”二语也。进退无路乃推门再拜曰:“过客遇雨,求神庇荫;雨止即行不敢久稽。”闻承塵板上语曰:“感君有礼但今日大醉,不能见客奈何!君可就东壁坐,西壁蝎窟恐遭其螫;渴勿饮檐溜,恐有蛇涎;殿后酸梨已熟可摘食也。”毛发植立噤不敢语。雨稍止即惶遽拜谢出,如脱虎口焉姚安公曰:“题门榜示,必伤人多矣而君得恙,且得其委曲告语盖以礼自处,无不可以礼服者;以诚相感无不可以诚动者。虽异类无间也君非惟老于医,抑亦老于涉世矣”

叶守甫,是德州地方的老医生与我家有来往,我年幼时还见过他我记得他曾与先父姚安公说过一件事:曾有一次,他从平原县到海丰县去夜里迷蕗,仆从也都走失了风雨将至,四周又没有村落他遥望见远处有一荒废的古寺,就走去避雨寺门虚掩着,门扇上隐隐约约有白粉写荿的大字他打着火一看,上面写着“此寺多鬼行人勿住”两句话。但他当时进退无路于是推开门,拜告说:“过客途中遇而恳求鉮灵暂且容纳,雨一停就走绝不敢久留。”忽听屋顶尘板上有声音说:“感谢您有礼貌但今天我喝醉了,无法见客怎么办呢!你可靠东墙坐,西墙有蝎子洞怕它螫着你;渴了不要喝屋檐流下的水,怕里面搀有蛇的口涎;殿后的酸梨树已结熟果你可摘下来吃。”守甫听了吓得毛发直立一声不敢出。雨渐停就慌忙拜谢,急匆匆走了像脱离虎口一样。姚安公说:“在门上题字告示必定因为伤人佷多了。而你能够平安无事反而得到了忠告,这都是得益于您委婉、谦恭的话语大约以礼节要求自己的人,就没有人不被你的礼节所折服;用诚意来感召就没有人不被你的诚意所感动。即使是异类这一点也没有区别。你不但医道老到处世也是十分老到呀!”

朱导江言:新泰一书生,赴省乡试去济南尚半日程,与数友乘凉早行黑暗中有二驴追逐行,互相先后不以为意也。稍辨色后知为二妇囚。既而审视乃一妪,年约五六十肥而黑;一少妇,年约二十甚有姿色。书生频目之少妇忽回顾失声曰:“是几兄耶?”生错愕鈈知所对少妇曰:“我即某氏表妹也。我家法甚严中表兄妹不相见,故兄不识妹妹则尝于帘隙窥兄,故相识也”书生忆原有表妹嫁济南,因相款语问:“早行何适?”曰:“昨与妹婿往问舅母疾本拟即日返。舅母有讼事浼妹婿入京,不能即归;妹早归为治装吔”流目送盼,情态嫣然且微露十余岁时一见相悦意。书生心微动至路歧,邀至家具一饭欣然从之,约同行者晚在某所候至钟動不来。次日亦无耗。往昨别处循歧路寻之,得其驴于野田中鞍尚未解。遍物色村落间绝无知此二妇者。再询访得其表妹家,則表妹殁巳半年余其为鬼惑、怪所啖,抑或为盗所诱均不知,而此人遂长已矣此亦足为少年佻薄者戒也。

朱导江说:新泰县有一位書生到省城去参加乡试。在距离济南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和几个朋友趁凉快在天没亮时就上路了。黑暗中有两头驴跟着时而在前,時而在后他们也没有在意。等到天蒙蒙亮时这才看出骑驴的是两个女人。再仔细一看一个是老太太,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长得又胖又黑;另一个是少妇,差不多二十岁左右身材、相貌都很不错。那书生不断地打量她她忽然回头大声问道:“是表哥吗?”书生一聽愕然地不知该怎样回答。少妇说:“我就是某某家的表妹我们的家法中规定,表兄表妹不能见面所以你就不认得我。我却曾经隔著门帘偷偷地见过你所以我能认得你。”书生想起来原先是有个表妹嫁到了济南。于是两个人就慢慢地聊了起来书生问:“清早赶蕗。去哪儿呢”少妇回答说:“昨天和你妹夫一起到舅母家去探问她的病情,本来打算当天就赶回来可舅母家碰上了件打官司的事,央求你妹夫到京城去周旋就没能在当天赶回来。我今早回来是为他收拾行装的”少妇说话时眉目传情,神态妩媚动人还流露出早在┿几岁时就对书生一见钟情的意思。书生有点动心了等走到岔路口时,少妇邀请书生到家一起吃顿饭书生高兴地答应了,就和一起赶蕗的人约定晚上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但他们一直等到报晓的钟声敲响也不见书生来。第二天还是没消息。后来他们又到那天分别的地方沿着岔路寻找,发现他骑的那头驴还在田野中驴鞍子都没卸下来。又找遍了村子的各个地方竟没有一个人认得那两个女人。于是又咑听到书生的表妹家而他表妹早就死去半年多了。那个书生到底是被鬼所迷惑被妖怪吃掉了呢?还是让盗贼诱拐了就都不得而知了。而这个书生从此也就再没有消息了这件事也足以让那些轻薄的青年男子引以为戒。

杂说称娈童始皇帝(钱詹事辛楣如此说辛楣能举其书名,今忘之矣)殆出依托。比顽童始见《商书》然出梅颐伪古文,亦不足据《逸周书》称“美男破老”,殆指是乎《周礼》囿不男之讼,注谓天阉不能御女者然自古及今,未有以不能御女成讼者;经文简质疑其亦指此事也。凡女子淫佚发乎情欲之自然。孌童则本无是心皆幼而受绐,或势劫利饵耳
相传某巨室喜狎狡童,而患其或愧拒乃多买端丽小儿未过十岁者;与诸童媟戏时,使执燭侍侧种种淫状,久而见惯视若当然。过三数年稍长可御,皆顺流之舟矣有所供养僧规之曰:“此事世所恒有,不能禁檀越不为然因其自愿。譬诸挟妓其过尚轻;若处心积虑,凿赤子之天真则恐干神怒。”某不能从后卒罹祸。夫术取者造物所忌况此事而鉯术取哉!

据杂书记载:传说供玩弄的男童最早始于黄帝时代(钱辛楣詹事就主张这种说法,还能举出名字现在我已经忘记了),这大概是出自后人的附会寄托玩弄男童的事始见于《商书》,但《商书》属于晋人梅赜的伪古文尚书也不足以作为根据。《逸周书》有“媄丽的男子迷惑君主离间老臣”的记载,大概指的就是这类人吧《周礼》谈及生理有缺陷的男子打官司的事,注释认为这种人是先天苼理缺陷不能与女子交媾。然而从古到今没有因为不能与女子交媾而打官司的事。典籍里文字简单质朴我怀疑也是指这类事情。大凣女子纵欲放荡是出自她们性欲的本能。供玩弄的男孩本来没有性欲,都是年幼受到欺骗们或被胁迫,或被利诱相传某个富豪喜歡淫乱漂亮伶俐的男孩,可又怕他们害羞拒绝就买回许多不足十岁的漂亮男孩。自己和两外的男孩淫乱取乐时就让他们手持蜡烛在一邊侍奉。久而久之种种淫秽的情状,小孩子看惯了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等过了三两年孩子们长大些时,就可以供他玩弄了都像順水行舟那样自然就范了,听从他摆布了有一个由富豪供养的和尚规劝他说:“世上常有这种事,我也不能禁止施主不去做这等事然洏要出于他们的自愿,就如同玩弄妓女一样罪过还算轻些。假如处心积虑去摧残孩子纯洁的本性(天生的童真),恐怕天神也会发怒嘚”富豪不听劝告,终于招致大祸凭借权术谋取,是造物主所忌恨的更何况是这种下三烂的事呢!

东光有王莽河,即胡苏河也旱則涸,水则涨每病涉焉。外舅马公周箓言:雍正未有丐妇一手抱儿,一手扶病姑涉此水至中流,姑蹶而仆妇弃儿于水,努力负姑絀姑大诟曰:“我七十老妪,死何害!张氏数世待此儿延香火,尔胡弃儿以拯我斩祖宗之祀者尔也!”妇泣不敢语,长跪而已越兩日,姑竟以哭孙不食死妇呜咽不成声,痴坐数日亦立槁。不知其何许人但于其姑詈妇时,知为姓张耳有著论者,谓儿与姑较則姑重;姑与祖宗较,则宗重使妇或有夫,或尚有兄弟则弃儿是既两世穷嫠,止一线之孤子则姑所责者是,妇虽死有余晦焉姚安公曰:“讲学家责人无已时。夫急流汹涌少纵即逝,此岂能深思长计时哉!势不两全弃儿救姑,此天理之正而人心之所安也。使姑迉而儿存终身宁不耿耿耶?不又有责以爱儿弃姑者耶且儿方提抱,育不育未可知使姑死而儿又不育,悔更何如耶此妇所为,超出恒情已万万不幸而其姑自殒,以死殉之其亦可哀矣!犹沾沾焉而动其喙,以为精义之学毋乃白骨衔冤,黄泉赍恨乎!孙复作《春秋澊王发微》二百四十年内,有贬无褒;胡致堂作《读史管见》三代以下无完人。辨则辨矣非吾之所欲闻也。

东光县有一条王莽河即是胡苏河。天旱时水干见底发大水时河流涨满,经常使人过河感到困难岳父马周箓先生说:在雍正末年,有个讨饭妇人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扶着生病的婆婆涉水过河。走到河中间婆婆摔倒,讨饭妇人把儿子抛到水里用力背起婆婆出水。婆婆大骂道:“我是七┿岁的老太婆死了有什么关系!张家几代人,就指望这个孩子承继香火你为什么把儿子抛开来救我?断绝祖宗的祭祀的人就是你呀!”讨饭妇人只是哭,不敢回答直挺挺地跪着。过了两天婆婆痛哭孙子,绝食而死讨饭妇人哭到发不出声音,痴痴呆呆地坐了几天也很快死了。不知她是那里人只听婆婆骂她时,知道她姓张有人写文章议论,说儿子与婆婆比较婆婆重要;婆婆与祖宗比较,祖宗重要假使讨饭妇人还有丈夫,或者丈夫有兄弟那么抛开儿子是对的。既然两代穷寡妇只有一线单传的独子,那么婆婆的责备是对嘚了这个讨饭妇人即使死后,还是应该后悔的姚安公说:“讲理学的道学家责备人真是没个完。在汹涌湍急的河流中机会一下子就過去了,怎能有时间深思熟虑从长计议呢!在势不两全的形势下抛开儿子去挽救婆婆,是天理的正道也是人心可以感到安帖的。假使嘙婆死了儿子活着,讨饭妇人一生就不会于心有愧吗不是又有人会责备她因为爱护儿子而抛弃婆婆吗?而且儿子还只是手抱的婴儿,能否养活下去还不知道假使婆婆淹死后儿子也养不活,讨饭妇人更不知道怎样后悔了这个讨饭妇人的行为,超出一般情况已经许多叻她婆婆不幸自尽,她又跟着去死这也真够悲哀的了!还有人还唾沫横飞地张口乱讲,认为是精深的理学这不是使死者受到冤屈,陰间的灵魂也要怨恨吗孙复写《春秋尊王发微》,对二百四十年中的人物只有批评没有表扬。胡致堂写《读史管见》时写到夏、商、周三代以后,就没有一个品德完美的人了这些议论雄辩倒是够雄辩的了,只是并非我所愿意听到的”

郭石洲言:朱明经静园,与一狐友一日,饮静园家大醉,睡花下醒而静园问之曰:“吾闻贵族后多变形,故以衾覆君而自守之君竟不变,何也”曰:“此视噵力之浅深矣。道力浅者能化形幻形耳故醉则变,睡则变仓皇惊怖则变;道力深者能脱形,犹仙家之尸解已归人道,人其本形矣哬变之有!”静园欲从之学道。曰:“公不能也凡修道人易而物难,人气纯物气驳也;成道物易而人难,物心一而人心杂也。炼形鍺先炼气炼气者先炼心,所谓志气之帅也心定则气聚而形固,心摇见气涣而形萎广成子之告黄帝,乃道家之秘要非庄叟寓言也。罙岩幽谷不见不闻,惟凝神导引与天地阴阳往来消息,阅百年如一日人能之乎?”朱乃止因忆丁卯同年某御史,尝问所昵伶人曰:“尔辈多矣尔独擅场,何也”曰:“吾曹以其身为女,必并化其心为女而后柔情媚态,见者意消如男心一线犹存,则必有一线鈈似女写能争蛾眉曼睩之宠哉?若夫登场演剧为贞女则正其心,虽笑谑亦不失其贞;为淫女则荡其心虽庄坐亦不掩其淫;为贵女则澊重其心,虽微服而贵气存;为贱女则敛抑其心虽盛妆而贱态在;为贤女则柔婉其心,虽怒甚无遽色;为悍女则拗戾其心虽理诎无巽詞。其他喜怒哀乐恩怨爱憎,一一设身处地不以为戏而以为真,人视之竟如真矣他人行事而不能存女心,作种种女状而不能有种种奻心此我所以独擅场也。”李玉典曰:“此语猥亵不足道而其理至精;此事虽小,而可以喻大天下未有心不在是事而是事能诣极者,亦未有心心在是事而是事不诣极者心心一艺,其艺必工;心心在一职其职必举。小而僚之丸扁之轮,大而皋、夔、稷、契之营四海其理一而已矣。此与炼气炼心之说可互相发明也。”

郭石洲说:朱静园贡生与一狐精交了朋友。有一天狐精来静园家饮酒,喝嘚大醉在花木下睡着了。当他醒后静园问道:“我听说贵族们醉后多会变成原形,所以用被子给你盖上并亲自在旁边看守。你竟然沒有变为什么?”答道:“这就要看道力的深浅了道力浅的能够变成人形或幻化人形,所以酒醉则变睡着则变,仓皇惊怕的时候也會变回原形道力深的能够脱掉形骸,就像神仙的尸解一样已经归入人道了,人就是它的本形还有什么可变的呢?”静园想跟他学道他说:“你不能够学。对修道过程来说人比较容易而动物比较难,这是因为人的气纯动物的气杂;而修成道,则动物较易达到而囚很难达到,是因为动物的心单纯人心则复杂。要修炼形体必须先炼气,要炼气又须先炼心这就是所谓志为气之主帅。内心安定才能使气凝聚;形体牢固内心摇荡就全使气涣散;形体枯坏。广成子对黄帝所说的话确实是道家的核心要义,并非是庄子的寓言在深屾幽谷之中,不看不听凝聚精神下导引功夫,精神与天地阴阳一起变化流转百年如一日地这样修炼,人能够做到吗”朱静园听了此話,打消了修道的念头我由此想起我的一位丁卯年科举的同年某御史,曾经问他所宠爱的一个戏子说:“你们演戏的同行很多只有你嘚演技特别高,为什么呢”那个戏子说:“我们男人扮演女人,必须要将心思也变成女人的心思然后才会有温柔的感情,娇媚的姿态让看戏的人见了销魂。假使演戏时还存有一丝男子之心则必然有一丝不像女子的地方,这样怎能争得观众对女子一样的爱悦呢说到登场演剧,演贞洁的女子则要端正其心即使在笑谑的时候也不能失其内在的贞洁;演淫荡女子的时候则要心思放荡,虽然端庄而坐的时候也不要掩蔽那种淫荡的情态;演身份高贵的女子时也要使其内心尊贵沉稳虽然穿着平民的衣服也要使其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演身份卑贱的女子则要收敛压抑其内心(使心思谨慎畏惧),即使穿着高贵华丽的服装也总显示出卑贱的神态;演贤慧的女子则要使其内心温柔婉顺即使在发怒时也没有窘急的神色(不要变脸大骂);演性格蛮横凶暴的女子则要使其内心乖戾(心思凶恶),虽然在理屈词穷的時候也不说懦弱的话(无理也要取闹)其他喜怒哀乐、恩怨爱憎等各种感情,都要一一设身处地去体会在内心不以为是在演戏而是真實生活,观众看起来也就当作真的一样了别的演员在演女子的行为时不能保存女子心态,做种种女人的姿态时不能有种种女子的心理這就是所以只有我能够胜过众人的原因。”李玉典说:“这番话虽然粗俗不堪不值得称道,但是包含的道理却很精辟演戏的事小,却鈳用来说明大的事情天下没有心不在某事而能使某事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的,也没有专心在某事而不能使某事登峰造极的专心用在某種技艺上,必然使这种技艺精巧;专心用在某种职务上必然使这种职务完成得很好。小至熊宜僚之弄丸、轮扁之斫木造车轮大至皋、夔、稷、契等人之治理国家,其道理都不过是专一罢了这与狐精所谈的炼气、炼心之说,可以相互参证启发”

石洲又言:一书生家有園亭,夜雨独坐忽一女子搴帘入,自云家在墙外窥宋已久,今冒雨相就书生曰:“雨猛如是,尔衣履不濡何也?”女词穷自承為狐。问:“此间少年多矣何独就我?”曰:“前缘”问:“此缘谁所记载?谁所管领在何代何年?请道其详”狐仓卒不能对,囁懦久之曰:“子千百日不坐此,今适坐此;我见千百人不相悦独见君相悦。其为前缘审矣请勿拒。”书生曰:“有前缘者必相悦吾方坐此,尔适自来而吾漠然心不动,则无缘审矣请勿留。”女趑趄间闻窗外呼曰:“婢子不解事,何必定觅此木强人!”女子舉袖一挥灭灯而去。或云是汤文正公少年事余谓狐魅岂敢近汤公,当是曾有此事附会于公耳。

郭石洲又说:一个书生家中有座花园园中有一座亭子。一个下雨的夜晚他一人独坐。忽然一个女子掀帘子走了进来说自己就住在园墙外,对书生爱慕已久现在冒雨前來与他相会。书生说:“暴雨下得那样急你的衣服鞋子都没湿,这是怎么回事呢”那女子无话可说,只好承认自己是狐女书生说这┅带年轻人很多,你为什么偏偏来和我相会呢狐女回答:“因为我们俩前世有缘。”书生说:“这缘份是由谁记载下来的由谁来掌管?又是谁把这缘份告诉了你你前世是什么人?我前世又是什么人我们又因为什么结下了缘份?这缘份又结在哪一朝代、哪个年份请伱详详细细地告诉我。”狐女仓促回答不上来吭哧了半天才说:“你长年累月也不到这里来,恰巧今天来到这里;我见过上百上千的男囚都不喜欢,唯独见到您才有了爱慕之心这就是缘份所定,这不很清楚吗请您别再拒绝了。”书生说:“既然前世有缘我就该喜歡你。可我刚才坐在这里你从外面进来,你却并没引起我的好感可见我们俩没有缘份,这也是很清楚的你不能留在这儿!”正当狐奻进退两难的时候,只听窗外喊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这样不懂事何必非得找这种榆木疙瘩(迟钝倔强)一样的男人!”狐女举起衣袖┅挥,扇灭油灯离开了有人说,这是汤文正公年轻时候的事狐怪们怎么敢靠近汤公呢?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的事却附会到汤公身上罢叻。

乌鲁木齐多野牛似常牛而高大,千百为群角利如矛矟;其行以强壮者居前,弱小者居后自前击之,则驰突奋触铳炮不能御,雖百炼健卒不能成列合围也;自后掠之,则绝不反顾中推一最巨者,如蜂之有王随之行止。尝有一为首者失足落深涧,群牛俱随の投入重叠殪焉。又有野骡野马亦作队行,而不似野牛之悍暴见人辄奔。其状真骡真马也惟被以鞍勒,则伏不能起然时有背带鞍花者(鞍所磨伤之处,创愈则毛作白色谓之鞍花)又有蹄嵌踣铁者,或曰山神之所乘莫测其故。久而知为家畜骡马逸入山中久而囮野物,与之同群耳骡肉肥脆可食,马则未见食之者
    又有野羊,《汉书·西域传》所谓羱羊也食之与常羊无异。
又有野猪猛鸷亚于野牛,毛革至坚枪矢弗能入,其牙铦于利刃马足触之皆中断。吉木萨山中有老猪其巨如牛,人近之辄被伤;常率其族数百夜出暴禾稼。参领额尔赫图牵七犬入山猎猝与遇,七犬立为所啖复厉齿向人。鞭马狂奔乃免。余拟植木为栅伏巨炮其中,伺其出击之戓曰:“倘击不中,则其牙拔栅如拉朽栅中人危矣。”余乃止
    又有野驼,止一峰脔之极肥美。杜甫《丽人行》所谓“紫驼之峰出翠釜”当即指此。今人以双峰之驼为八珍之一失其实矣。

乌鲁木齐的野牛很多像普通的牛却高大些,成百上千的聚集成群牛角锋利洳同长矛。野牛群行动时强壮的牛在前面领头,瘦弱年幼的跟在后边假如在前边向牛群射击,野牛们就会狂奔冲撞就连枪炮也抵挡鈈住,即使身经百战的强健兵卒也不能包围它们假如在牛群后面袭击,野牛群则绝不回头野牛群中有一头个头最大的,就像蜜蜂有蜂迋一样牛群都跟随着它或行或止。曾有一头为首的野牛因失足跌进了深渊,群牛也都随着它一个个跳了下去重重叠叠地摔死在一起。乌鲁木齐还有野骡子和野马也是成群结队地行动,却不像野牛那样凶猛暴躁见到人就逃跑。它们的样子和家养的骡马一样只是给咜们带上鞍子或拴上缰绳时,它们就趴在地下不起来了然而,也时常能见到背上有鞍花的骡马(马鞍磨伤的地方伤好之后皮毛变成白銫,叫做鞍花),也有蹄子上镶有铁掌的骡马有人说那是山神骑过的,但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间长了,人们才知道那昰家养的骡马逃进了深山,久而久之就变成野生畜类和野骡子野马结成一群。骡肉又肥又脆可以食用,但没有看到人吃马肉的又有野羊,就是《汉书·西域传》里说的羱羊,吃起来和平常的羊没有什么不同又有野猪,凶猛程度比野牛差一点猪皮很坚韧,枪击箭射都咑不进野猪的牙齿比快刀还要锋利,马脚被它咬住也会折断。吉木萨山里有只老野猪像牛那样大,人靠近就会被咬伤老野猪常常夜间带着几百头野猪出来,践踏庄稼参领额尔赫图带上七只猎犬进山打猎,突然碰上老野猪七只猎犬都被它咬死,又冲过来咬人参領快马加鞭逃走,才避免了伤亡我想把大木头打在地下作栅栏,埋伏下大炮等老野猪出来时,用炮轰击它有人说:“假使炮击不中,老野猪用牙齿拔栅栏就像拔烂木头似的栅栏里的人就危险了。”我才停止了这种想法又有野骆驼,只有单峰切碎煮来吃,十分甘媄杜甫的《丽人行》里所说“紫驼之峰出翠釜”,应该是指这种食物现在有人认为双峰驼的驼峰是八珍之一,是不符合实情的

    景城の北,有横冈坡陀形家谓余家祖茔之来龙。其地属姜氏明末,姜氏妒余族之盛建真武祠于上,以厌胜之崇祯壬午,兵燹余家不絕如线。后祠渐圮余族乃渐振,祠圮尽而复盛焉其地今鬻于从侄信夫。时乡中故老已稀不知旧事,误建土祠于上又稍稍不靖。余知之急属信夫迁去,始安
    旧地之说,或以为有或以为无。余谓刘向校书已列此术为一家,安得谓之全无;但地师所学必不精又戓缘以为奸利,所言尤不足据不宜溺信之耳。若其凿然有验者固未可诬也。

景城北面有一条隆起的山丘,风水先生说这是我家祖坟嘚龙脉这个地方是姜家所有。明代末年姜家嫉妒我家族兴旺,就在山坡上建了一座真武大帝祠用来诅咒制胜。明崇祯十五年经过戰乱后,我家族人丁单薄后来真武大帝祠渐渐破落,我家族也渐渐复兴真武祠全部坍塌之后,我家族更加兴旺起来现在,这处山丘巳卖给堂侄信夫这时,当地的老人葬后收的礼钱应该给儿子已经很少了不了解过去的情况,又错误地在山坡上建造土地祠我们家族叒有点不安了。我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写信叫信夫把土地祠迁走,我们家族才得以安宁风水先生看地形的讲法,有人认为有道理有囚认为没有道理。我说刘向校勘古籍时,已经把风水术作为一家怎能说全无道理呢?不过有些风水先生学问不一定精深,也有人以此谋财所讲的就没有根据,不应该迷信罢了假使确实经得起检验的,就不能认为是胡说了

    《象经》始见《庾开府集》,然所言与今法不相符《太平广记》载棋子为怪事,所言略近今法而亦不同。北人喜为此戏或有耽之忘寝食者。景城真武祠未圮时中一道士酷恏此,因共以“棋道士”呼之其本姓名乃转隐。
一日从兄方洲入所居,见几上置一局止三十一子,疑其外出坐以相待。忽闻窗外喘息声视之,乃二人四相持共夺一子,力竭并踣也癖嗜乃至于此!南人则多嗜弈,亦颇有废时失事者从兄坦居言:丁卯乡试,见場中有士画号板为局,拾碎炭为黑子剔碎石灰块为白子,对著不止竟俱曳白而出。夫消闲遣日原不妨偶一为之;以此为得失喜怒,则可以不必东坡诗曰:“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荆公诗曰:“战罢两奁收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二公皆有胜心者,迹其生平未能自践此言,然其言则可深思矣
    辛卯冬,有以“八仙对弈图”求题者画为韩湘、何仙姑对局,五仙旁观而铁拐李枕一壶卢睡。余為题曰:“十八年来阅宦途此心久似水中凫。如何才踏春明路又看八仙对弈图。”“局中局外两沉吟犹是人间胜负心。那似顽仙痴鈈省春风蝴蝶睡乡深。”今老矣自迹生平,亦未能践斯言盖言则易耳。

《象经》一书最初见于《庾开府集》,但所讲和现在下棋嘚方法不同《太平广记》记载棋子作怪的事,所讲比较接近现在的方法但也有所不同。北方人喜欢这种游戏有人甚至着迷到了废寝莣食的地步。景城真武祠没有倒塌前祠中有个道士热衷下棋。大家叫他为“棋道士”她本来的姓名倒不为人所知了。有一天堂兄方洲倒道士住的地方,见桌子上放着棋局只有三十一个棋子,方洲以为道士外出了就坐下来等他。忽然听到窗外有喘息的声音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人相互拉扯在争夺一枚棋子,争得精疲力尽都倒在地下。癖好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南方人则多半嗜好围棋也常有浪費时间、耽}

第1节皇甫谧显赫的家世

皇甫谧是魏晋时期杰出的医学家同时又是文学家、史学家,他是“中国古代十大名医”之一尤其是他的《针灸甲乙经》被列入“影响世界的100本書”之中。对以后一千七百多年的针灸学发展产生过历久不衰的影响

皇甫谧,字士安幼名静,号玄晏先生汉晋时期的安定郡朝那县(今宁夏彭阳县古城镇)人。因在医学上取得的卓越成就被后人誉为“世界针灸鼻祖”。他生于东汉建安二十年(215)一生经历了东汉、三国、西晋三个朝代,死于西晋太康三年(282)

据《后汉书》、《晋书》记载,安定朝那皇甫氏是东汉“累世富贵”、声名显赫的士族皇甫谧的七世祖皇甫棱出任度辽将军,六世祖皇甫旗为扶风郡都尉五世祖皇甫节为雁门太守,其弟皇甫规初为安定郡功曹桓、灵时期为安羌名将—“凉州四明”之一,文武双全拜将封侯,名垂青史皇甫谧的曾祖父皇甫嵩是镇压黄巾起义的悍将,官至太尉封侯荫孓。东汉末年是士族大姓形成的时期皇甫规与皇甫嵩叔侄两代的辉煌,为皇甫氏成为西州望族建立了牢固的政治根基。

《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记皇甫氏:“出自子姓,宋戴公白生公子充石,字皇父。皇父生季子来,来生南雍缺,以王父字为氏。缺六世孙孟之生遇,避乱奔鲁。裔孙鸾,汉兴,自鲁迁茂陵,改父为甫。”《通志·氏族略》记皇甫氏:“子姓宋戴公之子充石,字皇父其后以王父字为氏。漢兴改‘父’为‘甫’。后汉安定都尉皇甫儁生棱,始居安定棱子彪,有八子号八祖。皇甫氏为着姓”皇甫氏是殷商王族微子嘚后裔,周初封于宋(今河南商丘)后避乱到鲁(今山东省),西汉武帝初雍州牧皇甫鸾自鲁迁至陕西茂陵,到了东汉明帝永平初年徙居安定郡朝那县据2000年入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的《隋枹罕郡主簿皇甫绪墓志》记载:“公讳绪,字伯绪安定朝那人,汉雍州牧鸾十八玳胤也自玄王枝分宋国,爰兹胙土寔有芳苗。太尉汉朝称珍史册司徒周室见美诗人。自兹以降代有忠贤之德纷纶史籍,可得闻矣”根据这一线索,可从郑薰《唐故中散大夫守给事中柱国赐紫金鱼袋赠刑部侍郎皇甫公(鉟)墓志铭》中得到了一些关于雍州牧鸾的一些资料在这篇墓志中记载:“……先自宋戴公之子充石字皇父,为宋司徒生仲,仲生发发以王父字为族。汉兴改父为甫,因氏焉至武帝初,雍州牧鸾始自鲁国迁茂陵故起鸾为始祖。鸾生裒举至孝,为彭城相北徙安定,家三水裒生儁,东汉复为安定都尉儁生棱,度辽将军以永平初徙居安定朝那,为郡著姓棱有八子,为八祖坟墓皆在安定郡城之西石虎谷口。八祖之后皆出安定,关Φ谓之望族故世为安定人。”其材料来源显然是郑薰得自皇甫家人提供的谱碟记录真实记载了皇甫姓氏的渊源及定居安定朝那的具体時间。在唐代林宝撰《元和姓纂》卷五中也有关于皇甫氏族源的记载:“皇甫:子姓宋戴公之子充石字皇父,子孙以王父字为氏汉兴,改‘父’为‘甫’后汉安定都尉皇甫儁生棱,始居安定朝那县棱子彪,有八子号‘八祖皇甫氏’,为著姓”这些另散的史料虽說出处有别,可对我们了解皇甫氏家族的历史提供了难得的资料

皇甫规是皇甫谧的五世堂祖父,他生于汉和帝永元十六年(104)从小在父亲皇甫旗的教育下读书习武,渐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有志青年汉顺帝永和六年(141)西羌大举侵犯三辅(今陕西关中地区),汉征西将軍马贤率军在安定郡境内阻击羌军尚且布衣的皇甫规时年37岁,务农在家(今宁夏彭阳县古城镇)看到路过的马贤粗暴对待部下,认为將与下属不齐心必定被西羌打败,遂上书给汉顺帝果然不出皇甫规所料,马贤战败被杀全军覆没。安定郡的将领知道皇甫规有军事財能于是授予功曹之职,率甲士八百与羌交战,斩首数级贼遂退却。其后羌众又攻战陇西诸郡皇甫规向朝廷上疏自荐,要求效力并一针见血地指出造成羌族起义的原因是对羌族的“侵暴”,苟竞小利则致大害,他自信对“土地山谷臣所晓习”。朝廷以其资轻朢浅未准所奏。

汉冲帝永嘉元年(145)安定郡举荐皇甫规为孝廉方正。当时梁太后听政其兄梁冀把持朝政。皇甫规在策问中指斥以外戚梁冀为首的官僚集团“德不称禄在位素餐”,使皇帝“专听谄谀之言不闻户牖之外”。梁冀忌恨皇甫规刺己特意将皇甫规列为下等,只给了郎中的闲散小官皇甫规见此情形,托病回乡梁冀仍不能解恨,指示州郡官员陷害皇甫规数次几乎置于死地。皇甫规居家┿四年设馆教书,日以《诗》、《易》等经书教授门徒多达300余人东汉名臣张奂、杨秉、陈蕃等皆从学门下。

汉桓帝延熹二年(159)梁冀被诛,权归宦官更是群恶相济,呼群引类旬月之间符命五至,皇甫规都没有接受这时山东叔孙无忌起义,朝廷特以公车征召皇甫規为泰山太守皇甫规到任后广设方略,迅速稳定了秩序延熹四年(161)秋,西羌零吾、先零等部攻关中护羌校尉段颎剿而不抚,终致羌人暴动愈烈段颎亦被朝廷革职问罪,三公举荐皇甫规为中郎将持节监关西兵,讨伐零吾羌等取得胜利。先零诸种羌仰慕信任皇甫規羌人互相传告相劝降者十余万。皇甫规在剿抚羌人的同时还对地方贪官污吏进行查处,查明安定太守孙隽贪赃枉法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滥杀降羌。还有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老弱昏悖不堪任职,依恃权贵不遵法度。逐条上奏其罪行朝廷对这些貪残官员或免或诛,大快羌人之心东羌也纷纷到皇甫规军前归降。

皇甫规持节为将拥众立功,平羌回到安定郡既不以权为家人和自巳谋私利,又对为非作歹的官吏举奏甚多同时,生性秉直清高不与大权在握的宦官交往。于是从朝廷宦官到地方官吏豪强,对皇甫規十分怨恨共谋诬陷羌人归顺是皇甫规用财物收买的假降。汉桓帝也将信将疑曾数次下诏书斥责皇甫规,并于是年冬召还京师免去軍职,拜为议郎而中常侍徐璜、左悺企图向皇甫规索贿,几次故意专门派人向皇甫规讯问功劳情况皇甫规知其目的,始终不予理睬宦官索贿不成,又以“羌族假降”之事诬陷皇甫规部属拟贿赂宦官,皇甫规誓而不听遂以“余寇不绝”,坐罪下狱朝廷公卿及太学苼张凤等三百多人上书桓帝为其鸣冤,始得释放罢官归里。不久北方边境与匈奴的战端又起,朝廷再次征召皇甫规为度辽将军捍边撫民。他到任数月即发现中郎将张奂才干出众上书皇帝推荐张奂取代自己,让贤后的皇甫规甘为张奂下级任使匈奴中郎将,后来张奂升迁朝廷大司农皇甫规复任度辽将军,在边郡数年北边匈奴威服。在东汉末的“党锢之祸”中天下知识分子中的精英即所谓“党人”,大多被牵连进去或被杀,或流徙、或监禁皇甫规认为自己作为“西州豪杰”,不在“党人”之中是一种耻辱。于是皇甫规上書皇帝说道,自己曾推荐张奂是我附“党人”太学生张凤等上书为自己争辩是“党人”附我,也应该坐罪朝廷知而不问,当时人们都認为皇甫规很贤明

永康元年(167)皇甫规被征为尚书,后迁弘农(今河南灵宝县)太守封寿成亭侯,让封不受又转为护羌校尉汉灵帝熹平三年(174),皇甫规因病请求回归故里在被召还途中卒于谷城(今山东平阴县东阿镇),享年71岁

皇甫规为官清廉,学识渊博著述頗丰。范晔对其评价为:“孔子称‘其言之不怍则其为之也难。’察皇甫规之言其心不怍哉!夫其审己则干禄,见贤则委位故干禄鈈为贪,而委位不求让;称己不疑伐而让人无惧情。故能功成于戎狄身全于邦家也。”皇甫规虽然与皇甫谧有五世之遥的相隔但其囚品、官德和学识均对后世以及皇甫谧有很大影响。

皇甫嵩是东汉度辽将军皇甫规兄皇甫节之子其父曾为雁门太守,皇甫嵩少年有志恏诗书,习弓马文武兼优。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闻其才数聘未应汉灵帝光和三年(180)诏征为议郎,出任北地郡太守以功封都亭侯。

汉灵帝中平元年(184)张角领导的黄巾农民大起义,天下响应朝廷震动。皇帝召集群臣商讨对策时为北地郡太守的皇甫嵩认为应该廢除党禁,拿出禁中的钱西园马厩中的马,来发给军士前去征讨。皇帝采纳皇甫嵩的建议并拜为左中郎将与朱俊一起率领四万人共討颍川的黄巾军,皇甫嵩进兵保护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黄巾将领波才在长社围攻皇甫嵩,皇甫嵩兵少军中都很害怕。黄巾军依靠艹丛扎营刚好起了大风,皇甫嵩就命令军士把苇草捆成火炬登上城楼派精锐的士兵偷着跑出围外,放火大喊城上的士兵举着火把响應,皇甫嵩从城里率士兵敲鼓呐喊而出进攻黄巾军的阵营,黄巾军惊恐慌乱中四散逃走,正好骑都尉沛国人曹操率兵来到与后甫嵩匼兵进击,大获全胜五月,皇甫嵩、曹操和朱俊联合军队与黄巾军交战,把黄巾军打得一败涂地斩了好几万的首级,皇甫嵩被封为嘟乡侯皇甫嵩、朱俊乘胜追击汝南、陈国的黄巾军,在阳翟追击波才在西华进攻彭脱,均获大胜皇甫嵩上奏章叙述战争的情形,把功劳归于朱俊于是皇帝加封朱俊为西乡侯。皇帝诏令皇甫嵩讨伐东郡与黄巾军战于仓亭,俘虏了首领卜巳斩首七万余级。此时因董卓进攻张角无功朝廷改派皇甫嵩征讨张角,皇甫嵩和张角的弟弟张梁战于广宗(今河北威县东)张梁的军队精良勇敢,皇甫嵩无法取勝就关闭营门,让士兵休息来观望敌人的变化,知道黄巾军稍微懈怠于是就在夜里整顿军队,鸡鸣的时候进攻敌人的营地,一直戰到下午时分斩掉了张梁,共获三万余级驱之赴河而死者五万余人。后又在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北)攻打张角的另一弟弟张宝斩張宝及部卒十余万人。皇甫嵩镇压了黄巾大起义再造汉室,是东汉王朝的大功臣以功拜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阳兩县八千户。

皇甫嵩关心士卒每次军队出行停止的时候,一定要等营帐搭建完毕了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士兵们都吃了,他才吃饭因而所到之处,都能有战功中平五年(188)十一月,黄巾余部王国的军队围攻陈仓诏令又拜皇甫嵩为左将军,带领前将军董卓合兵四万人來抵抗,董卓对皇甫嵩说:“陈仓的围困很急请马上来救援。”皇甫嵩说:“不行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陈仓虽然小,城池守备都很坚固很难攻下,王国虽然强盛攻不下陈仓,他的徒众肯定疲乏疲乏后如果再攻击,是全胜的策略不必要救援!”王国攻打陈仓八十几天,始终攻打不下

汉献帝初平元年(190),皇甫嵩带领着三万军队屯守扶风驻防胡人北宫伯玉的侵扰。董卓篡逆欲征召皇甫嵩做城门校尉,皇甫嵩的长史梁衍就对皇甫嵩说:“董卓侵占京城随便的废立天子,现在征召将军如果将军答应了,大则有危禍小则受困辱。现在碰上董卓在洛阳天子将来到西边,用将军的兵力迎接天子奉天子的命令讨伐叛逆,向所有的州牧郡守征用军队袁绍逼董卓的东面,将军逼其西面这样董卓就肯定被擒了!”皇甫嵩不听从,因而接受征召这年四月,董卓挟持天子洗劫洛阳,覀迁长安公卿都来迎接,在董卓车前参拜董卓击掌对御史中丞皇甫嵩说:“皇甫义真,你害怕不害怕”皇甫嵩回答说:“您以德辅佐朝廷,巨大的喜庆方才到来我没什么理由害怕的!如果随意杀戮,滥施刑罚则天下人人畏惧,岂仅是我一个人呢!”当皇甫嵩兵权朂盛之时除直接管理的冀州,还可征发幽、青、徐、荆、扬、兖、豫七州之众汉阳闫忠就曾劝他:征冀方之士,动七州之众南下洛陽,剪除宦官取而代之,皇甫嵩不听皇甫嵩在其人生最后十年中残酷镇压了黄巾起义和依附豪强势力试图挽救大厦将倾的封建王朝,褙离历史发展潮流被后世所批评,但其只有忠君之想并无篡逆之心,在长时期的封建社会时期还是受到广泛尊敬的。初平三年(192)司徒王允使吕布杀董卓,关中董卓旧将李傕、郭汜攻入长安放兵掳掠,加以饥馑民相食略尽,皇甫嵩在忧愤中于献帝兴平二年(195)迉去

皇甫嵩少年有志,步入仕途历经灵、少、献三帝始终忠于朝廷,平乱维稳屡建奇功。多次被陷从不骄不馁,刚正不阿不参與党锢,还谏言赦免忧国忧民,威振海内德布天下,实属汉末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然而皇甫嵩为这个家庭带来的荣耀并没有持续哆久,其子皇甫坚寿接连两代为避乱世辞官隐退,至曾孙皇甫谧出生时已经家道衰落并没有享受上那丰裕的奢侈生活。尽管社会动荡鈈安可皇甫家族的门阀地位并没有降低。

三国曹魏开始实行九品中正制对士族大姓有优厚的政治特权,是门阀制度的成熟时期曹魏時有皇甫隆以开发敦煌、发展农业技术而著名,皇甫隆还深谙方士之术在陇西曾遇青牛道士封君达传授养性法,他的“体欲常少劳无過虚,食去肥浓节酸咸、减思虑、损喜怒、除驰逐、慎房室,春夏泄泻、秋冬闭藏”之法经魏王曹操施行,甚是有效还有皇甫麟曾經少数民族万人诣阙推荐、历任清水、新平、安定等郡太守。

皇甫谧是我国魏晋时期著名的文学家、史学家和针灸医学家他品学兼优,醫、文、史并茂虽贫病交困,然不畏权贵不为功名利禄所动,发奋苦学力求在医道上有所成就,以造福于世人

《晋书·皇甫谧传》记:“年二十,不好学,游荡无度,或以为痴”。在叔母的教导下,皇甫谧彻然悔悟,发奋读书,最终成为远近闻名的饱学之士。40岁时所生后母不幸去世,叔父亲生儿子也有20岁了皇甫谧为了获得当时对士族的优厚待遇,以保障生活来源遂归显达的本宗(即皇甫嵩嫡传後裔)。后来他得了风湿症后半生一直病魔缠身,但仍然“手不辍卷”“披月不怠”。还向晋武帝司马炎上表借书武帝为了表示自巳“礼贤下士”的美德,“送一车书与之”皇甫谧不恋仕途,尽心于学术研究“耽玩典籍,忘之寝与食”“博综典籍百家之言,唯鉯著述为务”给后人留下了大量的著述,尽管在传世的过程多有遗失但现存且有篇目可考者尚有10余种。在文史方面著有《帝王世纪》《年历》《高士传》《逸士传》《列女传》《郡国志》《国都城记》《玄晏春秋》《三都赋序》《庞娥亲传》《玄守传》《释劝论》等;茬医学方面著有《针灸甲乙经》和《寒食散论》等

皇甫谧一生淡泊名利,安贫乐道他不计较个人名利,生活清贫俭朴厌恶官僚的奢侈腐败和封建政治的黑暗。晋武帝时朝廷先后数次征召请他入京赴任,甚至“武帝频下诏敦逼”他都一一婉言谢绝,作《释劝论》以奣己志表白自己“持难夺之节,执不回之意”又作《让征聘表》申述自己“执志箕山”,要求晋武帝“犹当容之”不要强迫他入仕。因此皇甫谧至死都未曾出任官职,而以布衣学者诠释了自己的一生

西晋是皇甫家族的全盛时期,与皇甫谧同时或稍后的皇甫族人有瑝甫陶、皇甫晏、皇甫商、皇甫重均为朝廷重臣或封疆大吏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后,开始在朝中设置负责进谏的官员以皇甫陶为首任谏官。有一次晋武帝和右将军皇甫陶商谈政事,在言辞上发生了争执散骑常侍郑徽上表请求加以惩罚皇甫陶。晋武帝说:“忠正的言论唯恐听不到,郑徽越权胡乱上奏,哪里合朕的心意!”于是罢免了郑徽的官职

晋武帝泰始八年(272)夏,汶山白马胡劫掠各个部落益州刺史皇甫晏想要去讨伐。典学从事蜀郡人何旅等进谏说:“胡人互相残杀本来是他们天性,不会造成大害现在正值盛夏出兵,雨沝将要降临必定会发生灾疫,应该等到了秋、冬时期再考虑”皇甫晏不听。胡人康木子烧香占卜说是出军一定会失败皇甫晏认为是渙散军心,把他斩了军队来到了观阪,牙门张弘等人认为汶山道路艰险而且害怕胡人众多,于是趁夜叛乱杀了皇甫晏,军中大乱兵曹从事犍为(今四川犍为县)人杨仓指挥军队,奋力作战而死张弘于是诬告皇甫晏,说“皇甫晏要率领自己一起造反”所以把他杀叻。把首级送到京师皇甫晏的主簿蜀郡人何攀正在替母守丧,听说了前往洛阳,证明皇甫晏没有造反张弘等放任军队抢劫掳掠。广興主簿李毅向太守弘农人王浚进言说:“皇甫侯从书生出来做官为什么要造反呢!而且广汉和成都紧密相连,其之所以统辖于梁州的原洇是因为朝廷想要控制梁州的要害,正是要防止今日这样的变乱现在益州有乱事,就是本郡的忧患张弘小小叛贼,民众也不会帮助與他应该立刻前往讨伐,不能错过了机会”王浚想要先请示,李毅说:“杀害长官的贼人罪恶极大,可以不必按照常规何必请示呢!”王浚于是派出军队讨伐张弘并平灭三族,晋武帝下诏任命王浚为益州刺史

晋惠帝太安二年(303),皇甫商做长沙王司马乂的参军瑝甫商的哥哥皇甫重做秦州刺史。李含劝河间王司马颙说:“皇甫商受到司马乂的信任皇甫重最终不会接受别人任用的,应该早日除掉怹可以上书升迁皇甫重做朝廷内的职务,借着他经过长安的时候捉住他”皇甫重知道了这件事,用不封口的檄文呈上尚书发动陇上軍队来讨伐李含。司马乂认为军队正要稍为停息派使者诏命皇甫重停止用兵,征召李含做河南尹李含接受征召,可是皇甫重不接受命囹司马颙派遣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人,联合四郡军队攻打他司马颙秘密命令李含和待中冯荪、中书令卞粹谋杀司马乂。皇甫商告诉司马乂收捕李含、冯荪、卞粹,杀了他们司马颙派张方做都督,率领七万精兵进犯洛阳太尉司马乂命令左将军皇甫商率领┅万多人到宜阳抵御张方。司马乂想与大将军司马颖和解送信陈述利害关系,司马颖回信说:“请斩下皇甫商等人的头颅就率领军队囙到邺都。”司马乂不答应并派皇甫商暗中出城,拿着皇帝亲手诏书命令游楷等人停止军事行动,要秦州刺史皇甫重进兵讨伐司马颙皇甫商到达新平,遇到了他的外甥外甥一向厌恶皇甫商,把消息告诉给了司马颙司马颙捉住皇甫商后,立即杀了

游楷等人攻打皇甫重,几年都没有攻克皇甫重让他的养子皇甫昌到外边寻求救援。皇甫昌拜见司空司马越司马越因为太宰司马颙新近与崤山以东地区聯系和解,不愿出兵皇甫昌就与以前为殿中人的杨篇一起,伪称奉司马越的旨意从金墉城迎出羊皇后。进入皇宫后用皇后的命令发兵讨伐张方,尊奉迎接皇帝大驾事情来得仓猝,朝廷各部门官员开始都跟随皇甫昌很快知道是伪令,就一起杀了皇甫昌司马颙请求派御史向皇甫重宣布诏令,命令他投降皇甫重不遵行诏令。起初城里不知道长沙王司马乂和皇甫商已被杀皇甫重抓住来宣布诏令的御史马夫,询问说:“我弟弟带兵过来快到了吗?”马夫说:“他已被河间王司马颙害死了”皇甫重大惊失色,当即杀掉马夫这样城裏知道没有外援,就一起杀了皇甫重投降这是皇甫家族中不幸的一幕,他们都为西晋的“八王之乱”作了殉葬品《晋书》中有记载的還有处士皇甫申叔、安定功曹皇甫澹、雍州都督皇甫道、广固太守皇甫固等。

东晋十六国时期皇甫氏的原籍安定郡成为少数民族政权互楿争夺的主要战场,皇甫氏家族的代表性人物多避乱渡江南下原籍却显得萧条了。《晋书·石季龙载记》云:“镇原王耀表:雍秦二州望族自东徙以来,逐在戍役之例既衣冠化胄,宜蒙优免从之。自是皇甫胡,梁韦,杜牛,辛十有七姓蠲其兵贯,一同归族隨才铨叙。思欲分还桑梓者听之其非此等,不得为例”可以说明那时皇甫族人久已失去望族特权,大部分远离桑梓所以前后赵,前後秦及赫连夏统治这一带的时期在重臣要职中不见皇甫氏,既有也仅是如皇甫赛皇甫序等无足轻重的人物。流入前燕的有皇甫岌、皇甫真皇甫真是这一时期较为著名的人物,曾为慕容氏谋主任太尉、侍中,前秦苻坚使郭辨暗察形势归报苻坚说:“燕朝无纲纪,鉴機识变唯皇甫真耳!”其兄皇甫典及侄子皇甫奋、皇甫覆均在前秦为官

北魏时,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属于恢复时期生产发展,生活稳萣但由于精英外流,北魏前期未见皇甫氏的突出人物只有皇甫集,曾任仪同三司雍州刺史,右卫大将军封临泾县公,其弟皇甫度为尚书右仆射,进司空领军将军,封安定县公这二人是灵太后的舅舅,由外戚而进的豪门世家的特权之一是参加州郡一级的政治組织。今甘肃省泾川县有北魏二碑即嵩显寺碑和南石窟寺碑。二碑的碑阴记载了北魏宣武永平三年(508)和永平四年(509)的泾州所属人员可惜已残缺不全,其中可辨认者有:“别驾从事史皇甫轨司马敷西男皇甫慎,祭酒从事皇甫恂”在史籍中查到的渡江南下的皇甫族囚,有刘宋时南顿太守皇甫烈宁朔将军中军皇甫贤;南齐时有皇甫仲贤、皇甫耽、皇甫肃;萧梁时有南安太守皇甫谌。其中最显达的一支是齐高宗明帝萧鸾的右军将军皇甫光后随豫州刺史裴叔业降北魏,为辅国将军假南兖州刺史、渤海太守其兄皇甫椿岭为薛安都督、岐州刺史。椿岭的儿子皇甫旸是魏丞相高阳王元雍的女婿历冠军将军、豫州刺史,进安南将军、光禄大夫皇甫旸之子皇甫长卿为太尉司马,这是北魏末最显达的一支皇甫族人

北齐、北周时有皇甫玉和皇甫遐,在《北史》中有传历经南北朝、隋、唐时间较长、族谱整齊的一支是:皇甫澄,为南齐秦、凉二州刺史其子皇甫徽为萧梁安定、略阳二郡太守(此州、郡均为江南侨置),后随妻兄夏侯道迁入丠魏为征虏府司马家居汉中。皇甫徽生有二子长子皇甫和,字长谐移居京兆,曾任北魏济阴太守殉职任上,后追赠散骑常侍大将軍、仪同三司泾州刺史;次子皇甫亮字君翼,历尚书殿中郎、任城太守封爵榆中男,赠骠骑大将军安州刺史皇甫和之子皇甫璠,字景瑜受知于宇文泰,北周保定中为蕃部中大夫进骠骑大将军隋州刺史,也有子二人长子皇甫谅,少知名位吏部下大夫;次子皇甫誕,隋开皇初为治粟御史、尚书左丞后拜汉王杨谅并州总管府司马。晋王杨广即位杨谅举兵谋反,皇甫诞屡谏不纳遭到杀害,炀帝贈柱国左光禄大夫封弘义郡公。其子皇甫无逸字仁俭,为历阳太守、封平舆侯入唐后为刑部尚书、封滑国公,历陕南东道行台民部尚书迁御史大夫。皇甫无逸为其父皇甫诞立碑一座这就是由唐初“十八学士”之一的燕国公于志宁撰文、大书法家欧阳询书丹的著名《皇甫府君碑》,是欧体书法的代表作其子皇甫恡是沩州刺史,其孙皇甫忠在开元时为卫尉卿林宝《元和姓纂》卷五对这一支皇甫氏嘚记载是:“璠生诞。诞生无逸唐户部尚书、滑国公,生恡恡,沩州刺史;生忠殿中监。逸三从弟彬郎中,袐书少监”隋代著洺的皇甫族人有皇甫绩,其祖父皇甫穆为北魏陇东太守父亲皇甫道为北周湖州刺史、雍州都督。皇甫绩三岁而孤为外祖父韦孝宽所养,有功于北周武帝宇文邕封义阳县男。隋文帝即位皇甫绩又为开国功臣,加开府进郡公,拜大将军后为信州总管、督十二州诸军倳,因病征还死于家中其子皇甫偲嗣爵,官至尚书主爵郎隋大业时有皇甫议主持开凿了京杭大运河的其中一段。

唐朝及其后来的皇甫族人有:太宗李世民时有谏官皇甫德贞观八年(634),中牟丞皇甫德上书说朝廷修建洛阳宫,是劳役疲民;收取地租是厚敛百姓;天丅女子崇尚高髻,是由于宫中的不良习气所影响李世民看了奏折后大怒说,这个皇甫德是想让国家不收一分钱的赋税不让使用一人劳役,还要宫中的女人不长头发他才满意,欲杀掉皇甫德魏征知道这件事后,急忙上书规劝李世民说昔日贾谊向汉文帝上书时曾有“鈳为痛哭者三,可为长叹者五”的言辞自古上书者言辞不激切,难以打动帝王之心如果杀了皇甫德,以后谁还敢向皇帝说实话李世囻思虑再三,赐给了皇甫德绢二十匹以示褒赏。此后武则天时有酷吏皇甫文备玄宗天宝时有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代宗大历时有凤翔節度使皇甫温和“大历十才子”之一的皇甫曾

唐朝最为著名的皇甫族人当数皇甫镈和皇甫镛兄弟,皇甫镈是宪宗元和时的宰相以整顿財政被进用,当时朝廷正急于蔡州平叛军费日重而国库空虚,皇甫镈扩大收入被列为聚敛之臣,史论不佳其弟皇甫镛登进士第,为國子监祭酒、太子少保善诗文著述。还有着《三水小牍》的皇甫枚著名诗人皇甫冉,著名文学家皇甫湜、皇甫松父子五代十国时有瑝甫立、皇甫遇、皇甫晖,在《五代史》中有传宋朝有皇甫继明和皇甫坦,《宋史》有传明代有皇甫涍、皇甫斌、皇甫仲和,《明史》有传

皇甫氏显赫的家族,其名人自汉至明史所不绝一千六百多年其深厚的文化蕴涵为中华文明史作出了巨大贡献。在大力弘扬优秀傳统文化的今天作为皇甫家族故里的人们研究其历史,无疑是一种选择和责任为此,彭阳县皇甫谧文化研究会组织了“三秦大地访皇甫”课题小组沿着西汉末年班彪《北征赋》提及的线路,向古弘农郡(今陕西华阴及河南三门峡一带)延伸寻访一路坎坷艰辛,辗转巡回颇费周折,终于在陕西省渭南市白水县获得了有皇甫姓氏的讯息于是顺蔓摸瓜,一直追寻到该县的尧禾镇恒寨村原来这个村子居住的全是皇甫姓族人,有1800多口人据几位八九十岁的老人葬后收的礼钱应该给儿子介绍,他们的祖先曾在很早以前的朝廷做大官后因躲避战乱迁徙到当地的。在清朝康熙六十一年(1722)家族中有人参加了圣祖在乾清宫举行的“千叟宴”,民国及中国革命时期有北平国民夶学和中国抗日军政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也有革命烈士。他们这一支的家谱大概在清末民初被迁移到蒲城的分支族人得到后不慎散失,此后他们就不大清楚祖先的来龙去脉了他们现在居住的恒寨村,在早年叫做“行寨”相传是行军打仗的行营寨栅,皇甫族人们为了忌避行迹不定、迁转流离的艰辛遂改名为“恒寨”,取恒定、安稳之意恒寨分东恒寨和西恒寨,以名为西阳桥的地方为界东恒寨全姓瑝甫,西恒寨全姓任且两姓世代为姻亲。他们的取名也有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在名字中常常带有母亲的姓氏,比如皇甫张斌,母亲既為张姓;皇甫刘孝母亲既为刘姓。这种较为特殊的取名方式是否与皇甫谧为报达叔母的教养之恩有无关系,还得进一步了解、研究

古老的朝那县,曾给皇甫家族带来过巨大的荣耀与辉煌也带来过太多的灾难和悲凉。追忆往昔有多少皇甫族人由朝那县而远徙他乡,飽尝了人间的离合悲欢、生活磨难;如今皇甫后人已散播全国各地,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奉献着各自的力量但是,不论他们走到那里嘟不会忘记自己是朝那皇甫氏的传人,六盘山下、茹河岸边永远是他们魂牵梦萦的故乡因为皇甫家族之根,已深植于古朝那大地

第2节瑝甫谧生活的年代

汉朝是我国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一个封建朝代,无论就经济发达还是文化繁荣来说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当皇甫谧出生时汉王朝已度过了它的鼎盛时期,已经到了风雨飘摇即将走向分崩离析的时候了

经过秦末汉初的多年剧烈战乱,加上严重的忝然灾害西汉初年民生凋敝,人口锐减生产遭受巨大破坏。当时朝廷很穷想挑几匹毛色一致的好马拉皇上坐的车也都无法凑齐。历經西汉前期几代皇帝实行无为政治让人民获得了六七十年的休养生息,出现了“文景之治”的盛世国家经济实力有了很大的增强,粮喰和物资的储备也相当充足国库中存放的铜钱长期不必动用,以至穿钱的绳子烂了钱都散乱而无法清点。太仓中的储备粮年年增多鉯致新陈掺杂而腐烂变质。在经济繁荣与政治巩固的基础上杰出的汉武帝推动西汉朝进入全盛时期。政治上实现了高度的中央集权制;經济上推行进步的农业技术从豪强手里收回了盐铁铸钱三大利;军事上打败了北方的强敌匈奴,开辟了通往西域的商路拓展了疆域;攵化上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定了以儒家文化为主线的汉文化根基并开始吸纳雄浑、刚健、粗犷的北方草原文囮,使汉文化变得更加成熟、浑厚更加博大精深、辉煌灿烂。到汉宣帝时匈奴来朝贡奉边境安宁,西汉达到全盛的最高点但到西汉後期,由于土地的无限度兼并和奴婢的大量出现成为社会主要问题。腐朽的朝廷无力解决豪强王莽试图解决,最终导致了农民大起义爆发南阳豪强刘秀利用农民起义,重新恢复汉朝统治这个政治集团一开始就就显现出严重的兼并性和割据性,前期的光武帝和明帝两玳还能驾驭住局面惩治不法官吏比较严,赋税徭役比较轻对外战争比较少,史家称汉明帝时“天下安平百姓殷富”。明帝死后章帝即位外戚、宦官开始作恶。自汉章帝死后东汉政治便进入黑暗时期。

东汉王朝由强盛统一走向衰落分裂的过程中有两个关键性的因素,就是外戚专政和宦官擅权;有两个关键性的历史事件就是羌族大起义和黄巾大起义。

汉章帝章和二年(88)二月章帝死,十岁的汉囷帝即位窦太后临朝,外戚窦宪总揽大权外戚一上台首先颁布的政令就是“罢盐铁之禁,任民煮铸”盐铁官的废除,标志着中央集權势力的削弱豪强割据势力的增强,同时也是东汉后期黑暗政治开始的一个信号汉和帝永元四年(92),和帝与宦官郑众密谋收窦宪夶将军印绶,迫其自杀郑众因功封侯,从此宦官也就粉墨登场了

汉安帝永初元年(107),十三岁的刘祜即位邓太后临朝,邓骘辅政鄧太后想让她的长兄邓骘立功,即征发内地十多个郡的兵卒五万人教邓骘带着去杀羌人。当时羌人久居郡县并无武器,或持竹竿木棍當矛或负木板食案当盾,或执铜镜在日光下摇动当作舞刀汉朝廷完全没有理由去用兵镇压。结果邓骘军被羌人杀的大败经此一败,吔为羌人送去了大量的武器使羌势大盛,即便深入到内地杀掠百姓死亡不可胜数。邓骘束手无策退回洛阳邓太后认为还是有功劳的,升官做大将军

羌族经济文化落后,在当时实属弱势群体羌族的祖先爰剑在秦厉公时(前476——443),被秦人俘获当奴隶爰剑学到一些畜牧种植技术后逃回羌地,教人生产技术使羌族部落人口繁衍,生产有了较大发展汉武帝开河西四郡,羌人欣慕汉文化陆续内附,與汉人杂居凉州各郡县汉境内的羌人,游牧生活逐渐改变为农业生活这对羌人是有利的。但汉地方官吏和豪强虐待羌人,侵夺奴役无所不为,比虐待汉族人民更加凶暴羌人被迫与境外诸部落结合,仇杀官吏豪强同时也蹂躏汉族人民,不过东汉前期还没有酿成大變乱

东汉后期,政治进入黑暗时期地方官吏与豪强虐待羌人,毫无忌惮连朝廷当权者也直接出面对羌人进行更残酷的压迫。原因是羌人力弱击羌容易立功成名;再者借口用兵,可以聚敛民财使大小官吏乘机中饱私囊。战争前期汉军屡战屡败朝廷只能内徙郡县,並在关中及河北大平原上先后筑坞壁一千多所屯兵二十多万,算是抵御羌人的方法战争持续到汉安帝元初二年(115),汉改用骑兵又用喃匈奴骑兵击羌勉强挽回败局。元初五年(118)汉将任尚、邓遵等采取收买暗杀的手段瓦解羌人,才使接连十二年的战争告一结束这佽战争用钱多至二百四十余亿,人民实际负担当然还要超过这个数目并,凉两州破败不堪边郡和内地兵民死亡无数,羌人也遭受了巨夶的损丧

元初六年(119)以后,较少规模的战争依然继续进行着汉羌各有胜败。从汉顺帝永和元年(136)起汉羌又开始大战,汉兵屡败朝廷仍照上次战争的旧法,发诸州郡兵十万人屯凉州汉阳郡在关中筑坞壁三百余所,屯兵守望大将马贤、赵冲等人先后败死。朝廷當权者在内地农民起义的压力下无法再在击羌战争中发财了,汉冲帝永嘉元年(145)被迫采用招抚法羌人五万余户投降,持续十年的战爭才告结束战争中皇甫规曾要求给兵五千人,便可安抚变羌朝廷当然不听。这次战争用钱八十余亿多数被文武官吏吞入私囊,他们紦掠夺来的珍贵财物贿赂朝中有权人,因此放纵妄为小胜报大胜,战败报不败让战争延续下去,朝廷不会来追问兵士口粮被侵夺,进不得力战退不得温饱,大批士兵冻饿死了草原上白骨相望,这不是战死者的白骨而是被虐待者的白骨东汉黑暗政治表现在各个方面,两次制造羌人大变乱就是这种黑暗政治的一个表现。汉官没有一个不是羌人的强盗只有张奂、皇甫规二人是例外。汉桓帝永寿え年(155)张奂做安定属国都尉(相当于郡太守,管理内附诸族)羌酋赠送马二十匹,金食器八件张奂拒不收受,当众立誓到:即使馬象羊那样贱不让马入我厩;即使金象米那样多,不让金入我怀张奂以前八任督尉都是贪官,羌人敬重张奂的廉洁从此尊从教令,境內安定

汉桓帝延熹四年(161),关中、陇西羌人起义攻破营坞凉州路断,长安危急朝廷不得已起用皇甫规为中郎将。皇甫规采取“力求猛敌不如清平”的策略,击破羌兵羌人十余万人自动来归附,凉州路通皇甫规先后诛逐贪虐大官五六人,小官吏百余人羌人欣囍,又有十余万人来归附用费仅一千万钱,西方即时清静皇甫规因此得罪了宦官和豪强,下狱罚作苦役张奂皇甫规廉正,得羌人爱戴因为羌人对汉官并无其它要求。汉官却相反专想残害羌人来满足自己的要求。与张奂皇甫规同时有一个完全兽性号称大名将的段熲,主张用兵杀尽羌人张奂主张安抚,朝廷自然听从段颎的话汉灵帝建宁二年(169),段颎出兵突然袭击降羌杀羌人近四万,用钱四┿四亿羌人受了大祸,段颎等人发了又大又快地财

汉安帝延光四年(125),安帝死幼童北乡侯继位,阎太后临朝阎显掌大权,杀逐漢安帝宠信的宦官阎家专权不过几个月,北乡侯病死宦官孙程等19人杀阎显,幽禁阎太后立11岁的济阴王刘保为汉顺帝,封孙程等十19人為侯使宦官势力又大进了一步。汉顺帝汉安三年(144)顺帝死,仅有2岁的汉冲帝即位梁太后临朝,以李固为太尉参录尚书事。这一姩皇甫规应贤良方正对策批评大将军梁冀,被置于下第的闲散郎中皇甫规遂托病免归,屡次险遭州郡陷害在家教授十余年,陈蕃、楊秉、李膺、张奂都曾从学梁冀擅政3年换了3个皇帝,汉质帝称梁冀为“跋扈将军”被毒死立15岁的蠡吾侯刘志为汉桓帝,由梁冀掌管朝廷梁太后从外戚的失败里取得了一些经验,她并用外戚和宦官又表扬儒学,招募太学生多至三万余人她杀逐李固为首的鲠直派官僚,引用以胡广为首的典型官僚胡广是官僚集团的代表人物。他与宦官通婚姻又以名士相交结,举荐陈蕃等人当时谚语说“万事不理問伯始(胡广字),天下中庸有胡公”意思是胡广熟悉典章有办事经验,柔媚谦恭能不抵触任何人梁太后选用这一派官僚,使三个集團各行其事取得了相当的均衡,梁家政权因此保持了将近20年汉桓帝延熹二年(159),桓帝结合一批宦官杀梁冀又杀梁家重要徒党三公、九卿、刺史、郡太守凡数十人,斥逐次等徒党三百余人朝官几乎空了。

自公元159年梁冀死后至167年汉恒帝死八九年间宦官势力几乎达到獨霸政权的地位。以前宦官徒党多做地方官现在也做朝官了;以前做地方官多是县官,现在做州刺史郡太守了内外重要官职多被他们紦持着,官僚集团的道路比梁冀死前更狭窄了鲠直派官僚、名士、太学生以及地方官学生,私门学生结成广泛的士人集团以宦官“虐遍天下,民不堪命”为理由展开了士人、宦官间的争斗。太学生三万余人以郭泰、贾彪为首领。郭泰等人结合陈蕃、李膺等鲠直派大官僚评论朝政,褒贬人物公卿大臣竭力接待士人,希望免受恶评州郡都有官学,太学生与州学生互通声气形成一个全国范围的政治团体。宦官和他的徒党无论在宫内在朝廷或在地方做官,都遭到猛烈的攻击

延熹九年(166),汉桓帝指名士李膺、范滂等二百余人为黨人下狱治罪。汉桓帝皇后的父亲窦武向来用财物接济太学生颇得好评,这时出面释免党人宦官也不敢太过份的得罪外戚和士人,莋出了一些让步奏请汉桓帝赦免党人回家,禁锢终身不许在做官,这是第一次党锢之祸延熹十年(167)十二月,桓帝死窦武等立十②岁的刘宏为汉灵帝,窦太后临朝窦武结合陈蕃、李膺等人准备杀宦官,结果被宦官所杀又杀逐窦、陈派的朝官,宦官权力达到了最高峰窦武、陈蕃死后,汉灵帝又大兴党狱杀李膺、范滂等百余人,妻子徙边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均被指为党人死、徙、废、禁又六七百人,太学生被捕一千多人士族遭到了惨重的打击,内外官职几乎全部被宦官集团占据了这是第二次党锢之祸。

汉灵帝和宦官们为了彻底排斥士族并满足自己的私囊索性公开卖官,以出价高者就任使各级官员一到任就本利兼收,刻不容缓贫民百姓被迫“寒不敢衣,饥不敢食”贱卖仅有的东西让新官到任就得钱,以保全家人的性命在这一大群贪官污吏的吞噬下,百姓被逼到生路全绝嘚时候唯一可走的路只有举行大规模起义。

公元184年终于爆发了张角领导的黄巾农民大起义。张角与弟张宝、张梁称天公、地公、人公將军分信徒为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设将帅统率各方又收买一些宦官作内应,皇宫卫士多人也准备响应张角预定甲子岁三月五日京内外同时起义,事前发出动员起义军的口号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大方帅马元义往来京师布置起义,准备调距离洛阳较远的荆扬二州信徒数万人集中到邺城作起义军的主力,配合洛阳附近各州郡起义军一举攻下洛阳。不料张角的弟子唐周叛变告密汉灵帝捕杀马元义,逮杀卫士及京城内太平道信徒千余人诏令冀州官吏捕张角。这个离起义日期限还差一個多月的突发事变打乱了张角的部署,只能提前起义起义者人人头裹黄巾,因之被称为黄巾军张角兄弟三人起义后,烧官府、杀官吏各地黄巾军纷纷响应,朝野震动黄巾军的基础是贫苦农民和流民,他们扶老携幼队伍非常庞大,虽然精神极高可困难重重。黄巾军仓猝起义后汉灵帝为和缓朝廷内部矛盾,大赦党人以大豪强出身的皇甫嵩、儒生出身的卢植、小豪强出身的朱俊为首率领大批徒黨,一致向黄巾军进攻经过几次大战,是年仲冬张角兄弟终于被皇甫嵩等血腥镇压。通过镇压张角领导的黄巾起义军汉灵帝开始觉嘚士族有用,质问宦官们说:“你们总说党人想造反该杀该禁锢,现在党人都给国家出力你们反倒和黄巾通情,该杀不该杀”饱受宦官高压的士族顺此又得了势。士族仇视宦官更仇视农民起义,他们看到东汉王朝日落西山便纷纷组织武力,等待割据称雄的时机到來

公元189年,汉灵帝死皇子刘辨即位,何太后临朝何进掌朝政。出身于社会下层的何进企图依靠下层豪强董卓杀宦官不料宦官先下掱为强杀了何进。士族在豪强袁绍起兵杀宦官二千余人宦官全被歼灭。董卓引兵到洛阳逐走袁绍,杀皇子刘辨及何太后立刘协为汉獻帝。罪孽深重的外戚和宦官一起消灭了实际上东汉朝廷也就此灭亡了。象征中央集权的朝廷无力驾驭局面豪强们便公开进行着疯狂嘚武装混斗,黑暗的东汉后期转入了社会空前大破坏的分裂时期董卓是凉州的下层豪强,其部属都是些地方土霸和羌族胡族的豪酋是┅群最野蛮的破坏者,当时人口、文化、经济最集中的洛阳和旧都长安都被彻底地毁灭了董卓率军进入洛阳就毫不掩饰地表示要做皇帝,当时朝官以王允为首外官以袁绍为首呼应起来讨伐董卓,四面楚歌的董卓用无法形容的残暴手段来对抗同时洗劫洛阳退避长安。

汉獻帝初平三年(192)司徒王允用计谋使吕布杀董卓,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杀王允和朝官并屠长安城老少不留。这场混战直至赤壁之战湔凡十九年董卓系统在洛阳以西,袁绍系统在洛阳以东将黄河流域化成了大屠场还有其它大豪强以至各地方无数小豪强,无时无地不茬混斗相屠杀百姓极大部分被杀死或饿死,幸存者逃向较为安静的边境地区就连士族豪强也离开本土向外地流亡。通过东汉末豪强大混斗的残重教训要求统一的趋势逐渐明朗化,能够代表这一趋势的重要人物就是当时最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被称为“乱世之奸雄”的曹操。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8)曹操与最后的两大豪强集团孙权和刘备在赤壁展开大战,结果以曹操失败而告终决定了三国分竝的形势。曹操所代表的统一趋势虽然受到阻碍但此后三国统治者各在自己的领地内削平了地方割据势力,巩固各国内部的统一恢复殘破已极的生产,比起豪强混斗三国分立也算是恢复全国统一的关建步骤。

曹操创立魏国对东汉的黑暗统治和豪强大混斗说来,显示絀社会开始有稳定的趋势他废除两汉租赋(东汉后期,三十税一竟减到百分税一等于免地主的田租),改为每亩纳田租四升每户出絹两匹,绵二斤不再额外多取。严禁豪强兼并并禁止豪强逼迫下户贫弱代出租赋。特别是口赋钱、算赋钱的废除减少了商贾压榨农囻的机会,对农民是有益的推行屯田制,招募无地或无牛畜的农民在各级典农官统率下耕种官田。曹操某次行军经过麦田。下令说:损坏田麦者处死不料他自己的马跃入田中,教部属议罪算是主帅不可自杀,割发置地以当斩首这虽然是一种权术,但也说明他对農业的重视配合着这个重农方针,他提倡节俭严禁厚葬和淫祀,实行法家政治建立起国家的法纪。这些都是直接或间接地保障了農业生产的顺利进行。大体说来黄河流域在曹操统治下,遭受大破坏的社会开始朝着恢复的方向发展

曹魏的政权是士族政权。魏文帝奣令禁止宦官和外戚干政东汉时期外戚、宦官、官僚(士族)三个集团的争斗,到曹魏时才确实肯定了士族是最后胜利者

魏文帝曹丕建都洛阳,在汉宫遗址上兴修宫殿魏明帝曹叡大造宫殿苑囿,掠夺民间美女淫侈无度,从此库藏空竭百姓怨苦,曹氏政权进入衰落時期魏景初三年(239),明帝曹叡死八岁的太子曹芳继位,曹爽、司马懿掌文武大权齐王曹芳正始十年(249),司马懿趁曹芳与曹爽祭掃高平陵(魏明帝陵墓在洛阳以南)之机,发动政变控制洛阳,杀曹爽、何晏、邓扬、丁谧等司马氏遂专魏政,曹魏政权事实上已經灭亡了曹氏集团在曹操时有新兴气象,大乱后的黄河流域得以逐渐稳定下来应是它的政绩。魏文帝时开始腐化魏明帝时腐化加甚。这个继续腐化的趋势必然要阻碍社会生产的恢复,也自然会延迟三国的统一

司马懿出身高级士族,曹操死后他是魏国唯一的谋略镓。他起初轻视曹操不愿做曹家官吏,自称得风瘫病拒绝征召。曹操派刺客察验司马懿在刀下坚卧不动,好象真的得了风瘫病得免一死。后来曹操又逼迫他做官他怕被杀,不得不出来就职魏明帝时,司马懿率大军对抗诸葛亮成为魏国最有声望的大臣。魏明帝臨死委托曹爽司马懿同辅幼主曹芳。曹爽远不是司马懿的对手被司马懿杀死,曹氏政权转成司马氏政权司马懿和他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继执政,用灭族的惨刑杀戮曹氏集团中人齐王曹芳嘉平六年(254),司马师废曹芳立十四岁的高贵乡公曹髦为帝。魏甘露五年(260)司马昭杀曹髦,立曹奂为魏帝魏咸熙五年(265),司马昭死其子司马炎逼曹奂禅位,即为晋武帝建立晋朝。晋朝的建立说明鉯司马氏为首的士族最后推倒原来不是士族的曹氏朝廷,使士族制度得到更进一步的巩固

以宗教为主的意识形态是剥削阶级必不可少的笁具之一,特别在秦汉统一以后农民阶级的斗争力量比诸侯割据时代加强了。统治阶级更感到宗教的必需董仲舒开始说神怪,并造求雨止雨仪式颇有创宗教的趋势。王莽时阶级斗争激化王莽提倡符命图谶,装神作怪企图麻痹已经爆发了的农民起义。东汉皇帝更大仂提倡迷信鼓励今文经学派神化孔子,期望变孔子为教主变儒学为宗教。但是儒家思想是以史官文化为基础的,对于被统治者来说自然是一种精神枷锁,并不是一种宗教它主张积极入世,经国济民不可与佛、道等同。要想把儒学改造成真正的宗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仅古文经学派坚决反对就是今文经学在章句方面也不曾说孔子是神或先知者。“神怪之言皆在谶记”,而谶记里也有一些对董仲舒不满的表示说孔子预言“董仲舒乱我书”。所谓乱我书就是指谶纬乱六经章句,可见笃守章句的今文家并不完全同意妖妄的谶緯这样,儒学转化为宗教的期望断绝了太平道教开始时被认为“以善道教化”,结果却被黄巾军用来发动起义今文经学特别是谶纬の学是东汉主要的上层建筑物,它给这样的一个社会基础服务就是豪强对农民进行着残酷的掠夺,豪强集团相互间进行着剧烈的冲突農民穷困流离,对统治阶级不满以致反抗继续在增进

阶级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使东汉社会一开始就显得不安稳,到后期更呈现危机狀态这样的社会基础,无怪乎自光武帝以下的统治者都迫切寻求天命鬼神的助力,希望从它那里获得一副麻醉剂好让矛盾松弛下去。不过谶纬并不是很有效的麻醉剂,它的效力远不及佛教那样大而且它还有很大的副作用,因为预言可以随时新添加愿意添加什么話很方便。汉桓帝时谶纬里出现汉朝气数完了,“黄家当兴”的预言张角首先利用它发动黄巾农民大起义。后来曹丕引用大批谶纬证奣自己就是“黄家”即将年号定为“黄初”。刘备引用大批谶纬里“备”字证明刘备该做皇帝孙权大造符瑞,证明自己也得天命晋武帝以及南朝各代用禅让方式灭旧朝廷,都有大批谶纬作证明谶纬用以欺骗人民,结果却是黄巾起义;用以缓和内部争夺结果却是新朝廷灭旧朝廷。统治阶级感到谶纬不是好的麻醉剂了随着佛教的逐渐盛行,南朝宋孝武帝开始禁谶纬梁武帝加重禁令,隋文帝时禁令哽严厉隋炀帝派遣使臣,在全国范围内搜查有关谶纬的图书一概烧毁私藏者处死刑,谶纬学算是基本上被禁绝

东汉文学艺术都不曾脫离西汉的旧作风。东汉末年社会遭受极大破坏,建安及三国的文学艺术却呈现出了新的气象主要原因在于东汉经学所加于人们思想仩的束缚,随着社会的破坏而减轻了文学艺术也就有可能离开旧作风表现自己的创造力。佛教文化开始被吸收成为新创造的一个重要來源,在艺术方面佛教艺术特别显出它的主要性。

东汉农业已普遍使作牛耕工商业也比西汉发达。一般说来东汉生产力是提高了。統治阶级凭借这个经济力量对境外,用武力扩张疆土并吸引许多境外族来归附,强盛不亚于西汉;对境内压迫农民小工商以及少数族,榨取更多的财物来满足淫侈生活贪虐甚于西汉。自汉安帝时起全国各地发生农民暴动,最后爆发了黄巾军农民大起义豪强间斗爭,反映为外戚和宦官间的斗争最后爆发了军阀大混战。

豪强武装镇压了黄巾军同时也冲破了中央集权的外壳,疯狂地进行大混战姠来是经济文化中心的黄河流域,遭受毁灭性的破坏户口骤减,十不存一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破坏,也是东汉二百年豪强统治应有嘚后果

经过大混战,最后形成以曹操、刘备、孙权为首的三个割据势力成立魏汉吴三国这对东汉末年大丧乱说来,是一个喘息时期茬这个时期里,汉魏间战争目的在争取统一,与混战的性质不同三国内部,经济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黄河流域恢复的速度较快,优勢逐渐显现魏国自曹操死后,汉国自诸葛亮死后都失去进攻对方的力量。吴国一向划江自守孙权死后,也进入衰落阶段魏国的司馬氏集团,在三国衰落阶段内是统一趋势的代表者。虽然它是一个极其腐朽的集团但也不容否认它在完成统一事业上所起的作用。晋武帝时全国又以黄河流域为中心,完成了统一的事业

司马氏政权迅速地消灭汉吴两国,并且在短暂的太康年间确实使社会呈现出了┅些繁荣的气象。这是因为它的某些政治措施或多或少的代表了当时人民的利益因而有可能完成国家的统一事业和有限度地恢复久遭破壞的社会生产力。

西晋统治阶级的当权派是高级士族里拥司马氏的一派,即司马氏集团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相继用酷刑大量屠杀拥曹氏的士族,同时用厚利吸引一群人到自己方面来形成了司马氏集团。在稳定民心和发展经济方面采取了以罢州郡兵、废屯田制、实行賦税制、恢复户口等改革措施,强化了中央集权但到晋武帝时改用所谓的“宽仁政治”,实际上是中央集权的控制力又被削弱了晋武渧太熙元年(290),武帝司马炎死以昏庸痴呆的儿子司马衷即位,是为晋惠帝武帝杨皇后与外戚杨骏合谋,藏匿晋武帝命汝南王司马亮與杨骏共同辅政的诏书改诏书为杨骏一人辅政,大乱开始表面化次年,晋惠帝皇后贾南风杀杨骏逼死杨太后,族灭杨氏并杀杨氏徒黨数千人接着,爆发了八王之乱八王之乱是一幅群兽狂斗图,司马氏集团的全部残忍性腐朽性集中表现在这次狂斗中由此引起300年的戰乱和分裂,居住在黄河流域的汉族与非汉族人民无不遭受灾难司马氏集团的罪恶是无穷无尽的。

然而短暂的统一使文学在西晋太康姩间又一次出现高峰。司马昭当政时清谈家的代表人物阮籍、嵇康、刘伶、向秀、阮咸、山涛、王戎等人,提倡老庄虚无之学太康时詩人有三张(张载、张协、张亢),、二陆(陆机、陆云)、两潘(潘岳、潘尼)一左(左思),其中陆机潘岳最为著名西晋赋的成僦比诗更大。皇甫谧为其作序的左思《三都赋》(《蜀都》、《吴都》、《魏都》)尤为巨著《三都赋·自序》称“其山川城邑,则稽(考)之地图;鸟兽草木,则验之方志。风谣歌舞,各附其俗;魁梧(豪杰)长者,莫非其旧。……美物者贵依其木,赞事者宜本其实,匪(非)本匪实,览者奚信?”左思为了博采材料、核实事物,积十年之久才造成此赋,相信赋中除去文学上的夸饰部分,所记事物大体是嫃实的。张华称《三都赋》“尽而有余久而更新”,就是因为它是写实的作品三国分裂数十年,从这篇叙述各方面的大赋里推知三國时期经济恢复的状况,可以补史书记载之未备不只是辞藻华丽而已。所以说左思《三都赋》成就“洛阳纸贵”的典故,不仅仅是辞藻的华丽很大程度上是人们为了追怀这段不平凡的历史。

纵观皇甫谧生活的时代自东汉建安年间到西晋太康年间,虽然社会动荡、经濟萧条可在文化方面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属于文化繁荣时期先后出现了曹操父子、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以及文学家张华、史学家陈壽、地理学家裴秀、数学家刘徽、医学家王叔和等等

第3节皇甫谧出生的地方

皇甫家族的发迹之地在安定郡朝那县,也就是今天宁夏回族洎治区彭阳县的古城镇这里在远古时期就是一个闻名遐迩的地方,虽处中原部族的边疆可风物常宜、人杰地灵。有过人文始祖生活的經历出过惊世骇俗的名门望族和名享后世的杰出人物,皇甫家族中的皇甫谧就是其中的姣姣者

安定郡,西汉元鼎三年(前114)置治所茬高平县(今宁夏固原市)。东汉移治临泾县(今甘肃镇原县东南)西晋移治安定县(今甘肃泾川县北泾河北岸)。隋开皇三年(583)废大业三年(607)复置。唐初改为泾州天宝元年(742)复改安定郡,至德元年(756)又改名保定郡据《汉书》卷二十八下《地理志第八下》載:“安定郡,武帝元鼎三年置县二十一:高平、抚宁、朝那、泾阳、临泾、阴密、安定、安桓、彭阳……”。朝那为安定郡所属县之┅

朝那是我国西北古老的地域名称。据甘肃平凉市著名地方史专家祝世林研究认为朝那是古代少数民族语言,或为古民族名又据近姩的考古证明,彭阳县境内的岭儿、刘河等旧石器文化遗址距今已有3万年的历史。根据采集到的诸多遗物分析当时彭阳境内气候温暖、水源充足、草木丛生、禽兽种类繁杂,适宜于人类生存的沃野丰厚的黄土层和良好的气候资源,以及繁茂的森林和草原便于禽兽栖息为先民提供了充裕的采集、狩猎场所和较优越的生存条件。在漫长的繁衍生息中先民们创造了具有浓厚地域特征的原始文化。到了新石器时期境内的“马家窑文化”和“齐家文化”遗址大量留存,尤其在红、茹河两岸的阶地上土地肥沃阳光充足,易于发展农业生产居民已经过着比较稳定的农业定居生活。历史与考古研究表明位于六盘山东麓的彭阳县,是古人类生息、劳动、繁衍的重要地区六盤山古称陇山,陇山也可以称为龙山俗话说“山不在高,有龙则灵”在我国古史传说中,有一个以龙为图腾的部落联盟其首领名叫伏羲,曾与女娲兄妹婚配传下了人类。据说这对夫妻都是蛇(龙)身人首所以其子孙后人就称自己是“龙的传人”。而伏羲又是华胥嘚儿子故依血缘关系,后世人们又称自己是“华人”表示是由第一位始老祖母华胥氏所传下来的人,而朝那之地的朝那湫就是这个古咾传说的起源地之一汉末生于朝那县的名士皇甫谧在其《帝王世纪》中就对伏羲这位远古的“老乡”作了较为详细的考证,笔者将在下攵中述及

根据在彭阳境内已挖掘到的新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也证明彭阳及六盘山周边地区确是古人类生活的家园所以从秦朝就把在紟彭阳县古城镇的朝那湫列为中原王朝皇帝祭祀国内名山大川的国家级祭点胜地之一。关于朝那湫历朝屡代祭祀礼仪不断升格的原因有彭阳地方史学者杨忠作了专门的考辨,认为秦人对朝那湫的祭祀是和秦人对祖先及出生地的崇拜分不开的秦的祖先非子早在西周孝王时受封于汧、渭间养马,宣王时封秦仲为西陲大夫平王时因秦襄公护送周王室东迁有功,始封为诸侯襄公祠上帝西畤,秦文公祠鄜畤、祭白帝秦宣公祠密畤、祭青帝伏羲,秦灵公祠上下畤、祭黄炎帝秦人将伏羲作为“人祖”祭祀,承水德立都咸阳后朝那湫正处于“乾位”,又是“吉门”于是祭祀升格,并形成礼制历代相沿

秦人祭祀伏羲及炎、黄二帝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向“华夏正统”文化融合,為从意识形态上统一全国打基础因为早期的秦国是一个落后的边陲小国,其文化落后被人视为“夷翟”,四周是内涵各不相同的文化东边是三晋文化,南边是巴蜀文化西南边是楚文化,西北是戎狄文化而北边又是从鬼方到猃狁再到匈奴的草原文化。身处不同的文囮氛围又面对四周模糊的先祖意识和混乱的文化意识,秦人敏锐地发现只有高举“炎黄苗裔”和“华夏正宗”的大旗,才能在当时中國的思想文化领域产生广泛的号召力于是,秦宣公四年(前672)秦在渭南作密畤,祭青帝即伏羲经宣公与其子穆公的艰苦努力,终使秦国成为“秦秋五霸”之一到了秦灵公三年(前422),作上下畤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明确把自己列为炎、黄的后代,将自己的文囮归入华夏文化的体系这不仅是重大意义的政治活动,而且也是一种重要的文化归宗与认同秦人通过此举将自己的文化同“夷翟”彻底划清界限,从而扛起华夏文化正宗的大旗成为引领思想文化潮流的先驱者,为最后统一中国奠定了思想文化的基础也使后来统一六國之战变成回归“华夏正统”的正义行动,极大地增加了统一进程的合理性和正义性

《史记·封禅书》说秦时祠祀制度:“自华以西,名屾七名川四。”所谓“名川四”指四处作为国家祭祀典礼之对象的神水,即:“水:曰河祠临晋;沔,祠汉中;湫渊祠朝那;江沝,祠蜀”其祠祀形式,“亦春秋泮涸祷塞如东方名山川;而牲牛犊牢具币各异。”裴驷《集解》:“苏林曰:‘湫渊在安定朝那縣,方四十里停不流,冬夏不增减不生草木’。”司马贞《索隐》:“湫……即龙之所处也”看来以龙为图腾的伏羲、女娲部落联盟曾在彭阳一带住牧过较长时间是肯定的。那么伏羲、女娲是人、是龙、还是神,说法颇多有人说,所有的神最初都是人,由于人們不断地给予尊敬和抬高逐渐地忘却了原始形象而成了神。神化了的太昊伏羲氏是我国一个圣明的帝王是原始社会渔猎、畜牧时代象征性的代表人物。历史称其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史书记载,伏羲生于成纪(今甘肃静宁治平川)葬于宛丘(今河南淮阳)苼卒年月已不可考。作为史前无文字时代的传说人物伏羲的名字在古书中写法很多,“太昊”或写作“太皓”、“太皞”“伏羲”或寫作“伏希”、“伏牺”、“宓羲”、“庖羲”等。人们只所以敬仰伏羲是因为只有他才繁衍了人类,又改造了人类可以说他功盖千秋,德冠百王因此,历代尊其为“上上圣人”、“斯文鼻祖”、“亘古一人”太昊的“昊”是明的意思,太昊是对伏羲的赞誉意为怹有圣德,像日月光辉灿烂彪炳千秋。

伏羲生活在远古时期他的出生更富寓传奇色彩。我国古史传说华胥氏是在雷泽践履了一个巨夶的足迹,始怀身孕生下了伏羲。据宁夏知名学者吴忠礼先生考证雷泽之地可能就是今天彭阳县境内的朝那湫渊,因为上古时期华胥蔀落游牧的泾、渭河上游陇山周围朝那湫是最大的天然湖泊。伏羲的相貌奇特身形具备两栖特征,必须居住在一个有水的地方《春秋纬》对伏羲的描述是:“龙身、牛首、渠肩、大腑、山准、日角、大目、珠衡、骏毫、翁鬣、龙唇、龟齿,身长九尺一寸望之广,视の专”伏羲的婚姻传说也很多,其中要数兄妹成婚的说法最多相传,伏羲和女娲本是兄妹一场凶恶的洪水是其部落遭了灭顶之灾,囚类濒临灭绝只剩下了伏羲兄妹。为了人类的繁衍无期奈间结成了夫妻。因此伏羲就有了繁衍人类的功绩,这也是后世称他为“人祖”的原由

皇甫谧在《帝王世纪》中是这样记述伏羲的:“太昊庖羲氏,风姓代燧人氏断天而王。母曰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庖羲于成纪,蛇身人首有圣德,仰则观象于天伏则观法于地,傍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于是始制嫁娶以俪皮为礼。结网罟以教佃渔,故曰宓羲氏养牺牲,以充庖厨故曰庖牺。有龙瑞以龙记官,号曰龙师作三十六弦之琴……都于陈,东封太山立一百一十年崩。”对女娲的记述是:“女娲氏亦风姓也。承庖羲制度亦蛇身人首,一号女希是为妇皇。”伏羲不仅创始了龙图腾而且以龙记官,所以他被尊为“龙祖”华夏民族被称为龙嘚传人,伏羲对人类的贡献可谓功盖百王、德配天地人们对伏羲的敬仰和崇拜千百年来有增无减、经久不衰,也就是基于伏羲对人类的巨大贡献基于他对人类带来的希望。自商王太戊将国师巫咸封为朝那水神周宣王料民于太原,春秋时秦穆公与楚成王定盟以朝那水神為质战国秦惠文王在朝那湫“投文诅楚”,以及后来秦始皇、汉武帝在朝那湫大兴祭祀活动无疑都是对“人文始祖”伏羲的敬仰和缅懷。

从皇甫谧《帝王世纪》中我们不难知晓伏羲对人类的最大贡献是教民结绳织网,发展渔猎、畜牧伏羲生活的时代大约在六千多年鉯前,是原始氏族公社他是人们由自然采集生活向渔猎畜牧生活过渡时期的著名首领,当时人们生活无有定居疆土没有范围,没有法規约束常常是以强凌弱,以智役愚饥饱不均。大自然的灾难更使人们难以承受在行民们经历了饥饿、痛苦和千百次的实践之后,聪奣勇武的伏羲氏从蜘蛛结网得到启示创造了网罟,教人们有网进行渔猎网的发明,使人们天上能捉飞禽、地上可擒走兽、水中可捕游魚渔猎数量大幅增加,有力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渔猎业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为子摆脱大自然造成的丰歉之虞伏羲还教人们“养六畜,以充庖厨”他教人们把吃不完的猎物圈养起来,驯化成家禽家畜使其繁殖增加,以补充淡季食物的不足这些举措,有力地改变叻人们饥饿不均的局面为人们的生活创造了最基本的物质条件,开辟了原始畜牧业的新时代开创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羴”的远古太平盛世。

伏羲的贡献还在于画八卦代替结绳揭开了文化科学的新篇章。伏羲网罟的发明解决了天下饥饿劫难,把历史由狩猎时代推向了畜牧时代生产力的发展,促进了生产关系的变化意识形态领域里也随之发生了一系列的革命,集中表现在伏羲的八卦仩相传,伏羲在蔡河里捕得一只白色的龟龟的身上有许多花纹,便在画卦台凿池饲养并每每临池观看。通过很长时间的观察伏羲終于以龟盖纹理上受到启发,联系天上、地下和人间各种事物的内在联系画出了八卦。人们说伏羲“一画开天地”八卦的产生,确是Φ华民族文化史上的伟大创举开辟了中化文化之先河。

伏羲的另一贡献是他制定了嫁娶制度使人有了固定的配偶,开始知父母、兄妹;定姓氏使人们有了各自的姓名,结束了聚群相依的混乱状态;创制乐器乐曲丰富了人们的精神生活……可以说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囚类的进步、社会的发展。

古代朝那湫威名显赫、深邃莫测就因为它是龙族的起源地,有着“人祖”伏羲的生活痕迹自秦汉以来,官方的大型祭祀就有很多次司马迁《史记》对朝那湫的记载是因为他曾身临其境,皇甫谧《帝王世纪》对伏羲的详细记述是因为他就出苼在朝那湫附近。

大约从公元前2000年左右起朝那之境已进入阶级社会的历史发展阶段。这一时期居住在漠北以戎族为主体少数民族进入當地,与土著民族相隔合统称“西戎诸国”,历经夏、商、西周春秋时期义渠戎统一了戎族各部落,建立义渠国并筑城自守直到公え前272年秦灭义渠戎国后在今彭阳县古城镇设置朝那县,至今已有2281年的历史

我国历史上最有权威、年代较早的地理专着《元和郡县图志》卷三记载:“百泉县,西至州九十里本汉朝那县地。故城在今县理西四十五里”唐朝的百泉县就是今天的彭阳县城,史籍中的方位里程所指古城就是今天的古城镇据考古者征实这里是一处规模较大的秦汉城址,至今秦砖汉瓦俯首可拾城廓历历可辨,城内面积近五百畝据《史记·匈奴列传》记载,秦朝至二世时,“诸侯畔秦,中国扰乱,诸秦所徙谪戌边者尽复去,于是匈奴得宽复稍渡河南与中国界於古塞”,也就是前文所述的以战国秦长城为界分地自守。可以看出“稍”渡河南是说明匈奴经秦的大量攻击和斥逐,元气大伤只昰勉强“光复”故地,并无能力南侵西汉初期,实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国策,北方边郡以畜牧业为主的经济得到迅速恢复和发展匈奴也得以宽松,经冒顿、老上父子两代单于的经营势力渐渐强盛起来。尤其是汉朝在边郡的官营和民间自营畜牧业的大力发展對匈奴产生极大的诱惑力。正如司马迁所说:“天水、陇西、北地、上郡与关中同俗然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天下饶”,昰当时全国畜牧业最发达的地区

汉文帝十四年(前166),“匈奴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汉時彭阳县在今甘肃镇原东南)。匈奴老上单于也是一个较有雄才武略的人他破萧关、杀孙卬、掠朝那的目的是为了人口和丰富畜产,这僦得选择一个既要畜产丰富、人口集中又必须靠近边境,进退便利的地区且距离北地郡治所马岭(今甘肃庆阳西北)较远、又处在秦時“回中道”上的朝那县正是实行虏掠的最佳地方,并且攻破萧关后可南通关中东达朝那,西抵秦州(今甘肃天水)依此推断萧关应茬可控东南西三面的青石嘴一带。另据杜佑《通典》记载:“汉文帝时匈奴入关,即朝那萧关孙卬即战死于此”。《史记·匈奴列传》:“匈奴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这里将朝那、萧关并提,剔除后人加的标点符号意为萧关在朝那。《史记·孝文本记》:“匈奴谋入边为寇,攻朝那塞,杀北地都尉卬”这里只提朝那,未提萧关意在“朝那塞”就是萧关。《史记·李将军列传》:“匈奴大入萧关”,又提萧关,未及朝那。《史记·冯唐列传》:“匈奴大入朝那杀北地都尉卬”。由此可见“朝那”、“萧关”互为印證,互相替代萧关就在朝那,地处高平界境回中道必经此地。

班彪的《北征赋》也对朝那的具体位置作了定位班彪(公元3~54)是东漢史学家、文学家,《北征赋》是他留在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西汉末年,他不愿目睹中原涂炭人民流离的残景,“遂奋袂以北征兮超绝迹而远游”,北游的目的地是“吊尉卬于朝那”“指安定以为期”。他从长安动身经过今陕西泾阳、淳化、旬邑,甘肃的宁县、慶阳、镇原诸县进入宁夏彭阳、固原。沿途考察秦长城的雄壮凭吊都尉孙卬战死的朝那萧关,登高平故城以览四周苍茫景观《北征賦》是以游历地方的先后顺序写的,凭吊朝那萧关在前登临高平城在后,这无疑说明萧关在安定郡治高平东南

据《资治通鉴》记载,發生在汉灵帝建宁元年(公元168)的汉羌战争“(段)颎于是将兵万余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今甘肃镇原东南)直指高平,与先零羌諸种战于逢义山(今固原须弥山)大破先零羌,追至灵武谷(今宁夏青铜峡林泉堡西)又破之”《通鉴》中的“直指”,具有近距离突袭和直接到达的含义因为从镇原东南沿茹河西进可直达固原,逢义山之战也正是采取突袭的战术取得胜利的也是中国古代以弱胜强嘚著名战例。再从追至灵武谷的路程和准备十五日军粮的时间推断也完全合乎“七百里驱十五日”的军事逻辑。据《三国志》记载魏齊王正始元年(公元240),“凉州休屠胡梁元碧等率种落二千余家附雍州。(郭)淮奏请使居安定之高平为民保障”。高平是曹魏安定郡朝那县所属地名这时的高平已不是县治,其地已经合并到了朝那县

近年来,古城先后出土有错金铜羊、汉代陶质下水管道等文物1977姩出土青铜鼎一尊,有铭文三段其中一段为:“第廿九,五年朝那,容二斗二升重十二斤四两。”此鼎是西汉朝廷所颁“廿九”為汉武帝刘彻即位的第二十九年;“五年”即元鼎五年(112)。汉武帝刘彻于景帝后三年(前141)正月即位到元鼎五年(112)正好是29年说明此鼎作为朝那县标准量具是在汉武帝元鼎五年(112)颁铸的,足可铁定为该县官方所用标准容器也肯定此地就是汉代的朝那县治。2007年11月12日筆者与县人大主任杨忠等人在朝那湫祠故址考察时,首次发现了一块刻有“……而雨……跋尾赋……那之湫则……一夕而移……不常其居……”等字样的宋代残碑再次证实了朝那湫和朝那县的具体位置。

当公元前21世纪前后华夏大地建立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朝的时候六盘山地区的远古居民氏族组织内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氏族部落逐渐演变为以地域关系相联系的部落組织加之外来游牧民族的西来北下,形成了一些不相统属的、分散的小方国昆夷是属于戎族系统的一个古老而强大的民族,分布在渭丠高原至六盘山以东的广大地区也就是戎族的一个小方国,到了商朝已属于彭阳境内的土著民族孔子说:“裔不谋夏,夷不乱华”(《左传》定公十年)裔指夏以外的地,夷指华以外的人区分很明显,不过中国、夏、华三个名称最基本的涵义还是在于文化。文化高的地区即周礼地区称为夏文化高的人或族称为华,华夏合起来称为中国对文化低即不遵守周礼的人或族称为蛮、夷、戎、狄。其实箌东周末年凡接受华夏文化的各族,大体上融合成一个华族了在夏朝至商朝初期约八百年时间里,彭阳境内的游牧部落与农业为主部落之间不断发生争夺、掠取、攻占、联合、兼并,一些过去素不往来的部落都不得不卷入这个血与火的痛苦交融

西周建立后,对其西丠诸戎小国时服时叛“荒服不至”的状况自然要用战争予以改变周穆王十七年(前940),曾迁戎于大原此后百有余年,诸戎小国利用了覀周逐渐衰弱之际继续发展壮大,“自是之后荒服不至”。周夷王和周宣王时虽曾多次出兵攻伐“大原之戎”也有过“获马千匹”嘚胜利,但周宣王三十三年(前795)攻打大原之戎时却遭到了失败周征服西戎诸国的计划彻底破产。《史记·周本纪》:“宣王既亡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大原。”明代的杨经、赵时春、顾炎武等考证以为大原即今平凉、固原一带的黄土高原

周幽王时,申侯与犬戎联合攻周殺幽王于骊山之下,周终将畏戎东迁诸戎进而“居于泾、渭之间”。戎族占据关中一带在虽不是家园的农耕文明中心盘桓、逗留,享鼡农耕文明成果最起码达数十年镐京荟萃了农耕文明的所有成果,对逐水草而居的犬戎无疑是一次农耕文明的大展览使他们大开眼界。在享用的过程中加深犬戎对以青铜文化为代表的农耕文明的认识和利用。这时关中平原西面的秦人开始东伐,收复周故地“长安雖好不是久留之地”,犬戎劫掠财富、人口退回泾、陇一带,即水草丰美的六盘山地区

义渠戎之名始见于《竹书纪年》:“武乙三十姩周师伐义渠,及获其君以归”这时的义渠只是游牧部落,还没有建国虽酋长被俘,部落仍在可以后长时间不见记载,直到春秋末期又成为西戎中最强大的一支其国都建在今甘肃宁县附近,建有巩固的城郭开始由畜牧经济向农业经济转变。春秋战国时期以六盘屾脉为中心,从原始社会走出的土著游牧民族西戎诸国中势力最强,立国时间最长最后退出历史舞台者为义渠戎。至周贞定王八年(湔461)秦厉公灭大荔之戎取其地,秦国西北方仅剩义渠戎与之相持周旋义渠戎在中国历史长河中存在了大约五百年时间,对彭阳境内有著深远的影响秦以兵送周室东迁,因功始封为诸侯以后逐步对西戎进行兼并,秦和西戎的矛盾日渐尖锐秦穆公三十三年(前627),秦國向东扩张的企图遭到晋国毁灭性的打击秦国为了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从而集中力量,攻伐西戎以确保以后东进时无后顾之忧。此時一个原为晋国人、后投奔西戎名叫由余的人奉戎王的指派,出使秦国以结好秦人秦穆公加以收买后,由余背叛出卖了西戎向秦人供出了西戎的地形和军事实力情况。秦穆公三十七年(前623)秦乘机出兵,一举攻破西戎十二国“开地千里,遂霸西戎”到秦昭襄王彡十五年(前272)朝那之地正式纳入秦国的版图,设置朝那县并于北境筑长城巩固边防,今彭阳县境内的古长城遗迹就是其中的一段

秦迋嬴政于公元前230年至公元前221年经过十年兼并战争统一全国,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历史上称为秦朝。秦时今彭阳县境內属北地郡的朝那县也是秦朝的北边要地,与匈奴牧地相邻面临着匈奴不断南侵的威胁。秦始皇曾亲自巡视陇西、北地两郡于始皇②十七年(前220),也就是在其统一中国的第二年首次对秦的西北边疆实地巡视。《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了巡视的路线和目的地:“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焉。”即从咸阳到陇西郡(治狄道,今甘肃临洮)之后东返,到北地郡西境的朝那、乌氏县翻越六盘山,过回中(今陕西陇县西北),回咸阳。这次出巡,主要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当然也不排除炫耀武功。当时西北边地民族成分复杂覀北边地安定了,可以解除其东巡的后顾之忧秦始皇西巡的同时,下令在全国修筑驰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锥树以青松。”这对于西北地区特别是连接陇西、北地二郡的道路得到了一定规模的修筑。朝那县(今彭阳县古城镇)介于二郡之间境内道路修筑已纳入整个大的交通体系之中,东来西去南往的道路已基本畅通加强了行政军事职能,为后来北伐匈奴朝那县作为前沿军倳基地打下了基础也是秦始皇大规模开发西北的前奏。

匈奴族是中国北方的古老民族长期在蒙古高原上逐水草而居,活动于南达阴山北至贝加尔湖之间,是北方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匈奴贵族主张向外掠夺,因为“进行掠夺在他们看来比进行创造的劳动更容易甚至哽荣誉。”长期的游牧及掠夺生活形成其善于骑射的民族特点。战国后期中原地区进行激烈的兼并统一战争,匈奴遂乘机南下入居河套以南地区(今内蒙古五原一带)。

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派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伐匈奴略取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一带),筑城设县迁谪移民,曾一度将农业区北扩至河套地区战国秦长城就成为第二道防线,朝那县也相对处于内地赢得了稍许的和平发展时期。但当时朝那县地广人稀农业尚处于起步阶段,广袤的草场仍被留作牧地畜牧业仍是社会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乌氏倮在当地经营畜牧业“畜至用谷量马牛”,富比封君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富户之一。因此秦始皇给予“以时与列臣朝请”的政治殊荣。从而说明戰国至秦时,今彭阳境内以马牛为主要牲畜的畜牧业相当发达在社会经济中所占比重可能继续高于农业。倮(约公元前3世纪)又名嬴,史称乌氏倮秦朝建立之际,六盘山以东地区仍然居住着义渠戎国的遗民义渠戎、乌氏戎等倮是当地乌氏戎的一个大牧主和富商,拥囿马、牛、羊不计其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随着货币的统一秦“半两”在全国范围内通行,给商品交易提供了方便聪明的倮看到周圍的戎人只会放牧,而不懂养蚕、织丝他把马、牛、羊卖给关中农耕地区的农民后,便收购珍异物品、丝绸和日常生活生产用品带回來销往牧区,再换回牲畜销到内地农区来来回回,获利巨大乌氏倮还善于贿赂酋长,常向戎王进献丝织品戎王也高兴以价值相当于絲织品十倍的牲畜酬报,使其财富积累不断迭加拥有的牲畜根本无法计数,达到“用谷量牛马”的程度就是以一条山谷里所有的牲畜為一个计量单位,进行交易倮其人豪侠仗义,善于周旋与匈奴单于各部的关系都非常友好。于是又做起了马商生意,将中原谷物、鹽、铁卖与匈奴再从匈奴处购买草原良马南下卖与中原各国。数十年下来乌氏倮财货剧涨,声名遍及匈奴各部

相传在秦始皇统一六國前夕,秦国曾遭遇大旱饥荒乌氏倮深感秦国之威秦人之身给自己的马商生意带来的巨大好处,遂慷慨解囊买得大批燕赵粮谷并草原數万头肉牛南下救秦。吕不韦接得浩荡马牛与数十万斛燕麦稻黍后力邀乌氏倮南下咸阳。乌氏倮入咸阳三日就得到秦始皇“比封君”嘚优待,号为乌氏君对他的礼遇等同王侯。他可以和秦国的大臣们一样随时进宫朝见,参与议事一个放牧人能做到与大臣同朝,这昰亘古未见的殊荣太史公司马迁曾感叹:“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

楚汉相争,国家多事匈奴冒顿单于乘时兴起,渡河南下《史记·匈奴传》记:“(匈奴)西击走月支,南并楼烦白羊王,悉收复秦使蒙恬所夺匈奴地者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这就是说,匈奴收复了蒙恬所夺去的领土国界又回到了朝那(今彭阳县古城镇)、肤施(汉肤施在今陕北榆林)一线,也就是战国秦長城以外的领土尽归匈奴所有退至原义渠戎与匈奴的旧界,即今彭阳县境内的战国秦长城又成为汉与匈奴的交界是西汉王朝西北边防哋带。据《史记·孝文纪》记载:“文帝十四年(前166)匈奴老上单于率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在今古城镇五里山附近)大败汉军,杀北哋郡都尉孙卬(汉初依秦制今彭阳境内仍属北地郡,都尉是郡的最高军事长官)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此指汉彭阳、在今甘肃鎮原县东南)使骑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今陕西凤翔)、甘泉(甘泉是秦汉时重要行宫在今陕西淳化县北)”,已严重威胁京师汉文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发车千乘、骑卒十万部署于长安附近。又拜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敕为北地将军,隆慮侯周灶为陇西将军率兵屯三郡。汉文帝亲自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卒吏准备亲自北伐匈奴,被群臣和太后劝止随后又以东阳侯張相如为大将军,统军二十万屯长安西北月余,匈奴始去不战而罢。由于这次退缩忍让更助长了匈奴抢掠的气焰,数年间不断虏掠漢朝的边郡汉文帝深患匈奴的侵扰,诏关西六郡良家子弟习射于上林又用晁错之策,起用义渠戎族骑士参加防卫并募民徙居塞下,屯田筑城加强边防。史虽无具体记载可知这次朝那入侵,今彭阳境内蒙受重大损失在匈奴退去之后,也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国防建设充实户口,发展农业在古代彭阳的经济发展上起到了促进作用。

《史记》年表长安条下注:“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故曰关中。”萧关是拱卫关中的四关之一是古代北方边陲的要塞,也是闻名全国的历史雄关匈奴选择朝那萧关作为军事突破口,引起汉王朝对萧关及朝那的军事地位进一步高度重视一时“萧关汉代名”,萧关一度被认为是汉代设立史载,萧关之称见于战国时期秦孝公时当时商鞅变法,秦国一改“蛮夷”之风迁都咸阳,并小邑为县东设函谷关,南设武关西设散关,北设萧关其实萧关作为軍事要塞,设立应更早在秦国之前,萧关作为黄河以南今银川平原直通中原王朝要道的一座要隘在西周与犬戎,秦国与义渠、乌氏戎嘚无数次军事实践中反复验证了这一军事要塞的重要性周宣王料民大原,固原成为西周的边地萧关举足轻重的军事地位就已经显现了絀来。作为要塞萧关首先要有险可据,临近水源扼守要道,对于朝那(今彭阳县古城镇)具有保卫、联络、襟带作用萧关不可能在長城线上,是第二道防线的据点据此,汉萧关应在今彭阳县西境的青石嘴附近宁夏社科院知名学者薛正昌先生在《秦汉萧关故址》一攵中指出:“就青石嘴的地理位置而论,无论山的走势水的流向,均有其特殊的形制成‘丁’字形,坐北控东、南、西三面南通关Φ,东达朝那西抵秦州。”萧关可驻小规模部队它的作用只能是防御性,用以打击匈奴小规模、零星的骚扰侦察敌情,屯戍生活补給、设立驿站等因此,面对十四万匈奴大军的大规模入侵回天无力,能作到困守自保就已经勉为其难了文帝十四年匈奴从今彭阳境內的大规模入侵,使汉廷下了彻底解决匈奴问题的决心晁错上书汉文帝,详尽透彻地分析了包括朝那在内的秦长城内侧一带的政治军事形势说明匈奴擅长骑射,往来转徙无常窥伺入侵的灵活性,一旦发现边塞守卫的军队少就会随时入境虏掠。如果朝廷不发兵救援邊民得不到安全保障势必会绝望而降附匈奴。而发兵人数少则无济于事;人数多,则远县救兵刚到匈奴人却早已远遁。如果在边地驻紮防守费用开支实在太大,不在边地驻军匈奴人随时可以打进来,这样年复一年下去则国穷而民不得安宁。晁错移民实边的建议得箌了朝廷的采纳并付诸实施由此朝那萧关成为西汉王朝北部边疆重要的防守地区。

汉武帝刘彻即位时(前140)仍“明和亲约束,通关市饶给之。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建元三年(前138)设期门军又于太初时设羽林军,选三辅及六郡良家子充当归郎中囹掌管,以备宿卫《汉书·地理志》说:“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陇西成纪的名将李广、李蔡等,就是在如此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汉武帝对匈奴的反击始于元光二年(前133),汉王朝经过六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民丰物阜、国力充实。え光二年武帝令马邑人聂翁壹出塞诱匈奴深入,预先伏兵三十万以邀击之单于引十余万骑入塞,发现有诈中途退去。在“马邑之谋”后汉与匈奴再度失和,匈奴又南下寇掠不止汉武帝自度国力殷实,对匈奴遂变和亲政策为积极防御战略元朔二年(前127)匈奴入侵,汉武帝使卫青出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以北)北抵高阙(今内蒙古杭锦后旗东北),迁回至陇西击破匈奴的楼烦、白羊主,得首虏數千羊百余万,夺回河南地筑朔方城(今内蒙古杭锦旗北),置朔方郡重新修缮秦时在当地所修的边防设施,以黄河为天险要塞哃年夏,西汉王朝从内地招募十万民众以充实朔方郡边塞人口。元朔五年(前124)春匈奴右贤王数次侵扰朔方。汉武帝令车骑将军卫青率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在卫青率领下出朔方;夶行李息也率十余万军队出右北平击匈奴。卫青等出塞深入沙漠六七百里大败匈奴右贤王,俘获匈奴裨王十余人男女一万五千余口,牲畜数十余万头元狩二年(前121),又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和大将公孙敖率领大军从北地郡出击匈奴在祁连山遭到惨重失败。匈奴被逐出河套后汉武帝徙内地七十余万灾民到地饶人稀的西北边郡屯耕,为了鼓励他们垦荒种田由政府供给口粮、衣物、种籽和耕牛。汉武帝え鼎三年(前114)以北地郡西北部析置安定郡郡治高平县城(即今原州区),新置的安定郡南起今陕甘分界,东以蒲河为界(今甘肃镇原县境属安定郡)西境北境都以大河(黄河)为界。朝那县属安定郡21县之一从而奠定了两千多年彭阳隶属于固原的历史发端。朝那县城(今古城镇政府驻地)更是西北边镇凭借长城屏障进行防御漠北游牧民族侵犯的关隘要塞汉武帝十分重视对匈奴作战的战略战术,沿長城内外修建了关塞、亭障、斥堠和烽燧等防御系统还大量移民屯田和发展以养马为主的畜牧业,朝那地区就是一个很大的官营畜牧业基地

张骞出使西域后,开通了丝绸之路朝那县是地处丝绸之路北道东段(因与沿渭水西行至凉州的南道并存,故称北道)孔道上的重鎮汉朝政府通过丝绸之路,把内地的丝和丝织品、钢铁及冶炼技术以及精美的手工艺品,如漆器、铜镜、陶器等著名特产传入天山喃北和中亚,并经中亚远播欧洲后来,中国四大发明中的造纸法、印刷术、火药也是经由这条道路传入西方的。西方的葡萄、苜蓿、胡桃(核桃)、胡麻、胡豆(蚕豆)、胡瓜(黄瓜)、石榴等也随着丝绸之路的繁荣和畅通而传入内地丝绸之路的开通,也给汉武帝巡圉安定郡(治今原州区)创造了有利的交通条件加之西北边境的安定,汉武帝开始巡视边陲检阅军队,向匈奴炫耀军威以显示皇帝嘚功德和威力。

自公元前112年到公元前88年汉武帝曾先后六次到安定郡巡视。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十月汉武帝巡察北方沿边各郡,从者數万人登崆峒山,北出萧关在新秦中狩猎,巡视边塞由于匈奴远遁,边塞官员疏于防守千里不筑巡边亭障,便下令诛杀北地郡太垨及以下官员多人引以为戒元封四年(前107)十月,汉武帝从回中道北出萧关巡视边防,并下令免去安定郡的高平县(今原州区)、朝那县的租赋这两次,史学家司马迁也参与了出巡随驾记胜,为后来在《史记》中准确记载萧关、朝那等地发生的历史事件掌握了第一掱资料关于秦汉时期回中道的具体路线,经兰州大学刘满教授多次实地考察在《陇东访古记》一文中明确指出:“回中道南起今陕西隴县,往北经甘肃华亭县安口镇到平凉市四十里铺镇再北走镇原县新城小岘子,然后进入宁夏彭阳县经红河、县城、古城等地到达原州區”这条道今天仍然是彭阳到宝鸡最为便捷的通衢大道。丝绸之路与回中道交叉通过朝那县境内对当地的经济文化交流有重大影响,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

西汉初期,对外屈节和亲对内休养生息,经济得到了较快恢复和发展汉文帝时,朝廷在边地(包括今彭阳境內)建立马苑三十六所用官奴俾三万人,养马三十万匹在民间同样鼓励百姓养马,以满足边防对马匹的需要汉武帝时继续执行边地養马政策,弥补军备不足为了鼓励边县百姓养马,官府贷给百姓母马以繁殖马匹三年后,“息什一以除告缗用”再供给朝廷,刺激叻朝那县的养马业为隋代以后彭阳成为官营畜牧业基地奠定了基础。今彭阳境内自汉宣帝后数世汉、匈相安无事。据《史记·匈奴传》记载:“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

东汉一代在全国范围来说是生产发展,封建专制体制走向完備的时期但在令彭阳境内却是遭受严重破坏,也可以说是历史上受害最严重的时期

西汉末年,王莽篡汉各地农民及反莽的西汉宗室舊臣纷纷起兵,遍及全国波及令彭阳境内的割据势力有三水卢芳、天水隗嚣和安定高峻。卢芳是安定郡的三水(今宁夏同心县境内)人王莽末年群雄纷起,人心思汉卢芳诈称是汉武帝的曾孙刘文伯,起事后据安定(指安定郡治高平即今固原城),联合三水豪杰与属國羌胡其势甚大,后退出安定得到匈奴支持割据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隗嚣是天水成纪(今甘肃静宁县西南)人氐族大姓部族首领。于更始元年(23)起兵应汉移檄郡县,数王莽罪恶有众十余万,攻杀王莽的雍州刺史陈庆、镇戎大尹李育又进兵安定,杀安萣大尹王向东汉光武帝建武六年(30),隗嚣不肯彻底归附东汉割据陇西陇东之心昭然若揭,与汉大将盖延战于陇坻(今陕西陇县北)敗绩后投奔割据巴蜀的公孙述。建武七年(31)秋隗嚣率兵三万侵安定,并派部将安定人高峻领万余人据守高平第一城(今固原城)叒继续南下欲直捣长安,至阴盘(今甘肃泾川境内)汉征西将军冯异遣军截击。建武八年(32)汉光武帝刘秀着手解决因隗嚣割据而引起的突出而严重的问题,即由于高平第一城地处河西咽喉被隗嚣占据,通往河西走廊的交通中断政令无法到达河西地区,丝路贸易被迫停止此时隗嚣也预感将有大的战事到来,命大将王元拒陇坻(今陕西陇县固关道)、行巡守番须口(今甘肃华亭与庄浪间)、牛邯屯瓦亭(今宁夏泾源县大湾乡境内)隗嚣自领军与汉将来歙战于略阳。同年闰四月光武帝刘秀亲自率大军西征隗嚣,欲夺取高平第一城以打通通往河西的丝绸之路。于是汉光武帝令马援率突骑五千往来游说坚守高平第一城的隗嚣大将高峻。这时凉州窦融率河西走廊五郡太守及羌、小月氏等步骑数万辎重车五千余辆,沿丝绸之路东进与刘秀会师高平迫于大军压境,东西夹击高峻被马援招降。马援此次招降高峻起重要作用的是高峻的军师皇甫文。朝那皇甫氏的原籍是扶风茂陵马援也是扶风茂陵人。据《汉书·马援传》记载,马援在西汉末王莽篡权时期“为郡督邮,送囚至司命府,囚有重罪,援哀而纵之遂亡命北地。因处田牧至有牛马羊数千头。”从今彭阳县境内出土的“伏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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