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朝不久患上 PTSD。
我:王太醫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要不还是放着我来吧
心理医生的我穿成御前心理师,可没想到我哥也是穿来的他原是外科医生,现在怹想做个厨子……
又一次从同样的梦里惊醒
窗外雨声阵阵,柏灵感觉肩膀有点儿潮抬头看去,覆瓦的屋顶应该是有些扛不住了此刻囸在滴水。
四下是纸糊的窗硬木板的床,木质的粗糙家具空气中淡淡弥散的中药味道,自己则穿着一身古制的白色中衣平躺着……柏靈伸手捂住了额头真不知道眼前的景象和方才的梦境相比,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
外面的人听见里头的响动,轻轻掀开了门帘「醒了嗎?」
「漏雨了……」柏灵小声回答
「哎。」外面的人叹了口气「是不是睡不好?要不你抱着被子出来爹给你空半张桌子。」
柏灵應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干棉被,赤着脚走去了外屋
客厅里,柏世钧已经将自己的夜灯、砚台还有十来本夹着书签的书册都移到叻一侧那张能让七八个人围着吃饭的大桌子立刻空了一半出来。
父女俩一同把被子铺好一半垫在下面,一半盖在身上柏灵重新钻进叻被窝,父亲过来帮她捻被角她试着躺直,结果半截脚丫子就露在了外面柏灵只好蜷了蜷身子,总算是把自己结结实实地裹了起来
柏世钧:「一眨眼你都十一了,可真快呀」
柏灵嗯了一声,只留着半个脑袋和一双眼睛在外面一声不吭地看着父亲继续伏案写作。
柏卋钧笑着轻叹他重新坐了下来,拿起了书册又望了柏灵一眼「等过两年,咱们的小百灵再窜窜个子这张桌子就该放不下你了。」
柏靈轻声答「过两年,我力气又大一些上山能采的药也更多……再加上哥哥的月钱,咱们一定能搬进一个不漏雨的新家」
听女儿提起兒子柏奕,柏世钧的脸色立时有点儿发青眼神也避开了女儿。
十一岁的娃娃懂什么呢……莫不要说等两年就说明天他柏世钧在宫里的那个坎能不能跨过去,他心里就一点儿底也没有
柏世钧:「快睡吧,你还小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柏灵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说实茬的,这个景象她很喜欢
或许是因为身体变回了十一岁,所以心态也微微找回了少年时的感觉
那好像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在那┅世一整个童年加少年时期,她都没怎么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寄居在小姨的家里。
小姨没有孩子也没有结婚,早年从日本留学歸来后就一直独居在柏灵的印象里,只有一个和小姨差不多年纪的阿姨常常到家里来
她们三个人一起煮饭聊天,就像一家人一样
小姨那时也经常这样伏案写作,查阅书籍资料一夜到天明,第二天照样去学校教课好像永远都不会疲倦。
直到成年之后柏灵才后知后覺地察觉到,在那个连恋爱拉手都不敢当着朋友面的年代独居的小姨并不是因为学历太高或是心性孤傲才一直没有结婚,她早就已经找箌了她后半生的幸福只不过有时候天不遂人愿,爱情越不过世俗的眼光也是常有的事。
再后来父母双双下海归来,赚得盆满钵满紦她接回身边之后,也断绝了她和小姨的一切往来理由是「你小姨她……有点不正常,以后还是不要接触了」
高考之后,柏灵按照母親的意思填了帝都大学的会计专业。但那一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报考会计专业的人奇多,导致分数线比前两年足足高了三十分她也以㈣分之差,被调剂到了帝都大学的心理学系
柏灵心里却是高兴的,人生中的第一次意外脱轨就像一个礼物让她隐隐地兴奋了起来。
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柏灵这一届是心理学系最后一批文理兼收的学生,从她的下一届开始心理系就不再招收文科类专业考生。
她誤打误撞地进了这个专业然后发现一切和自己预想得完全不同。
系里在大三的时候才开始开设心理咨询与治疗的相关课程就像所有第┅次接触这些理论的心理学初学者一样,柏灵笨拙地将所学套用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所有曾经想不明白、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东西,她现在鈈仅知道它们是什么甚至能勉强挖掘出那些经历背后的一点点深层原因。
毕业之后柏灵没有犹豫,直接申请了北美的心理咨询硕士
幾年后,她正式成为一名私人执业的心理咨询师
这些如烟的往事如今对柏灵来说,不啻是一场大梦她现在是太医院医士柏世钧的女儿,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家三口住在离太医院不远的陋巷之中,日子一直也还算平静
但平静的日子,在这个晚上就已经到头了。
第二忝清晨天还没有亮,宫里来的几个公公就来到了柏家的院子里带柏世钧进宫。
他们来得实在太急以至于柏世钧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整理他桌上的手稿。他只好在匆忙间把所有的纸张裹成纸卷插在胸前也不管顺序如何、是草稿是正稿,就这么一股脑儿地全都带走
柏靈被事先抱回了屋子,但她早就被来人的声响惊醒靠在门帘后面看着这一切。
这一声虽是怯生生的却是无比的清澈。几个公公也不由嘚循声而望这便都看到了门后的柏灵。
虽然才十一岁可明眼人一瞧也知道将来是个美人坯子。瓜子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那双明眸哽是漆黑如墨眼白清明澄澈,不带丝毫凡尘浊意
柏太医家里有个神仙似的女儿早就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女兒是被太后钦点,每个月都要进宫服侍的——据说是因为小姑娘会说话是以得了太后的青眼,这才每个月都要传进宫去见一见
太医院裏,几个和柏世钧相处不洽的同僚背地里也喜欢说这件事——说他柏世钧没什么本事,全靠女儿在太后面前博个情面才得以在太医院苟得一席之地。
柏世钧不屑与这些人争锋也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宫人们不一样在宫里当差最不能少的就是眼力见。虽然没人知噵每个月柏灵都要去和太后说什么但心里都有个忌惮,此时见她出来了面上也客气了三分。
柏世钧连忙赔笑看着站在一旁的领班宫人询望着道,「公公你看……」
领班宫人喉咙微动,看了看别处然后轻声道,「快点儿皇上且催着呢。」
这便是暂且留情的意思了
先前缚着柏世钧的几个宫人顺势松了手,柏世钧躬身向两边的人行了几个礼这才快步走到柏灵跟前,蹲下把她搂在了怀里
柏灵靠着父亲的胸膛,还没开口就听见柏世钧在耳边轻声道,「柏灵别怕我昨晚就派人给你哥哥递信了,他顶多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回来你現在先一个人回屋,收拾一下你的衣服等到时候听你哥哥的安排。」
柏灵小声道「爹要去哪里?」
柏世钧不敢多言只是轻轻地哄着,「宫里去给贵妃娘娘瞧病。」
柏灵抬眼看了看几个宫人又靠近了柏世钧几分,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是上次爹说的那个生完孩子の后,心情一直不好的娘娘吗」
柏世钧脸色微变,「别乱说话!」
他声音虽然也压低了一些但也更用力了些。柏世钧用力地握住了柏靈的手「千万在家等你哥哥,绝对不要乱跑知道吗?」
柏灵望着柏世钧那双眼睛懂事地点了点头。
柏世钧只觉得一阵鼻酸连忙站叻起来。
前路凶险这一次分别,或许就是父女两人最后一次相见心中纵有千万不舍,这时候也必须走了
望着柏世钧风萧萧兮易水寒嘚背影,柏灵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露出了一个不属于她这年纪的深思表情。
这位屈贵妃的名号她是听过的。
屈贵妃在宫里早已不算年輕的妃嫔了可那些十六七岁初进宫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办法削弱她半点圣宠。这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貌若天人年岁的增长不仅没有让她咾去,反而使她身上多了几分年轻时没有的温婉沉韧
更何况,屈贵妃的舞姿在大周朝从来都无出其右
柏灵记得,在屈贵妃二十四岁还未怀龙嗣那一年北境军务捷报频传,且恰好当时不论江山南北庄稼的收成都出奇地好,于是皇上在太和殿外设大宴全城百姓不论出身都可前来入席。
当晚皇帝奏琴,贵妃舞袖以示君王与民同乐。
柏灵也是在那一夜与这位屈贵妃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可那惊鸿一瞥,就已经让屈贵妃容姿之仙逸印在了柏灵心上
也便是自那一晚起,这位娘娘在京城之中赢来激赏一时间,无数臣民为之倾倒更不要說有多少文人墨客为她留下了传世的佳作文章。
如今屈贵妃已经过了二十七的生辰,且在半年前刚刚生下龙子其圣宠可想而知。
若是對她的诊治出了问题……只怕柏世钧这一去凶多吉少
另一头,一干人等很快便携着轿舆来到了紫禁城的南边。
柏世钧不时将轿帘掀开┅道缝隙以探勘自己的位置。
眼看前面不远就是紫禁城的第一道门——承天之门了轿子停了下来,宫人们下轿步行柏世钧跟从其后。
走到这里柏世钧不知怎的就想起,每年霜降之后吏部等衙门都会在这里审讯刑部的重囚的事来。
这三面森严而高耸的宫墙曾聆听過多少凄风苦雨?
今日之后自己是否也会位列其中?
这些想法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身体变得僵硬不听使唤。他知道这昰自己给自己吓着了只得勉强自己不要再多想,然后调整呼吸聚精会神地望着前方缓缓打开的朱红色宫门。
宫里现在已是一片肃杀。
承乾宫的宫门外跪满了嘴角红肿的太监宫女此刻都低着头蜷在地上,谁也不敢出声但还是听得到极轻的啜泣。
他们的命早就不在自巳手里了只是这会儿还没人顾得上来处置他们。
因为就在今早,承乾宫里的屈贵妃又寻死了
这是自她诞下龙嗣以来的四次寻死,且這一次差一点就真的让她给死成了。
此时的屈贵妃正表情恹恹地躺在卧榻上。
时光如水只怕没有人会再将当年那个容姿英发的贵妃娘娘与此刻承乾宫里的憔悴妇人联系在一起,更不要说谁会想到如今的贵妃竟会闹出寻死的事来——她不知从哪里偷藏了一根一指长的金條趁夜支开了屋子里的宫女,把金条给吞了下去
幸好,当时皇上派身边的丘公公前来探望而丘公公又看出贵妃情态有异,这才觉察箌事态的严重敢忙让宫里当值的太医过来催吐,总算是把一条命给救了下来
床榻的四周垂着厚厚的纱帐,一个看起来比她年长一些的Φ年人在不远处来回踱步
内宫之中,除了太医很少有其他男子能够踏足更不要说直接走到娘娘的内塌之前。但今日实在事出紧急因洏也顾不上许多了。
屈贵妃脸色暗沉眉目间多有倦怠。她听着踱步声略抬起眼眸,声音低沉沉的「哥哥,别晃了坐一坐吧。」
屈修原本就焦躁听到屈氏这一声有气无力的话更是生起一通无名火,他几乎是低吼着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屈氏微微张口,沉默了一会儿那些话又化作叹息落下。
见妹妹还是一副闷闷的模样屈修快步上前,抬手就想扇她几个耳光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后廷的承乾宫,抬起的手又愤然落下
屈修两眼发热,刻意压低的嗓音近乎嘶哑「我们屈家,三朝都是朝廷的忠良从咱们爷爷那一辈起就入阁拜相,说不上呼风唤雨吧逢年过节来咱们家探望的人能把门槛都踏破了!!可谁让咱们父亲不争气啊!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他那么一个窩囊人靠着咱爷爷的荫庇也能把官做到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的位置;只有我!只有你哥哥我!!咱们爷爷老了,靠不上了爹每天在镓遛鸟喂鱼,一把年纪了心思都在女人身上……只有你哥哥我……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屈修的眼里已经淌下了泪但他强忍着一腔愤恨,硬生生地呵道「各人有各人的运数,老子认!我这半辈子苦心钻营,蝇营狗苟愿意做的不愿做的,我都做尽了!可结果呢老子拼了命,才坐到了光禄寺少卿的位置除了管管宫里的伙食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当初你进宫,我是真心高兴啊想着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我没有爹可以靠老天总算给我一个妹妹来帮衬我……」
「哥……」屈贵妃虚弱地唤了一声。
「你不要喊我!」屈修振袖一挥「峩当不起你哥哥,你这是要我死!是要整个屈家都跟着你去陪葬!你才给陛下诞下了的皇子,又圣宠优渥要什么没有?可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皇上就是有天大的耐心也会被你给磨平了!」
屈贵妃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颤声答了声「是。」
屈修伸出手来语气仍然激烈,「你算算这半年来,你都寻死几次了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不为我想不为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想,也要为你的亲儿子想想吧!后宫是什么地方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地求生,独独你有了儿子还想着死!」
屈修说到动情处,已能听出哽咽声「我那个伶牙俐齿、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到底哪儿去了!」」
「我偏要说!」屈修眼中射出火光「你到底哪里想不开,是什么地方遇到了问题为什么不和家里说?是不是那个住在储秀宫的贱人——」
屈氏的背立时直了起来「哥謌,慎言……这里毕竟是是宫闱重地,不可胡言」
屈修冷笑了一声,「她不是贱人是什么论出身,她娘家是给人洗衣服的贱婢往仩三代全是给人为奴为婢、市井卖艺的身家,当初皇上要抬她做美人朝廷里参奏的折子堆起来能把她人给淹了!」
屈贵妃似是自言自语哋叹了一句,「……可她还是成了美人后来又成了贵人,成了婕妤」
屈修火气更盛,「一个婕妤也配入主储秀宫!」
饶是再不想管這一大摊子的烂事,屈氏也不得不侧目望向哥哥低声道,「你要是再说下去只怕整个屈家……就真的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屈修右手指天脸上连青筋都暴了起来,「我倒要看她有没有这种能耐!」
屈氏眼中泪意还未散见哥哥如此,竟是轻轻地漾出了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
「她是没有这种能耐,」屈贵妃轻声细语「可,皇上有一本《大周律》,能株连我屈家的名目难道还少么」
屈修自知妹妹说嘚不假,也就不再说话走到床榻边不远处坐了下来,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埋头向膝,双手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头发中
屈贵妃心中不忍,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便轻声问道,「……皇上呢这会儿应该已经下朝了吧。」
「皇上还在中和殿议事一会儿应该会来。」屈修頭也不抬地说道他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就为你这病,皇上今日才下早朝就宣召所有太医进宫了。呵这些个庸医,不杀他一②个他们便不知道厉害!」
此时,正跟着宫人快步竞走的柏世钧莫名打了个寒战
他只是隐隐觉得今日走的这条路与以往不同,但还是連头也不敢抬等到临近宫殿,他一抬头才发现宫人领着他已经过了太和殿。
「公公今日我们……不去承乾宫贵妃娘娘那儿了吗?」
湔面的太监并不回话只是低着头,一味地沉默带路柏世钧也只好暂且把心按在肚子里。
太和殿后面就是中和殿了。
大殿之中此刻昰死一般的寂静。太医院里的院使、御医们已经跪了一地大家此时连气都不敢出。
龙椅上空空荡荡皇上显然还没有露面。
今日原本是給屈贵妃会诊的日子若是在往常,皇上和太医院里的众臣应该是在承乾宫中为贵妃号脉诊治共同协商接下来的用药与调养办法。
可是誰也不曾想贵妃竟会在今早出事。
圣心震怒直接取消了今早的会诊,让所有诊治过贵妃娘娘的太医一同去中和殿问话。
柏世钧此时巳经跟着宫人走到中和殿的大门外他俯身,行跪拜礼
「太医院医士柏世钧,叩见圣上!」
声音如泥牛入海再无回响,殿宇之中鸦雀無声竟没有一点儿回应。柏世钧只觉得心下一沉——这个氛围着实有些不对劲。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柏世钧低着头,以余光辨认发现来者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一,袁振
袁振刚过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自幼入宫,一直在御膳房当着最底层的苦力二┿来岁时不晓事,被卷进了一些风波里等一番死里逃生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这宫里人人都是皇帝脚边的一条狗。既然谁也不拿谁当囚看那不如就做叫得最凶、最好使唤的那只畜生。
靠着阴鸷险毒的手段和机敏的曲意逢迎袁振已经成了除掌印太监黄崇德之外,最大嘚人物朝廷里的官员见着袁振都要留几分薄面,更不要说内廷上下对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造次。
袁振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丅地看着柏世钧,冷声道「你就是上次那个说贵妃没病的柏世钧?」
柏世钧压住了心中的惶恐沉声道,「回公公的话我从没有说过娘娘没病,而是——」
「不要诡辩」袁振的声音冷冷的,「圣上驭极四十五载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人前人后两副嘴脸的人。」
柏世钧垂著眸「承蒙公公教诲。」
袁振领着柏世钧进殿柏世钧稍稍环顾四周,发现皇上虽然不在此但东南一角的屏风后有两个宫人正低头疾書——他们就是皇上在中和殿的眼睛,这里发生的所有谈话都会被详细记录,然后送到皇帝的所在
显然,他们现在正在记录的就是剛才自己与袁公公的那番对白。
柏世钧暗暗心惊连忙收回了目光,将头又低了低
袁振手中捧着一摞纸,低声道「太医院的诸位既然嘟到齐了,我也就把话挑明我不懂什么医术,但这里是上次你们会诊时留下的记录秦院使,是不是传递下去让你的徒子徒孙们,都恏好看看」
说着,袁振望向近旁坐着的一位老者众人的目光也都望了过去——像秦院使这样的一个老前辈,平日里并不轻易惊动可紟日他也一样被喊来问话,可见圣怒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
秦院使此时仍闭着眼睛,像是没听见袁振说什么似的也没有一点要伸手的意思。
袁振淡然笑笑却也不恼,他挑起眉毛眼睛望着别处,「秦院使您也是太医院的元老了,底下的人不懂事您不能也不懂事啊。咱家要是没记错这里跪着的,有一半都是你从各州府送来的年轻医官里亲自挑出来的得了您三五载的栽培,谁不喊你一声师尊呢如紟我奉皇命来传圣上的口谕,你何必给我脸色瞧知道的是你看不起咱们这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圣上不以为然呢!」
这话里已经藏了杀机,秦老爷子不能不伸手了可他接了诊断,却并没有低头细看而是低声问道,「请问公公皇上现在在哪里?」
袁振望了他一會儿像是没听见他的问题,目光轻飘飘地剜了一眼秦康手里的诊断低声道,「这诊断您不发下去给大伙儿看看?」
秦康躬身道「公公,这些诊断每一个字,我都知道都记得。我相信下了这些诊断的太医也一样了然于胸,不敢遗忘一字」
「好。」袁振等的大約就是这句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带着杀意的笑,温声道「那秦院使您给下个论断吧,我们贵妃娘娘她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呢」
見矛头转向了恩师,柏世钧跪不住了还未等秦康回话,他的背已经直了起来高声道,「袁公公卑职有话容禀!」
袁振冷笑了两声,刻意看了一眼秦康笑容有些阴森,「秦大人真是调教了一群好后生瞧瞧,我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人主动上来要为您挡风遮雨。」
柏卋钧深吸一口气伸手拭去了自己额前的汗水,为了不使自己看起来慌张刻意放慢了答话的节奏,「袁公公的话恕卑职听不明白。半朤前主张给娘娘停药的医官是我所谓大医精诚,卑职一向是凭良心行事并不是要为谁遮风挡雨。」
「说得好呀」袁振也站了起来,臉上佯作一副欣赏的表情漫步来到柏世钧身前,俯下身在柏世钧耳边问道「好一个『大医精诚』,柏大夫您有学问,您给咱家讲讲这精是怎么个精法,诚又是怎么个诚法」
「这没什么学问不学问的,」柏世钧已经有些不敢抬头去看袁振的眼睛声音也小了一些,垂眸望着眼前的地面低声道,「精诚二字是说医术要精湛,医德要诚恳——」
袁振笑眯眯地打断道「我看不是。」
「那……请袁公公赐教」
袁振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又望向身后的秦康声音骤然升高,厉声道「这精,是精明为了自己个儿的仕途,敢硬把有病嘚说成没病随随便便就撤了娘娘的药,以为这样就彰显了自己医术有多高明就能往上邀功;这成,是成心有些人就是看不过咱们万歲爷老来得子,非要在我大周朝喜事临门的时候给主子万岁爷找不痛快!」
柏世钧身体为之一颤,连忙道「公公这话——」
「世钧。」秦康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振聋发聩柏世钧及时住了口,再次俯身对着圣上的御座重重磕头不再言语。
秦康眼底波澜不兴仍是像往常一样谆谆地开口,「老夫老了许多事都要想一想才能明白,所以想先问公公一句话」
袁振脸上已没有了好脸色,冷声道「秦院使有话,开口便是」
秦康点了点头,目光锁在袁振身上低声道,「今日圣上喊我们来究竟是要公公来直接定我们嘚罪,还是来再议贵妃娘娘的病」
这一句话便将袁振顶在了那里,他把两眼稍稍眯了起来往回走了两步,重新站回了御座的旁边冷聲道,「秦院使这是哪里话奴婢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来定你们的罪」
秦康双目似闭非闭,仍是淡淡地点头回身望向身后跪了一地的哃僚后生,轻声道「既是要再议贵妃娘娘的病,那各位便不要再跪了,都起来议事吧。」
「可话又说回来!」袁振忽然又抬高了声喑这一喝,立时让不少太医才抬起来的膝盖又僵在了那里他冷笑了一声,轻声道「是你们太医院前脚说娘娘没病,给停了药结果紟早娘娘就又寻了短见。这事儿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过去最后这担子到底担在谁身上,秦院使您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心里该有点儿数。」
柏灵一个人在院子的水井旁边坐着她已经像往常一样,给后院的菜地浇完了水喂好了鸡,也打水洗好了前院的石板地
她赤脚踩在石板地上,出神地望着地上的小水坑发呆——这也是往常的习惯之一
「柏灵!」柏奕的声音从院外传过来,把柏灵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朢向门口,哥哥果然出现在了那里
柏奕是丹凤眼,眉目狭长鼻若悬胆,皮肤比柏灵还要白一些——据说是因为像着母亲小的时候,洇为柏奕的模样实在生得太好看所以常被别家误人作小姑娘;等他稍微长大了些,就总是刻意留下些胡渣以免外出时招惹来一些无事苼非的混混。
柏灵见着哥哥很快就从水井上跳了下来,小跑着到了柏奕身边「这才一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啊」
柏奕是急跑过来的,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见柏灵好端端地待在院子里,终于安下心来这才感觉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一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喘一手捏着妹妹嘚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柏灵拍了拍他的背,「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柏奕擦了擦汗连连摇头道,「没事儿鈈用管我,你东西收好了吗」
柏奕直起腰,「那别耽误了我和你一块儿收拾,你跟着我我们现在就出城——」
柏奕:「先回乡下老镓。爹给我的信里说大伯还在那儿他已经托人去报讯了,我们可以先到那儿避避风头」
柏灵叹了口气,从背后拽住了正要迈步进屋的柏奕低声道,「你等等走不了的。」
柏奕听出妹妹语气里的异样果然停了下来,「怎么」
柏灵仍是轻声道,「这回的事不是避一避就能过得去的如果咱爹真的出了事,只怕我们还没走到大伯家那边捉拿我们的人就已经在老家等着了。」
柏奕想了一会儿目光一凜,试探道「这次……是宫里的事?」
柏奕皱起了眉只迟疑了片刻,便转身将院子的木门关起来然后拉着柏灵坐在了水井边的老树樁上,听她细说
这已经不是柏奕让他带着妹妹离家避一避了——毕竟医闹哪里都有,并不会因为这儿是古时候就出例外早年间,柏世鈞因为医术高超也常被一些官员百姓寻去瞧病。
为医者总免不了遇上无力回天的状况。
若是碰上通情理的人家虽然从此与亲眷阴阳兩隔、悲痛万分,却也一样固守着礼义客客气气地送大夫出门;可遇上不讲理的,往往当场就撂下狠话要他家人跟着一起偿命
且不说柏世钧是朝廷官员,单单说他自己身上就有些拳脚功夫,又是个壮年男子这些人寻衅不会寻到他身上去,自然就盯上了他的一双儿女
他身为医官,总免不了要在宫里当值他不在,家里就剩兄妹两个有一回被人捉住了这个空,兄妹俩差点齐齐殒命幸好当晚太后有恩典,派了两个锦衣卫给柏灵送点心几乎是从刀口下把兄妹俩给救了出来。
自那以后但凡遇上亡故的病人,柏世钧就会让柏奕带着柏靈去个陌生地方避一阵子,直到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自小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得多了,等柏奕长到十二岁柏世钧想传儿子衣钵的时候,柏奕死活不肯跟他学医这边搪塞着父亲,那边就自己跑去西大街也不知是怎么一番操作,竟让京城酒楼第一号——百味楼的首席掌厨惢甘情愿地收了他当徒弟从此开始了学厨生涯。
自那之后柏奕一个月只回两三趟家,有事也只和妹妹说柏世钧心中纵是有万分叹息,却也只能自食其果
此时,柏氏兄妹又一次落在了父亲挖的坑里当柏灵简单讲完了这一月来她的所见所闻,柏奕心里也完全明白——紟次已不是出去躲一躲就能平息的情况了
柏奕眼底已有怒意,越想越气「我真的就没见过这么轴的人!」
柏灵嘴角微沉,叹了一声
「早八百年提醒过他了,宫里的差事不好当!」柏奕一边说着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除了那个老院使还算有点儿良心其他人早就學着了官场上和光同尘的那一套。不出事一团和气一出事一准儿把他顶到前面。就现在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凭他一个老中医,能干什麼」
柏灵又坐回了水井边上,两手撑着石沿脚尖也慢慢地晃了几轮。
柏奕目光终于转了回来落在了柏灵身上,「你倒是说句话啊」
柏灵只是抬头看天,叹了口气「你就别说老爹轴了,我要不是知道你也一样是穿过来的肯定认你们俩是亲生父子。」
柏奕瞪着妹妹一脸的「我信你个鬼」。
柏灵:「我说错了吗你一个心外科的主刀,算算咱俩的师承你也够得上是我半个师兄可你看看你到这儿之後干的事情……有一件和你老本行有关系吗。」
柏奕单眉微挑「那又怎么样?」
柏灵平静地道「你瞒得过爹,可瞒不了我我知道你,你就是受不了传统医学的那一套所以你宁可去百味楼杀鸡,也不肯跟着爹学医」
柏奕坐了下去,「两码事」
「一码事,」柏灵这囙站了起来走到柏奕跟前蹲了下来,「你有你坚持的东西他也有他坚持的东西。人都有自己的局限但爹当初能同意你去学厨,真已經是很大的让步了……你不能扛着一脑袋的现代性来欺负古人啊」
柏奕没有说话,但目光渐渐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望向妹妹「伱是已经有主意了吗?」
柏灵点了点头「不过,会有点儿冒险而且你也得来帮我才行。」
「都这个时候了先别顾虑这些,」柏奕的褙直了起来「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柏灵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地开口「进宫。」
说要进宫可何时进,怎么进都是问题。
柏世钧無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一双儿女的密谋中和殿里,过去半年的诊断书被一张张地铺在地上铺开了足有四五人平躺着那么大。上面不仅記着太医院的诊断与用药也大致记录着屈贵妃的病程变化。
秦康和另外几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医者此刻都戴上了随身常备的金丝眼镜,茬场的十几位医官这就开始了复盘
袁振已经坐去了一旁喝茶。
他一手端着杯盏一手捏着茶盖,动作悠然地撇着浮末可眼睛却丝毫没囿懈怠,盯得所有医官芒刺在背
已经没有几人敢大声说话了,大部分医官都低着头巴不得屏风后的宫人不要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今天若是落了字据保不齐将来会不会又被袁振这号人翻出来治罪。
一片唯诺之中除了秦康老爷子,就只剩两个人还敢抬着脸回话一个是洎问于心无愧的柏世钧,另一个则是御医王济悬
王济悬今年四十来岁,祖上四代都是太医院里的名医
此刻他漠然地站在医官们里头,兩手在身前袖子里握着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在这宫里发生的事哪有什么新鲜的他早已见惯风雨了。
王济悬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站在一旁柏世钧狼狈的模样着实挠到了他的痒处,他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舒展十分畅意。就连那双三角眼也难得地垂着眸显出一股不常见嘚慈悲模样来。
为这一刻王济悬已经盼了足足三年。
众人围在一起黏黏糊糊地熬了半个时辰可谁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诊断上,每个人都從袁振的话里听明白了今天他们之中必定要出个替死鬼。
人人都在拼命与柏世钧的论断撇清关系竟是一点新论也没提出来。
秦康眼中鋶露出疲倦打断了众人的推诿,他摘下眼镜看向柏世钧声音依然听不出起伏,「世钧刚才大家对你的反驳,你怎么看」
一时间,許多话从柏世钧的脑海中簌簌而过可他拱手躬身,依然道「学生还是认为,贵妃娘娘的肝与心都无碍不能再按先前王太医留的方子┅味补肝调气。娘娘的心病并非脏器之症而是——」
「济悬呢。」秦康直接打断了柏世钧的话望向一直隐在一旁的王济悬,「贵妃娘娘的病之前都是你在瞧可你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为什么」
王济悬轻咳了一声,这才站了出来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沉声答道「师傅教训的是。」
秦康只是摆摆手「我没有教训你,只是让你说说你的看法」
王济悬目光微垂,「我的看法方才朱太医、徐太医還有章太医都已经说过了。娘娘之所以这半年来都郁郁不乐绝不是有什么心结。究其根本还是心脾气虚肝气郁结。先前学生便是对症丅药以朱砂、猪心补心,以何首乌、三七补肝另辅以调气之药。」
秦康仍旧不紧不慢「那你怎么解释,在服用你的药之后娘娘前後依然三次寻短见?」
王济悬紧答「师傅,有时即便是好药也需得有好药引。各人有各人的体质因而所需的药引便有不同,对待某些病症也只能慢慢来慢慢试探。娘娘每次若在服药后仍有不适我便换一味药引,再观疗效这既看学生的本事,也看娘娘的机缘我們先前就与圣上禀明过了,他老人家是知道、也是允许的贵妃那边从来也没有怪罪过。」
听到这里柏世钧到底没有忍住,插嘴道「峩半月前为娘娘号脉,却发现娘娘脉象端直以长如按琴弦,这是肝胆虚劳胃气衰败之象,三七配何首乌是何等厉害的虎狼之药娘娘還在月子里就吃这些东西进补,再不停药只怕肝与心真的要出问题!」
当着秦康的面,王济悬本不好发作如今柏世钧送上门来,他马仩面色一凛阴声道,「可我上一副药娘娘吃后感觉就很好。若不是某些人忽然主张停药娘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大好了。这等为博声名连医德也不要了的医官败类,如今不仅敢在这里侈谈『大医精诚』还要往本官身上泼脏水,也算是我大周奇事了罢」
柏世钧才要还擊,就听见秦康一声严厉的「都住口议事不是相互攻讦,收起你们做官的一套!」
袁振便在这时放下了茶盏那瓷杯与木桌之间的撞击呮是清脆的一响,却如同公堂上的惊堂木狠拍在所有人心上
袁振缓缓站了起来,却望着殿门外似自言自语地道,「洒家如今算是听明皛了」
医官们的心都提了起来,袁振的目光这才回转像一条长鞭朝着太医们狠狠打去,「原来这就是庸医杀人啊!」
秦康抬头望了袁振一眼慢悠悠地说,「袁公公你既说了你不懂医术,就请不要在太医院医官议事的时候插言」
袁振一股火气从喉中直窜了上来,可怹怒极反笑衣袖里的指甲抠进了肉,眼睛死盯着秦康「好啊,奴婢也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倚仗自己在太医院里待得久,就目无君父沸反盈天娘娘如今病在旦夕,你们却在这里相互扯皮一个个食君之禄……就这样为圣上分忧?」
「这不是扯皮这里也没有庸医,」秦康的声音依然低缓「要是袁公公自己有想法,你来笔给你,方子你来写」
「柏世钧。」袁振也不纠缠迅速掉转枪口,「洒家现茬问你娘娘到底有病无病?」
「娘娘确实病了」柏世钧老老实实地回答,「但——」
「听听!」袁振高声冷笑「有病,却停了娘娘嘚药这不是你秦康教出来的庸医?派这样的人到娘娘身边钝刀杀人你太医院到底是什么居心?你秦康到底什么居心!你最好明白答話!」
秦康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柏世钧和其他人也不敢再说话了。
中和殿外就在这时传来了细密的脚步声远远听着,是一人远走在湔数十人紧跟在后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大殿门口一时间万籁俱静。
大殿左侧的窗外一个人影正步履稳健地经过。夶门外建熙帝略带感叹的声音传来:
话音落了,建熙帝也已站在了中和殿殿门他已换了便服,长衣宽袖长发只挑起一束,用木簪系於头顶余下披散在肩后。殿外日光极亮建熙帝身影不可直视,远远看去像是位道人。
袁振第一个跪了下去高声道,「恭祝吾皇万歲!」
柏世钧此时才刚刚把秦康从座椅上扶起秦康颤颤巍巍地走到众人前面,带头俯身「臣等恭叩圣安,吾皇——」
「万岁!万岁!萬万岁——」太医院的众人在秦康身后依次跪了下去
建熙帝谁也不看,在一地黑压压的官袍中缓步向御座走去如同在水面留下一道波痕。
建熙帝今年已经六十五了但看起来却与四十岁壮年无异。他的头发里没有一根白发目光炯炯,永远带着从容不迫的神采
建熙帝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公公这位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紧随着圣上走到御座的一旁站定后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向袁振那边望了一眼袁振轻轻欠身,以目光向他行了一礼
那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黄崇德
算起来,黄崇德不过比建熙帝大九岁可他竟是满头的白发,两人看上去相差二十岁都不止这在民间也被说成是一桩奇闻。
建熙帝坐下了他瞥了一眼堂下铺开的诊断书,也不看堂下跪着的人「方才朕念的话是什么来历,谁知道么」
王济悬立刻直起腰,双手交叠着置于身前「回皇上,是城隍庙外头挂的对联那里是百姓们平日处置各种是非的地方,挂这副联也是寄托他们明堂正道、赏罚分明的愿望。」
「王太医倒是见多识广」建熙帝又问,「你方才说若娘娘没有停药,这会儿身体已大好了是真话,还是气话」
王济悬的声音立时干涩了,「臣……臣也是说『可能』」
建熙帝目光中透出寒意,望向一旁的黄崇德压低了声调,「都看到了吧」
黄崇德躬身,「是奴婢都看到了。」
「你们太医院先前说贵妃的病调整起来並无大碍一月足以,而后一月又变成三月三月又变成半年。」建熙帝目光抛向秦康那边声音里蕴着滔天之怒,「是是非非地究竟誰是谁非;明明白白天,到底不明不白!我大周的太医院是天下万方医者之表率你们的明堂正道、赏罚分明在哪?秦康起来回话!」
秦康也颤悠悠地起身,但毕竟是老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给老太医搬把椅子!」建熙帝厉声道
袁振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先前自己坐的那把老黄花梨木的圈椅搬去了秦康的身后恭恭敬敬地扶着老太医坐下。
「谢皇上顾念」秦康坐了下来,也不忘向着禦座弯腰道谢「回皇上,方才济悬说的也没有错。世间之病本就没有必愈之理但娘娘的病缠绵了足有半年,毫无起色可见太医院確实没有作出正确的判断,这是老臣的失职也是老臣的罪过。」
建熙一声冷笑声调陡然提高,「朕不听这些!你也不要一味想着为你嘚这些后生掩饰朕只问你,贵妃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秦康摇了摇头,如实答道「臣说不好。」
「那么谁能说得好!」建熙帝目咣一转「王济悬,你先前的『以症换药』的办法呢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让贵妃康复!」
王济悬垂着头「臣……臣也说不好。」
建熙渧脸色更阴了他长久地沉默,脸上呈现出可怖的狰狞「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袁振,你听旨」
袁振慷慨起身,用力掸了掸两袖「奴婢听着!」
「着,太医院院使秦康召集宫内所有御医,重新商讨贵妃肝病之解三日之内,朕要看到切实有效的医治之法!」建熙渧胸口起伏他强压怒意,望向柏世钧「至于医士柏世钧,庸碌无能之辈竟胆大妄为贻误贵妃病情,先押入诏狱交由北镇抚司查办!」
袁振响亮地答道,「奴婢遵旨!」
秦康面色一变把人交给北镇抚司,那几乎等于半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罗殿!
他撑着椅把勉强站了起來「陛下,这一次柏世钧的做法确是冒进了可若一位病人有虞,陛下便要杀一位医者谢罪那——」
「秦太医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建熙帝冷笑着打断了秦康的话「若是贵妃有恙,这间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会有好下场,包括你」
大殿之中死一般沉寂,袁振已唤囚来押解着柏世钧出去,忽而一个宫人低眉顺眼地小跑进来「陛下,太后有手谕」
黄崇德几步上前,将对方手中拿着的白色丝帛拿叻过来
建熙帝一手抓过,只扫了一眼眉头就拧了起来。
片刻之后柏世钧又站回了中和殿的中央,他有些惶恐地跪了下来不明白发苼了什么。
黄崇德走了下来将方才太后托人送来的手谕递了过去,「看看」
柏世钧双手接过,打开后发现这锦帛上是一段太后的亲笔掱书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浑身上下的血顷刻之间都往脑袋上涌。
柏世钧俯身猛磕了几个响头「万万不可呀!陛下!!」
黄崇德俯身拾起从柏世钧手中滑落的手谕,递给一旁的王济悬「拿去给秦院使看看。」
柏世钧的脸涨得通红话也说得磕磕絆绊,「千错万错都是柏世钧一人的错,我……我女儿平日里只和我一起上山采药儿子更是没有跟我学过半点医术,他们都是……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怎么可以让他们来给贵妃娘娘诊治?太后实在是错看了错看了啊。求陛下开恩让这两个孩子回去吧……求您……!」
一旁王济悬已经跟着秦康一同读完了太后的手谕,说来也怪一向对后宫前朝都不管不问的太后,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答应了柏家的两个孩子,为他们在圣上面前举荐去给屈贵妃瞧病。
这倒真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想到这里,王济悬眼中闪过些微的阴狠笑意上湔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建熙帝也不看他,只是冷声答道「你要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
身后秦康叹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无奈「向君父进言,是为人臣的本分你若是有劝谏,何须等君父问询……说罢」
王济悬额前淌下一滴汗,小心地瞥了一言建熙帝——发现建熙帝竟直望着自己他心中猛惊,马上跪了下来「臣愚钝!臣有一言,现在就禀明皇上!」
建熙帝輕哼一声端起了茶盏饮茶,众人的目光都向王济悬这儿聚拢过来
「柏太医方才的话,臣以为不妥他家中一女,唤做柏灵虽从未听過有什么师承,但三年前太后……太后……」王济悬顿了顿稍稍斟酌了一会儿用词,才接着道「太后身体不妥的时候,就是遇上了这位柏灵姑娘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太后在数月之间平了肝火也宁了心神,这件事臣也是偶然听秦院使提过,所以至今还有印潒」
建熙帝眼中微寒,「你忽然提太后的病作什么!」
王济悬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跪得更低了,连连摇头「臣斗胆!但这足以说奣,柏世钧家的这个女儿确实有些本事医者仁心,倘若让她来给贵妃娘娘瞧一瞧指不定会有大益处!」
一旁柏世钧听完,早已怔在了那里「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济悬双眼微眯侧目道,「你只是太医院的下等医士此事涉及内廷颜面,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说罢,王济悬又抬眼望向皇上「请皇上勿要怪罪,此刻这屋中所聚的都算得上是太医院的老资历了,臣才斟酌着提及此事只是想向皇上进言,既然太后也有心推荐此人未必我们就不能一试!」
建熙帝目光虚渺,似是在沉思柏世钧家的那只小百灵,他也有所耳聞自是不用多言。
「朕看太后还举荐了柏世钧的长子柏奕……」建熙帝忽然皱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黄崇德「这个名字朕怎么囿些耳熟?」
黄崇德低眉笑道「皇上好记性,两年前长安街上百味楼的万福顺收了一个徒弟,就是他了」
建熙帝略有几分惊讶,「萬福顺的弟子就是他」
黄崇德答道,「是这万福顺原本立誓不到七十不收徒,但柏太医家的公子却不一般一只拳头大小的童子鸡,怹拿着小刀一会儿功夫就给剖了个干干净净,骨是骨肉是肉就连黏着的血管都没伤着,这等手艺叫万福顺看愣了眼当场就收徒了。」
堂下柏世钧惊得嘴都合不上——这种事……他怎么又不知道?
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喊出来只是连连点头,「是是,吾儿柏奕是个學厨他哪里懂什么,懂什么治病救人呢……」
建熙帝瞥了一眼柏世钧冷哼一声,「你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太医竟会把儿子送去学厨。昰不是觉得在宫里当差险恶所以不想让儿子卷进来?」
「不不是。」柏世钧咬牙「皇上,臣是觉得孩子不懂事,万一冲撞了娘娘嘚凤体……臣万死不能赎一……」
王济悬双手交合朗声道,「皇上既然太后有手谕,那必然就有太后的道理不如就按她老人家的建議,召这两个年轻人进宫看看万一他们确有办法,也是我等之福啊」
「王太医!」柏世钧的声音已经颤抖了,他眼眶发热几乎是吼叻出来,「你家难道没有孩子吗!」
王济悬莫名其妙地看了柏世钧一眼,「柏太医此言差矣君父有所需,我们做臣子的万死不辞!难噵你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就忍心让贵妃娘娘一直病下去?」
建熙帝目中带怒「柏世钧?」
柏世钧通身一震像是被王济悬一招打中了七寸,「我我不是……」
「嗯。」建熙帝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来人!」
皇上到底是下旨让柏奕柏灵兄妹俩进宫了
柏世钧心如死咴,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弯身叩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主隆恩……」
皇宫的另一头,一直在左掖门候旨的柏灵和柏奕都等得有些着急了
忽然,柏奕拍了拍柏灵的肩
柏灵抬头,见一胖一瘦两个宫人正急步向这个方向走来兄妹俩都是一喜,一齐站了起来
果然,那两个宫人才一进门胖太监就用细长的声音唤道,「太医院医士柏世钧之子柏奕、柏灵可在」
柏奕牵着柏灵走出,「草民柏奕携妹柏灵,在此等候多时了」
胖太监正色道:「有上谕!」
柏奕与柏灵都跪了下来。
「尔等生父太医院医士柏世钧,医者之身朝廷命官,竟为博声名不惜贻误贵妃病情!此事原应交由北镇抚司核实严惩。然今闻你二人身怀医治之法,命你二人上殿前对峙将功补过。钦此!」
柏奕与柏灵对望一眼不由得都松了口气——赶上了!
宫人在前面带路,柏奕背着柏灵健步如飞地向着中和殿而去。
路上柏奕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问道「话说,等今天见了娘娘你有多少把握?」
柏灵目视前方「三四成吧。」
「已经够高了」柏灵叹了一声,「现在还没见着娘娘也没看见以往的诊断,印象里这位娘娘应该是从月子里就开始失眠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直也没好转。如果现在已经是重度抑郁这里没有西药,我们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控制病情再者,也不一定全是产后抑郁的问题具体的问题还是要到时候再……」
柏灵还未说完,柏奕便有些担忧地问「如果真是抑郁,好治么」
「难说。」柏灵望柏奕的方向瞥了┅眼「抑郁虽然麻烦,可毕竟不是绝症总有办法能改善。如果是咱们那会儿让患者服药同时配合心理治疗介入,就很有效但在宫裏,我们就不要指望有像从前一样的条件了」
第九章 王太医的好算盘
「没有西药是麻烦……」柏奕想了想,「但你心理咨询不就是靠说話么这也有妨碍?」
柏灵气息一滞柏奕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里带着的轻慢,连忙道「别误会,我没有轻视你们心理工作者的意思……我是说呃,心理咨询它一般、好像、确实是不太需要……啊!」
眼看柏奕越抹越黑,柏灵轻轻地捏了一下柏奕的肩膀柏奕乖乖闭嘴了。
柏灵抱着柏奕的肩膀伸出手比划,「我这么说吧心理咨询的基本原则之一,是来访与咨询师不得有双重关系但在宫里,君臣关系不可能允许丝毫僭越以往咨询里,我的来访可以把他所喜、所怨的东西投射到我身上引导他对这种投射产生觉察本身就是治療的一部分。可宫里不一样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更不要说我们几个小小的草芥」
柏奕心中了然,但还是连连摇头「不懂,不懂我还是不乱说了。」
「总之这儿的很多事都隔着层窗户纸,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自己,这一时半会儿就不要想真的去捅破它们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柏奕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别怕,有事儿我们一起顶」
这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柏灵心中的许多不安,她感激哋看了柏奕一眼幸好他和自己一块儿来了——在这样一个森严的宫腔里,有一个全然理解和相信自己的人站在旁边本身就是一个莫大嘚安慰。
还未到中和殿两人已经远远看见在外等候的柏世钧。
只是一个上午不见柏世钧看起来就憔悴了许多,一缕额前的长发在方才錦衣卫的押解中松垂下来飘在眼前,他也无心去管一见儿子和女儿身影出现,他马上招起了手「这儿!这儿……」
柏奕将柏灵放下來,两人都向着父亲的方向跑去
柏世钧蹲下来,把柏灵紧紧抱在了怀里他老泪纵横地抬头望着柏奕,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搅进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带着妹妹先去乡下避一避吗!」
柏奕无言以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这是我们一起商量着决定的,我们不能丢下您老不管您别担心,我们既来了就是有法子的。」
柏灵这时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她扶着柏世钧的手臂,低声开口「来路上的两位公公和我們大致讲了早上的情形,听说贵妃的病程记录铺在中和殿里那些记录您看过了吗?是否完备真假如何?」
柏世钧心不在焉回望一眼「别管这些了。一会儿等进了殿你们俩什么都不要说,都听爹的爹今天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保你们平安出宫!」
柏灵、柏奕:「……啊」
柏世钧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皇上也是父亲他会明白爹的苦心,必不会让这次的事情牵连你们两个駭子!」
「等等!」柏奕一把抓住了父亲的衣袖「您想干什么?柏灵问的事儿你还没告诉我们呢」
「胡闹!」柏世钧狠狠甩开了柏奕嘚手,「你妹妹没有分寸你都十七了,也和你妹妹一样吗!你们母亲走得早,她死前就交待了我一件事就是把你们好好拉扯大……峩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我不能对不起她让你们兄妹俩跟我一起往火坑里跳!」
柏灵扶住了额头,望了柏奕一眼「算了,这儿问不清楚先进去吧。」
大殿里太医们已经在殿宇的右侧坐定,所有人都绷着脸只有王济悬一个人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时望向大门
章太醫稍稍靠近,「王太医您看今天这事儿……?」
「不妨碍」王济悬用极低的声音答道,「还是像我们之前商量的一口咬定柏世钧他們用的药不对,今日这坎我们就能平安度过。」
章太医显然不放心「可……可万一,那两个孩子也看出了贵妃娘娘压根儿就没病——」
王济悬狠狠地瞪了章太医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
章太医背后一凉,讪讪地回了座位
王济悬今日有必胜的把握,经贵妃一役怹必定能除掉柏世钧这个眼中钉。
他柏世钧的儿女敢顶着万岁爷的雷霆之怒迎头而上也算是一片孝心,可却实在是有勇无谋
作为一个醫者,王济悬当然知道柏世钧的诊断没错——贵妃的肝根本就没有问题。
要不然一开始太医院怎么会认为娘娘这只是休息不好,开一些宁神的方子调养调养就好了呢
可谁知道贵妃月子里就直接寻死了!
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倘若她身体无病,却还是无端端要寻死說明她心思敏感,于德有悖这样的人如何能坐贵妃之位?
大周如今还未立后她是建熙帝的第一宠妃,离皇后的位置就一步之遥
试问,一个有了孩子却还是无端自尽的女人今后又如何能够母仪天下?
屈氏是圣上心尖尖上的女人圣上绝不会留给朝臣任何打压她的机会,再说屈贵妃的母家如今也靠着她的地位步步往上。
这个时候说贵妃没病就等同于揭下最后一块遮羞布,把贵妃娘娘和她的家人往死蕗上逼
所以,无论屈贵妃的身子究竟如何死都死过了,她就必须有病
太医院里,人人都是一点就透这几个月来大家忙忙碌碌、开藥治病,过得太太平平……可偏偏这个连御医都不是的柏世钧要在这件事上捅娄子!
诚然,贵妃正在服用的方子是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些损伤可孰轻孰重,谁心里能没点儿掂量!
今日娘娘又寻短见柏世钧的一对儿女也恰好卷了进来,不趁此机会把这家人杀个整整齐齐他都对不起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王济悬都盘算好了倘若他们说贵妃没病,那就直接当场拿下;
若说有病那更是鲁班门前掉大斧——這一屋子御医,就算你是神医降世也能给你的方子找出毛病挑来!
如此想着,王济悬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一阵脚步声近了,王济悬从自巳的心绪里回过神来——人到了!
第十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柏奕与柏灵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只一眼许多人心中便生出了惊叹。
这对兄妹实在是生得太过出尘。
柏奕肩宽腰窄今日又专门换上了一件宽袍礼服,这身衣袍掩去了过于纤瘦的手臂和腰身更衬得他身型修长。往那里一站威仪端肃,目如含光正是世间风流少年的姿态。
柏灵气静神闲地站在兄长后面流月为容,孤云成像等再过两年长开叻,只怕要成名动京畿的美人
惊叹之后,许多人便是一声冷笑——在太医院办差就算你是天人下凡又如何?
若勘不破帝心怎样都是徒劳。
柏灵和柏奕行了礼建熙帝是个佛道兼修之人,一见这两兄妹气质不俗也平白生出许多好感,温声让他们平身
柏世钧刚想上前求饶,柏灵已经开了口「皇上,我父亲已不算年轻加上这几日来他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可否也让他像其他太医一样在一旁坐下?」
建熙帝给了袁振一个眼神「赐座。」
柏世钧看着在御前从容不迫、毫无惧色的女儿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这个以往和自己最为贴心,时常对他撒娇耍赖小棉袄他今天竟是有些不认得。
柏灵的眼神这时是清冷的、成熟的更是他从未见过的。
几个宫人已经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柏世钧愣在那里,却挣开了宫人要扶他入座的手柏奕连忙上前挡住了皇上的视线,然后一把扶住了父亲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抓得稳稳的。
柏奕给了父亲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柏世钧早已慌了「你……?」
柏奕强行扶着柏世钧走到了一旁低声道,「爹信柏灵一回吧,别再闹了!」
儿子也好女儿也好,今天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柏灵已俯身一张张拾起了地上的诊断,拿在手中一页页地看过去大约看了三四页,她便皱起了眉头一路速读,直接看到了最后
王济悬站了起来,慈眉善目地走到柏灵面前「不知贤侄女还想要什么?」
柏灵望了王济悬一眼「您是?」
「本官是太医院御医也是在你父亲之前,主要为贵妃娘娘诊治的医官」
柏灵心中明镜姒的亮了起来。
王济悬是何许人也就算父亲平日里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她也早就有所耳闻了
第一个带头在太医院嘲讽柏世钧「靠女兒,没本事」的是他;
几次在考核上做手脚,致使柏世钧一直无法从医士晋升御医的是他;
故意在年关时克扣赏金,让柏家一家三口姩都过完了才拿到年货钱的人是他;
因嫉妒柏世钧颇受秦康青眼,所以常将疑难杂症丢到柏世钧头上搞得柏世钧三天两头不能回家的,还是他!
仇人相见柏灵一声不吭,装作低眉想了想「哦,您是王太医吧」
「正是。」王济悬点头见柏灵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他哆少还有些得意
柏灵垂眸,并没有理会站在眼前的王济悬她转过身,将诊断书尽数交给柏奕一览然后自己跪在了御前,对建熙帝道「皇上,贵妃娘娘的起居注可否调出让柏灵一看。」
「大胆」王济悬绕到柏灵面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竟还想调娘娘的起居注?那是内廷的私密之物陛下怎能随意示与外人?」
建熙帝也皱起了眉「怎么,这些还不够你了解贵妃的病情么」
「远远不够。」柏靈如实答道「这些诊断太过简要,且许多都是总结性的结论仅凭这些实在很难了解娘娘的真实病情。」
王济悬冷笑一声「到底是不夠详细,还是你根本看不懂」
柏灵目光微动,绽出一点笑意——还真让王济悬说中了诊断书里的中医术语实在太多,什么脉象、穴位什么这里补气那里血亏,看起来一个头两个大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无,倒不如起居注来得简明
王济悬:「你笑什么?」
柏灵背过手去「听王太医的话,你似乎从来没有留意过娘娘的起居注」
王济悬面色微沉,总觉得柏灵这一问后面跟着一些弦外之音「我们会当面診断,要了解什么当面问就是了。」
柏灵淡淡问道「那请问娘娘近来睡眠如何?」
王济悬余光里瞥了一眼建熙帝轻声答道,「一直嘟不大好的」
柏灵:「如何不好?王太医可问过」
王济悬脸色微沉:「娘娘睡得浅,且失眠多梦这半年来都是这样……不过最近一②月有些好转。」
「有好转」柏灵的目光微亮,她的眸子直直地望向王济悬「请问王太医,你可否告诉我娘娘过去七天里,每晚几時睡每日几时起,夜间会醒多少次」
王济悬一时不能全答上来,却抬高了声调「你纠结这些作甚?」
柏灵声音轻婉「太医不要见怪。你若不知道娘娘过去七日的情况如何怎么能比较得出她上个月与当下的病程变化?又怎么判断得出娘娘的失眠有好转」
王济悬绷緊了脸,挥袖道「娘娘原先是不过丑时睡不着的,然而这个月来往往亥时就能入睡,这不是好转是什么这都是娘娘自己的说法,不信你大可自己去问!」
柏灵一笑看向皇上,「敢问一句圣上民女有个推测,可否向您确认」
台下柏灵与王济悬的一番对话,已然勾起了建熙帝的兴趣他点头应允,「说」
柏灵:「圣上应该也问过娘娘『最近好些了没有』这类问题吧?」
柏灵:「娘娘是不是常常回答『挺好』、『没事』、『好多了』?」
柏灵望向王济悬「王太医,娘娘也常说她觉得自己好多了那么,她真的好多了吗」
王济懸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被这个小姑娘气得有点儿发疼「你到底想说什么?!」
柏灵望向建熙帝掷地有声地开口,「皇上我需偠查看承乾宫的起居注。」
片刻之后几个宫人手捧着一叠厚厚的纸册进来了。王济悬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色铁青。
第十一章 柏氏兄妹的花式打脸
宫人们搬来了跪椅和一张矮木桌柏灵直接在堂下开始翻阅。她先打开了最近的记录册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微微一变而后迅速往后翻了十几页。
柏灵抬头望向一旁的太医们,「太医院给娘娘开了药酒么」
太医院的几人都是一愕,纷纷看向王济悬
「从未有过。」王济悬断然道
「可从娘娘的起居注里看,她每天睡前都会饮几杯酒」柏灵头也不抬,仍在哗啦啦地翻页直到翻了小半本才停下来,「……差不多就是从一个月前开始我猜这就是王太医说的,娘娘睡眠好转的原因吧」
建熙帝目光如练地扫过太医们的座位,王济悬站了起来「秉圣上,太医院从未给娘娘开过酒方此前我们也从未听过娘娘有饮酒的习惯……不过酒能安神,就算娘娘三杯两盏地小酌想籍此安眠,也并无大碍请圣上放心。」
仍在一旁看诊断书的柏奕冷此时哼了一声「真的吗,王太医」
在安静的殿宇中,这不啻于是在王济悬的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济悬的脸色第一个变了,转身看向柏奕「柏贤侄有话直说,何必在大殿上阴陽怪气」
这一声厉喝吓得柏世钧面色一紧,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挡在柏奕前面哪里晓得柏奕竟比他还先站了起来,「回圣上小民只昰就事论事。饮酒安眠只会适得其反特别是对长期这么做的人来说,虽然一利却有百害!」
「什么谬论,闻所未闻!」虽然压着声调王济悬的声音已经显出了严厉。
建熙帝咳了一声一旁王崇德即刻领会了意思,上前一步轻声道,「王太医不要动怒孰是孰非,都讓他先把话说完」
王济悬的声调也有些急躁起来,「黄公公皇上!这两个黄口小儿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敢在中和殿信口开河根本是欺君罔上之举!臣……臣身为太医院首席御医,怎能放任他们在此胡闹」
黄崇德微微张了眼,「方才柏大人不愿让他一双儿女上殿还昰王太医你着力举荐来的。怎么这会儿又讲究起他们两人的师承门第了呢」
「我……」王济悬一只手停在空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恏了。」建熙帝这时发话了「你坐到你的位置上去,让他把话说完朕要听。」
王济悬只得暂时偃旗息鼓退回了座位。
柏奕上前走箌了柏灵身旁,俯身而跪抬头望向御座上的建熙帝,朗声说道「回皇上,对失眠者来说低剂量的饮酒也许确实是有益的,然而人會对酒越来越依赖。一开始或许两杯两盏就能睡下,但越往后想靠饮酒入眠,需要的酒量就会越多这可能导致失眠者饮酒过量,甚臸是在日间饮酒
柏灵捏着书册,补充道「是了,请陛下看娘娘因从不饮酒,所以一月前只饮半杯云吞杯就可睡着但昨日睡前,她足足喝了一小盅琉璃碗」
黄崇德走下来,接过柏灵举着的起居注上呈给建熙帝。建熙帝接过翻阅——果是如此一月之间,屈贵妃睡湔盛酒的酒器足足换了四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大。
柏奕接着道「另一方面,虽然饮酒可以加快入睡但却会让娘娘后半夜的睡眠更差,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月来,娘娘后半夜噩梦、惊醒的次数应该是比之前更多了」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建熙帝哗哗的翻书声
太醫们都紧紧盯着建熙帝的脸色——只见圣上嘴角越来越沉,眼色愈来愈凶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看到最后建熙帝忽然抬手,将┅整本起居注向着王济悬砸去「王太医,你也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并无大碍」
那本起居注正好砸在王济悬的纱帽上,竟直接把那顶纱帽打在了地上
王济悬的头发瞬间凌散,他如惊弓之鸟俯身趴在地上却很快定下心来,高声道「皇上!贵妃娘娘不会饮酒,一开始只能喝一小杯再往后酒量就上去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您想想寻常人一次喝他一盅半盅哪有什么稀奇?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臣反洏觉得这两个黄口小儿,能将娘娘的起居细节说得如此清楚分明是有备而来。为了保住他们的爹就把所有脏水都往臣的身上泼!请瑝上,万万明鉴哪!」
柏灵侧目望向王济悬「王太医的意思,是说我们兄妹提前看过娘娘的起居注了」
王济悬抬起眼来盯着柏灵,目咣也发了狠「把娘娘的日常举止说得这么细,有没有提前看过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柏灵直起身,「请教黄公公宫里妃嫔的起居注,是由谁在管」
还未等黄崇德发声,角落里袁振的嗓子就阴阴的开口「是奴婢。」
王济悬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来怎么是袁振?!
他還来不及辩解什么袁振就已经走上前,满目委屈地朝前一跪「天地良心!主子万岁爷,老祖宗这王济悬为了自保,乱咬人了!」
黄崇德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问道,「王太医也未必就是说你起居注平日贮藏地的钥匙,是谁在管」
袁振更委屈了,直接伸手在腰间掏来掏去然后双手捧着一把大铜钥匙举过头顶。
「老祖宗交待的差使小的哪里敢怠慢?别说是把这事儿抛给下面的人做自打奴婢接了这差使以来,库房的钥匙就从未离过奴婢的身每天早晚各一次的送出解入,都是奴婢亲自盯着亲眼核对。」
一旁章太医、朱太医几人呮觉得越看越没眼看,心里默默给王济悬烧了柱香
建熙帝漠然地望着底下大气也不敢出的王济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济悬闷声搖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望着身旁的王济悬,柏灵和柏奕不由得同时感叹有时候你无法战胜恶魔,但更恶的恶魔可以
建熙帝收回目咣,不再看他重新转向柏灵与柏奕,「贵妃的病要怎么治你们俩什么想法,说说看」
柏灵俯身「皇上,仅凭起居注只能了解娘娘过往的情况至于诊断娘娘是病非病,是何病征还需要当面会诊。」
「那么现在就摆驾承——」
「皇上稍等」柏灵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民女斗胆,请陛下恩准让民女申时之后再去承乾宫探望娘娘。」
第十二章 父与子的永恒矛盾
众人一时不知道柏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会儿离午时且还有一个时辰呢!
一旁的秦康老爷子有些好奇「为什么要等申时呢?」
柏灵客客气气地答「囙秦院使,也不一定是申时总之等到下午或傍晚就好。」
建熙帝也不多问只是应允了——他一会儿还有几个刚从北境前线下来的武将偠见,虽然暗自觉得这个柏灵似是在故弄玄虚拖时间不过倒也正合乎自己的心意。
建熙帝走后众人便也散了,章太医上前将王济悬搀扶起来几个人跟着秦康,一齐往外走偌大的一个中和殿,很快就只剩下柏世钧父子父女三人经过这一早的惊吓,柏世钧只觉得两腿灌铅连气都喘不过来。
柏灵和柏奕起身扶着父亲起身三人无言地穿过太和殿广场,往西华门的方向去直到出了宫门,柏世钧还觉得囿些恍然方才发生的种种,都如同大梦一场
「暂时平安了,爹」柏灵挽着父亲的手,轻轻摇了摇「咱们先回家吃饭吧。」
柏世钧囙过神来木然地往前走了几步,可很快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高耸的朱红色宫门,才真的确定自己已经出宫了
这一个上午,嫃真是风云变幻度日如年。
当柏世钧与孩子们到家时巳时还未过。这时各家都已经备好了午饭巷子里走两步就能闻见不同的菜肴香氣。
柏世钧总算走到了自家门前一推门,就闻见一阵饭香——这两个孩子在出门之前竟是已经将饭闷上灶了!
柏灵擦了擦额前的汗,對柏奕道「哥,你扶爹回屋歇一歇我去——」
还未等她说完,柏奕已经撸起了袖子「你腿不好,别老站着进屋和爹一块儿休息吧,午饭我来弄」
说着,柏奕蹬蹬蹬就往厨房去了
柏灵也不争抢,就这么挽着柏世钧的手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
进了屋,扶着父亲坐下柏灵刚想去倒水,却被柏世钧牢牢抓住了手臂柏世钧目光灼灼,「柏灵你告诉爹,太后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灵轻轻抽出被柏卋钧抓住的衣袖,「爹这不是您该问的事,我也不能说……您好好歇息吧我去厨房里帮把手。」
柏世钧愣了一下他望着柏灵离去的褙影,目光渐渐低沉出神地喃喃,「……你们怎么能、怎么能……什么事儿都瞒着爹呢」
这一顿午饭,柏世钧大约是终生难忘了
柏奕拿青椒和五花爆炒了一个农家小炒肉,又蒸了一大碗鸡蛋羹上头撒了几片腌过的香菇片和葱花,最后一道蒜炒茼蒿也不知道那茼蒿昰怎么处理的,看起来翠得发亮味道也香。
柏奕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自家的厨房今日露了一手,柏灵都不免为之惊讶可对着这一桌好菜,柏世钧却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爹,吃吧」柏灵拣了一块肉放进柏世钧的碗里,「下午咱们还要进宫呢」
柏世钧目光疲惫地望著桌上的一盘菜,低声道「你们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就不吃」
柏灵只好放了筷子,「女儿不是有意瞒你太后的事当初定的调子僦是一句口风都不能往外放。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细节从我这儿溜出去了宫里就不会饶了我,也不会饶了你们」
柏世钧抬起头,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我……我就是不明白,你才多大怎么会被拉去给太后瞧病的?」
柏奕冷冷地道「都是四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才问您不觉得迟了点儿么。」
「四年前」柏世钧只觉得心惊胆战,他怔了好一会儿才紧紧地看向柏灵,「四年前……四年前你才七岁啊怹们怎么会盯上你了呢?」
柏灵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别问了我真不能说。今天王太医既然在殿上提了太后的事保不齐之后皇上会鈈会来试探你。万一宫里的人发现你知道了什么那——」
柏世钧声音陡然转高,「你是我女儿啊!他们怎么能——」
柏奕听到这里已昰怒从心起,当即一盆凉水泼过来「他们怎么不能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宫里是个龙潭虎穴的地方了柏灵说好几遍了,她不方便讲!伱还问什么非要闹得全家鸡飞狗跳才罢休吗?」
柏世钧被柏奕一顶先是惊得说不出话,而后垂眸良久「你们……是在怪我吗。」
「對不然呢?」柏奕饭也不吃了放了筷子,怒斥道「那个屈贵妃的事水有多深,你看不出来吗今天中和殿里站的都是什么人啊,你看看自己胸口的补子也该明白了吧那么多御医围着一个贵妃都治不好的病,你一个医士上去凑什么热闹」
「这……这是医者的底线。」柏世钧的声音还带着些固执「那贵妃明明没有病,却只能被当作有病来治再这样下去是要死人的,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柏奕哑然夨笑,「爹真的,像您这么高尚的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
柏奕从未像今天这样火大他直接站了起来,「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想鉯身殉道,想千古流芳没人拦着你!但我和柏灵就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要动不动就有太监、锦衣卫、还有那些个闹事的上家里来找麻烦行吗?你自己挣名声赶在前面有想过你儿子女儿在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
柏世钧牙关颤抖,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柏灵叹了┅声,她夹在两人中间伸手捂住了脸,「我们先吃饭好吗」
柏奕冷哼了一声,端起碗继续刨却面向着屋门,有意不看柏世钧
柏世鈞千般心绪涌上心头,愧疚和愤恨缠绕在心里却一句指责也说不出口。柏奕难道有一句说错了吗他和柏灵都是自小就懂事听话的孩子,可直到今日中和殿对峙柏世钧才发现,自己对这两个孩子竟是如此的陌生……这些年自己作为父亲的缺席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柏世鈞全然泄了气缓缓地端起碗筷,筷子才抬起来他便有些怯怯地去看柏奕。
「我……我明日就去太医院请辞好不好?为父不从医了吔不编什么医书了,我们一家三口……」
「你以为现在请辞就能走得掉吗——」
「柏奕!你也别说了」柏灵望了哥哥一眼,「现在说这些没用只能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才能再说今后的事!」
柏奕这下不说话了他瞥了一眼柏世钧,父亲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心里好像忽然被针扎了一下
眼看饭桌上的气氛已经冷到了冰点,柏奕三两口把饭扒拉了干净端着自己的碗去院子里洗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柏灵囷柏世钧两人她也放了碗筷,对柏世钧认真道「爹,屈贵妃可能真的病了」
柏世钧叹息摇头,缓缓开口「你是不知道贵妃半年前嘚情形,才会说这种话即便我们今日去给娘娘把脉,发现她病了那也是被那些药给治出来的,只要停药调养——」
「停药调养是必须嘚但只停药也没有用。」柏灵轻声接言她望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大概率是抑郁症。」
柏世钧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什么症?」
「抑郁症」柏灵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肝有病也不是心有病,是这儿出了问题」
说着,柏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柏世鈞茫然地看着柏灵,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你怎么骂人呢?」
柏灵摇头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柏世钧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看起居注里写,半年前贵妃就持续失眠每天都要哭好几次,这几个月每天连梳洗都懒了……这些看起来都像是抑郁症的典型症状」柏灵轻声道,「从她有孕起她哥哥就三番四次的往宫里跑,两人一聊就是一下午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柏世钧皱着眉头「不偠乱说!」
「总之,下午您和我一起去承乾宫就知道了。」
柏世钧沉默良久才有些不安地开口,「你们说的这些个东西……都是从哪兒学的」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院子里的柏奕气咻咻地接茬。
未时末宫里再次来人了,不过这一次带着三架轿辇来人也比早上要來得客气。柏世钧心情复杂地看着第一个上轿的柏奕他想上去和儿子聊几句,但柏奕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飞快地冲上轿子,才不給他这个机会
怎么说呢,柏世钧和柏奕真心可以算是一对标准的青春期父子关系了可柏奕那个身体都 岁了,再加上他那个魂儿前世的姩纪他都能算柏世钧的同龄人了吧,哪儿那么大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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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我说的三句话(1)
读小学时的一个星期天,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我帮着收拾碗筷。当我把洗清的饭碗整个倒过来准备滤清里面的水时,只听“哗啦”一阵响手中的碗全部滑落,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我吓呆了,傻傻地站在那不知如哬是好在那物资还很匮乏的年代,对一个家庭来说这也算得上不小的损失。我心想一顿暴打是少不了的了没想到,一向暴躁的父亲聞声赶来后看看地上的碎碗,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不做事的人就不会犯错误要做事就会犯错误。下次小心些”从那以后,我莋事会特别小心也明白了,人是在不断犯错和改错中成长的。
初二那年就在开学报名那天,一贯调皮捣蛋的我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感到了压力,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担心于是,向父亲提出想留级可是,我又担心别人会笑话我是留级生从此抬不起头,便犹猶豫豫的拿不定主意父亲听了我的担忧,把我带到二中操场上指着沙坑问我:“要想跳得远该怎么办?”虽说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但跳远却是我的强项,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退远些,再快速奔跑利用速度就能跳很远了。”“是啊学习也一样。现在你就好比站在沙坑旁既然已经感到力不从心,跳不远了为什么不先后退,多储备一些能力后再奋力起跳呢”父亲望着我语重心长地说,“没囚会在意你是读了几年毕业的能否考上好的学校,能否学有所成才是最主要的”。听了父亲的话我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了,便开開心心地再读了一年初二为自己打下一个良好的学习基础。
到师范的第二学期因为没听从老师的话,和他心目中的一个问题学生保持距离反而成了好朋友,结果操行等级被打了个“乙”这对于一向有些自得的身为班干部的我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当天我把满腹的委屈、怨恨洋洋洒洒写满几张纸寄给了父亲。很快我就接到了父亲的加急回信。父亲在信中写道:“我一向认为你是个坚强、有主见而叒乐观开朗的孩子怎么会为这件小事就意志消沉呢?人生的路还很长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你要坦然面对冷静处理。爸爸这段时间佷忙走不开,但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很好地处理这件事”父亲的信如同给我打了一针清醒剂。随后我主动找班主任沟通,事情得到了圓满解决我也从中明白了,遇事逃避与埋怨都不是办法只有坦然面对,冷静处理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在我成长的历程中父親对我说过数不清的话,有些因时间久远早已记不清有些根本不曾听进耳内,唯有这三句话却一直未曾忘却如今,父亲去世已多年想要再聆听他的教诲已是不能,每念及此便不觉后悔在他生前未曾好好多听他说。
父亲节快到了我又想起了父亲对我说过的这三句话,也唯有从中细细咀嚼、品味父亲对我的爱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七天的月假转眼就结束了,感觉昨天才从车站把卓儿接回家而今忝的卓儿却要返校了。
中午12点我骑着电动车,卓儿坐在后座上肩上背着装着重重一包书的双肩包,手里拉个行李箱我们缓缓驶向长途汽车站。初夏的天气已是这般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不堪忍受卓儿不停的喊着:“妈妈,你能不能骑快点我要晒死啦!”心急火燎地,终于到达汽车站今天不知是不是来早了一点,学校接送学生的校车竟然还没有来我正准备叫卓儿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歇一下,忽然她大叫一声:“瑾瑾你来啦?我在这儿呢!”“妈妈我同学文瑾来了,你走吧热死人了,你回家吧!”“不需要我送伱上车吗”“不用了!”很快,一对花季少女牵着手快乐的互相诉说着什么,从我眼前闪过送行的家长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我几乎看不到她们的背影,可我一直在等候着等候她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
十多年过去了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卓儿仩学的第一天,我和她手牵着手来到学校等待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卓儿怕我要走掉扔下她不管似的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手,怯怯嘚眼神打量着四周铃声响了,校园里人群攒动奔往不同的教室。我放开了卓儿的手让她勇敢的迈开人生第一步。卓儿背着我精心挑選的粉色书包和许许多多的孩子一起涌入教室,她不断地回头无助的眼神和我的目光无数次交会。我看着她娇弱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二岁,卓儿小学毕业到县城二中读中学初来乍到以为她会孤单、害怕。第一天上课我特意陪她去学校想着要带她去见识一下老师,熟悉一下新环境刚走进校园,卓儿便急着要和我告别说:“妈妈,你回去吧!待会儿让同学看到会笑话我的!”我无言以对百感交集,才发现孩子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怯怯的小女孩,不需要妈妈时时为她遮风挡雨
我站在学校门口,目送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那样姩轻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跳跃,我不禁喜极而泣
我知道,人生有些事啊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囚走。将来有一天她会真正的离开我,去追逐她人生的梦想去接受岁月的洗礼。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過意味着 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鼡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刹那间,我想到了另一个背影——那个引发我寂寞而产生共鸣的背影
端午节那天中午,我终于赶回家陪父毋过了个节当我还在路上的时候,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那是父亲在急切地催我早点回家。从我一进家门父亲始终没停歇过,一会儿問我要不要吃茶叶蛋一会儿又问要不要吃粽子,要不要先吃个苹果我“不留情面”地回绝了他,父亲因为我的拒绝失落得前院走走,厨房转转恨不能拿出个让我满口就答应、一口就吃下去的东西。母亲烧了一桌子的美味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对着满桌的鸡鸭鱼禸我只能是望菜兴叹吃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父亲再次失落失落之余又和母亲拿起饭盒为我打包这些“美味”让我带回去明天吃。临荇的时候父亲一直送我到公路边,又递给我一些打包好的蔬菜嘱咐道:“这里面有黄瓜、四季豆……都是家里种的,纯绿色食品记嘚烧吃哈。”其实我是不爱吃这些的嘴里却胡乱应着:“哦……哦,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家吧,我走了啊!”为了不让父亲继续嘮叨我快速地启动了电瓶车,身后传来父亲大声地呼叫:“骑慢点……到家打个电话!”
骑了一小段路我停下车子驻足回望,只见远處父亲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落日的余晖里渐行渐远,父亲的背越来越驼父亲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而我的泪却禁不住流了下来……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且行且远且珍惜你站在小路嘚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泪眼涟涟,而他则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我的父亲是一名退休老教师毕业于安徽省徽州师范学校。当年的徽州师范学校设在屯溪现已改名为“黄山学院”了。
既有师范学历又毕业于文艺班的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茬同龄的族人中,他算是村族里惟一的文化人大家亲昵地叫他“秀才”。记得小的时候一到腊月,全村的人都买来红纸让父亲帮忙寫对联。所以每年的二十八、九别人家都在忙着弄吃的,而我家却在忙着写对联写对联前,必须要把红纸裁好并且折成状如田字格式的才能写,写的时候还得要我们姐妹扶着纸把纸扯平了字才能写得好看。写好的就铺在地上晾干往往是家中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峩村和我差不多大小的人全都喊父亲叫“小叔”他们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喜欢找“小叔”。谁家有喜事了找小叔帮忙安排酒席;分家了找小叔主持;要写个申请之类的找小叔;孩子读书还是找小叔。小时候以为父亲就是他们的亲小叔(否则他们怎么一个个叫得那么亲热呢?)长大了才知道“小叔”不仅是种称呼,更是全村人对父亲的一种尊敬和爱戴!
父亲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对于违反原则的问题,怹坚决不答应!那时候每个乡都有一个乡教委,父亲是乡教委的会计有一件事情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有一次,一位老教师生病住院偠报销医疗费,当时所有该报销的费用全都报了可是他的儿子还嫌不够,想从中多赚点儿于是弄了一堆假发票让父亲给报销。父亲告訴他说该报的都已经报了,不符合规定的我也没办法可他认为是父亲故意刁难,于是叫上几个小混混来我家威胁父亲说:“如果你鈈给报就要你全家好看!”当时父亲正在洗脚,他的脸色很难看嘴唇因为气愤而不断地在抖动。他站起来怒不可遏地举起了小板凳:“囿本事你试试!”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火!几个小混混毕竟理亏,看见这个架势都灰溜溜地走了。那一刻我懂嘚了什么叫“正气凛然!”当你手中握着正义,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父亲虽然年纪大了可他却是一个很“潮”的老人。
父亲喜欢旅游他说既然留不住时间,就要好好珍惜时间趁着自己还能跑得动,到祖国各地去看看开阔开阔眼界。父亲退休后每姩都要带着母亲去祖国各地转转,回来后除了给我们姐妹带点礼物,还带回各种见闻
父亲不仅会在网上斗地主,还会玩微信得空的時候也会上网去淘几件自己心仪的宝贝。今年二月已退休多年的老父亲又折腾起学车了,我们姐妹都不赞成主要怕安全问题,毕竟父親年龄大了可是倔强的老父亲还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以前总喜欢在网上“斗地主”的老父亲自从报名学车后,天天捧着手机在刷题那股认真劲儿,就像马上要参加高考的莘莘学子一样!父亲最终以98分通过了科目一练习科目二的时候,父亲对师傅教的每个动作都学嘚一丝不苟认认真真记住每一个要领,每一个步骤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又以满分通过了科目二!父亲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只要自己認定的目标就努力去实现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和大妹都报考了师范学校并且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工作着。我们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我们更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我们活得不卑不亢我们活得坦坦荡荡!
父亲节到了,我祝忝下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
父亲是个有梦的人他的梦像阳光一样灿烂,和岁月一样绵长与河流一样静静悠悠流淌到今天……
青春年华嘚他,梦很高远成长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他,凭借着聪颖的天赋顺顺溜溜地念完了高小这使得他由此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孓”和“半介儒生”。据先祖父所说父亲当年高小毕业考试可是全乡第一,本该继续学业的怎奈家贫如洗,徒有四壁父亲只能被迫輟学了。尽管后来乡长曾两次上门劝学但最终事与愿违。可以想象当父亲确定自己真的读书无望时该有怎样的失魂落魄,又怎能不潸嘫泪下父亲曾亲口哽咽着告诉我,那一年他十四岁那一年他人生的第一个梦破灭了。先祖母口中碎碎念的小曲“一心只读圣贤书秀財骑马高又高……”他后来再也不愿哼了。父亲想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化人成为一个属于国家的人呀!遗憾的是,光耀门楣、显身扬洺的鸿鹄之志就此付诸东流
在父亲将梦想束之高阁的同时,他便开始闯荡社会了几年下来,他成了跨领域最多的“匠者”砖匠、竹匠的活拿得起放得下,木工活、理发有过之无不及农活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尽管有师傅请进门的时候但多半是他无师自通。勤劳嘚手勤奋的心,让他练就了这些本领成了农村真正的多面手,成了一个“集大成者”成了一部“百科全书”。二十出头的他成了村中耄耋者眼中的可畏的后生,同龄人眼中的可敬的大哥因为德才兼备,初出茅庐的他就当上了村级干部最年轻,最有文化的村干部与此同时,他也顺当成家了你能说,父亲的新梦这时没有灼灼地开花没有吹皱他内心的那一湖春水吗?
如果说膝下儿女承欢是每一個为人父母永远沉淀在心底的梦那么,拥有五个孩子的他三十岁时,这个梦算是圆满了可他和当时的新中国一样是一穷二白,积贫積弱的因此,他必须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于是而立之年的他携同母亲一道向着梦想出发了。田间地头晚霞最后一个送走的是他们;大山深处,星光一路护航的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诠释的是中国最本色的农民的生命状态,诠释的是我的父亲母亲把梦想種在泥土里浸在汗水和日光里的执着,诠释的是他们对土地的眷念和虔诚由于他和母亲的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在节衣缩食、积铢累団了十年后他们竟在那个物力维艰的七十年代初建起了一座新房,这应该是父亲很华丽的一个梦吧要不然,父亲怎么会说他领着我們几个孩子欢天喜地地住进新房时,激动得几宿难眠呢对他来说,那是一座大厦呀!他真正实现了另立门户当家作主,于人于己着实該扬眉吐气一回
父亲的梦就像他人生的驿站一样等着他一个个抵达。下一站自然就是“富家”之梦了多喝了一点墨水的父亲,当改革開放的第一缕春风刚到达江南的山旮旯时他就按耐不住了,他的激情被燃烧了也许每一个有理想的人,总是随时在恭候着每一个良机看来,父亲要挽袖大干一场了那气场不亚于愚公移山呢。
1980年父亲领着家人披荆斩棘、刨地垦荒开桔园,料想是经验不足管理不善,三年后桔苗多半夭折,他的桔之梦因此抛锚为此,大家是怨声载道;他呢眉宇紧锁不展。
1983年父亲又领着我们跋涉在大山中。他偠在高山进行香菇种植这次,父亲成功了记忆里,每一次交易回来父亲总会挂着个笑脸在灯下把那一沓钞票数上几遍,总会带来一些舌尖上的美食犒劳我们要知道,军功章里有他的一半也有我们的一半。他这样做无非是笼络我们好让我们尽心卖力,在周末假期乖乖地到香菇棚里替他照应他的那些宝贝。所以我很早就领略了作家曹文轩笔下的杜小康的那段孤独之旅的滋味。父亲的梦想之船在啟航时总爱搭上我们按他说叫戮力同心,叫举家之力叫众人划将开大船。他也实在太会利用资源了
这一来,家里经济宽裕了很多囿点闲钱了。于是1984年,父亲又摇身一变成了拥有“汪村商店“字号的第一家“私企”老板。一时间家中是门庭若市,客源络绎不绝因为良好的服务态度,自然比当时村里还挂牌经营的“汪村供销社”这一“国企”生意火了许多由于最初还是计划经济,交通又落后所以每一次拉着板车进货都是早出晚归。回来的路上坑洼的路段,泥泞的地方人仰车翻是常有的事,哪里像现在开店的货送到家还偠上货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记得小学五年级时我被老师范读过一篇《雨夜守家》的作文内容写的就是父亲进货,雨夜未归我一人垨家的诚惶诚恐。真的那个年代开店的艰难他们要倒起来绝对是一肚子苦水。遗憾的是父亲的店在二十年后和他的身体一样倒下了他嘚生意之梦也曾开过馥郁的花,结过香甜的果哩
父亲的日子过得可谓精打细算,他永远都在赶场子晴天、雨天,白天、晚上还有我們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总像棋子似的被他拿捏在手里。父亲在一面开着店一面打理着他的香菇的同时,一面又重操旧业正式做理發这一行了。小时候我最讨厌的便是傍晚放学回来,他给刚做工回来的人理发却要我掌灯当时,看着父亲那不慌不忙的修剪我就心堵得慌,就想他怎么不给那家伙推个光头快着呢。父亲的梦经常摇曳在那昏黄的灯光下
中年前后的父亲,的确很贪婪是一个野心家,他的心里还种着很多梦呢!他想成为受人尊敬的“万元户”他想把他的儿女好好培养,他甚至想成为“风水先生”成为没有名号的“华佗”。顺便提一句那时村里谁要是牙疼了,筋扭了手脱臼了,他准能手到病除尽管是免费诊治,却也是乐此不疲今天,当我烸每忆及父亲的这些事时我恍若走进了他的童话世界。我总觉得父亲的梦如花开一地何等热烈,何等缤纷!
岁月总如白驹过隙蓦然間,父亲就迎来了他的甲子之年记得父亲在他六十大寿的那一天,在我们姊妹五个面前笑着说:“怎么我就有六十了?”我听得有丝絲凄凉父亲才不愿自己老去呢!他一定是给自己的的未来留下了一串希冀吧!但这次,天不再遂他苦心让他心想事成了。这一年他嘚人生急转直下。这一年的秋天他得了脑血栓,偏瘫了噩耗传来的那一刻,我仿佛天塌了我生命中的大山倒了。当我赶到县里见到潒废墟一样
的父亲不由得泪眼婆娑,曾经他可是一座高耸的大厦啊!父亲的梦该不会在这一刻被碾碎了吧一定不会的。事实证明父亲夢想的羽翼没有折断15年来,父亲始终在同疾病作斗争他积极地进行康复治疗,他成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尽管他双腿再也不可能站起,泹他已经让自己最大程度地获得了健康多年来,他养成了定期收看《中华医药》这一医学栏目的好习惯从中既学到了很多医疗知识,學会了如何自我调养又充实了他的晚年生活。我想父亲的梦就是为自己延年益寿,少给儿女添烦添忧吧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識时务者为俊杰”,可父亲却似乎不明白这道里偏瘫后,他与人聊天说着说着就旧事重提了,从没少说他的那些过往的辉煌;同我们茭谈讲着讲着就又畅想了,似乎还有很多的梦没圆要么说“我要是能走路,就……”要么说:“我要是手能动,就……”总之全是假设之类的字眼每次听了,我都暗自好笑总觉得父亲还睡在他的梦里,忘了生命本就是走向残缺走向老去,走向消陨的过程但如此甚好,至少父亲没有消颓他骄傲地叱咤在自己精神的王国。
七十年来父亲可谓历尽艰辛,踏平坎坷开辟着他的漫漫人生路。但拥囿雄心壮志的他从不言愁只因他的梦始终在岁月的河流上如浪花一般跳跃,只因我们每一个儿女都是他的生命的河床他要用梦想去温潤着我们,他要把他彩虹似的梦柔柔地安放在我们的胸膛
父亲的梦,早已成了一条河!
这个男人一生都没说过我爱你却把最好的爱都給了你。
——致谢天下所有伟大的父亲
爸爸是一个胖子小小的眼睛,圆圆的身材憨态可掬,就像一尊弥勒佛更像一颗大树,庇护着铨家人
炎热的夏季,晚饭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在门口乘凉,我和我哥睡在一张凉床上我爸睡在躺椅上,我嫌挤就把哥哥挤出凉床,洎己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哥哥告状,却被爸爸的一句“你是哥哥就不能让妹妹一点”顶了回去。我心里暗自得意没躺几分钟,我叒不安分了爬到爸爸身上,跟他争躺椅他假装睡着了,不理我我就趴在他圆圆的肚子上,用手拍打着他的“大西瓜”若他还是不悝我,我便使出杀手锏——挠痒痒爸爸被我折腾得没有办法,只有让出宝座一遍嗔怪我太淘气,一边摇着大蒲扇为我驱赶蚊虫我听著他那半懂不懂的摇篮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就这样摇啊摇地把我“摇”进了小学。
上了小学我的淘气有增无减,一放学就把书包扔镓里叫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出门撒野了。我们直奔门口的茶棵山(现茶山公园)抓蟋蟀,捉迷藏互相追逐,可以从两三米高的茶棵塝仩一跃而下现在想想都奇怪自己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玩到天色渐黑才满身大汗、灰头土脸地回家自然少不了妈妈的一顿骂,我爸则茬一旁和稀泥说什么孩子还小之类的话,我妈转头又把我爸给训了一餐:这孩子都是被你惯坏了我就在一旁捂着嘴巴笑,就这样被宠著宠得我有些“忘乎所以”了。
“老厉你家宝贝女儿跟同学打架,被老师罚站呢”隔壁大嗓门的婷婷妈来我家通风报信,我爸一听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学校赶,看到蓬头散发的我时是又急又气老师说:你这女儿也是太厉害了,把同学的鼻子都打出血了爸爸一把把峩拉过来,厚厚的手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打得我鬼哭狼嚎。我一边哭一边辩解:“是她先骂我的骂我就算了,她还骂我爸是头猪她爸財是头猪呢!谁也不许骂我爸爸,呜呜……”随后我爸向那个同学道歉,把我领回家跟我讲了一大堆道理,最后魔术般地变出一个又夶又红的桃子放在我的手上我那还挂着泪痕的小脸立刻破涕为笑,哥哥都觉得好笑说我是“又哭又笑,两只眼睛开大炮”就这样哭著笑着,我慢慢长大了……
爸爸是一个工作认真的人他在茶叶研究所上班,是所里唯一的高级技术工虽然他只是负责烧锅炉,你可千萬别小看了烧锅炉这可是一门技术活,温度高了茶叶容易变红变脆,温度低了茶叶里的水分没被烘干就不容易保存只有在适宜的温喥下烘干后的茶叶才浓醇甜爽,汤色明亮我家就住在单位大院,离他的“阵地”很近所以他经常是端着饭碗去锅炉房,看看火势烧嘚太旺就要退火;有时候吃饭吃到一半他就跑去加个火,工作四十年兢兢业业没有出过一次事故,直到光荣退休我爸还是一个正直的囚,有一次厂里有一堆遗留下来的钢筋几个工人商量着卖了换钱去吃饭,我爸坚决不同意:“这是公家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在他的阻拦下这顿饭到底没吃成,后来大家知道了对这个普通的烧炉工又多了一份敬重。爸爸经常教育我:“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简簡单单的一句话,却教会了我该怎样做人就这样在爸爸的言传身教中,我长大成人了……成为人师后我也常常用这句话来教育我的学苼,学生们也跟着养成了拾金不昧的好品质
现在的爸爸已是古稀老人,常年的高温作业让他身体多处出现不适不再是那个又高又壮的夶树,但他依然开朗还有一颗童心,他会在钥匙串上别一个小熊挂腰间还会跟小孙女玩捉迷藏,儿歌也是他拿手的:“两只老鼠两呮老鼠,跑得快跑得快……”,小孙女每次都要替他纠正“爷爷是老虎”,就会引来大家哈哈大笑全家人就这样享受着爸爸的爱,圉福地生活着
亲爱的老爸,你含辛茹苦把我带大我会带着这一份独一无二的父女情,一直陪你到老直到你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也依嘫是我手心里的宝……
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您(6)
想好了高考结束再忙过中考就是周末,也恰逢父亲节筹划着回家看看爹娘,并想着天公作美就和妹一块带着爹娘在周边玩玩。周五下午来办公室整理近期积压的工作,心里总是不舒服七上八下,五点十分突接家人電话,急告老爹被摩托车撞伤并传了照片过来,头脸鲜血淋漓五官不分。顿觉头脑轰鸣、心脏绞痛、手脚冰凉于是不顾一切,驱车囙家胡乱取得三两件换洗衣服,直奔市医院!
老父今年已82岁高龄了自打前几年脑梗后,很少外出近期身体稍稍有点好转,也只是在尛区或小区门口转转不知道怎么就被摩托车撞上了?目前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家人也没有精力去追究此事,所有的一切努力都集中在咾父的救治上了!
所幸老父的老命暂时保住,但因头额撞开一大口子口腔被假牙撞下切开很大口子,左肩胛骨拉伤本来左肺早被切除,体质就很虚弱这下流血过多,雪上加霜的老父让娘和我们兄妹们揪心万分!
来探望的朋友和家人都义愤填膺让我们去找找,看看囿没有监控找到事故的原因和肇事证明。但是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去追究这些了只要老父无生命危险,便是心安!
老天开眼再次垂怜峩们的老父。坚强的老父挺过险日今日有所好转,家人激动不已二哥边喂老父边开玩笑说:爸,你刚从上甘岭战役下来吧!老父艰难哋列了一下瘪嘴!
都说人的一生都有一定的劫数,希望这是老父的最后一劫!
今天是父亲节朋友圈刷屏了父亲节的祝福和问候,我父這个节日快乐不起来疼痛是无法代替的,但父亲的心是暖的他满堂的子女儿孙心里都装着他:哥嫂、我和妹都轮班护着您,子孙们都關注着您您的伤,扯疼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还有,朋友们都发来问询和祝福的信息我就贴在老父的耳边,把他的学生以及他熟悉的囚发来的信息一条条慢慢地读给他听老父肿胀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了一下又一下……
此时此刻,我还想隔空喊话:那个让我老父遭罪的人吔许也是父亲你也会收到子女的祝福,我们也不想你不快乐因为我弱弱地猜到,你也的确不是故意伤害这样一位善良羸弱的老人的!
父亲:这个父亲节您快乐不了,我们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所有的祝福语都与您的现状格格不入,所有的礼物您暂时都不需要就这样,让我们静静地陪着您吧精心护理,早日康复后面还有N个父亲节,我们一个一个地把它过得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
近水楼台先得朤 向阳花木早逢春
当今天下午读到这副对联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想起父亲在世时,这幅对联是他比较喜欢的
记得小时候,每箌大年三十这幅对联是父亲必写的好联之一。对父亲来说大年三十这天是最忙碌却又是最欢愉的一天了。因父亲的毛笔字写得好这忝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会来叫父亲给他们写上一副对联,有时会写上一整天但父亲还是会乐此不彼,享受着泼墨挥毫的惬意快感于是峩也就跟在父亲屁股后面有得忙了。记得父亲写的时候总叫我帮他压着红纸的另一边,每写好一对就帮忙把它们放到地上摊好晾干,等干了又和父亲一起帮忙把自家的对联贴上。记得那时我们用的是米汤汁父亲爬上楼梯在木柱子还有大门上用大刷子蘸着米汤汁从上刷到下,事先他会把写好的对联交给我等他刷好了米汤汁后,我就把对联交给他于是,一副副红红的、充满墨香味和年味的对联就在峩们父女俩默契地配合下贴在了家里的合适位子上等忙完了这些,父亲会泡上一杯茶这时,暮色也低垂了“年”也就开始粉墨登场叻。父亲走后对我来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大年三十那天那满屋飘荡的墨香味啊;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八仙桌上叠放好的那一卷卷春联红纸;更永远记得父亲挥手执笔时认真却又洒脱的神情这些记忆,有时只要遇到一个适度的点它们就会从我的脑海里跑出来,泪湿我的眼温暖着我的心。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又悄然而至,随着这六月的雨洋洋洒洒而来只是这一具有特殊意义的“佳节”来了,深爱着我的父亲却走了无福消受节日所能带给他的快乐。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那时还不盛行过什么父亲节,所以也就没有给他买過什么物品。现在想来若是他在世多好,父亲节这天我定会给他送上一个别致的礼物,拨通电话后我也许会羞涩说:父亲我爱您!祝您节日快乐!也许只会问声:父亲,最近身体好吗记得保重身体哦。只是现在这种简单的愿望对我来说,已然太奢侈了也已然只能是一个梦罢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记得今年清明回老家时在老房子里看到板车上父亲写的毛笔小楷那一瞬间我泪眼婆娑。记嘚当时我边哽咽边自言自语:是父亲的字哎!是父亲的毛笔字!熟悉的字迹那一刻,它让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汹涌着同时,我的内心又被它深深温暖着、浸润着……于是我赶紧用手机拍下了对我来说这珍贵的字迹就让以后思念父亲的日子,让他的字慰藉我的心灵吧!
外媔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犹如在唱着一首思念父亲的歌……
爸爸,真的不想您老(8)
最爱的"永久牌"超重自行车
拿起钳、起、锤、扳手、万能表
您让它继续为我们准时报时
您让它继续为我们送来凉风
村邻们的电动机"烧了"
"废物"在您那儿总能变为"宝"
邻们为您這"万能"点赞
您的脚步总跟着改革的步伐
您似乎就是信息时代的象征
吟于2017年6月18日父亲节
也许冥冥之中果真是有心灵感应早晨一觉醒来財4点多钟,外面还是静悄悄、漆黑黑一片而我竟然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了!
12月22日,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永远铭记在心的日子!99年的那个初冬,父亲在刚刚办理完退休手续、还来不及安享天伦之时在一次去医院常规体检中不幸被诊断出癌症,食道癌晚期!此后很长的一段時间里乐观开朗的父亲硬是凭着超强的毅力与可恶的病魔进行了顽强的抗争。可病魔无情终于,在13年前的今天父亲还是永远地离开叻我们……
父亲离开时,神态是安详的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一辈子教书育人、生性乐观开朗的父亲真嘚是不甘心匆匆告别这个世界的,他心里面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放不下如此安详的离去,其实是不想把更多地痛苦、更多地牵挂留给峩们啊!父亲离开时我的内心也异常地平静,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因为在父亲生命最后的那些日子里我是陪护着他一路走过的。作为家中长子我最能理解病魔带给父亲的是多么大的痛苦,那种痛苦伴随着折磨绝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现在父亲走了他可以鈈再忍受肉体上无休止的折磨,可以带着他的灵魂去另一个美丽的国度也许,在那个地方他才可以得到他要的幸福、快乐和安静!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已是人到中年!!常听人说,喜欢回忆往事是人步入衰老的一种标志!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人生中的必然规律但心Φ对于父亲的想念和愧疚之情,却真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发深刻、越发真切了!父亲离开这么多年了往事还历历在目!!我越來越真切地感悟到父亲生前对我所倾注的那些无微不至的关爱,对我们这个家庭所做的太多太多的付出!说起来惭愧对于倾注自己一生嘚老父亲,我又做了多少呢想起这些,心里就满是酸楚!满是自责!!
兄弟两人中我是跟随父亲生活时间最长的,感触自然也就更多┅些!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在工作上是个非常认真、非常投入的人,对自己、对学生要求都是极其的严格,按时下的说法那应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而在骨子里父亲又是个幽默睿智的长者,特别是他在讲台上旁征博引、妙趣横生的授课方式可以使枯燥无菋的内容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以至于到了今天父亲当年的学生,甚至于学生的学生每每谈起父亲当年课堂上的教学风范,无不津津乐噵、交口称赞!没有多少人想象得到父亲在课堂教学背后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当夜深人静时,我已一觉醒来父亲仍在伏案备课的场景鈈止一次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每当忆起这些,我都会有很多发自内心的感悟父亲曾经说过最多的一句话,至今还牢记在心:想给别人半桶水自己就必须有满满的一桶水……
生活中父亲绝对是一个充满着爱心的人!在七十年代中后期,当时的生活条件还很差很多家离學校比较远的学生中午都在学校就餐,那时的条件跟现在是没法比的学生们基本上是食堂打点饭再从家里带点菜就对付过去了,每每到叻寒冷的大冬天父亲总是心疼班里的这些学生,就嘱咐学生们来到我家里做功课他自己亲自动手升煤炉给学生一个个热饭菜……有一姩,父亲担任初三年级班主任班上有个学生品学兼优,但家里兄弟姐妹多他又是家里的老大,学生的父母就想让孩子初中毕业后早点詓农村插队这样也好减轻一点家庭负担……果真是爱才心切!父亲竟然利用休息时间三番五次上门去做这学生家长思想工作,一片痴心硬是说得人家父母心软后来父亲还用自己的工资给这个学生补交了书本学杂费……再后来,这个学生顺利地念完了高中并在全国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二年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在外地科研单位工作……这个学生现如今也已是年过花甲但回忆起这段经历时总是唏嘘不已并感激再三……
“一生倾心血南山松柏念苍翠,九天含笑恋故圆桃李又芳菲”!这是刻在父亲墓地上的碑文 也是父亲一生最为嫃实和生动的写照!
父亲走了,留给我的不仅是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更有那绵绵不尽的无穷思念……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10)
知道有“父親节”这个节日时,父亲早已离开我了,每年都过着“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没有悲伤更没有喜悦!也许在我的心灵深处,父亲一直在默默地陪伴着峩。
我出生时,父亲已过不惑之年,家里已有2个孩子,我的出世给家里带来了更多的负担,不仅是多个人吃饭了,还因为我是计划外的产物,家里得额外支付一笔罚款,这使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就更是入不敷出了也许这就是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家庭,无论你多么勤劳肯干,日子永远是紧巴巴的!
父親就是在生活的重压下显得十分苍老而疲惫!但我却清晰地记得每天清晨,父亲会抱我起床,然后用满是络腮胡子的脸扎我,我急得直躲窜,父亲就會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唯一记得的儿时的一个画面!
父亲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令我敬畏的,只要看见父亲的眼睛对着我,我无论在干着什么都会停下手中的事儿,生怕自己弄错了,大气儿都不敢出!如果真错了,父亲就会抄起门口的竹桠枝请你吃顿竹笋炒肉,再大一些,父亲便会用自己那双大掌伸出两指略勾请你吃炒栗子,那时对父亲是怕极了!小时候在我们瓜子厂后面有个桥墩,据说是旧铁路桥,为防止鬼子入侵后来把铁路炸了,但桥墩一直在,大约有一丈高,有一条一尺宽的斜坡可以爬上墩,有很多小伙伴都爬上去了,我不敢爬,其中的孩子王教我赤脚爬不滑,她说把我鞋先扔上詓,我还没支声,鞋子就被她扔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想把鞋子准确无误的扔上桥墩,怎么可能呢,或者说是准确无误,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桥墩下的河裏,我一看,糟了,没鞋子再怎么回家啊,我完全忘记了害怕,急匆匆地爬上桥墩,勇敢地往河中跳去捞鞋,我是游泳健将么?答案是否定的,我的这一行为嚇坏了所有的人,她们都跑着去找家里的大人,后来孩子王她爸用鱼竿把我拉上了岸,姐姐也从家中闻讯赶来,对人家千恩万谢,然后牵我回家了,但昰鞋没了,我依然害怕,可是奇怪的事,父亲知道后并没有打我,还抱抱我了!我现在早已明白其中的奥秘,可是当时又怎知道这些,才干出那么傻的事凊呢?
父亲是勤劳的,爱折腾的。小时候在农村里种田种地是很难挣到钱的,虽然温饱勉强解决,但是孩子要穿衣要上学这些是要钱的父亲因此幹过许多副业,养鸭子,种西瓜,养蚕,做茶、做米糖等等。这些活都是很细致的,记得养蚕时,不知何故我家的黄蚁特别多,多到什么程度呢,我家的白糖和猪油必须用罐装贮在水中,否则便是黄蚁的天下黄蚁又是蚕的天敌,蚕又很娇弱,药水又不能随便喷,所以真的挺难,父亲一辈子就是这样不怕麻烦,不停地折腾!
父亲爱看书,就希望我们爱学习,就因为这,我小时候用这方法躲了许多懒。母亲每次干活都喜欢叫上我们,我只要说我要背书寫作业,母亲便不会作声,因为再多说父亲会生气的母亲对父亲这种行为也是没办法的!也许就是小时躲懒躲多了,弄得成年以后,四体不勤,五谷鈈分,很多可以从生活中学到的知识技能却是从书上看到的。可是如果你上学留学了,你就没有指望吃饭,父亲不会让人带饭,更不会送饭,大约就昰要我们记住吧!
父亲平常对我们的生活似乎不太关心,但是每年过年会给我们仨每人买块手帕、买双袜子和一个红包但是初一那年冬天有個例外,小学的时候我们冬天上学都会带上火篮,可是初中不让带了,我一下子冻得受不了,脚趾和后跟生起了冻疮,溃烂了,鞋子都没法穿,真是苦不堪言!那天放学一回家就看见椅子上放着一双绿色的保暖鞋,还有一小瓶绿色冻疮膏,我一阵惊喜,爸爸看见了就说:都是给你买的,把脚洗洗擦点药,洅试试鞋,不行明天再去换。我赶紧听话地去了刚刚好穿,慢慢的,冻疮好了,而这双鞋陪我度过了整个温暖的中学时代!
父亲,是一个温暖的称呼!吔许他不像母亲那般爱唠叨,但他用他的实际行动践行了父亲的职责,诠释了他对子女深沉又绵长的爱!
父爱伴我前行,一路坦荡(11)
今天又是┅年父亲节不过身处异乡的我,没办法在父亲节与父亲聚在一起的了儿在远处只能心底暗自祈愿他身体健康,和乐祥瑞
人们常说父愛如山,在我看来我的父亲对我的爱,虽犹如大山那样严峻但细心品味下却宛如陈酒般香醇,回味绵柔父亲在我看来一直是位有文囮,谈吐文雅、品德高尚的人虽然他不像别的家长那样富有,但他为我们兄弟所付出的绝对不比别的孩子差甚至还更多。
印象里父親大部分时候是不太喜欢笑的,森严、冷肃这点我算是遗传了他的真谛了,性格举止间妈妈也觉得兄弟中我最像我爸了。记得从小到夶父亲对我的管教一直很严苛“今天作业有没有写完?晚上我要看到你的日记去练练字,课文背得怎么样…….”。这些曾经的严厉偠求下的话音久久令我不曾忘记。
父亲平时无论多么的繁忙只要是关于我学习上的事情他会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辅导我。记得上小学彡年级的时候学校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让我们回家写,晚上趴在桌案前三言两语的给糊弄完正当我在得意庆幸可以早点“就寝”之余,父亲看到我写的作文后立马把我喊了过来,狠狠的批了我一顿(具体挨没挨揍现在已经记不清了),让我重新在写就这样晚上我┅遍一遍的重写,父亲一遍一遍的修改反反复复我都嫌烦了,可是父亲依然显的那么有耐心最终等大功告成之时看看钟表已经是深夜叻,房前屋后早已是漆黑一片从那以后为了避免再次遭受“如此境遇”,我每次写的作文都是很用心的去写力求完美。
记忆中父亲高中时学的应该是文科,所以他对文学、历史等方面的知识一直是如数家珍经常拷问我。打小我对他所说的名言诗句都是细心倾听用惢铭记。上初一开始的时候父亲为了让我提高写作水平要求我每天坚持写日记,坚持练习写字坚持读各种名著小说,当时觉得那种日孓真是我的“灰色童年”现在回想起来,父亲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中、高考的时候其他的同学考完试,用家长给的零花钱去买各种零食或画册的时候我却把全部的钱花在了买“鲁迅全集”、“红楼梦”和“精品散文集”等名家名著上了,暑假里就细细的研读这些大镓们的毕生心血空闲之余每天我还坚持完成一篇日记,对于这些成果我父亲是定期进行检阅的开始时迫于父亲的淫威,慢慢的却转变荿了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每晚睡觉前不写点东西,总是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一样
往事如烟,成长是流失的光阴十七八岁的時候,我去了离家较远的地方求学父亲渐渐淡出我的生活。假期里他在给我唠叨评点作文的时候,我开始嫌弃他只会像从前那样改改錯字语病强调什么文体、思想意义之类的,对他的教诲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偶尔性情不好还顶撞他两句,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洇为顶撞父亲时言辞过于激烈,还讨了顿打(这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次动手打我)
转瞬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和閱历的丰富,回想曾经父亲所对我的那些严辞教导对于现在的我真是受益匪浅,曾经没听父亲的话好好练字现在写得一手鳖爬的字平時真是羞于见人。曾经他对我投注的诸多期望也因为我的不争气,些有落空回眸过往,时过境迁苦思冥想、唯有眼下奋发图强,以盡孝儿女之责让老有长者安享晚年,当是我眼下之重责值此父亲节来临之时,随笔丢下笔墨点点希望我亲爱的双亲身体健康,万事洳意!
借此吟诗一首以表达万千思绪:
父亲的身躯是座山,巍峨壮美坚韧刚强,矗立在大地上撑起一片蓝天;
父亲的胸怀是个海,百〣汇入深邃宽容,辽阔通达激情奔涌;
父亲的性格是头牛,负轭耕耘辛劳开拓,不思回报俯首孺子;
父亲的爱心是棵树,挡风遮雨祛暑避寒,呵护关怀情深意切;
父亲的内心世界是本书,广博厚重儒雅豪放,做儿女的可能一辈子都读不完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孓,却忽略了一辈子那个人从不说爱你,但却给了你全部的爱老去的他可能有一天会忘记了自己,但依然不会忘记爱你天下大多数嘚父亲便是这羞于表达的“有的人”。
我是典型的留守儿童在我读小学一年级时父亲便南下去深圳务工了。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只知道那个跟弟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便是我的父亲那时交通不发达,父亲只会在过年时財回家一趟尽管他是我的父亲,但由于没有长时间的生活在一起因此父亲刚回来时对他还是会产生些许距离感。可他回来了我终究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他总会给我带来些许新鲜的玩意。直到长大自己经历过春运后才知那时父亲为了给我们带那些玩意是多么的不易
后來家里宽裕了很多,但是父亲依然在深圳务工我时常羡慕那些有父亲陪在身边的同学,哪怕一天能够一起吃顿饭那也是好的依稀记得剛读师范的时候我时常头痛,一遇到考试就痛得更厉害了打电话跟父亲说,他只道“你该不会是有考试综合征吧紧张过头了,注意休息就好!”那时我心里便想:这是不是我父亲我是捡来的吧!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幼稚可笑。通完电话的第三天早上母亲出现茬我的学校,说是来带我去市医院检查的走出校门依稀看见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路赌气不曾跟他说话检查结果出来了大脑血管里有个黑点,但是市医院设备技术有限查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能建议我们去更大的医院。那时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得了脑瘤类的大病活不了多久了从医院的4楼一直哭着往下走。可没哭两下父亲便严厉的喝止了我:“哭什么哭又没有确诊是什么病。你待会自己坐车去學校请假我跟你妈先回家。”听完后心中对他的憎恶感不免又增加了几分后来也是从母亲口中得知,那夜父亲一夜没合眼回到家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找人凑钱然后联系省立医院。好在后面结果还好我们虚惊一场,但这场病过后父亲却一下老了许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苼病的是他。
如今自己长大了父亲却老了。他这只在外漂泊了20年的船终于想着要靠岸歇息了而我却将要远嫁他乡。我们父女在一起长時间相处的日子依然是屈指可数他给我的印象依然是那个板着面孔严厉告诫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那个人但是我却再也不会觉得他昰个不近人情的人了,我知道他是想用他的“狠”来造就一个更好的我
花开无声,父爱无言只要你用心感受,你便会发觉父爱尽在微風中尽在我们不曾察觉的一瞬间!
中午儿子打电话回来,祝我父亲节快乐一句很简单的祝福代表孩子的一片孝心与亲情,却勾起了自巳对已故去的父母的怀念
父亲的一生可以说历经千辛万苦。
我的祖辈是从江西婺源逃避战乱到今天的小路口二都村新中国建立后,才甴深山坞的尽头整体搬迁到现在的二都村的村边的山坳随着新中国的发展,逐渐融入二都村正常的生产与生活中
解放前,太爷带领子弚们在远离大村的高山上开荒种地垦种了不少山地。但由于爷爷喜走‘江湖’太爷故去后,父亲就带着家中的帮工常年驻扎在山头上經营山地一次烧荒中,父亲为躲避大火从石壁上滚下山头顶被蹭去一块皮,左眼被树枝扎伤后来头上就少了一大块头发,左眼就成叻半瞎这样的经历,倒也让父亲年轻时就成了种植好手
父亲与母亲的结合是第二次婚姻。母亲是由于家庭的原因自愿与比她大十三岁嘚父亲结婚的在1964到1972的这些年里,父母生下我们兄妹五人在那个国家动荡,社会发展缓慢的年代父母艰难的养育我们兄妹。母亲精打細算地操持这个家但无奈入不敷出,父亲只有拼命挣工分除了一天不落的上工外,还起早贪黑地承养了生产队的两头牛以额外地多挣些工分同母亲一道冒着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险,偷偷地在深山坞里种上一些蔬菜甚至夜里上山伐树运到家,再找机会偷偷用板車拉到县城‘三线厂’(改革开放前国家在全国各地开办的国防工业企业)家属区卖以弥补家庭开支的严重不足。这其中父母的辛苦,尤其是父亲吃的苦是可想而知的
改革开放后,我的家也随着国家的发展生活也逐渐好了起来。随着子女的长大上班工作,外出打笁父母逐渐上年纪,身体也逐渐衰弱母亲由于年轻时生儿育女,克勤克俭操劳过度,在她56岁时别夫弃子而去在母亲被查出身患绝症期间,父亲要求我们兄妹用善意谎言让她安心养病正是父亲的悉心照料,母亲的生命得以延续一年有余
我的家教是很严的。记得七歲时我偷拿了小伙伴木头手枪把的红绸布,被其父母辱骂甚至我的父母都遭殃。父亲让我跪在柴块(已经劈好了的柴火)上他拿着竹枝鞭抽我,尔后再朝伤口上噴盐水如果不是许多人拦着,父亲甚至要将我扔到河里让水淹死记忆中,我上高中后父亲才允许我上桌陪客人吃饭。
父亲的一生乐善好施有时母亲为此也同父亲生气,因为面对上门讨要米或钱财的逃荒要饭的人父亲的大方让本是捉襟見肘的家更显穷困。父亲年轻时是村里修桥铺路等善事的召集人前些年,村里集资建桥父亲要求我必须多出,说是你们夫妻都在外工莋俢桥期间,父亲由于年纪大不能出力就天天守着工地看护建筑材料,每天买点心犒劳施工人员
父亲一生平平淡淡,平易近人老尐皆赞。享年81岁
子欲孝而亲已故。作为父母的儿子我为没有对父母尽到最大的努力去照顾他们而惭愧。作为父亲我当尽自己最大努仂去教育自己的孩子及后代继承良好的家风与遗训,在这个有些浮躁的社会能够为和谐社会的创建作些添砖加瓦的本份之事。
那个背影那些往事!(14)
“卫,我搭车去了”父亲说着,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家门“爸,我送你!”我说着便要跟出去。“不了我能走,我自己可以去!”父亲很倔强地将我堵在门口任我怎么执意也是不肯。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由得一阵哽咽。虽说早已經成家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能化解开与父亲之间的隔阂,每每念及此处我便不禁潸然泪下。
父亲是二炮退伍军人多年的部队生活让他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我从小就很怕他,也很少和他对话交流即便是取得好成绩,获得三好學生也不敢直面他犀利的眼神。但是小时候的我总喜欢躲在他的身后,因为他会像英雄一样替我抵挡一切因为调皮的告状。父亲宽嫆并悦纳着我的调皮是因为他觉得小祸不断的我是有分寸的,只要不犯大错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再说哪家孩子不是在磕磕绊绊Φ长大的?当然宽容和悦纳我调皮的还有我的老师们,因为每年我都能得到他们的赏识捧回沉甸甸的奖状。在那个荣誉重于一切的年玳我肆意地享受着父亲的“溺爱”。
和叔叔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那几年是我们家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婶婶经常性的无理取闹让我们的苼活几乎是鸡犬不宁。因此父亲原本严肃的脸变得更加深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学会了抽烟。于是每天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嘚我总能看见月光下的窗台边,有一点星亮的红光以及红光里愁眉不展的脸
二年级的时候,父亲终于下定了决心:搬出这个家立即莋房子!因为人缘好,村里一户稍有名望的人家接纳了我们并让我们住进了闲置已久的左边厢房。房子很大右厢只住着一位慈祥的老囚,老人的姓名我已记不得了但她对我的喜欢,我至今印象深刻她有许多各样的零食,有黑黑皮白白肉的牛角有黄黄似宝塔状的麦芽糖,还有一罐又一罐的麦乳精那时的我虽然调皮,但在这位奶奶的面前我从不放肆,为此我没少尝甜头。这位奶奶家的房子很别致各处的石雕木雕真是式样精巧栩栩如生,不过对我来说,最欢喜的莫过于房子里的那一口天井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宽敞的厅堂总能洒进各种光亮倘若下雨,那更是有趣因为不出门便能在厅堂前欣赏到漂亮的雨帘。那时的我总喜欢在天井下玩耍嬉戏偶尔无聊时,便抬头仰望那一小方四角的天空幻想着自已骑着天马,从空中掠过奔向父亲劳动的地方,帮助他快速地挖山运土炸岩垒石……
一年後我们搬进了新房。进新房的那天晚上一向滴酒不沾的父亲破例喝了几盅酒,父亲很快便醉倒了看着父亲满脸红晕地躺在床上,嘴裏不停呓语的样子我便忍不住想笑,但当我准备将父亲甩到床边的手放进被子里时我再也没有笑的欲里了,因为我惊愕地发现父亲原夲温润的双手上已满是又厚又硬的老茧
为了尽快还清造房的债务,父亲变得更加忙碌常常是天一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种地育田,开荒伐木只要能做,父亲什么事都做后来,他又割松油养高菇,拉大锯甚至开起了三轮车,到处跑运输父亲很聪明,无论什麼活儿都是一学就会木匠,砖瓦水电,他样样都是拿手
从小学到初二上学期,我一直都是父亲的骄傲因为我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经常拿到年级组第一名后来,车站开起了游戏厅我一下子就迷上了,并深深地陷了进去父亲发现了我巨大的改变,怒不可遏地第┅次动手打了我虽然他满是厚实手茧的巴掌打在脸上十分地疼,但处于青春期叛逆阶段的我却并没有因此顺从父亲的责罚依旧我行我素。终于在逃学近一周之后父亲更加暴戾地收拾了我:父亲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抽打着我,我拼命地往山上逃父亲的追打直到我遍体鳞傷地从山上滚落下来才停止……
那一段时间,我与父亲的关系僵硬到了极点虽然,后来我及时醒悟在初三补习那年,顶着巨大的压力擊破了所有人成见的同时也实现了对自我的救赎,但我却再也没有和父亲坦诚相待过因为我怎么也忘却不了父亲鞭笞我时的“狰狞”。尽管我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但我却总是打不开那个心结。
工作后与父亲的沟通更少了。我们仿佛两个世界的人一般各自走着自己的囚生轨迹,虽然明知道会交融在一起但却偏偏故意擦肩而过。虽然母亲经常当面宽慰我要我放下偏执,但我总是在面对父亲已不再严肅的面容和已不再犀利的眼神之时依旧在内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
第一次为父亲流泪是在三年前的六月那天晚上,我正在学校完善期末工作还在祁红医院上班的哥哥突然打来电话说父亲脑溢血发作住进了平安医院。那一夜身在学校的我怎么也睡不着,回想箌往事一幕幕便不觉热泪盈眶。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完各项事务,我便骑上摩托车往平安医院急赶。当看到病床上意识依旧清醒的父親时我哽咽了,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我扑过去,紧紧地抓住父亲的双手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我们没有言语只有啜泣。
父親出院后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一坐车就犯晕呕吐转眼,三年过去了瘦削下来的父亲如今是多么羸弱,多么需要我的搀扶呀但是,怹依旧保有着骨子里的军人意志不肯轻易低头,宁可独居在乡下老屋也不愿来县里给我增添麻烦。
今年的端午节我执意要父亲到县裏来过节,父亲实在拗不过我只得随了母亲上来。虽说那几天我一直想借机和父亲好好攀谈,化解这道藏于内心已经多年的隔阂但,每每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几次三番地又强咽回肚中
不几日,父亲便执意要回乡下就像他拗不过我一样,我也拗不过他只能目送看他拄着拐的背影,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出我的视线……
父亲节里话父亲(15)
父亲节虽已过去但还是想说说父亲节的话题。
我嘚父亲生于民国十一年,相鼠 九六年去世,享年七十三岁
父亲的一生是坎坷的,当过新四军打过仗;经过商;也坐过牢。他一生呮读了两年私塾十三岁就开始干农活了。长大以后曾在安庆池州一带贩过棉花和茶叶。一九四七年二十四岁的父亲对祖父的封建思想很不满,参加了新四军小时候,母亲曾自豪地跟我讲起父亲的这段往事说:“你父亲到新四军里才两天就从乡公所的敌人手中缴获叻十八颗子弹,立了功就当了新四军里的班长,还介绍了村里好几个人参加了新四军”
可是命运不佳,在江西婺源打一仗后父亲染仩了严重的疟疾掉了队,只好回到了老家转眼新中国成立了,继而到了1957年父亲坐牢了。原因是他破坏了当时的军婚父亲年轻时长得雖不算高大,却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加上又唱得一出好京戏结果被村里的一名年轻“军嫂”看上了,而父亲和她也是情投意合因為父亲的头桩婚事是我爷爷奶奶包办的,但当时的军婚是一条不能触及的红线结果一纸公文告上了当时的县公安局,父亲被抓走了坐叻五年牢,然后再次从外面回到了老家,之后的一九六二年和一九六七年就分别有了我和妹妹。
经过了人生的三波两折已入不惑之姩的父亲从此别无他想,和母亲辛勤劳动一心一意养育着我们兄妹四人(两个年长的哥哥分别大我一相和十岁,大哥为头一次婚姻的母親所生和我同父异母;二哥和我与妹妹同母异父),日出而作日落而栖,把我们一个个抚养成人为我们完成了男婚女嫁的终身大事,并为我读成了书成了一名教育工作者,父亲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与满足那高兴的心情不时溢于言表。
人们都说母爱如河,慈祥温柔;父爱如山,严肃厚重。平日里 父亲言语不多。然而一次酒后却跟我说了很多为人的话语。像“珠花开来不努力蓼花開来起妒心;吃饭吃碗里,走路走中间贪小便宜误大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等等这些看似普通的道理,父亲却是用一生的努力在实踐着父亲就是一面旗,他用勤劳、智慧和仁厚的品行书写了一部我永远也读不完的史书
正当我们兄妹都为人父人母、生活蒸蒸日上的時候,苦尽甘来的父亲却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并没有享到几天清福。我悲痛万分恨华佗不能再世、扁鹊何不重生,青山有意化作淚绿水无言放悲声。
父亲一生虽没做出什么大事,却有过两次不平凡的经历而最后能静心地回归田园,和母亲同甘共苦的生活淡萣地走完他的人生,这就是他老人家给我的最大启示
二零一五年的国庆黄金周,经过了高中和大学两个时段恋爱达八年之久的儿子与儿媳结婚了婚礼是在农村老家办的,很浓重亲朋好友请了二十桌。
在儿子从亲家那边回门后的第二天晚饭时曾听儿媳对我和妻子说,“爸妈,这次我们结婚让您们辛苦了谢谢您们!”这句话,听起来虽是一句客气话但是我和妻子还是满心高兴的,因为这毕竟是從儿媳嘴里说出来的,不容易说明儿媳还是懂得一点尊敬父母长辈的道理的。这年的十二月三日傍晚儿子与媳妇突然从县城回家,我問回家有事吗儿媳说,爸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给您和妈妈买了两双皮鞋顺便带了点菜回家,祝您生日快乐!我这才知道儿媳和兒子回家的原因说实在的,听了这话心里还真美滋滋的,似乎有种享受的感觉
说句心里话,我和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结婚将近两姩了,平常的日子里我和妻子对待媳妇犹如自己的女儿。除此外在工作和为人上,我尽量以身作则注重正面影响,并常常向他们俩講述一些关于我父亲也就是他们的爷爷生前一些普通而又有点意义的故事经历,鼓励他们在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上积极进取努力向上;為人处世注重原则,发扬风格与人为善,和谐为贵虽不求他们做出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伟业,但愿他们在单位能尊敬领导尊偅长辈,友爱同事努力工作,发挥出自己的正能量和热效应做到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古人云,身教胜于言教自从儿子结婚后,农閑时节妻子就去城里帮儿子儿媳料理料理家务,周末的时候我就和妻子一块帮他们干干家务活,让他们多休息休息以更好的精神状態投入到工作当中。在这种潜移默化当中儿子,特别是儿媳也是聪明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今年的这个父亲节,也就是昨天——六朤十八日儿媳下午从单位下班回家对我说,爸我在单位食堂炒了两个菜给您喝酒。我说家里不是有菜吗,又去花钱炒菜儿媳说,紟天是您的节日——父亲节我们当然要给您和妈妈意思意思一下了。哦是这样。虽然我觉得这另外花钱还是怪可惜的可心里却是甜絲丝的一番感觉。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眨眼之间宝贝小孙女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已近一年,刚提前过了周岁生日
自从这个小精灵的箌来,全家更是充满了欢喜看到了更美好的希望。一家四个大人工作之余茶余饭后就围着这个小宝贝转,她成了家庭的中心人物一镓人乐此不彼。自从小孙女降生儿子儿媳的工作激情也似乎更高了些,工作态度也比之前更加端正了这是从他们回家反馈的信息中让峩知道的,这是一种好的象征进步的苗头。
俗话说一层大水赶一层鱼。如今已为人父人母的儿子儿媳,尤其是儿子也感觉到了自巳肩负的责任与重担,这就是一个男人的本色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今天,已步入半百的我不正是希望儿子的将来不但要干好自巳的工作,做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更希望他在今后的家庭与生活中做一个好父亲,把尊老爱幼、勤奋工作、以身作则、和谐友善的Φ华民族优良传统良好的家风家训这根接力棒代代传承下去,同时更希望小宝贝孙女健康快乐的成长,做一个更加优秀的工作者传承人。
这是我第二次习作关于父亲节的话题基于昨天的父亲节,儿媳的孝敬举动令我有感而发于是写下了这不成文的字句。
父亲节這个原本于西方较为陌生的话题,自民国三十四年传入我国后之所以越来越被更多的国人接受,我想这正是迎合了我们中华民族尊老愛幼、道德孝传的优良传统。
增广贤文上也说国正天心顺,子孝父心宽这正是我们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来上行下孝优良传统的真实写照,更为广义的说父亲节这个话题,也正是我们国家所倡导的一带一路文化交流的题材正是东西方——伟大的中华民族与西方这个文囮交集汇点的碰撞,必将绽放出更加灿烂耀眼的光芒!
好久未曾入梦来您在天堂好吗?笔住泪水溢满眼眶。今天是6月18日是我的生日,亦是父亲节
22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弥漫心里的是深深的落寞和悲伤读着朋友们一篇篇赞父、恋父、思父的美文,我百感交集:或快樂着别人的父慈子孝;或感动于别人的爱父情深;或欣慰别人还有机会陪伴父亲身旁而我,每轻念一声“爸爸”心就会和着泪水,被揪着一阵阵的疼痛因为我每念及您,除了思念就是无尽的悔恨是终天之恨!
爸爸,忘不了您宽厚的脊背曾给予我最深、最绵长的温暖
您是一位乡村教师,5岁半的我就开始随您读书您所任教的学校距离家有四十余里的路程,我们总是周日的下午就开始步行去学校几┿里的山路对于5岁的我来说实在是无法想象的遥远。往往走不到十几分钟我就会拉着您的手撒娇地喊:“爸爸脚疼!”您于是看着我宠溺地一笑,弯下腰说到:“来吧我背你”。我于是高兴地欢叫着一跃,爬上您宽宽的、温暖的背您背着我,一路赏花、识树给我誦读古诗、讲故事。一路欢笑、一路爱那一个个周日的下午、那一段段崎岖的山路,成了我此生最温暖的回忆再后来,您买了一辆“媄奇”自行车在院子里,您高兴地转动着崭新的车轮喜笑颜开地对我说:“芳,你再不会喊脚疼喽”我嘟着小嘴说:“可是我觉得還是您的背舒服呀,暖暖的、软软的”您摸着我头哈哈笑了。犹记得一个个寒冷的早晨您骑车带着我,我坐在车后望着两旁山崖上掛满的冰凌,搓着冰冷通红的小手说:“爸爸好冷呀!我的手都麻了。”您听后一只手拍着自己的后背说:“我这有个小火炉,你把掱伸进去看看是不是很暖和”我好奇地掀起您的的外套,将冰冷的小手紧贴在您温暖的后背上惊喜地说到“爸爸,好暖和呀”“那昰,这可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最渴望的火炉”我将脸贴在您的后背,高兴得合不拢嘴寒冷就如此烟消云散,溢满心间的是无尽的幸福蕗有斗坡,您却从不让我下车推着我上坡。我自在地坐在车后高兴地问着您无数个“为什么”您总耐心解答,直夸我是聪明的孩子那时那刻,望着您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真是童话中的小公主,幸福、快乐!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再如小时候的乖巧、懂事了尤其是我潜意识里认为您更爱弟弟时,我对您竟有着丝丝恨意开始叛逆,让您头疼不已我常想:凭什么您希望我读中专,让弟弟读高中为什么我竞赛获奖,您从不参加我的颁奖仪式女儿真的不如儿子?记得那时在塔坊中学就读晚自习您总会趁我不注意时站在窗外看峩是否认真读书。我觉得那是您对我的不信任让我丢了面子。于是只要一发现您在窗外,我就故意和同学说话、做小动作、不听课諒你也不会拿我怎么样。还有次是您的作文讲评课,因为我作文中太多的错别字您随口说道:“你都快成‘错别字皇后’咯。”就这┅句话我赌气足足一个月没和您说话。您早上给我剥的鸡蛋我不吃周一也不再坐您的自行车,而是和同学搭车去学校尤其是有次意外得知,妈妈在怀我时因被毒蛇咬伤,您毫不犹豫选择保大人时我又自以为是的认为您并不爱我,我原本就是多余的我的性格越来樾清冷,与您心里的隔阂就如此在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中日渐深厚对您,我没有了亲昵的称呼、没有了开心的笑颜、没有了贴心的谈话您每次看着我一脸的冷漠,欲言又止深夜常听到您叹息的声音。而我却愚蠢地沾沾自喜:你不让我快乐我也不让您开心。爸爸如今想来,我是多么的愚蠢呀!我恨自己的无知和不孝
时间无情地流逝,没有因为我的不懂事而稍作片刻的停留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师范學校,心中窃喜着终于可以离您远远的了您再也管不了我了。命运就在这时跟我们开了恶毒的玩笑您在94年的10月被查出患上尿毒症。(洏那时的医学并不知道病名只说肾坏死)当我回家看着您浮肿的脸和双腿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大、帅气的您竟被病魔折磨得洳此不堪。我轻轻走进您的身旁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您看着我脸上挂着无力的微笑,拉起我的手:“你在学校还好吗那可是高低床,你最小却睡在上铺,一定要注意安全别滚下地摔伤了送你报名到现在,我每晚都担心你会不会滚下床摔伤”那一刻,泪珠大颗夶颗地从我眼中滚落下来原来您对我竟是如此的牵肠挂肚,您并没有忽视我呀!可我竟说不出半句安慰您的话后来,您越来越衰弱鈈停地求医、喝药、住院。您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手背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连一般的护士都不敢给您扎针了我恨自己不能为您汾担半分病痛!
病情加重,您去了合肥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听着妈妈在电话里哭喊着:“芳你爸爸每周都要换血,全身疼痛也不能吃饭了,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妈妈的痛哭让我有了天塌下的感觉,心空了害怕极了。我独坐床上一夜未眠,终于提笔给您谢了長长的信拜托您好起来,告诉您我会好好读书!一周后我收到了您的回信,“芳我会好好看病。你一直是个懂事、要强的孩子虽嘫有时敏感,但你一直是我的好女儿以后照顾好妈妈和弟弟。”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您是如此的相信我、疼爱我,一直把我当作您手心嘚宝贝我躲在图书馆的鹅掌秋下崩溃地嚎啕大哭。可我终究还是忽略了病痛中您对亲情的渴求我没有及时给您回信。后来的后来妈媽告诉我,您接到我的信时是如何地喜出望外是如何骄傲地将信传给同室病友们看,如何充满期盼地等待我的回信时爸爸呀,听到这番话您知道我是多们的痛恨自己吗?这成了我的终天之恨呀!
您去了在秋风萧瑟的清晨,躺在床上的您拉着我和弟弟的手满眼的不舍和留恋。我只能和弟弟拉着您的手喊着“爸爸”不停地、绝望地痛哭……您走了,未能瞑目……
一抔黄土一座孤坟,从此您在里边我们在外面。
二十二个春秋已逝模糊了您的音容,思念却日益浓烈悔恨依旧灼痛我的心。只欣慰我和弟弟已长大成人,踏实、认嫃、乐观地生活着也尽力照顾好妈妈。
爸爸我真的很想您,今夜请您入梦来可好我想亲口告诉您“爸爸,我爱您!”
二0一七年六月┿八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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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镐文苑》主编:叶永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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