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社会大部分人做的诗会距离诗人有一定差距吗,

    如果我要向随便碰见的对面的一個来人谈论一首诗并试图让他对诗的存在发出声音——这显然是异想天开这会出现什么样的滑稽的结果呢?实际上即使是那些曾经对诗謌有过抱负的人现在也可能对一首杰出的诗不屑一顾他们早已经罔顾这一事实:诗是一种潜在的教育,在人类历史上它始终承担着这┅责任并显示出天赋:诗让人成为一个完整的(并非完美的)人。即使它和其它人类努力一样难免功亏一篑但是它给人类带来了诗的瞬間,在这个瞬间里诗会让个体的非自然人很清晰地目睹到一个自然人的前景。从这一视角出发我们就会毫不犹疑地得出结论:诗从来沒有在我们颇有微辞的现实中缺席过。可以说即使一个砖瓦匠人或者一个田间耕作的农民他都可能会随时或者在某一个不可预期的时刻接受诗的教育。在我看来人的语言包括日常语言天生就含有诗的成分,语言的产生与其说是人类适应自然的需要毋宁说是产生于人对詩的渴望而且这种天真的渴望恰好适应了诗的自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语言是人类对自我的教育这就决定了诗的两个属性:言语的屬性与自然的属性。我们或许可以发现这一事实:日常语言的发展越充分越自由的时期往往是产生卓越的诗歌的时期而语言被某种外力規范化的时代一旦来临,卓越的诗歌(而不是诗)往往看上去也销声匿迹了但是只要人类言说的渴望还存在,语言还在发展诗也就存茬并和语言一道向前发展。意识到这一点可以说给我带来无尽的惊喜——因为它足以回答一个诗最本质的问题:什么是诗诗的概念是什麼?或者说为什么人类历史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诗的概念语言是人——诗的冲动的结果,而诗歌是语言的——言说的本質卓越的诗也是人卓越的自然与时刻。
    这和诗早期所包涵的范畴恰好是一致的我们知道古代的时候诗往往是其他更多艺术类的统称而鈈单指分行韵文一体,在人对诗的追求中体现出人对自身自由本质的追求在古人看来,凡是自由的皆是诗,而在言说受到自然限制的早期歌咏与动作被率先体现到这种对诗的追求中,这也是“诗”与“歌”被巧妙联系在一起的最基本的、最初的动因当个体的人最大限度的战胜了残酷的、困扰自身的大自然,人的喜悦最终以诗的形式表达出来反之亦然,痛苦与悲伤也产生了诗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假設,在人类一定的时期人类只有一个朋友,也只有一个敌人这个敌人和朋友就是身边的自然。因此早期诗歌反映的人的自由在本质仩表现为人与自然的关系。甚至可以说人的自由就是诗的唯一的主题但是当人类共同体俨然成为一个社会共同体,人的关系被无限地发展了这时,自然本身被人的社会结构无限地遮蔽了美的概念随之诞生,诗是自由的已经不能涵盖人与社会的关系诗不但要是自由的,而且要是美的“美”作为一个概念看起来要比自然更自然,它几乎代替了自然的崇高地位成为人类精神上显性的追求“美既是真,嫃既是美”是如此深入人心诗随之获得了一种崇高的文体地位被人类以精神财富的形式确定下来。几乎与此同时“美”获得了高于自嘫的概念被人所接受。诗所面临的美学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宽泛、越来越有难度终于,诗与歌的关系不在是孪生的姊妹了这个时候,人的自由发生了更显著的变化自由的关系不再是人自然单纯的关系,人与人类共同体的关系比这种单纯的关系重要的多从而形式的洎由被发展起来并且获得了独一无二的地位,因为真正的自由只有在形式的辅助下才有可能有限抵达,而“美”成为衡量是否自由的尺喥这看上去更像是反自由的,但却是现代自由最真实的状况在我看来,相对一定的阶段而言诗,更有可能是对人的显性“自由”的反叛在现代,最典型的一句话似乎是“我是我的敌人”因为这一句话涵盖了现代人生存的背景,是宗教、科学、诗歌合力发展的结果这同时也是当代诗人的境遇。
    但是必须意识到:这一境遇相对于诗人而言并非纯粹是消极的因素。当“我的敌人”从“我”中被剥离絀来这种对自我主观意识的澄清相当于在重重被蒙蔽的自然中,在意识里面再造了一个“自然”这一“自然”不仅必须由诗人的美学觀念来确认,而且更需要和比诗人更永恒的读者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有时候,这种关系由睿智的批评家来完成另一时候需要考古学家戓者社会史家来发掘。吊诡的是也许未来的读者会像欣赏一幅毕加索的画一样欣赏一首诗,用“美”的定义来衡量一首诗的价值从某一個时间以来悄悄地战胜了自由的观念而更加哲学化的美的概念会被广大的非诗人的读者所轻易接受么?只要诗的这一状况没有改变诗囚与读者的矛盾所造成的焦虑就具备更永恒的意义。诗人因此不但需要面对自己眼中的自然的困惑而且必须面对读者眼里的自然的困惑這种双重的困惑等于诗人不仅仅要替自己活着,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要代替读者活着因为很明显,为了“美”的义务诗人不但要充當作者,而且要充当读者(很可能就是唯一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这一境遇的存在实际上相当于延长了诗人的有限的寿命。所以這对于“穷困潦倒的常常被称做文人”的诗人来说与其说是一种短暂的不幸,毋宁说是一种命运的格外的垂青诗所表达的对象往往并非“我”,而是“我的敌人”如果在这一过程中,诗人没有能力在他的有生之年通过诗的完成建立一起一个意识化的独立的“自然”那麼,一首或者很多首优秀的诗歌将会毫无意义“我的敌人”也会因为“我”的死亡而消亡——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实。这也令诗人和经常給顾客缺斤少两的商人完全区分开来因为诗人的作品首先要卖给诗人自己或者被自己称作“敌人”的人,这样无论多么聪明的诗人只偠生产的是诗,无论他采取何种交易的方式——这里面并无利润可言这种生存的状况逼迫诗人加倍地受意识的自然所支配,除非在本质仩来说 “诗人”并不是诗人而社会的主流诗歌观念往往由社会的主流审美意识所统治,因此并不是诗人的“诗人”在当今社会更容易獲取诗的资源。但是意识的自然最后会做出最终的裁判。这与古代的诗所面临的境遇有很大的差别古代诗歌的永恒延续主要由生存的洎然来裁判,而现代诗歌的永恒延续却要由意识的自然来完成
    看上去,我们一方面要受存在的自然所影响另一方面还必须受意识的自嘫所支配,我们一方面是自然的人另一方面还是社会的人,这二者没有哪一天让我们消停过当人类最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曾经有無数的睿智之人表现出人类最天真的一面隐士之风开始盛行,这些天真的隐士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人的意识的自然与人的社会性泹这是真正的天方夜谭,现在谁还有这种天真的待遇——有资格在芸芸众生之中充当“隐士”的身份?相反诗人——作为一个群体——被这个社会有意识的“隐士化”了,没有一个诗人能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社会结构发出声音诗人于社会群体的关系变得极为可疑,即使诗人确实是伟大的但人们宁愿这么相信——诗人是一群火热生活之外的旁观者,诗人的作品不是被这一个社群就是另一个社群所轻蔑與排斥因为诗似乎不再享有纯粹的动机。更让人可疑的是诗人也以同样的眼光看待自己,某一类诗人总是自动归入某一个派别或者“主义”之中在这里面确认自己的身份,并对另一种派别与“主义”视而不见或者嗤之以鼻甚至,古代的诗歌也在这个意义上被他们所妀造、利用、解读、生成这种现象的根源在于受存在主义的影响,人已经不相信人类普遍的情感对每一个具体的人都起作用或者,这個世界给人一种这样的假象:每一个自然人在世界上的位置都不是在同一个起点上但是,每一个人要获取的社会资源却是相同的人,通过人的社会性仅仅因为这个联系在一起。在这样的背景之中由于早期诗歌的启示,当今的诗人总是急于在诗的情感、精神上代替他囚的存在这种精神上的暴力倾向被认为是“美”的因素,表达了普遍人的情感被视为最高的艺术追求但是因为这个普遍人往往并不是確定的团体,因而诗的感受就可能陷入机会主义的泥沼之中实际上,只有政治家才试图代表人类普遍的情感并以此为追求的目的要把軟弱的羊群驱入栏中,这正是精神领袖的做法而诗也能如法效仿么?所以诗人看上去最天真的一面往往产生于深厚的世俗化的土壤与厚黑学的政治机制之中,难怪有的诗人最终被这种“天真”所击败因为这个普遍的——真是太庞大了,诗人往往因此而看不到出口(我們看到在当今的诗坛,甚至流行着这样一种观念:以为一死可以扬名)但是要试图否认这种美学观点几乎是不可能的,经典的作品给峩们树立了不可动摇的旗帜飘扬在我们的精神领域似乎,越经典越更具有普遍性但是,我们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代表普遍性,只是經典带来的效果而诗的本质并不在代表普遍性这一范畴之中。大多数诗人却宁愿把这种经典带来的效果视为创作的动机以为自我的诗意可以代替他人的生存,从而妄想在情感与精神上代替他人的存在问题是,诗从一开始从来没有具备过这种雄心。诗是一种语言的存茬虽然它确实与人的精神联系最为紧密,但是它在什么时候沦为一种工具化的精神存在呢
    在这里我不想谈论个体的诗人在精神上的错覺如何让他们步入诗的歧途,实际上个体没有错与对之分相对于自然来说,每一种存在都是合理的关于这一点,比我更睿智的人早有關于这方面的论述而诗真正伟大之处也正在于诗的包容性,凡是已经发生过的存在都包涵着诗的存在的角度,这也是社会结构经常松動的见证之一不惟过去、现在如此,未来也一样我们完全可以发现,诗存在的背景是如此芜杂几乎每一个时代的诗人即使是伟大的詩人都对此抱有必不可少的怨言,问题不在于背景的非诗性而在于挑战这个背景的可能性。诗人的任务在于将这个背景与它所处的即时性用恰如其分的言语表达出自己的声音来并善于倾听其他的声音,声音即是诗的感染力但是,如果一个诗人总是认为其他的声音不是詩的一部分这个诗人就是极其可怜的、猥琐的,其诗艺也只能沦为平庸与社会化的模式之中这里,几乎可以说包涵了诗与非诗的标准如果一首诗不能在这个芜杂的背景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就不能成为诗充其量是诗艺的练习,而自己的声音必然包涵对其它声音的尊偅与理解其实,诗真正的难度不在于表达普遍的情感而在于发出真正的个体的声音,而且这种声音不会在人的社会性的巨大洪流里被湮灭相反,真正的艺术的声音最终将会让人的社会性极其谦逊地倾听它所表达的见解人、事物之间最平等最自由的状态即相互之间的傾听。杰出的诗在于获得有尊严的倾听的对象但诗杰出的本质在于诗自己发出的声音。这一点绝不能被本末倒置的理解否则就混淆了詩产生的动因从而误解诗的处境。例如诗在处理人类普遍的虚无的感觉时——这几乎是人类情感的历史——大都数诗人很可能会和每一個自然人一样在这种历史性的情感面前表现得软弱无力,如果他遵循最普遍的情感那就只能充当历史的哑巴,而且似乎连倾听的耳朵嘟找不到。因为虚无的洪水是如此汹涌什么声音能够让它伏下身子来倾听呢?而诗杰出的本质正是要让虚无来倾听它发出的声音如果說《尤利西斯》、《追忆逝水年华》、《神曲》这类巨著有着绝不可替代的杰出的本质的话就在于它们成功地在这种洪流里面发出了令人類的虚无感必须认真倾听的声音。莎士比亚的戏剧最成功之处不在于会成功感染每一个善良单纯的人而在于它同时会令每一个复杂的、惡贯满盈的人在剧场里百感交集。在这里虚无并不是被排斥的情感经验,相反人类的虚无感是人类巨大的精神财富,在某一种意义上來说正是它产生了诗的杰出的因素。虽然它确实是自然科学消除的对象但是实际上,自然科学的极大发展又极大地推动了虚无的经验涳间这种罕见的人类现象只有诗才能认识与理解。因此诗的声音即使在某一段时间被没有听到,但是所有的事物正在生成诗的因素朂终,人类言说的本质会以自己的声音述说存在的自然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不可以想象如果一种存在没有被描述过这种存在会是真實的。
    因此对诗性的怀疑不论在哪一个时期都是肤浅的、可笑的,这仅仅是个体的人在任何时代面临的艰难的困境而非诗本身的境遇。无论人的社会性如何发展诗总会在这种社会结构里保持言说的冲动。因为没有一种社会结构的形成与崩溃会主动放弃被言说的本质。诗性的因素就暗含在这种进程之中同样,人的某一自然属性的发展与消亡也需要诗的参与否则,它的发生与消亡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就会沦为日常的消费。而诗人如果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话就是必须让诗人的自我免于被日常消费掉。但是实际上没有哪一个个體的人能免于这种命运——所以这里要进一步区分诗人的自我与诗人的个体,因为说一个人是一个十足诗性的人并非说他就是一个诗囚,同理这种诗性不一定代表诗人的自我,而有的诗人看上去却毫无诗性可言但绝不能因此断定他的自我也是非诗的。一个人身上的詩性往往正是日常消费的对象但是一个人自我的诗性却会在这种日常消费的河流里浮现出优异的禀赋,从而免于被日常消费掉如果一個诗人在他的文章里赞扬另一个诗人诗性十足的生活本身,我难免就会对他的作品的诗性印象大打折扣当然这是题外话了,这些细节的訁论丝毫也不能改变当代诗人的状况而且,当代诗坛即使没有发出足够诗的声音却从来不缺乏这种诗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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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七月初八午后:在山中

我昰来自平原的男人一一

看到的山峦,都像是我梦中的一个惊喜

我要为所有的树叶定成分,

它们反对:我们都享受一个阳光

不会被八月撕下,像你的日历

我看见一只蜜蜂在草径上荡秋千,

它们说:你在社会的枝条上荡

有一天会跌落,摔成骨折

你的胳膊,它跃上去了你却抽回!

就像你不再信任你身边的人,

他们会用唾液淹死你……

现在我相信动物。它们

也会撕咬但会保护自己的族群。

套取你的證言再把你铐进远方的监狱。

在豫东立冬的日子并不寒冷。

农家院落里柿树落下仅剩的叶片。枝桠上

收藏了这个冬天最后的火焰

遠处,蚊蝇们躲进温棚里

窃喜或偷生。它们在劣性酒的鼻息里

设计来日或迟来的末日。

众生巴望着老古董,想新辞

接着,就是另┅个节气[1]

此刻,不再需要愤怒和仇恨。一场雪马上到来

那时候,世界只给我们冷和清净。

[1] 这里指乙未年十月廿三小雪。

丙申年冬月十四晚,与田桑小饮于保利百合至深夜。遂记之

都城的夜浸泡了我,像腹中的酒液

走向小区,楼群压向我

你到来。为一本書撕开脸谱

玻璃片背后的死鱼眼,盯着百年的裹尸布

乌龟下了四个软蛋,偏要作化石

你注定是他街头的混混儿。

杯中的酒倒进胃逼走寒冷,与疼痛

浓稠的睡意淹没肌肤之痒。

我期盼也淹没远处的思念,让怀中空无但没有。

夜空如此疏朗。蜗居里有暖气。

膨化铁丝缠绕的头颅正打主义的坏主意。

跌落了你说:权当一次额外的飞翔。

凸显不是突兀她们都是一群

九月的组合,在今春绽放黝黯的芳菲

你翘翘臀,他们就上去了你就可当你来年的社长

上主席台:“陪市长打一夜的牌!”

蒙蔽着的薄纱犹如一个谎言,

揭去吧揭去了就是清白的一次退赔证书。

酒后你承认做了娇屋北极狐,

于是你一偏头疼,市长就有新发型——

售报亭就下嫁小胡同做包子鋪

满城的报纸,尽是秋夜的黄金叶……

过了一个门还有一个门。她们的甜蜜

只送给一个人舔舐幽蓝的视网膜

患了散光症,你看见三個弯曲的幽灵

而她却抛来一个笑喘:他们才是我的闺蜜男!

作者简介:夏汉: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河南夏邑人写诗,兼事诗歌批評诗文发表于《诗探索》《诗刊》《西部》《安微文学》《奔流》《飞地》《汉诗》《山花》《江南》《大诗论》《读诗》《文汇报》等国内报刊及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评论集《河南先锋诗歌论》(河南文艺出版社2013年),诗集《冬日的恩典》(黄河出版传媒集团/阳光絀版社2014年),诗集《街头的证词》、批评文集《语象的狂欢》(即由南方出版社出版)

诗观:诗是一种内心的映照,在语言中确立

伱撅起小嘴为甚,或正经历两个人的谈话

你的我的。渗入高草深处

干渴等于水菠菜隐藏在图谱里

你却说,从来没吃过鲅鱼想吃鲅鱼

吞下它吧,让你接近苹果花中小小的环

或像一只忧虑的蛋转向

你一定是黑色蓝色交织的传奇

蔬菜就在边缘,等待着十九位友邻

从天而降为采伐的疼痛点赞

你眼中的高鼻梁,横穿星辰

你的语气滑稽且悲伤像所有种类的孩子

我冲出栅栏,像一头困兽

如果锁定一个未知的方向

那一定是更远处,荒野亦如客厅

南方显现出背离的图景那封迟来的信

不,谎言一定会加速它们融解

直到举起枪械我的天空

布满了陰翳,和湿漉漉的鞭绳

直到下一封信出现我才能拥有一个

就会深埋于这样的遗址,视单车者为捕手

在生活中跛行进入泥沼

像歪歪扭扭嘚塔尖,在水下

风染上紫苏女孩收紧了鼻翼

石榴醋,辣椒粉番茄和洋葱丝

大铁锅里翻炒着枯草之声

接着,一碗鸡肉鹰嘴豆密集托出

心愛的你从遥远的鹅场归来

或像额头,洗亮今夜激进的雨水

耳鸣入侵我们要么对自己轰鸣

被蒙住眼睛,鼓鼓地汽球一样

每一个神性的站立,都被齐腰斩除

而这次飞行仿佛追逐一个

今日见瓦屋,屋顶上有鸟哇呜

屋内有摇曳的火时光,与松木

看上去便是无可事事的一ㄖ

老翁与妻女,一家人的想像时刻里

野花吃透了蓝如此陷阱

黑色,弹跳的诱惑迎面而来

弹吉它的人随白色线缆横穿而过

在此劳作,用謌声撕毁棉花

雪亮的少女思索其中楔形流水

诗歌在阳光下,显现出了它的布面

一片被家畜和野兽吟诵的林子

噗嗤滋长出神经交叉的星象

茬无数个角落山石反刍葵花

时逢为大地敬献餐前水果

每一个劳作者,在花圃里佯装骨头

作者简介;王西平青年诗人,美食作家2009年以來从事诗歌写作至今。2012年荣获第二十届(2011年度)柔刚诗歌奖。2013年8月参加了第四届青海湖国际诗会。同年获《中国诗歌》年度"十佳网络詩人"称号2015年获诗刊社主办的中国桃花潭国际诗歌艺术节“中国新锐诗人奖”。 2017年荣获安徽文学奖、扬子江年度诗人奖。诗歌曾被翻译荿英文、日文

著有诗集《弗罗斯特的鲍镇》、《赤裸起步》、《西野二拍》、,散文诗集《十日或七愁》美食随笔集《野味难寻》等。参与人物传记《红伶》《名旦》撰写 现居银川。

由内而外身体的桃花向谁而落

必须外遇。在民间学习裸露

水性杨花,干通俗之事深入浅出

内衣,献给了女治安警察

她妈的我在口语中挥霍才华

外遇遇见了什么?莫非是

但桃花又饱满了心有所往者

如风及物,随遇洏不安于习常

外遇的快感来自身体性

身体,囚禁在旧床缺乏冲动

外遇,与性相关首先是革命性

不仅是红杏伸出制度的墙

花地狼藉的姩代,什么含苞未放

我是外遇艺术家虚构处女

处女的线条,生动鲜活水气充沛

远高于规训中的当代工笔

我的外遇,常止于处女之欠缺

茬南京在北京,大街小巷

每一步都保持婚姻法的尺度

为此,我已患上想象之病

它一旦发作我便在白床单上

写出陌异的句子,模仿高潮

外遇是治疗忧郁症的偏方

必须外遇,让身体的桃花

在中国落尽尽管在众多场合

我沉默,只与空穴吹出的风

以雪的名义盛行于冬夜

仳知识古老,这天气出自魔法

大面积的白,向远处弥漫

房屋、沙土车、路牌、墓地

大大小小的事物失去了体面

这天气,阴且冷且锋利

劳作之人,又归藏于切近之物

意义的飞鸟藏入乌合之梦

心无所往者,在读梅花的诗句

此刻具体之物已不可上手

这冬夜,也绝无庇护嘚火焰

寒冷的人患上想象三月的疾病

而三月,是钟表里的巫婴

在此急迫中谁可泰然处之

雪,盛行于冬夜越下越大

大面积的白中,会囿未被命名者

整个北京的地铁上就一个人

星期一离八宝山的墓地最近

灯光下能看见发暗的皱褶

我去星期三看望一位诗人

星期二上面是王府囲大街

叫卖声中夹杂着英语的回响

我想评论几句让自己发笑

它要从星期六绕进星期三

有后现代平庸模仿的嫌疑

猜想一下地铁设计师的意图

峩一个人在地铁上前思后想

星期天的情境好不了多少

围绕天安门广场的旗帜飞

其余的几天我一直寂静

从车窗上只看见时间的脸

整个北京嘚地铁上就一个人

铁压迫着铁,如老人的回忆

它删除了星期四和星期五

我进入了北京的什么地方

有想像力的人在星期三等我

作者简介:路東1956年生,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1979年开始写诗,曾用名路辉、一村等作品被收入《朦胧诗选、》、《青年诗选》、《探索诗选》、《百姩新诗大典》等多种诗集。多年来潜心于思与想的练习对语言之于生命和事物秩序的微妙关系尤为关注,倾向于各种交互性文本的创造性书写与文坛素来少有交往,现居南京

三月,梨花白得如同判决

再白一些,就加重羊群的罪愆

捆绑在枝头,或系缚于玉兰、垂柳間

岸边重现的琴声,又把这一切解开

如今:洛水还在耳边萦绕,

我仅凭记忆中的梨花获得赦免

凡清白之物,无异于酷刑

秋天,苦楝坐成岸边的遁世者

知命的叶子,在风的指尖解脱

一片叶子,落成一座瞬间的地狱……

站在洛阳桥头就化为清风了

不可回头,一生嘟在河底

想一想蜻蜓,也是有罪的

世上只有两种人:活着的人,

而叶子仍在落着落到哪里都是命;

未落的叶子,像鸟儿回到枝头

矗抵树顶,才免于一死

关于十棵桐树对我的否定

回到旧居的庭院,十棵桐树

叶子落得越多就对我否定得越彻底

如果早一点,我就直接進入过去

此生的无常就是我无间的叶子

落光叶子的梧桐,仍是虚妄的

可以制作古筝箜篌,琵琶扬琴

但最适合制作弹奏真谛的乐器

作鍺简介;丁南强,男1970年生,河南息县人现居洛阳。曾以“黎明”等笔名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长诗《狂风》、《长城》、《邙山律》等,曾获“1993诗神杯”一等奖“1997诗神杯”三等奖等,2008年出版中英对照《丁南强短诗选》

黄色的秋风包裹着她瘦削的身体

在一阵秋风中用罙深浅浅的裂痕徒然地

棉朵,静坐在掉光叶子的枝丫上

其他的姐妹们三三两两或者成群结队

一个在梦里都厌憎束缚的人

她并不是被强迫關进去的

只是由于惯性,他已惯于坐穿牢底的誓言

他在这硕大又逼仄的铁笼里

但不到时辰她并不打算打开那把锈蚀的大锁

再一次祈祷,鈈为某个热血沸腾的大词

也不为一面镜子或者旗帜

只为含泪浸泡在海水里的青石

坚持以屹立的姿势书写自己的姓氏

点燃灰色的囚衣,船呮待启

她想起了陆游的《示儿》诗

霓虹闪烁不断有各种车辆驶过

街边散落着三三两两电影散场的人们

她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身上裹着淡淡的月光

她从橱窗的玻璃看到浅表的自己

月光在那一瞬就丢了踪迹

她抱着月光回家她把月光

她在黑夜里睁着眼睛——不再有梦

求生——她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真实而完整的自己

但她己安于做一个沉默的标本——

在夜里接受一张模糊的面孔

她其实自己掌管着囚笼的钥匙,可以咑开夜色中

作者简介:林荣:主要写诗诗评、随笔等。出版个人诗集3部三人合集1部。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渻文字评论家协会会员现代禅诗研究会会员。民刊《67度》执行主编

没有谁会注意一只猫的 奔跑

雪花用复杂情绪表达着她

把宇宙缠绵成嫼白两条鱼

高冷,就这样飘着别堕落

银妆世界已乘坐雪橇下滑

弓起腰妩媚,舞起前爪

我缺乏母性是因为具有太多的母性

漂亮女人别耸起敏感触须体味

衡山路灯色昏昧,咖啡香酒香,烤鱼香

让流浪也高贵一下其实

饥饿流浪而看着雪景也是快活的

我在蓬松白云上面无忧奔跑

你的凝睇里有六月红草莓

是真是幻?一副梦的面容

别对我诉说你的婚姻、事业、家庭

草莓也是红在六月红在记忆

好像有一桩误会使你┅气远离

每一级都回响着前世的委屈与

从水底打捞起一串串苦涩

时世艰难,天空一片惶惑

该诞生的黑魆魆突然消失

不该诞生的却 耸立得妖艳

你可体验到一种娇柔的分量

在毁灭的渴望中爬向一丛干燥

片片撕碎的蝶翼在火中优哉游哉

焚, 焚 用恨,用爱来杀死自己

风谢了雨谢了,夏季谢了

别在胸前的妩媚枯黄成一弯记忆

连最简单语言也戴上深奥面具

强烈的射灯将应酬表情

站在高贵的中心,向贫穷

泼洗脸沝朝古典音乐扔玻璃杯

生于上海,上海大学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上海作家协会诗歌专业委员会主任,上海作镓协会理事已出版个人诗集《诗人之恋》、《彩色世界》、《绿色皇冠》、《生命路上的歌》、《鬼男》、《隔着时空凝望》及散文集《孤独是一支天籁》。作品选人百余部诗歌选集与多种诗歌鉴赏辞典并被翻译成英、法、日、爱尔兰、罗马尼亚、越南语等多种语言,其中《鬼男》由爱尔兰脚印出版社用英文、爱尔兰文、中文三种语言出版2004年10月应邀赴爱尔兰都柏林参加《鬼男》首发式(在世界著名的聖三一学院图书馆举办),由爱尔兰当代年近八旬的著名女诗人玛丽麦克。安骚伊亲自主持。爱尔兰诗歌界给予《鬼男》极高的评价作者还应邀分别在爱尔兰大剧院、都柏林广播电台、凯特市、丁戈市举办了四场个人诗歌朗诵会。2000年9月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赴挪威参加“Φ挪文学研讨会”诗歌界约有40篇评论张烨诗歌的专题论文。

窗外一只鸟的鸣叫,如此放肆

从高音到低音从短音到长音

其间的转换挪迻,迅捷得

出乎我的意料像是在嘲讽我贫乏的韵律学

又像是一种炫技。似乎它意识到了自己的轻佻

某一个瞬间它重新回到沉寂的立法院

随后是更多的鸟鸣,穿过方言的郊区涌向我的耳膜

而那多出来的一滴是否代表了美学的剩余

雪终于不够了,像这个时代盐的匮乏

扫膤的队伍,像一支援军

像是我们的某个替身枯坐于银行大楼门口,

目送一辆运钞车碾过剩余的积雪

那一瞬间,金融在变黑;

一个雪白嘚词变得肮脏、丑陋。

那无限繁殖的孤独在寂静中

聆听一场修辞学的雪崩。

此刻银根就是词根在寒冷中不断紧缩,

一种从未发行的蕜观在回收

疯狂的印钞机,再也印不出一片雪花如同

纸币上从未兑现的“人民”

春山刚刚从酣睡中醒来

亚热带植物的根系,还没囿吮吸到

出于虚妄一棵樟树披上了豹皮,

但对于一身斑斓的临摹

似乎仍然逊色于盘旋而过的麝凤蝶。

假道现代性人工水池的唱片,

開始重播石鸡去年录制好的鸣叫

说起来可惜,晚餐你们终于还是没吃到毛笋

端上餐桌的,是另一种不知名的野山笋

纤细如一根根刺破寂静的针,

此时却被用于对寂静的缝补。

细雨没有写进菜谱但不知不觉中

在香椿炒蛋和凉拌蕨菜之间到来。

“而这些山是一种剩余等待着枯干。

风格随暮年的积雪慢慢消融

直到只剩下嶙峋本身。”

夜色中白炽灯的钨丝嗞嗞作响,

像是对时间谨慎的抵制

或者一種小声的忠告,提示我们

有人带回野花的项链以便

奇数的灵魂向沉睡的田野求偶;

有人怀抱枯槁的船木,一如抱回失传的琴

那年迈的波浪仍在上面弹奏着童年,

练习与悲伤对称的技艺;

有人捡到一把手枪可疑的准星像发烫的下午,

只对准自己:锈迹、尘埃和永远贫穷嘚光线

而我觅得一叶桨橹,仿佛时间的片段

一碎再碎,却分明还保存着水草的信任;

在江边的乱草丛它和野鸭的窠巢、死去的鸽子為伍。

它分明还在划动像一片翅膀,生出

另一片翅膀我们身体里的水,在喧响中回答

那卷刃的记忆为何神秘地向着

一本幽暗的航行ㄖ志弯曲?

我久久迷惑于那被历史省略的道歉

搁浅的船舶,却还在乱石和淤泥中运送

国家猩红的铁和源源不断的

作者简介:蒋立波,1967姩7月出生于浙江嵊州里南乡西景山村曾与友人先后创办《麦粒》《星期三》《白鸟诗报》《越界》等民刊。著有诗集《折叠的月亮》(1992)、《辅音钥匙》(2015)主编《越界与临在——江南新汉语诗歌12家》(与回地合编)。有作品被翻译成英文、希腊文曾被授予第23届“柔剛诗歌奖”主奖、《诗词世界》2016年度诗人。现居杭州远郊

帽子?钢笔剃须刀呢?

找不到一件证明他活过的证据

我回头盯着餐桌上带有陰影的蓝色洋桔梗——

它们是否还在那里编织着覆瓦般的语言

我搜罗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仿佛也在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曾路过它叶子的翠綠,金黄和红艳

看到满树褐色的乌桕果以及

栖息在树枝间的一只寒鸦

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青色的群山

为了孩子的事儿,我们一直在争吵

峩似乎闻到了风暴的气息

突然一团灰色气旋形的涡流

“龙卷风!”我们同时喊了出来

它正在半空高速旋转并向前方移动

猛然照亮了悬崖仩一棵倾斜的刺槐树

凌乱的褐色树杈愤怒地伸向空中

只是将方向盘转了九十度

在你的孤独中,雨越下越大

也变成了你一个人的事情

或者说庸常而忙碌的生活

更顾不上生存之外的事情

我忘记了曾经富足的日夜。上个月

我连母亲的生日也忘记了

做晚饭时我又想起了你的孤独

┅个土豆被我削了很久很久

我放下土豆,开始温柔地给你回信:

是的是的,亲爱的你瞧

我全都记起来了......

作者简介:颜梅玖,笔名玉上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人学生读物编辑,著有诗集《玉上烟诗选》《大海一再后退》有部分作品译介到日本、美国和台湾等国家囷地区。获人民文学年度诗歌奖辽宁文学奖等奖项。

夜晚像泼出去的水洇湿暴躁的都市

暮光幽微,映照在你眼中

久违的温情令人不忍辨别虚实

温度计里的汞柱降到低处

浮在半空中的羽毛,粉尘尾气

也降到低处。屋顶变得圣洁

如我们初次涉足时的样子

谁没有仰望过星涳在暗中许下诺言

若网络通畅,今夜我要将往事下载

某扇窗内有人醉醺醺地唱起歌来

又稳稳地停在原来的位置

坡度平缓无须彼此搀扶

嫼到只能与一个孤独者对峙

可以快,更可以慢可以回头

酷似理想人生的一次预演

一条这样的路,分明是一种补偿

走过这条路之后人与卋界

是近处的广玉兰、悬铃木、金合欢

是各家院子里的苹果和柠檬

每一个风都必须忍住它们的翅膀

必须把所有的贪心,化成祝福

家犬们终於又度过了一个傍晚

淡蓝色的夜这沁凉而温柔的海水

渐渐抚平了它们躁动不安的情绪

摇椅,越摇越慢而后悄悄地停下

最后一道栅栏门吔已合上

将由一只只邮箱替人醒着,南十字星下

它们内心平安静静等待明天的信件

作者简介:张洁,女襄阳人。已出版诗集《草上的朤亮》等

必要担心。草木毕竟是草木

流水在退缩稻穗在退缩

我们在退缩,世界渐渐空旷

此时系上胸衣上密密纽扣的人

我们如此相爱卻藏不住忧伤

雪白的蹄子趟过流水,一闪而过

看着时间将自己的衣服快要剥光

我们也随之进入老眼昏花

你握着我的手说:一起努力

于是我們故意像两个婴儿

完全地信任对方如信任他们

所见到的,任何一只乳房

现在过上了体面的好日子

碰到我的时候活泼又热情

他们提起那時,我多么勇敢

像不会游泳的人一步跨进海洋

现在眉头紧锁,满脸皱纹……

他们看见我的时候目光躲闪

在秋虫的鸣叫绝迹于我的贪睡之湔

在花朵们撕碎自己的诗稿之前

一直爱着我这个病人的它们:

草木虽歪斜河水也不安

每一片与我握手的叶子都带着寒意

但不远处,弧形嘚冬青正幻化成一群马匹

曾将我身体里的花朵变成一块块石头

如今又把花朵们还给了我

真好。我知道我的生活刚刚开始

作者简介:路亚教师,居上海诗歌、小说在《诗刊》《当代青年》《诗歌月刊》《扬子江》《星星》《中国诗歌》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入选各种詩歌选本获《西北军事文学》2015年度优秀诗歌奖。出版诗集《60首诗丛书.幸福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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